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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60章 哪个清白女子,甘愿去做营妓受辱?

    梁红玉,原籍安徽池州,生于江苏淮安(宋时分属淮南路楚州、泗州),家门祖父两代皆是朝廷官将,梁红玉自幼也随她父兄练就一身本领,不但精通翰墨,气力过人,且也有精绝的弓箭本事。可惜方腊啸聚江南诸地百姓举事之后,她祖父与父亲都因在平定方腊之乱中贻误战机,获罪被杀,不止梁门由此家道中落,梁红玉受株连也发配至汴京沦为京口营妓。

    这些正史中的记载萧唐自是所知甚详,核实眼前这名女子的姓氏、形貌、籍贯身手、家门历任军司所在以及如今恁般凄惨的遭遇,萧唐也能笃定眼前这名梁姓女子,便是于正史中在两宋交替时节所涌现出的那位抗金女将。

    虽然自己身边的红颜知己中有高展绫、扈三娘乃至义妹琼英等武艺精熟,亦不输于男儿的女中英杰,可是梁红玉按她原本的命途轨迹就算受株连遭朝廷降罪沦落为军中营妓,可是她却不敢就此沉沦,而后一直追随韩世忠力抗南侵的金军主力,并且于抗金的战事中流传出“血战黄天荡、击鼓退金兵”如此闻名遐迩的佳话来,的的确确也是最当得起巾帼不让须眉称谓而广受颂赞的女英雄。

    可是正因为可以断定梁红玉就是眼前这个女子,要如何处置她却成了个问题。

    现在梁红玉明显是对己方已经公然起义的兵马敌意极深,当然萧唐绝对也不可能打算伤害这个正史中著名抗金女将的性命。心中念时,萧唐又往驾马驶到他身侧的欧鹏望将过去,而欧鹏瞧萧唐面色,似乎也有所觉,便笑道:“哥哥,小弟可不是小肚鸡肠的厮鸟,我自也是军班出身的,当年也是因得罪上司而流落江湖,大致也能体察那些仍要在行伍中厮混的将官苦衷。那女子练就身好本事,她一家忠心于朝廷,却落得个恁般下场,也着实可叹,既这女子也未曾伤到我,又与她计较作甚?”

    萧唐见说朝欧鹏微笑颔首,旋即又向梁红玉说道:“梁姑娘,我寨中也多有本是国家官将出身,叵耐奸佞当道,而被迫害得走投无路只得落草的好汉,难道只能忍气吞声,任由着那些权柄在手的奸厮鱼肉?本来都是可以保家卫国的行伍军人,我亦不愿与赤心报国的军中豪杰为敌,可是如此这世道造化弄人,令祖令尊忠心为国,却落到恁般下场,家门却沦落如斯,按梁姑娘所想,这又值得么?”

    梁红玉听萧唐意味深长的说罢,也直觉他那一席话直打进了自己的心坎中,江南方腊势大,官军抵敌不得,其中战败逃命的官将极多,可是似自己祖父、父亲、兄长那般获罪被杀,家小还要被发配到教坊营中受辱的又有多少?好歹自己的祖父与父亲力争抗拒造反的贼人,只是无力回天,而那些未战先逃,逢战事全无用处的军中蠢虫又有多少?那厮们也都被朝廷追究降罪了么?很多人反而无事,这却又是为甚么?

    这正如萧唐所说,梁红玉心说这还不是因为自己的祖父、父亲性情耿直,不善于巴结军中上官,但有灾祸时也无人情打点,而要去被败军丧师这口黑锅的,不就只能由自己的祖父、父亲来耽事顶罪!?

    萧唐眼见梁红玉若有所思,面上神情也不似先前那般满怀着戒备,他也并没有一味的去拿言语劝诱,而是又教人唤来其它的徒流女子与幸存的那三个防送公人,再大致问明了那些女子因何事家门遭牵连而获罪之后,萧唐转头又向张二与那两个差役望去,说道:“若你们晓得厉害,便放了这些女子自行离去,我等兄弟也不坏你们性命,可倘若不识好歹,也休怪我等刀下不留人!”

    张二与那两个差役本以为争得保命已是奢望,如今听得面前那名震天下的反军寇首肯放他们离去,立刻便如蒙大赦,又忙不迭的道恩道谢,并打开了那些徒流女子的枷锁镣铐,而径直又往东南面投去。

    梁红玉这一路瞧来,也知张二与幸存的那两个防送公人,倒不似早已丢了性命的那些差役那般途中时常对徒流女子动手动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然处之,便冷眼瞧着他们狼狈离去。旋即梁红玉又默不作声的去瞧萧唐又打算如何安顿那些女子时,就见他先是好言安抚一番,又对那些女子说道在乡里仍有亲族家人可去寻觅的,便赍发她们些钱财衣物,任凭返乡投亲去,而孤苦伶仃已无家人倚靠的,自会安顿到山寨之中,也绝不会教她们遭人欺辱。

    而那些徒流女子眼见面前这些强寇杀人狠辣,心里当然仍是又惊又怕。可是现在她们也能看出那个强寇大头领如此善待,的确不似寻常绿林盗那般来打她们的歪主意。而但凡是被发配只营口去做营妓的女子当然都是因家人获罪遭牵连,不止早被抄了家,可以倚靠的亲族不是以论罪处死的,也不知徒流迭配到了哪里去,这些徒流女子又能投奔谁去?

    何况如今这些徒流女子乡里都是兵荒马乱的时节,本来往东京汴梁的路上倒还有几个防送公人押送,如今教这些弱质女子那些钱物返乡,焉知不会再撞见其他绿林中厮混的强寇?届时恐怕那些杀人不眨眼的贼人对待她们的态度,也绝不会似青州两山兵马这般宽厚。而且她们也仍是迭配戴罪的身份,就算全须全尾的返回乡里,一样要被官门中人拿住再做发落,迭配到其他地界去做以色娱人,服侍那些军将官兵的营妓。

    但凡是清白家的女子,哪个又肯心甘情愿的去做营妓受辱?至于梁红玉,当然也更不情愿。

    梁红玉眼见那些徒流女子当真倒去拜谢萧唐的收容之恩,而且那伙强寇兵马中又有人来报说救下的一个少女已悠悠转醒,她大概了解到现在的形势,也立刻向萧唐哭拜称奴家数日前在家中被那些贼人所掳,盘算着将她奸宿,也只得昼夜泪雨成行,要寻死处却被贼众监看得紧。今日得将军搭救,便是重生父母,再养爹娘云云......

    眼见此情此景,梁红玉心中对于萧唐一伙的敌意也不由慢慢消减。

    而萧唐虽然正在好言安抚那一众徒流女子与刘家庄刘太公的闺女,实则也在暗自注意着梁红玉的神情变化。似梁红玉这等女中豪杰,既然赶上机缘能够撞见了,萧唐自然是打算要赚她上山入伙的。

    萧唐也在心中盘算,就算梁红玉仍然对背反朝廷的绿林兵马排斥心极重,可是如今她也是遭朝廷降罪迭配的身份,梁红玉也很清楚就算自己肯放她离去,一旦在官面上露面梁红玉也仍是要被发配到京口教坊受辱的。而且萧唐自知如今那生活作风也甚是剽悍,纳得几房夫人也多有风尘女子的韩世忠尚在辽东保州,按照原本的命途轨迹,梁红玉也再无法得遇见彼此互生爱慕之心,而教她的命运出现巨大转变的贵人。

    似梁红玉这等本事不输于男儿的女中英杰心气也高,教她去京口教坊忍辱做营妓而受人摆布,这也无疑是一种刻骨铭心的耻辱。萧唐也只是暗念,如今你却是有的选择,又如何肯再自愿赶赴东京汴梁去,因家门受无妄之灾而接受那终身要忍受羞辱的命运?

1261章 梁山泊前,王英难逃

    “其他女子已做安顿,却不知梁姑娘又作如何打算?”

    梁红玉心绪复杂,兀自思付时,却听萧唐又对她说道。而以梁红玉的性情,自也不会轻易向萧唐服软,遂又冷笑道:“怎么?你还以为我也肯背反国家来投奔你,而玷污了我梁家将门的名声?”

    萧唐听罢微微摇头,又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梁姑娘是去是留,全凭己愿,可是我青州两山大寨虽反朝廷,却与就令祖令尊尚无瓜葛,彼此既无争执仇怨,你梁家又如何是我萧唐害得?而下旨玷污姑娘家门的到底又是谁,你也清楚的很。”

    梁红玉一时沉默,因为她根本没有办法去反驳萧唐的言语。

    萧唐见梁红玉面色迟疑,遂又趁热打铁的说道:“似梁姑娘这等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千不该万不该至汴京营口教坊受辱,不止是屈沉埋没了你的本事,梁姑娘自是忠心不负朝廷,可是你若是屈从于官府的罪责去做那营妓勾当......这又如何不是玷污了你梁家的声名?

    我并不打算教姑娘屈从,逼迫你归顺入伙,可是你清白的女儿家,若不愿把令祖令尊遗体点污了,自可至我山寨暂时栖身避难,姑娘行踪,自也不会教外人知晓,你也不必随我与官军抗衡。无论是争得个朝廷宽胥赦罪的机会,还是梁姑娘另有投奔其他去处可去寻觅,萧某也还是那句话:是去是留,全凭己愿。”

    萧唐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他很清楚梁红玉因官府降罪而家破人亡,又蒙受一段屈辱的经历后,也并没有积怨怀恨的背反朝廷,反而为抗击金军而出生入死,仍是忠心于大宋。如果要说动她暂时肯在山寨安身,自也有林冲、徐宁、杨志等本来意图赤心报国却只得落草的兄弟,新近刘法、翟兴、翟进这些边庭西军出身,也是战功赫赫的将才,潜移默化之下梁红玉对待自己背反朝廷的态度也定会得到改观。

    就算现在的梁红玉无论如何也绝对不可能只因个人处境而受利诱归顺,掉过头来反与大宋朝廷为敌,而真要到金军南下、国难临头,官军已济不得事,她又如何不会心甘情愿的辅助己方兄弟共创大业?

    而在如今梁红玉尚未至汴京营口教坊中接受她那一段屈辱的命运之前,自然也是唯一能够说动她同意至青州两山大寨避难的机会。

    而梁红玉因军职调遣而举家迁至与京东路交邻的淮南路地界,她也好打熬习武,当然也曾听闻过青州两山大寨平素替天行道、锄强扶弱的好名声,如今又是亲眼见得,也更体察到的确所言非虚。而梁红玉就算绝对不认同萧唐以及追随他的一众强寇头领早官府逼迫便背反朝廷的做法,可是如今看来梁红玉大致也能确定萧唐是言出必践、信守承诺之人,既然对方已做了承诺,自己仍要任凭官府处置,也就只能去做营妓行当,难道还要主动投身前往汴京,去做慰藉军士、以色娱人的耻辱勾当,以梁红玉的为人秉性,她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思前想后一番之后,梁红玉怅然念道自己不愿玷污自己的清白身子与梁家声名,竟要至绿林寨中栖身,也只有萧唐所统管的几山大寨,不会以势强迫她屈从......遂长叹了口气,又抬头望向萧唐,说道:“既有萧任侠亲口承诺,不会强迫我屈从贼人,届时我有意离去时,你可莫要后悔!而我也正要亲眼好生看觑,你与麾下这一干背反朝廷的强寇头领,到底又要如何替天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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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厮们好大胆!赶到梁山地界来搅事!待宋江哥哥来时,教你们一个个都死!”

    梁山泊旁李家道口的酒肆,也终于听闻得周围有数队人马搅事,待探个分明时,竟是有外来的强人袭杀寨中王英麾下哨骑,经营酒店的头领当即率店内一些喽去一探究竟。起初来时气势汹汹,可是当那头领撞见萧唐与数队人马凶神恶煞的杀将过来时,却又登时吓傻了眼。

    当己方兄弟所部兵马将面前那些梁山贼众团团围住之后,萧唐冷眼环视一众被制住的梁山酒肆内做眼的喽,目光锋利如刀,又落在那满脸惊惧的头领身上,并沉声喝道:“你梁山泊藏污纳垢,王英等厮鸟竟然胆敢坏我萧唐名声,强掳良家女子,更是留那厮不得!虽然你这厮也是梁山头领,若要不知死活的阻拦,也教尔等目前流血!既是梁山泊酒肆做眼的,你又唤作甚么!?”

    那汉子闻言更是浑身一震,本来生得那满脸横肉已满是惊惧之色,他又如何不知先前掌管李家道口酒肆的那旱地忽律朱贵,便正是死在这当时化名为全羽的任侠萧唐手里?如今眼见对方来势汹汹的兴师问罪,这汉子也只得战战兢兢的招道:“原...原...原来是萧任侠,小...小...小人恶无常韩伯龙,也是曾在江湖上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营生,近来投上梁山泊入伙,得寨中又调遣,权且在李家道口村中卖酒营生......”

    你这货,如今倒没有按原著里那般被李逵一板斧劈中面门呢,而糊里糊涂的死了,倒也命好......

    萧唐心中念罢,随即又厉声喝道:“把这厮们都给绑了,但有敢反抗的,就地格杀!”

    欧鹏、马麟等兄弟得令,麾下弟兄也立刻扑将上去,将韩伯龙并着梁山酒肆中的喽尽皆缴械,一一又绑缚得结实。而梁红玉听闻萧唐仍要诛杀的梁山强寇头领,也是在绿林中常好玷污良家女子清白身子的淫贼恶寇,当即也默不作声的愿随萧唐来看个究竟。又有王瑛、王简、向密撵杀仓惶逃至梁山水泊不远处的王英,本来酒肆中连同韩伯龙在内的一众贼人都被制服,自也无人搭枝响箭,向对港芦折苇那边发出讯号教船只前来接应。

    狼狈不堪,浑如丧家之犬的王英就算舍下了王江等人,眼见前面尽是淘淘一派水泊,也没了旱路,他又如何能够再逃避开萧唐与麾下兵马的追杀?

    “萧唐率兵马杀到梁山泊来,宋江哥哥救我!寨中兄弟速来救援啊!!”

    身后的追兵眼见即至,王英一面亡命奔逃,一面歇斯底里的大声叫嚷着,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期盼着好歹有在环绕梁山四面水泊的水班哨探能够听闻见自己的呼救声,若是能登上船舶逃到对面金沙滩去,好歹也不至于当即被萧唐就地格杀!

