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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全文阅读

作者:云霄野     水浒任侠txt下载     水浒任侠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470章 赵福金、赵嬛嬛,与相对仁慈的侵略者

    眼见花想容心意决绝,另外那貌美女子默然片刻,蓦的又怅然一笑,说道:“想当年我虽曾在北京大名府诸青楼中争得花魁行首,却是树大招风,也曾受人面兽心的奸厮所制,终日倍受熬煎荼毒,当时便曾想过一死了事。所幸有那位义士长街上手刃恶霸除害,我又得那位贵人提携,名声水涨船高,更有机缘迁至东京汴梁蒙官家垂青......

    如今宋廷时逢恁般劫难,山河破碎、败国丧家,二帝为金寇所掳,你我姐妹二人身感亡国之恨,不愿受狄虏所辱...我当然愿意与妹妹刺杀敌酋以全名节...我只是在想如今国难时节,那位义士......是否又能在这危难关头救焚拯溺,救还二帝,乃至遭金贼掳掠的数万可怜宋民。”

    花想容也是青楼间的翘楚人物,她当然十分清楚眼前这位同样在东京汴梁闻名遐迩的歌伎行首柳影烟,也全凭她口中那位义士开设的金风玉露楼中传唱曲目而声名大噪,如今听得柳影烟亲口说及,她面色也不由一动,随即道:“姐姐所说的那位义士...便是本来受官家格外器重,却背反除了朝堂,如今啸聚诸路强寇兵马,而专要与朝廷作对的萧唐萧任侠?”

    柳影烟微微点头,默然半响,又惨然一笑,说道:“本来我也怨他为何偏要背反朝廷,若非那时我受官家恩宠,换别人时只怕满门遭祸。可按我对萧任侠所知,他也绝非是那等心怀狼子野心的谋逆贼首,而如今看来,在朝堂达官显宦,受官家宠信隆恩,到了恁般时节又有何用?帝王权贵,也只得做外虏的阶下囚,还累得千万黎民遭难受辱,也反而不及萧任侠那一去...走的洒脱......”

    花想容听罢沉吟半响,蓦的说道:“朝廷奸党弄权、蒙蔽圣聪,已铸成大错,而任由外虏祸害家园故国,遮莫萧任侠也是早有所觉?虽无缘拜识尊颜,可是小妹也曾听闻过由他所创的许多佳曲,未见其人,得识佳作,亦然心向往之,朝廷如此懦弱,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事到如今小妹也不怕说句悖逆的话,便是反了,却又何妨?可惜似萧任侠那等奇人,今生只怕也无缘一见了......”

    花想容与柳影烟正说着,却听毡帐之外蓦的喧哗声起,她们两个面色倏然立变。心中也不约而同的念道:难道就在今日,便是你我姐妹二人试图刺杀敌酋,而共赴黄泉的时日了?

    东京汴梁过后,金军中完颜挞懒麾下大将阿里刮听闻从汴京宋廷带路党王时雍、徐秉哲(汴京城破,大肆向宋廷索要民女,其中以吏部尚书王时雍、开封府尹徐秉哲为金人掠夺宋人民女最为卖力,整车大批送入金营,其中王时雍当时更被讥讽为“金人外公”)讨好力谏,得知汴京城内几大名满京华的花魁行首名头,便指名道姓要了花想容、柳影烟二人,虽然一时尚未被侵犯,然而从汴京北往金国这一条充满血泪屈辱的路途上,那些如狼似虎的蛮人敌寇前来玷污糟蹋,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姿色姣好、莺语婉转的花想容身为汴京清倌行首,以她吟唱宋词长词慢调声动梁尘的本事艺压群芳,以往也见惯了那些穷奢极欲的王孙衙内,还有甚身家富贵的浪荡公子哥儿,而她自有气节,若肯躬身权贵,也早被汴京达官权贵收养去做豪门宠妾了。如今她自然更不甘做亡国奴侍奉那些祸害祖国山河的外寇敌虏,已然心存死意,只打算自戕以报清白之前伺机刺杀金军一员大将,以教外敌知晓仍有宋人儿女心存抵御外敌的死志。

    至于柳影烟,她对于萧唐的态度自有一段故人情分在,虽然当初笃定心思要借得官家恩宠而在汴京乃至大宋的花魁行首中独占鳌头,自己并不是没有野心,也绝对无法接受与背反朝廷的萧唐再有甚么瓜葛。赵佶轻佻浮浪、不似人君,可是就好歹也算知情识趣之人,以现在柳影烟的心气,也绝对无法接受去被那些只把宋人女子当做禁娈玩物的女真蛮类所糟蹋,也拿定主意和花想容一并通过这种方式以全名节......

    紧要关头,柳影烟自不免又想到了萧唐。

    然而一阵喧嚷声过后,花想容、柳影烟紧张忐忑,等了良久,外面却又渐渐安静了下来。却是不远处毡帐内赵福金与赵抱作一团,惊恐的望向那个站在帐口处那个面相丰腴的金军将领。

    “某家听闻赵佶膝下宗女之中,当属茂德帝姬容貌最美,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柔福帝姬也是妍姿艳质......”

    听得那金军将帅称赞自己貌美,赵福金与赵却顿感头皮一阵发麻,然而如今身边再无内宫侍卫随从跟随,这两个落难的帝姬自也与民间那些面临兵灾匪劫时凄苦悲凉的可怜女子没有任何分别。

    而完颜斡鲁补已赏赐过帐下一众猛安谋克,听闻赵佶子女之中以茂德帝姬赵福金最是貌美,平素又与柔福帝姬赵十分亲近,便将她们二人都留将下来。今日亲眼前来觑见赵福金果然生得仙姿玉貌,而赵也是容貌俏美、楚楚可怜,而且那般宋人贵室女子柔弱的模样与契丹、女真等部女子相较更有一股我见犹怜的风情,心中也大起爱惜之意。只是完颜斡鲁补那对招子在赵福金、赵二女身上端详的越久,也教这两个帝姬顿感似分开八片顶阳骨、倾下半桶冰雪水,浑身颤抖不停,满心也只觉彻骨冰寒......

    然而眼见自己的妹妹赵惊惧的俏脸发白,浑身颤栗着,一对小手也只顾紧紧薅紧自己的衣衫,向来性情温和柔弱的赵福金强自鼓起勇气,将赵一把揽到了自己的身后,忿然瞪视向完颜斡鲁补,而振言道:“这位将军,我虽只为一女子,却知盖女人之德虽于温柔,立节垂名咸资于贞烈之理。贵国师出无名入侵我宋朝江山,虽一朝得势,强掳我等大宋宗室子女。我虽为女儿身,仍心怀国家之恨,又如何情愿顺服于你?这位将军想必也是贵国要臣,若是欺辱强迫一国宗室子女就范,何止无大国风度,却又与禽兽何异?”

    完颜斡鲁补闻言一怔,旋即大笑道:“你们汉人的书经典籍某也看过许多,着实也教某受益匪浅。可是你们宋人太祖皇帝与他兄弟吞蜀灭宋时,甚么花蕊夫人、小周后,夺人亡国之君妻女的勾当便没做过?汉学经世济国良法,知文达理之道,某家自是深学常思。

    可是我女真儿郎,却不似你宋人恁般诈巧虚伪,是你宋廷昏聩失势,而被我金国征服降顺,天下大势说到底还是成王败寇、强者为尊。帝姬讲甚贞烈,这却又有何用?何况所谓的宋朝二帝,你那父皇、皇兄听闻我欲得两位帝姬,也早已应允肯许于某家,即是你宋人的官家急不耐要将你二人送与某以保苟安,茂德帝姬却还有甚理可说?”

    完颜斡鲁补方自说罢,旋即把手一挥,毡帐外恭立的金军兵卒也立刻抢入帐中。须臾间,又是一声尖锐的惊叫声从赵福金、赵帐中响起,也直教周围各自惊惧自危的宋人俘虏听了也都不由心头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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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1章 拦路的义军,血战将至

    当盛满了肥腴鲜嫩、外焦里嫩的两盘炙肉,与两件白狐皮裘,兽皮领子、暖套皮靴一一由完颜斡鲁补吩咐的金军士兵摆在自己面前时,赵福金兀自抱住惊叫的妹妹,望向完颜宗望时,脸上仍满是戒备之色,

    “帝姬恼恨我大金侵犯宋国,却不知某家虽亦为先皇子裔,可自幼随着族民于辽东苦寒之地受尽苦楚,见惯契丹欺凌压迫我族人,为中兴女真族人争下千秋万代的基业苦征恶战,方才建下不世之功。而你长于深宫内苑,自小锦衣玉食,又如何晓得天下大势?”

    完颜斡鲁补冷声一笑,又把手一挥,那些抢将进毡帐的金兵士卒立刻又退了出去。当完颜斡鲁补直挺身躯,再往赵福金那边觑将过去时,睥睨之间颇显豪气,又道:“你怪我女真出兵入侵中原,但可非要忘了,也是你们宋人先来撺掇我金国协力,共同出兵攻伐与你朝有盟约的辽国。你们撕毁盟约背辽的目的何在?明明与我朝联手,背地里却暗使勾当策反投顺我国的辽朝降将又是为何?燕云十六州为我金国所占,有朝一日倘若我国式微时,你们宋人贪心不足,那时为夺回幽云之地,也必会来侵犯我们的领土,只有你宋国占据中原沃土,来打我们这些所谓的蛮夷才算师出有名?这又凭甚么?

    我们女真诸部世世代代生活在苦寒北地,尚要处于辽朝契丹的统治之下,饱受奴役压迫之苦。而你宋廷赵氏的老祖宗欺周朝柴氏孤儿寡母而得天下,先后灭了荆南、武平、蜀、汉、唐等诸国,却是得陇望蜀,至今还兀自觊觎燕云之地。如今却是我大金趁势而起,女真诸部终于得以扬眉吐气,你宋朝昌盛之际,便可在趁着外邦暗弱之时连灭数国,开疆辟土,我金国却又如何不可?”

    赵福金长于深宫内苑,论起时局国事,她在这个金军中的菩萨太子面前自然稚嫩的很,可是事到如今,她仍是鼓足勇气,又道:“我赵氏先帝代周立国,一统**,为得是终结乱世,继唐而后承华夏礼仪、春秋大义,是以正统在宋。而你金国凶悍不仁,荡无礼法......只是侵害中原的凶恶外寇!”

    完颜斡鲁补见说却也不着恼,又摇头道:“帝姬却是以为所谓的正统便是天道公义了?这许多年来,我们女真人尚且受契丹奴役,辽朝与你们休兵止戈百年未曾南下,可是你们汉人无论治世乱世,依然要使尽残酷的手段争权夺势。也是你宋廷昏君佞臣祸乱朝纲,以致天下大乱,盗贼草寇并起,寻常百姓不得聊生,这可又是我女真人害得?

    以往你宋朝吞并诸国时,中原沃土都教要你们占尽了。而我金国吞并辽朝,北地汉家儿郎也不知凡几,某家接管南京道以来轻徭役赋税,勉励耕种,无论族裔也尽教流民得以安定有生计寻觅......若是宋廷足以守住这片江山,就凭你们占据富庶繁华的土地,人丁又胜过我女真百倍不止,我金国又如何胜得?却是你那父皇、皇兄逆施倒行,而宋廷恁般软弱无能,中原膏腴之地,凭甚我女真不能取之?正朔正统?秦、汉、魏、晋、隋、唐、梁......哪个又不曾是中原正统?可却仍不都尽皆亡了?天下本来就是以能者居之,多少坐得中原江山的君王自诩正朔正统,却是自毁基业,任由着北面诸族往南打占据得这片富庶江山做主,你以为宋廷自诩正朔,宋民百姓便不造你赵家的反了么?”

    赵福金想到金军在宋境内烧杀抢掠的恶行,仍是怒气渐生,又忿声道:“这位将军,你说侵犯我宋国是为了你族裔世代基业,而我父皇失政,如今连同我等赵氏宗室被你金军掳掠也是大势所趋,那么你麾下兵马肆意杀害百姓,侵害宋人女子,这却又有甚狡辩说辞?”

    完颜斡鲁补眼中立刻闪过一抹嘲讽的笑意,说道:“战事向来如此,若非某家攻取汴京,而是我金朝其它几员主将挥军杀至时,所过之处宋民祸患只怕要惨上数倍,帝姬可又信得?战事一起,要鼓励我女真勇士效死奋战,当然要予以他们大肆掳掠财物奴隶的厚赏,宋人便是仁德仁义,只凭圣人教化而使我们这些边虏蛮夷臣服归顺?不,如果宋人是强势的一方,趁势侵犯外邦的疆土时......你们也是一样。”

    眼见赵福金一时不语,但月貌花庞的脸上激愤愠怒之色未减,完颜斡鲁补倒也没有继续再咄咄相逼,又道:“两位帝姬好歹也是一国宗室子女,某家不愿用强,自是以礼相待,将心比心,某家知现在你眼下设身处地只是为你宋人着想,某家却是为谋我女真金朝的万世基业。现在有些事帝姬就算不会明白,还是安心随某家回大金去吧,再过些时日你二人就会发现,侍奉某家为妾,对两位帝姬而言,便已是最好的归宿了......”

    完颜斡鲁补说完,遂与一众前来呈上炙肉、皮裘等衣食的随从转身离去了。鼓足了勇气去与那个扬言要将自己与赵纳为妾室的金军主帅对持过后,赵福金紧绷的心弦一松,浑身也立刻瘫软了下来,她与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依偎在一处,蓦的又想起方才这金军主帅直言自己的父皇、皇兄竟然亲口答应将她姐妹二人尽皆送与外虏敌酋为妾,惊惧过后更觉百苦难咽。

    不但只能任由着外虏敌寇的摆布,如今更是体会到一种被至亲出卖的痛楚,赵福金眼中豆大的泪珠也不禁夺眶而出,须臾间便已是泪流满面......

    除了对于赵福金、赵而言,于花想容与柳影烟那边也是有惊无险的一夜过去,数万金军继续押送着掳掠的宋人俘虏往北行进,踏上对于这些宋廷皇室宗族、达官贵人乃至寻常宋民来说无比屈辱的路途。

    而完颜斡鲁补策马由一队女真劲骑拥簇前行,一身劲甲披挂,睥睨四顾,仍是意气风发。他自知以现在的处境,若想强行要了赵福金、赵那两个帝姬的身子自是易如反掌,但他眼见赵福金这么个娇怯柔弱的帝姬神情决然,完颜斡鲁补却也不屑用强,心想以自己的本事,早晚也会让她心甘情愿的肯侍奉自己。

    毕竟往北返归金国还有一段路程,完颜斡鲁补自知茂德帝姬、柔福帝姬在这一路还会看到许多教她们无法接受的景象,那两个帝姬终究也会明白自己不再是身娇肉贵的宋廷宗室皇女,对于她们而言最好的抉择,的确也只能是甘愿侍奉自己,好歹还能以金朝完颜氏皇族宠妾的身份继续过活下去......

