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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75章 天生神将,援军的主帅

    雄壮浑厚的军歌似有上万名壮士正在齐声高唱,直似要撼得这狐偃山也要微微颤抖。歌声也似是有魔力一般,夏人诸部的牧民听了大多脸色立变,惶恐的情绪正在他们中间蔓延开来,而就在这时南侧嘹亮的歌声也蓦然响起,与狐偃山东侧兵马高歌的声音此起彼伏:“马尾胡琴随汉车,曲声犹自怨单于。弯弓莫射云中雁,归雁如今不记书”

    萧唐三军阵中,姚平仲与他麾下剩余的一千六百多名军健竟然也开口高呼,歌声与东、南两侧的兵马遥相呼应,愈发响亮起来:“旗队浑如锦绣堆,银装背嵬打。先教净扫安西路,待向河源饮马来,灵武西凉不用围,蕃家总待纳王师。城中半是关西种,犹有当时轧吃儿”

    这首军歌鲁智深也会唱,韩世忠也会唱,正是由于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所创的凯歌,在边庭为西军将士广为传唱。此处雄壮的军歌经数万人在齐声高唱,说明西军又有大批开赴至河东路太原府,并在此设好埋伏要全歼了夏人诸部!

    如果似原著中田虎、王庆,正史中张迪、王则那般造反生乱,各路州府军司大多只贪图权柄富贵,姿意猺剥军粮、杀良冒功,反而纵兵掳掠、骚扰地方,将许多赤子迫逼从贼。而致使贼势渐大,国家蛀虫惧罪,只得欺上瞒下遮掩罪责,致使田虎等绿林枭雄割据一方、养成气候时朝廷才知道造反的乱贼早已割地自立。

    可是有数万夏国弓马骑射入境寇钞烧杀又是甚么概念?这种要紧的大事按过追责,地方军司州府官反倒要尽快向朝廷禀明,出动的大军前来征剿,他们的官位与性命才能有所保障。是以朝廷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有夏贼入境,战争的性质由本国匪盗造反变成了外邦敌酋入侵,是以于边庭职责为抵御夏国的西军大批兵马,也受枢密院的调令,火速开拨至太原府协助萧唐作战。

    当日萧唐受到的书信中就曾言明西军部曲距离狐偃山距离不远,统军的主帅在信中也曾说及西夏游牧的作战风格,并谏言说一步步将这些入侵劫掠的夏贼迫进宋军设好的包围中。如今阵势已成,北面是狐偃山陡峭的悬崖峭壁,东、南两个方向是好整以暇的西军兵马,西侧是由萧唐统御的官军,饶是夏人仗着所部皆是骑术精湛的部族牧民,现在他们想轻易甩开官军突出重围,恐怕也只有驱使的马儿都生出一对翅膀来!

    这次包围夏人诸部的计划并非是由萧唐、萧嘉穗等人想出来的,他们如今也是按照此番统领西军大队人马来星夜驰援的主帅的建议,率部前来配合西军的合围战法。而在书信之中,只说来援西军达六万之众,并向萧唐说明了合围计划具体的地点,也并没有提及主帅是由西军中哪位宿将担任。如此合围伏击夏人诸部轻骑的安排也甚是妥当,萧唐心中也不由得好奇,援军的主帅,到底又是那个在正史中大放异彩的名将?

    此时夏人诸部也已经发觉从东、南两侧向己方兵马步步紧逼过来的宋军,竟然是屡次挫败夏国精锐军队的宋国西军人马,惊慌的骑众之中立刻一阵骚动。野乱魁策马游走,在阵中怒骂道:“不要慌!便是宋军势大,未尝不能冲杀出去!还没厮杀便先被敌势所迫,难不成你这厮们还真就打算引颈受戮了么!?”

    正当野乱魁试图安抚党项诸部的族民时候,忽然有个头人驾马疾驰到他身边,那头人面带惊惧仓惶之色,并向南侧竖起的宋军旌旗一指,对野乱魁惊慌说道:“野乱魁头人,你瞧!”

    忿怒的野乱魁朝那边望将过去,觑清旌旗上的字号时竟也脸色大变,甚至险些跌将下马去,他口中惊呼道:“天生神将!来的竟然是他!”

    而在西侧的萧唐所部宋军那边,早有一队西军将士催马疾行,前去与萧唐汇合。为首的将官催马奔至中阵,在觑见萧唐之后立刻翻身下马,并向萧唐拱手说道:“萧任侠,好久未见,不期竟然能在此得以重逢!”

    原来那员西军将官,正是时任泾原路通安寨兵马监押,数年前曾随小种经略相公至京师公干,与杨志也算是不打不相识的曲端。萧唐也朝他拱手还礼,笑道:“曲押监,此番倒有机缘能与你并肩作战,小种相公可还安好?”

    听萧唐说及种师中,在旁的姚平仲嘴角不由得一撇,而曲端则笑道:“老小种经略相公奉旨调度兵马于横山数堡排开阵势,虽然诸事繁杂,身子自然无碍。折彦野、折彦质哥俩也统率兵马于南侧,待三军合围进攻,将那干夏狗扫荡尽了之后,折氏兄弟也自会来与萧任侠恁叙旧。”

    不得不说曲端的性子倒与姚平仲有些类似,只不过他眼里更揉不得沙子,对于不待见的人,命中易犯小人的曲端更是不给对方半点好脸子。可是前番虽然差点与关胜、花荣等人动手,当时也并没把蒙官家宠信曾才得以上位的萧唐放在眼里,但是在汴京禁军校场双方比试身手,刚愎性烈的曲端再是轻慢旁人,倒也的确是服了萧唐一身过人的武艺。

    如今萧唐的官职爵位更是水涨船高,他做得一方节度使又是大宋最高军事机构枢密院中的重臣,此番还是镇抚河东路的宋军统帅。曲端虽然性情桀骜,可是此时也不至待萧唐敢有半分无礼之处。

    这时就听曲端又冷笑着说道:“那伙夏贼厮鸟,末将也曾听闻有银州巧便寨中的族人。直娘贼,那支部族倒也有些名头,时常得夏**司征召,与咱们西军儿郎在横山血战。本来以为我大宋正欲调度兵马再次与夏国杀伐,想不到在河东路又撞见这伙腌臜!这倒恁的好,正可在此处全歼了那伙男女,却是那厮们侵我宋境来自寻死路!”

    “入境寇钞烧杀的夏人诸部之中,以巧便寨作恶最重,这伙敌酋自然要尽数除了。”

    萧唐沉吟说罢,旋即又向曲端问道:“曲押监,这次统率西军驰援河东路的,又是西军之中哪位将军?”

    听萧唐问罢,本来服不得人的曲端脸上却分明露出分敬仰之色,他对萧唐说道:“统率数部人马至河东的,也是当年我西军中扬名于危难之时的宿将,并且深受老、小种经略相公的器重,他身经百战杀得夏人亡魂丧胆,也一直是未将愿效法的军中豪杰,在西军中受诸部将士敬重的威望,可一点也不输于萧任侠恁于江湖中的名头”

    曲端旋即向萧唐说了统领来援西军主帅的名头,萧唐闻言登时恍然,心中暗付道:来的人竟然是他,西军累代将门甚多,前后薪火相传涌现出许多将才,而现今似曲端、吴玠、折氏兄弟等人都是低阶将官,刘锜、姚平仲等人年纪尚轻,而这员名将在眼下这般时节,声名甚至还要盖过姚古、姚雄、杨可世等宿将,的确也是西军中一员顶梁柱似的人物。

776章 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

    萧唐之所以对那个人物十分清楚,是因为曲端说的统率来援西军的主帅,正是时任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鄜延路兵马钤辖的名将刘法。

    而诸如曲端等西军中的后起之秀对刘法推崇有加,也是因为在二十六年前当时还不过是鄜延路第三将副将的刘法初次大显身手,就在主帅阵亡,夏军围城而宋军将士士气低迷的险境下临危受命,竟然一举扭转战局,随后又在边塞长期征战立下赫赫战功。二十多年峥嵘岁月过去,本来就是大宋最为精锐善战的西军之中也都推崇刘法赞说“时论名将,必以法为首”,如此也能看出刘法在西军诸部之中的地位与影响力。

    行伍军旅儿郎,未必似江湖中人那般大多都有个绰号诨名,而刘法却被赞作“天生神将”,如此称谓,却是被其杀怕了的西夏羌人最先叫出来的,正如昔年在北汉便被赞作杨无敌的杨老令公那般,可见刘法戎马倥偬二十余载,震慑得本是大宋死对头的夏国党项诸部羌人又是何等敬畏。

    说来刘法之所以在后世声名不显,也完全是因为他的儿子是在南宋时节发动苗刘兵变,而后被宋高宗寸磔而死的刘正彦,就因为这么个坑爹的儿子,也连累得刘法不能在宋史当中立传。可至少在眼下这般时节,那些在宋史中立传的武将,无论战功与军中声望反倒都不及刘法这个被夏人敬畏唤作天生神将的猛人。

    关于这名将刘法的为人生平,还有一点也教萧唐十分留意。比起寻常为了功名富贵而向权奸阿谀逢迎的军中将领,听说这个刘法为人也十分刚直。朝廷几次派使者游视西军,因并非是甚么兵家要事,这刘法甚至都懒得亲自去迎接那些汴京派来的使者,是以前不久他还因怠慢上官而被罢免了熙河经略安抚使这等要职。而且刘法虽然镇守边庭,却也身兼三衙侍卫亲军马军司指挥使这等汴京禁军官职,可是他却与高俅相互照应的刘仲武大有不同,虽然也身兼殿前司的武职差遣,可是刘法似乎也并未将三衙太尉高俅瞧在眼里。

    尤其看来,这刘法也是个很纯粹的军人,能教他敬服推崇的,恐怕就只有统管西军的种师道、种师中这两个经略相公了。

    “西军天生神将的威名,我亦是仰慕久矣...此番既有机缘可以相互协同作战,正要见识下刘将军统兵御将的本事。”

    萧唐沉吟说罢,他身旁的旗官已把手中小旗一展,前阵的宋军见状纷纷绰起长枪腰刀,并且迈着整齐的步伐步步为营,开始向夏人诸部逼将过去。于狐偃山东、南两侧也有大批宋军渐渐出现在党项族人的眼前,绣彩旗眼花缭乱,又将蘸钢刀灿雪铺霜,鸾铃脆响时,轰隆隆战马奔驰之声乍起,擂鼓嗵嗵扣人心魄,无数行伍军健踊跃振威,眼观那般气象就见卷地黄尘霭霭,漫天杀气蒙蒙!

    此时那两支宋军前阵尽把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嘹亮的号角生蓦的响起,便似平地上刮剌剌起个霹雳,只见两路官军战尘蔽日,喊杀连天,也冲奔前去,分三面向夏人诸部包围过去!

    党项各部的族民骑众又是一阵骚动,不断有头人在嘶声呐喊,教麾下党项族民聚拢过去,的契丹兵见了庆王大旗都聚拢过来。野乱魁眼见三面包抄过来的宋军俱是杀气冲宵,气势如虹,他也急忙吩咐亲随族民聚集,心中也寻思着该往何处突围。

    “啊!”的忽然一声惨叫,前方有个夏人骑手忽然连人带马仆到在地,其余党项族民还没闹清楚到底发生何事,这时又听一阵阵急促的破风声暴起,无数弩箭如暴雨般猝然袭至,在外围的骑兵人与马的身体上接连溅出阵阵血泉,如同割麦子一般颓然倒在地上,一片人喊马嘶之中,却再不见有一人一马爬起身来!

    野乱魁忽然恍然大悟,他大叫道:“是神臂弓!莫再此处停留,向东,快往东面突围!!”

    人仰马翻时,各部党项头人领着本部族民慌忙向东面直冲而去,烈马汇成的洪流滚滚,可是三支宋军此时仍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挺进,党项骑众前、中、后三个方向皆有被官军夹击堵截的危险,看来也是志在必得,绝不会容许大批夏人骑兵逃出生天。

    野乱魁猛的一勒缰绳,他眼见东面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攒动,也不知到底聚集了几万的宋军而南面上写“鄜延路钤辖刘”“三衙侍卫亲军马军司都指挥使”的军旗迎风猎猎飘扬,下方军健也尽都如狼似虎向前紧逼北侧狐偃山山林莽莽,尽是陡峭险峰,根本无路径遁入山谷西面萧唐则统率姚平仲、王焕、韩存保、呼延灼以及新军兵卒奋威挺进,其锐气势无可挡三支宋军就如同三把利箭分头要狠狠戳进他麾下党项诸部的要害!

    “杀!杀!杀!”的叫喊声此起彼伏,野乱魁看得咬牙切齿、听得心中忿怒,他拔刀高举,暴声喝道:“宁可战死,也绝不能落到宋狗手里受辱,白石天神庇佑,党项儿郎随我杀回去!”

    至少现在夏人诸部还有两三万的劲骑,这些人马尚可一战,倘若集中突破宋军一面,说不定也能杀出一条生路来。无数巧便寨的族民响应着野乱魁的呐喊声,他们纷纷那双脚一磕马腹,便朝着东面直喇喇的冲杀了过去。而其他党项部族眼见逃无可逃,他们也毫不犹豫地跟在巧便寨族民的身后催马绰弓,打算从东面突破出个缺口,而不至教宋军从三面合围剿杀。

    在党项骑众与东面做堵截的宋军距离还有五十余步时,奔腾的骑众突然又分裂开来化作三队,有两支骑队掠着宋军派出的横阵沿左右两侧纵马飞驰,他们迂回侧翼、且驰且射,漫天的箭雨劈头盖脸的向宋军激射而去。

    “杀杀杀!”最前面探出的劲骑冲锋队形形状则像是一把锋利无礼的刀子,饶是双方还未开始短兵相见,那些持着双眼的骑党项士却早就高高举起锋刃冰寒的骑枪与马刀,双脚都踩直了马镫屁股离鞍,眼见就要狠狠刺进东面宋军摆出的横阵!