    却说对面一派滔滔浪滚的湖泊芦荡之中,倒也真有几支哨探的船舶,只是与对面旱路距离的远,一时间也没有听见王英歇斯底里的呼叫声。而此时在于芦苇荡内漂泊的艘木船之上,更是有个头领面色忿然,又冷声说道:“此事却是宋江哥哥做得有些过了!休说他于江州时险些丢了性命,也是李俊哥哥带挈着咱们哥俩,合着张横、穆弘等人仗义耽着性命凶险出手相救,就凭哥哥你的本事,如何当不得咱梁山水军大头领?偏生宋江哥哥暗做的那般勾当,不止是小觑了李俊哥哥你,也实教咱们哥俩心寒!”

1262章 混江之龙,怎甘困于潜水?

    船舶之上,童威正出言埋怨着,而他兄弟童猛满脸也尽是忿然之色,然而正为自家兄弟忿言报其不平的李俊却是神色坦然,仍旧是一副沉稳做派,只是微微摇头轻笑。

    做为当年揭阳三霸之中名头最响的枭雄人物,李俊自也堪称梁山泊中江州派系的首脑人物,当年宋江途径揭阳岭发配至江州牢城营前后,多蒙李俊有意出手救助,投到梁山入伙之后,李俊自然而然也成为宋江留意拉拢的得力干将。

    可是在宋江当日先是听闻吴用推测出绿林数山共主“全羽”的真实身份,又有戴宗向其言明李俊又是如何向江州出身的寨中兄弟晓以利害,有意遮掩当年与萧唐之间的干系之后,宋江对于李俊这个本来极是看重的心腹,在态度上也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

    明面上依旧是称兄道弟,可是本来身为梁山水军大头领的李俊与童威、童猛兄弟二人也已然察觉到宋江有意提拔追随李助前来投寨的荆湖、京西群盗里面闻人世崇、刘黑虎、祖虬等同样水性精熟的强寇头领,而与李俊在梁山水军之中分权,隐隐已成相互掣肘之势。也算是水泊梁山的老资历,眼见新投寨不久的厮鸟倒来与李俊兄长争权,童猛、童威二人又如何咽得下这口鸟气?

    然而李俊却十分清楚当萧唐就是全羽,全羽便是萧唐恁般惊天动地的机密大白于天下之后,那宋公明身边的心腹戴宗也必会将当年他所做的勾当向宋江、吴用等人说个分明。的确李俊的举动从梁山寨内多有与萧唐、全羽这两层身份都有深雠大怨的头领考虑,也可说是要避免水泊梁山与青州两山结成彼此势不两立的局面,可是在宋江看来,李俊也未尝不是暗怀在自己与萧唐之间左右摇摆的心思。

    聪明人彼此打交道,相互间自然也不必把话说透、把事做绝。李俊虽然义气深重,可绝非是那种一根肠子通到底,终日把兄弟义气挂在嘴上的浑人莽汉。他也很清楚自己投拜的那个宋江哥哥,面上与寨中任何兄弟都看似推心置腹,实则也极擅长通过排定座次、调拨职事拉拢一个派系,再打压另外一个派系。宋江开始教梁山水军内部形成彼此掣肘之势,李俊自知这也是对他隐含敲打之意,他与童家兄弟二人,似乎也与宋江最为看重而拉拢得紧的寨中心腹,渐渐得拉开了一些距离......

    倘若李俊因此而惊慌失了方寸,那么他也就不是当年在江州时便能震慑得揭阳其它二霸也服服帖帖的混江龙了。更何况如今宋江由于大力主张与朝廷谈判,接受招安的举动,在山寨内与其他不少头领已开始形成了对立的局面,甚么梁山泊水军大头领,届时倘若归顺朝廷只图个官身,绿林寨中的身份又有甚么用处?

    “起码宋江哥哥面上待咱们兄弟几个,也并无甚亏欠处,且仍是在同寨聚义的兄弟,看在义气份上,你们兄弟两个就算心里埋怨,倒也不可声张,否则彼此面上须不好看。”

    童威听李俊悠然说罢,却又长叹口气,说道:“同寨聚义的兄弟?嘿!遮莫真要按宋江哥哥主张的那般,受朝廷招安,反去屈从官府,朝中那干大头巾,又怎会与咱们讲江湖义气?”

    童猛也是冷笑着说道:“可笑李立那厮,当年在揭阳岭开得人肉作坊,做开剥路人的勾当,倒也受宋江哥哥言语撩拨,动了得个官身的心思,一个心黑手狠的黑店掌柜,颠倒着盘算争个官做,却不可笑?倒是那张横也是个死硬不肯认同咱梁山接受朝廷招安的,能与咱们兄弟三个说到一块去。”

    “纵使招安,朝廷也必视我等如草芥。梁山泊有今日恁般声势,最怕的就是寨内兄弟各怀心思,可倘若一并受招安,如今朝廷失信、奸臣弄权,我料想朝中奸佞也只是盘算利用我等以寇制寇,待无用处时,渐渐便要拆散我们弟兄,各调开去,届时只得任人摆弄。宋江哥哥本是个聪明人,怎的如此要紧的大事他却斟不破?”

    李俊叹然说罢,待沉吟片刻,又低声说道:“当年自从咱们兄弟几人仗义搭救宋江哥哥,投奔梁山入伙以来一直竭力用命,向来也无贰心,可是真要牵涉到许多兄弟的性命前程...这些年来咱们为宋公明所做之事,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童威、童猛哥俩听李俊意味深长的说罢面色都不由一变,可是还没等他二人向自家兄长问个分明时,芦苇荡边一艘船舶上的水班头目忽然高声叫道:“三位哥哥,对岸那边却有蹊跷,小弟觑得好似是王英头领,正被几伙兵马追杀!”

    李俊、童威、童猛三人听罢连忙长身而起,并喝令周围一伙水军撑船摇橹,将几只快船飞也似的从芦苇荡中摇将出来。

    正在对面岸边嘶声尖叫的王英忽然觑见对面岸边影影绰绰的,有数只于环绕梁山的水泊上哨探的快船驶出芦苇荡来,他又立刻忙乱得挥舞双臂嘶声呐喊。而此时距离王英不远处的王瑛、王简、向密等萧唐麾下头领率所部兵马疾驰过来,其中王瑛瞠目舞刀,又大声喝道:“王矮虎你这淫贼奸厮,窜通着王江、董海两个厮鸟拿獬豸面具冒我家哥哥名目,强掳良家女子,合当诛杀!你这厮就算逃到梁山泊边来,咱们兄弟照样诛杀你这恶贼!”

    李俊等三人隐约听见那边率领几彪兵马追杀王英的,却是青州两山之中的头领,又立刻明白了萧唐麾下弟兄杀到梁山泊边的因由。同是入伙梁山的强寇,李俊与童家兄弟二人又如何不知王英、王江、董海皆是好色之徒?这三个厮鸟在梁山按耐不住,便接着下山哨探的名目,做出冒名掳掠良家女子的勾当,李俊等三人自然也不觉稀奇,如今倒还教青州两山大寨那边知晓此事,以萧唐在江湖中铲除作恶忒甚凶徒的雷霆手段,又怎会放过王英!?

    微愣怔了阵后,童威当即又忿声骂道:“直娘贼!王矮虎这好色之徒,仍要做先前那般无耻勾当,直坏了梁山好汉的名声!如今倒撩拨到萧任侠头上,却要引得咱梁山与那青州两山火并么!?”

    童猛也狠狠脱了一口,他眉头紧皱,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可是虽然王矮虎这厮下作,说到底也是梁山泊中的头领......”

    虽然童威、童猛兄弟二人对于王英极为鄙夷,可是如今这般处境着实教他们哥俩有些为难,与那王矮虎好歹都是梁山寨中的强寇头领,萧唐如今前来兴师问罪,眼见似不给晁盖、宋江留任何面子当即便要诛杀王英那厮,既是梁山泊的水军头领,在恁般要紧时候,胳膊肘又如何能往外拐?

    “童威、童猛。”

    童家兄弟二人闻得李俊召唤,连忙回头去瞧,就见他只思付片刻,脸上便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又沉声说道:“对面岸边似有些动静,虽当去查探,可是教兄弟们摇橹摇得慢些便是,又不是赶着去投胎,急个甚么?”

1263章 混绿林就图快活!真小人的咆哮

    童威、童猛二人见说先是一怔,而他们这对兄弟追随李俊时日最久,彼此感情笃定,自然也知道向来心思缜密的兄长大概打得是甚么主意。只过片刻,童威、童猛兄弟俩对觑一眼,倒也相视一笑,旋即童威便又对着手下心腹船夫吆喝道:“奇了怪哉!只听见泊边似有声响,却连个鸟影子也没觑见!弟兄们把细些,不必赶的过急,且先看岸边又有甚动静!”

    本来飞也似摇将出芦苇荡的几艘快船,以肉眼能测的速度很快的停缓下来势。小船随波逐流慢悠悠的飘动着,而王英在岸边声嘶力竭的叫喊着,可是水泊面上明明能眺望见的船舶却又如远在天边,四面包抄上来的追兵已将他围堵的严严实实,惊恐绝望的王英也只得淌水往水泊中奔去,可是还没逃出十来步的距离,便已经被四面合围上来的军健打翻在地,并七手八脚的拖到了岸上。

    又过片刻的功夫,王英额角被刀背狠狠击中,眉梢骨塌陷下来鲜血也糊了眼,右腿也被生生打断,身上数处被人利刃捅穿,王瑛、王简、向密手下军健将其如拖死狗一般生拉硬拽,岸边地上拖出几丈长的血迹中,又将王英狠狠掼摔在了地上。

    浑身是血的王英,费力的挣扎着站起身子来,却赫然发现眼前有个高大威猛的汉子面色森然,正冷冷的凝视着自己,而周围所有人投射过来的目光大多满是厌恶与鄙夷之色,还有些人觑向他的眼神就如同在瞧个死人一般。

    到了恁般境地,王英情知必死,他却忽然咧嘴一笑,血糊糊的脸上露出森森白牙,又似发了癫狂一般的咆哮道:“萧唐!你这厮害得老爷苦,别人道你是甚么仁义的豪杰,老子看你却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错,你知道老子好女色,便定要取我性命,入你十八辈祖宗的,古人都他娘的说食色性也,天下男子谁不好色?说白了一个个都是强充好汉,嘴上说不喜女色,实则各个憋闷得苦!可笑,真他娘的可笑!老子不屑去矫饰伪善,既然决意要在绿林中打踅,如何不该活得恣意快活?但凡撞见了瞧得入眼的女子,爷爷我就是要抢!就是要上!

    你青州两山大寨比梁山兵强马壮又能怎的?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们这些矫揉造作的撮鸟!在绿林厮混的,你这厮却道还要守甚清规戒律么?爷爷才是绿林好汉,想老子当年车夫出身,活得贫苦,生得相貌身形自也远不及那些招蜂引蝶的小白脸,入他娘的,不但受尽人颐指气使,哪个娘们待老子不是白眼相对?爷爷自不愿忍气吞声苟活一世,便与燕顺哥哥做杀人放火的勾当,就图活得爽利,杀人爽利,入娘们入的爽利!得遇宋江哥哥提携,老子照样来梁山聚义干大事!今日性命就算要折在你的手上,以往经手受用过的女子已有许多,比起原来那般窝囊活法,你爷爷这一辈子,值了!!!”

    周围欧鹏、马麟、王瑛、王简、向密等人听得王英歇斯底里的咆哮,虽然各自恼怒这厮怙恶不悛,死到临头也仍要耍横作色,可是倒也因他死前到还要硬气一把而有些出乎意料,而且除了这王矮虎做色中饿鬼的勾当教众人厌恶鄙夷之外,在场一众兄弟也不由的念道我等聚义在绿林道上厮混,不也是要图个自在快活?

    而默然隐于行伍中的梁红玉眼见王英发了疯也似的大声咆哮,她俏脸生寒,眼中也已显露出浓郁的杀机,并低声骂道:“无耻之尤!果然是个绿林中合当诛杀的淫贼匪盗!”

    至于萧唐冷眼瞧着王英于临死之前朝着自己张狂置骂,这倒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好歹矮脚虎虽然好色无耻,然而这也就是他心目中所认为的绿林,已知是大限将至,更不甘屈膝伏拜着乞活讨饶,自也有着那一股亡命徒的狠劲。如果这王矮虎只是好色残忍,按原著的轨迹宋江自也不会将这个本事平平的王英单独列出来做得专掌三军内探事的马军头领,也算是在他身边听用,而按历次战事调遣与许于王英的好处,更算是对这个王矮虎格外看重了。

    可是如今看来,王英这种也是很典型的曾处于社会底层阶级,他心中积压的怨恨与**在其于绿林落草之后也终于爆发开来,让他感到食髓知味的不止是色1欲,更是那一种扬眉吐气后终于能横行无忌的快感,所以无论他做了甚么歹恶的行径,也仍会以绿林好汉自居,对于这么一种匪类,道理是决计与他讲不通的......只能用刀子来与他说话。

    两道寒芒闪过,王英的双臂伴随着“噗!”的声闷响齐刷刷的被斩落在地,王英浑身一震,他双目怨毒之色也变得更加浓郁。正当要将一口血痰唾到萧唐脸上时,却再一道寒芒划过,双腿齐膝被切断,本来就生得五短身形的他几乎被削成了人彘,却更似是个血糊糊的肉球,身子旋即向前扑倒,在钻心的痛楚下王英也已险些晕厥了过去。当最后一道寒芒划过之后,王英的头颅顿时冲天而起,鲜红的血液从体腔内激溅四射,又淅淅沥沥的淋了一地。只一刹那的功夫,但见头颅残肢遍地,血染梁山泊畔!

    宝刀又被收回鞘中,当萧唐眺目往梁山水泊上望去时,也已觑见有几艘小船正慢悠悠的朝着自己这边驶来,先前追赶王矮虎的玉面王瑛倒也眼尖,立刻来到萧唐身边,又低声说道:“哥哥,水泊那几艘船舶上的男女端的蹊跷,先前似是已听得王矮虎这厮惊叫呼救,小弟本以为那厮们要来救助,又要有一场厮杀,可是那拨人来的却慢,似乎并无意要搭救与那厮们同寨的王矮虎性命。”

    萧唐见说眉毛一挑,再定睛向那几艘船舶上凝视过去时,便隐约觑将那矗立在船头上生得眉浓大眼、垂铁线髭须,凛凛八尺身躯长短的大汉做派端的威武,船头稍后另有生得形貌相似,古铜色肌肤的两个好汉一左一右站定,却不正是李俊、童威、童猛三人?