    然而完颜斡鲁补正念时,却见前方又哨探军马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待那女真骑手骤马驶至面前时,立刻翻身下马,疾声报道:“菩萨太子,前方正有大股兵马拦路,卑职率部本待上前探觑究竟,至少也有数万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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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史载靖康之役,斡离不初欲得一帝姬,萧庆语斡云天家女,非若民妇,必抗命自尽。【斡意沮】,【宋帝许归干戾人家属,未计福金帝姬为蔡京妇】,在所归中。盟书既定,无中变理。议和诸臣诱姬至寨,【误饮狂药】,婉委顺从,斡遂肆欲无厌,蔡京流祸烈已。

    所谓的狂药何人所下语焉不详,可是按完颜斡鲁补先后的态度看来,与完颜粘罕以及为他儿子设也马索要帝姬时恫吓威逼用强,还有虐杀宋女中不从者的残忍手段相较吃相的确还算好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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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2章 豪义轻生死,热血好汉歌

    雪不知从何时开始又已下了起来,空中飘下的起初只是细碎的雪花,渐渐的又有愈下愈大之势。直到两路大军透过几处并不算高耸险要的山丘彼此对持相望,朔风呼呼的刮起,更平添一股凛然萧杀之气。风雪之日、两军对垒,恁般景象,但见: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

    完颜斡鲁补闻报说有大军前来拦截,本以为是宋军哪一路先行杀至的勤王兵马。先前根据哨探报说,西面种师道率领数万西军还在奔赴东京汴梁的路上,如今宋朝二帝与赵氏宗族挟持在手,就算那种师道有些带兵的本事,必会投鼠忌器,有太多顾忌交锋杀伐又怎施展得开拳脚?

    也有可能是济州张叔夜等宋廷州府官员所率领的宋廷禁军从东面杀至,完颜斡鲁补与东路金军其他主将也并没有当成甚么威胁,趁机大量歼灭宋境之内还敢抗拒金国兵锋的宋军,也正合了这些金军主将的心意。

    然而当完颜斡鲁补驱马上前,影影绰绰的觑见对面大军阵旌旗如林,盔甲鲜明,兵械精利,豪勇无数,而在大阵之中中打出几杆大旗,因雪势渐大却觑不清上面打出的是甚么字号,待哨马又来急报,完颜斡鲁补方才知道敌阵正中那干杏黄大旗上写“替天行道”四个大字,而敌军的帅旗上分明写的是:诸路诸寨马步义军总都头领,任侠萧唐!

    “萧唐!某家还未去寻你计较,倒是先来触犯我金国兵锋。枉自父皇颇赏识与你,到头来你却执意要与我金朝为敌么?”

    完颜斡鲁补的面上蓦的杀气凛然,若是时机得当,虽然他这个菩萨太子更倾向于用怀柔的手段分化拉拢被征服地域内的降民百姓,可是他自觉如果杀戮屠城的方式立威震慑对于金国而言更有成效,完颜斡鲁补也会毫无顾忌的大开杀戒。何况先前已报说啸聚于水泊梁山的强寇三番五次的袭扰己方兵马,现在又摆开架势在此拦截麾下大军,萧唐这厮忒不识时务,如今看来已断然留他不得了!

    而就在完颜斡鲁补身后不远处,陈丽卿听得探马报说前面萧唐率梁山强寇拦路,她低声喝骂了声,催骑抢先便要疾奔而出,却被在旁的陈希真一把拉住。当陈希真冷眼也向对面萧唐所部兵马望将过去时,那对招子之中也尽是怨毒之色。

    “饶是萧唐这厮也算是个人物,可背反宋廷倒也罢了,却三番五次来探撩拨我军,似是盼俺们女真健儿与他厮杀去!他当真还以为杀溃了几次征讨他寨子的宋军,便有与我金国雄军一战之力?若真是如此,这厮也不过是个妄人罢了!”

    完颜挞懒驱马上前,行至完颜斡鲁补的身侧,又冷笑道:“斡鲁补,这倒也省了咱们一桩麻烦事,萧唐率领寇军擅离巢穴,索性就教咱女真儿郎将这些水泊草寇扫荡清除了,省得我金军再来往纵横于宋境时,这伙贼厮又要来撩拨得俺们烦躁!”

    完颜斡鲁补寒着脸点了点头,旋即他再一挥手,身旁一名女真猛安立刻长声唿哨,前阵马军的女真骑士们闻声顿时动作起来,他们一个个满脸凶相、浑身杀气,似乎是嫌这些时日所遇见的南朝军兵忒过孬弱了,厮杀都不觉爽利。方今南下的东路大军尽皆万余女真儿郎,还有数万各族诸部附军,是菩萨太子与完颜挞懒这等金军名将为帅,恁般声势,当初于野外遇见数万辽军只顾呼啸着冲去杀个几进几出,便将敌军冲崩杀溃了,这一路连南朝禁军都不算的宋人强寇,又能硬撑多久?

    俺们女真儿郎,各个苦熬耐战,厮杀的越是久耗惨烈,越是杀得爽利,只怕你们这些南蛮子能争些气,莫要一两阵下来便被杀溃才好!

    而对面萧唐率领诸部兵马矗立在风雪之中,军阵内旌旗飘扬、行伍整齐,刀枪剑戟映着雪色寒光飒飒,无数健儿集结在于一处,口中呼出的哈气冉冉升起,汇聚成一处似升腾的云霄也直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一片雪花飘落而下,直落在萧唐脸上,冰凉的触感也教他登时神志一清。杀溃了辽国绝大部分精锐主力的女真铁骑,他们的战力会强悍到何种地步,自己心里大概也有个数。从时局上而言,如今金国已成高屋建瓴之势,而宋廷自吞苦果,朝廷软弱,也早已暴露无遗...这个大宋已然是积弱难救,然而萧唐也很清楚就算自己并无意复兴宋室,可是正史如果仍旧按着原本的轨迹继续下去,半壁江山沦亡,直到后来再持续一二百年的时间里,中原王朝亦将会在金国以及更为强盛恐怖的大元帝国接连侵吞之下苟延残喘,最终荡然覆灭......这对于华夏文明而言,又将会是何等浩劫?

    萧唐又回过头去,环视位列在前阵那些战意高昂的马步军健儿。女真人的剽悍善战,自己麾下一众头领也不是不清楚,索性的是一并共聚大义的兄弟,大多皆是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浑然不惧将天捅出个窟窿的豪杰好汉,且先休论敌军如何悍猛,自己却要呈血性意气,也只管快活厮杀一场!

    是啊...如今既然已经决议在此截击金国侵宋的东路大军,起码眼下,也便只管一刀一枪的干个痛快爽利,直教弟兄们肆意宣泄外虏入侵家园而在心中积攒的忿意。而大战当前,自须誓师振旅,鼓舞士气,且也要这一路金军知晓他们要面对又将会是甚么敌手......

    萧唐心中念罢,却是断然高声喝道:“乐和,奏乐!”

    同样列于前阵的头领铁叫子乐和见说轰然领命,旋即打了声唿哨,前阵数队乐班鼓手立刻挥起鼓槌,急促的鼓声骤然响起。对面也正要有所动作的金军前部兵马骤闻鼓声传来,以为对面敌军要抢先击鼓而进,然而对面振奋的鼓点声不但依旧持续着,和声乐器鸣动声乍起,教人闻之顿感气势磅礴、荡气回肠!

    萧唐驱使胯下照夜玉狮子马立于阵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振臂长啸,深湛真气催动,传音初时清亮明澈,渐渐的越啸越响,直教对面金军为之惊愕之际,萧唐却朗声长歌道:“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以往在寨中爽利吃酒、快活高歌之际,阵中所有弟兄便都曾与自家哥哥把酒言欢,恣意高吼长歌这首教他们听来也直感痛快的酣畅淋漓的曲目,一来二去早已唱得纯熟。是以当乐和率一众乐班鼓手奏起乐来,在场所有兄弟立刻便知萧唐哥哥意图为何。明明是大战在即,一众好汉陡感心中一股豪气涌升,胸中热血澎湃,端的痛快!是以也都放肆张扬的高声附和道:“唉嘿唉嘿参北斗啊,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萧唐越唱越是肆意豪迈,与身后数万弟兄彼此呼应着,恁般声势不但教人闻之热血沸腾,振聋发聩的豪迈群唱响彻云霄,直似要震天撼地!而本来作势欲冲阵厮杀的金军兵马错愕惊异之际,又听得对面那伙豪勇雄军兀自散着欢的高声唱道:

    “说走咱就走啊,你有我有全都有哇!

    唉嘿唉嘿全都有啊,水里火里不回头哇!

    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啊!

    ..............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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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3章 提刀上马,血战搏杀!(1)

    豪迈激荡的歌声未绝时,乐和仍旧鼓着腮帮子将唢呐吹得震天响,音律不但端的喜庆,教人闻之仍直感意气豪迈。而萧唐以降,马步军诸路头领意兴未消,肆意的朗声长笑起来,军阵之中欢声雷动,便似已大获全胜了一般!

    而在金军前阵后方,成群如待宰家畜的宋人俘虏起先已闻得异动,似是前方有兵马拦截北还的金军,绝大多数人心中蓦的又生出摆脱外虏奴役的希望。豪气激荡的歌声回荡传至,感觉到这一路兵马来路的被掳王公将候心思各异,而周围有金军看押威吓,当中乱哄哄的人群里面,越来越多的被掳人众却是翘首以盼......

    宋廷皇室的威严已经彻底崩塌,就算来的是那早已背反了朝廷的谋逆反贼萧唐,我们自也只有期盼你扭转乾坤、力挽狂澜,好歹敢与这些所向披靡的女真外虏厮杀,我们也还有能避免受奴役屈辱的指望!

    而金军主帅完颜斡鲁补脸上的杀意自是愈发浓郁,以往率领女真儿郎东征西战之时,与他这个在军中被赞曰攻必克、战必取的菩萨太子交锋过的敌军里面,有未战先畏、一触即溃的军旅,也有负隅顽抗,可是也终究难以摆脱被荡灭命运的兵马......可是完颜斡鲁补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一路敌军会如此猖狂,这仗还未打便撒欢高吼长歌,只当我金军雄兵是摆设不成!?

    我女真誓师起兵,吞辽侵宋,立下百战不败的无敌威名,也直教南朝望风震恐,丧当顺伏而任某家摆布。某却不信,你萧唐统御的这些水泊草寇,却能如我麾下诸部雄兵精锐善战!本来南朝号称有大军百万,可是在我女真健儿的铁蹄面前也只是怯懦畏战,此役也务必要将你麾下这些不识厉害的寇军一举荡平歼灭,以延续我金军纵横无敌的威名!萧唐啊萧唐,如今天下大势在我金朝,你却仍要不量力的自取灭亡么!?

    “眼前些许丘陵,对我军冲势构不成甚么阻碍。传令下去,教刘彦宗统领汉军诸部从右翼进军,挞懒族叔,你督令新附别部马步军从左翼进攻,我女真儿郎骑军则从正面破阵,踏破军阵,将水泊草寇打出的那面杏黄大旗,还有萧唐那厮的帅旗都给扯下来!”

    伴随着完颜斡鲁补一声令下,各部金军将士轰然响应,浓烈的杀气于阵中弥漫喧嚣,无数支号角先后吹起了苍凉激越的号声,四下呼应传令,一队队的女真骑军已经展开阵型,已摆出了冲锋破阵的架势。

    隆隆声愈发响亮起来,数万只铁蹄急促的践踏冰冷的土地上,发出雄浑激烈的响声,大地开始颤抖起来,奔腾的骑阵扬起漫天雪尘浑如暴风雪一般,已经开始向萧唐所部大军发动其猛烈的冲锋!

    胯下照夜玉狮子马不安分的打了个鼻响,似乎也已感受激烈战事的来临,而萧唐仍旧是好整以暇,他眼见前方敌骑策动,如滚滚洪水一般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自己与麾下诸部兵马却仍犹如峙立不动的山峰。

    而几路向眼前敌军发起冲锋的金兵兵马里面,左翼由完颜挞懒督战的归附金军的诸族部曲里面有数千骑兵冲在最前面,带头的将官唤作耶律述铎,也是归顺于金国的辽朝降将之一。凭心而论,完颜斡鲁补的确对于辽朝降将甚是善待,但凡是肯勇猛厮杀的将领,论功行赏与女真族裔军将并无甚么区别。耶律述铎倒也是知恩图报,现在完全是以编入金国猛安谋克的骑将自居,既被女真诸部打得服了,他也笃定心思投向强者的一方,继续做为军中武将征战博个出身。

    然而对于耶律述铎而言,记恨宋廷当初背信弃义联金攻侵大辽的怨意却是丝毫未减,毕竟现在南朝属于软弱可欺的一方,自己却能做为强势的一方宣泄心中怨毒的恨意,耶律述铎又怎会不卖命死战?

    做为金军东路大军中的一员将领,这一路下来耶律述铎已掳掠得许多钱粮、青壮、女奴,待返至金国也能卖个好价钱,而且他原本身为辽朝上京道的军将,对于萧唐统领的二龙山、梁山泊几寨宋境内的绿林兵马所知不详。按他想来,如今不就是率部先行去剿杀那些啸聚成群的水泊草寇,这也不远比攻城掠寨时填命冒着滚木石杀伤城关墙头来得更为容易?耶律述铎只当这是能抢得头功的美差,他口中高吼连连,迫不及待的继续策马疾驰,率领所部骑军须臾间就与萧唐坐镇的大阵又拉近了百来步的距离。

    前方只区区几处不见如何高大的山丘,终将虽然曲折绕弯,可是中间道路却是平坦,而冬季时节树木干秃,周围稀稀拉拉的散落的林木一目了然,自也不必担心会有敌军伏击。然而正当耶律述铎要策马冲出山丘中间的林地时,胯下疾驰的战马骤然一声惊嘶,旋即作势向前扑倒,当即几乎便要将耶律述铎颠翻下马去!

    耶律述铎倒也是骑术精湛,他立刻夹紧马腹,又一勒马缰,正待叱骂畜生作甚鸟怪时,蓦的便听得身后人喊马嘶声不绝于耳,一匹匹战马相继扑倒,因惯性就地又打滚滑出好远。刹那间哀鸣惊嘶之声又交织响起,但凡是扑倒在地的战马身上飙血,连同那些滚落趟地的附军兵卒有不少人当即身上竟也被戳出许多血洞!