777章 性烈刚直,西军中的都头官

    “夏国虽不及我大宋兵多将广,可是擅长集中优势兵力,而我大宋西北边庭战线绵延两千里,屯军最多时虽二三十万,可是其中西军精兵也只有十余万,其余皆是老弱民夫,故而多少年来与边陲险要处修葺堡垒,乡兵依托堡寨进行屯戍,建城寨二百余处,一直延续到了今日......”

    狐偃山南面宋军中军大阵之中,有员大将屹立在猎猎作响的帅旗下面,他又沉吟说道:“而夏贼屡犯我大宋边境屠杀劫掠,朝廷正欲调拨兵马与夏国再动兵戈,重挫得这几支党项部族,倒也能使得夏国伤些元气。但凡越境寇钞夏贼不问出身、不经审问、不留活口?呵呵......那个萧唐倒与我也是一般打算。”

    在那员大将身后还拥簇着数员龙精虎猛的将官,这些宋将在西军中尽皆是以武勇立威的猛将,其中包括莫州防御使兼侍卫步军副都虞侯康炯(祖上康保裔曾降辽改姓为杨,后以北地汉人的身份重投大宋参军入伍,因自号为惟忠,故正史做杨惟忠)、鄜延路副兵马钤辖朱定国、下班殿侍翟进、翟兴兄弟二人。而这些将官亦步亦趋的跟在前方那员宋军大将身后,也足以看得出那人在军旅中备受尊崇的地位。

    而这员宋军大将,自然便是被夏国羌人敬畏称作“天生神将”的刘法。

    此时刘法正遥望关注着东路身兼捧日、天武军都指挥使,同样身为西军宿将的苗履所指挥的宋军已经与夏人诸部短兵相接,而西侧绣着萧唐名号的军旗迎风鼓动,马步军健也在萧唐的亲自统领下直奔夏人骑众的后阵杀去。

    刘法见状眉毛一挑,又道:“身为三军主帅虽能身先士卒,却也不该如此莽撞...听说那萧唐在绿林江湖中名头也很响亮,大宋军人作战固然须悍不畏死,但是为将者执行军令,统领三军,攻城拔寨;为帅者运筹帷幄,统筹策划,意在全局......这后生倒毛躁了些。”

    刘法的身后康炯听罢回道:“小种相公也曾言及这萧唐战阵经验固然远远不足,可倒也有一腔拳拳报国之心。何况他也是官家面前的红人,这般年纪便在枢密院做得从二品的要职,也并非是谄媚无耻、尸位素餐之辈,军中前途自然不可限量......

    何况此番我大宋对西夏战事再起已是迫在眉睫,童贯那厮必然要趁机再暗使手段,架空种家两位相公。这个萧唐......既然也是个正人,日后两位相公与童贯周旋时,遮莫也能大有用处。”

    刘法微微颔首,叹道:“咱们几个老兄弟,自然是要全力拥护种家两位相公。不过无论这萧唐是否真如小种经略相公所料,眼下好歹他也是镇抚河东的三军总帅,咱们既然是率兵来援的,也不能教他有个闪失。翟进、翟兴,你们兄弟二人压将上去,策应那萧唐与苗将军合围歼灭夏贼。”

    翟进、翟兴兄弟两个闻言轰然领命,刘法顿了一顿,又转头向一旁的朱定国问道:“朱钤辖,你说从绥德平夏城调拨过来的部曲中,有个步兵都头与那萧唐交情匪浅。本官对江湖间的传闻虽然所知甚少,可却也曾听说过萧唐当年长街杀奸,曾与个汉子同被判充军发配,遮莫你麾下部曲中的那个都头官,便是那萧唐的结拜兄弟?”

    朱定国回道:“本来末将也不晓得此事,可这些年萧唐的名声水涨船高,与那都头官熟识的同僚也知他出身河北清河县,的确是当年与萧唐一并在大名府闹市杀人,而后被充军发配至延安府。那事宣扬开来后,未将便也打探过那都头在军中的行径,话说那人的确也有身奢遮的本领,也是个作战英勇悍猛的烈汉。只是忒过性烈刚直,常惹得上官不喜,是以虽然从厢军配军身份转做禁军,一直也都是步兵都头的差遣,数年不得擢升。”

    刘法闻言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军中上有权贵欲把持大权,下有宵小勾心斗角,行伍中又有多少一心要保家卫国的好汉要么早排挤打压,要么被军司蠢虫构陷迫害,反倒迫得赤子一腔壮志难酬。如果那汉子是有真本事的教本官知晓了,好歹也要给他个在军中出人头地的机会......既然那汉子与萧唐是旧识,也调他所属的那一军兵马押将上去,去和那萧唐打个照面。”

    哪知朱定国却苦笑一声,说道:“鄜延路两军兵马有半数正于东侧协助苗将军,方才曲监押已经前去知会过了萧唐。未将也曾吩咐过军吏叫那都头随曲监押去与萧唐相会,可是他却不肯去见。”

    刘法见说一愣,问道:“这又为何?”

    朱定国说道:“听军吏报说,那都头言道他奉调令前来征讨夏贼,却不是来寻兄弟叙旧的。还未开战便先去拜会萧唐,军中同僚还道他是要借着兄弟的势要攀权附贵,自己又不是没手没脚何必要受那萧唐照拂?待杀尽了夏贼得空闲时,再去见过萧唐不迟。”

    刘法听罢不禁朗声大笑,说道:“这汉子倒有趣的紧,也甚是合我的性子!既恁的说便也由着他,等战事罢了,不止要瞧瞧那萧唐到底是何等人物,这汉子我也须会他一会。”

    ..............

    与此同时,狐偃山东侧党项诸部与拦截的宋军已经殊死肉搏起来。混战愈发惨烈,党项头人迯讹埋布手中一口钢刀左劈右砍,血泉蓬蓬乍起,迎面十几名宋军将士纷纷落马,被他劈得尸身分离!

    迯讹埋布早年也是夏军中颇有名声的一员骑将,他善使一口长柄大刀,马战功夫也端的是骁勇。四处血雨纷飞,迯讹埋布凭着他凶蛮的打法一路向前冲杀,他忽然又虎吼一声挥刀猛劈,一员宋将的长枪被生生荡开,还被顺势抹了脖子,大好头颅飞起,满腔热血喷溅!迯讹埋布杀得愈发性起,但见钢刀飞转、血光四溅,前面阻拦又有十几个宋军如刈草一般纷纷到底毙命!

    汗水已经浸湿了兽袍内的小衣,迯讹埋布身上也染满了鲜血,正当他刚要招呼身后的部族骑众冲击宋军摆下的横阵时,却忽然瞧见斜侧有个宋军都头官忽然蹿出,只见那都头官生得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凛凛身躯也端的是雄壮威武。蓦的刀光霍霍,那都头使出毕生所学挥舞着手中锋刃雪亮的双刀。须臾间七八个党项骑手被斩落下马,那都头踏着踏着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只顾向前冲杀,手中招式片刻也不停歇,只是要杀!杀!杀!

    迯讹埋布见那宋军的都头官悍猛难挡,他啐骂了一口,旋即绰紧手中大刀刀柄,双腿一夹,便朝着那都头官暴冲过去!迯讹埋布口中还大骂道:“宋狗找死!便教老子取你了你狗命!”

    “来得好!”

    那都头官眼见不远处那个连杀自己许多同僚的党项头人暴冲过来,他似漆刷的浓眉一竖,手中雪花镔铁双刀又划出一道寒芒,正剁在从身后偷袭而至的一个夏人游骑的腹部!那都头官转过身来,也瞪目大喝道:“爷爷正要寻你,你这厮倒先来找爷爷讨死!我手中双刀,专要杀有些本事的人物!”

778章 乱军厮杀,武松的打法

    手持着两口宝刀,并在混战中横剁直砍的这个隶属鄜延路平夏城的都头官,当然就是萧唐的结义兄长武松武二郎。要说大宋对夏国用兵在即,泾原、鄜延、秦凤等大宋西北边庭治下各处军州垒寨从戎卫驻守转为调度集结,恰逢夏人部族进犯河东边境烧杀劫掠,武松所属的部曲也奉军司调遣,赶赴河东剿除入境的党项诸部。

    武松自然也十分清楚奉旨统军镇抚河东路的主帅正是萧唐,而且在西军从伍数载,先前还有个韩世忠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到处宣扬,是以他所属的部曲上下也尽皆知道武松与在朝堂官居要职的萧唐又是何等关系。

    现在就连鄜延路兵马副钤辖官朱定国都得知此事,并打算于武松做个人情,教他在战前先去与萧唐相会。武松也十分清楚边庭军司暗流浮动,上有童贯弄权,下也要靠人情关系打点,似韩世忠那等剽悍善战的猛将因不会做人情,便是立下泼天大的功劳也不得擢升重用,自己却有萧唐这个大靠山的人情可用,再加上自己一身奢遮的本事,趁此机会教鄜延路军司的将官与萧唐攀个交情,他又岂能不被破格提拔?

    可是性情刚烈的武松在这个时候他的执拗劲却又犯了,正如原著中在景阳冈店家小二只劝他喝三碗烈酒,可武松偏偏就要喝十八碗;孟州牢城营中明知道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可差拨向他索讹金银,武松还就偏偏要把他骂得个狗血淋头;如今军中旁人皆以为武松能仗着萧唐的势要,军中都头的差遣也快连升几级,可是武松还偏不肯攀附权贵,定要凭自己的本事混个出身,决计不肯走萧唐的人情关系。而现在武松还不知道的是,他这番举动已经引起了西军中地位仅次于二种、童贯的名将刘法的注意,现在的武二郎只想战个痛快,杀个爽利!

    这边迯讹埋布已然抡起大刀,罩着武松的脖颈横斩过来,蓦的武松身形一矮,就是一滚躲过了迯讹埋布劈斩过来的大刀。迯讹埋布正欲兜住缰绳教胯下战马转身,可是突然间他感到眼前景象猛的一沉,马儿悲嘶声不绝,迯讹埋布也从马上一头栽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屎。

    刚刚挥刀斩断马蹄的武松双足一点,他的身子离弦之箭也似的朝迯讹埋布疾冲了过去。可是这时有四个党项骑兵眼见自己部族头人落难,他们纷纷催马猛进,朝着武松截杀过来!

    武松冷哼一声,他的身子似陀螺般伏身猛转,堪堪避过了两把从他头顶掠过的马刀,旋即又似大鹏鸟一般腾空而起,右手宝刀劈出,将个正好冲至左近的夏人族民剁于马下,他双腿在半空中连环蹬出五六脚,另一个党项骑兵胸脯、腹部发出“嗵嗵嗵嗵!”一阵急促的闷响,登时也被武松狠狠踹落坠地!

    剩下的那两个党项骑兵刚纵马兜了一圈,又朝武松奔将过去时,武松忽然将左臂一抡,雪花镔铁宝刀立刻化作一道讲寒芒激射,重重刺进个党项骑兵的心窝中!仅剩的那个夏骑挺枪直刺,却被武松轻巧的闪了过去,他单臂探出攥住那人枪杆,随之发力一拽,将那党项族民连人待枪都拖下马来!武松手起刀落,只嗝察声便将那党项骑兵的人头斩落!

    武松抽出插在夏人尸首上的宝刀,立刻又去寻觅方才与他厮杀的党项头人的踪迹。可是这时迯讹埋布却倒拖着大刀转身便逃,不肯与武松在此决出个生死。

    眼见武松以一敌四,又是徒步,可是须臾间竟然教自己部族的四个儿郎悉数毙命,迯讹埋布十分清楚自己眼下没有战马骑乘,步战却又绝非眼前那个宋军都头的对手。

    “那厮原来是个无胆怂货,爷爷还没杀够,哪能容得你逃了!?”

    武松瞪目骂罢,旋即提起双刀拔足便追,此时武松统领的那一都步军也已追赶上来,似乎这一都的押官、队头乃至一百军健也都习惯了统率本部军健的武都头这般奋进疾冲的打法,他们一个个也都持刀举枪,喊打喊杀着拥簇着武松直奔迯讹埋布逃窜的方向追去!

    此时数千党项骑兵已经狠狠凿进宋军所设的横斩中,两翼的宋军也向中心处合围了过去,意图将这伙羌人死死缠住。武松只顾追赶迯讹埋布,周围却是厮杀混战的火热,四面影影绰绰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在生死相博。武松所过之处顺手都要砍出几刀,协助其他同僚又杀了二十几个党项族民。突然武松就感到身侧有劲风袭至,他忙侧身回避,一匹高头大马却将他身后一名宋军将士顶翻在地,碗大的铁蹄凌空踏落,狠狠的践踏在那个宋军步卒的胸口上!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噗!”的一团血雾从那步卒口中喷出,他整个胸膛已经被践踏得凹陷下去,眸子里的神采也渐渐消逝不见。

    眼见被战马生生踏死的那个宋军正是他麾下的弟兄,武松更是血灌瞳仁、目眦欲裂!不知从何处又夺来匹战马的迯讹埋布这回倒学了个乖,偷袭没有得手,他立刻又挥刀喝令,催使百余名党项骑兵朝着武松统领的这一都宋军步卒冲杀了过来!

    武松仗着自己精绝的刀法要自保不成问题,而且他手下这一百来号兄弟也都是不避刀剑的好男儿,可是这些宋军步卒并无武松那身业艺惊人的本事。又是一番厮杀之后,眼见身边仅剩下三十四人,而且这些战士各个带伤,也都气喘吁吁的挥动着手中兵器,武松心中愈发忿怒,却也无可奈何。

    “杀!给我杀光这些宋狗!”迯讹埋布歇斯底里的大声咆哮着,虽说速速突出重围要紧,可这个时候他也早已经杀红了双眼。只不过正当迯讹埋布与其周围的党项骑兵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武松等人的身上时,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夏人骑众后阵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有数支宋军也狠狠撞进他们的军阵,并分波辟浪也似的向前方蜂涌杀去!