    李俊举目眺望,眼光从岸边断肢血迹处扫了一圈,旋即向萧唐拱手说道:“萧任侠,当年江州一别,已隔数载,这些年来恁又做了许多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更教李某心服口服、甘拜下风,前番萧任侠以数山共主全羽之名,与敝寨同仇敌忾,可惜李某奉宋江哥哥将令,坐镇水寨,未能与恁再度谋面,实乃憾事,今番在此又得以拜谒萧任侠尊颜,自也是李某之幸。可是......虽须与萧任侠好生亲近才是,可是贵部好汉在梁山水泊前杀我寨中头领王英,李某本欲来说和翰旋,叵耐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就算确有因由,可是萧任侠此举到底还是坏了贵寨与我水泊梁山之间的和气,此事李某自做不了主,还须萧任侠与贵部好汉且稍后片刻,待我发付人手速去报与晁天王与宋江哥哥知晓。毕竟萧任侠于水泊梁山边上杀寨中头领......如今萧任侠公然举事,朝廷已视恁为心腹大患,倘若贵寨与梁山泊因此反目成仇,却不是要教朝廷那些奸厮得利?晁天王与宋江哥哥那边,萧任侠恁也须有个交代。”

    萧唐听李俊朗声说罢,虽说因杀了王英而要速速报与寨内知晓,可是他这个梁山水军大头领言语中不但没有半点兴师问罪的忿怒,似乎还在是暗示提醒自己反正该杀的人你也已经杀了,从大局着想也须考虑莫要就此而彻底与本是同盟关系的梁山决裂,此事应也还有翰旋的余地,也不必闹到与梁山泊内所有的头领尽皆反目成仇......

    再结合王瑛方才所说的言语,以及萧唐从水浒中大致对李俊此人的了解,此时心中也不由的暗赞了一声:好你个混江龙,若论对时务的判断,认清事态发展的能力与心中机谋思量,也当真不愧是原著里梁山一百单八将中为数不多有枭雄之姿的俊杰!

1264章 分歧内乱,已不久矣

    李俊也很清楚王英本来就不被萧唐所容,如今冒名顶替又要将强掳女子的歹行诬陷到萧唐身上,这厮也是青州两山兵马势必要杀的。就算晁盖那边知王英等人这勾当实在做的忒过,而不会再似先前那般护犊子,可是宋江出自于拉拢住寨内兄弟的人心,却势必要保住王英的性命。

    王英活着,萧唐与宋江双方也定然不肯让步,再磨耗下去,只会使得青州两山与水泊梁山所有头领卷入愈渐激化的冲突中,莫不如就教萧唐杀了王英以泄心中恨意,而宋公明那边......人既已经死了,你却又要保住谁去?如今到算是有了台阶下,又当真只因这么一个淫贼而要与青州两山全面开战么?

    在还没有确定能与朝廷搭上线之前,你不会的。

    李俊这边计较的精细,而萧唐那边自也知道他混江龙的心中机谋,原著之中梁山上就算有鲁智深、武松、刘唐、张横、穆弘、史进、阮小七等诸多头领都强烈反对归顺朝廷,可是在宋江接受了招安之后,他们也只得接受了为朝廷所用的安排,可是李俊可说是仅有的一两个在征讨其他三大寇期间,仍能撺掇着许多头领图谋再度造反杀回梁山的狠人(期间倒还有黑旋风李逵也公然主张再反朝廷,可也只是冲着宋江一人面前忿言撒泼),却因宋江从吴用处听到些风声,便要召集所有头领,以死相逼,这才作罢。

    如今宋江在梁山上已如原著中那般今日宣称要争取招安,明日也力主要接受招安,李俊却不想彻底断了绿林中的后路,明面上虽不表态,暗地里又如何不会有些动作?

    萧唐心中盘算了番,也朗声向李俊回复道:“似李俊头领这等豪杰人物,能在此与你重逢,自也是我萧唐的幸事!也正如足下所言,我青州两山若与梁山泊就此反目,却要教朝廷因鹤蚌相争而渔翁得利,晁天王与宋公明那边,我也自要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是就算今番争端暂时罢了,却不知你我山寨又能相安无事多久?”

    李俊这边听萧唐说罢,倒有面露从容的笑意,说道:“倒也真是世事无常,似萧任侠这等得皇帝老儿重用的朝中大员,端的义气深重,肯决然投身绿林与群豪共聚大义,可偏偏也有人...托赖江湖诸路好汉扶持,有啸聚群雄的造化,颠倒着却要争个官身。萧任侠的顾忌,李某自也明白,而日后或许真有可能发生的一些事......也是李某,乃至敝寨许多头领也都决计不愿看到的。”

    萧唐与李俊都未把话说透,可是彼此间却已十分明了对方是决计不会认同如今宋江力主梁山泊接受招安这般行径的。萧唐自也从李俊的言语中察觉到一个信息:伴随着以后梁山中宋江所力主的抉择,恐怕也将会出现极大的人心分化。

    待李俊这边与萧唐等一众人寒暄,又派出麾下水班头目前去向寨中报晓声息,未过多时,隐隐也能觑见对岸金沙滩那边漫山遍野打出许多杂旌旗,水泊中棹出许多只快船来,船上各有三五十个小喽罗,当先驶来的几只船上,船头上各有许多头领站定,亦向对岸这边急望过来。

    寨中的头领就死在了梁山泊边,李家道口那边做眼的酒肆也没有声息传来,待晁盖、宋江、吴用等人从李俊派来的水军头目口中才知王英竟然已被萧唐所杀,自然也都被惊动,立刻与许多头领一并前来,要看萧唐率青州两山兵马前来杀寨里兄弟,今番又有甚说法!?

    “萧唐!你这厮夺我山寨在先,如今又杀我王英兄弟,便是你兵强马壮,老子也誓要把你剖腹挖心,为我兄弟报雠雪恨!!!”

    觑见岸边首级残肢遍地,死相十分凄惨的王英尸身,驶来的船上那许多两山头领里面,倒是锦毛虎燕顺最先闪出身来,他面目狰狞狠戾,犹如欲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死死瞪视着萧唐,又发出无比怨毒的咒骂。虽然手段残暴,可是燕顺自诩是重义气的好汉,不但有夺寨之恨,如今眼见与自己结交时间最长的王英已被诛杀,燕顺自也按捺不住,虽然所乘的船舶距离岸边尚有一段距离,可是他似乎也已急不可耐的要跃下船去,立刻去与萧唐厮拼!

    萧唐冷眼乜向那生得赤发黄须、臂长腰阔相貌浑如凶兽的恶汉,也寒声喝道:“你便是燕顺?来得也好,当年清风山上锦毛虎、矮脚虎两只噬人劫色的恶虎,正好还差你没诛杀了而为民除害!”

    “且先不得莽撞!”

    晁盖忽然大喝一声,又寒着脸喝令与燕顺同船头领上前七手八脚的上前将他给制住,身边宋江、吴用二人也是面沉如水,而公孙胜倒也与梁山寨里几个首脑人物同乘在一条船上,只是比起晁盖、宋江、吴用等人面色愈发的不善,公孙胜却呈修道入定之相,面上神色不见喜怒,只是淡淡的向岸边觑将过去,似是若有所思。

    忽然吴用把手中纶扇一展,他又朝着周围船舶打了个手势,所有船舶上的水军舵夫得令皆放下了橹来,暂时与岸边萧唐麾下一众兵马隔着数十步远的水泊对持。

    吴用连忙又向身旁也是满脸忿怒之色,也正要言语的宋江忙使了个眼色,他心里也是暗叹一声,付道本以为自己剥茧抽丝察觉到萧唐以全羽之名在绿林暗做勾当的图谋,自也是把握住一桩奇货可居的机密可以利用,可是如今随着萧唐公然举事,任侠萧唐与铁面獬豸全羽实则为同一人的大事已是人尽皆知,自己做过的打算以及所有盘算推敲过的计划,自然也都已落得一场空。

    然而无论是以萧唐还是全羽任何一层身份,在江湖中的威望便都足以压过晁盖与宋江,如今他公然举事,所能策动的诸地绿林兵马集结在一处,恐怕更是以梁山泊目前的实力而无法匹敌的。而既然萧唐如今有恃无恐的敢在梁山泊边杀死王英,看来必有因由,不若先看其有何说辞,再从长计议如何处置。

    而晁盖寒着脸目光在岸边残尸那边转了一圈,又把眼觑向萧唐,并惨然一笑,说道:“虽然久闻萧任侠大名,当时也是晁某曾得罪在先,而后待我等栖身于梁山,又在恁化身做数山共主全大头领时多有来往,如今我晁盖才算是拜识得萧任侠尊颜......无论恁如今是以哪个名头勾当,干出恁般惊天动地的大事,也实教我晁盖自愧不如,可是就算青州两山大寨声势浩大,如今萧任侠造访敝寨,却又坏我寨中王英的性命......恁还要杀我寨中多少头领才甘心?”

    萧唐眼见晁盖质问自己的模样竟然显得有些无奈,比起当初彼此话事之时,这托塔天王似又少了几分统领群雄的气概。尤其是现在宋江力主招安的阶段,遮莫晁盖应也隐隐生出自己虽然是名义上的梁山大寨主,实则却有一种渐渐被架空的感觉?

    该杀之人固然是要杀,而先有李俊言语中隐含的暗示之意,萧唐心想梁山寨中尚有许多头领未必非将他们逼迫得紧了,反而致使他山寨上下反要与己方兵马势成水火......

    因为距离梁山泊出现分歧内乱的时日,恐怕也已不远了。

1265章 不为兄弟出头,你怎么当老大的!?

    “晁天王,非是我萧唐定要坏与水泊梁山之间的和气,连同王英这厮,还有王江、董海这三个淫贼我又为何要先杀了,到底有无道理,我当然要说个分明,而给晁天王与宋头领一个交代......”

    萧唐朗声说罢,遂又将寨中弟兄途径刘家庄时得知有人面戴獬豸面具掳走刘太公女儿之后,寨中兄弟燕青又是如何调拨兵马,萧唐也率些头领疾驰而来时又是如何堵截住仍要在梁山附近寻觅,继续冒萧唐之名强掳民女的王英、王江、董海一伙,先杀了王江,董海竟也死在了他们正要去挟持住的那伙徒流女子中个将门出身的女郎手里,王英逃到梁山泊边,而李俊与童威、童猛驾船巡哨却在远处,已经“来不及翰旋阻拦”时,萧唐这边便早几刀下去诛杀王矮虎这厮......

    若要人证,不但距离荆门镇不远处的刘家庄内便有苦主,如今救下的刘太公女儿就在行伍中,另也有遭遇王英一伙袭击的徒流女子尽可作证,核实过形貌之后,如何不知就是王英、王江、董海三个坏了梁山规矩,甚至又要诬陷萧唐而做下的歹事?

    本来一并前来的梁山泊一众头领里面,许多面带愠色气势汹汹的渐渐也感再向萧唐质问也没了底气。只除了燕顺一个,其它大多头领面面相觑一番,选择了缄口不语。王英与王江、董海这三个都是甚么货色他们又如何不知?既然还要赖到萧唐头上却事发败露,又如何不会引得青州两山兵马出动,前来杀了这三个厮鸟?

    若说萧唐唯一做得有些不妥之处,便是没有教梁山泊晁盖亲自问罪处治王英等三人,而是向青州两山还一个交代。萧唐在梁山泊边擅杀王英、王江等人,自然也多了些以势压人的意味。可是青州两山本来就比梁山泊兵强马壮,既然阴到了萧唐头上,人家摆明了就是不看你梁山泊的脸色,要亲手杀了这几个污了他名声的淫贼,这却又能怎的?

    得过吴用暗示,而暂时按捺住言语不说的宋江也意识到萧唐诛杀王英,的确反是对方占理。实则宋江自也知道王英下山暗自会打着甚么主意,如今自己与晁盖宣称梁山对外以忠义为主,全施仁德于民,但是似王英以及其他些做惯了先前勾当的头领在寨中憋闷的时日,又被青州两山遏制住发展的空间,时日久了便是仍要受山寨军法约束,却不是也会日渐心生愤怨?明面上......莫要玷辱了山寨名声便是,可是宋江自也无法料到王江、董海两个自作主张的撺掇王英冒萧唐的名头作歹,却又被对方捉了个正着!

    宋江念及至此,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其他前来与萧唐等一众兵马对持的梁山头领里面,还有虽然气性暴烈,可是不但也强烈反对招安,且早与萧唐结识,并且对青州两山也是敬服久矣的穆弘不做言语;还有杨雄、雷横、王定六等人也实在不愿因王英他们几个做下的腌事而致使水泊梁山与青州两山的冲突升级;虽也有刘唐等不少人对于萧唐不看梁山颜面,而自行处决寨中头领仍觉有些忿恼,可他们也同样不齿王英与王江、董海所做的下作勾当;就连平素最是嗜杀好斗的李逵,甚至也只是瞪着一对牛眼直运气,破天荒的并没有立刻跳出身来喊打喊杀。

    自从得知萧唐与全羽实则为同一人之后,李逵自知萧唐做人情治好了他老娘的眼疾,又事先出言警示,也使得当年返乡接引自己老娘到梁山享福时未曾误走山径小道,而避免了老娘险些葬身虎腹的劫难。两个天大的人情,对李逵而言就好似是欠了萧唐一大笔债未曾偿还。

    而这黑旋风的脑筋回路本来就有些异于常人,当年梁山军与独龙冈祝家庄大动兵戈之际,他杀得兴起要去屠扈家庄满门时却撞见萧家集派去戎卫的兵马,自认为当时直接撤了,便算是已还了萧唐一桩人情;而后要赚朱仝上山入伙时,未曾按宋江与吴用的暗示去杀了沧州府小衙内而逼迫得朱仝走投无路,只得上梁山落草,反教朱仝、燕青等人将小衙内救还了去,李逵便自以为与萧唐之间已是人情两讫,那厮再来招惹得自己不快时,便已可以拿老大斧头砍他娘!

    可是如今眼见王英等人所做的歹事证据确凿,李逵虽然杀人成性,可是既自诩是好汉,有些事他却还是黑白分明要认死理的,关于此事李逵也不由念道:但凡是在绿林中打踅的,不贪色1欲才算是好汉,原来是王英等酒色之徒,当真仍要做恁般腌事,便是教俺撞见。休说先被萧唐那厮杀了,管他娘是不是寨里兄弟,也须吃俺几斧。便是萧唐教爷爷厌恶,甚么劳什子任侠,老爷自也不瞧在眼里,可是此事倒还真是他占了理......

    眼见周围一众头领各自缄口不语,晁盖也自知理亏,如今还有甚么颜面再与萧唐对质?

