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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全文阅读

作者:马脸微漾     重生洪荒棋圣txt下载     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481、漫长

    不知不觉,小家伙突然看得津津有味起来,几乎与家族遗传病多疑症伴生的好奇心,在这一刻突然迸发。要知道,这样的一张脸,好奇怪哦,值得好好瞧一瞧。

    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小家伙一双目不转睛的眼珠子,终于缓缓动了动。

    这个大家伙,他有眼睛,为什么一直都不睁开看一眼呢?

    小家伙伸出小小前爪,试探地在他身上轻轻拍了拍。

    还是一动不动呀,他是睡着了吗?

    小家伙好奇心更重了,干脆大着胆子直接凑过去,用尖尖的长喙弄出一连串撩拨动作,希望眼前这个大家伙不要再这样死气沉沉。

    折腾了好久,小家伙正准备进一步行动,洞外却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吓得它一激灵,愣了愣,随即快速跑向洞口。

    不过第二天一大早,这小家伙很快又偷偷摸摸地溜溜进来。

    这一次,它却是从容多了。不仅彻底将躺在地上的那个大家伙观摩了一遍,也将这个山洞,第一次认真看了一遍。

    来时,它还衔来了一颗深涧那边的一种水蜜桃,还认真地将它放在了大家伙嘴巴边。

    走时,它也没忘记自己的那颗干瘪了的果子。昨日因为匆忙忘掉,今天却是可以带走了。这可是它第一次喜欢的东西。

    不知不觉,春去冬来,随着季节的变幻,小家伙也从最开始的稚气可爱,变成了暮气沉沉的老东西。不过有一样东西,它却从没有变过。那就是隔三差五,总要到洞中来转一圈,看看洞里这个好像总是睡不醒的大家伙,顺手再捎来一些时令果实,也不管这东西最后怎么办。

    在大雪纷飞的一个日子,小家伙、哦不,应该是老东西了,这只一身雪白几与漫天飘舞的白雪一色的苍老雪狐,这一次却奇怪地不再是独行而来。在它的一侧,一只宛若这只老狐幼年时的鲜亮小雪狐,正充满好奇地探头在洞中四处瞅来瞅去。

    几天后,当小雪狐孤身而来,曾经的老雪狐就再也没有出现在这洞中了。又是一轮轮四季更迭,小银狐很快也变成了老银狐。不过有一样东西依然没有任何变化。又一只小银狐好像接过了这个雪狐家族的这根无形接力棒,开始了一轮新的洞中守护。

    于这种无形传承着的,同时还有一颗当年被那头第一只小银狐遗落的果子果核。

    这个果核,现在已变得乌黑发亮,看上去好像不知被多双手抚摩过,隐隐竟有了一层淡淡的光晕,被深藏在树洞的银狐家族里。

    如果没有意外,岁月也许将循着这个轨迹一直走下去。

    但是这一天,当山洞中再次出现一只雪狐熟悉的身影,一股血腥气顿时弥漫开来,瞬间令山洞一成不变的氛围为之一震。随之,一股几乎感觉不到的能量波动,仿佛一下子撞碎了这里原本铁板一块般的时空。

    假若在以往任何时候,天性多疑而又聪慧的银狐,在每次周而复始来往山洞习惯的愉悦之下,它一定会高兴地蹦起来:

    不知睡梦了多少时光的大家伙,这时可以明显看到,他的一双眉毛,竟然慢慢皱成了一个川字。

    要知道,哪怕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小动作,也是银狐家族多少年以来的期盼啊!

    只是可惜,这个让多少代银狐等白了头的瞬间,却让眼前这只银狐毫不在意地忽视了过去。不仅忽视了过去,而且这个小家伙,好像再也没有了它们一家曾经的风采,从一头撞进洞来,它便旁若无人地昏睡了过去……

    小银狐做了一个梦:

    那位已经成为家族传说的祖奶奶,忽然衔着一颗果核跑回了树洞中。在她身后,是一个似曾相识的十分眼熟的人形大家伙,挂着一脸微笑,带着一股清风,就这样一直默默地望着他们这一银狐之家。

    突然,在树洞外的世界,几乎在一夜之间,原本亲善和睦、春风和雨的洪荒世界,不知中了什么魔怔,原本已经流传了许多年的一些恶梦传言,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现实

    无数生灵,开始分化,抢夺地盘,相互敌视,互相攻击。

    从前从没人想过的一些东西,比如鱼喝水、羊吃草等等这些天经地义的事情,突然在某一天,因为族群之间的争斗,一群狼打败了一群鹿。

    也不知是哪一头狼,无意中吃了一口鹿肉,鹿肉的鲜美,顿时传遍了狼群,继而传遍了洪荒。

    从此,那些天生长满了獠牙和利爪的族群,再也不肯向从前那样了,而是对没有獠牙和利爪的族群,展开了无始无终的猎杀。

    最后,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竟然又触类旁通地波及到了捕猎者一边,终于形成了不分种群与族群的大混乱小虾吃泥巴,鱼吃小虾,羊吃草,狼吃羊,老虎吃一切……

    生在洪荒,银狐一家当然也没能幸免,更不可能独善其身。于是在一次你吃我、我吃你的遭遇中,银狐一家惨遭灭门,独独跑出了一个独苗。

    于是,小银狐突然梦醒了,眼角,犹自挂着一串串泪水。

    不过它又很快一阵恍惚,左右看看,又使劲伸出一对前爪揉了揉眼睛,不知自己到底是在梦里还是梦外:

    眼前,怎么会突然多了一张脸呢?

    这张脸,好熟悉,也好叫人亲切!

    一瞬间,小银狐恍然大悟,自己一家守护了不知多少代的家伙,这一刻,觉醒了!

    咕噜,咕噜,是一串串泪水的响声,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却是一滴滴鲜血,正在从伤口中汩汩冒出。

    一双手,蓦然伸过来。

    小银狐再一眨眼,一股温暖霎时传遍全身。定睛一看,却是一双温润大手,正将自己捧于掌心。一双关切目光,近在咫尺。

    啊,小银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顿时被一阵巨大的幸福感击昏。

    再度醒来时,黑夜已经降临。

    洞内漆黑一片,倒是洞外却是一片星光灿烂。

    小银狐看到一个背影,默默面向洞口而坐,无声无息,却是稳如磐石。小小的一颗心,顿时一松,目光不由飘向远处深涧的那棵大树桥,以及大树底下的那个自己的家。

0482、雪狐一家

    那个家,如今怕早已是荡然无存了。

    不知不觉,小银狐的眼眶里,慢慢地又积满了愤怒与悔恨的泪水。

    那真的是一群饿狼,一群恶虎。即使父母拼尽全力,弟弟妹妹依然还是一个个成了它们嘴里的美食。至于自己,是怎样逃出生天,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不过,它好像还是有一点印象。

    就在即将落入那头最可恨的斑斓大虎血盆大口之时,它其实已经放弃了自己,静静等着进入虎口,一道念头却突然闪现了出来。

    于是它忽然想到,以后那个山洞里的那个大家伙,恐怕再也没人去瞧上一眼了。

    一念闪过,紧接着就是一道光芒闪过,大虎不知为何痛苦至极地嗷地一声,丢下它连自家的虎崽也不顾就跑掉了。

    想着想着,小银狐突然跳起来,踉踉跄跄地就向洞外跑去。

    只是刚跑了几步,又一头栽倒在地。

    这时,那双它期待的温润大手,终于又从黑暗中伸出,将它直接捞起又一次捧在掌心,双目凝视,望着它幽然一叹,却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这时,远处的深涧方圆四周,忽然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响动。

    小银狐一听,顿时面露焦急之色,一双喷火的眼睛不停地瞪着洞外,挣扎着就要跳出去,却被这双手安抚着托住,然后向它摇头示意,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便狂暴地挤了进来。

    刹那间,随着巨大的声波,一头小象般的野猪跳了进来,铜铃大小的眼球看了看山洞四周,然后冷冷聚焦在一人一狐身上。

    手中感觉到小银狐难以遏制的颤抖,一个声音终于很是生涩地在它耳畔,温柔地说了一句话出来:

    “别怕,记住周天这个名字,记住今天,知道了吗?”