    似是有许多条无形的绊马索将急于冲杀的前阵骑兵绊倒,惊慌失措的战马军卒横倒在路上,后续冲来的骑兵来不及勒马收势,先后也都摔将下马加剧混乱。很快的便有近千匹战马拥塞山丘间的平地之间,耶律述铎起先虽然有些狼狈,可他也是历经许多战阵的军将,当即也立刻意识到:那伙贼厮先前便已在此处布置,设下些陷阱就专等我军中伏!?

    寨中的兄弟里面,似栾廷玉以往于祝家庄做教师之时,不但善于设机关陷阱,利用盘陀路径于死路地下埋藏竹签、坑洞、铁蒺藜,更能因地制宜,考量如何诱使敌将中招......

    萧唐眼见对面冲来的那几拨金军里面,已经有一路在山丘雪地间中了机关,引起一阵混乱,心中也又念道:如今正值冬季,土地冻得夯实,不易设下大量陷马坑洞。可是此间雪势虽然不大,但积雪也足以掩盖设下的机关,趁势也可由栾廷玉以及其他些头领分头布置,以先引起金军冲锋骑阵的骚动......

    只是萧唐也十分清楚,似栾廷玉等头领的手段,多半是江湖路数,应对寻常宋境内规模不大的强寇兵马固然能起得奇效。但是眼下与金军交锋杀伐的这等声势的战事里面,恐怕也只能教敌人的冲势稍受阻碍,而仍是无法拖住那些冲势十分猛烈的强军铁骑。

    然而因地制宜,萧唐与一众军师头领先前筹谋,考量此间地势,就是要趁着对方冲锋势头阻滞的这一段时候,另有后招与敌军厮杀......

    虽然自己所率领的骑军于山丘之间相对狭窄的平地见中了蒺藜、陷坑等机关,前阵骑阵暂时稍显混乱,耶律述铎挥刀高喝,立刻重新收拢阵势,准备继续向前方的敌军大阵发动冲锋。

    只是数千的骑兵驱使战马从仰蹄小跑、发力仰蹄、疾驰狂奔也尚需要准备的时间,就在这时,耶律述铎骤然间却听得两侧喊杀声大作,前方山丘后方左右各自奔出一彪步军,声嘶力竭的高声呐喊,趁着这一波金军骑兵还未曾率部策马驰骋起来时,便已直冲入垓心里来,直杀至耶律述铎以及一众骑军的近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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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4章 提刀上马,血战搏杀!(2)

    虽然前方从山丘后侧涌杀出来许多敌军,耶律述铎自也不惊慌,他心想那伙贼寇也只能用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稍阻己方军马的冲势,再往前杀去已是一马平川,且麾下军健剽悍善战,饶是冲出许多蟊贼阻截,又怎能拦得住自己所统领的这些也打惯了硬仗的兵马?

    尤其是当耶律述铎觑见率领那两路步军杀来的头领乃是一僧一行者,心想到底贼军里面鱼龙混杂,甚么阿猫阿狗都能混得个带兵的头领,大战厮杀,哪里有甚出家的沙门僧做为统军正将的道理?

    于是乎,耶律述铎绰刀催马,嘶声怪叫着,当先率领一彪骑兵直奔着鲁智深冲杀了过去......

    惊嘶的战马方自得以控制,此时仰蹄发力,尚没有疾驰起来形成势不可挡的冲势。然而鲁智深横眉怒目,又发出金刚狮子吼也似的怒号声,他大步流星,每脚蹬出蓦的蹿出好远的距离,须臾间竟然抢先奔至耶律述铎的面前!

    耶律述铎近眼觑得分明时,方见得那大和尚凛凛神威气概。他正是惊愕时,就见鲁智深双目变得赤红,五官显得无比忿怒狰狞,已然又已化身疯魔状!狂气昭彰的鲁智深又暴吼一声,抡圆了手中水磨禅杖横扫过去,直狠狠砸中耶律述铎胯下骑乘的战马,教人闻之心悸的骨骼碎裂声咔咔咔接连响起,高头大马当胸登时被水磨禅杖砸得凹陷了下去,耶律述铎直感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道袭来,旋即腾云驾雾也似,他连人带马竟然被鲁智深的一击之力砸的倒飞而出,直直朝后面方自要驾马冲锋的骑阵中倒飞过去!一通人仰马翻,当即又十余名骑兵被从空中率领下来的耶律述铎与他骑乘的战马砸翻撞倒,立刻又引发一阵混乱!

    然而在鲁智深的身侧,两道寒芒上下飞舞盘旋,掀起一阵阵腥风血浪,武松也挥舞着雪花镔铁双刀杀入战团之中,面对前方也是久经战阵的敌骑,只趁对方措手不及的当口武松每一刀下去狠厉无比,以快打快直教近身处的敌军躲闪不得而纷纷被剁翻坠马。花和尚鲁智深这水泊梁山中步军翘楚头领开路,又有这行者杭州城内曾杀虎,水浒寨内最英雄的武二郎彼此照应,直冲杀入阵,自是有分教:

    鲁智深一条禅杖,武行者两口钢刀。钢刀飞出火光飘,禅杖来如铁炮。禅杖打开脑袋,钢刀截断人腰。两般军器不相饶,百万军中显耀!

    而在鲁智深、武松两员步军主将身后,鲍旭、项充、李衮、焦挺......等一众头领已率领麾下各个虎体彪形的军健冲杀向前,一队队的蛮牌手上前架起盾牌戎卫住己方的头领、头目,手中标枪、飞刀也朝着冲驰不起来的敌方骑兵投掷过去。后方军阵又铺起一层瑞雪寒芒,数百把陌刀直指苍天,手绰长刀的健壮军健列成整齐的队形,也准备向前方层层逼近过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耶律述铎这才挣扎的站起身来,若非是方才胯下骑乘的战马以血肉之躯卸掉了那胖大和尚势如千钧横扫猛击的大半力道,恐怕他也因那雷霆一击而当即毙命。饶是如此耶律述铎只觉头晕眼花、五脏颠散,方才敌军中那大和尚神力如斯,也直教他震恐惊异,如今更教耶律述铎无法置信的是,那群水泊草寇中忽然杀出的步军竟然如此剽悍善战,立刻扑杀上前,如今反倒是己方数千被堵截于此的骑军被生生压制住!

    耶律述铎惊慌失措,正待起身收拢阵势之际,却听得身旁又有一身暴喝声响起:“鲁智深兄长手中方便铲既是专要铲尽天下不平事,杀尽世间不义人,只管杀、不管度!佛爷我又怎甘落于人后?使得俺手中这浑铁禅杖,今日也要杀个爽利!”

    怎的又冒出一个胖大和尚!?

    耶律述铎惊觉又有个身形壮硕的僧人杀气腾腾,直闯至自己的面前,比起先前那和尚蓄着虬髯长胡,这和尚脑袋倒是光溜溜的一片,只是神情狰狞可怖,也如降妖伏魔的怒目金刚一般!惊愕之下耶律述铎来不及躲闪,宝光如来邓元觉便已抡起手中五十多斤重的浑铁禅杖劈砸下来,只听噗的一声,耶律述铎的那颗脑袋已经像西瓜般碎裂开来,红白之物登时四溅激射!

    比起平原会战,鲁智深、武松所率领的疯魔、陷阵二军在此爆出强悍的战力。而在右侧同样于山丘雪地间设下陷坑、竹签、蒺藜的陷阱机关,趁机杀出的武锐、雄武、直撞几支步军同样是剽悍豪勇,截住金军中的汉军别部,混战厮杀也愈发惨烈起来。

    “痛快!直教老子杀得爽利!”

    穆弘大喝一声,手中大刀狠狠劈落,剧烈的利刃入肉声起,眼前敌军残尸被劈成两截仆然坠地。而穆弘兀自毫不停歇,继续往前冲杀,当真似是在乱战群中没人遮拦得住一般!

    直撞军中赤发鬼刘唐、没遮拦穆弘都是剽悍生猛的性子,打起仗来丝毫不惜命的主,从右侧冲杀的敌军冲势甫一受阻,他们也是最先亟不可待的率部骤然杀出的头领。所部军健自是纷纷誓死跟随,绰紧手中钢刀、长枪立刻向眼前金军中的汉人别部发起了激烈的猛攻,愈发惨烈的混战中,性情暴烈的穆弘热血上头,发了狂性,抡刀率众冲杀的最为凶猛。然而从斜侧又有一队敌军忽然杀至,缠斗之际,正有一员敌军将官觑定了只顾往前冲杀的穆弘,趁着他不及提防斜后方时握紧手中长枪发力直搠了过去!

    “噗!!!”

    穆弘惊觉身后有异,当他连忙回头去瞧时,就见自己的兄弟穆春拦在他的身后,一截锋刃上滴血的长枪自他的后背透出,兀自闪耀着冰冷的寒芒。而穆春口中呕出鲜血,他伸出双手死死的握住穿透自己身躯的长枪枪柄,好歹没有教自己的兄长被偷袭暗算,而在乱战中死于非命。

    眼见穆春为自己以自己的躯体挡下了本来偷袭向自己搠来的这一枪,穆弘嗔目欲裂,嘶吼怒吼,抡起板刀横斩劈过,直将那手中长枪被穆春死死握住的敌将脖颈斩断半截,那颗头颅也软绵绵的垂落了下来。

    趁着身后步军勇健涌杀上前,截住周围袭至的敌军混战厮杀之际,穆弘忙赶将上前,一把将眼见要轰然倒地的穆春抱在怀里。而穆春口中又咳出的血液,当他那一对渐渐迷离失焦的双目终于觑见了自己的兄长时,又惨然一笑,并断断续续的说道:“哥...我不及你悍勇了得...偏生我打小就是常好与人好强置气的性子,但凡在外吃了甚么亏,你总是二话不说,冲出来为我这不成器的兄弟出头...能有你这么个兄长,自是我的福气......咱们先是投奔宋江入伙......后来终以能与萧唐哥哥共聚大义...长久以来...都是兄长你照拂我......可是你这弟弟本事低微,却帮不上你甚忙...可...我好歹也要照应你一次......”

    穆春话音未落,脑袋便已是一歪,平静安详的瘫在自己兄长的怀里,而他的嘴角仍是噙着一抹笑意。穆弘见状更是血灌瞳仁,他抱着穆春的尸首嚎啕大喊,声音凄厉悲怆,一时间竟似压过了周围激烈的喊杀声,而在此处山丘间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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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5章 提刀上马,血战搏杀!(3)

    当穆弘再度绰起板刀疯狂的冲进战团之中,他神情似狂,口中发出浑如野兽的低吼声,就算这没遮拦算不得步军之中使刀一流的高手,可是全因穆春的战死,满腔的血勇之气更是化作凛然杀意,一刀刀斩落下去端的杀气腾腾。刀势犀利,犹如杀神附体。

    “噗!”的一声又是一颗人头飞起,体腔内鲜血喷出直溅了穆弘一脸,他不管不顾,继续持着已有些卷刃的钢刀往前冲杀。而在不远处,直撞军正将刘唐浑身溅染得也满是鲜血,他这赤发鬼也是狰狞可怖,鬓边那一搭朱砂记也完全与脸上、身上的血污混为一色。身后大批军健继续涌杀,如汤泼雪也是的教眼前之敌登时化为脚下残缺不全的血肉......

    而就在厮杀战团的另一侧,雄武军偏将疤面虎傅祥脸上那宛如蜈蚣的疤痕蓦的抽动了一下,他大喝一声,手里的钢叉往前狠狠掷出,尖啸的破风声中,钢刀锋尖在空中划出三道凄冷的寒芒。

    前方一员金军骑将本来大声喝令麾下军健压将上前时,他乍闻破风声袭至,立刻的惊恐抬头望去,锋利的钢叉上三点锋刃在他眼前疾速放大。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飞叉便狠狠的扎进他的面门,余势未竭的劲力致使他的身躯向后倾倒,随即被钉在了地上!

    傅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再低头望时,就见插在自己胸脯上的六七根羽箭兀自颤抖个不停。本来满面狰狞的傅祥默然片刻,似是不甘的哀叹了口气,身子便已从马上直栽下来,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傅祥兄弟!!!”

    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声骤然传来,傅祥费力的睁开双眼,就见卞祥策马怒吼,手中开山大斧轮转如风,狂风暴雨般卷向阻隔住来路的敌军。一连串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须臾间十几个金军骑手被卞祥轮番连人带甲的劈成数截,漫天激溅的血雨挥洒落下,卞祥冒着残肢血雨,继续催马突进,而尾随卞祥身后的陈广手中白蜡杆大枪枪杆剧烈摆动着,如灵蛇左划右搠,接连刺翻七八个附近的敌军步卒,继续率领诸队步卒发足狂奔,焦急的向傅祥这边奔来。

    卞祥兄长...小弟随着你先抗击那干害民的官军爪牙...却蒙萧唐哥哥周全到了萧家集安身立命......后来暗中与江湖群豪结识,共聚大义,自也好不快活...本来我与兄长恁彼此照应的时日最久,可是如今...也莫要怨兄弟我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了......

    傅祥心中怅然念罢,本来因满是疤痕而颇显狰狞可怖的脸上神情渐渐的却平和了下来,他微微阖上双眼,静静的躺在血泊之中,已再无半点生息。

    惨烈的混战仍然在继续着,直到孙安、山士奇统领的武锐军也加入了战团,位于右侧山丘之间的厮杀渐渐由萧唐所布置的几路步军占得了上风,只不过卞祥、孙安、刘唐等主将率领所部兵马没向前冲杀一段,双方都要丢下许多具尸首。雪地上四处缠战,只须臾的功夫无数兵刃相接飞舞,随时都有人重重的从马上摔落,三军健儿与金国别部附军女真大多杀红了眼,有不少人甚至掐成一团在地上翻滚着,连同落马坠地的马步军伤卒,陷入人头攒动的乱战群中遭马踏人踩,已然再爬不起身来。

    两侧金军的攻势虽然暂时被遏制住了,可是从正中央尚有七八千女真族裔的劲骑集结在一处,并由金军大将阿里刮统领,直向萧唐本阵的方向发动排山倒海的冲锋。

    蹄声隆隆如雷,女真数千劲骑如同无数把锋利的钢刀,企图利用最擅长的战法反复冲击敌军大阵。策马疾驰的阿里刮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意,他思付就算第一波冲锋不能如分波辟浪般将对方军阵冲击得人仰马翻,可是就凭女真儿郎苦熬耐战,第二、三、四波轮番冲击接踵而来,经过数度冲锋早晚能将敌军拖得人困马乏、精疲力尽,届时终能再发动最为致命的一击,而使得敌军前阵的防御阵线彻底崩溃,继而将敌阵一截截切割得零碎!