    宋江觑见晁盖面上愧色愈浓,心说自己好歹坐得梁山第二把交椅,就算是理屈,在恁般时候也更要出来表个态,否则却不是要坠了自己在梁山泊中的声望?

    思付过后,宋江遂冷哼了一声,站出身来,并对萧唐沉声说道:“便是我梁山号令不得侵害周遭良民百姓,倘有过失,必当问罪而不得容情!只是我山寨赏功罚罪,已有定例,王英等三个,虽撩拨到萧任侠头上,可是也自当由我山寨发落才是,叵耐如今木已成舟......由萧任侠动手伤我寨中兄弟性命,却也是有些越俎代庖,坏了江湖规矩。”

    燕顺本来瞧周围一众头领各个如箭穿雁嘴,钩搭鱼腮一般尽无言语。心里怨毒之意更盛,眼见宋江站出来好不容易硬气了些,也立刻又高声叫嚷道:“宋江哥哥,咱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恁般算了!!王英兄弟就死在梁山泊前,当然要为他做主出头!萧唐这伙厮鸟,如何不是摆明了要欺辱到咱们头上来!?”

    “够了!”

    已经是羞恼至极的晁盖听得燕顺仍要生事,他立刻暴喝一声,旋即怒目瞪视过去,又对燕顺厉声说道:“我梁山泊早立下了规矩,誓不侵害无辜黎民,是晁某御下不明,直感汗颜无地,如今倒算是萧任侠为我梁山泊清理门户!这厮三个,把梁山泊好汉的名目下山强掳女子,又栽赃到萧任侠头上,因此连累我等受辱。便是今日萧任侠不曾动手,我自也号令要先斩了这三个败坏梁山名声的厮鸟,而还萧任侠一个交代!”

    晁盖说罢,又转头向岸边萧唐等一众人觑将过去,说道:“既然王英、王江、董海三个已论罪伏诛,还有甚话好讲?倒还要请贵部好汉交还那三个贼厮尸身,我自当枭其首级悬在寨中聚义厅前,以正梁山名声、以肃寨内军纪!只是如今看来,敝寨倒也不便管待萧唐与众位好汉,只得恕不远送!众人听我号令,教军司头目先割了那三个厮鸟狗头,斩讫报来,其余人等,随我回山寨去!”

    燕顺见说更是气急攻心,他本来觑向萧唐那边满含怨毒之意的一对招子,立刻又向晁盖那边觑将过去,当即也顾不得那许多,而脱口而出道:“甚么晁天王!自家兄弟死在你眼前,你却兀自要忍气吞声!就凭你,又算甚么梁山之主!?”

1266章 家丑外扬,等你内讧

    燕顺此言一出,不止是晁盖勃然色变,周围一众头领,就连宋江、吴用等人也尽面露愠色!

    刘唐更是满脸狠戾,他立刻跳出身来,擎出钢刀在手,并戟指燕顺泼骂道:“燕顺!就算同是在梁山泊聚义的,你这厮倘若敢放出一个鸟屁来,休怪爷爷的刀认不得你!”

    燕顺却狠狠的冷笑一声,正待在朝刘唐反口泼骂时,却是宋江双眼一眯,眼中竟也有杀机闪过,旋即又厉声喝道:“众兄弟听令,将燕顺这厮擒下!”

    只一愣怔的功夫,燕顺惊觉穆弘、杨雄等人一哄而上,先后架住了他的胳膊,旋即猛一发力,将他生生按倒在了地上!燕顺还要争辩,可当他挣着抬起头来时,却觑见以往只是和颜悦色待人的宋江此时脸上竟然也是杀机满布,并瞪目说道:“晁天王面前,怎容你这厮胡言乱语?我等梁山聚义,自然当听晁天王言语号令,你却做如此狂言,坏我梁山义气,也合当先割了你这颗头来为令,以警后人!”

    王英已死在萧唐之手,如今当着青州两山兵马的面倘若是再作势要斩燕顺的人头,却不是更要惹对方耻笑?

    吴用心中一叹,旋即也立刻站出身来,又连忙向晁盖、宋江劝和道:“两位哥哥,燕顺与王英情同手足,如今眼见他身死而激得性狂,言语失当以下犯上,活罪固然不能饶得,只是念在同寨聚义的情分,还望两位哥哥宽恕他死罪。”

    宋江脸上怒气未消,立刻又朝晁盖望去,说道:“燕顺这厮忒过无礼,如何发落,自须由晁盖哥哥定夺!”

    燕顺虽是一时忿怒,倒把心中想法说得明白。寨中现在又有多少头领便如这燕顺一般,早视你宋江为梁山群雄之首......除了当着萧唐等外来一众人的面你固然要给我这名义上的梁山之主留几分颜面,可是如今比起兄弟你,我这所谓的梁山寨主,言语当真还管得甚用?

    晁盖心中念道,当他再觑向在郓城县时便已自己感情深厚的宋江望去,蓦的倒生出股十分陌生的感觉。晁盖又喟然一叹,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示意穆弘、杨雄等人放了燕顺。方才晁盖也注意到了在燕顺直诉他在与萧唐谈判时却浑然没个梁山寨主的威严时,除了刘唐当即跳出来发作,在他身边还有在寨中地位也甚不起眼的白胜也是满脸的怒意,可是其他大多头领在惊怒过后,脸上流露出来的神情......也只是显得十分为难罢了。

    就算杀了这锦毛虎又有甚用?就因王英之死而激恼得燕顺一时口无遮拦,可倘若当真便要杀了他泄愤,不是更要教寨中头领以为自己忝为梁山寨主,就是不及宋江贤弟在梁山一呼百应,便要借着诛杀早已入伙的头领立威?

    刘唐却是做为寨中从头到尾向来都最忠于晁盖的义气好汉,平素也隐约感到梁山许多头领比起现在的梁山寨主却更对宋江唯命是从,早是为自己心中真正的大哥鸣不平,如今燕顺当面挑衅晁盖的权威已算是他梁山众人的心结挑明开来,刘唐又如何肯善罢甘休?他当即又怒吼一声,喝道:“不成!燕顺这厮以下犯上,乱了寨中规矩,倘若不论罪惩处,岂不是要教......”

    “刘唐兄弟,不必多言。”

    晁盖断然把手一举,打断了刘唐的忿言忿语,又乜了在岸边驻足观望的萧唐一眼,说道:“刘唐兄弟...你我自从郓城县东溪村结义,一并投上梁山泊来,大小征战交锋无数,也算是出百死而得一生,又有绿林各处好汉前后来投,梁山做成今日这般声势,已实属不易。如今萧任侠在彼,却要再伤寨中入伙的头领性命,只折了我梁山锐气。更何况就算杀人立威,只怕也无法服众啊......”

    宋江听到晁盖意味深长的说道最后一句话时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可是现在就算以他的立场虽然有心打个圆场,但萧唐等一众人就在岸边看着热闹,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心里便有些场面话却又从何讲起?至于燕顺也意识到倘若再聒噪几句,休说已无法为王英报雠,只怕自己反要被梁山寨内论处丢了脑袋,燕顺也只得默然不语,只是一对招子仍狠狠瞪视着萧唐,虽满目皆是怨毒之色,却当真也是无可奈何。

    且经过这么一闹,反倒是梁山内部之间的氛围变得十分尴尬起来,也更是教萧唐等一众兵马看来自家山寨的笑话,这还哪里来的底气继续与对方争执?

    “萧任侠,告辞了!”

    晁盖面色木然的又朝萧唐胡乱一拱手,便已喝令大多头领返程回梁山大寨去;宋江自知就算梁山与青州两山终有一日要划清界线,现在却牵扯到了自己与晁盖权掌梁山的敏感事宜,只得语气梆硬的也向萧唐道了声告辞;而吴用自也知再因王英、王江、董海三人之死而纠缠下去也只会堕了梁山的名声,倒还是神色如常的向萧唐话别;至于全程面色平静的公孙胜,虽脸上神情瞧不出任何端倪,然而在他话别时与萧唐四目相交的那一刹那,彼此却都流露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

    包括先前已向童威、童猛暗自打过招呼,萧唐与晁盖、宋江对质之际也只是抱着膀子静观其变的李俊在内,梁山乘船而来的有穆弘等不少头领向萧唐道别时,神情却也都显得格外的恭谨。

    目前梁山寨内暗潮涌动,倒也算是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看来晁盖与宋江之间在梁山日后的发展上已是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分歧,现在因对于山寨内部的统治力也使得他们两个之间关系变得更是微妙了起来......对于此,萧唐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有晁盖在彼,宋江恐怕也无法向原著中那般顺利的带挈着所有头领举寨前去接受招安,伴随着朝廷终于会派来使臣时,晁盖与宋江又会生出怎样的摩擦,到时也正可通过梁山内部做眼线的公孙胜、李宗正等头领在第一时间掌握到内情。

    萧唐心中念罢,随之便吩咐麾下弟兄将一言不合时,却尽数被绑缚住的韩伯龙一伙梁山旁酒肆内做耳目的强人一一松了绑,也向韩伯龙道明了如今既与晁天王商谈罢了,与梁山暂时已无事,汝等自回李家道口酒肆去,也不至再做为难云云......梁山留下来的军司头目也向萧唐麾下兵马恭请索要拿得王英、王江、董海三人的残尸,待返回山寨时便按晁盖的旨令发落。

    而韩伯龙眼见寨中三个头领都为萧唐等一众人所杀,可是晁盖、宋江等权掌梁山的大头领竟然就恁般算了,虽然他自我感觉在道上行走时也是个狠人物,可是如今又怎敢再与萧唐作色?也只得唯唯诺诺的应了,然后带领麾下各个惊惧的喽屁溜溜的返回酒肆去,任谁也不敢流露出半分恼怒之色。

    而萧唐当场诛杀梁山寨中头领,那晁盖、宋江却无奈何不得青州两山兵马的情形也尽教梁红玉觑在眼里,她虽是一直冷眼旁观,可是心中思虑也多,这时也又暗自付道:江湖中传闻这水泊梁山也如青州两山强寇那般约束寨内贼众,平素不坏良善百姓,可是如今看来藏污纳垢的贼寇多了,仍是不免做些卑劣的勾当。这个萧唐...也当真有能力震慑住分明在绿林中也是声势浩大的梁山一伙,反倒也算是京东路地各处百姓之福......

    可是说到底他公然背反朝廷,早晚要引得剿讨大军将至,眼下恁般局势,又能维持多久?

1267章 寨内兵马总教师,武神通王进

    且说萧唐率领一众兵马离了梁山,又途径到了刘家庄前,并向庄内管事道明了来意之后,便将救下的刘太公闺女交还了回去。而刘太公一家这才见得了萧唐的真身,自也又是千恩万谢一番,方知青州两山好汉是实打实的仁德施民,而强掳走自家闺女的,却是同样要在民间争个好名声的水泊梁山。

    待麾下一众人等离了刘家庄,启程上路,又赶至青州二龙山山下自家寨中做眼的酒肆时,“张三”、“李四”二人率店内伙计闻报也立刻出来相迎。

    却说张三与李四早年于东京汴梁做泼皮勾当,只是出身卑贱的小人物,爹娘遂取张三李四王五赵六这等浑如龙套的称谓做名,如今他们两个投到寨中时日也久,随着青州两山做大声势,张三、李四也早已不是当年靠偷鸡摸狗讨活的泼皮无赖,好歹在酒肆接引来往山寨的宾客,若还是以旧日贱名贱取的称谓,倒显得要堕了山寨的名声。

    虽然他们两个那名义上的师父鲁智深粗放惯了,觉得旧识称谓也没甚打紧的,倒是林冲做主,再征询得他们二人意见,张三、李四心说是爹娘给取的名字,虽绝对不能改祖宗姓氏,可那同为汴京泼皮出身的圆社高二,踢得好脚气却被人唤作高,后发迹又将气那字去了毛傍,添作立人便改了如今的太尉高俅。除了那老贼之外于恁般时节有人随着声名地位的变化而改易名字也绝非甚么稀奇事,张三、李四遂也欣然同意按林冲的想法取青州两山好汉以仁义为先之意,更名做张仁、李义。

    而张仁那旧日因其泼皮出身而极具羞辱意味的过街老鼠诨名,如今也改称做陷空鼠(鼠匿于陷空的洞穴中打探声息,难教人察觉之意),倒与李义也算有草中游走的青蛇亦难让人难以发觉含义的原本青草蛇的绰号遥相呼应。

    而叙过几句话后,张仁也立刻向萧唐报道:“好教哥哥知晓,王进王教头,也已到了寨中。”

    萧唐见说眉毛一挑,心道在举事前早托人至河东靖难军去向王进报说如今恁般形势,自己已是不得不反。可是与高俅有深仇旧怨的王进往日在官面上能得到自己的庇护,那高俅老儿对待于他有恩之人还算讲究,可是若是记恨上谁绝对是眦睚必报的性子,当年他被王进的父亲打伤放翻,这个仇便一直记到了发迹权掌汴京禁军后,仍打算谋害王进,如今想来也必会借着搜捕反贼同伙的名目又要害到王进头上去。

    而在他老母过世之后,王进本打算把一身本事用在边庭保家卫国上,也是打算走官军那条路,却知晓自己官场、绿林间双线行事的大计的知己......现在看来却也只得舍弃现在的官身也至此处来,而在青州两山大寨也坐上一把交椅。

    还有靖难军中其他那些曾经于边庭并肩作战的袍泽战友......萧唐感然念罢,又对张仁、李义二人问道:“他也来了么?”