    话音未落,感觉完全被忽视了的野猪,突然仰头狂吼一声,引得洞外一阵猪哼哼狂涛声刮过。紧接着,巨牙野猪四肢抓地,猛然一蹲,随即整个弹射而起,照着影子直扑而来。

    只听通地一声,庞大的野猪,竟然一头扎进厚实的洞壁之中,被强大的反弹力回击了一个七荤八素,头晕眼花。

    好不容易拔出弯曲的獠牙,巨牙野猪车转身,却发现眼前之人,早已温柔地怀抱着小银狐,看也不看它一眼,一步跨出了山洞。

    来到洞外,小银狐刚看了一眼,便被漫山遍野的野猪群吓晕,直接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不是蝗虫,胜似蝗虫。如此灵山宝地,怎能如此糟蹋!”

    走出山洞,其实更多的是象征着自己的重新入世,周天一直刻意隐忍着的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缓缓闪出了一丝煞气。

    因为他比谁都清楚,野猪的破坏力十分惊人,简直堪比蝗灾。一个数十头量级的野猪群,如果不加限制的话,一座青山绿水物产丰饶的山峰,在它们过去之后,必将寸草不留一片狼藉。

    而像现在这样漫山遍野的野猪群,别说生于斯长于斯的小银狐了,就连他都是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可是,可是

    周天却在一瞬间的愤怒之后,突然有些苦不堪言了:

    这巨牙野猪虽然凶猛,却远远还未到开启自我灵智阶段,最多也就是懵懵懂懂,因为身居天地第一批生灵之利,又得强于其他灵气之地滋养,倒也进入了即将脱去兽类之心的蜕变进程。假以时日,倘若它能再平平安安度过最后一个百年,灵智大门就会为它敞开。

    然而现在,周天却没法让这粗鄙的家伙明白自己的真实内心:

    这个地方,他要了。所以,这里的一草一木,不能再有一丝一毫的损害。

    灵智未开,当然交流不成,最后只有打杀一条路了。

    可是,杀一个生灵都是问题,更何况还是天地初判而来的第一批生灵,数量更是成千上万,即使不考虑其他因素,自己又怎么下得了手呢?

    感觉到周天前后虎头蛇尾的变化,小银狐突然扬起小脑袋,不满地伸出小嘴在他脸上撒娇地拱了起来。

    “孽畜,如此仙山圣水之地,你等夯货一通糟践,可真真是暴殄天物了,还不快快与我住手”

    声音由远及近,须弥间,一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倒提一根树杈,裹着一股黑云,嗖地一声就到了周天所站位置的半空。

    “会飞的仙人呀”

    听见动静,小银狐壮着胆子探头一瞄,虽然口不能言,但顿时欢呼雀跃起来,几欲挣脱周天就要膜拜一番。

    小银狐一闹腾,来人在半空中,这才看清枝繁叶茂之中,还站着一人,怀抱一只雪白银狐,正自怔怔地望着他,表情却是复杂至极。

    来人不觉也是一愣,现在能够化出人形道体的家伙,在他周游洪荒数万年来,可是屈指而数的人物啊!

    一惊之下,当即放出神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顿时将周天探照了一番,却马上又在心里撇了撇嘴:

    这是一个什么怪家伙,居然连一点大神通都没有!

    嗯,一些小法术,还都只是入门层级的!

    是了,此地天设地造,灵气充盈浓郁,这小白脸肯定是撞大运生在此处,因此得天地大造化。不错,再看他怀中那狐儿,也是天地宠儿,虽灵智未开,但竟也身具大德。两下相加,这小白脸化形也就水到渠成了……

    来人揪着几根胡须,脸上阴晴不定,最后终于冲着周天主动喊了一声:

    “此地凶险,吾正捉拿凶兽,驱除魔障。小道友快快闪开一些,最好不要再于此地逗留,以免伤及无辜!”

    还未听完,周天顿时脸上一黑:

    我去,这人真是人物啊,刚刚说过这里乃是仙山圣水,转眼又成了此地凶险。嗯,看来他也相中了这块风水宝地。

    想着,周天于是沉声道:

    “我在这里已经不知多少岁月了,从不知什么此地凶险。毕竟洪荒寂寞,若不是怕有佳客来访,这里我早就围上栅栏,写上一个庄园名字了。”

    来人倒也知礼,当即面上一呆讪讪道:

    “哦。原来这里是贵宝地,如此,却是唐突了。不过”

    这家伙突然眼珠子一转,指着漫山遍野的野猪讪笑道:

    “只是贫道有一事不明,吾观这下方成千上万的野猪,漫山遍野地四下乱窜。呵呵,不知小道友这是在放牧呢,还是在放纵?”

0483、访客

    这家伙是谁呀,能在这时出现,而且是以人形周游洪荒,数来数去也就那几个家伙吧?

    周天摇摇头,随口应了一句:

    “放牧又如何,放纵又如何?”

    来人站在黑云之上,突然桀桀怪笑一声,脸上一寒道:

    “如若放牧,虽说自家人管自己事,但小道友还是不能让天下生灵涂炭。若是放纵,嘿嘿,少不得吾就要替天行道!”

    周天吓了一跳,这是讲道理吗,左右都是要插手的架势嘛!

    想了想,周天最后将目光放在正恶狠狠盯着自己的巨牙野猪,忽然踏前一步道:

    “你走吧,上天有好生之德,此地也是它们生养之故土,好坏自有天论,没有谁是道德的评判者,我也一样。”

    来人吓了一跳,顿时按下云头道:

    “你这道理,对天下开了灵智的生灵好说,但对这些只可打来吃肉的东西,不过是痴人说梦。吾只问你一句,你喊它们一声,它们能应你一句么?你今日喂它一肉,明日它们还能记得你是谁吗?”

    周天不觉也是心里一颤,只觉一阵**涌动。

    他哪里知道,就算来人也是浑然不觉,两人这一番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暗合大道,引得天地一阵遥相呼应,暗潮涌动。

    几乎是一瞬间,四周突然传来几声高低不一、音色各异的人声,但情绪上明显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啊道友请了,贫道这厢有礼哉!”

    “哈哈,千里之外,吾即观此地不凡,果然天造地设矣!”

    “唔,总算见到人影了,不负我这万年间一番苦旅”

    话音一一落下,三个人影,几乎不分先后,蓦然现身在二人周围,然后彼此却是相视一笑,方才放眼望向周天及尖嘴猴腮,拱手笑道:

    “叨扰两位,我等远观此地灵气蒸腾,祥云氤氲,知道不凡,心生向往,故此不请自来,还请多多谅解才是。”

    尖嘴猴腮之人,虽然貌相丑陋,却也颇为自负,当即扬声道:

    “各位道友误会了,吾也是过路之人,同样前来一观而已。”

    哦,三人顿时一惊,齐齐看向周天,然后马上向尖嘴猴腮之人刚来之时一样,如出一辙地又是对视一眼,有些一时无语。

    不用问,他们大概每个人都从周天身上看出了什么。

    他们在打量周天,周天同样也在端详他们。

    其他人倒也罢了,反正能在当今行走洪荒都是一副先天道体模样,个个牛气冲天,一脸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庄严脸容。却是这最后赶到之人,让周天虽知无礼,眼睛却怎么都挪移不开:

    原来,她竟然是一个女子。虽然风尘仆仆,难掩憔悴,但依然是明眸锆齿,艳丽逼人。

    洪荒有名女子,能在此刻跑动的,还能有哪几个呢?

    周天仅仅是一念闪过,一个名字便闪过脑海。

    看到周天一副沉思的表情,脸上也是阴晴不定,站在那里沉吟不语,几人当即一笑,纷纷报上名来:

    “啊小道友真有福气,居然小小年纪就有一方了福天洞地,好不让人羡慕。贫道镇元子,已在洪荒游历万年有余,可否借宝地歇息时日,暂作一番休整?”