    漫天烟尘飞卷,急促的铁蹄声忽然传来,百余宋军马军纷纷将手中骑枪前探。迯讹埋布周围的骑兵刚回头去望,锋利冰寒的枪尖正在他们的眸子中迅速放大。

    “噗!”一名宋军劲骑的骑枪狠狠的洞穿了前面党项骑兵的胸膛,那个党项骑兵手中弯刀高悬,正要砍在个斜侧宋军步卒的身上。虽然捡回一条性命,可是那个宋军步卒惊异的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也没发觉自己的性命刚被个其它部曲的同僚战友所救下。

    紧接着那百余宋军骑兵呼啸而至,党项骑手猝不及防,霎时间便有三四十人或是被挑落下马,或是被势如惊雷的劲骑冲势撞翻在地!

    迯讹埋布刚惊觉有宋人的骑兵杀至,可就在这时一名脸若银盘的青壮骑将绰着口三尖两刃刀拍马骤然冲到了他的面前!迯讹埋布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斩势犹疾的长刀便已划出一道耀眼地寒芒,从他的胸膛一掠而过!

    迯讹埋布的身子猛然一顿,只过了片刻,如注的鲜血便从他胸膛上激溅四射!在血雨凌空洒落的同时,迯讹埋布偌大的身躯也已经重重栽下了马去!

    那员骑将挥刀一甩,冷哼一声,旋即驾马兜了个圈子要寻其他夏人骑兵厮杀,可是当他觑清眼前的那员宋军都头正是武松时,那个骑将登时面露诧异之色,并惊呼道:“武二哥,怎么是你!?”

779章 后有萧任侠,前有武二郎

    武松瞧清那员骑将的相貌之后,他反而也是一怔,旋即说道:“鄜延路西军将士奉令剿除入境讲劫掠的夏贼,我当然会来。倒是史......反倒是兄弟你又如何在此处?”

    当日武松与韩世忠赶赴河北大名府时,也曾与萧唐麾下绿林山寨中的心腹兄弟结识,他也对这个性情快意,行事颇有游侠气的九纹龙史进印象甚好。只是史进到底是在二龙山落草的强人头领,如今颠倒着反而与官军一并作战。

    史进呵呵一笑,说道:“既然自家哥哥奉旨至河东路征讨田虎,剿灭夏贼,我又怎能不来相助?武二哥,咱们且先杀散了这伙厮鸟再去见萧唐哥哥,也好教他欢喜!”

    武松闻言冷哼一声,也不答话,他发了声喊,身后三十多个宋军步卒又随着他与史进合兵一处向四周的党项骑众杀去。本就膂力过人、武艺精绝的武松配上这吹毛断发的两口宝刀,再有史进这等马战猛将从旁相助,他也不必担心斜侧与身后有敌人偷袭,只顾如割麦子一般,肆意而痛快的向前冲杀,收割人命!

    虽然夏人弓马轻骑众多,可是在被三面合围的情况下能供他们驰骋的空间有限,东面宋军设阵围堵,西面萧唐等人率领部曲紧紧相逼。纵然有些党项头人寻觅路径,又朝着南侧突围过去,可是刘法早令麾下人马列数队劲弩手在前阵,那些弩手手中绰着的都是极强劲,可以穿甲透胄的神臂弓,而且这些弩手也都是训练有素的西军儿郎,但见一排排弩手扣动括机相继发射,激射的弩矢几乎没有转换的间隙。妄图突出重围的党项骑手不是被攒射成刺猬,便是冲到近前处被拒马、乱枪戳翻在地,旋即又被密集阵型中的校刀手将他们斩成肉泥!

    与其同时,眼见可供夏人骑众奔驰骑射的空间大大缩减,偏生一鼓作气冲不破东侧宋军部下的枪阵,他们只得分出数部突围。否则两三万人马拥挤在一处愈发驰骋不开,岂不是要教宋军死死困住?而萧唐也丝毫不客气,他统率花荣、石秀、牛皋、庞万春等人率众少如夏人骑阵连踢带踹,手中錾金大枪上下翻飞,麾下劲骑汇成锋利的尖刀,从乱哄哄的夏人骑众之中杀开一条血路!

    萧唐刚挥枪将个夏人骑手挑落下马,忽然他目光一凝,眼见有近千名党项骑众拥簇着几个衣袍看似更华贵些的头人聚成一团,他们边纵马驰骋,边回身拈弓搭箭,施展出骑射的本事向身后掩杀过来的宋军骑兵射去。

    萧唐当即将手中长枪一挥,花荣、庞万春这两个神箭将军忽然从他左右蹿出,只看他们二人拈了几支枝羽箭于在手中,旋即一箭衔着一箭连珠射将出去,一发数矢,疾如流星!这一手箭术近百步开外的那些党项游骑丝毫不遑稍让!

    本来有个党项诸部中有名的神射手觑定了萧唐,正欲使暗箭偷袭,不料更为眼利手快的花荣忽的一箭飞来,其势气势直如风驰电掣!那党项神射手慌忙一个仰身。堪堪避过了那一箭去,可他刚直起腰板时却又是一箭衔尾射来!

    “噗!”的一声锋利的箭簇正中他的心窝,那名党项神射手惨嚎一声,登时翻身坠马!那神射手周围十几名夏人骑射也遭花荣与庞万春二人的奔驰疾射,随着利箭呼啸破风声接连响起,他们也纷纷中箭坠马!萧唐在花荣、庞万春的掩护策应下一马当先,驱骑在去追赶时,忽然却又一拨宋军从斜侧杀出,没过片刻便与萧唐所统领的骑众并肩齐驱。

    “恁便是萧节帅?未将翟进,与兄长翟兴奉刘将军之令,率部特来接应节帅。”

    萧唐眼见率领那拨宋军骑兵驰骋,生得有几分相似,状貌甚是魁伟的那对将官于马上微微欠身施礼,眼下战死紧急,他便颔首示意,旋即说道:“久闻天生神将刘经略之赫赫威名,我以仰慕久矣。两位将军,现在不是细谈的时候,前面那伙想必是诸部夏贼的头人,且先追杀过去。待除了敌酋寇首,再与两位将军结识不迟!”

    话音未落,萧唐又将双腿一夹,火赤块千里嘶风马长嘶一声,便似道火团暴蹿了出去,萧唐身后的将官与劲骑也都急喇喇的催马急追。翟进、翟兴哥俩对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这萧唐在江湖中号为任侠,厮杀征战也痛快爽利,倒正合了咱们兄弟二人的性情。

    翟进与翟兴心中念罢,也率部疾驰在萧唐的身后,如今狐偃山南麓杀伐声震天响,一些党项骑众要寻路径突围,另有一些则被三面包抄过来的宋军死死缠住。而巧便寨的族长野乱魁被近千名党项骑兵环簇在中间,他灰头土脸,浑然没有注意到身后驱骑猛追的便是自己欲杀之而后快的宋军主帅萧唐。

    其余族民只怕是被这些宋军给杀散了,三面皆有敌军阻截,终不成我数部党项儿郎的性命都要折在此处?

    野乱魁心中忿怒,他时不时的回头向咬住自己紧紧骑阵的那拨宋军劲骑望将过去。在他周围的党项骑射也都回身放箭,时不时也有些族民中箭坠马。大多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身后追击他们的宋军骑兵那边,却浑然没有注意到另有一彪宋军骑众驰骋划出了一条弧线,正朝着他们逃窜的方向截杀过来。

    急促的马蹄声再度传至,骑阵前方的夏人族民惊慌着回过头来。他们刚注意到前方有宋军杀来,史进便已策马疾进,手中长刀也劈空划出绽起一道耀眼的寒芒!在一名党项骑士的头颅从脖颈上坠落,令有股鲜红的鲜血喷溅涌出时,史进早已迎面冲进了夏人的骑阵之中!

    正当有许多惊惧的党项骑士挥起手中兵刃,要将这个骤然杀至的骑将给乱刀分尸的时候,史进身后却有道黑影一跃冲天。蓦的两道寒芒闪烁,直朝不远处的几个党项头人剁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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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刘法麾下的宋军将官康炯、翟进、翟兴、朱定国等人,正史中康炯(杨惟忠)做为讨伐夏国的得力虎将,在刘仲武兵败臧底河城,夏军乘胜反击时率军返至驱逐夏军,引领数次大捷,而受封泾原路经略安抚使,兼怀德军都总管等要职,而后却因上疏不可联金伐辽而被贬值将官。

    靖康元年之后,康炯在掩护百姓难民南归时亲自断后,时年五十八岁的他仍率兵冲锋,并亲手斩下金军前军统领赤戈。可后来却因受刘苗兵变的牵连再度被贬职降官,随后几年以抗金军,败李成、马进等伪齐汉将的战功又升为江南西路招讨使兼江西总管。病薨后却遭秦桧上疏其乃降将之后,被宋高宗剥其功绩、销其记载,直到宋孝宗继位后平凡并赐谥号武忠。

    翟进因熙河主帅刘法在泾原战役失利,受到牵连,被降官停职,不久恢复原有官职,收叙任用。因数度在河南等地区阻击金军有功被受封充任京西北路兵马都钤辖、马步军副总管兼任河南知府等要职,随后与宋国叛城杜充麾下“没角牛”杨进作战时壮烈牺牲;翟兴在金军入侵后组织乡兵,扎寨凤牛山保护赵氏宗族寝陵,随后以伊阳古城寨为根据地,招募向密、王简、王瑛等地方豪杰、绿林好汉屡挫金军,后被伪齐刘豫买通内应,遭暗杀身死。

    朱定国在童贯胁迫刘法率兵攻打统安城时,遭到夏国一代名将察哥伏击,做为左军主将的他惨败后记载不明。正史中这些人物的记载与后文情节或会有所牵连,可是出场人物繁多,所以只在此说明下,后文不再多做叙述,特此说明......

780章 狐偃山大捷,初会刘法

    双方纵骑对冲,刹那间党项骑兵又觑不清在史进背后骑乘的武松。眼见要与前方奔腾而来的敌军错身而过,武松暴身而起,双刀旋即挥舞,但听“噗噗噗噗!”一连串利刃切入血肉的闷响连绵不绝,双刀扬起一阵腥风血雨,有五六个纵马疾冲,来不及收势的党项骑士都是迎着武松挥出的刀势被卷入其中,当即被剁翻坠马!

    武松双足刚一点地,迎面便有一匹高头大马暴冲而至。忽然龙行虎步腾跃,武松在转身避过堪堪扬蹄踏来的马蹄同时,他探手握住套在那匹战马头上的辔头缰绳,旋即一个鹞子翻身,便将骑乘在马上的党项骑士给撞了下去。

    旁边有两三支长枪探来,武松立刻挥刀格挡,一个党项头人顿感如潮水般的反震力须臾间激荡过来,又似有颗巨锤重重的撞在了他的胸膛上!那党项头人身子一晃,险些从马鞍上面堕将下去。此时武松双刀寒光又是一闪,雪花镔铁双刀又一口狠狠的砍进个党项大汉的脖颈,另一口宝刀则生生剁进个党项骑士的后背,将其砍翻下马!

    此时史进也挥刀将四五个党项骑手剁于马下,随即立刻催马前来接应武松。武二郎艺高人胆大,九纹龙又端的是血气方刚,他们二人也是杀红了眼,竟然直接闯进驱驰奔腾的党项骑众之中。四面八方皆有敌军杀来,武松虽然也十分清楚自己的功夫偏向于江湖路数,马战本事也并非他所擅长的,所以这些年来武松在西军中也学得些骑马作战的本事。虽说凭他的武艺也能抵挡住一时,可是他这个步战猛人跨马厮杀,能施展出来的本领到底还是要打几分折扣。

    一个调转马头,从武松身后偷袭过来的党项头人忽觉眼前寒光一闪,旋即顿感咽喉一凉。那党项头人嗬嗬作响,他缓缓低下头来,就看到一截箭尾翎兀自微微颤抖的羽箭杆正插在自己的咽喉上。此时胯下战马脚程最快的萧唐已经与刚收了骑弓,并且绰起银枪的花荣猝然杀至!

    萧唐现在所统率的马军不是自己的心腹亲随,便是各部曲中训练最为有素的马军精兵,他们不但骑术精湛迅速,而且追上贼酋厮杀时也颇有一股舍我其谁的气势。而萧唐手中锋利的枪锋也再次剖开了具血肉之躯,并且将个敌骑挑落下马之后,他也已经觑见在前面不远处与夏人厮杀的武松。

    “武二哥!”

    “先杀敌酋,过后再说!”

    “好!”

    一片厮杀惨嚎声中,萧唐与武松之间甚是默契,只寥寥数语之后,萧唐一行其中便与武松、史进合兵一处,与党项骑众厮杀成一团。

    此时四周的宋军将士就像滔天的巨浪汹涌扑来,往各处逃奔的党项骑兵很快被在巨浪的拍击下葬身于滚滚洪流之中。马头攒动、一片混乱,数万步卒列阵截击,马军将士奔腾向前,激溅起漫天灰尘,升腾出冲天的杀气。

    只是等到数队宋军与党项骑众短兵相接之后,其余官军弩手也不便再施展劲弩射杀敌军。大批的夏人骑兵虽然在三路宋军的合围打击下被歼灭大半,倒仍有几支小股骑队堪堪杀出重围,并四处寻路径逃离远去了。也不只有萧唐与武松、翟氏兄弟等人马,在狐偃山南麓还有诸多宋军部曲舍生忘死,截杀党项诸部族民,混战也一直持续将近两个时辰

    ※※※※※※※※※※※※※※※※※※※

    血染沃野,一片狼籍。

    浓烈的血腥味随风弥漫,各处死尸枕籍、血流漂杵,目所能及处在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宋军将士与党项族民的尸首。趁着军卒清扫战场,收敛尸骸的时候,杀得也有些乏力的萧唐与武松、翟进、翟兴等人席地而坐稍作歇息。而官居从二品的朝堂大员萧唐此时全无一点架子,他盘膝坐定,便对武松说道:“本来以为过些时日于西北边庭,我与二哥终能相会,却不想在河东路却提前得以重逢。”

    武松索性将被敌人鲜血浸染的衣甲褪去,露出凛凛雄壮的半身筋肉,他拿眼神一乜,瞧了眼方才萧唐引荐过的翟进、翟兴两个将官,便隐去鲁智深、韩世忠乃至萧唐绿林那边的事端不问,说道:“既然投身行伍,我也只愿在沙场上博个出身,若是能青史上留个好名,也不枉了为人一世我也听说过你这些时日在河东路做过的勾当,虽说你如今是军中的地位高崇,却也和我这步军都头一般都是大宋军人。既然军司有令,调拨鄜延路部曲前来助你剿讨夏贼,我自然便来了,只不过”

    武松旋即把眼朝环簇在周围的自己麾下那一都步卒军健望将过去,他叹了口气,说道:“只不过我统领的这一都军卒刚做重编,有些兄弟还不识得姓名,便在方才的一战中丧了命。当兵的时日一久,也见惯了有些袍泽兄弟早化作一坯黄土,还有些断了手脚伤残的,我也知道行伍儿郎视死如等闲,若是折了些战友便生出哀伤缅怀的心思,只怕也没法在军中再打熬下去。只不过每次厮杀罢了又见麾下弟兄伤亡惨重,我便总觉得像怄了口鸟气,心中甚不痛快!”