    然而相同的战法,萧唐率部于平州与完颜谋良虎、完颜母所部兵马杀伐时已经见识过了。只是如今按完颜斡鲁补所命疾驰冲杀过来的女真骑众又多出了两三倍的数目,成千上万匹健马叩击大地所发出的轰鸣声更是教人闻之心悸,女真铁骑的确堪称天下雄狮,似乎一切阻挡者终将被其碾压为粉,而无法抵挡其猛烈的冲锋。

    只不过冲杀过来的这一波女真骑兵虽剽悍生猛,看来大多尽着皮袄轻甲,也并非是人马俱披重型盔甲的铁浮屠......

    萧唐心中念着,已然策马归返本阵。中阵大旗又是一挥,弓弩手们立即拈弓搭箭,与对面疾驰冲来的女真骑阵放箭对射。密集的弓弦嘈响蓦的响起,密集的箭雨攻势下双方皆有不少兵卒落马倒地。然而阿里刮统领着女真骑众已经开始做出近身破阵扑杀的准备,他有信心只要能率领近万的劲骑撞进敌军阵列,也必将在前阵平趟出一条血路!

    眼见势如排山倒海的骑众疾冲而至,萧唐中军本阵似乎有所溃乱,步军士卒们开始纷纷列队后撤。然而正当冲锋在最前列的女真骑手狞笑着举起手中的诸般马战军械时,激烈的战鼓声与嘹亮的号角声却在萧唐所处的中军阵中再次响起。

    本来气焰嚣张的女真骑手们这才发现对面阵前的步卒弓手部曲虽然向后退散,却又有成行成列,马带马甲,只露得四蹄悬地,人披重铠,只露著一对眼睛,几乎已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重装骑兵赫然出现再他们面前,而且那些全身重甲披挂的骑兵也开始轻驰、加速、猛冲,大地也在它们脚下剧烈震颤起来,看势头反而正要向眼前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金军骑众对冲过去!

    铁甲重骑阵中,有队黑甲黑袍、黑缨黑马的骑众拥簇着当中一把引军黑旗,上面金销北斗七星,下绣玄武之状,在军旗那员虎将嘶声高喝,指挥着麾下重骑排成密集的冲锋阵型汹涌而进。但见那员统军主将威风凛凛,正是堂堂卷地乌云起,铁骑强弓势莫比。皂罗袍穿龙虎躯,乌油甲挂豺狼体。鞭似乌龙搦两条,马如泼墨行千里,在他身后将佐打出的旌旗上也分明写着:破阵军主将,双鞭呼延灼!

    诚然重骑兵忒过精贵,要培养起成建制的军旅甚为不易,而且就算是骑兵,金军女真又以能熬耐战而闻名,重骑若是与轻骑兵比拼奔袭厮杀,也只会被敌军生生拖垮,又忒过受地形因素的制约,只有与弓手、步军、轻骑等诸般兵种相互配合,在最适当的时候对敌军发动猛烈的冲击,才能起到瓦解敌方阵势、动荡敌军士气的奇效......

    萧唐坐镇中军,好整以暇的观望着呼延灼与韩滔、彭二员偏将率领连环马重骑呼啸着从阵中杀出,心中又念道:然而如今恁般情形,金军冲杀来的骑众已来不及收势,也只得针尖对麦芒也似的冲杀到一处......轻骑与重骑彼此猛烈冲击对方的阵势,谁又能冲垮对方的阵型,谁又能立刻占得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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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6章 提刀上马,血战搏杀!(4)

    黑压压一群全身重装铠甲,就连胯下的高头大马身上也都是全身披挂的连环马重骑反而从对方阵中骤然冲出,且结成了密集的冲锋队形反而向自己这边轰然杀来时,率领女真骑众冲杀的阿里刮震惊错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宋军已不济事,而眼前的只不过是宋境内声势较大的贼兵罢了,既然只是区区一伙水泊草寇,又怎会有恁般装备精良的重甲骑兵!?

    上绣金销北斗七星,下绣玄武之状的军旗迎风招展,呼延灼紧绰双鞭纵马疾冲。连环马骑阵中韩滔、彭二将先前也各得萧唐吩咐,教他们只管协助呼延灼统领重骑破阵,非是万不得已无须在混战中捉对或是率小股军马与金军缠斗在一处。至于破阵军以连环马重骑为主体的马军健儿,本来大多也与呼延灼心思相仿,比起落草为寇,他们也更倾向以大宋禁军的身份去扬名立业、保家卫国。然而萧唐以其在连环马军中同样广受尊崇的影响力,礼遇厚待,安顿连环马军健儿暂时居于水泊梁山候观时局。时至今日,上至呼延灼与韩、彭二将,下至连环马各部军健也皆知萧唐果然所言非虚......

    朝廷以往不但腐烂腐坏、兵事怠懈,如今更是软弱无能到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于外寇。只从眼下的局势看来,既然投身官军已救不得这个国家了,心甘情愿的追随萧唐做为抗金义军中的一支重骑军旅,这还有甚可迟疑的?连环马重骑所有健儿当然是自愿接受了萧唐许以的破阵军番号,现在各个自然也是血气勃发,只顾要与眼前的外虏仇寇血战到底!

    阿里刮立刻意识到了面前这一支突然杀出的重骑冲锋时将会产生的恐怖冲击力,可是己方狂奔的骑众便犹如离弦的箭簇,在彼此须臾间距离愈发临近的情况下已无从转道变向。阿里刮也只得嘶声高吼,前列一千余名女真骑士立刻又挽弓搭箭,以无数次杀伐骑射的经验将手中骑弓迅速觑定前方的敌军,隆隆的奔腾声不绝,一片刺耳的嘎吱声却又响起,上前张骑弓皆被拉成满月状,无数锋利的利箭蓄势待发。旋即女真骑士立刻松开扣紧弓弦的手指,弓弦绷弹响声腾的连成一片,无数支锋利的羽箭骤然掠空射出,一蓬蓬箭雨便朝着面前疾驰而至的重甲铁骑呼啸袭去!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无数利箭划破空气发出一连串凄厉的破风箭啸声,随即响起的确是“叮叮当当”一片连绵不绝的清响声,女真人所擅用较之寻常箭簇更长的利箭如暴雨般倾泄而至,狠狠的攒射在连环马披挂的重甲上,旋即稀里哗啦的尽皆掉落在地,丝毫无法阻挡住对方的冲势,策马奔腾疾驰的破阵军重骑兵,几乎是毫发无伤!

    “大宋儿郎,破阵!”

    呼延灼暴声大喝,手中铁鞭断然又向前劈斩下去,轰隆隆的马蹄声更急,前列的百余名重甲骑兵已然将手中长矛平举探出,锋利冰寒的矛尖也在女真骑士的眼中迅速放大......

    “轰!!!!!!!!”

    双方疾驰猛冲的骑兵终于恶狠狠的撞在了一处,如此猛烈的冲撞的杀伤力自是十分骇人。前列重甲连环马骑士的狠狠的将前方女真骑士连人带马搠个对穿,但是也有人因为这一股强大的冲击力而被撞得向后倒飞而出,强力的冲击伤及肺腑,有的重骑健儿口中喷出鲜血,当即坠马,但是更多的重甲骑兵仍旧似钢铸雕塑在马上之上那般岿然不动,一排排策马疾驰的骑队仍旧似一面面钢筋铁骨铸成的壁垒,又似是被铁甲覆盖,浑身又长满尖牙倒刺而发足狂奔的怪兽,冲锋的阵型基本仍能保持稳定......

    反观急于冲击敌军本阵的女真骑众,他们先前目中无人策马疾驰猛冲,长久以来在苦寒险恶的环境中磨练出来坚韧耐战的意志,以及白山黑水中蛮族那股原始血性的剽悍习性,这些女真骑手固然是冲锋陷阵雄冠天下的猛士。可是他们同样也只是生得**凡胎,并非是生得铜皮铁骨、刀枪不入的妖魔鬼怪。面对装备远要比己方精良,冲锋惯性所产生的猛烈冲击力又远胜过己方的连环马重骑,也只得被对方只略费力的撕裂开骑阵阵形,并呼啸着碾压而过,所过之处大批的女真骑兵跌将坠马,留下一片血肉凋零!

    尤其是在双方对冲势头端的猛烈的当口,在高速疾驰的情况之下,也根本来不及抵挡回避。在这个时候,冲击力度逊于对方的女真骑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迎面搠来的长矛将自己的身体洞穿,钢铁洪流呼啸而过时,后方继续将杀至的连环马重骑又纷纷擎出马刀,借着所向披靡的冲锋势头只顾朝着身侧的敌军乱斩猛剁过去......饶是女真骑士各个剽悍骁勇,可是只以血肉之躯又如何抵挡住这股巨大力量的冲撞!?

    阿里刮只瞧得咬牙切齿、心急如焚,可是他自知也只得赶鸭子上架率众与这一路重甲骑兵硬碰硬。因为先前并没有预料到敌军竟然尚有这么一路杀手锏,直接能抵消掉己方骑阵的冲势,当连环马重骑在敌军步阵后撤而骤然杀出时,再掉头回避对方的兵锋冲击已然来不及了。阿里刮自知也绝不能教麾下骑众的冲势歇缓下来再与敌军肉搏,那样更是找死。因为丧失机动性的骑兵还不及步军能够结成密集阵形尽量对抗对方铁甲骑兵的冲势,强行冲锋对抗伤亡忒重,可是停歇止住冲锋的势头,己方骑军儿郎却是死得更快!

    在最为适合的时候有这么一路重甲骑兵轰隆隆的碾压而过,至少在这般情况下,当马军健儿披负重甲结成密集的冲锋阵型高速疾驰之际,的确是当之无愧的陆战之王!

    眼见这一轮对冲,连环马骑兵所造成强大的杀伤力继续撕裂着女真骑阵的阵型,堪堪几乎也将这近万骑手组成的军阵一分为二,除了一地的残肢遗骸,还有留下了许多无主的战马长啸惊嘶,四处乱窜。金军阿里刮迅速分析局势,他的确也是临战经验极为丰富,当即便想到索性教麾下骑阵分隔开来,各自来往反复重新结阵。

    与对方这支铁甲重骑硬抗,的确无法占得上风,可是越是负重过大的重骑兵,论机动性也越无法与轻骑兵匹敌。对方这一轮冲击尚无法对于己方兵马造成致命性的打击,可是当这伙重甲骑兵企图调转阵型,再度准备冲锋时,就凭女真儿郎苦熬耐战的本事,你便是向正面冲锋可又能追赶上来?拖也能拖死这群顶着沉重甲壳的笨重骑兵!避敌兵锋,斜侧袭扰,另外在组织冲锋阵型继续冲击对面敌军大阵......这些不也是女真诸部雄兵善使的战法?

    这一阵只得咽下这口怨气的阿里刮立刻高声疾呼,喝令身旁的女真谋克吹响牛角号,本来全力以赴往萧唐所处中军大阵杀去的骑阵趁势一分为二,看势头正要各自迂回,重新拉开距离再与敌军周旋。

    然而在中军大阵之中,与萧唐策马并肩,观望战事的一众军师头领里面,以往想来沉稳淡定的神机军师朱武觑见敌军动向时他双眼中似有精芒闪烁,他呼吸愈发急促,满脸的跃跃欲试之色,并暗付道:金军如此变阵,果然不出我所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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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7章 千里驰援!杀至战场的勤王义军

    两军对垒,尤其是在考量到对方战力绝不容小觑的情况下,除了比拼彼此将士的战力与士气之外,双方将帅临阵应变的能力自也是重中之重。

    如此大阵厮杀,萧唐自是对善于调度大规模军旅排兵布阵的阵法大师朱武委以重任。

    考虑到金军善战之师常用的战法,朱武也谨记得萧唐提及女真诸部不但坚韧耐战,且出身于辽东苦寒之地,越是在冬季时节己方兵马不但尽披衣甲,也须内着棉衣皮袄以御寒气。身上负重久耗,与对方进行持久战拖磨的时间越久,战势逐渐反而会对金军更为有利。

    萧唐自然也十分清楚的记得,正史之中金军先后两次之所以能够迅速杀至东京汴梁城下,以所向披靡之势杀得诸州官军无法抵敌,除了宋廷的软弱无能、连出昏招之外,金军两次杀至东京汴梁城下时也都是严冬时节。宋军于河北两路、黄河隘口等地虽然也曾布下疲弱的防线抗击,但是克扣贪污已成常例的各路军司发遣的军卒甚至未曾关支棉衣,大多竟然只着军甲单衣。而金军不但能苦熬耐寒,也尽是皮袄皮衣,饶是仍有为了保家卫国决议死战的禁军儿郎,在严寒季节下冻得连刀枪都集拿不稳,还谈何与敌军苦战厮杀?

    趁着女真这数千骑兵尚未重新集结,而被呼延灼所统领的破阵军冲散阵型时,也正与我军主阵近在咫尺的当口...务必要尽可能大量歼灭这一支金军最是仰仗的军旅,不能一直延耗拖熬下去...只是如今尽遣马军诸部截杀住金军骑众,尽可能拖住敌军教其来往冲驰不得,我军伤亡也定然不小......

    朱武心中念罢,狠狠咬了咬牙,他当然十分清楚战机变化莫测,临阵应变捕捉得机会时若是略有迟疑,机会只会稍纵即逝,是以他断然还是把手中令旗一挥。以往在梁山泊旱寨中时演练马步军诸部排兵布阵时,又有王进、王焕等督管兵事操习的头领照应,军师号神机的朱武下达变阵军令时,与诸般头领已是极为默契。此时他把令旗一展,萧唐所处的中军大阵马军各部反应迅速,也立刻动弹起来!

    马蹄声轰隆隆如雷一般响动,林冲统领的天雄军、花荣统领的簇驰军、杨志统领的天波军、秦明统领的奔雷军、卢俊义统领的麒麟军、史文恭统领的貔勇军......几乎所有马军编制的军旅麾下大队大队的骑兵汇聚。位于主阵两侧一左一右各自立刻汇聚成声势浩大的骑阵。无数匹战马长声嘶鸣,密集急促的蹄声敲击着冰冷的地表,直教人感觉到左右两侧诺大的骑阵当中,直蕴藏着声势骇人的爆发力!

    当朱武手中的令旗再一招展,大阵左侧由林冲、花荣、杨志等马军主将,右侧由卢俊义、史文恭、秦明等正将头领几乎在同一时刻暴喝发令,率领所部马军儿郎骤然策马冲杀出去!本来呈收缩之势的中军主阵须臾间便似是大鹏展翅一般,两拨集结了萧唐麾下骑军精华的骑阵尽皆势如猛虎出闸,又好像是忽然探出了两只巨大的手掌,做势要将正策马迂回,堪堪从己方大阵前方不远处转向后撤的女真骑众给拦截了下来!

    想重新拉开距离重整骑阵队形,再来往反复的久耗冲杀?且先瞧瞧你这厮们又是否能够从四面八方围堵拦截过来的诸部马军之中冲杀出去!