    “贫道红云,呵呵,小道友有礼了!”

    “小女子后土,今日得见诸位,小女子是真的、真的”

    还未说完,后土突然眼圈一红,想到了自己万余年来踽踽独行,形单影只,今日不仅遇见这么多人,而且还有这样一处落脚福地,到底是女儿心,不觉间悲喜交集,泣不成声。

    一旁负手而立的尖嘴猴腮,望着突然掩面而泣的后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

    最后,看到众人都一一自我介绍完,齐刷刷地望过来。不觉下意识地黑了一下脸,方才期期艾艾地举了举手道:

    “吾名鲲鹏,幸会幸会!”

    看他言不由衷的样子,众人都是暗中莫名其妙,相互摇头无语。只有周天盯着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善意的嘲讽一笑:

    哼,早就猜到是你了。半路突然杀出这么多程咬金,你也知道不爽了吧?

    原本在周天这里是十分棘手的问题,现在突然间跑来这么几位,随便拉出一个都是洪荒横着走的人物,野猪问题,自然也就不是什么事了。

    野猪危机过去后,却是一个相对更让人头痛的事情:

    这些个莫名其妙跑出来的人物,怎么安排?

    更重要的是,他们之中每一个人突然现身到这里,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偶然事件。

    没想到最后还是鲲鹏无意间让问题迎刃而解了。

    这家伙等了半天,最后实在等得不耐烦了,跳起身,直接就自己奔山洞之上的高峰去了。

    “你们慢慢商议,吾喜欢高处,那山顶就吾去住好了。”

    红云本来就天性仁厚,未及多想,抬头望着高耸云端、寒气逼人的山峰,脱口而道:

    “道友不用着急,实在不行我等挤挤就是。那山峰,太冷!”

    后土更是心地善良,追着背影就喊道:

    “道友且慢,这里足够大,哪里其实都住得下的。”

    只有镇元子呵呵笑着,摸着下巴恍若自语道:

    “竖子,果然本体不愧属鲲鹏的,哪里高寒,偏往哪里去,反正冻不死你!”

    红云看看周天,突然望着镇元子正色道:

    “道友慎言,我等今日一聚,是修了多大的福缘,走了多少万里路,等了多少万年岁月,方才得以相见,理当彼此珍惜、友爱才是。”

    镇元子闻言,不觉脸上一白,跟着又是一红,嘴里赶紧道:

    “贫道说笑,贫道说笑了。”

    后土慢慢走回来,嘴里焦急地迭声道:

    “各位道友,他还是走了,他还是走了。马上天就黑了,我们要不要一起上去,将他叫回来呢?”

    红云赶紧走出洞口,手搭凉棚抬眼望了一番,转回洞里对后土安慰道:

    “道友勿虑,方才我专门放出神识探查了一遍。其实我们都错了,那高寒之地对鲲鹏道友而言,才是真正的洞天福地。”

    后土一愣,马上也是掐指默想起来,良久突然展颜一笑:

    “多谢红云道友指点,看来是吾关切心起,一时蒙蔽了自我。鲲鹏道友,果然是与我等在体质上是有些差异。”

    镇元子在一旁听得直翻白眼。

    两个老好人凑到一堆,哩嗦,如果任他们纠缠不清,扯到明早都扯不完。为一个鸟人,值得么?

0484、见人即见性

    哼哼唧唧着,镇元子一个起身对周天道:

    “小道友,想好了没有,以后我们怎么住,各自都住在哪里,才由得你这主人的欢心?”

    镇元子果然也不是一个好人,虽然也不坏。

    周天微微一笑,想到这位未来的地仙老祖,动一根小手指,就把人家取经的师徒四人玩得晕头转向。现在还不怎么的,就小小的坏心用到了自己头上,让你得逞,穿越二字以后还怎么写!

    “道友不急,你瞧我这洞外,到处芳草萋萋,果实遍野”

    说着,周天突然下出猛药道:

    “我听说有一种草还丹,一直都想出去寻找回来,将它种与这深涧方圆内外。道友既然万年都在周游洪荒,一定阅历丰富,见多识广,不知可否听说过此物?”

    镇元子一听到“草还丹”三个字,就像醍醐灌顶,一双原本骨碌碌乱转的眼睛,顿时直了,好像霎时间触动了什么神经,半晌不得动弹。

    周天不再管他,只是笑眯眯地扫了一眼当场石化的镇元子,望着红云道:

    “红云道友,以后就委屈你与镇元子同住这山洞之内。我再去多寻一些干草,睡在上面还是很舒服的。”

    见红云很是满意地点点头,于是转身又道:

    “后土道友,这里我虽然住下了不知多少岁月,但有些事不便出口。所以此地虽好,但很长时间都疏于打理,简陋慢待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后土瞄了一眼周天怀中如雪银狐,不知为何脸上一红,扭捏着身子道:

    “小道友说笑了,与我等洪荒中的餐风露宿相比,这里已是、已是算得上温柔水乡了,我、我”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红云正色一言道:

    “后土道友,有句话我必须得说。小道友一词,我也说得,镇元子、鲲鹏道友也说得,偏你说不得。不用我说,怕是你自己都知道,你与周天小道友,还不知谁大谁小呢?”

    话音未落,后土早已粉颈低垂,犹如蚊语道:

    “红云道友教训的是,吾、吾已早知不妥。只是,只是一时间我也找不到”

    红云一见后土尽显女儿作态,羞愤难当,不觉也是认错道:

    “还请后土道友多多原谅,我这心直口快的性子,老实说,这一路上,也确实惹下了不少事端。”

    周天见状,也赶紧上前道:

    “天色已晚,以后多得是相谈甚欢的时光,我们还是先把正事落实了的好。后土道友,除了这里的山洞,尚有一处树洞可以一住。如果愿意,现在我就带你去瞧瞧可好?”

    “客随主便,本来就是叨扰了,一切听道友的就是。”

    后土当即点头,周天于是抱着怀中如雪银狐,就要领着后土前往树洞而去,却冷不防被惊醒过来的镇元子一把拉住道:

    “小道友这是要去哪里?”

    周天一看他竟然这么快就醒了,当即又是一笑,盯着臂上的一只手印道:

    “还能去哪里,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我又不知草还丹踪迹。”

    “草还丹,这是何物?”

    红云、后土听完,奇怪地打量了两人一眼。

    镇元子脸色一变,急忙放手,退后两步,复又面壁去了。

    远远的,还刚刚只能看到树洞的轮廓,小雪狐便已躁动不已,嘴里发出连连的惊恐叫声。

    后土看了一眼,咬唇沉思半晌,突然伸手要道:

    “周天道友,我可以抱抱它吗?嗯,不如给我吧,也许我能慢慢地让它安静下来。”

    “你”

    周天一愣之后,但马上便释然想到,还真别说,后土即出,从此抚慰人心、替人难过之事,也就非后土莫属了。

    不知为何,周天便在此刻莫名就是心中一痛。

    再看后土和怀中刚刚遭受劫难的如雪银狐,这时彼此相拥,宛若一体,周天不觉更是一阵唏嘘

    一对可怜的人儿,也不知多少年以后,她们都会在何处度日。而自己呢,又会沿着何种轨迹走下去……只是,周天到现在还没有想明白:

    身为十二巫之一的后土,她怎么可能与本就互为一体的十二巫分开,单独跑出来行走洪荒?而且还一下子准确地跑到了这里来,真是令人生疑啊!

    “哎呀,你”

    在两人交接小雪狐的一刹那,后土不知为何,突然惊叫一声,随即下意识地拿眼狠狠瞪了周天一下,仿佛周天做了什么肮脏事。

    周天本能地也是往后一缩,莫名其妙地看了后土一眼道:

    “后土道友,你刚才怎么了,我、我没做什么吧?”