    虽说萧唐问得有些蹊跷,可是都是汴京出身,张仁、李义投到萧唐麾下后自也识得曾在自家哥哥府邸内盘住的聚义弟兄,李义遂也一笑,说道:“既然王教头已来了,他又如何能不来?此番只是不但是携妻带母的前来投寨,对哥哥亦有些埋怨话,急着要当面对恁说。”

    萧唐闻言淡然一笑,心说官场、绿林无论自己走的是那条路,以那个兄弟的性情而言自也是不会带半点顾虑而立刻来投。至于靖难军中其他那些于宋夏国战时招募的将官......背反朝廷这般大事,各自心中自然也都有自己的顾虑。

    过了张仁与李义经管的酒肆,再往山寨行去,过了大寨三重关里面摆着擂木炮石,硬弩强弓严密攒守的两道关卡,已多是修葺已有一段时日的房舍库房。把守与巡视的弟兄率麾下兵马见到自家哥哥返回寨中,也都齐声向萧唐见礼,端的一片威武气象。再行不数步时,萧唐倒又觑见唐秀、扈三娘这两个红颜伴侣也正在前忙碌的穿梭着。

    身兼钱乙、唐慎微两大神医所长,若论施药治伤、妙手回春的本事遮莫不输于梁山泊上神医安道全的杏林仙子唐秀如今随萧唐到了二龙山大寨中来,自然而然的也成了寨内专治诸伤疾的职事头领。至于如今她的祖父唐慎微尚在川地成都府隐居,父母经过当年遭宫中权宦杨戬的迫害之后,唐父倒在江州牢城营受戴宗照拂安然做了几年闲散配军,待杨戬似乎都已忘记自己曾迫害过这么个医官后,唐父经萧唐派人打点翰旋,也恢复清白身份,只是不愿再回汴京受奸宦摆布携唐母也回川蜀故里去了。

    虽说萧唐迎娶的几个女子无妻妾之别,可是在世人看来唐秀毕竟也只是外妾身份(虽然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可是妾宠按例一律都不属于本家人,自也不在九族之列),且对外名声不显,朝廷就算要追查也未必会牵连到世医唐门那边。唐秀早笃定心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萧唐这边自也发付人手前去川蜀唐家探视近况。如今唐秀也正从由扈三娘统领方自选练起来时日不久,多是山寨内收容的流民女子的木兰营中择选些心灵手巧之人传授急救处理与战阵时创伤护理等技艺。

    眼见是自家相公萧唐返至大寨,扈三娘与唐秀本来欢喜,可是眼见萧唐身后又带挈来一众女子,其中还有个女郎生得容貌端的娇美,英姿勃勃的风采却丝毫不逊于的高展绫、扈三娘等女中豪杰时,她们两个脸上笑意却不由得又是一凝。尤其是唐秀更是眼睛一眯、小腰一叉,心说你这家伙前脚迎娶过了李师师、扈三娘两位姐妹,后脚说要去铲除几个专污良家女子清白身子的淫贼,可是怎的如今又带回来这许多女子,难不成又与其中哪个结下了甚么缘分?这才成婚几天呐......这可就过分了啊喂!

    萧唐见状苦笑一声,也立刻上前,将梁红玉的出身与因何事被官府论罪要迭配至京口教坊去做营妓,半路上撞见之后又经说合暂时肯至寨中栖身,从而保住清白身子等事宜向唐秀、扈三娘原原本本说了个分明。

    扈三娘、唐秀二女见说,虽然听萧唐言及梁红玉并非心甘情愿肯落草背反朝廷的,但是女儿家更易心生恻隐,再得知梁红玉家中长辈大多获罪被杀,可怜她一个女子甚至也要受株连占籍教坊,险些发配至京口做营妓后也深感同情,也都表态会好生安顿梁红玉连同其他被萧唐救下的徒流女子。萧唐这边嘱咐几句,遂又与欧鹏、马麟、王瑛、王简、向密五个兄弟径直再往山中宝珠寺的方向行去。

    仍显得十分拘束的梁红玉经一番寒暄,大致又问及扈三娘与唐秀这两个看似清白人家的闺秀却又为何肯与绿林强寇为伍过后,她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疑问,先是又向扈三娘问道:“既然扈姑娘本是东平府地界庄镇大家闺秀出身,萧唐就算曾在朝中官居要职,可是如今做恁般大逆不道的勾当,你又怎肯继续随他?”

    扈三娘听罢却是淡然一笑,说道:“这位姐姐,若是世道太平,谁又不想做清白人家?可是若非我家官人当时舍下官身羁绊而仗义搭救,我全家反要为奸贼恶官所害,如我扈家一般,他为寨子中许多人都曾讨还了公道,可是那些义举在官府看来,却尽是违逆王法的罪状。

    姐姐全家仍是忠心不负朝廷,可你不也一样险些被发配到教坊做营妓受辱?你只求保住清白身子,这才肯暂时栖身于此,可是这在官府看来,你又如何不是坏了法度?”

    梁红玉听罢脸上神情立变,她心中思绪万千,也只得默然低下头来,一时间若有所思......

1268章 哥哥早说,我早反了!

    等到萧唐抵达宝珠寺大殿门前时,便已经望见有个汉子也已出门来迎。眼见那先前的老友脸上神情更添了几分风霜之色,萧唐心中感然,说道:“与王教头阔别重逢,我自也是欣喜,可却也是因我决议公然举事,倒牵连得王教头无法再于军中效力。”

    王进却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说道:“若非萧任侠全力照拂,高俅老贼作歹,只怕我王进早在汴京殿前司做教头时就已遭构陷,在军中又如何能有立足之地?且在萧任侠遣人至河东来寻我时,待打挟细软离了军营后不久,我于路上打探过声息,果有高俅老贼押下文书遣来的虞候搜捕。如今萧任侠虽背反朝廷,也是心存保国安民之念,我若仍要执着于那官禄功名,却是着了相,如今我仍要使一身本事不至屈沉了,自当前来投寨入伙,也要改口唤萧任侠一声哥哥了。”

    新添得王进这个深谙操习练兵之道,精通十八般武艺的武神通也投到寨中,萧唐自也极是欣喜,而史进、山士奇、吕方、郭盛等先后蒙王进点拨兵械技艺奥妙的兄弟,以及当年在萧家集中接触甚多的卞祥、萧义、薛永等管事,三三两两的也都正闻讯前来,要与抵达二龙山大寨的王进叙旧。

    “这事却是哥哥办的差了,恁若早些说,俺也早跟着哥哥反了!”

    就在这个时候,萧唐忽然听得老大嗓门的高喊声传至,待他转头望去时,便觑见一个黑凛凛的大汉也正风风火火的朝着自己直奔过来。

    本来与王进一并在河东靖难军中任职的牛皋,在得王进告知萧唐这些年来的筹谋与初衷,乃至很快便将公然举事,以铁面獬豸全羽之名在绿林中扶植诸路兵马的机密大事即将大白于天下时也是惊诧不已,就算积累得许多战功才得以做得统领一路兵马的官将,可是牛皋当即还是拍板决定,放弃所有军职差遣,而追随王进一并前来投寨入伙!

    只是牛皋甫一见到萧唐归来,脸上却仍旧挂着几分埋怨之色,又嚷道:“原来不止是一众兄弟,王教头也早知哥哥暗中图谋的大事,却只要将俺一个蒙在鼓里!虽然我得哥哥提携谋得官身,又如何不知朝中多有奸邪作祟,终于盘算着要害哥哥?休说王进师父已告知恁所谋大事的初衷,奸佞逼迫得哥哥狠了,只须对俺说个分明,便索性造反,却又待怎的!?”

    那边山士奇、史进等人也走出了厅堂来,都是当年曾在萧家集中磨练过武艺的老交情,山士奇眼见牛皋朝着萧唐抱怨,也不由笑骂道:“还不是因你这牛黑子时常吃酒没个分寸?当时你蒙周老前辈点拨武艺,还有岳飞、张显、汤怀、王贵几个一并打熬本事,尤其是岳飞那小子少年老成,偏生对官府与绿林之分又是个认死理的,到了靖难军中得个职事后,周围又多是官军,你这黑厮倘若酒后乱做言语,走漏些声息,却不是要误了哥哥的大事?”

    听山士奇提及岳飞等人,牛皋的面色却是一凝,又道:“萧唐哥哥,岳飞兄弟他......恁也一直没打算将暗中图谋的大事告知于他?”

    萧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牛皋说道:“岳飞的性情你又如何不知?本来我是以为倘若官军那条路走得通,你便是不知我暗中所谋的勾当也罢,而能与岳飞、张显、汤怀、王贵等一并投军为国效力,如此也不辜负了恩师的遗愿。我知岳飞兄弟坚秉忠君爱国之念,绝不肯屈从于抗衡官府的绿林盗,可是我与他彼此也算是殊途同归,是以岳飞兄弟就算会视我如仇寇也罢,以往该帮衬他的,我也从来没过半点悔意。仍是期望他投军入伍后能博个出身,日后你我与他们兄弟几个......也未尝不会有供御外辱、并肩作战的机缘。”

    牛皋闻言虽然一时沉默,可是只过片刻,他立刻又抬起头来,并掷地有声的说道:“哥哥既恁的说,我牛皋自然也是一般心思!”

    萧唐上前拍了拍牛皋的肩膀,随即又问道:“在得知我公然举事之后......靖难军中李孝忠、李永奇,以及党世英、党世雄等昔日袍泽却又作何反应?”

    牛皋哈哈一笑,说道:“党氏兄弟两个倒也识相,虽决计不会再舍了官身随我前来寻哥哥入伙聚义,可那哥俩倒也与他们旧主高俅老贼再没甚干系,虽然闻知哥哥造反后极是惊诧,可也曾立刻向俺警示说就算朝廷不可能尽数彻查曾与哥哥来往的军中官将,可是高俅老儿记人雠怨不忘,势必要趁机去害王教头性命。

    待知我竟也要与王教头一并妻官离去,党氏兄弟虽来劝阻,可是俺性发教他们撒开,否则手中双锏不认人时,党世英、党世雄倒也似是有意成全,便散了去,教我携家小离去时,也未曾再生出甚么波折。至于李孝忠、李永奇他们......”

    牛皋顿了一顿,脸上神情却多了几分犹豫,随即又对萧唐说道:“那游侠儿李孝忠倒说他虽是西陲边庭出身,可是于关西广结豪杰时,不止曾听闻过哥哥任侠大名,亦知京东路有个铁面獬豸全羽统领数山,专做锄强扶弱的义举,但也万没料到哥哥便是全羽,全羽便是哥哥。却又说托哥哥福荫而受了国家诰命,倘若日后再同袍征讨时,便是粉骨碎身,报答哥哥,也不为过。可是如今看来,也只得盼着与哥哥在战场上再无相见时,因他实不愿彼此兵刃相向。

    至于那李永奇,也是一般的说法,言及他也知方今军中多少赤子心有抱负、不计生死,可是仍遭屈沉埋没,当时哥哥因与刘法刘经略与童贯那阉似结怨时,李永奇又说他便也意识到哥哥倘在朝中行事稍有不慎,只怕身家性命也要陷于权奸手里。可是李永奇却也不认同哥哥啸聚绿林群豪举事的勾当,直说背反国家便是不忠,可若与哥哥为敌,却是不义...是以与其子李世辅也只得把哥哥的提携之恩暗记在心里,只怕也没个报答的机缘......”

    听牛皋将靖难军中昔日曾经于帐前听命的将官得知自己造反后的反应一一道来,萧唐喟然一叹,不过他大概也能理解李孝忠、李永奇以及党氏兄弟等人心中的顾虑。

    那些在选编组建靖难军时招募至军中的将官,都是自己以官面上的身份提拔重用的人物。他们的初衷也都是打算投效于具有朝廷高官身份,能给予在官军中大施拳脚机会的那个萧唐,而李永奇、李孝忠等人与青州两山大寨并没半点关系,他们也并不打算为那背反国家,专要与朝廷作对的绿林数山共主“全羽”卖命。

    毕竟李永奇、李孝忠以及党氏兄弟不似牛皋这般与自己义气深厚,而且这牛黑子本来也自带几分不安分的草莽习气。人各有志,萧唐心说若是自己错以为凭他施与这几人的恩惠,便足够让他们舍弃现有的一切,那也未免忒过于想当然了。

    按大宋军制,萧唐殚精竭虑选练编成的靖难军兵权在大多时候仍要交还出去,当然也根本算不上自己的嫡系私军。与绿林群豪揭竿而起,就算朝廷会搜捕盘查所谓的反贼同党,也不可能将所有与萧唐有过接触的行伍官将全部清算。李永奇、李孝忠以及党氏兄弟等人好不容易在军中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而且现在还没有到被迫害至走投无路的地步。如今青州两山寨中似林冲、徐宁等许多官将出身的头领,若不是当年给逼到了份上,哪个又是说造反便肯造反的?现在彼此敌对关系明显的情况下,李孝忠、李永奇等倒也仍还挂念着当时自己的恩情,这也已殊为难得了。

    萧唐心中念着,又暗想道:好歹靖难军倘若能在国难临头时,能够成为河东路战场上的一个变数,那么我当年筹谋选练这支部队的苦心也就不枉了......

1269章 梁山是个好地方,且比当初更易取之

    王进、牛皋二人也投到二龙山来,寨中自也又是大设庭宴,好生管待。不止是得王进点拨过武艺的兄弟,似花荣、翟兴、翟进等和王进、牛皋都曾于边庭追随萧唐与夏国察哥鏖战,而都有同袍之谊的头领也不由又说及当年往事,如今却都聚于山寨快活,一时心有所感,也俱是唏嘘不已。

    而萧唐也将下山拦截王英、王江、董海等冒名他名义行凶作歹的撮鸟先后尽皆诛杀,途中又搭救得一伙被官府降罪要押至京口做营妓的徒流女子,现在已都交由扈三娘统管的木兰营中安顿,以及梁山晁盖、宋江那边对于自己擅杀寨中头领王英等事宜,又大致向在场弟兄叙说了一番。

    也曾于边庭建功,和牛皋、翟氏兄弟等人也甚是亲近的武松听萧唐说着,他放下手中酒碗,忽然皱眉说道:“江湖上多闻说那宋公明的名字,本来以为是个也只得我武松敬重的豪杰,既然他与晁盖啸聚于梁山,与我等并肩竭力,也正可抵抗官军。可是如今看来......那宋江实则却是难负盛名,甚么作奸犯科的匪类也都当兄弟相处,他梁山就算有晁盖约束,比起寻常绿林强寇还好,可是若说坦荡磊落,与咱青州两山比较却仍藏污纳垢!

    何况那宋江放出风声来做绿林强人啸聚梁山只是一时权宜,还说甚么期盼朝廷赦罪招安,不止寒了他寨中些头领的心,对我等而言,那厮却不是早不愿与我等兄弟做一路人?我、王教头、花荣、牛皋、翟兴、翟进等许多兄弟哪个不曾是当真豁出性命在边庭厮杀博个出身的官将?合着萧唐哥哥在朝中官居要位,不还是明知朝中奸邪当道,要谋大计只得反出了朝廷?而宋江那厮颠倒着反要再归顺官府,如今看来,却是个早晚要做对头的!”