    说到底武二哥性情刚烈,毕竟也是至情至性之人呐萧唐心中念罢,便说道:“好男儿为国赴难陨身,奋果毅之壮烈,如今他们也都是为了靖平大宋疆土而战死沙场,军人马革尸还,这些好汉子也可说是死得其所了”

    萧唐沉吟说罢,旋即又对周围那些武松麾下的步卒说道:“诸位兄弟不避刀剑而赴汤蹈刃,也都不愧为西军出身的儿郎!我这兄长虽然性气高强,却也是条磊落的好汉子,你们在他麾下当兵,武二哥也决计不会亏待了你们。”

    虽然武松麾下这一都步卒多是性情粗犷、桀骜不逊的西北大汉,而且泾原、鄜延、秦凤等地界是大宋西北地面,眼下这般时节与河北山东道路遥远,他们大多虽听过萧唐的名头,却也未必被他的江湖中的声望所慑,可是这些兵卒好歹也知道节度使、枢密院在军中又是何等高职要位,似萧唐这般武职差遣甚至足以与老、小种经略相公相提并论,这些苦哈哈的大头兵又怎敢托大?

    三十余个西军步卒忽然都站起身来,其中还有个队头对萧唐俯首弓腰着说道:“武都头为人如何,小的们又怎会不知?萧节帅却是折杀小人了,恁是朝中贵人,小的们又怎能与恁称兄道弟?”

    武松闻言却哈哈一笑,并指着那个队头笑骂道:“奇了怪哉,他是我结义兄弟,你们也是我军中的弟兄,他唤你这厮们做弟兄又有甚么不妥的?再说这厮有甚了不起的,你怕他个鸟!褚家四郎,当初你不是还不服老子管教么,怎的此时却吓怂了胆?都他娘的坐下,又不是行军打仗时,哪个鸟人又与你们摆官威了?”

    只是武松话音方落,正站在他对面的翟进、翟兴兄弟二人的脸色却是一变,他们立刻向武松的身后拱手施礼,神情甚是恭谨。

    这时萧唐、武松又听身后有人呵呵笑道:“休要多礼,正如武都头所言,眼下是歇息整顿不必拘束,否则我刘法岂不是成了个摆官威的鸟人了?”

781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待萧唐与武松等人起身回头去看时,就见到有七八名宋将已经走到他们不远处,为首的那个将领约莫四旬以上,他生得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眉宇气质庄重冷峻、沉着内敛,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此人便是叫夏人闻名色变的名将刘法么?萧唐心中念罢,便上前行了个叉手揖礼,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晚辈萧唐久闻天生神将之威名,今日终得拜会刘将军,倍感荣幸。”

    刘法微微一笑,说道:“萧节帅,若要论官职差遣,我武阶职位不过是鄜延路兵马钤辖兼三衙马军司都虞侯,当年恁官居殿前司都虞候时便已与我平职相论,如今未将倒须向恁见礼才是。所以莫不如就按武都头所说,咱们也不必忒过客套了。”

    虽然刘法是随口说笑,可萧唐却也听过一些关于刘法的传闻,按说他积累战功早在数年前便受封做熙河经略安抚使,与萧唐当年被破格提升的京西南路安抚使大有不同,在西北边地做得一方经略的人物,都是似老、小种经略相公,以及媪相童贯这等在军中地位尊崇,手中实打实能握有兵权的重量级人物。如果刘法使弄些权术伎俩,也未尝不能成为控扼西军兵权的首脑人物,偏生刘法不喜阿谀逢迎,自有铁血军人的铮铮傲骨,经朝中有奸佞进谗言中伤,使得刘法被罢免了熙河经略与三衙侍卫亲军马军司都虞侯等要职。可是这刘法浑然更没事人似的,该带他的兵还带他的兵,该打他的仗还打他的仗,由于宋夏战事频繁,枢密院那边也不得已还是恢复了他的一些官职差遣。

    所以现在要说武职,刘法这个不过只掌鄜延路禁军行遣军马公事的兵马钤辖,在西军诸部将士的心目中却与种师道、种师中那等经略相公并无两样。

    萧唐对这么一个极有风骨,并且以战功在边庭扬名立万的名将自然也是十分敬佩,他缓缓摇头,又道:“晚辈只是侥幸得官家赏识,这才得重用提拔,又怎敢在刘将军面前托大?”

    刘法却长舒了一口气,悠悠说道:“由汴京朝堂那边派来,蒙官家宠信的臣子我也见过许多,但是肯与麾下儿郎一并浴血奋战,同进共退的,萧节帅还是第一个......”

    刘法沉吟说罢,随即又朝武松那边望将过去,他上下打量一番打着赤膊,生得骨健筋强、雄伟凛凛的武松后,又点了点头,连声说道:“你便是武松?好,很好。我已做过番打探,才知你往日戎卫边庭时大小战死必当争先,鄜延路军司中有如此一员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好汉子,却不得重用,却是我这个上官失职了。即目内有盗贼猖狂、外有夏贼觊觎,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此番若能英勇作战,念及旧劳新功,本官也必然会重用提拔你。”

    武松作战悍勇难挡,一身武艺奢遮之事如今教刘法知晓了而对他起爱才之心,也并非是看在萧唐的颜面上。而武松这个约莫只是个地方军司中连长军阶的低阶武官,也不至在刘法这个关西各地方面军司令级别的大将都要拱手敬服的名将面前失礼,他也立刻向刘法抱拳称谢。

    只是武松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倘若军司中上官都似是刘法这般唯才是举,肯体恤提拔肯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行伍儿郎,泼韩五那厮又何必投到萧唐兄弟麾下的绿林山寨那去,颠倒着做了个强人头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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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战后清点,狐偃山一役歼灭党项诸部九千人左右的人马,俘虏六千人上下,并且缴获了大批的马匹已充军用。虽然此番党项诸部头人并非是由夏国官府调派,也并非是与夏人正规军的精锐部队杀伐,比起刘法当年于会州迎战西夏主力大军,一战破敌后纵横荒漠追击四百余里,斩俘西夏军万余人不能相提并论,可是如今寇钞的夏人诸部折损过半,也的确是一场战果十分显著的围歼战。

    随后萧唐各部主将与刘法等西军将官齐聚与太原府,得刘法引荐,萧唐也与西军将门苗授之子苗履,以及刘法麾下的西军将官康炯、朱定国等人一一结识。而当年也曾在西军中积累战功的王焕、韩存保这等十节度中的人物原来与刘法也是旧识,萧唐也发现这两个军中前辈,于前朝成名的宿将在与刘法叙旧时言行态度十分恭谨,俨然将刘法奉做旧时的恩官。就连一向对二种、刘法一派西军主将态度有些复杂的三原姚氏后起之秀姚平仲,他在刘法面前也不敢表露出半点无礼之处。

    与种师道、种师中大有不同的是,老、小种经略相公先人有种世衡、种谔等西军三种这些祖父辈统管西军,他们虽然在关西诸地军司倍受尊崇,可是得荫授先人职事从最初投军入伍时开始。就不必似低阶武官那般于前线亲自与敌军做生死搏杀,可是刘法这二十多年来却是出入尸山血海无数回,官阶一路从队头、副将、钤辖、亲军都指挥使晋升......才有今天这般成就,所以种师道与种师中虽然在西军将官心目中地位尊崇,可是如果比较受三军将士的拥护爱戴,刘法甚至还能胜过老、小种经略相公。

    只不过刘法更似是一个纯粹的军人,西军派系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也绝不会刻意巴结在汴京那些权倾朝野的大臣。种氏、折氏、姚氏等关西将门的关系时而相互扶持,时而相互竞争,如今又有个意图把控住军权的童贯插手,而以刘法为首的将领明显更倾向于拥护种师道、种师中,那么这个在西军中地位极高的边庭名将,此时在童贯的眼中就是个欲除之而后快的心腹之患,也就不足为奇了。

    “宋夏用兵挥师西鄙,熙河帅刘法与其军俱歼,用事者以违节置罪之......”联想到刘法被童贯威逼胁迫,这个百战百胜、威震西陲的天生神将在明知几无胜算的情况下出兵遭伏而壮烈战死,童贯却又向赵佶表功报捷,并说此役战败全因刘法违其节制而败军丧师的记载,萧唐也大概猜到现在童贯恐怕已经生出要谋害刘法的心思了。

    “就依萧节帅的口谕,择选出几个口松的夏人留下问话,其余战俘不问出身、不经审问、不留活口,尽皆就地正法,斩讫报来。”

    萧唐这边兀自思付的时候,就听刘法又悠悠说道:“宋夏数十年的彼此杀伐,新仇旧恨早已经深如沧海,比起礼义廉耻、圣人教化,草原大漠部族尚武善战,也更信奉物竞天择、弱肉强食,咱们也按常例以这般法子对待。如今仍有累造大恶的夏贼一时逃脱,萧节帅,我等也须尽快另做部署,将那干敌酋流寇一并铲除了才是。”

782章 山岭截击,穷寇也要追

    往后六七日的时间里,河东路北部集结的宋军一直调度兵马,在各处关隘要道上摆开设堵截击。现在太原府中除了萧唐与麾下萧嘉穗、花荣、李永奇等将才谋士,还汇集了刘法、康炯、姚平仲、王焕、韩存保、呼延灼等深谙兵事的将才,又有数万戎卫边庭的西军精锐赴援,面对于狐偃山被围攻击溃的夏人余部,部署起来自然更是游刃有余。

    野乱魁等党项头人虽然是一族之长,拥有着对整个部族的绝对权力,这些早年大多受夏国征召的族长虽然具备些基本的军事常识,可是说到底来战略抉择、临阵指挥等兵家要略比起刘法这等人物而言还是相差太远。游牧部族靠入侵宋境做打家劫舍的营生,也要靠抢的快、逃的也要快才不至被官军合围,可是虽然这些夏人骑射骑术精湛,所乘的战马也都是耐于长途奔袭的战马,可是刘法却深谙这些大漠牧民的打法,以一场漂亮的围歼战便使得党项诸部陷入混乱不堪、无法进行有效反击的窘境,自此也只能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想到本来已经打算速速撤离宋境,可是野乱魁却因丧子而撺掇党项各部继续在宋境内作乱,结果却被好整以暇的宋军围堵个正着.....其余党项各部的头人也早就悔青了,可是现在他们就算想逃,只怕已是晚了。

    位于狐偃山南五十里处的一处荒野山沟中,有三千多的党项族民齐聚在野岭间盘地歇息,此时他们各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几个部族族长脸色阴沉的似要滴出水来。狐偃山一场大败,抢夺来的粮食衣帛几乎又全落在宋军的手里,掳掠来的许多汉人奴隶,也是为了不拖延行程,大多都在野乱魁意图侵攻太原府周遭县镇之前尽数杀了,这次侵入宋境初始本来一帆风顺,结果如今折损了大半族民,却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当这些党项头人在向野乱魁望将过去时,几乎所有人眼中忿怨之色都丝毫不加掩饰。

    野乱魁此时的神情也是狰狞的十分渗人,他倒不在意其他党项头人如何怨恨自己,现在毕竟都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可是如今大仇报不得,还招惹来让夏国诸部闻名胆寒的宋将刘法......偏生夏国党项人髡首结辫、左衽皮袍的扮相又十分乍眼,大批骑众仓惶逃窜无礼到了何处,都能招致当地宋民的警觉而向官军示警,现在野乱魁与党项诸部的头人只能率部往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里面钻,根本不敢在河东地界露头。

    野乱魁又伺机再派出轻骑打探其他逃脱的党项骑众,打算收拢残部一路向西北面逃窜,在返回夏境后再思量如何向宋人报雠雪恨。可是派出去的二十几个轻骑只回来了七八人,还报说其他被打散了的党项余部大多又遭宋军埋伏阻击,所打探到的人马几乎都被屠戮殆尽。

    虽然只凭这点微末的人马要避过拦截的宋军甚是凶险,可是再干耗下去也是坐以待毙,说不得也只有速速逃离才是正路......

    野乱魁忿怨的念罢,忽然他耳根一动,并蹭的下站起身子来。未过多时似有马蹄声愈发清晰,好像有大队人马赶来,隆隆蹄声轰鸣山沟,从几不可闻的踢踏声响渐渐换做阵阵轰隆雷鸣。

    遮莫是宋狗发现我等藏身此处了?野乱魁扭头便向野岭山沟外的突出的谷口望将过去,而其他党项头人,夏人族民也尽皆面露惊惧之色,也不约而同地向那里看去。

    正当有头人喝令自己所部族民上马拈弓,准备从南面的沟口逃离出去时,就见一骑绝尘飞驰奔来,马上那个人却是于附近游哨的一个巧便寨族人,他后背插着三五枝利箭,并且嘶声大吼道:“族长快走!宋军兵马杀至!!”