    后土闻言又是面色大变,抱起雪白银狐,突然扭头就走,只在嘴里胡乱应付道:

    “没、没什么,大约是、是我自己不小心吧。”

    盯着后土慌慌张张跑到前边的去了的背影,周天愣神了半晌,终究还是无解,只好摇摇头来了一句“莫名其妙”了事。

    在小雪狐指引下,后土直接就找到了树洞,闪身钻了进去。

    周天没有立刻跟着进去,而是在外面转悠了一圈,前前后后大致心里有了一个方位,最后又跳上倒伏的大树,一直走到深涧的那边,方才转回来。

    这数不清的岁月都扔在了这个地方,如此近的距离,他却是第一次来。所以,他知道自己若不这样转上一圈,晚上肯定会睡不着觉的。

    钻入树洞,后土回头瞄了一眼,莫名其妙地又是脸上一红,不过还是轻声招呼了一句道:

    “周天道友,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好吗?”

    “干吗这样客气,你问好了”

    周天忍不住想好笑地撇撇嘴,但马上又止住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小雪狐正蹲在一处角落中,不知在做什么。

    “那我可问了,周天道友。既然你说你一直都在这里,为何雪狐一家竟然还能遭遇灭门之灾?但我相信,你肯定是绝不会袖手旁观的,所以”

    说到这里,后土十分巧妙地停了下来,只是一双妙目,无声地投注了过来。

    然而,她看到的,却是周天突然的黑脸,随即一个转身,竟扬长而去了。后土愣了半天,赶紧看了一眼小雪狐,然后追出树洞。

    来到洞外,唔,还好,她看到了周天,正背对着他,背影剧烈起伏着。

    仅仅这一刻,后土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针对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天的声音,忽然幽幽地响起。

0485、后土

    后土默默地注视着几米之外的这个男人,不知为何,竟突然生出一股想要冲过去抱住他的强烈冲动。

    “不,应该是我说对不起!”

    后土吓坏了,赶紧抓起一个拳头塞进自己嘴里。

    她知道,若不这样做,下一刻她一定已经冲了过去。因为,就在他厚实的脊梁上,她清晰地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梦中味道。是的,是那种气息,那种味道,仿佛亲人,难以克制……

    一个转身,后土突然落荒而逃。

    小雪狐看到后土一头撞进来,立刻耸动着鼻尖,嗅到了一种不安的成分,也不管后土在那捂脸做什么了,嗖地一声冲出洞口,然后纵身一跃,便跳入了周天怀抱。

    这一次,她发现情形好像有些不对了。对自己的扑入,眼前这个对自己温柔有加的人,居然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怎么回事?

    小雪狐伸出尖尖的小嘴,试探地在周天脸上拱了拱。于是,一双手又以它所熟悉的温暖伸过来,一把将它捧入掌心。顿时,小雪狐在内心笑了,随即听到了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自己耳旁说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的第一句话吗?”

    小雪狐仿佛能通人性地望着他,突然点了点它的小脑瓜。

    周天顿时也笑了,脸上乌云一扫而光,举起小家伙大声喊道:

    “记住我叫周天,记住我说的话,记住那一天,你少了一个家,但同时又多了一个家!”

    不知为何,小雪狐快乐地摇晃着,却突然两眼一翻,咕咚一下昏了过去。

    啊,周天吓坏了,是不是自己手劲太大了一点吧?

    “还是给我吧,它灵智将开未开,你一下子给了它这么多福分,它承受不了。”

    不知何时,后土居然又默默地回来了,这时站在一旁,突然出言点化了一下周天。

    周天当然也马上就明白过来,想到后土一定也听到了自己方才的那一番话,不觉脸皮红了一下,赶紧将如雪银狐递了过去,点点头,随即转身就走。

    走到一半,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冷不丁站住道:

    “哦那个什么,我说过我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了,但对这个所谓的家其实却一点都不熟悉。所以,你,一个人带着狐儿单独住在这边会不会害怕?”

    “怕,害怕什么?”

    一直都是娇羞状的后土,一怔之下,忽然明白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马上骄傲地一扬头,不知怎么出手的便使了一个什么神通,四周顿时平地卷起一股小风暴,带起无数急速旋转的砂砾碎石,打在脸上一阵阵生疼。

    看到周天先是一脸惊愕,随即抱头鼠窜以躲避扑面而来的飞沙走石,后土终于开心地笑了起来,捂嘴道:

    “周天道友,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吧?我告诉你,我就是靠这个一路走到这里来的。”

    就这本事,还是神通呢?

    周天忽然闪过当初最早玩游戏的仙剑中那个小灵儿的娇憨模样,赶紧举手投降落荒而逃:

    “后土道友,果然厉害,再见,祝你晚安!”

    晚安?

    后土被这个词儿弄得一愣,但一直不眨眼地盯着周天逃去的眸子中,突然又看到了那个不久前刚刚一不小心碰到自己的那根晃来晃去像一根棒槌的丑东西,此刻正随着那个坏蛋健步如飞的步伐,随着节奏,一摇一摆,蓦然醒悟过来,一个转身便扭过了小脸。

    好奇怪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后土突然蹙起眉头,一手抱着小银狐,腾出一只手,使劲拍打着自己胸脯:

    要说那东西,一点也不稀奇。凡是她见过的雄性,不管是两只腿的还是四条腿,个个都有一个,大家都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从来没有谁觉得那有什么不对。

    可是,可是,怎么自从独独见到他之后,那个东西在她眼里,突然就变了呢?

    变得不敢去看,甚至不敢去想,一想就脸红心跳。

    而且,她还突然发现,每次小雪狐不小心触碰到那里,自己竟然会莫名其妙升起一丝不快的情绪出来。而且,就因为它是雌狐?

    嗯,后土走着、走着,突然盯着不远处的一株芭蕉树咯噔一下,随即脸上闪过喜色……

    第二天一大早,鲲鹏就从山顶跑了下来,窜进山洞就是一通乱瞄。不知是不是没看到他想看到的,突然劈手抓住周天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喂,那只如雪银狐呢?”

    周天本来就喜欢睡懒觉,再加上从来都特别忌讳人家没事就对自己抓胳膊揪脖子,马上脸一黑:

    “赶野猪你功劳最小,所以别忘了你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客人。”

    “你一个”

    鲲鹏两眼突然凶光毕露,但不知为何马上又声调一变,挤出一丝难看的笑脸道:

    “那个,我没有恶意,就是问一下罢了”

    唉,一声叹息传来,一旁随即响起红云一贯老好人的标牌声音:

    “鲲鹏道友果然在那高寒之地休息得好,一大早就来搅人清梦。那如雪银狐么,是一只雌狐,当然跟着同样也是小女娃的后土去了别处,总不成她们与我等这些臭男人挤在一起吧?”

    鲲鹏马上撒开手,闪身就飞出洞去。

    周天愣了愣,一想之下,突然一哆嗦,赶紧爬起身,瞅着红云就是摇头道:

    “红云呀,有些人你这好人是做不得的。一个不小心,人家就会对你怀恨在心,最后还让你生不如死。”

    红云一点也不着恼,嘿嘿一笑,却被一骨碌爬起身的镇元子拨拉到一边,看着周天讨好地一笑:

    “小道友早哇,一会儿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如何?”

    周天早就跳起身,望着鲲鹏消失的方向连连摇头道:

    “我们一起有什么好散步的,没兴趣,更没那情趣。我现在倒更担心一个图谋不轨的家伙,明目张胆地要去撬别人的宝贝,比如草还丹什么的。”

    镇元子一听,眉毛顿时高高扬起,跳起身道:

    “小道友别慌,我与你走一趟,保你无虞就是。”

    红云明显是一个耐不住寂寞的人,闻言,直接就走到了洞口,反过来催促两人道:

    “走哇,我也去,人多热闹。”

0486、直接被封印了吗

    三人噼里啪啦走了一段路,周天突然摸摸下巴,放慢脚步看了身边两人一眼道:

    “对了,那鲲鹏道友性子刚烈,我好坏是主人他也不会对我怎样的。倒是二位,都是客人,误会起来怕是不妥。所以”

    镇元子突然不高兴了,就连红云也是高调门道:

    “只看你法力低下,没想到小道友法力低下到如此程度。告诉你吧,昨晚镇元子道友就与我商议过了,只是不想告诉你罢了。”

    啊,周天顿时望着两人,无言的斜睨起来。

    红云一看,赶紧扭头问了镇元子一句:

    “我要信守诺言,怎么办,告不告诉他?”