    听得本来因性气刚烈而教人不太容易与他打交道,在原著里面初识宋公明时,却因敬他名头而钦服不已的武松倒是一口一个“那厮”称呼宋江,可见如今这武二郎不但对宋江半点也不待见,也极其不认同他在梁山力主招安的做法。然而就在此时,萧唐却听他身旁忽然有人说道:

    “其实依我看来,当初权因哥哥敬晁盖等人好歹是义气好汉,便留他们在梁山有了安身之处。那时我等要取梁山,就算说不上是易如反掌,遮莫也不会费多大的力气,可是后来又有宋江等人在彼,那些人若是留,非是彼此推心置腹、知根知底的兄弟,有一两个若怀异心,则哥哥所谋大计事发,则形势危矣;

    可是那些人若是要杀,非是作恶忒甚而坏了哥哥规矩的绿林盗,尤其是似宋江这等在江湖中声望极高的人物,却要教哥哥在绿林中背负擅杀江湖豪杰的恶名,诸地绿林草莽,又如何肯诚心投奔哥哥聚义?我等当初就是有恁般顾忌,这才未取那里,而教晁盖与宋江等人于梁山泊招兵买马,养成了今日恁般声势。而如今哥哥既然已公然举事,天下皆知恁便曾以铁面獬豸全羽之名在绿林中勾当,自然早没了先前那般顾虑,所以若要我说,我等也是时候取下了那梁山泊了......”

    在场一众兄弟听了,除了花荣、张顺等人面露难色,而欲言又止之外,其余众人也都诧异的向悠然说罢的萧嘉穗觑将过去。

    萧唐自然也明白萧嘉穗本来就更看不惯宋江还能容下王英、燕顺这些侵害良民残暴的凶匪恶寇,也很清楚萧嘉穗为甚么会在现在建议自己能够占取梁山,毕竟公然造反,非同小可,可是考虑到现在萧唐麾下势力的聚集地过于分散,起码按照青州两山的环境考虑,本来就已没有战略纵深的余地。

    更何况只是依据山险,虽然现在山前险关城防工事完整齐备,端的是易守难攻,可是现在青州两山已经招拢诸地各处的绿林草莽争相来投,从空间上来讲所能安顿的兵力连同家眷,以及钱粮物资、防事军械等也早已经临近饱和的状态,而梁山泊方圆八百余里,周遭水泊环绕,中间有宛子城、蓼儿洼等,更是易守难攻的去处,并且距离青州两山的地理位置并不算十分遥远,就算有江南方腊率领得摩尼教众对于宋廷的危害更大,能够吸引住朝廷主要征剿大军的火力,目前青州两山兵马也不便大规模的侵州掠县扩张地盘,而梁山这么一个本来就是由绿林强寇占据的水泊山寨,却不是萧唐应该立刻占据而又最合适的扩张地盘?

    尤其是宋江既然已经透露出期望接受招安,由先前彼此合作的关系已极有可能化友为敌,就算是强夺绿林同道的地盘坏了江湖规矩,可是现在既然公然举事,又怎能一切尽按当初绿林盗之间不成文的协议处事?何况考虑到对方已经有接受朝廷的意图,那么按先下手为强去设想,以武力强夺梁山,自然也在可考虑的战略目标之内。

    可是萧嘉穗抬头觑见萧唐面含笑意,轻呷了一口酒后却并没有言语,他也发现自家哥哥针对于梁山的态度心中也早有计较。

    本来萧唐与王瑛、王简、向密等人率一彪劲骑下山诛杀王矮虎等作歹的淫贼之前,萧嘉穗还真曾推敲过趁着这次冲突有无速攻取下梁山泊的可能性,可是当时萧唐便对萧嘉穗说道:“潜伏于梁山之内的兄弟,这些时日应会传来梁山泊那边有干系重大的消息,而且就算是如今已公然举事,未必能按江湖义气,而照应得全梁山上那些遮莫也能为我等所用的好汉,可就算非是咱们刻意要去赚他,有些人只怕在梁山上也待不长久了......”

    经过这些年相处下来,萧嘉穗想到萧唐曾对前来投寨聚义的能人异士揣摩时,所展现出推敲他们大致为人秉性的判断力也很是佩服。梁山除了公孙胜、李宗正那些潜伏于内部的眼前,的确也有本事奢遮的人物,是以萧嘉穗也知道梁山虽固然要取,且先按萧唐的意思等候梁山泊又能闹出甚么大动静来,而教青州两山从中获利。

    至于萧唐不止是在等候梁山那边涉及到招安事宜会引发的人心分化,因为他还十分清楚的记着原著里面有一个十分要紧的细节,倘若有些事仍是按着原本的轨迹进行......也根本不必像萧嘉穗所考虑的那般强攻硬取梁山泊,不但会折损人手,同样会错失过一些本来仍有可能招揽的梁山中人,就算梁山一直为晁盖、宋江所占据,届时甚至有可能不会费一兵一卒,就能轻而易举的占据本有重兵把守,且山寨内外城垣防事完好无损的水泊梁山。

    虽然现在自己麾下堪称能人猛将如云,但是仍能招揽来辅助自己共襄大业的好汉越多,对萧唐来说自然仍是多多益善。

    而正当萧唐心中思量梁山那边有机会招揽过来的头领同时,倒也有一对原著里面的梁山中人,一路风尘仆仆,迤逦而来,也已经奔到了距离青州二龙山前做眼的酒肆不远处......

1270章 官家丹诏,招降宋江

    萧唐坐在宝珠寺大殿正首,注视着眼前瞧着可怜巴巴的蔡福、蔡庆兄弟二人伏地纳拜,眼见他们哥俩又齐声叫道:“萧任侠...不,萧唐哥哥,小弟兄弟俩个,也愿前来投奔入伙,共聚大义,万望收容!”

    萧唐见说摇头失笑,心说:共聚大义?实则你们哥俩这是走投无路,也只能前来投奔于我了吧?

    原来自从萧唐公然揭竿而起之后,大名府留守司梁世杰这才知晓当日害得他弃城而逃的绿林数山强寇大头领,竟然正是当年备受自己重用,随后彼此却渐行渐远的萧唐时,城破逃亡的屈辱恨意蓦的涌上了心头,朝廷真要论罪降责,毕竟萧唐又是大名府留守司出身的官将,梁世杰心说遮莫自己也要受些牵扯而误了仕途,可是梁世杰就算后悔自己用人不明,又要彻查大名府内甚有可能与反贼萧唐之间仍有牵连的同党时,萧家集中所有弟兄连同家眷都已迁至青州两山大寨这里,府衙那边到了这时才大加搜捕,又能捉到哪个?

    好像仍在大名府甚至还是在府衙之中任职,而与萧唐能扯上一些关系的,就是只剩下蔡福与蔡庆这哥俩了。

    其实对于蔡福、蔡庆兄弟二人说来倒也冤枉,萧唐在河北地界名声鹊起之后,其实与他们这一对在府衙牢狱院中打踅的兄弟一直只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大多时候反倒是蔡福、蔡庆要仰仗萧唐的势要,又因当初彼此结识的机缘而时常前去拿热脸要贴冷屁1股。再加上与萧唐同样名震河北地界的卢俊义也到了青州两山落草为寇,结合其在狱中又得蔡家兄弟的照拂看护,后知后觉的梁世杰自也又开始疑心他们哥俩真有与萧唐麾下匪寇暗中往来的可能。

    蔡福与蔡庆毕竟都是在大名府衙内混迹了时日甚久的老油条,事先听闻得官司着落要追捉他兄弟两个下狱,都是做惯了在官狱内生杀予夺的牢头,又怎会肯掉过头来反身陷囹圄而任人摆布?以此连夜挈家财出逃在江湖上,思前想后,蔡福与蔡庆心说既然已经得知萧唐便是统领诸路绿林强寇的大头领......好歹旧日也算有些交情,也只得立刻前来请求他收容了。

    萧唐想起当初自己初识蔡家兄弟里面蔡庆之际,虽然那厮是个伸手要钱的牢狱院押狱,可倒的确也是个拿钱办事,按常例与人消灾的小吏。而他兄长蔡福敬佩自己与武松当时所做下的勾当,在牢狱中多有照拂。他们哥俩以权谋私的勾当不是没做过,可是良心未泯,如今反遭官司追捕当真也是与他们哥俩答应照拂卢俊义又有些干系,便也说道:“我与你兄弟两个也算是旧识,当时也有狱中照拂卢俊义兄长的人情在,既然投奔,也自会教你们两个在山寨中有个安身之所。”

    虽说曾经是大名府牢狱院堂堂节级,蔡福也知道他们哥俩牵着到与萧唐之间的关系,又不愿身陷牢狱逃脱了去,现在也就唯有落草一条路可供选择了,如今听萧唐肯收容他们哥俩,蔡福与蔡庆登时面露喜色,也连忙又伏地叩首,高声称谢时,却又听得萧唐语气森严的说道:“可是你们两个好歹也知青州两山平素风评,山寨军令,便是聚义,倘有违反,也必按定例处置,绝不容情!我知道你们兄弟两人往日倒也算是觑在我面上,在牢狱院虽以公谋些私利,倒还未曾犯下甚么收人钱财了结人命的恶罪,是以才能容得你们,可是往日有些勾当,日后行事时也决计不能再做,又可知晓了?”

    蔡福、蔡庆听罢浑身一震,立刻又连声称决计不敢违反山寨严令。而当萧唐又吩咐同样是州府当牢节级出身的蔺仁暂且安顿下蔡家兄弟时,倒又听蔡福向自己说及一事来:关胜、郝思文、宣赞三人,本来受战败之责而被剥除官身,受迭配徒流之刑。而萧唐公然起义之后,梁世杰鉴于先是有索超、周谨等大名府官将临阵反戈,虽说关胜等人宁死不肯向青州两山投降,可是梁世杰心说关胜等官将多曾在萧唐帐前听命,也难保不会因现在因失势动了投身落草而去投奔旧识主将的念头,遂也派人传急令吩咐关胜、郝思文、宣赞被发配的所在地济南府牢城营好生看觑住这几个配军,且不得因功转籍。

    换而言之,就算关胜与郝思文、宣赞三人宁可再从头干起,苦熬挣扎还个清白身子而继续做为行伍军人为国家效力,恐怕也是再没个指望了。

    萧唐听罢一时间怅然不语,心说现在关胜与郝思文、宣赞这兄弟三个应该也已十分清楚当初的数山共主“全羽”为甚么肯放还他们回去了,就算关胜当时得知萧唐绝不打算归顺朝廷后宁死不降,现在他倘若仍要任凭官府处置,却要落得个比当年在浦东巡检司一直屈居于下僚更为凄惨的下场,嫌落草做贼是辱没了先祖,可是甚至极有可能一生都要在牢城营要忍受屈辱做个贼军,这又何尝不是埋没了本事、玷污了门楣,还连累着自己的两位兄弟随他受苦?

    那么此时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教他们三个大致相信自己与一众兄弟共聚大义,最为很重要的目的仍是要抵御将会来临的国难,那么招募关胜等人,又会不会有些转机?......

    ※※※※※※※※※※※※※※※※※※※※

    陆陆续续又有诸路绿林兵马来投,经萧唐与萧嘉穗、许贯忠等人计议,眼下自然还是要整点仓廒、修葺房舍,敲定又将如何整顿部曲,任命正偏将佐组建新军,寨中马步军中能人猛将已早做安排,开始督监人兵厮杀排阵,每日在山寨中教演武艺,操练人马,准备迎敌官军,不在话下。

    与此同时,萧唐先后调遣燕青、石秀、时迁三人带一彪体己亲随,乐和、孙新、顾大嫂三人率一拨人手先后潜至济南府、大名府乔装混入城郭打扮,另有吩咐。

    几日过后,水泊梁山那边终于也有公孙胜发密信前来,向萧唐报说了一件他大致也能预料得到的机密大事:朝中有使臣派遣中书侍郎侯蒙,与朝臣陈宗善、蔡太师府张干办、高殿帅府李虞候等人,携赦罪招安丹诏,先行至济州馆驿内安歇。而徽猷阁待制、海州知府张叔夜已经做调任至济州,也随即调遣麾下干吏前往去梁山泊报知,商议倘若梁山群盗肯归顺朝廷,自会赦免诸人犯下的官司罪状,先须议定时日,派头领前去恭迎朝廷使臣,再于山寨之中宣读官家丹诏。

    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登时引发其梁山寨内许多头领的强烈反对,而宋江仍是尽说待我等兄弟受招安得为国家臣子时,才不枉吃了许多时磨难,如今方成正果,倘若仍只甘愿啸聚山林,才是坏了“忠义”二字......可是宋江的说辞,自然也没有办法说服寨中根本不打算接受招安的头领。

    然而对于接受招安一事反对最为激烈的,却正是水泊梁山名义上真正的大寨主托塔天王晁盖。

1271章 招安与反招安,梁山分崩离析(1)

    水泊梁山,聚义厅。晁盖举目四望梁山上聚集在厅内的诸多头领,内心忽然感到一阵空虚。

    按说他这个郓城县东溪村出身的托塔天王,如果当年如果不是因为谋取生辰纲事发而被官府缉捕,晁盖倒也仍情愿在乡里继续做他的保正大户,就如同邻旁西溪村干欺到头上来时不平事管上一管,遇到些落草的江湖好汉做个人情,平素与些知交旧友在庄里快活,做上几笔取不义财的勾当......落草做得了梁山大寨主之位,当初也的确是他不得已的抉择。

    所以明明也算是兵强马壮的一方强寇大头领,晁盖比起田虎等绿林枭雄似乎总缺少那么股很难被满足的野心,他只是心想如今世道昏聩,咱们聚集兄弟在绿林中快活,了此残生,倒也罢了,也从来没打算过趁势而起割据一方,过一过建国称霸的皇帝瘾。

    晁盖恁般性情,与他推心置腹的兄弟当然只会觉得自家哥哥不贪慕功名,只重义气,可是山寨内也仍会有更多的人觉得晁盖似乎显得有些无欲无求了,固然是个可以结交的好汉,可是却缺乏一股绿林枭雄统御群雄的气性。

    这也导致晁盖虽然是名义上的梁山领军人物,可是他很清楚目前山寨里仍对他心悦诚服而马首是瞻的,也不过只有赤发鬼刘唐、白日鼠白胜等寥寥几人。

    然而晁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那个好兄弟,现在在梁山上坐得第二把交椅的及时雨宋江,自从他也是不得已投入山寨聚义以来,却似乎一直都很清楚自己的目标到底是甚么,而不似自己这般随遇而安。

    尤其就是现在,当宋江力主招安的时候。

    就连劫取生辰纲而七星聚义的吴用、刘敏、酆泰、王道人等人,已经彻底倒向宋江,山寨大小事宜基本都由宋江来过问,而他这个梁山大寨主,越来越显得可有可无。

    晁盖自也是个有心气的人,也越来越无法忍受渐渐被架空的感觉,而宋江表面功夫又做得极好,面子上对寨主言听计从。而晁盖另一方却也顾念旧识兄弟情分,也使得他这托塔天王也无处发泄,可是在如此要紧的时节,晁盖却丝毫不打算退让。

    接受朝廷招安?若不是世道昏聩,方今时节又怎会盗匪蜂起?现在可不是先帝时节,有不少绿林出身的能人争得个为国效力的机缘。方今朝中奸邪当道,又如何能够容得咱们这些绿林草莽?宁可去任朝中奸佞摆布,到头来还要再遭江湖中其他好汉唾骂咱们梁山为荣华富贵去与权奸做奴才做走狗......与其如此,我晁盖还莫不如就在绿林中厮混快活!