    那个党项族人呼声未绝,忽的尖啸声破空乍起,正中他的后心。那党项族人双目一凸,旋即一头栽倒下马,他的一直脚仍被马镫卡住,被惊嘶奔腾的战马一路猛拖,身子在崎岖的山路上拖曳莫测,只片刻的功夫便已经血肉模糊!

    宋军到底还是寻到这里了!?野乱魁惊骇的又向那党项族人的尸身后方望去,但见谷口旁忽的撞出一彪人马,战马奔腾,那支部队只是稍作整顿,便准备向自己这边蜂涌杀来。忽然又听得一声号令声起,一蓬黑压压的箭簇从那只部队从蓦的窜至半空,旋即化作一阵密集的箭雨便朝着野乱魁一心人马劈头盖脸的砸将下来!

    宋军兵马实在来的太快,而且也不问新军隐蔽,冲出来便要杀人,野乱魁等党项头人虽然忙着一边回击一边从另个方向逃出山沟,可是马群都拥挤在一块儿,夏人族民一时间也来不及上马逃命,登时又被乱箭射杀了三四百人。与此同时宋军中也冲出一彪马军,但见那支劲骑马带只露得四蹄悬的马甲、人披着猛望过去便似只露着一对眼睛的铁铠,虽然有些夏人族民射箭还击,可是几乎不能这支铁甲重骑造成任何伤害,轰隆隆的马蹄声在山沟将回响的声音只要震破人的耳膜,看这支铁甲劲骑的声势,当真是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他娘的!宋军哪来的这么一支骑兵,却是要效法我夏国的铁鹞子!

    野乱魁心里暗骂一声,他也知道铁甲重骑的机动性虽然远不及弓马轻骑,可是在现在这种地形下选择与对方对冲硬抗那就是找死。只过了片刻,野乱魁仰天嘶吼一声,旋即一边喝令麾下族民摘弓搭箭,向宋军的方向掩射,一边与其余党项族民纷纷上马,打算藉着箭矢的掩护从另一个方向往山沟外奔逃出去。

    山沟之中人吼马嘶,两面对射的箭簇激射如雨,在箭雨的呼啸声,不断的党项族民中箭倒下,那支铁甲重骑兵也离党项族民只有百来步的距离,虽然山沟地势相对于平原狭窄,可是前阵仍足以让二三百并肩齐驱,奔腾的铁骑将山沟的北口堵得严严实实,前面的骑兵已经放横是锋利的长矛,丈八的矛杆、冰寒的锋尖立刻汇聚成一片恐怖的死亡之森,随后催马疾冲的重骑兵也将锋利的马刀仓啷啷铺出一片霜雪,在他们之后还有精于骑射的劲骑弓挽箭搭,并朝着党项族民的方向做阵阵抛射。

    眼见官军这等势无可挡的架势,其余拿弓箭射击的夏人族民也尽皆惊叫着翻身上马,紧紧追随着野乱魁等党项头人往山沟南口那边逃窜而去。

    只是此处山沟南侧沟沟壑壑的地形,周遭荆棘丛生,也早有几队宋军步军如幽灵般潜伏于此。山沟内侧人仰马翻,惊叫箭啸的声音清晰可闻,没过多久又听杂乱的马蹄声愈来愈响,埋伏于周围谷壑密林间的数队宋军中的主将也都低声喝令,命令麾下军卒准备向正要逃经此处的夏骑发动突然奇袭。

    “武都头,我所部兵卒已得号令,待夏贼经过时,只等恁一声号令,便可动手。”

    在谷口一侧,有个背负着双刀,手绰一柄长枪的军官猫着腰走到武松身边,并向他低声报道。而武松向那军官望了过去,说道:“听萧唐兄弟说你唤作李永奇?论军中品阶你还要高过我,也不必如此客套!只是你麾下多是入伍未久的新兵,只管把守处此间要道便是,诛杀贼酋寇首的战功,我还是要与你争一争的!”

783章 凶刀夜鸣,必要饮血

    李永奇也知道眼前这个生得雄壮、极有威势,身形也甚是魁伟的西军都头是目前统管新军主帅萧唐的结义兄长,虽然现在他得提拔,在新军中暂且做得一营指挥使,可是对武松也甚是恭敬,是以只是劝说道:“如今我新军将士与鄜延路军司的同僚奉令设伏,彼此接应,毕竟夏贼尚有数千人马,武都头好歹也须小心些。”

    “在边庭磨砺的多时,如何与那干撮鸟厮杀我自然理会的!”

    武松沉声说罢,他又向李永奇背负的双刀望去,又道:“遮莫你也擅使双刀?待除尽这干贼酋寻个空闲时,你我切磋一番如何?”

    李永奇听罢回道:“惭愧,只是不愿先人的本事失传,是以在下与犬子都学得些家传的刀法,但比起枪棒的本事,在下双刀使得却不算如何精熟。”

    “虽说一寸长一寸强,你我都在军旅行伍中打踅,饶是战阵杀伐使长兵器的多,我仗着双刀杀敌,却也未必比旁人少了!”

    武松凝声说罢,他又缓缓抽出了腰挎间的那两把以雪花镔铁打成的戒刀,忽然一阵铮鸣啸响,这两口宝刀竟然能鸣啸了起来。自从萧唐打通关系,将广惠头陀使得的这两把戒刀从大名府衙官库中取出,又转赠给了武松之后,这两口刀便似有灵性一般,常在半夜中发出呜呜鸣啸声。

    按眼下时节江湖中的说法这等兵器不仅太过锋利,也是饱饮过不少鲜血,因煞气忒重而会被许多人避忌的凶刀。可是武松却瞧着手中这两口烂银也似的戒刀,忽然笑道:“往日拿来祭你的撮鸟甚多,也教你在我手中发得许多利市,如今又要弑人饮血,我便再让你喝个够!”

    最在这时,急促的马蹄声已经传到左近处。武松、李永奇与麾下步卒立刻伏低了身子。只过了片刻,就见黑压压一群党项骑士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向山沟谷口逃来。如今宋军不但人数众多,又有在党项羌人心目中又恨又怕到根深蒂固的名将刘法坐镇,使得这些夏人族民不存半点负隅顽抗的心思,只盼着速速逃离宋境,好得到本国官军的庇护。

    “快些走!只要逃回银州,宋狗再多也奈何不得咱们!”野乱魁咬牙说罢,扬手就是一鞭狠狠抽在了胯下马儿的后股上。

    武松与李永奇等人在距离溃逃的党项骑众不过二三十步远的野岭斜坡处隐蔽身形,吵杂繁乱的马蹄声与乱哄哄的党项语喝骂声交织在一处,直教武松、李永奇并着麾下军健听得耳膜嗡嗡作响。可是武松等人却匍匐住身子屏气凝神,任由党项骑众前阵匆匆从自己眼前驶过。

    然而距离武松、李永奇所部军健五六十步开外,新军中王进、党世英、党世雄、王文斌等将官也尽皆率领麾下隐藏在暗处。随着随着风声鹤唳夏人骑众距离自己这边越来越近,王进也在暗处缓缓的举起了右手,等待最前列的党项骑士就要从自己的眼前掠过时,他才断然挥手下斩,向前狠狠一劈!

    埋伏于谷道两旁的新军军卒各得号令,其中有军士猛的一拽手中的绳索,在小径上被薄土掩盖,又被涂成漆黑色的绊马索腾的被拉的笔直。只顾向南逃窜的许多党项骑士猝不及防,胯下战马的马蹄登时被数条绳索绊住,顷刻间人仰马翻,便有尽百个夏人骑手连人带马轰然撞在在地!

    距离前阵不远处的野乱魁呼吸骤窒,然而就当他刚刚猛拽缰绳,硬生生止住胯下战马的奔势的时候,几十枝利箭激射而来,将他周围十余名亲随射落马下。野乱魁愕然抬头,就见两旁坡上的灌木丛中忽然蹿出许多弓手,绷绷的弓弦弹动声乍起,一蓬蓬羽箭旋即又至,也不知有多少人便在这一轮箭雨之中猝然毙命!

    “这里也有宋军埋伏!!!”

    本来以为能够侥幸逃脱的党项群骑轰然大乱,他们脸上的慌乱与恐惧之色也愈发明显起来。“冲过去,只管冲过去!”一名党项头人拔出腰刀大吼道,本来他们暂时于荒野山沟中栖息,也是因担心在地势平坦的地域更容易被宋军发现行踪,可是如今宋国官军却仍然如索命厉鬼一般忽然杀至,两边路径崎岖、密林丛生,对于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游牧族民而言,如今身在宋地,弃马走上路逃脱能得以生还的可能性只怕更小,而身后还有大批撵杀过来的铁甲重骑,无处可逃,也只有向前冲出一条血路!

    走投无路的党项骑兵在野乱快与几个党项头人的率领下,拼命的抽着马股只顾往岭外全力冲刺。在他们耳畔尽是箭簇破空的呼啸声,不时有人中箭落马,甚至在前方被绊马索颠翻在地的一些党项族民刚爬起身来,却又被后方自己的同胞驱马撞倒在地,又被杂乱的铁蹄践踏的不成人形!

    饶是大批党项骑士想要践踏过自己同伴的尸首而冲出一条活路,可是新军中的弓箭手与鄜延路军司的几营弩手又拈弓搭箭、扣正机括,只顾朝着党项骑众前列一片人仰马翻的去处猛射过去,坠马倒地的尸首越堆越多,渐渐的甚至将山沟小径拥堵住了,使得后方党项群骑摩肩擦背、乱蹄交织着拥挤成一团!

    眼见夏人骑众冲势渐竭,潜伏于山岭两侧的诸部宋军将官齐声发喊,由鄜延路西军将士冲锋在前,新军弓箭手在后方射击策应,便向无法纵马驰骋的党项诸部冲杀了过去!

    “杀!”

    武松率先虎吼一声,他手绰双刀拔足狂奔,直喇喇的便向着骚乱的夏人骑阵那边冲杀而去。

    “杀!”

    李永奇眼见麾下都头官各自喝令军卒使弓箭向党项骑众涉及,他一来恐武松有失,二来又想到自己的兄长战死不久,他嗔目欲裂,也高嚎了一声,紧紧跟着武松身后奋勇向前!

    “杀!”

    身后鄜延路军司一营步卒眼见每战必当争先的武都头一如既往的冲锋在前,他们也顿感心中有沸腾的热血激荡。排山倒海般的吼声中,山径两旁数营宋军尽皆杀出,决堤的洪流也似的不远处党项骑众席卷而去,一片片冰冷的钢刀映射着皎洁的月光生出漫天杀气,也也要映寒了偏僻的山间野岭!

    正向山岭密林没头射去的党项骑众冷不防两旁又有敌军杀出,当他们慌忙转过头去要与宋军短兵相接时,却扎然听半空似起个霹雳,振得那山冈也颤,那吼声似是壮士长嚎,又如猛虎咆哮山林。都说云生从龙、风生从虎,忽的一阵怪风过处,一个神威凛凛的英武大汉已经手绰双刀杀至他们的面前!

    曳影之剑,腾空而舒,若未用时与匣中却做龙虎之吟,雪花双刀,吹毛透风,夜间萧萧作响只要饱食人血,得枕戈饮血的雄壮之士用之,直要杀尽不平方太平!声嘶力竭的嚎叫中,有两个党项骑兵下意识的探出长枪,如毒蛇一般从左右侧直刺武松左右胸口。锋利的枪尖已经近咫尺,武松的身形却蓦的一晃,双手镔铁血花双刀诡异的呜呜铮鸣声再度响起.......

    下一刻,刀光卷起的血风肉雨骤然激溅暴起!

784章 雄猛千夫惧,武松建奇功

    党项骑众暂时被卡在了山沟间的小径,人头攒动、马匹厮磨着无法疾驰前行,可是待武松与其余鄜延路西军将士冲到阵前与敌人白刃相接之后,宋军的弓箭手因为敌我双方已拥挤成一团就无法再进行压制射击。眼见小径间同僚与夏人部族做着殊死的搏斗,王进、党氏兄弟、王文斌等人也发了声喊,率领半数的新军诸部步卒也从半山坡冲杀下来,恶狠狠的冲突战阵,与夏人厮杀在一处。

    党项骑众见驱使胯下战马不成,大多也只得下马绰起兵刃与宋军厮杀。半弧形的山径间宋军与夏人部落展开生死肉搏,在狭窄的谷道间人挨人、人挤人,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蔓延开来。惨烈胶着的混战中,前后左右都是刀光剑影,时不时还有冷箭袭至,似是沸腾了的血液不断激溅飚射,饶是武艺奢遮之人,甚至连辗转腾挪的空间也愈发狭窄。

    然而武松却是个例外。

    周围几尺的范围内满是断肢残躯,武松踏着血肉模糊的人马尸骸突步向前,掌中宝刀刀锋斜撩一挑,将个的夏人族民的头颅轻而易举的削了下来,在无头的尸体狂喷出一腔热血,软瘫在地的同时,武松又是顺势一脚蹬出,一股沉重雄厚的力道登时使得那个党项族民胸口凹陷下去,还向后飞出又撞翻了七八人!

    在这般时节说江湖中谁的武艺了得,总会赞他说在寻常市井斗殴、江湖械斗时“三五十人近身不得”,可是如今杀得狂性大发的武松在这般蔚为壮观的上万人混战厮杀之中,杀到他近身处的党项族民碰到就死、挨着就亡,似乎武松周身几尺的范围之内此时已经化作绝对死亡的领域,只见刀掠处人头滚滚、脚到处骨骼碎裂!