    阿里刮与由他统领的数千女真骑士显然没有料到蓄势待发的敌军骑兵军旅反应竟然如此迅速,似乎先以重甲骑兵骤然杀出,立刻抵消了己方势如排山倒海的骑兵冲势,旋即立刻从左右两翼派遣出大股骑兵切断己方骑阵迂回的去路,也都在萧唐与他麾下头领的预料之中一般。汹涌而前的马军诸部健儿很快的便开始策马冲刺,急促翻滚的铁蹄激溅起漫天的雪尘,滚滚银烟使得天空黯淡了下来,而浓烈的杀机也迅速在整个战场上蔓延开来......

    比起兀自与金军诸族归附别部军旅正厮杀的疯魔、陷阵、武锐、雄武等几支步军,双方两股骑兵更为惨烈的血战一触即发!

    然而与此同时,却又一路约莫两千人上下的兵马由东南面疾行而来,其中只数百人看衣甲制式看似是宋廷禁军,其余大多人身着各异的皮袄轻甲,看来是受号召临时组织起来的义勇民壮。

    率领这一拨义军的是个生得浓眉大眼、虬髯满腮,不止长躯修髯、倜傥有节,眉宇间更显露出凛然正气的威武汉子,本来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自乡中率领一路兵马北上勤王,赶至此处时却惊然觑望见前方杀的昏天暗地,日月无光,直似撼动四方八荒的浩荡战阵场面。

    那义军头领直瞧得目瞪口呆,怔然半响,忽的击节激赞,又有感而发的喃喃念道:“好!本来我于扬州时听闻金贼外寇长驱入侵我大宋江山,太上皇率近臣南逃。既身为扬州尉食朝廷俸禄,先祖更是追随先帝累建功勋,唯贤是举,提拔引荐得范文正公(范仲淹)、王文公(王安石)、韩忠献公(韩琦)、富文忠公(富弼)、欧阳文忠公(欧阳修)......等诸多贤相名臣,被世人赞誉为简贤任能、慧眼识才的一代辅国执宰。

    虽如今家道消乏,实教我愧对曾祖先人,可是既然家门世代忠于宋室,官家遭金贼外寇追击搜捕,身处倒悬之危,我又怎能不舍身抱死率义勇救援,以保我家门忠义之名?可恨到底还是晚了一步,太上皇却陷于金狗之手,又闻知鞑子竟攻破东京汴梁,掳掠官家及赵氏宗族、朝廷群臣乃至众多无辜遭难的百姓北还...这等国仇家恨,只叹不能即刻雪耻报雠!我泱泱大宋,又怎会没有肯为国家赴死捐躯的义勇忠烈?果然有义师在此截杀金军外寇,只是那一路豪杰似乎并非是禁军兵马,却又不知是那一路的忠义豪杰,竟能招聚得这许多肯为国效死的好汉,在此与金贼血战......”

    那义军头领话音方落,正有一匹黄鬃马朝着他那边疾驰而来,骑乘在马背上的却是个背负双剑,且生得十分美貌,年岁看来尚未及二旬的俏丽女子,然而那女子虽然端的貌美如花,可是秀丽之中丝毫不掩巾帼英勇之气,她一边策马驾来,一边还高声说道:“阿爹,孩儿已看觑得清楚。那面与金狗厮杀的兵马当中,打出的是梁山水泊草寇的旗号,看来竟是萧唐那个背反朝廷的谋逆贼子在此率麾下反军截杀金军!”

    “甚么?水泊梁山、任侠萧唐!?”

    那义军头领闻言神色立变,他怔然半响,旋即又道:“本来久曾闻得那萧唐豪杰仗义,且为国家屡次征战杀伐、靖民安国的好名声。怎料得他却与江南摩尼教方腊那反贼寇首一并于杭州起事、背反朝廷...虽然比起那趁乱造反,又坑害江南诸路数十万百姓性命的贼首方腊,那萧唐统领的乱军集结于几处绿林山寨,以往并未曾听闻过其致使众多无辜黎民连累受兵灾匪祸的恶行......可是他毕竟是背反国家的乱臣贼子,如今倒又是他率领的这些强寇贼军,正与金贼外寇浴血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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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8章 神枪,毒箭,终能发得利市

    听自己的父亲果然说罢,那背负双剑的女子回头又张望了番厮杀惨烈的战场,神情间明显也带着几分迟疑,又道:“阿爹,虽说你于扬州时做得主捕盗贼职事,可是那萧唐纠聚的绿林寇,似也并非是寻常专做歹事的贼人......如今这般形势,我等却又当如何?”

    “......无论那萧唐有千般因由、万般苦衷冒天下之大不韪,且约束麾下绿林寇不侵害寻常无辜良善百姓,却不还是反抗官府,与朝廷作对的贼人?”

    那义军头领长叹一声,只思付片刻,旋即又道:“但如今国难当头,既然他肯率领梁山泊强寇截击金军,眼下自也不能做同室操戈...由他拖住金军主力兵马,我等也正可伺机前去奇袭后阵,以救下二帝与朝中贵戚臣子......休说眼下须事急从权,若是寻常时,我倒也不愿与萧唐与他啸聚的那伙绿林盗撞见,否则兵匪有别,也只能兵戎相见......”

    义军头领沉声说罢,遂又与他女儿传令下去,率两千多以禁军官兵、义勇民壮为主的队伍绕后包抄,打算趁着后方金军不备,去搭救如今被收押看管起来的数万宋民俘虏......

    而在雪尘弥漫、杀气满溢的战场之上,歇斯底里的咒骂喊杀声,与激烈的人马碰撞声再度响起,无数战骑错身而过时耀起道道铺雪寒芒,直教人看着晃花了眼,随之响起是的剧烈相撞后骨骼摧折断裂的响声,刀刃金铁碰撞之声,还有血肉被切割剖开时的噗噗闷响声到处响起,连绵不绝,让人闻之顿感心惊肉跳!

    萧唐中军突然变阵,轰然冲杀而出的诸部马军健儿直撞向女真被切割分裂开的两个骑阵,自是出兵突然、攻敌不备,的确也将敌军劲骑组成的队形又切割成数块。双方骑士厮杀惨叫,战马惊嘶连鸣,浓重的血腥气息也再战场上弥漫开来的同时,女真骑兵剽悍耐战的实力在这时反而也能够完全显现出来。虽然先是被破阵军连环马从中央冲击阵型一分为二,又有大批的骑兵拦截扑杀冲散了己方的阵型,大多女真骑兵并没有慌乱无措,反而化整为零,以数十、上百骑为单位的骑兵冲阵在四处驰骋的敌军之中穿梭着。

    双方皆是在高速冲驰之际奋力搏杀,近身则战,旋即策马错身又疾驰驶过,就如同两群发狂撕咬的兽群,若是那一只孤兽停歇下来被对方缠住,遮莫便会有数队骑兵立刻冲杀而至,将它的血肉吞噬撕咬成碎片!

    而金军大将阿里刮此时正被两百多人护定,他手仗长刀,双腿用力蹬在胯下战马的马镫之上,一对如豺狼般的招子森冷冷的正左右环视,贯注着战场的形势。忽然正遇见前方直撞过来的一彪敌骑,双方策马错身而过,一片血雨飞溅过后,这队马军如被狂风卷过也似的坠马就一片,阿里刮率二百余骑女真精锐转眼间便冲破对方的围堵,他也不会回头去瞧那些先后坠马的敌军骑手,而是厉声吼道:“去接引周围其余儿郎,合兵一处,一并往西北面冲杀过去!”

    哪怕是遭了这群这厮的算计,而教我统领的女真精锐骑士措手不及,可是就凭这便向杀灭我这数千劲骑?须知我女真儿郎可不似契丹狗子与你们这干南蛮子一般的孬弱,照样有的是力气打熬下去,也教你这厮们晓得我大金雄兵何以纵横天下!

    阿里刮在如今战事胶着,且是己方兵马在战局中处于下风的情况下兀自战意狂热,就好像女真诸部众多头人久经惨烈战事,却仍能保持剽悍生猛的作战实力,与敌军磨耗到最后那刻一般。

    然而阿里刮忽然本能的感到心里一震,在混乱激烈的战团之中,他却感觉到有一对招子已将自己觑个正着。率众高速疾驰的同时,当阿里刮侧首去望,就见斜侧又有一彪敌骑疾驰而来,为首的那个军将做头上金盔耀日光、身披铠甲赛冰霜、坐骑千里龙驹马、手执朱缨丈二枪,而那员军将神情阴鸷,在与阿里刮的目光对到一处时,倒伸出舌头舔了舔略显干裂的嘴唇,他满目的跃跃欲试之色,他狰狞凶相,比起剽悍好杀惯了的女真猛士也是不遑多让!

    “史文恭兄长,前面那鞑子厮鸟,似乎便是金狗的统军大将!”

    苏定手仗浑铁、催动胯下骑乘的碧玉骢迎将赶上,与史文恭并肩齐驱,并高声喊道。而史文恭嘿嘿冷笑了一声,那对招子仍然只顾死死盯着阿里刮,似乎是生怕那金军主将逃了,而又对苏定说道:“你率貔勇军儿郎去截杀其余鞑子兵马,那金军骑兵的主将只留给我便是,这份头功,却是说甚也不能让于寨中其他头领!”

    史文恭阴声说罢,催动胯下千里龙驹马便是离弦之箭又暴蹿而出,丝毫不惜马力,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意图立刻杀至阿里刮近身处!

    这南蛮子恁的猖狂!阿里刮暗骂了声,旋即高声喝令,戎卫在其左右的女真骑士在仍是策马疾驰之际,又纷纷掣出骑弓,朝着史文恭的方向迎面便是一轮箭雨扑来......

    须臾间,枪杆上下盘旋、枪尖寒芒点点,朱缨丈二枪立刻被史文恭舞动的水泼不进,他好整以暇的将扑面射至的箭簇尽皆打落在地,仍是策马高速冲驰,直朝着阿里刮杀来的势头丝毫不见停滞。

    嗯!!??阿里刮面色一变,他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鲁莽冒进的敌军骑将实则是艺高人胆大,手中使得那杆长枪端的奢遮精妙。而就在这时,从斜侧到又有百余骑的女真骑士觑见己方主将,并纷纷拨马转向,迂回奔驰而来的同时,也正直扑向正策马疾驰的史文恭那边。

    史文恭却仍是一马当先,至撞入这百余女真骑士队列的侧翼,他手中长枪立刻又展动起来,或搠或挑,骤然间枪影绰绰,溅起点点血花,转眼间便将十来名女真骑士刺落坠马,率领百余骑的女真骑将显然没有意识到这员敌将骑术枪法都如此精湛,竟还敢单枪匹马直撞入百来骑的军阵之中,手足无措时,史文恭却是策马从他身侧错身而过,然而手中长枪也只是顺势一摆,枪尖便立刻从那女真骑将的脖颈间划过,当即将他的颈侧割断,鲜红的血液飚射而出,直溅了周围几个女真骑士一脸!

    全仗着史文恭先是大展神威,冲杀得这百人骑队一时溃乱,紧接着又有苏定手绰浑铁厉声怒吼,率领貔勇军骑将撞阵而入,本来只百来人而阵型单薄的骑阵顿时又是一阵人仰马翻,旋即长枪、马刀劈头盖脸的猛搠剁将下来,但听得惨叫之声不绝,顷刻间便将这一支女真骑阵屠戮殆尽!

    阿里刮见状,这时他的面色才愈发凝重起来,他暗付那南蛮子果然厉害,若是被他缠上了甚不好对付,何况周围乱战厮杀的敌军不知何时也还有骑军截杀过来,只眼下自与那厮们久耗不得......阿里刮虽又高声喝令,教麾下二百余骑调转马头,试图再与史文恭所部人马拉开距离,已有女真骑士又擎出骑弓,返身回头觑定紧追猛赶的那员宋人骑将的位置,又势要做骑射以做牵制。

    而紧绰长枪,策马疾驰的史文恭觑见前面那金军大将率部转向返身之后所做的动作,他的脸上却又露出从容傲然的笑意,并狞声笑道:“狗鞑子,不敢近战厮杀,却是要与老子比射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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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9章 阵亡,阵亡,阵亡,阵亡!

    戎卫住阿里刮的那二百多名女真骑士回转疾驰,在史文恭冲溃拦截的百人骑队时已然又与他拉开了一定的距离,并以骑射之法回身引弓放箭。又是咻咻咻咻的箭啸声连鸣,史文恭仍是挥舞着手中长枪不断将激射而来的箭簇拨开打落,而他策马疾驰的速度似乎也渐渐慢了下来。

    然而如今的史文恭并非是孤军奋战,在整个战场之中周围不但有马军诸部英豪协力杀敌,貔勇军中偏将苏定自知他兄长势必要诛杀那金军大将而占得这份大功,也立刻调度诸队骑军疾驰猛赶,从几个方向截杀上前。

    也是得益于当年曾经投奔的曾头市那地方豪强治下广有良马,苏定在曾头市做得副教师,只论骑术倒也与北地能够骑得劣马的游牧族民一较长短,此时自己也亲自率领数百骑驱骑绕了个弧线,倒也刚好直迎向同样在战场上骑射兜圈游走的阿里刮所部骑众。

    劲敌迎面冲来,苏定大喝一声,手中紧绰的浑铁陡然扬起,并恶狠狠砸向面前那金军大将。阿里刮正被周围这几支敌军骑队纠缠得烦躁恚怒,眼见又有个不知死活的敌将前来纠缠,他嗔目切齿,也立刻挥起手中大砍刀直剁过去。响彻云霄的金铁交鸣声激荡而起,双方手绰的马战兵器顷刻间都被荡了去,两骑交错而过,各往前冲出数十步后勒马返身,旋即又要杀成一团!

    这南蛮子倒不算如何奢遮,只是仗着手中使得那重军械力大,再鏖斗阵,要斩杀了这厮不难......阿里刮心中念着,又将手中大砍刀舞得虎虎生风,在双方骑军乱斗混战之际企图速斩苏定于马下。然而就在这时,方才那种本能的体察到不安发悸的感觉又袭上了心头,阿里刮又觉得自己似乎是被条毒蛇盯上了也似,当他下意识的侧头望去时,就见一二百步开外,那个刚才施展绝顶枪技的宋人骑将正于马背上挽弓搭箭,锋利的狼牙箭也早觑定了自己的身上要害!

    阿里刮神色立变,在远处的史文恭嘴角边却是显露出一股狰狞的笑意,旋即“嗡!!!”的一声劲响,猛然绷直的强弓弓弦嗡嗡颤动个不停,搭于弦上,箭簇锋尖亦有淡淡药味散发而出的狼牙箭便已脱弦而出,直朝着阿里刮呼啸射去!