    而且晁盖这次笃定心思硬气到底而与宋江据理力争,也未尝不是心存大事上自己仍是含糊不得,仍要做为梁山寨主强烈的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愿。

    “我晁盖倒是要好生瞧瞧,在场的还有多少头领,是随着宋江兄弟定要受招安去做大官的!?”晁盖惨然一笑,双目又向聚义厅内一众头领环视了过去,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晁盖坐得既然仍是梁山泊第一把交椅,任谁也不方便直接跳出来接他这个话茬。

    可是宋江当然仍是要站出来,定要晁盖接受自己招安的主张。

    但见宋江又道:“晁盖哥哥,恁与吴学究、一清道长等兄弟当初谋取生辰纲,若非是事发遭官府追捕,又如何会至此夺了梁山泊大寨?小弟也是因误犯大罪,哥哥与小弟皆是占水泊避难,如今终于盼得朝廷赦罪招安,宽胥晁盖哥哥罪状,岂不也是恁所期盼的?怎的却要与朝廷抗衡到底,只困在此处水泊厮混?”

    “宋江哥哥,此事恁可说的岔了,我等与晁天王当初又为何夺那生辰纲?”

    站出来为晁盖说话,却要公然顶撞宋江的,竟然是虽然也处于梁山泊内领导班子的地位,向来却是一副“爱谁谁,我自清心修道”模样的入云龙公孙胜。

    但见公孙胜迎着宋江那略显诧异的面色,他一对杏眼横乜,目光冷冷的从吴用、刘敏、酆泰、王道人几人身上扫过,又说道:“我等当初七星聚义,势要取那套富贵,虽说是与萧家集所谋不同而冲撞了萧任侠,正所谓取非其有官皆盗,损彼盈余盗是公。晁天王权因知那生辰纲乃梁中书榨取民脂民膏的不义之财,便是谋取,天理知之,也不为罪。

    虽然我等当时意欲藏匿声息,打算不教官府中人察觉,可是初衷权因是要与贪官污吏作对,方今朝中仍有那许多奸邪作歹,晁天王若是心甘情愿的去向权奸折腰臣服,如此才是坏了当年我等在东溪村晁家庄上所发下但有私意者,天地诛灭、神明鉴察的誓言!”

    公孙胜这一席话说得掷地有声,似吴用、刘敏这一对平素彼此甚不对付,可是也都倒向宋江那边的寨中军师就算打算分辨,竟然也因公孙胜义正言辞的言语而一时语塞!

    “公孙胜兄弟!”晁盖蓦的感到似有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本来在济州府派来的差吏说朝中派来使臣有意招降梁山一伙强寇,寨中诸般头领的意见出现的严重分歧之后公孙胜也曾暗地私会晁盖,并向他提出自己的一个计划,晁盖起初闻得时惊诧不已,甚至心中也仍不免有几分排斥与猜疑。

    可是如今眼见公孙胜站出身来公然驳斥宋江,晁盖一时感怀,心念公孙胜虽然在梁山泊明面上淡然随性,实则却也是一直都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而对于这个最初七星聚义结下生死之交的一清道长当日所说的提议......晁盖感然思付,心说这也未尝不是可供自己选择的一条路。

    宋江虽然对公孙胜这个在寨内向来低调的头领,竟会在此时站出来公然反驳自己而感到有些诧异,可是接受朝廷招安是自己从不得已落草梁山后心中一直期盼的大事,又怎能因突然横插一杠的公孙胜而给耽误了?宋江面色更显激愤,又顿足蹉叹道:“一清道长,当初你与晁天王并着几个兄弟虽是欲取不义之财,可到底也是触犯了王法。只因那桩罪过却要在梁山泊藏匿一世,这可又值得?而后因聚众山林,多扰四方百姓,如今朝廷既肯赦免本罪、招安归降,若错失良机,不但万分可惜,不更是要误了寨中许多兄弟的前程?”

    罪过?甚么罪过!?王法,王法,王你娘个鸟法!劫取生辰纲也是老子打的主意,爷爷却是只讲江湖义气,不讲那早已污滥了的王法!

    听得宋江言语却不由性发,又是因眼见公孙胜也跳出来为自家哥哥说话了,与晁盖最是义气深重,交情笃定的赤发鬼刘唐自也是按捺不住了!

    如今既然是要将甚么话都敞开了讲,刘唐自也不顾忌宋江的颜面,而是戟指大喝道:“误了寨中一众兄弟?黑三郎,你少再惺惺作态了!当年生辰纲事发,你知会我等要逃脱官府缉拿便不避凶险前来预警,而害你丢了押司的职位还担上命案,也的确称得上是义气深重,我刘唐也自然须认你的情分,然而咱们兄弟江州劫法场,又捧你做了梁山二当家的,那恩情也算报了!

    可你倒好,心里何曾把晁盖大哥当做大寨主?招安招安,招你个鸟安!!你夺了晁大哥的权,要去逢迎谄媚那群朝廷的狗官,可我们几个受不得那般鸟气!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不了一拍两散,也省了你的花言巧语!”

1272章 招安与反招安,梁山分崩离析(2)

    以宋江在梁山泊大寨中的地位,又何时曾被人恁般指着鼻子训斥过?当即他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却又是不便发作。然而还没等宋江回话,虽说对于招安一事也是强烈排斥,可毕竟是宋江的忠实跟班李逵可不干了,他登时跳将出来,指着刘唐大骂道:“你这赤毛鬼也敢置骂宋江哥哥!别看你和俺吃过几碗酒,也是兄弟的交情,可你再放鸟屁!先吃俺两板斧!!”

    李逵这浑人性情鲁莽至极,一言不合说杀就杀,所以梁山上的弟兄多数对他都有些忌惮,可是在场梁山一众头领里面,竟然有个汉子眼见对面对边使了个眼色,倒也闪出身来,双眼一瞪,指着李逵高声骂道:“你这铁牛发甚鸟疯!也不看看你这厮的德行,也想招安去舔那些狗官的狗腚,做个芝麻绿豆官么!?就算披上身官袍,又有几分当官的鸟样!?”

    然而这个莽汉公然跳出来置骂山寨里皆知是宋江的心腹李逵之时,宋江的面色蓦的立变,他还以为这个头领就算也反对招安,可向来认为他也是倒向自己这一边的心腹,如今他如此恁般作态,遮莫已是不打算继续追随自己走下去了!?

    而就连晁盖、刘唐等人也都不由得有些纳罕,那个李逵平素着实也忌惮几分的没遮拦穆弘,当初也是看在宋江面上肯舍下家业,毅然与他兄弟穆春并着揭阳镇穆家上下投奔梁山的,可是如今看来,这穆弘竟似也是要替己方帮腔?

    而李逵被穆弘突如其来的一通置骂,他那张黑炭般的老脸难得一红,旋即也破口大骂道:“放你娘的鸟屁!俺铁牛还怕朝中那些奸邪厮鸟!?若要我说,就算咱杀到京城砍了那皇帝老儿,由晁盖哥哥做大皇帝,宋江哥哥做小皇帝又能怎的!?穆弘你这厮,倒敢来羞辱爷爷!?”

    而脾气火爆的穆弘根本不瞧宋江脸色,当即脖子一梗,他指着李逵反倒骂得更响:“我还怕你这浑人!?你又有个鸟本事?每次阵仗只是排头砍去杀得凶狠罢了,便当你还是条好汉?我呸!我教训你这欺软怕硬的鸟人!又待怎的?”

    李逵登时被穆弘撩拨的性发火起,而穆弘身旁的穆春倒也要为自家兄长帮手。双方眼见要动手时,宋江也禁不住十分恼怒的喝道:“铁牛你这厮休要胡说,再讲甚么大小皇帝这等狂言颠语,先割了你这颗头为令!还有穆弘兄弟,若是你还认我这个哥哥,便都给我住手!既是同寨的自家兄弟,又岂能做手足相残的这等寒心事来!?”

    “同寨的自家兄弟,嗬...却不知又还能做多久?”

    穆弘低声嘀咕了句,旋即又朝着宋江一拱手,朗声说道:“宋江哥哥,当年我与穆春兄弟两个有幸拜识恁,力劫江州法场,再助哥哥报了冤仇,便是烧了庄院,撇下田地,将应有家财金宝装载举家随哥哥投到梁山泊来,心中也没有半分不情不愿,便是虎穴龙潭,小弟依然肯去闯得!可是如今哥哥定要受招安而归顺朝廷,我若是只期盼着能教皇帝老儿与朝中奸厮宽胥甚么罪状,当时又何必全因江湖义气,舍下揭阳镇诺大的家业不避凶险的要追随哥哥?

    专要做抗拒官府暴政的事业不得酬,恁倒是说我与穆弘兄弟哥俩若不愿受奸邪摆布,遮莫还仍要返至江州乡里去做个顺民?既恁的,我当初又何必非那般费事定要追随着哥哥投奔梁山聚义?是以受朝廷招安,我与穆春兄弟两个定然不肯,哥哥若仍要执迷,倒请宽恕我等不能再随着哥哥走下去了!”

    宋江听穆弘说罢不禁身子一晃,他没有料到穆弘穆春兄弟二人非要挑这个节骨眼与自己分道扬镳。可是按情理上讲,宋江又怎有怨恨穆家哥俩的理由?穆弘与穆春当初二话不说舍家弃业,不但仗义出手要劫法场救下自己的性命,似有的家财也都毫不吝啬的襄助于梁山做为壮大声势的资本,这一切权因江湖义气,以及穆家兄弟久慕宋江在绿林道上的名声,可是如今宋江既然已经决定脱离绿林,人各有志,宋江又怎能勉强得留住当初对自己只有大恩情分的穆弘、穆春兄弟两个!?

    不止是宋江心中愈显慌乱,就连他身旁的智多星吴用双目微眯,面色也愈发凝重起来,因为他方才瞧个清楚,向穆弘使了个眼色而教那没遮拦跳出身来的寨中头领,分明就是在旁仍抱着膀子,而面上仍是默不作声的混江龙李俊!

    这揭阳岭三霸...李俊、穆弘、张横三个都是强烈反对招安的,而童威、童猛、穆春等几个头领也必然追随......吴用心中暗念,他盘算着此时在梁山上一众头领里面,诸如李应、萧让、金大坚、安道全等许多本来是清白人家出身的比重占得也大,其中大多人也都希望通过招安的方式恢复自己的身份,就算宋江与自己设计教不少人不得以落草为寇,可是期间也通过“久后待朝廷降赦招,宽恕罪责,尚能进用于国”的建议,而使得那些本来心中各自埋怨的头领只得投入梁山聚义。

    还有雷横、宋清、孔明、孔亮等上山前就与宋江交情极深的头领,至于慕宋江之名投到梁山的杜、李俊、张横、穆弘、燕顺等人...有些人对于接受朝廷招安并不排斥,有些人就算有些抵触,可是念在宋江是自己的结义哥哥,倒也只得追随着他归顺朝廷。

    可是似李俊、穆弘等性情桀骜不驯的头领,就算是宋江苦心规劝,也决计不肯向官府低头。倘若晁盖与宋江等梁山的领军人物都力主招安,这些头领就算心中仍不情愿,大概也只得按寨中哥哥的意愿归顺朝廷......可如今不止是晁盖向来对于招安一事都十分抵触,朝廷派遣来的使臣就在济州府衙等候着梁山这边的回应,偏偏公孙胜、穆弘先后又跳出身来强烈反对,还有李俊这等精明机敏的头领暗中撺掇,岂不是要将在场那些本就无意接受招安的头领心中反对情绪尽给撩拨起来!?

    差不多也正如吴用所料,同为当年揭阳三霸之一的船火儿张横也站出身来,高声说道:“这次我倒是觉得穆弘所说的半点不差!我张横自投寨入伙后建得些功勋,追随宋江哥哥自问于义气上无半点亏欠处,当初曾受萧唐那厮些闲气,又见我兄弟忒过把细,不敢放开手脚在道上大弄而投到那萧唐麾下心中自也埋怨。如今才知,他追随那萧唐要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业!亲兄弟面前,自要争口气,总不能当初我嫌他去傍官门富贵,如今我这做哥哥的颠倒着去反与权贵做奴才!”

    张横高声嚷罢,又向面色愈发难看的宋江拱手胡乱道了声罪,旋即他冷眼乜去,又瞧见被他撺掇也投到梁山泊入伙的张旺、孙五两个左顾右盼,似是不敢与他对视。

    张横冷笑一声,倒未做言语,可是这时他却又觑见一个后生也站出列来,也是一并从江宁府投来梁山入伙,在寨中地位却甚不起眼的活闪婆王定六咬了咬牙,终于开口说道:“小弟久慕梁山晁天王与宋公明两位哥哥威名,前来投寨聚义,便是只做马前小卒也是情愿......只是小弟本来就是无罪之身,全因仰慕江湖中行事快当的豪杰而甘心来投,并非要期盼朝廷的降诏宽胥。”

1273章 招安与反招安,梁山分崩离析(3)

    “你小子,倒也有些骨气!”

    张横咧嘴冲着王定六一笑,可是他浑然没有注意到安坐在聚义厅左侧的安道全本来神色犹豫,把眼望向宋江时好像也有几分不甘与犹豫,安道全心里只是念道:我又何尝不想还个清白身份?可是先是躲避官司不得已投到梁山,如今却又要受撺掇着归顺朝廷,如此反覆我到底也只能恁般任人摆布?

    可是眼见张横站出身来强烈抵触招安,安道全脸上蓦的似被寒霜笼罩,旋即入老僧入定般坐直了身子,只是默然不语,似已是全然对招安一事不带半点反对之意。

    而其余在场的所有头领神色各异,也都是各怀心思,包括宋江在内也都很清楚朝廷派遣侯蒙、陈宗善等要臣降旨传诏,是要教梁山全伙接受招安。可是如今以晁盖为首的强寇头领坚决反对招安,这无疑也是碍着了宋江的官路。可是宋江一直以来不是不清楚晁盖的心思,可是他当真就曾暗生除掉晁盖,而铲除掉这个归顺朝廷最大障碍的歹毒心思了么?