    乱战之中,武松忽然望见激战正烈的宋军与党项诸部之中,有个与他同属一营的都头腹部插着根折断的骑枪,可是他的双眸中兀自燃烧着一团烈火,在他被一个党项头人砍掉头颅的同时,手中的长枪又狠狠刺入对面一个敌军的胸膛;

    武松又望见自己麾下有个年纪刚十五六大小的少年郎,被个党项族民横扫一刀将他的双腿削去,可是那个少年却如疯狂的野兽一般猛扑过去将那夏人撞到,并死死地掐住了他的咽喉。那少年浑然你不顾身后有无数支长枪戳穿他的后背,反而露出森森白牙,一口狠狠要在被他扑倒的敌人喉咙上,直到他被戳成了一个血葫芦却兀自不肯松口......

    这些壮烈牺牲的战友,寻常见到武松时都会亲切的唤他一声武二哥。鼓角铮鸣的峥嵘岁月,性情刚烈好义、威猛不屈的武松不止感受到粗犷豪迈的军旅生涯正是他最适合的归宿,而行伍中儿郎经过血腥厮杀后所建立的袍泽之情,在这几年于他心中愈发显得弥足珍贵。眼见四周惨烈的景象,武松直感觉到滚烫的血液与满腔戾气直冲胸臆,额角连着太阳穴的几条青筋尽在疯狂抽动,满是一片血红的双目中再次射出了慑人的寒光。

    暴怒已狂的武二郎,再度化身成杀神!

    厮杀混乱之中,武松在狼奔豸突的夏人兵马中分波辟浪般抡刀猛冲,直奔着五六十步开外几个拥簇在一处的党项头人那边杀去。虽然杀性炽烈,可是武松仍然很清楚擒贼须擒王的道理,施展出毕生所学、浑身解数,一步步深入进混乱的夏人战阵中,与己方宋军同僚的距离越拉越远!

    乱战中的李永奇刚将手中长枪一挺,将个党项族人戳翻在地,当他发力欲拔出长枪时,却发现枪尖死死卡在那具死尸的胸腔肋骨之间。李永奇弃了长枪,刚拔出背后双刀时,却惊然发现武松竟只身一人杀出一条血路,周围已经被无数夏人族民团团包围!李永奇登时大急,并高呼道:“武都头!切莫莽撞!”

    可是武松充耳不闻,但见皎洁幽冷的月光之下,又有两道寒光旋成一圈寒气,武二郎一刀掀血浪,每步杀数人!饶是周围有无数敌军杀来,没过片刻武松却又向前疾冲了二十几步的距离!

    与几个党项头人聚集在一处的野乱魁,在这时也发现有个宋军步将竟直喇喇朝自己这边杀将过来,刀风飒飒、血泉激涌,断肢残躯中更有一团煞气在盘旋!野乱魁心中暗骂一声,心说这个宋狗未免也忒托大了些,就算他一身武艺惊为天人,可是在战场上四面八方都被敌军围住,这厮又能发挥出几成的本事来?

    可是正当无数刀枪从四面八方探攻来,要将独陷重围的武松乱刃分尸的时候,忽然在党项骑众后阵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呼延灼与韩滔、彭玘已然率领连环重骑狠狠撞进夏人军阵,马刀与长矛随着风驰电掣撞来的滚滚铁骑毫不怜惜的落在党项骑众的血肉之躯上,一时间头飞腰折、残肢断臂!呼啸而来势若雷霆的重骑兵所向披靡,凿击猛攻之下,本来愈渐混乱的夏人阵型更加溃乱不堪!

    武松趁着这个当口纵步疾冲,此时他身上也已挂着两三处深及见骨的刀伤,可是武松却真似生得是钢筋铁骨动作丝毫不见迟缓,当他再次飞步纵跃时便已经杀到了野乱魁等党项头人的面前!!

    此时野乱魁身边还聚集着上百巧便寨的族民,他们各自嘶声嚎叫,绰着手中兵刃朝着武松包围过来。而发了狂性的武松刹那间战力似又成倍的提升,雪花镔铁双刀劈空斩过,炫起一片轻寒,但见刀锋过处,数十夏人顷刻间被腰斩两截,内脏鲜血激溅满地!

    嘭的一声闷响,耀眼的光轮划过时,武松又是一记翻身飞腿踹出,又有个党项族民硬生生挨了这一脚,一股鲜血涌出口鼻,那党项族民的飞出坠地,登时昏死过去!当武松双足点地,并向前方狠狠瞪视过去时,他与那些党项头人之间再无任何阻隔!

    这厮当真生得是**凡胎!?

    野乱魁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浑身血污的宋将,竟然能够暴起直冲到自己的面前!这个时候武松手中钢刀骤然又做旋舞,将这些在自己部族中地位尊崇的头人如杀鸡宰狗一般大肆屠戮!其中那个唤作往利则奴的头人眼见武松狰狞骇人,其壮浑如从血冥地狱中爬出来的噬人恶鬼,他当即吓得肝胆俱裂,并忽然发了声喊,转身便向后方逃去!

    武松在乱刀斩杀眼前一切生灵的同时,他信手将右手握着的宝刀一抛,一道厉芒激射而去,往利则奴浑身猛的一颤,他垂下头来就见胸膛前透出的那半截兀自寒芒闪烁的宝刀,终于又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随即直挺挺的扑倒在地!

    自问统管银州巧便寨数十年,杀人也只当做稀松平常事的野乱魁心中蓦的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怖,可是面前的那个杀神已经大步流星的向自己狂奔过来,野乱魁下意识的抽出弯刀劈去,武松脚下使出一个虎纵步轻巧的避让开来,旋即手起刀落,“噗!”的一声闷响,野乱魁的一条膀子便被武松一刀生生斩落下来!

    剧痛钻心、惊惧已极,野乱魁眼前蓦的一阵发黑,可是还没等他昏死倒地,武松便伸出大手死死薅住他后背衣袍,如举稚童一般竟单手将野乱魁举过了头顶!

    满腔戾气与杀意的武松忽然又张口暴吼,冲天的杀气直似要捅破云霄,在场无论是宋军将士、党项骑众一时间竟然都为武松惊为天人的神威所慑,立即又愣在了当场,无不心生敬畏!

785章 靖平河东,寇首伏诛

    大发神威的武松生擒巧便寨族长野乱魁,又将几个党项头人屠戮殆尽之后,其余夏人族人也几乎都不战自溃。虽然河东路北部还有小股溃散的党项游骑流窜,可是也已成不了任何气候。

    本来与刘法坐镇中军,调度兵马剿除党项诸部的萧唐此时也已见到了本来奉令前往铜鞮县搜捕河东寇首田虎,却从半路折回的关胜、宣赞、郝思文,也被告知祸乱河东的田虎,竟然死在了琼英的手里。

    尚是豆蔻年华的琼英竟然亲自手刃了她的杀父仇人?当萧唐得知此事后也不禁愕然了一阵,好歹也是河东地界的绿林成名人物,官府悬赏缉拿,萧唐也为了铲除这个祸乱一方的罪魁祸首花了许多心思,没想到田虎的结局竟然会是死在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手里。仇氏遗女亲手为父报仇,恐怕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不胫而走,成为江湖中人乃至寻常贩夫走卒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萧唐转念再想,琼英这个半大的女儿家在这般年纪便已杀人报仇,虽然也让他感觉十分不妥,可是如今观琼英的志向与兴致,她终将还是会做得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琼矢镞,而不会成为一个娇弱文静的大家闺秀,现在由她亲手报仇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起码琼英现在也应该深刻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不会在以后突如其来的危险中慌乱了手脚。

    现在恶贯满盈的田虎已经伏诛,入宋境寇钞的大半党项部族大多也被歼灭屠戮,河东的局势终于渐渐趋于稳定。再往后的事情,便是报呈朝廷,已经处理匪灾之后的善后工作了。

    随后几日,坐镇铜鞮县的罗戬、徐京等人也赶到太原府来,在拜见过刘法、康炯等西军将领之后,又与萧唐商议敲定发诸州各县仓廪,若有不济还须请示朝廷调配周围州府钱粮赈济河东路匪灾祸害的黎民百姓之后,萧唐便修书写表,吩咐邮驿军吏前往汴京,申呈申奏朝廷。

    此外田彪、田实、田定等田虎的亲族讲贼首也被萧唐派人解赴东京,其余从贼寇首,除房学度等被擒后反水助官军打破贼军营寨时有功的之外,尽皆押赴至威胜军铜鞮县市曹斩首施行。同时新军与其他军司中在数次战役中立下功劳的将官,乃至资助钱粮助萧唐安抚灾民的河东路地方大户邬梨、赵员外等人,也按定功赏罚战簿也遣人呈交枢密院,并且暂先各调新军守御城池,护境安民。

    在与刘法、罗戬以及太原杨知府等人打理河东匪乱善后事宜的期间,萧唐又来到了供武松养伤调息的卧房,他刚推开房门便瞧见武松上半身大半都被包扎伤口的白布给缠住,可是却兀自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塌上,李永奇与其子李世辅则端坐在对面。

    李永奇见萧唐踱进房内,他立刻起身施礼,而李世辅则是喜形于色,他忙向萧唐说道:“师父,这位武都头原来他也是恁的结义兄长,难怪他也这般英雄了得,连我阿爹都说太原府军司内将官,却无一个及得上武都头如此奢遮。”

    武松闻言一乐,对李世辅说道:“小子,你拜得我这兄弟为师?我与他都曾蒙一个名师点拨,按说你也该唤我一声师伯才是!”

    萧唐微微一笑,当他又走进了几步,忽然发现房内嗅到的除了淡淡的草药味之外,更浓烈的确是一股子烈酒的熏味。萧唐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武二哥,金簇刀伤不宜饮酒,你也须等养好了伤势之后再吃酒才好。”

    武松朗声笑道:“打甚么紧?那干贼酋拿刀枪都杀不得我,吃几壶酒还能要了我的性命不成?嘴里淡出个鸟,想起酒香味喉咙我便痒将起来,兄弟也你晓得起了酒兴,这事可是等不得的!”

    李永奇本来就在当晚亲眼目睹武松神威凛凛的战姿而心折不已,眼见他这表人物豁达豪迈心中更是敬服,也说道:“武都头实非凡胎,正是神人一般的豪杰,若非如此,如何能在乱军之中将一干贼酋寇首或擒或杀?”

    武松闻言却将大手一摆,气宇轩昂的说道:“你觑得清楚,我也只是生得一颗头,两条臂膊,没那三头六臂的模样,也是一般的**凡胎,咱们身为军中好汉凭着打熬本事,干的便是刀口舔血、千刀万割的勾当,咱们行伍儿郎凭心相处,休恁的客套,我也只觉得不爽利!”

    听武松如此说罢,李永奇倒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武松转头又向李世辅望将过去,笑道:“小子,你若也想似你爹那般在沙场上争个出人头地,习练武艺不可怠懈,过两日我也寻你切磋几招!”

    李世辅闻言双颊也似因兴奋而微微显露出一抹红晕,他立刻兴匆匆的点了点头。又叙过几句之后,李永奇也知道萧唐与武松这对结义兄弟许久未见,便先请辞带着李世辅离去了。

    片刻的沉静过后,萧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党项诸部大半已被剿灭,田虎那厮也已经受诛身死,河东的局势......也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武松从身侧又提起一壶黄酒,猛灌了一大口之后胡乱抹了抹嘴,却打趣道:“田虎那撮鸟又算得甚么奢遮人物?河东绿林寇首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占据化外之地设镇筑寨,统管绿林数山的强人大头领却不是正在我的眼前?”

    萧唐莞尔摇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兄弟再是不济,却也不至与田虎那厮相提并论。武二哥你在军中时日已久,须也知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如今我大宋军政糜烂,除镇守边庭的西军之外其余军司稍作动弹却多是欺辱百姓,我虽然在汴京朝堂身居要职,可是奸佞当道,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因欲革故鼎新而四面树敌。虽然朝廷现在尚有可用之兵,可是长久下去也终要自食恶果。

    可是绿林中似田虎之流,口中说是为抗击官府暴政,但贼兵百无禁忌,所过之处也是要祸害苍生。官兵中有军纪败坏的害群之马,绿林强人中亦有许多残暴不仁的凶徒,任由他们胡作为非,只能逼迫着更多赤子从贼,届时许多饱受欺辱的无辜良善,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变得凶残,而很有可能就会变作残害其他黎民的禽兽之徒,如此下去,世道便也糜烂了。

    大多作乱的贼军不事生产,只能一味掠夺烧杀,常言道仓廪实、天下安,老百姓都被造反的贼**害得或死或逃,甚至摇身一变成了助纣为虐的恶党,大宋江山又能经受得住几回折腾,是以兄弟我也只有......”

    萧唐话还没说完,武松也长吁了口气,说道:“当官杀恶贼,做贼除狗官是么?罢了,既然我仍要你当做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我自然十分清楚你的为人秉性。如今我还能怎的?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教你所谋之事败露......朝廷昏聩不明,有弄权的贼臣嫉贤妒能、闭塞贤路我也都晓得,不过你当初也曾与我说如今辽国北有异族兴起,你扶持绿林义军、经略辽东也是心存探敌虚实的打算。不过那劳什子女直人怎生了得我却不知,可是若说官面上你的打算,只怕还有一桩大事要做。”

786章 国之干将,又当如何救?

    萧唐心中也明白武松所言的大事是指的甚么,便说道:“是啊...如今既然西陲边军已做调动,看来大宋对夏国用兵的时日也不远了。”

    武松也点了点头,道:“虽然前番夏国称臣求和,可是于边陲之地夏贼诸部屡犯边境屠杀劫掠,我也听得鄜延路军司中几个相公说到若能尽取横山之地,夏贼不尽失了屏障而无险可守,也不至教横山羌寇钞入境,杀伤良民,只是前些年钱粮不济时妄动兵戈只会劳民伤财,现在诸事准备停当,夏贼又数犯疆封,如今荡除贼酋,也是要图个一劳永逸......”