    本来阿里刮正全神贯注要尽快斩杀苏定,结果骤听得刺耳的破风箭啸声起,眼前正与敌将厮杀,他也只能下意识的侧身闪避!旋即噗的一声响起,阿里刮顿感臂一阵麻木,本来紧绰在手中的大砍刀险些也脱手坠地,当他惊慌低头去瞧时,就见一枝足姆指粗细的狼牙箭把自己的右臂射个对穿,箭尾兀自颤抖着,不似得汉字的阿里刮自也是不识得射穿自己右臂的箭支尾端赫然刻着的那三个字:史文恭!

    阿里刮吃痛得咬牙切齿,而苏定挥舞着浑铁仍是得势不饶人的凶猛攻来,至于史文恭则又抽出一支箭簇,已然绰于弦上......

    终于阿里刮旋舞手中长刀虚晃一招,随即双腿狠狠一挟马腹,勒马急走,如今被周围另有许多敌骑杀至,可恨那枪术精绝的敌将竟然还是个神射手,在纠缠下去忒过凶险,再不逃又更待何时?

    这般落荒而逃,本来气焰嚣张的阿里刮这才直感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羞辱之下他满心怨毒,心中正盘算着必要报雠时,忽的确脑袋一阵晕眩,险些一头从马上栽落下来!

    合当千刀万剐的南蛮子,这箭上.....竟然淬了毒!

    直感天旋地转的阿里刮蔫倒伏在马背上,只感觉浑身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来,现在也只能强挺着保持清醒,又如何还能继续指挥兵马厮杀?

    反观苏定继续率领着貔勇军骑兵健儿与那些舍命掩护阿里刮逃脱的女真骑士又混战成一团,史文恭见有人群阻隔,二话不说又立刻策马上前,将手中一杆长枪舞动开来,枪尖吞吐如毒蛇出动,每抖枪搠刺但见血色枪缨上下飞舞不着形迹,狠辣的直往眼前敌骑的眉心、心窝等要害部分袭去,夺命杀招熟稔无比,自是势若破竹,待杀至苏定身前时,又冷声笑道:“那鞑子主将挨了我的药箭,在这杀伐激烈的战团中越是动弹,药性要做的便越快,想来已是必死无疑了。这份战功,自然是......”

    然而还没等史文恭把话说完,他脸上傲然的笑意却登时凝固住了。因为他赫然觑见苏定腰肋处插着一把狭锋钢刀,鲜血兀自从伤口处泊泊涌出,而苏定身上还带着三、四处深可见骨的重伤,他面色苍白,怅然望向策马驶来的史文恭,不由得惨然一笑,说道:“这些鞑子...倒端的狠厉......小弟不及兄长的本事,只勉强抵敌得住...又怎料厮杀时一时不备,竟被伤了要害......”

    说到最后,苏定已经是气若游丝,他再也支撑不住,脑袋一歪,登时从马上直摔落了下去。史文恭连忙赶将上前,而趁着周围的敌骑暂被杀散了时,貔勇军中的几个头目也连忙翻身下马,急忙前去看觑军中副将苏定的伤势,周围也自有骑兵军卒环视警戒,暂时将坠倒在地的苏定与周围杀伐仍然惨烈的战场暂且阻隔开来。

    苏定听罢,他那已无半点血色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弟以往自问颇学得些本事,便是几百人中冲杀闯荡,马战厮杀起来,也不惧他...只是得遇兄长之后方知是我小觑了天下好汉......无论是曾头市、祝家庄、投宋江、追随萧任侠共创大业...虽小弟赢不得真豪杰......有幸能与兄长一直搭伙...才未曾教人觑得轻了......这一路走下来...兄弟我却是在力抗外寇时战死于此.....这...也算是死得其所了吧......”

    史文恭性矜孤傲,自然绝非是那种常好与知己掏心窝子,而热诚的表达自己感情的性直豪爽之人,然而在这个时候眼见苏定已是行将就木,他默然片刻,到底还是沉声说道:“苏定兄弟,自曾头市你我结识以来,也多亏有你一直帮衬,为我分忧...能认得你这么个兄弟,也是我史文恭此生的幸事......”

    苏定见说感然一笑,然而那淡然的笑意便又渐渐的凝固住,他双目中生命的神采慢慢的也消逝不见。史文恭手绰长枪、单膝跪地,静静的看着重伤难治的苏定气绝身亡,虽然他神情看起来并不显得如何悲恸,可是面色阴渗渗的直教人望之生怖。

    又过了片刻,史文恭忽然长身而起,环视向周围因军中副将战死,而各个面色激愤哀痛之色的麾下头目,他面色狰狞,浑如一只立刻要择人而噬的凶兽:“留下一队军卒好生看觑苏定兄弟的尸身,务必要好生收敛安葬,其余人等随我去追上那鞑子主将,割了他的鸟头,也正好祭奠苏定兄弟的亡魂!”......

    周围惨烈的厮杀仍然在继续着,萧唐麾下诸部马军骤然杀出,如预想的一般拦截住来往奔驰的女真骑众,采取以快打快的打法,各处厮杀惨烈却是以命换命。史文恭这边大施神威,以精绝的枪术冲杀出条血路,又以高超的射术一箭射伤金军主将阿里刮,其余血战抵抗的女真骑队也只得各自为战,却也折了多少年来的搭档赛天宝苏定。而几乎在同一时间,直杀得昏天暗地的战场各处相继又有三员头领先后浴血搏杀、力战身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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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0章 壮怀激烈,心中义气谁人知?

    位于战场中心处以骑兵为主的会战,双方都尽可能保持机动性而不至于被四面随时掩杀过来的敌军骑队截杀拖垮。虽然女真诸猛安、谋克如今各自为战,可是他们大多仍能勉强保持着骑阵的阵型整齐与调遣方向的迅速得当,进退收缩张驰时,眼见有机可乘反而会立即展开反攻,反而能对进逼而来的敌军以合攻之势反扑过去。

    萧唐坐镇中军大阵,眼前面前局势尚不算十分明朗的战局变化,他也不禁狠狠握紧了拳头,直捏的指节发白、噼啪作响。本来女真这些骑士先是被攻个措手不及,兵力也逊于骤然杀出的马军诸部豪勇之士,唤作是兵力占优的宋廷禁军只怕只这一两阵的冲杀便能将其阵势彻底冲垮击溃,然而这些在战场上游走的女真骑队已然坚持彪悍血战,时不时也包抄反击过来,各队骑士动作之迅猛、配合的默契、耐战的坚韧......的确是教人叹为观止!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而如今在此与我军鏖战的女真兵马,堪堪已达万人之数.......萧唐面沉如水、心中思量,也难怪这支来自于白山黑水中的蛮族能够数度打出以寡击众却大获全胜的惊人战绩,在逆境时仍旧能保持高昂狂热的战斗意志,而在其占得上风之际更能疯狂的侵略性迅速击溃吞灭敌军,而当时也是处于朝纲糜烂、军队战力大大下滑的辽朝大军,人数虽众,可是却始终不敌这支剽悍生猛的善战之师,也就不足为奇了。

    所幸的是将为一军之胆,萧唐麾下马军诸部主力虽然论个人武勇、带兵打仗的能力上参差不齐,可但凡肯暂时投身绿林,与自家哥哥先前不惧背反朝廷的爽利好汉,起码绝非是宋朝诸路军司中大多上位靠人情打点、疏于军事,临阵时慌手慌脚,血气都已被磨灭了的怕死武将可比。战事就算胶着吃紧,诸部头领仍是尽量鼓舞激发着麾下儿郎的士气,人人敢于死战,否则的话磨耗到现在这时反而已先有部曲开始崩溃!

    一阵阵惨烈的交锋过后,大批骑军健儿剧烈喘息,趁着纵骑游走的当口擦拭满头血汗,连忙又喝令麾下儿郎再度整队成列时,却又有几队女真骑队来势直如迅雷,趁着反复奔走时再度向前方的敌军发动冲击。刹那间人喊马嘶声又响成一片。

    威边军正将孙立所率领的骑军便正与几队女真骑阵又厮杀起来,他也正与个女真猛安鏖斗成一团。耳畔喊杀声不绝于耳时,那女真猛安错身而过,勒马又走,孙立见状于马上带住枪,左手拈弓,右手取箭,搭上箭,拽满弓,觑着他后心分明,骤然只一箭射去!那猛安听得弓弦响,把身一倒,顺手一抓,便将那枝箭绰在了手中!

    孙立那边见状心中也暗付道:北地鞑子果然弓马娴熟,以弓箭射他怕是也难以速取这带兵的敌将性命!而那边绰箭在手的女真猛安却发狠念道:南蛮子,倒敢在我女真儿郎面前卖弄弓箭!他遂把那枝箭咬在口里,又挂长枪带在马鞍得胜钩上,旋即也取硬弓在手,右手就取那枝箭,搭上弦,扭过身来,反而望着孙立这边心窝一箭射来!

    呼啸的利箭射至,孙立也是艺高人胆大,登时在马背上使出铁板桥的功夫来,待那枝箭堪堪射至胸前时把身望后便倒,以双腿夹住马鞍倒在马背上而未坠将下来。可是胯下战马收勒不住,兀自急奔着向前跑去。那女真猛安旋即立刻把弓挂在臂上,两人隔不及丈尺的距离时,孙立腰一发力,又直座起来,而那女真猛安大喝一声,面带杀机的说道:“宋狗!你只躲过我的箭,须躲不过我的枪!”遂往孙立胸前尽力一枪搠来!

    孙立看似时挺起胸脯,直要受这他一枪,然而枪尖几乎碰触胸前铠甲时,孙立的身子只略一侧,那女真猛安搠来的长枪遂从肋窝里放将过去,收势不及,却直往孙立的怀里扑来!

    “我病尉迟善使长枪、射得硬弓,可你这厮却可知我最擅使的杀将本事么?”

    那女真猛安方自听那敌将沉声说罢,孙立便已提起腕上虎眼钢鞭,直罩他的脑袋上劈打下来,半边天灵骨被打得碎裂,直教这女真猛安死于孙立之手,尸骸落于马前!

    待孙立一鞭打死了这个女真猛安之后,连忙又往周围望将过去,眼见军中偏将美髯公朱仝率数百骑也往他这边疾驰而来,虽说方才也与女真劲骑血战厮杀了阵,所幸朱仝也是武艺高强,虽然直杀的颌下蓄着的长髯沾染了许多敌骑鲜血,粘稠血糊糊的一片,可是好歹性命无碍,只是已杀得有些力乏。

    孙立心下稍安,可是当他向另一个方向望将过去时,却亲眼觑见正有数十骑女真骑士杀得浑身是血,势如疯虎,而在乱战中横冲直撞。却是军中另一员偏将鬼影子王定不及回避,被迎面冲来的个女真骑将手中绰着的长槊刺中心窝,身子被搠了个对穿,而当即跌落下马,落入滚滚洪流之中......

    厮杀惨烈的战场另一侧,黄钺面色惨白,伏在马背之上。在方才的混战之中,他后背遭马刀劈斩被割开好大一道豁口,身上还有三四处被枪搠出的伤口流血不断,半边的肩膀也被一柄大锤砸中,肩骨被砸得粉碎,也疼得他几欲晕厥了过去。

    暂时与横冲军其他将佐在混战中失散开来,周围只剩下数十骑仍旧与那些剽悍生猛的女真骑士血战。眼见对面有个女真谋克率部策马疾驰过来直要取自己性命,黄钺情知必死,反而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用尽浑身最后一丝力气直往那女真谋克的身上扑去!也不顾自己的身躯当即又被一把利刃搠穿,两个人遂已抱成一团,立刻翻滚着跌将坠下马去!

    “兄弟!!!”

    率部急忙来援的金鼎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相处结交时日最久,当初一并在赵州赞皇山落草结义的兄弟手足舍命与敌骑一并滚落下马,顿感悲恸已极,他血灌瞳仁,嘶嚎着策马直冲而上!

    完全是赴死舍命的打法,金鼎疯狂的挥舞着手中兵刃接连将两个女真骑士斩落坠马。然而待其余女真劲骑回过神来,又疯狂的直往金鼎这边直扑了过来,追随自己一并杀至的骑军儿郎虽效死奋战,可是不敌那些女真骑士的悍猛,伤亡超过对方许多,金鼎又并非是武艺十分奢遮的猛将,须臾间的功夫,他便被数十骑前后包围得住,然而虽然身陷险境,金鼎却惨然一笑,喃喃道:“兄弟,咱们当初在绿林中打踅时,江湖中人唤我做小孟良,你为赛焦赞,而你我结义同生共死,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既也发过誓言你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你,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你既先折了性命,待我再多少几个鞑子,再赴黄泉去也教咱们兄弟二人团聚......”

    金鼎怅然说着,话音未落,周围那些女真骑士便嘶声怪叫着,围将上前,渐渐的,将他的身形给淹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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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1章 赴难为大义,一死泯恩仇

    一杆狼牙大棒虎虎生风,直往金鼎的头顶恶狠狠的劈将砸下,眼见就要将他的头颅给砸个粉碎时。那些女真骑士忽听得一阵弓弦声疾速绷响的颤动声起,旋即凄厉的箭啸破风声骤然袭至,那个本来正要抡起狼牙棒一击打碎金鼎头颅的女真骑将惊觉抬头,一支羽箭已从他的口中贯射而入,寒芒闪烁的箭簇激起鲜艳的血花,登时便从他脑后窜出!

    其余女真骑士惊愕之际,紧接着竟又是一连串弓弦颤动的绷响声起,连续几点的寒芒闪耀,接连又有几个骑兵几乎在同一时刻中箭坠马!

    如雷的马蹄声又至,横冲军诸队马军儿郎骤然杀至,与那些正要围杀金鼎的女真骑手恶战至一处。带队的却又是何人?但见她头上乌鬓金钗被绯红头巾给包裹住,柳腰纤体上连环银甲披挂,刚施展过连珠神箭的手段,将鹊画弓方自收回马鞍斜挂的囊中,便立刻从得胜钩上抄起寒刃霜刀要把眼前敌酋乱砍斩杀......却正是飒爽英姿的巾帼女将梁红玉!

    本来这些女真骑士忽然没有料到眼前这南朝女将无论是弓术、刀法竟然都如此奢遮。而且待梁红玉舞刀冲入敌阵只过片刻时,后侧亦有许多女真骑士猝不及防,也先后被剁翻坠落,践踏在马下,待终于有人回过神来再去反击时,刀剑涌动处,却有杀出一员所向披靡的虎将,直教眼前女真骑兵仍止不住毙命落马,却是韩世忠骤然杀至,抡起手中长刀只顾兜头盖脸的砍杀过去,他借着马力、长刀过处,直是残肢横飞、血浪滚滚!