    虽然上了梁山之后晁盖与宋江村坊保正与府衙押司间相互帮衬的交情,变作在绿林寨中因暗地里夺权与反夺权、领导与被领导关系变得愈发敏感微妙起来,可是宋江不只是无法暗中下手谋害晁盖,说到底彼此若非当初感情深厚,饶是情知自己的声名成于江湖,宋江也不会为江湖义气要救晁盖等人,牵累得自己身陷囹圄。是以宋江上了梁山之后暗地里的确是要与晁盖争斗,可从一开始都是以一种软刀子磨人的手段。

    从宋江投奔上梁山伊始,便以“山寨一行旧头领,去左边主位上坐。新到头领,去右边客位上坐,待日后出力多寡,那时另行定夺”为由,划分出晁盖派系与宋***的人数立判而以这种隐晦的方式向梁山一众头领示威,就已开始要暗中全面蚕食晁盖的权位,天长日久下来,宋江在山寨内的威望自也渐渐的压过了晁盖。彼此既有旧识的交情,好歹明面上奉你这个托塔天王为主,宋江心想晁盖只要肯默许下来,日后能进用于国时谋个官身,那么谁是梁山之主又有甚要紧的?只要仍掌着梁山兵权能立番功业,旧时在山寨中坐得第二把交椅,在朝廷看来只怕还要比昔日山寨寨主更不会引起猜忌。

    如今却已经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要紧时候,就连宋江自己都不清楚:倘若早知如今晁盖却仍要坚守着自己心底的那一份尊严,而成为了自己终能得到朝廷招安的最大屏障,那么自己当初又会不会狠下心来,而事先暗杀害了晁盖好篡夺梁山寨主之位!?

    当然除了仍然很“不识时务”的晁盖已然拦在宋江之外,仍有个人物在外撩拨得梁山内部不愿接受招安的头领人心浮动,而那个人则正是统管绿林数山的萧唐。

    而如今恁般形势,反对招安的寨中头领已不肯屈从招安派向朝廷投降,而接受招安的头领中很多人也不愿被其余反对派所牵连,而错失洗脱戴罪之身的机会......面上看来一时僵持,也有着各自的苦衷与道理。

    这个时候,晁盖却忽然想起当初宋江初投至梁山时,与他相互推让寨主之位时自己心诚着念道宋江若替他坐了梁山泊第一把交椅,的确也是受之无愧,而当时的宋江推谦时所说过的一句话,却让晁盖一直记到了现在:“仁兄论年齿兄长也大十岁,宋江若坐了,岂不自羞?”......

    当时晁盖听了只是隐约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如今细细想来,遮莫宋江不也是有意说他晁盖不过是痴长了几岁,可是若论统御群雄的本事与威信却也未必如我?晁盖念及至此,心中蓦的生出一阵英雄迟暮的感觉,付道我也已经老了...如今慕名前来投寨聚义的头领,哪个不是心想投奔梁山泊宋公明?亦有不少人说道有论秤分金银,换套穿衣服,只等朝廷招安了,早晚都得个官身,甚至直传入他晁盖的耳中......

    罢了,我晁盖要争,也定然是争不过你,既又有多少年的兄弟情分在,也权当我为义气,再许你一桩人情,也省得碍着你宋江的仕途官路,我这徒有虚名的梁山寨主,也不必再受处心积虑的算计......

    晁盖心中念罢,也已经打定了注意,当他有抬起头来,神情悲愤的宋江、吴用等人脸上一一掠过之后,又一拱手,而朗声说道:“既然朝廷是要我梁山泊全伙接受招安,我等众人却又执意不肯,如此不是要坏了诸位的好事?到底是有聚义的情分在,你们自有接受招安的道理,而我也有拒受招安的血气!

    既恁的,省得再做争执下去,当初我晁盖便说梁山寨主之位肯让宋江兄弟你做,如今我还是恁般说法!我等就此下山去了,再也不算是梁山泊中啸聚的头领,也依旧在绿林中自在快活,又不会碍了肯受招安头领的前程,不正是一举两便?也祝各位兄弟日后官运亨通、步步高升,今日一别,恐怕再次相见时诸位兄弟时,遮莫是要以官将的身份拿我这个贼人了!”

    晁盖哥哥,倒是你恁的小觑了我!

    宋江一听面色更急,他立刻又出言挽留说道:“晁盖哥哥,我也知道恁因何事怨我,若是恁等一众兄弟这么一走了之,岂不更坏了咱们彼此的义气?还望晁大哥收回成命,此事你我再从长计议。”

    晁盖仰天大笑,脸上却满是抑郁之色:“咱们都是江湖儿女,又何必再婆婆妈妈下去?我晁盖绝不会接受招安,可是宋江兄弟你又偏生要力主招安,所以你我自然要走一个!当年这梁山本就是我从那白衣秀士王伦手上夺的,如今再落到你的手里,也是我的报应,也不会怨你!

    你也休要再做言语,我意已决,若是你仍肯顾念几分彼此兄弟的情分,也就莫要再似先前那般言不由衷的与我耍心机权术,就痛痛快快的坐上梁山寨主之位!宋江兄弟,我知你外宽内深,若论统御群雄、城府筹谋的手段,我这做哥哥的的确远不如你,如今我也只要你能够开诚布公做上梁山第一把交椅,也休要再暗做手脚教我心寒,难道你这还不肯么!?”

    话都已说到了这个份上,更是教宋江一时有口难言,再苦留晁盖是要耽误招安大计,可是致使这个梁山寨主负气出走,以往他这个在江湖中素有威望的及时雨却又要教江湖中人如何评价?

    而晁盖却十分干脆的又向在场其余头领环视过去,大声嚷道:“晁某言出必践,梁山寨主之位,今日就让于宋江宋头领去做,梁山泊要归顺朝廷也罢,与晁某再无半点关系!我等这便下山离去,日后再相见时,只盼仍有些兄弟情分在,还有哪个兄弟不愿接受朝廷招安,要随晁某下山的!?”

    晁盖高声喊罢,又引得聚义厅中一通人头攒动,在座诸般头领心思各异,渐渐的也有人打定了主意,而先后站起了身来......

1274章 招安与反招安,梁山分崩离析(4)

    除了晁盖、公孙胜、刘唐、穆弘、张横、穆春、王定六这些先后站出来表达过自己决计不肯接受朝廷招安的好汉之外,李俊、童威、童猛以及也算是晁盖派系的白胜也都站出身来,倒也并没有出乎宋江、吴用等人的意料之外。

    可是当在座的本是主仆身份的一对头领站起身后,宋江面色又变,连忙道:“李应兄弟、杜兴兄弟,你们却又为何不愿受朝廷招安?不但能还了地方大户清白身份,更能进用于国,争个光耀门楣的际遇啊!”

    是啊...我本是东平府独龙冈上的大户出身,可到底又是因为谁暗使手段,害得我只得落草为寇,又是谁侵吞了我家产钱粮添做你山寨之用?你说江湖义气,可是又何尝把我当做是彼此能推心置腹的兄弟,倒先作歹害得我有家难归,这就是你所谓的江湖义气?

    李应不由冷哼一声,虽然心中腹诽,可是面上却仍对宋江拱手说道:“承蒙宋江哥哥‘好意’,便是李某想还个清白身份,却也是自有主张!有幸能上梁山与群豪聚义,实不相瞒,虽非李某初衷,可是托宋江哥哥与吴学究的‘情分’,也着实见识到了绿林豪杰抗拒官府暴政的豪侠气象,但如今宋江哥哥如今又说要去求朝廷招安......李某却私以为恁般朝令暮改忒过反复,虽也期盼得朝廷宽胥罪状,可是做地方大户也好、做绿林强寇也罢,如今李某打算由自己做主,只觉反而复之的又要改换门庭,现在却不是时候!”

    眼见如今李应摆出副强硬态度,直教面色怔然的宋江直感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凭自己对于李应的性情了解,自然也能将他吃得死死的。

    当初打算赚李应与杜兴并着他李家庄所有家产之际,宋江便很清楚这李应当时在梁山泊与祝家庄的争端之中只图明哲保身,两头都不愿得罪的狠了,按说他也应该是懂人情世故而知进退的。使得些手段迫他就范,李应也只得半推半就投梁山入伙,到了与朝廷前来招降之际他再迫于洗脱干净绿林强寇的身份,当然也会成为寨内招安派系的一员重要人物。

    宋江虽然算计的精细,可是他越是以为能将李应的为人秉性吃得透了而任他摆布,便越容易忽略李应好歹也是被人赞作扑天雕的地方豪杰,不止为人处世惯于八面玲珑,却更是个自有心气的人物。

    先前李应的确也只能步步落入宋江的算计之中,他为人沉稳把细是一方面,另一面却也是仗义疏财,甚为钦佩江湖中重义的豪杰。虽然并非是晁盖的心腹弟兄,可是自有心机的李应也能觑出在宋江在绿林寨中摆弄权谋的手段,而自己落草梁山后宋江虽说待他也算是用心结交,可似乎也是算准了他这扑天雕必然也只能任他摆布...眼见晁盖、公孙胜、穆弘等人先后跳出来直面顶撞力主招安的宋江,既然有人露尖出头,李应又想起自己遭算计的经历,被强逼上山的怨气终于在此时发泄了出来......

    李应名号扑天雕,性刚谁敢犯分毫?宋江只是以为他性情把细持重,为换个清白身份只得任人捏圆搓扁,那么也当真看错了李应性情中的另一面。

    “主人...哥哥既已拿定了主意,我杜兴自然也是誓死相随!”

    鬼脸儿杜兴这边也浑然不顾宋江的面色,而高声附和着李应说道。权因杜兴是以李家庄的管事投入梁山聚义,所以杜兴被寨内大多头领当做曾是李应的下人看待,只能算作梁山独龙岗上大名鼎鼎的扑天雕投奔梁山入伙的一个添头,也很容易会忽略他杜兴气性刚烈、且知恩图报的性情。

    而对于杜兴来说他命中的两大恩人就是李应、杨雄二人,但是却因杨雄之故,而教自己另外一个恩人李应遭梁山泊的算计而不得已落草为寇,这自然也是杜兴心中深深自责的愧事。现在既然李应心意已决,杜兴心想主人也好、哥哥也罢,无论你做出任何抉择,我只管舍命相报便是!

    杨雄哥哥,你是我的恩公不假,可是你的人情,我已还清了......心中念罢,杜兴又把眼向当年也对自己有义助之恩的杨雄乜去。而杨雄觑见杜兴意味深长的望将过来,不止面色十分不自在,心中蓦的也生出股愧疚之意。杨雄眼无着落,倒与身旁的雷横的目光对到一处。

    杨雄与雷横二人各自府衙牢狱节级与县衙步军都头出身,却是一个因妻子通奸怒而杀人,另一个因老母受辱而怒将知县的姘头打得脑浆迸裂,也都是迫于无奈落草为寇,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追随宋江接受朝廷招安;

    至于不远处的萧让与金大坚面面相觑,这一对济州出身的手艺人各自蹉叹,当初权因遭吴用设计而被赚上了梁山,心里虽然埋怨,但为了摆脱绿林强寇的身份,自然也是安坐在交椅上并没有动弹;

    就算我等执意不接受朝廷的招安,在冀鲁地界绿林中的声势却也远不及要被萧唐那厮统管的几处山寨,长此以往下去,我又怎能盼得个为哥哥报雠的机缘?

    位列于聚义厅后侧的笑面虎朱富心中思付,又念道或许借助朝廷的势威,能有机会为我朱贵兄长报了血仇,遂也自当随着宋江哥哥继续走下去,否则我本在沂水县开酒店勾当,凭我接人待物的本事与县衙官吏人情不曾短缺,自也活得清闲安乐,随后投奔梁山入伙,却又是图得甚么?

    可是朱富现在又念起要为自己的大哥朱贵报仇时,心中没由来的却生出一股莫名的疲惫感。他当然也很清楚萧唐当年为甚么要手刃他的兄长,只是受血亲被手刃则定要去为他出头的那种责任感驱使,这与公道无关,只与亲情和义气干系重大。朱富的面色不但阴沉更有些迷惘,也使得他这个笑面虎全然没有平素那般笑脸迎人的模样。而当朱富再转头向青眼虎李云望去时,就见他那同为沂水县出身的师父面色犹豫,踌躇沉思,可到底也是安坐在交椅上没有动弹。朱富见状暗叹了口气,身子也似是瘫在了交椅上,一时间怔怔出神,也浑然没有理会聚义厅中愈显僵持的气氛......

    而这个时候宋江已是愈发的慌乱,虽然他也很清楚还有吴用、戴宗、李逵、孔明、孔亮、宋清、燕顺等自己的许多心腹决计不会在此时舍他离去。但是如今已经演变成大批寨中头领皆要在受朝廷招安前出走山寨,却不是要导致梁山的声势大打折扣?

    在宋江、吴用身后的刘智伯刘敏思付再三,他眼中狠戾之色也渐渐淡去。刘敏也实没料到看似是被架空了的梁山寨主晁盖强烈反对招安,竟然会在寨内引起如此大的反应,本来他还真有挑唆宋江杀几个执意出走的厮鸟立威,而震慑住反对招安头领恁般杀鸡儆猴的想法,可是转念一想但凡是不肯归顺朝廷的,哪个又不是桀骜剽悍的狠人?真要是翻脸,人家还怕动刀子玩命?

    何况现在敢公然站出站反对宋江招安提议的头领绝不在少数,真要因争端酿出甚么冲突,只怕宋江在那些本来已经接受招安提议的头领心中的地位也将大大降低,甚至适得其反,无法再用绿林义气将其余头领捆绑在一处......刘敏又急又恨,不由咬牙切齿,难道还真要口上说着好聚好散,任由着晁盖与这些放对招安的头领离开梁山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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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萧家少主,和武二郎同生共死斗权贵;行镖四海,带兄弟结识八方绿林好汉;东京梦华,携燕青在汴梁城浅酌小饮;北地风云,向完颜阿骨打再去讨酒吃;西夏狼烟,与吴玠和西夏军浴血奋战;江南烟雨,同方腊教主还要计较一番......有无数好汉见了你宋江纳拜,可我也有谪仙、布衣剑卿、刈虎刃、铁狮子、青鹘子、一阵风、旱天雷、补天手、一点油、绵里针、小白龙、活死人、乳虎等一票兄弟帮衬。你及时雨宋江既然要招安,那梁山便由我燕云十八骑、面涅郎君、天魁星主的任侠萧唐接手了罢,替天行道那面大旗,我会替你扛下去的。(水浒任侠书友群号:277318413)水浒任侠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水浒任侠,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水浒任侠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