    话说到一般,武松顿了一顿,又道:“兄长那边亦有书信传来,说他过了解试,只等考过春闱,也能争得个出身。清河县那边有兄弟你集镇中的管事照拂我也安心的很,如今我也只盼做得大事业,趁着此番兴兵伐夏争个功名,我好光耀我武家门楣......既然兄弟你也打算请命征虏破夏,时日不久后,也盼你我能够再度并肩子讨酋杀贼。”

    听武松一席话语说罢,萧唐也是感慨良多,这个梁山泊上本该做得第十四把交椅的步战头领如今却一门心思的要在军中谋个出身。不过想到在原著中本来想凭一身本事在公门中谋个出路的武松,现在却并没有因累犯命案,不得以落草二龙山再受鲁智深、杨志等人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转变成最为反对投靠朝廷的草莽好汉,这些年来与他朝夕相处的,却是一群戎卫边庭的军中铁血汉子,是以武松仍保持着当年自己心中那般夙愿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不过联想到林冲等人的经历,萧唐也不由暗付就算武松舍生忘死的宋军屡建功绩,他当真便能得偿所愿么?

    萧唐与武松又叙过番话,忽然就听房门被人叩响,待萧唐打开门去瞧时,却见刘法与翟进、翟兴等将官矗立在门外,刘法见到萧唐,便笑道:“原来萧节帅也在,我也得知武都头蹈锋饮血,杀得贼酋亡魂丧胆,不愧是在边庭军中磨砺出的好儿郎。此番得了空闲时便来探望,不知武都头伤势如何?”

    “如今看来,似也没甚么打紧的。”

    萧唐向武松那边望将过去,并说笑道。而武松见是西军中地位尊崇的刘法亲自过来探视,他忙跳下床来,并对刘法拱手施礼道:“蒙刘节帅垂询,未将只不过外损皮肉,却不伤到筋骨,调理些时日自然无事。”

    刘法凝视武松片刻,忽然开口说道:“你武艺超群,堪为陷阵杀贼的猛将,但是行兵布阵、御下调度之法皆乃兵家要事,为将者不可不察......我暂先参你做鄜延路第二将,但再建奇功本官也必会再做提拔。”

    武松闻言先是一怔,按说自己在西军中效命多年,却也如那时的韩世忠一般未曾得到甚么晋升,虽然心中忿怨,可是仍存着有朝一日被军中有识人之明的上官抬举。如今听刘法有意提拔他做鄜延路第二将,不仅是能在征战时统领几营兵马的将官,也可说是刘法这个鄜延路兵马钤辖官麾下的直属部下。而刘法在西军的赫赫威名,武松自然也是耳熟能详的,能得到他的赏识栽培,不正可以让自己遂心趁意?

    武松当即面露喜色,并且向刘法纳拜道:“若蒙恩官抬举,未将人终身受赐!”

    刘法却摇了摇头,叹道:“你也不必谢我,这般职事差遣也是你应得的。忠良勇毅的军人是国家的依仗,有抱负的壮士不计生死,敢为国家赴难,如果却不得重用,尽教奸邪的打压排挤......我又能做出那等毁长城的蠢事?”

    萧唐闻言神色一动,他感觉到刘法似乎话中有话。而就在这时刘法又转过头来,对萧唐说道:“我也曾听闻萧节帅与小种经略相公煮酒论兵,也愿趁着宋夏战事再起时立显赫武功。前些年我西军累获大胜,动用十万大军于鄜延、河东、麟府等地建筑寨堡,又在葭芦寨设晋宁军,皆是为了控扼夏国横山、天都山等天险之地,如今萧节帅请命镇抚河东,又于此处选练新军编成部曲,恐怕也是心存从河东路剑指夏境,从侧翼牵制夏军兵马的打算吧?”

    似刘法这等征战经验极为丰富的沙场宿将,萧唐也知道必然会教他瞧出自己的意图,便说道:“晚辈这些心思,自然也瞒不过刘将军。实则晚辈生受官诰,忝为国家重用之臣,自当股肱竭力以全忠秉义、护国保民,是以如今我朝对夏用兵在即,便自荐至河东勾当,一来要剿除尽此处暴虐作乱的穷凶恶党,二来也的确是要另设新军屯于黄河西岸,待宋夏战事再起时做为偏师与西军诸部能够遥相呼应,以备万全。”

    刘法听罢微微一笑,他瞧了瞧萧唐,又向武松望将过去,并意味深长的说道:“武都头打算在西北军打熬出个功名,萧节帅也欲趁此机会建不世之功,争个已姓扬名显,天下皆闻,我倒也盼着与萧节帅于夏国横山再次得以携手破敌。”

    萧唐口中又向刘法恭谦了几句,心中却暗自付道:看得出刘法也的确是个刚正秉直,又得西军上下尊崇,也欲栽培军中后起之秀的国家将才,可是你却不知自己已经牵扯进了童贯于军权的争斗之中,只怕那个童媪相现在就已经想好了手段如何对付你,宋夏两国之间的战火再度燃起之时,按原本的轨迹也将是你这个天生神将被逼迫着陷入敌军重围,而被敌酋枭首、惨然身死的时日......

    虽然相处的时日不久,萧唐却也对刘法这个在西军中德高望重的名将印象极好,而累出名将的西北边庭军旅诸部之中,现在诸如刘锜、吴玠等活跃在南宋初期抗金战争中的名将大多名声不显,刘法却是在这个时期的西军诸多将才中数一数二的国之干将,这么一个人物没有在金军南侵时与其他英烈共赴国难,反而因童贯弄权使奸而遭夏军所杀,岂不是忒过可惜了?

    可是现在萧唐也知道自己虽然与童贯之间的关系还算和睦,可是如果他要插手童贯逐渐掌控西军兵权的事由,必要出手维护刘法的周全,童贯有所警觉是轻的,只怕也会将他这个因为在赵佶面前能说得上话,也算有些用处的后生小子视为必要除之的隐患。而童贯与权相蔡京现在于朝中沆瀣一气,再加上个一直恨不得将他除掉的三衙太尉高俅......

    以萧唐现在的权谋心术,要是与这些人老成精的权奸公然撕破脸皮,恐怕自己也要陷入险境。那么这个名将刘法,又当如何拯救?

787章 自在快活,真性情的豪义

    在萧唐等候汴京朝廷下旨降诏的期间,刘法、康炯、姚平仲等隶属于西军的将官留下所部所部伤重,须看伤养歇的军卒暂时留于太原府医治,也准备各率折返驻地。萧唐与刘法之间也甚是投机,也说定待朝廷正式下诏出兵征讨夏国之时,便是两人重逢之日。

    就连姚氏将门之后的姚平仲在临行前也对萧唐说道:“萧节帅,你想做一番英雄事业,我也清楚的很。有缘与恁并肩作战,也的确甚是快意,来日出征夏国,好教横山险地做成我大宋藩篱时,未将再与恁一并共杀夏贼。”

    除了刘法、姚平仲等西军所部的将领之外,赵员外也前来向萧唐告辞说如今河东匪患已经平息,克复州县大致也都安稳,代州府衙安抚受灾的百姓,也已下令说给还各处逃亡至别处的大户产业田园,他与金翠莲全家也准备收拾车仗,返回代州雁门县七宝村的庄园故里去,临行前赵员外也还想置办酒食、整理筵宴,好生款待萧唐以及他的军中同僚、心腹属下一番。

    萧唐赶赴至太原府安抚流民时,赵员外也是出钱出粮所提供的的助力甚多,是以萧唐也不想驳了赵员外的面子,还对他说及员外赈济灾民有功,待朝廷得闻报之后也必有封赏。

    赵员外千恩万谢的应过了,虽然按礼法款待宾客时女眷不同席,可是赵员外平日也好使枪弄棒,于些俗规礼法看得不是很重,而萧唐的结义兄长鲁智深既然也是自家娘子金翠莲的救命恩公,所以他们夫妻两个也是一起于当夜便请萧唐等人到了太原府中一处楼上楼下大小有百十个阁子,也是当地最繁华的酒楼里去。

    赴宴的萧唐等一众人之中,他有心腹兄弟萧嘉穗、花荣、石秀等人,也有奉旨前来协助萧唐讨贼的王焕、韩存保、徐京等节度使,以及暂在新军中任职的王进、牛皋、李永奇等人之外,武松身受多处刀伤,倒也因此得刘法首肯多与萧唐相处一段时日,他又是个好酒的烈汉,这般场合自然也与萧唐一并到了酒楼中去。

    未过多时,一边有酒保筛酒,一边有店中小儿尽使朱红盘碟铺下时鲜的果品、荤素肴馔,群豪各依次坐分头把盏,众人开怀痛饮、各诉衷肠,倒也快活的紧。

    席宴间当武松听闻赵员外的妻室金氏,便是鲁智深三拳打死镇关西而救下的那个柔弱女子,也不禁啧啧称奇。而武松心性精细,他隐去自己也曾与落草后的鲁智深相逢之事不提,只说他也与萧唐一样,也都是当年那西军兵马提辖鲁达的结义兄弟。

    不明就里的王焕、韩存保、徐京等人大致听闻萧唐、武松的结义兄长原是小种经略相公府中军官,却因仗义出手而杀人出逃之事后,也曾在绿林中摸爬滚打时日甚久的王焕与徐京却也有些感同身受,他们也叹道恁般可惜,如此一条军中的好汉,反倒投身绿林不能为国家所用。

    只是在说及鲁智深之事的时候,萧唐也明显注意到金翠莲时不时向自己这边偷乜过来。她朱唇轻动,欲言又止,似总有些话要向萧唐询问,可是在这般场合之下又不便开口。

    萧唐见状先是默不作声,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在场众人也是吃的口滑,喝得入巷时才借故说有些气闷须至酒楼门口散散酒意。当萧唐起身转出出阁子,走下了楼,又在酒楼门口停留了一时三刻后,果然便听到身后有人怯怯的唤他说道:“萧将军,奴家还有一事欲向恁相询,还望将军能告知奴家。”

    萧唐转过身来,便见到金翠莲略显窘迫的站在一侧,便问道:“赵夫人有何事想问?但说无妨。”

    金翠莲踌躇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开口向萧唐问道:“萧将军先前曾说恩公虽然落草做了强人,可决计不会为难于他可是恩公到底还是受官司追捕,绿林强人也都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不知这些年恩公落草后将军恁是否也曾与他见过,这些年他是如何过来的?过得可还快活?”

    萧唐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他也不清楚金翠莲到底是因为深受本来素味平生的鲁智深泼天大恩,而对他暗生了情愫,还是说因为自己之故而连累到鲁智深这个经略府中的提辖官路仕途再没个指望而心生愧疚。

    虽说金翠莲受人大恩不忘报答,可是似鲁智深那等人物,又怎会生别样的心思,而对他救下的一个弱女子念念不忘?

    萧唐打定主意,便对金翠莲说道:“智深一生磊落,便是落草山林却依然是个顶天立地的磊落豪侠,夫人自不必担心他现在的处境,智深兄长此时才算活得快活的紧而我与智深兄长也是推心置腹的结义兄弟,他所求者何我也清楚的很,夫人既然一直对智深兄长的大恩铭感五内,有件事倒需要夫人为他去做。”

    金翠莲听罢立刻说道:“萧将军请说,奴家但有能帮衬恩公之处,必然不敢有丝毫怠慢。”

    萧唐长舒了口气,又道:“我要夫人去做的事很简单,就是夫人只管与赵员外好生过活,从此也不必再为智深兄长忧心挂怀。”

    金翠莲闻言一怔,说道:“萧将军此言何意?”

    萧唐微微一笑,悠悠说道:“智深兄长性情如何,你也大概能够了解些,不管是为了似夫人你这般原本受恶霸欺凌的无辜良善,还是教他撞见其它腌臜事来,你道依智深兄长的性子他又怎会无动于衷?就算当年你没有被镇关西郑屠那厮逼迫欺压,只要世间有任何不平事,智深兄长依然还是会仗义出手,所以他不受官身拘束,只求豁达爽利已是命中注定的。

    世道不公,天下各处横行无忌的也不止是镇关西郑屠这等奸佞宵小,贪官污吏、恶霸劣绅、穷凶恶贼智深兄长容不得那厮们,也决计不肯屈从于强权富贵,现在与他能够朝夕相处的,也都是栖身绿林却德行不失,可说志同道合的绿林好汉,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率性而活,不必再被些陈规俗矩束缚,所以智深兄长一直以来的行径,不止是在救助天下人,却也是在帮他自己。

    如今智深兄长活得其所,他从来没有因义助他人而心生悔意,却也不愿再被过往的旧事所羁绊,夫人也已寻得个好归宿,虽然有缘受智深兄长的恩德,又何必再因为曾受智深兄长的大恩而终日忧心忡忡,反而误了眼前光景呢?”

    萧唐一席话说罢,便飘然又往酒楼中踱去,而金翠莲怔怔出神,她体会着萧唐话中含义,过了好一会儿,她也感觉到压在心头上许久的巨石慢慢消逝,心怀似乎也渐渐释然开来。

    与此同时,远在京东路青州的二龙山宝珠寺大殿之中也是觥筹交错,?寨中群豪聚在一处推杯把碗,无比热闹,当真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比恣意快活。

    “啊嚏!”

    惊雷也似的一声喷嚏,直震得桌案上的碟儿、碗儿一颤,在同桌本来与李忠兀自说笑着的周通倒被吓得一个激灵,就连手中的酒碗都摔落到了地上。

    鲁智深胡乱揉了揉鼻子,并闷声说道:“直娘贼!洒家也没染了风寒,怎的这些时日却总是打喷嚏个没完?”

788章 家有虎狼妻,却也是福气

    听鲁智深口中嘟囔着,一旁的孙安也不由笑说道:“智深哥哥,常言说寤言不寐,愿言则嚏,只怕是有人念叨着你呢!”

    鲁智深闻言一怔,旋即大笑道:“孙安兄弟,洒家本道你是持重的人,却也来寻俺耍笑!洒家净发为僧,如今又在山寨中快活,哪里来的甚么闲人念叨俺?”