    韩世忠、梁红玉一前一后,两杆长刀使得砍瓜切菜也似,竟然直杀的那些向来自诩武勇剽悍天下无敌的女真敌酋惨叫呼喊着,跌跌撞撞的被杀溃了阵型,自己队列更加纷乱不堪!

    当韩世忠策马直冲到了自己面前时,金鼎却丝毫不以自己竟侥幸捡回一条性命而感到窃喜,而是哀嚎着对韩世忠说道:“兄长!黄钺兄弟他既然战死,小弟也不愿独活,索性再杀些金狗,与我兄弟共赴黄泉也好!”

    “咄!你这厮说的甚么浑话?既是条汉子,你就休做恁般女儿相!”

    泼韩五韩世忠见说却上前一把薅住金鼎胸前残甲上的衣襟,又厉声喝道:“洒家在西军中与夏狗厮杀时,行伍中早见惯了生死离别,便是割头换颈的交情,杀伐中断送了性命,也没有教其他兄弟填命赴葬的道理!黄钺兄弟力战身死,是好样的,你也且记得分明,咱们打仗不惜命,但也绝不能无故枉死送命!保全得性命多杀贼虏,好生活下去,才算对得起那些曾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金鼎被韩世忠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他怔然片刻,到底还是点了点头。另有军健上前收敛黄钺的尸骸,横冲军继续集结成阵,直要与以坚毅耐战著称的金军誓死血战到底......

    战场上与金鼎、黄钺情况类似,暂时身陷敌军重围而险象环生的,却还有天波军中偏将血刀子竺敬。

    来往骑阵冲杀时,竺敬暂时也与杨志、周瑾以及新被萧唐调拨至军中为偏将的那个杨姓后生被分隔开来。然而在前后金军的围堵之下,刀法狠辣奢遮,武艺也远胜过的金鼎、黄钺二将的竺敬紧绰锋刃冰寒的长刀快马疾驰的冲势,骤然带起一股呼啸的风声,须臾间漫天白雪飞扬旋舞,战马过处,手起刀落,面前那女真骑将躲避不及,忽的一腔鲜血激溅,他的头颅也登时滚落下来。竺敬却是毫不停歇,又是一刀从直冲近身处一个女真骑士的左颈劈下,寒芒又直从那人又肋骤然划出,半截残尸体腔内鲜血激射,旋即摇晃了两下便噗通栽倒坠马!

    然而向来沉默寡言、性情坚毅的竺敬此时也不禁气喘吁吁,他右肩上的被搠中的枪伤因动作剧烈鲜血不停的涌出。虽一时爆发连杀数名敌将,可是追随他的一众马军健儿大多却也被那些更为骁勇剽悍的敌骑屠戮殆尽,刚劈刀斩了几个,却又有数十人策马涌杀上前,且从身前身后杀来,直教竺敬左支右绌,已是避无可避......

    遮莫我也要战死于此了么?罢了...当年啸聚于牟山与官军厮杀,却幸得萧唐哥哥宽胥收容,这许多年来做得爽利勾当,也是自在快活,如今就算折了性命,已算是多了而许多年,而因力战金狗身死,这辈子也算是值了......

    竺敬淡然一笑,直视眼前那些狰狞凶煞的女真骑士如同无物,而继续驱马冲杀。热血激溅,又从眼前一名女真骑将的颈项间喷出,飞溅出几尺远的距离,然后前后也有数把兵刃齐探过来,直朝着竺敬的要害搠砍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竺敬眼见要被围攻过来的女真骑士乱刀分尸之际,忽的有员老将长啸一声,策马骤然间也直撞入阵中!他手中长枪势如疾电般吞吐突刺,首当其冲便又四五个女真骑兵喉头、心窝、腰肋集登时又鲜血飚出,先后跌将撞下了马去!直杀过来援助竺敬的那员骑将枪技也是神出鬼没,每一枪刺出时也必有一名女真骑士中枪坠马。然而待竺敬回头张望过去时,却面露愠色,并大喝道:“张开!哪个又要你这厮来援手!?”

    独行虎张开见说也只是冷笑了声,继续又将手中长枪狠狠探出,滴血的枪尖刺穿了眼前女真骑将的咽喉,血光激溅中,那骑将眼中的生息也迅速黯淡下来,旋即一头栽倒跌将下了马去!

    “你小子还是当年那般脾气,我知你仍记恨老子曾杀了你于牟山聚义的兄弟!只是因为萧唐那小子所谋抗金大业要紧,你若要杀我报雠,无疑是要坏了王焕、韩存保、梅展等老哥几个与萧唐那小子之间的和气!当年老子既然是受朝廷招安的节度使,为国出征讨贼自是本分!的确是老子坏了你结义兄弟的性命,而官场、绿林打踅了数十载,手头亦曾沾染了许多人的鲜血,记恨着要寻我张开报雠的仇家何曾少了?

    可当年是立场有别,如今既然老子如今肯追随萧唐那小子与金狗鞑子厮杀,搭救并肩作战的战友性命,这他娘也是老子该做的事!如今先与这群鞑子厮杀要紧,你便是仍怨恨于我,陈年旧账,以后有的是时日慢慢清算!”

    张开一边舞动手中长枪枪影绰绰,一边又嘶声大喊着。倒也全因这个气性粗莽豪直的宿将不愿意苦守中军大阵,就算年迈也要一逞血勇之气而也与诸部马军豪勇冲杀加入战团,正撞见竺敬形势凶险,自是二话不说前来搭救,也立刻教竺敬压力大减,而解了眼前倒悬之危。

    然而久经战阵的张开虽然枪术了得,可毕竟年老力衰,缠斗一阵之后也开始喘着粗气,越发的感到双臂变得沉重起来。他仍咬着牙奋力死战时,却不防一支拇指粗的狼牙箭如闪电般射至,并狠狠射进了他的心窝!张开浑身猛然一震,紧蹙的长枪也已脱手滑落,直摔在血水与雪泥浑稀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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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烈的厮杀描述已差不多了,本来战局已经开始写到占得上风压制,晚上有些事,明天继续。大多战死谢幕的将佐也不愿怠慢,再梳理下生前与寨中其他些人物之间的恩怨情仇的关系,开始反攻压制时还会陆续战死的头领,好好想想再做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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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2章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神话破灭的开始

    眼见张开的身躯轰然坠下马去,这也教竺敬顿时感到有股郁结憋闷在胸口,他大喝一声,又将手中长刀霍霍生风,直左搠右斩,连砍带劈,只片刻的功夫,又有五、六女真骑士登时被竺敬斩落下马。

    仍是在险象环生的陷阱中,竺敬也只得竭力死战,尽可能斩杀更多的敌骑,此时心中竟然也正念着合当为张开报雠。然而在厮杀下去,竺敬也很明白周围仍有敌骑趁机施发冷箭,自己恐怕也要落得与张开一般的下场。

    忽然间雪尘飞舞,一骑纵横飞驰,有个后生青壮绰枪催马骤然杀至,他手中长枪如闪电般频频探出,当即把周围催马游走,做弓马骑射的骑阵骑士搠翻坠马!

    竺敬在旁自瞧个分明,心中也不禁暗道,这唤作杨再兴而新投至寨中不久的后生小子,这枪使得倒也的确是奢遮了得!

    二龙山、梁山泊中马步军诸路头领,诸如卢俊义、林冲、史文恭等众多头领皆是使马战长枪的绝顶高手,加之又有王进这等深谙点拨枪技奥妙的禁军教头,竺敬无论是在平素比较切磋、亦或厮杀战阵中也见惯了寨中头领的巅峰表现。然而这杨再兴催马疾进,虽然招式攻击性极强而显得有些毛躁,可是招式间也将他那股飞扬霸道的少年血气体现得淋漓尽致,倒也当真不负他乳虎的名头!

    飞溅起的雪尘滚滚,时不时血光迸溅,要害中招的敌骑先后坠马倒在冰冷的雪地上。杨再兴仍在催马冲刺,枪头似是一条发了狂的蛟龙也翻江倒海,直搅起阵阵血雨腥风。饶是杨志、周瑾已经率领天波军一众劲骑驰援赶至,而竺敬翻身下马,他面色复杂的望向躺在雪地中的张开尸骸,并教军健上前好生收殓时,杨再兴却是杀起了兴致,转眼间又疾驰猛赶,朝着前方另一个带队的女真骑将那边直扑而去!

    一身的本事能在抵抗外辱时当得大用,就算顶着风雪直撞进那些各个剽悍狰狞的女真人骑阵里面,杨再兴也仍觉得意兴高昂,浑身也似有着使不完的劲。如今做为天波军中偏将,杨志在临阵厮杀前也曾叮咛嘱咐杨再兴不可意气用事,还须听从号令指挥,然而如今诸部马军的将士在混战中被冲杀阻隔开来的当口,却教杨再兴更适合撒着欢的大逞神威,然而他也并非是脑子发热只顾往敌骑扎堆的方向扑去,而是只顾觑定各处奔驰的骑阵中领头的骑将,策马疾冲一击之下无论得手与否,旋即纵马疾驰远遁,旋即反复来往冲杀......竟似是以女真人擅用的战法,反将那厮们杀得个错手不及!

    而在战场上盘算着狙杀各队敌骑领头军将的,也并非只是杨再兴一个。

    簇驰军正将小李广花荣在战场上四处观望着,周围有王贵、吉青两员偏将率部护定,他那对英气勃发的双眼一旦觑定战场上游走的敌将,立刻使出百步穿杨的弓箭本事,正是弓开秋月分明、雕翎箭发进寒星,一支支箭簇呼啸着激射而出,先后有五、六个女真骑将先后中箭坠马,当即毙命,其余骑众震恐惊愕,显然也没有料到南朝宋人里面竟然也有箭术如此精湛的神箭将军!

    而飞捷军更有没羽箭张清、琼矢镞琼英二人由丁得孙、龚旺两员将佐拥簇在当中,但听得嗤嗤嗤的飞石破风声交织响起,周围率众掩杀上来的女真骑将甚至根本近不得张清、琼英人马身前,也正是手起处,真似流星掣电,石子来,吓得鬼哭神惊!根本急躲不迭,而被打得鲜血迸流而先后跌将下马,就算这没羽箭与琼矢镞的飞石绝技不似花荣封喉穿心的神箭本事那般一击致命,可是双方骑兵来往冲杀皆是仰仗胯下战马奔驰的机动性,丁得孙、龚旺旋即又率部冲杀上前,将手中飞叉飞枪向那些坠马倒地的敌将招呼过去......又教那些女真骑士焉能留得命在!?

    女真骑众就算再是剽悍耐战,却也与凡人一样只生得一个脑袋两条胳膊,萧唐麾下诸部豪勇顶住了他们的疯狂反扑过后,伴随着许多领军骑将的阵亡,战场上的局势渐渐的已教萧唐统领的诸路义军占得了上风。

    再待卢俊义、林冲、关胜等众多武艺精绝的猛将接连酣畅淋漓的大逞豪勇雄威,手中兵刃奔雷驰电也似的盘旋飞舞,就算那些生猛的女真骑士涌上拼命,大多却撞见那些论武勇各个是翘楚豪杰的马军骁将,大多也只是挨着就死、碰着便亡!雪地上无论是游走追逐缠斗,还是结阵冲杀偷袭,凶悍的女真劲骑如今面对占据人数优势的大队骑兵,再加上先前骑阵被冲溃分割开来,如今各个击破混战,双方伤亡还在大抵相当的情况之下,凶悍的蛮族就算尚有一口气在仍要血战不休,可是也只有一条性命,死人又怎能阻挡这些猛将强兵吞噬己方骑阵的势头!?

    尤其是待貔勇军主将史文恭又紧绰手中丈二朱缨枪加入战团,其他马军将佐也赫然瞧见他高举长枪,将一颗鞑子直首级挑在枪锋上。那颗血淋淋人头打散的金钱鼠尾毛发稀稀拉拉的贴在头皮上,兀自是怒目圆睁,却正是统领女真诸部马军的大将阿里刮!而史文恭在策马疾驰时,又嗔目大喝道:“女真鞑子的主将首级在此!剩余的金狗再是顽抗,也有如这厮一般刀斧加身,分尸惨死!”

    周围诸路马军豪勇听罢,几乎在同一时刻又爆发出排山倒海一般的欢呼声!马军健儿更是战意高昂,催马疾驰,涌杀向那些已是面露惧色的女真骑兵!

    中军大阵之中,萧唐激赞了一声,他脸上的神情宽慰喜悦,已渐渐安下心来。然而在对面金军阵中,完颜斡鲁补的面色却是愈发难看。

    我女真儿郎纵横称雄、席卷天下而强悍无敌,如今当真竟要败在一群水泊草寇的手里!?

    周围其余金军将官面色惊愕讶异,而一股强烈的不安感也在完颜斡鲁补心中油然而生,并且迅速蔓延开来。他也十分清楚女真拼着血肉性命,历经无数次血战拼杀出来的威名,也直教契丹宋人望风震恐。然而自己这一支族裔的确是崛起的势头忒快,以往而无不利的傲人战绩自也养成了骄横心态,只是盛极易衰,战事不利之际也会致使己方兵马士气受到重挫。更为严重的是当南朝人口远胜自己部族的宋人,甚至原本辽国那些归附于金国的诸部各部百姓发现女真雄军并非是战无不胜的无敌军旅,让天下望风披靡的威名一旦丧失,那些被征服的民族不更会生出别样的心思,而撼动大金帝国统治的权威!?

    完颜斡鲁补咬牙切齿,又与身边同样面色既是难看的完颜挞懒对视一眼,一时却无应对之策时,忽的却又有军将前来疾声报道:“菩萨太子,后方有南蛮子兵马奇袭,正要去搭救那些看押住的宋人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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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有事,头晕眼花,今日更新时间稍慢,晚上加速速度赶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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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3章 忠烈父女,国贼父女

    先前侵入宋国的确忒过顺利了,谁又曾料到这次战事却是堕了俺女真兵马常胜威名,南朝人口众多,若无法丧震慑得住,我金国向南的战事只怕要举步维艰......如今便已有南朝宋民胆敢反抗我金国雄军的兵锋了么?

    完颜斡鲁补面色阴沉,也意识到了如今的局势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之中。留守中军的虽然尚有近万的兵马,而南朝上至宋廷二帝,下至被掳子民在金军眼中与待宰的牲口也没甚分别,可是好歹数万之众,也须有人看押监管着。却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但前方战事吃紧,倒还有宋人兵马忽然杀至,企图搭救他们朝廷的那两个官家!

    赵佶、赵桓二帝,连同赵氏宗族所有子嗣也绝对不能再被宋人复夺回去!