    “道友心直口快,可真是一个妙人啊!”

    镇元子顿时那张小白脸黑的,堪比一池浓墨。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人,说都说了,还在那装模作样,真不知当自己是傻子还是别人是傻子。

    “是这样的小道友,吾并不是要存心瞒你”

    说着,他忍不住又是狠狠瞪了一眼红云:

    “那鲲鹏本体就是鲲鹏,展翅一下就是十万八千里。你那如雪狐儿虽未开灵智,却是冰雕玉琢一般让人爱不释手。鲲鹏本就是狐儿天敌,如今两下乍然相见,怕是不妙。嗯,你现在懂了?”

    镇元子莫名其妙地话锋一转,周天只是一转念便恍然大悟,当即摸着鼻子苦笑道:

    “道友是说我这点可怜的本事,根本不够人家一伸手的吧。”

    红云看看镇元子,镇元子也是瞅瞅他,两人突然罕见地步调一致,齐齐负手而立昂首道:

    “不瞒小道友,我二人,早已过了筑基、元婴、合体修真期,现在已入人仙的巅峰飞升境界。再往后,只消一步,便是地仙的修仙期。就算真仙、玄仙、金仙,只要我等苦修,机缘巧合,也都会手到擒来。”

    原来他们是这样划分境界的。

    而且,镇元子、红云他们,现在的修为居然还停留在修真期的地仙上,连修仙期的地仙境界都没进入,那岂不是离太乙天仙还差了整整一个等级吗?

    要知道,修真期巅峰之后,才能突破进入修仙期的地仙果位。

    地仙虽然没有人仙修真期时层级高达十级那么繁复,不过真仙虚影庆云-玄仙虚幻庆云-金仙庆云三个等级,但这每一个等级都是一道天堑,与那修真期的什么练气、凝元、分神等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换句话说,圣人就不消说了,就以五气朝元、洪荒不灭不死的准圣衡量,从最低人仙开始,依次地仙,天仙,真仙,玄仙,金仙,你才够资格开始谈论大罗金仙的问题。

    看到周天脸色,突然一阵红一阵白,镇元子得意地笑了,忍不住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起来:

    “你也不要灰心,以后加强历练,多到洪荒走走,你也会有这番修为的。”

    红云一听,顿时热心肠大炽道:

    “就是就是,我们还专门谈论过你的问题。说你修为难看得很吧,你的先天道体,看上去好像却比我们还要精纯。说你修为惊人吧,十分抱歉,我动一下手指你就得摔一跤。”

    话音未落,周天就发现自己突然头重脚轻,一个狗爬式便趴到了地上。

    一旁的镇元子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声,戟指脱口就道:

    “红云道友,你这人也忒不地道了吧。有些话,不过就是你我个人私下闲聊。你没事来一句,没事来一句,弄得吾完全就跟一个小人一般。再有下次,说不得吾要与你做一场。”

    周天多少有些恼羞成怒,揉揉屁股爬起来,并没有落井下石跟着镇元子骂人,而是直接进入了石化状态。

    为何?

    如果红云没有说假话,一个人仙修真期巅峰、地仙初期的家伙,一伸手就把自己跌一个大跟斗,还有天理吗?若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打死他也不信啊!

    别的姑且任何都不说,仅凭他甚至比盘古还早地出现在混沌世界这一点,就足够让整个洪荒颤抖了,更别说一个小小人仙。

    谈修为,呵呵,跟一个来自鸿蒙的人谈修为,这个笑话是不是有点大呀!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么,最后就只有一点可能了,那就是正因为他周天对洪荒世界是如此恐怖的一个存在,所以他被人家毫无商量地直接给封印了。

    当然,最多也就只能到这一步了。

    否则,他也许根本就不会出现在洪荒中。

    或者,即使已经现身,也会在此前刚刚不久的那一场莫名昏迷中干脆一睡不起。

    但这并不是人家仁慈。须知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自家之所以还有命在,当然是因为变数二字,意外之义……

    想着想着,周天突然一屁股坐下去,直接进入了神游世界。妈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不赶紧弄清楚,现在到哪儿去,做什么都是一个死。

    镇元子、红云对视一眼,不觉相顾骇然:

    我的个天呐,我两人不过就是随口说了几句便宜话,也没透漏什么玄机吧。再说了,就算有什么玄机自己还不够用哩,怎么这小子一下子就坠入了顿悟状态,这、这份运气,福缘,是不是也太逆天了?

    找鲲鹏,主角都不干了,配角还瞎起什么哄。

    那现在怎么办?

    两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时间愁云密布。

    按说这种情况之下,他们也不是没有经验。放在以前,遇见这么好的机缘,求之不得,两人会立刻跟着跌坐下去,能沾一点好处当然赶快就沾一点好处。

    可是现在不同了。两人现在都已是人仙巅峰,眼看就要突破进入地仙境界,普通天地灵气已经对他们不起任何作用了,反而是需要一种天大机缘才行。可是天大机缘可遇不可求,岂是说来就来的。但如果抛下一个突然进入神游世界的同道,却是不仅有违道心,更是自己内心也是不齿的。

    如此,就只有一条道可走了。

    两人不约而同地苦笑一声,随即打出几道结印,刚要跌坐,就听到后土一声诧异的远远问询传至耳畔:

    “二位道友在做什么?”

    人随声至,两道人影飘然而至。很快,后土、鲲鹏两人一前一后,一下子就站到了周天面前。

0487、神游万里

    还未落定,后土一双关切的目光,便已倾注在周天身上。一看之下,不觉又惊又又怒,抬起妙目怒视着二人道:

    “他怎么了,两位道友何以如此对付他?”

    镇元子一听,便是面色一黑,看到后土一手抱着如雪银狐,另一只手却是奇怪地拿着几片芭蕉叶,突然出言反讥道:

    “后土道友哪只眼看到我们做什么了,是他自己突然结印跌坐。你既如此关心,却还有闲心跑去采什么芭蕉叶,反过来却怪罪于我二人,真是好心没有好报。”

    红云则是尴尬地一笑,摇头叹道:

    “我们其实是一路去找你的,半路上小道友突然神游。正不知是为他高兴还是担忧,你二人却来了。”

    鲲鹏过来瞅了一眼,然后掉头对后土道:

    “现在可不怪我,是他自己神游去了。你得信守自己的承诺,赶快将小雪狐给我吧。你放心,我又不是害它,只是抱去玩两天而已。”

    后土充耳未闻,只是盯着周天看,直到怀中小雪狐发出连连尖叫,她才回神一看,顿时怒容满面:

    “鲲鹏道友,你好没道理,怎么自己出手抢人?”

    鲲鹏脸皮虽厚,又觉得有理在先,但毕竟洪荒初开,大势上纯朴之心还是主流,加上旁边还有几双眼睛,自己这般出手抢夺小雪狐,倒也的确有些不好看。于是脸皮一红,后退一步道:

    “且再让你一次,天黑前你们若不遵守诺言,到时可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面了!”