    本来在闲来无事时,二龙山、清风山大寨中的兄弟便常聚到一处,而孙立、顾大嫂、孙新等登州八人新投山寨不久,这些时日寨中也连日备筵宴吃酒。而且于密州市舶司左近打造海船的孟康也得一时空闲,是以前两天也到了寨中与他当时一并在饮马川落草的邓飞叙旧。

    与孟康同来的,还有快人快语、最喜热闹的阮小七。左右操习水军的事宜还有他的两个兄长与张顺打理,而且经过一段时日的打熬,阮小七的小跟班张荣也愈发成熟起来,倒也已能助阮氏三雄与张顺经管些日常琐事。阮小七也乐得一时清闲,便自作主张随孟康一并到寨中寻兄弟们快活,新添得这些好汉齐聚大寨,鲁智深等头领自然也有张罗起来,与一众兄弟豪饮同乐。

    群豪酒筵欢乐,寨中一应的小头目与兵卒人等,也各自去打团儿吃酒畅饮,虽然这也教寨中忙着宰猪剖羊、排设筵宴的头领曹正并着他麾下的一干伙夫忙得热火朝天,可是眼见众豪欢聚一堂喧嚣热闹的场面,曹正倒也甚感欣慰。

    登州投来的邹润、邹渊叔侄二人带着解珍、解宝兄弟两个正与邓飞、孟康、鲍旭、欧鹏、马麟等昔日绿林山寨中的头领聊得投机,而原也做得州府军司兵马提辖的孙立,倒和林冲、徐宁、杨志、唐斌等以往军班子弟出身的好汉更能说到一块去。

    只是孙立酒量甚浅,几碗美酒下肚他淡黄的皮面便已透着微红。借着微醺的酒意,孙立又对林冲说道:“林教头,全羽大头领不知到底有何等要事至今未回山寨?我投到山寨至今不曾相会,先后也只见史进与山士奇头领有事下山,却说有走报声息机密的要事遣我舅哥乐和到汴京去了。前番深受全羽头领义释之恩,如今也是因缘际会我也投到了二龙山大寨中来,怎料全羽头领神龙见首不见尾,至今也不曾亲自向他拜会。”

    按说孙立虽然遭孙新与顾大嫂等人胁迫投了二龙山,起初他这个禁军将官当然有些不情不愿,可是一来孙立顾念亲情,二来他也是随遇而安的性子,眼见寨中头领彼此赤诚相待,也不必再似以往那般在登州军司谨小慎微,时日已久他倒也习惯了这种生活。只是孙立敬服萧唐的本事,如今也投到二龙山肯与他共聚大义,可是却一直觑不见他的人影儿。

    孙立也知道萧唐不止统管青州二龙山、清风山这两处山寨,绿林中还有许多势力都遥奉全羽(萧唐)为大头领,想必也是诸事繁杂,可是自己一行人等投到人家的山寨里,也总要拜见过他那个首领吧?如今看来山寨中的事宜大多皆是由鲁智深、孙安、林冲等几条好汉把持着,那数山共主全羽连面都不曾露,反而还把自己的小舅子乐和给请到天子脚下的东京汴梁去,孙立每每想来,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林冲闻言与徐宁相视一笑,便对孙立说道:“孙立兄弟切莫多虑,我家哥哥往日也曾赞你弓马娴熟、端的了得,得知你也肯投寨入伙时也甚是欣喜。他不在山寨,的确是有不得已的情由,既然你与几位好汉一并投前来聚义,便是能倾心吐胆的兄弟,待乐和兄弟归来时,必然也会教你晓得。”

    还没等孙立言语,一旁比他兄长更擅长与江湖中草莽人物打交道的孙新便笑道:“兄长,当日全羽哥哥既然肯义释你,自然也是敬你是条可以结交的好汉,也是幸得全羽哥哥广纳豪杰,才教咱们有了个容身之处。如今能投到二龙山大寨入伙也是我等几人的福气,来,我兄弟再敬哥哥一碗!”

    此时阮小七也端着一大碗酒走到了林冲、孙立、孙新等人所在的桌案前,并笑言道:“孙新兄弟,休要客气!你们既然投我山寨,便都是自家兄弟,以后也不须客套,来,干了这碗!”

    孙新立刻起身,与阮小七将碗中烈酒一饮而尽。就在这时,他们却又听得邻座喧哗声起,就见孙二娘与顾大嫂这两个山寨中仅有的女子头领也把拳裸袖、点点指指,看架势竟似要拼起酒来。喜好卖弄风情,草莽气极浓的母夜叉撞见性格火辣豪爽,堪称男女中大丈夫的母大虫,这两个女子虽然也算投缘,却也不知说了甚么索性捧起一坛子黄酒仰脖豪饮,那般架势当真是比爷们还要爷们。

    时常与孙二娘成双成对的张青在旁也不拦不劝,孙新更是跟个没事人似的自顾自饮,阮小七心直口快,他见状便笑道:“孙新兄弟,你娶的这浑家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端的与绿林中豪杰投契,可却不似是个持家的妇人。”

    孙新嘿嘿一笑,也是酒意上头,便说道:“七哥,我知道你想说甚么,我家娘子不会拈针线做女工,偏生爱弄棒持枪,为义友出头时动起手来比俺都狠!她生得也无几分姿色,我为甚么又要娶她过门?”

    阮小七倒也不是个不知分寸的浑人,眼见孙新似半醉了,说起自家娘子的闲话,他也并没插嘴相问,只是笑吟吟的瞧着孙新。

    孙新又呷了口酒,说道:“我与兄长本是琼州人士,只因他受军司调遣至登州指挥使司做得兵马提辖,我才随着兄长到了那里安生。初去乍到,自然也是人生地不熟,除了我这浑家祖父辈与我孙家带着昆仲表亲关系,县城上下也没个相识的,而她当时便是在登州县城内有名的女中豪杰,我喜结交江湖中人,也蒙她多般照拂,才也在登州住的快活。而后我们两个愈发熟络,也是能推心置腹的交情。

    有一日也是起了兴致一并吃酒,糊里糊涂的便听我这浑家说看我入眼,不如择个吉日良辰索性做成好事。兄弟吃得醉了,还以为她是要与我拜把子,哪知酒醒后才知道我答应的是要与她拜天地。”

    阮小七噗的一口酒喷将出来,笑得直打跌,除了孙立以手扶额,面色甚是无奈之外,周遭群豪也都不禁哄堂大笑起来。孙新也是呵呵笑道:“不过小弟后来心想,咱们江湖中人,于女色上又不十分要紧,生便是皮面生得姣好的婆娘,却也未必是能够与兄弟以沫相濡,可我这浑家虽然看似粗莽,却也是知人冷暖的。既然我与她相互知根知底,又彼此敬重,却又如何做不成夫妻?我们两个成婚也有些年头,这些相处下来,兄弟倒也过得快活。”

    哪知孙新话音未落,却又听得顾大嫂在那边大喊道:“你这死鬼却不是作死,却不是又拿言语戏弄老娘?如今兄弟都在且给你几分颜面,待回了房老娘再好生与你计较!”

    孙新闻言立即把脖子一缩,神情虽未显得如何惧怕,倒也似个锯嘴葫芦一般,再不提他与顾大嫂之间的半点闲话。

789章 赵佶降招,各赐封赏

    二龙山大寨中群豪捉对儿着倾心吐胆,数日里都是一片热闹景象,而在太原府这边,赵员外与金翠莲等一行人也向萧唐做辞别,准备回归代州故里。临行前萧唐再瞧金翠莲的神色,见她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常做蹙眉忧心状,而恬静文弱的金翠莲再与萧唐四目相对时,她淡然轻笑,盈盈道了个万福礼,无论眉宇神情、举手投足,似也多了分轻松与坦然。

    又过了约莫七八日的光景,邮驿军司也已擎着表文书札到了东京汴梁,并向朝廷呈递萧唐报说寇首田虎伏法、入境祸乱的党项诸部几近扫荡一空、河东匪患已荡平等事由的经过。

    早朝时枢密院中官吏向赵佶呈报萧唐扫荡河东路聚集的作乱贼军,入境侵袭的夏人诸部也几乎被歼灭殆尽,而河东路各州诸县军民及时得到抚济,也没有使得更多的百姓被逼迫从贼军作乱造恶。

    赵佶得奏报之后自然也是喜动龙颜、心中大悦,他当即言道:“萧爱卿果然是朕的股肱之臣,他为国家尽力,讨寇殚精竭虑、征进劳苦,朕又如何不知?待萧爱卿与众将士奏凯歌而回,朕也自当重加录用忠臣良将,并量功加爵。”

    在赵佶打算先唤萧唐班师回京,另行赐封赏赐的同时,也朱笔御批,下了召旨,并遣差使臣前往河东路谕陈。

    又过了半个月上下的光景,朝中派遣出的御使携诏书驰驿便赶到了太原府,萧唐、王焕、韩存保以及太原杨知府等人前去相迎,待御使来到府衙厅堂中后,又取出诏书,高声念读,让萧唐等人将赵佶传达下来的旨意听个真切:

    萧唐原本便肩负于河东路选练新军的职责,并上书朝廷谏言为这支部队所取的名号,经过了赵佶的首肯,也批示诏曰新军便按照萧爱卿所谏之言,将这支新军赐号为靖难军。

    至于靖难军的兵马编制,将官人选等事宜,宋军行伍整编按百人一都、五都一营、五营一军、十军一厢,再按授以番号的靖难军编制按理说可以整编两厢五万人的兵马,可是这也是按宋军军制最大限度编制的人数,大多部队也未必会满员整备。现在萧唐整合于威胜军、太原府等地收编的流民部曲,人数约莫在一万二千人左右,大致可编制为五军人马,但是既然已得赵佶同意,汴京枢密院也正式发了批复文书,随着日后于边庭战事再起,靖难军也可以根据战局情况的变化另行征募兵马、扩充编制。

    随后论功行赏,教头王进因得萧唐重用,选拔操习新军有功,于征贼众、荡贼酋亦出力甚多,是以授任负责军阵防事的都团练使。而其余立下战功,并得萧唐举荐的将官:党世英、党世雄、李永奇以及请求调任至河东新军,枢密院也予以批复的王文斌等人受封为统领一军五营的步军指挥使,而以萧唐家将身份出征的牛皋则担任马军指挥使,诸如军中副指挥使、都虞侯等职事则于河东诸路军司另做考量,再做委用;

    诸如石秀、萧嘉穗中萧唐府中亲随、帐前家将,如仍愿追随萧唐,不受名爵者授段疋御酒、金牌绸帛,根据各人战功另赐各赐金银五百两到一千两不等。而原来武职差遣为京西南路帅司兵马提辖的花荣,授骑都尉武勋,擢升为侍卫亲军马军司防御使保义,另钦赏锦袍一领,银甲一副;

    而代州雁门县七宝村员外赵得忠心仁爱,除了贴补周济钱粮之外,由赵佶亲自御赐牌额,赠赞暨德朝奉、德义乡绅;威胜军铜鞮县大户邬梨,不仅协助镇抚河东主帅萧唐安抚流民,于剿除河东寇首田虎,力抗贼众也立下大功,奉官阶承奉郎,寄禄得朝廷月俸,另赐钱十万贯;

    至于亲手除掉河东匪乱寇首的琼英,似乎也引起了赵佶的注意,御旨中言及天子大嘉琼英孝义,小小年纪竟也只父仇深重,并且清除恶党祸首,并赐封琼英之母宋贞娘为平遥县君,年仅十二三岁的琼英也被封作贞孝宜人,她们这对遗孀遗女,倒也被册封得了贵族女子的封号。

    其余刘法、康炯、姚平仲等西军将领,关胜、呼延灼等在其他州府任职的禁军官将,乃至王焕、韩存保等安住在汴京的一方节度使也都各根据战功或得授职晋阶,或得给付赏赐。不过萧唐也注意到了虽然赵佶那个风流天子大赞他道护境为国,不负国家重任,又说待爱卿重返京师后必有厚赏云云,可是于河东新立的靖难军这一支部队的主帅,却还依然空缺着。

    毕竟现在这般时节,也不是东汉末年各路诸侯可以借着剿讨黄巾军的名义拥兵自重,也不似大唐中后期为防止边陲异族进犯而大量扩充兵力而形成独霸一方的藩镇时期啊

    萧唐心中叹然念道,虽然他征讨河东贼众大功告成,也已经拉练起了一支军旅,可是按宋代兵制可不是他立下多大的功劳就能给他多大的兵权。萧唐现在信安军节度使的官阶也只是大宋治下各路、州、府、军中的一个行政称呼,军中地位尊崇,却也是实打实的虚衔。而与捧日、天武、靖难等拥有番号的禁军军队截然不同。当然如果宋夏再次发生战争时,这支军队的指挥权也会暂时落在萧唐的手中,可是同样也有可能落在其他禁军官将的手中。

    尽人事,听天命,萧唐心说自己该做的也都做了,可是有些事却不是他能掌控得了的。宋国立国以来猜忌限制武将是祖例规矩,西军种家几代以及其他将门也是因为宋夏兵戈不休,所以还没到被朝廷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地步。除非萧唐像童贯以及他的老前辈褒贬不一的李宪、久在边庭征战却也悍猛刚勇,身为军事奇才的秦翰等权宦那般,以皇帝宠信的宦官做为监军的名义逐渐染指边庭军政大权

    欲掌军权,必先自宫。

    萧唐可狠不下心来让别人往自己的子孙根割上那么一刀,不过在靖难军中任职的将官如王进、牛皋等人都是自己的知交心腹,所以萧唐对于这支军队还有一定的影响力。眼下也只能盼着每逢战事时赵佶会把靖难军的指挥权暂时交由自己,不至教哪个不通兵事的草包滥官让自己的心血毁于一旦。

    这些事到时也只能随机应变,还须与朝中其他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大臣打好关系,萧唐心说眼下再多想也是无用,如今也当早些返回京师了。

    就只差一件事还需要办。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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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322/ 第一时间欣赏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作者:云霄野所写的《水浒任侠》为转载作品,水浒任侠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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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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