    饶是比起金国朝中许多掌权人物力主吞并宋朝全域江山,完颜斡鲁补起先却主张可留下宋廷那两个在汴京继续受金国节制的皇帝,不愿操之过急而灭亡南朝,只是无法违背吴乞买的皇命而掳掠所有宋廷赵氏宗族子女北归。现在这个时常追随父皇阿骨打南征北讨,屡建殊功的菩萨太子也意识到也只有将宋廷法理上的所有具备帝位继承名分的赵氏子嗣控制在本国手里,南朝的时局才会愈发混乱,也正可教金国从中取利!

    当听闻后方奇袭杀至的宋人兵马不过才两千人上下,完颜斡鲁补稍松了口气,旋即又断然喝令道:“杀光那路宋人兵马!一个不留,也决计不能教南朝赵氏皇族中任何一人落到那厮们手里!”

    就算南朝各地应该有不少勤王兵马,已经在前来奔赴驰援,试图搭救他们朝廷皇帝的路上。但只要将那些宋廷二帝、赵氏皇族,乃至宋廷内许多达官贵人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完颜斡鲁补也很清楚那些宋军顾忌忒重,也决计不敢放开手脚厮杀,可是此时他转念一想,不由暗付道:可是萧唐不也是背反了宋廷的反军大头领?其他宋朝禁军官将顾忌他们朝廷官家的安危,可是他却当真在乎宋廷二帝的死活么?

    ※※※※※※※※※※※※※※※※※※※※

    悄然行至金军后方的那一路义军在带头的那对父女的指挥下骤然杀出,也将数队金国别部兵马直杀个措手不及。人数虽只两千上下,可是那些也是各个奋勇争先,在金军队伍中冲杀,前赴后继的直撞入战团之中!

    黄鬃马长嘶扬蹄,浑如一道金色的闪电在金军阵中策马疾驰,骑乘在马上的那个妙容姣好、体态婀娜的少女轻叱了一声,擎着雌雄双剑在手,就算面前那些剽悍的金军涌动杀来,但见得刀关霍霍、凌厉无匹的兜头劈斩而至,那名少女却似是只灵活的狸猫,策马在人头攒动的战团当中闪躲腾挪,长枪大刀化作的寒芒袭来,她也总是能避过那些杀招,在催马错手而过的当口手中双剑仿佛是两条吐信的灵蛇般吞吐闪刺,时不时将周围的敌军剁翻刺倒!

    剑光飘忽、浮光掠影,只片刻的功夫那名少女便是杀得鬓发皆乱、血染绣袍,可是她仍然咬牙力战着,这边一名金军的骑将被她削去头颅,另一侧又有个敌军步卒被劈成两截,须臾间面前挡路的骑士也被利箭刺中心窝......可是仍有无数敌军嘶声怪叫的冲杀上来,眼见这宋人少女武艺竟端的了得,遂车轮也似在她周身四处游走,时而攻将上来,而企图将这名少女拖耗得气虚力乏!

    虽然起先直杀得个金军个措手不及,但是这一路奇袭的义军毕竟只有两千人上下,对上那些更为剽悍善战的女真将士鏖斗下去已渐渐落了下风。近半的义军勇壮先后倒在血泊之中,那少女被数百如狼似虎的金军围攻,本来便已气力不济,直让她感觉绰在手中的雌雄双剑也愈发的沉重起来,忽的那少女又陡觉蹄声纷沓即至,当她抬头去望时就见眼前霞光一片,金军里面竟然也有个女子策马冲出,她身上披挂着金锁连环、九龙吞口,前后护心明镜、周身猩红衬底的一身宝甲,疾驰而来二话不说挺枪便说,锋利的枪尖劈裂了空气,直往那少女的心窝刺去!

    说时迟,长枪枪尖碰触到那少女胸前衣甲,只未曾透入,那时快,那少女剑掉转来,忽的“铛!”的声尽响,长剑碰触枪锋格挡开来,两员女将扭成一堆、搅成一块,鞍上四条玉臂纵横,坐下八盏银蹄翻越。这双剑好似快鹘穿云,那单枪好比蛟龙出海,这一个只念着要搭救宋廷官家,不顾生死性命;另一个却又起了要杀人的狂性,也不顾利害吉凶!

    那少女觑见与她对战厮杀的这个女将头上乌压压的黑发用闪云凤翅金冠束住,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中却是杀意凛然,又以薄纱覆住了半边面庞,看扮相却是做汉人女子打扮,遂怒道:“你既是汉家女子,却颠倒过来助外虏鞑子侵害宋人汉民,当真是狠心毒烂的走狗贱婢!”

    “我呸!哪个耐烦去讨好甚外虏鞑子,我自随着阿爹谋一番出路,如今只管厮杀,不顾其它!不知死活的贼丫头,死到临头倒还触我的霉头!本来便怄着满心邪火,正要杀人出口鸟气,既是你要寻死,顺手杀了,正好教我爽利!”

    忽然杀至的陈丽卿先听那少女喝骂,也登时似是被碰触到心中的逆鳞而杀意大盛,她搦住梨花枪狂风暴雨也似的猛攻过去,两人剑来枪往、枪去剑迎,一时间也不分高低上下。

    然而那少女已然战至力竭,只是在陈丽卿的猛攻下勉励自保,周围大批的金军兵卒见状,已开始收缩包围渐渐逼将上前。那少女眼见如今已是身临绝境,无处逃避,她也不禁怅然念道:我晏贞姑与阿爹都是辅国贤宰元献公的后人,如今又岂能贻羞家国?

    晏贞姑与她时任扬州尉的父亲晏孝广得知汴京城破,二帝被掳,赵氏皇族子裔也被金军外寇一网打尽之后,本来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毅然组织乡勇北上前来,试图救还宋廷赵氏宗族。虽然前方有萧唐所率领的梁山泊马步军诸路豪勇牵扯住金军绝大部分主力的兵马,可是晏贞姑与她的父亲也十分清楚率领两千义军奇袭金军后阵,亦是万般凶险,但就算是飞蛾扑火,也只有把握住时机舍命冲杀,尝试着尽可能和救还回一些赵氏宗族子裔,否则被金军所掳的二帝、皇族子女、朝中权官乃至其他孤苦百姓一路上有大军押解,再渡过黄河之后只怕也再没有机会冒死营救。

    只可惜如今却仍是功败垂成.....尤其是眼前那个助纣为虐的狠毒女子武艺似乎还要在自己之上,又被回过神来的金军团团包围,晏贞姑悲愤交加,已经想到为了不被外虏所擒受辱,心中已然生出引颈自刎的念头.......

    而距离晏贞姑与陈丽卿厮杀的位置不远处,陈希真面色淡然,意味深长的凝视着面前那个仍要拼死抵抗的义军头领,他长叹了一口气,悠悠说道:“杀人须见血,做事须做绝...你率领这些义勇前来欲搭救官家,倒也算是忠义之人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却不识时务。若是以往,我自要赞你一声义无旋踵的好汉子,但如今也只得尽快除了你,因为对我等而言,既已做了抉择,便再没有回头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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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4章 曾奇袭梁山的官军,共抗外敌的友军

    除陈希真以外,在旁的祝永清俏脸生寒,骑乘着银合马来回踱走,几近耀武扬威之态,冷眼乜向眼前那些残存的义军兵马。此时已挂在马鞍得胜钩上的水磨镜面方天画戟,还有手中提着的那一口龙泉红宝剑锋刃上兀自有殷红的血珠滑落,流下的,却正是他同胞的鲜血。

    是啊...事要做就要做绝,如今也再没有回头路了......

    起先对于反宋投金这件大事上而言,祝永清心中仍有些排斥与顾虑,但既已决议追随自己岳丈陈希真,心里的那道坎一旦越了过去,便是一不做、二不休。祝永清笃定了心思,自知以后也只能做为金国效力,遭天下宋人唾骂的投敌勾当已经干下了,索性也莫不如就去做为金国开疆拓土的功臣名将,这一生的功名爵禄才有指望!

    而在陈希真、祝永清的面前不远处,与自己的女儿一同组织义勇民壮,千里驰援,不惜舍上性命也要来搭救宋廷官家与朝中臣子的晏孝广手中大阔剑剑锋杵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上数处伤口,单膝跪地,气喘吁吁,一对招子内仍似欲喷出火来,直瞪视着面前陈希真、祝永清那两个投靠外族而对自己同胞兵刃相向的奸厮败类。

    现在仍聚集在自己身边的,也只剩下四百多名义军勇壮。晏孝广的脸上满是郁怒悲愤之色,虽身陷绝境,可他仍忿然说道:“金国鞑子觊觎我大宋富庶江山,叵耐朝中奸佞弄权,蒙蔽圣聪,致使外寇侵害我宋民家园,杀人掳掠、无恶不作...我泱泱大宋,兵多将广,若能众志成城,又乃至教金狗鞑子恁般横行?可恨国有奸邪作祟,又有你这等宵小鼠辈为虎作伥,甘愿为金狗所用侵害华夏神州!”

    陈希真听罢却不以为意,而意味深长的一笑,说道:“陈某向来深明忠义之辨,只是方今宋朝统治着这片江山却又如何?朝廷上有昏君、下有佞臣,嫉贤妒能、任人唯亲,自是而世之怀才不遇者,抑塞磊落之气,满心委曲不尽的苦楚...自古得势者得天下,似辽、宋这等庞然大国,不敌金人兵锋而望风披靡,我也只是顺势而为之,助金国以雷霆手段夺取天下之后,不仍是要遵循常理治国?便如北面大辽国诸族百姓也都做了金国子民,待宋人也只得臣服于金国而愿做顺民时......世人再论及我陈希真时,又如何不该是拨乱反正的忠义贤良?”

    “汉奸国贼,当真是无耻至极!”

    晏孝广真没料到眼前那个唤作陈希真的贼道人竟如此恬不知耻,卖国求荣之徒,却仍是洋洋自得的以忠义贤良自居!然而如今身陷绝境、插翅难飞,晏孝广悲愤的又向周围残存的义军勇壮环视一圈,满腔仍是因国家民族劫难而被激起的血性,是以他也笃定心思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也必须去殊死一搏,以彰显华夏儿女力抗外辱不惜舍身赴难的气节!

    我死不妨,只可惜苦了我的孩儿......晏孝广心中怅然念罢,旋即也直挺挺的站起身来,绰紧了手中的阔剑,而厉声喝道:“弟兄们,只恨我等集功亏一篑,再也没有退路!与其似眼前这干奸邪宵小投奔外虏鞑子做做走狗,我们何不与外寇血战到底!?”

    伴随着晏孝广声嘶力竭的怒吼,其余悲愤交加的义勇健儿特纷纷又挥舞其手中的兵刃,用尽浑身的力气也高吼了起来。陈希真冷眼旁观,虽然神情看似淡然,可眸子中已是杀机大盛,他又向旁边的祝永清使了个眼色,旋即将手掌慢慢抬起......

    忽然间,一声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传至,陈希真与祝永清闻声面色立变,而晏孝广以及尚与陈丽卿血战不休的晏贞姑听罢,本来决议死战的他们心中也登时又萌生出一丝希望来......因为他们也都十分熟悉,那正是宋廷禁军集结的号角声!

    号角声余音未歇,紧接着急促激昂的战鼓声也已冲宵响起,当在场的义军残部与金军兵马惊异的向东南方望去时,就见地平线那边旌旗招展,当先一杆大旗上面绣着一个“张”字,旌旗下刀枪剑戟如林,各部士卒黑压压的一片,一股森然的杀机扑面而来,似乎那一路禁军先前也是有备而来,此时忽然杀出,与金军后侧也就不过近千步的距离!

    先前晏孝广、晏贞姑率领只区区两千上下的义军奇袭杀入金军后阵,也并没有闹起很大的波澜,然而这一路忽然杀至的宋军足足有两三万之众,甫一忽然杀出,也立刻教萧唐所处的中军大阵觑探见声息。然而萧唐闻报后手搭凉棚,极目眺望,影影绰绰的的觑见无数黑点看似排列成严整的队形,似乎也正要向金军发动奇袭时,他却并不感觉意外,反而淡然一笑,悠悠说道:“他到底还是来了么,倒比我预想的要迟了一些......”

    距离水泊梁山不远处的济州治所,由于萧唐集结诸路反军的日渐势大,也教本来督管本处剿贼兵事的张叔夜也并没有如原本的轨迹先后又调任青州、邓州知府,而是如临大敌,与梁山泊相互对持。可是萧唐却也十分清楚,那张叔夜张嵇仲不也是于靖康之耻期间奔赴国难的勤王兵马主将之一?

    本来按正史的轨迹,因为金兵的南侵的势头锋不可当,张叔夜起先便屡番上奏破敌之法,虽奏议未得批复,可是朝廷也加封张叔夜为南道都总管,总督一路军马。而金兵杀至东京汴梁,张叔夜亲自率张伯奋、张仲熊二人及部下三万人星夜兼程赴京勤王,于路上虽遭遇金军堵截,可是仍冲破重围抵达东京汴梁,也是于第二次汴京之中唯一一支驰援冲破重围,抵达东京汴梁的勤王兵马。

    只可惜赵桓那个糊涂皇帝虽然连封张叔夜为延康殿学士、资政殿学士,又授予签署枢密院这等要职,委以指挥汴京城防全局的重任。可是因为贼道郭京大开城门,饶是张叔夜死抗力战,汴京到底还是陷落沦亡。终因寡不敌众而为金军俘获的张叔夜本来受金军以礼相待,其余利用他的名望来即扶植张邦昌做为侍奉金国的傀儡政权,然而张叔夜大义凛然,言辞拒绝,遂也被金军掳掠北迁,终因沿途目睹金军暴行,又见国家山河满目疮痍,满怀国仇家恨的张叔夜便选择扼吭(气逆于喉,自缢)身死,溘然长逝......

    可是如今历史轨迹有了变数,致使时局形势也出现了变化,本来应该是在东京汴梁第二次被金军东西两路大军合围时才突围杀至城中的张叔夜,现在虽得到了宋廷官家的手札御令,组织起勤王兵马,却并没有抵达东京汴梁而与徽、钦二帝一并为金军虏获,如今他手下还统管着两三万的禁军,却以张叔夜带兵的本事有能力与完颜粘罕所部禁军大小十八战杀得互有胜负,而最终全军突入进东京汴梁,也能看出由他统领的禁军足以对金军构成一定的威胁。水泊梁山、济州治所本来就相距不远,萧唐心说自己都率领诸部兵马开赴至此阻截金军,一门心思勤王报国的张叔夜有怎会无动于衷?

    远方的战鼓声隐隐的似乎也传进了萧唐的耳中,他继续朝南面眺望过去,心中又念道:你张叔夜上次奇袭我梁山兵马,搭救受朝廷招安的宋江那伙逃脱得去...如今又是你率官军骤然杀出,只是想必你也是识得时局利害的,这一次......看来却是要你我联手厮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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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任侠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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