    后土闻言,不觉间更是又气又怒,望着周天道:

    “我们有言在先的是,周天道友同意,然后自己将小雪狐亲手交予你。现在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

    “那就是他的事了,我只管要人。”

    鲲鹏说完,突然手一扬,远处一棵巨树便轰然倒地。再一转眼,他的一道黑影便直奔山顶而去。

    镇元子、红云一看,顿时面面相觑。

    后土更是面如死灰,突然低眉垂目,眼泪刷刷地流了出来。

    三人都看出来了,刚才鲲鹏那随手一击,且不说威力惊人,其中所蕴含的道法,竟然已是真仙虚影庆云境界。怪不得他这般强横,真不知他什么时候突破的。

    现在三人境界高低不一,镇元子已达人仙巅峰,红云还在中期。后土更弱一些,仍在合体境界中。

    除非三人联手,否则晚间鲲鹏动手,谁都拦不住他。

    “红云道友,镇元子道友”

    想到这里,后土再也没法矜持了,拱手就是一礼,却被镇元子冷笑着闪身避过去了。红云虽是老好人,但不是蠢人。愁眉苦脸抓了半天胡子,终于讪讪道:

    “后土道友,其实这话我也知道不该说,但君子须审时度势。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道友原本也是可以置身事外的。”

    说完,看到后土突然扬起眉毛,赶紧随手一揖跟着镇元子走了。

    后土呆立半晌,身子不觉一软,跟着便歪倒在地。

    恍惚中,双手也是一松,早就急不可耐的如雪银狐,嗖地一声,便从她的怀里蹦了过去。

    然而,就在它刚要接触周天身体的一刹那,一道金光一闪而过,顿时将它打出数丈开外。不过,威力看上去惊人,但力道却是恰到好处,只见小雪狐一个翻滚,居然毫发无损。

    后土看出了蹊跷,急忙打起精神,一伸手又将小雪狐揽入怀中,然后起身而立,小心翼翼地围着周天看了起来。

    可惜只看了两眼,便是一阵头昏眼花。

    后土莫名其妙地摇摇头,重新聚集起全副精神,却只隐隐约约感觉到此刻的周天犹如浑身漫天朝霞,然后再也控制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地呕吐起来。

    然而,等到她爬起身,一摸脸却是一丝微笑,猛然荡漾而起。

    现在她不敢再凝神去看周天了,因为她发现只要不刻意去打量他,自己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嗯,现在看来一定是因为修为过低,所以有些突然出现的威压,是自己现在承受不起的。而这些突然出现在附近的威压,可比那鲲鹏炫耀的那点神通,不知强过多少倍。

    不知不觉,后土一颗悬着的心,突然就落在了地上。

    而随着心神的放松,她却突然又懊丧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跳起身向远处的一片芭蕉林跑去。

    原来,在刚才一阵手忙脚乱的惊心动魄中,被自己一路小心带过来的几片芭蕉叶,竟然不知不觉被揉乱撕碎了。这可不行,它还有大用场呢……

    恍恍惚惚中,周天发现自己突然莫名其妙地飘飘荡荡一路而去,感觉是在风驰电掣,但过往的一切却都是慢悠悠的,就像电影的慢镜头,一闪而过,却又清晰可见,让你能够过目不忘。

    这就是神游太虚的境地吗?

    的确,自己不是鸟所以体会不到那种飞翔的快乐。但这种飘荡,却比飞翔更加极致。自己也不是一片树叶,因此更体验不到那种忽上忽下的刺激。但同样的这种飘荡,却比蹦极来得还要猛烈。当然自己更不是一片云,因而无法享受那种风一般的愉悦。但还是这种飘荡,却比这愉悦更叫人迷醉。

    应该说,如果这是真的神游太虚,那么他唯一能为神游太虚找到的唯一对应词就是自由。

    是的,自由!真正的自由,无拘无束的自由,大自在的自由,随心所欲的自由,漫无目的的自由,无始无终的自由,只存乎于一念之间的自由……

    然后,突然,就像当头棒喝,一块板子凭空浮现,挡在了面前。

    板子不知质地,不知大小,更无来处,也无去处。仿佛无形,但却赫然。不看时,什么都没有,定睛望去,上书却有三个古朴大字:

    “畏惧心”。

    畏惧心?

    周天似有所悟,却又想要一步越过,板子始终如影随形。

    有点意思!周天一念闪过,于是不再试图挣脱而去,而是停下身来,报臂相看,这时只觉猛然间两眼一花,仿佛整个又重新置身于洪荒之中,一个法天相地的巨人,威严耸立,雄视八方,浑身紫气弥漫,金光闪耀。左右更有那鸿蒙剑、鸿蒙塔等至宝环绕,天地万物更是如朝圣般欢呼雀跃……

0488、畏惧心

    看着看着,周天很快就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

    搞什么洋相,这个巨人,怎么会是他周天呢?自己一身淡泊,与世无争,最喜隐世。这种形象,是最不可出现的!

    正暗自发笑,一口不知来历的唾沫,突然呸地一声吐在了那个巨人周天的脸上。

    巨人一怒,举目四望,却不知迁怒于谁。

    这时,一个巴掌,莫名其妙地便啪地一声闪出,直接拍在了巨人犹在张望的脸上。

    巨人周天彻底愤怒了,不顾一切地仰天怒吼,顿时阴云密布,天昏地暗,雷雨交加,天崩地裂。刹那间,无数生灵被风暴卷走,被泥石掩埋,被雷电粉碎,被瘟疫折磨……

    周天有些傻眼了,几乎是本能地大呼一声:“不!”

    随着话音落处,天地惨象瞬间烟消云散。

    紧接着,一道黑影突然窜出来,恶作剧地使劲揪了揪巨人周天的耳朵。

    周天咧咧嘴,我忍。

    一道黑影,过来敲了敲他的鼻子。

    周天咬咬牙,我忍。

    一道黑影,突然掐走了他的一个胡须。

    周天甩甩头,我忍……

    随着最后一道黑影而去,周天突然发现,“畏惧心”这三个大字不见了,那块板子也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下一刻,在他面前,再无任何一物阻隔。

    放眼望去,到处是天地一色,美景如画,花香鸟语,夜色动人。

    一丝明悟,油然升起。

    周天猛然呼出一口郁气,抬头一看,突然发现自己正跌坐在一条似曾相识的小径旁,周围到处都是山石林木,好一派勃然生机,尘世烟云。

    一愣之后,周天突然一笑:

    这就又回头了吗?不管怎样,还是回来的好。

    嗯,不过一番神游之后,好像模模糊糊地感觉与谁在那虚空中达成了某种默契。有点屈辱感,也有些脖子上被套住了的小愤怒,还有一脚踏入陷阱的懊丧。算了,如果真是什么卖身契,不平等条约,好像也是彼此互签,彼此互掐,大家心照不宣吧。

    好在这也是自己喜欢的一条道路,与世无争,逍遥自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方天地,自得其乐。偶尔出手,替天行道。无冕之王,我就是我!

    不错,就这样吧。

    周天一念闪过,一番大喜悦、大彻悟、大解脱一圈一圈涟漪般荡来,竟自忍不住引得手舞足蹈,喜笑颜开,浑然忘我。

    “道友这般快活,放浪形骸,莫不是捡到了什么至宝,圆满了什么果位?”

    一声冷冷的嘲笑,突兀地飘了过来。

    一种畅快被人打断,任谁心情都不会好的。周天身法一滞,不得不停下那种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定睛一看,却是鲲鹏。

    再一看,周天不觉瞳孔就是一缩:

    果然不愧是那只未来的妖师鲲鹏,此刻正一手擒着后土,一手怀抱小雪狐,示威般地斜睨着自己,脸上还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神态。

    周天却是不自觉地摇摇头,突然出声道: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呵呵,鲲鹏你果然好威风,可知扶摇直上九万里,自在一瞬间乎?”

    “什么”

    犹如胸口猛然被巨石撞来,这鲲鹏一时间口歪眼斜,顿如雷击,只觉得一股股从前一直纠结于心的思虑与妄念,好像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着落。不知不觉,手一松,连后土与小雪狐逃走都浑然不觉,缓缓走到周天近前呢喃道:

    “这些话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听着,既陌生又好生熟悉。又欢喜,但又很想大哭。你,再把这样的话儿,多讲一些给我吧。”

    这鲲鹏,怎么突然变得像孩童般稚气率真?

    周天不觉心中一动,竟然不知哪里也被这突然入道的鲲鹏,弄得一阵阵明悟,又一阵阵迷茫。

    真的鲲鹏,应该是那龙汉初劫中的元凤,在天地初判的第一场无量劫中,重伤逃命欲回不灭火山浴火重生之际,因中途遭遇阴阳极气侵染,后又为五行灵气入体,于是自身元体互相交合,先后产下九天鲲鹏,五行孔雀这一对难兄难弟。

    可问题是,现在连鸿钧第一次现身从而第一次让世界有了震动都还没有发生,更别说他那第一次讲道,开始为世界划分等级,建立秩序,更是遥远的离谱,遑论这后来的后来的三族大战?

    既然现在时间还早到也许连元凤都还是一个未知数,那这鲲鹏又是怎么变出来的,总不成他也成了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吧。

    想着想着,周天故意缓缓一摇头道:

    “你没有畏惧心。所以,你我相识至今到此刻,怕是已经缘尽于此。”

    “畏惧心,何为畏惧心?”

    鲲鹏说着,两眼不觉间更加迷茫而无助起来……

    “你想听吗?鲲鹏,无知者无畏,在你心中,你有没有不敢去的地方,有没有害怕做的事情。有没有在出手的一瞬间,想一想被你捏在手中的那一人一物!”

    话音未落,鲲鹏突然机敏地扭头看向一旁的后土,以及依然躲在后土怀中不敢看他的小雪狐。

    鲲鹏这个动作,在周天看来,却同样也是犹如胸口被巨石撞来,突然呆呆地望向无边无际的天空和大地。一丝念头,陡然生出:

    这天下鲲鹏千千万万,个个浑浑噩噩,有心向道却无道可循。唔,对一个人讲是讲,对一万个人讲也是讲。既然要讲,更有话要说,那当然是听的人越多越好啊!

    正在这时,耳畔突然又传来两个人的足音。未及辨认,一道虔诚的声音跟着传来:

    “道友顿悟,是天下人之顿悟,理当为天下人所有。”

    周天回头一看,却是镇元子与红云突然与那山洞之中心烦意乱,惊讶之下,放出神识一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急忙出洞联袂而来,没想到正赶上周天就“畏惧心”正对鲲鹏一句三问,当然不由得也是一番共鸣,一番明悟,一句话跟着便是脱口而出:

    “所以,为天下生灵计,请道友设坛讲道。”

0489、一念生万善

    “讲道?”

    其实这两个字,早已在周天对鲲鹏口吐莲花时便如一道闪电划过心间,只不过现在经他人之口说出,却又是一番境界。

    看来,大道既生,天地初判,万物萌动,满目疮痍,一切都是百废待兴。这时,理所当然需要一个人尽快站出来,登高一呼,讲大道之无言,明大道之法则,宣大道之功德,立大道之领域。大道,也急啊!

    可是鸿钧为何却迟迟不出来呢,他却是大道的定数呀!如果自己贸然站出来,将洪荒第一讲取走,以后会不会惹下什么因果呢?

    正来回算计着,一直抱着小雪狐很安静的后土,突然不再害怕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鲲鹏,走过去直视道:

    “鲲鹏道友,我能问一下你为何要抓我和小雪狐吗?”

    一直处于恍惚状的鲲鹏,迷茫地看一眼后土,还是很清楚地摇头老老实实道:

    “吾没有要抓你,吾只想要这如雪银狐。”

    说着,他情不自禁地又瞄着小雪狐,凝神关注地看了起来。

    后土赶紧又问道:

    “道友可否告诉我,你为何要它?”

    “不知道,”鲲鹏突然一脸迷离道:“我只有一种感觉,觉得这如雪银狐粉雕玉琢,煞是好看,也许以后会对我有用。”

    “吾明白了,多谢道友,这里也预先对鲲鹏道友说声对不起”

    后土说着,郑重其事地冲着鲲鹏施了一礼,然后缓缓来到周天面前,突然款款下拜就是一个大礼道:

    “周、周天道友,鲲鹏道友算是一个恶人吧?你现在也看到了,他先是抓了我和小雪狐,却在你的一番言辞中自己化解了恶行。周、周天道友,你还不明白吗?”

    说着,后土一双妙目,突然盯着周天一字一顿道:

    “镇元子、红云道友请你为天下生灵讲道,我心里也是这样一个念头。所以,我愿意为此公开我的一个秘密。”

    啊,还有这事?

    众人一听,包括周天在内,顿时都竖起了耳朵来。

    “我有一个天生神通,也是最近才发现的。我不能随意对某个人施以大礼,除非他有大神通,大造化,或者大功德。否则,轻者他必当场晕厥,七窍出血。重者道体损伤,修为骤降。”

    众人听完,不觉都是神色怪异,周天更是面色难看,嘿然而道:

    “后土道友如此对我,我没有得罪你吧?”

    “就是,”老好人红云果然按耐不住了,也是一脸不忍道:“说起来周天道友好像还是对你最好的一个,你这样做,嗯”

    后土却面不改色,一动不动地依然盯着周天道:

    “他不会的,因为我看得很清楚,周天道友头顶总是有一道七彩光芒笼罩,尤其是以紫色为最。头顶有光的人,对此一点不惧。不然吾也不敢如此对人,更何况是周天道友。”

    “敢问后土道友,你现在看我等几位,头顶是否有光芒笼罩。”

    镇元子突然出声问了一句,不过嘴角却毫不掩饰那一丝故意露出的嘲讽之色。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立刻恍然大悟:

    对呀,这修为、境界远低于我们的小丫头片子,竟然能有慧眼看人,凭什么他们就看不到!而且,我等至今都看不到这周天一点本体。她却能看人光芒,莫不是哄人上钩?

    正胡乱猜疑着,后土的声音却又不徐不疾地响了起来:

    “诸位道友头顶没有光芒。我遇到的那个人说,这光芒不是所有人都有的。当时我也是好奇才问的,不然一错过,现在可真要后悔,更没有什么跟你们讲的了。”

    “什么,你遇到过人”

    周天吓了一跳,顿时两眼泛光地追问道:

    “他人呢,有没有说他要去哪里,或者,说没说过以后要你去什么地方找他?”

    看到周天突然激动的样子,后土顿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竭力回忆着什么。最后还是不好意思地摇头道: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随手指了一下,人就没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这与你好不好有何关系,这后土可真是有趣!

    红云撇撇嘴,刚要说话,却见后土终于第一次将目光从周天脸上移开,缓缓将众人环视了一圈道:

    “诸位道友不要忘了正题,现在还请为后土做个见证,后土这一拜,各位道友仔细瞧现在的周天道友,他可有什么不对么?”

    众人反应过来,于是纷纷注目道:

    “唔,周天道友很好,周天道友没有一点不对。”

    后土顿时嫣然一笑,但很快又整装肃容道:

    “周、周天道友,现在你可以为天下苍生开坛讲道了么?”

    周天微微一笑,刚要开口,却见镇元子突然站了出来,摇头大声说道:

    “对不起,吾要收回吾刚才的话。这不怪周天小道友,只怪我可能刚刚遇到了魔怔。现在神识已清,我不可能让一个无论修为还是境界都低于我的人,在我面前讲什么道,更遑论天下人!”

    说着,他突然望向红云问道:

    “道友你呢,我想你肯定也是与我一样。”

    红云点点头,因为事关大道,所以并无任何羞愧,就像上次面对鲲鹏扬长而去如出一辙,两人又是很快一转身就消失了。只留下后土一人,愕然面对还不知怎样的鲲鹏。

    周天并没有任何失落,反而面对后土愧疚的眼睛一笑道:

    “所谓有缘千里来相会,话不投机半句多。后土道友,其实刚才我要告诉你的是,我本门外汉,一朝与道亲,从此两渺茫,只在神游时。你,明白了吗?”

    后土不停地无声摇着头,但眼泪却随着紧咬的双唇滚滚而下。

    周天深深看了她一眼,看来她果然似有所悟。于是转头望向鲲鹏,这次却是肃容道:

    “你为什么还不走,要轮打架我可打不过你!”

    鲲鹏顿时汗如雨下,突然声嘶力竭,拜伏于地道:

    “别人怎样吾从不理会,吾只管自己,至听你一番大言犹如声声惊雷在耳,难以释怀。吾真心所求,还想再听,那扶摇直上九万里,只在一瞬息,到底是何圣地,是何神通!”

    看到鲲鹏突然黑漆漆的浑然一体,杵在那里却又像一个倔巴头不屈不挠,一个人影一下子浮现了出来。周天摇摇头,心中竟然就此一颤:

    “唉,你真像他却又不是他,他真像你却又不是你。还好是我,换了别人怕是要就此魔障。”

0490、五心之道

    鲲鹏闻言,抬起眼睛死死盯在周天脸上,不料却是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道友说的,可是吾那从出生之始就未曾谋面的弟弟吗?还有吾之母亲,漂泊至今,吾游洪荒,一半是求道,一半就是寻亲啊!”

    周天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鲲鹏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一面,于是连忙摇头道:

    “不,你弟孔宣我也不曾见过,我说的是另外一人。”

    鲲鹏顿时神情一松,一点也不着恼点头道:

    “吾也说嘛,这天下事哪有如此凑巧。不过,道友到底还是又施恩与我一次。今日吾才知道,我那弟弟竟然名叫孔宣。”

    说着,他突然又是泣声拜伏于地道:

    “还请道友救我,不然鲲鹏必夜不能寐,食不能安,慢慢走火入魔,于道友也是心里不安。”

    周天闻言哭笑不得。这鲲鹏果然是鲲鹏,给点阳光就灿烂,而且还就此讹上了。

    这时后土突然走上来,对鲲鹏正色道:

    “鲲鹏道友着相了,若要讲道,周天道友已是讲过道了。若是闻道,你我二人却也是早已闻道,还求什么?”

    鲲鹏听了一愣,支棱着两眼望向周天。周天想了想,于是一咬牙道:

    “我确实讲不出什么高深道义,至理名言。你们肯定也看出来了,我其实什么都不会,只是想得比人多一点而已。想多了,就要与人交流。无人,便会自言自语。有人,则想谈就谈。至于为人师嘛”

    说着,周天抬头眺望了一下远方的大河,沉吟不已道:

    “鲲鹏道友,不是我言无不尽,而是你的前方自有名师相候。我若多言,好比横刀夺爱。言尽于此,请勿再为难与我。不过你我相逢一场,却也是偶然中的必然,也不能叫你我过宝山都空手而回。”

    周天突然伸出五指一晃道:

    “这样吧,你给我一个承诺,以后你要为我办三件事情,当然我也不会害你性命或有违大道天意之事。我呢,则给你一个我也是刚刚悟到的五心之道。”

    “好,我保证”

    没想到鲲鹏居然如此现实,根本就没有为那虚无缥缈的名师相候说困扰,只是脸上小小地期待了一下,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周天也不废话,马上一脸正色起来,郑重其事地盯着鲲鹏道:

    “我这五心之道,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极难。以后我还希望你能在我需要的时候,兑现你对我的承诺,所以我要你牢牢记住它,也许它会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你一命。”

    鲲鹏听罢,也是郑重其事一拜道:

    “多谢,我一定牢记在心,请你说吧。”

    嗯,周天亮出五指,一字一顿道:

    “人,要有畏惧心,这样才能天人合一,与自然和谐,与天地同寿。要有爱人心,有爱同行,有侣相随,你一生才不寂寞孤独。要有羞耻心,待到生灵分化,人畜分野,方得何为衣冠禽兽。要有光明心,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风物宜放眼长望。要有是非心,如手持灯火行于夜间,不被那黑暗蒙眼,也不为那萤火困扰。”

    “畏惧心,爱人心,羞耻心,光明心,是非心……”

    不仅当事人鲲鹏,就连旁听的后土,也都嘴里默默有词,面上一时清白,一时绯红,想是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神游世界。

    又等了一会儿,周天见两人不仅没有醒来,反而又跌坐了下去,于是微微一笑,蹑足走去。

    至于被后土一直抱于怀中的如雪银狐,此刻虽然没有坐忘,但一早就像掉进了酒池一般如痴如醉,双目微闭,正在那里摇头晃脑,如坠云雾,哪里还管周天望来的眼神。

    过了深涧,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条不远处的大河,一路环绕蜿蜒,足足将这块风水宝地缠绕了好几圈,才依依不舍地掉头东去。

    驻足将大河凝视良久,蒸腾的水汽,以及弥漫在大河两旁的氤氲,感觉美不胜收,引人神往。

    嗯,看来那狐儿不会追来了,正好了却一番心愿去畅游一段。

    原来,周天一路都是走走停停,不时回头看上两眼。因为他还不敢相信,那小雪狐机缘这么巧合,旁听一次那么随意的一次伪说法,它就能见性开智,从此进入造化之道。

    现在看来,事实上小雪狐恐怕还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挣扎着啊。

    想着,周天情不自禁就是一声仰天长叹。

    一枚树叶,不偏不倚,一股风儿吹过,一切都像偶然,但一切却又偶然的简直就像掐指算好了一样,飘飘荡荡,忽忽悠悠,轻轻地落在了周天扬起的鼻尖上。

    呵呵,谁让他刚好就来了这么一下仰天长叹。

    周天愣了愣,突然生出一丝玩心,看到轻飘飘的树叶竟然能在鼻尖上一动不动,索性自己也干脆还了一个不动声色。

    不是吗,呵呵,不是恰好有一股风儿吗,你吹,你继续吹呀!

    这是什么行径知道吗?放在后世,这就是**裸的碰瓷,是很让人讨厌的一件事情!

    余光中,一颗树的倒影,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突然颤抖了一下。鼻尖上的叶子,于是斜飞着,飘摇而下。

    周天这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已然踏上那棵倒伏在深涧两端的大树桥上。

    而地上树的倒影,却是一棵树龄还很年轻的树苗,一根巨大的根须托举着它,顽强地在深涧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成功地将树头枝梢高过了地平线……

    洪荒中,一切都有定数,一切因果都有出处。既没有无缘无故的偶然,也没有事出有因的必然。

    洪荒中,一粒最微不足道的沙子,一束最后的光芒,一道最遥远的身形,一滴最简单的水滴,都可能是一个了不得大事件。

    当然前提是,它们必须发生,出现,闪光,动人。换成动作就是邂逅,等待,挥手,告别,欢呼,等等,不一而足,就像现在

    周天一低头的刹那,枝头摇动,树叶婆娑,既像如泣如诉,又似悲喜交集。

    果然是有名堂!

    周天一伸手,指尖刚一碰触到树体,一道欢喜的念头便如喷泉般涌来,直抵内心。

0491、雪狐梧松塬

    不知不觉看完,周天不由又是一阵喟叹:

    “原来你与雪狐一家,竟然是一起诞生于开天辟地之初的那第一瞬息,又一起落脚在此处直到今日。嗯,你名曰梧松,与雪狐其名倒也的确是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方得有缘伴生,相依至今。”

    “唔,什么,你说雪狐一家,和你梧松一家,诞生于此,是因先天一道明悟才得守望到今天。我的到来,契合了那种气息。”

    “啊还有呀,有物为证。雪狐一家为一颗先天果核,你梧松一家则是一枚先天晶石?”

    “先天晶石藏于哪里,就在眼前深涧正下方涧水石头间!”

    循着一道神念,周天依言向涧底深处望去,不觉就是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撤回目光,顺手在梧松幼树枝头轻抚道:

    “不管有没有什么先天晶石,无名先天果核,你家与雪狐一家,仅凭一种信念便守候至今,不知多少万年,要多少困苦磨难。不多说了,我与银狐一家也是这句话,记住今天,记住周天这个名字,好吗?从此,我们就是一家人。”

    树叶一阵激动摇曳,发出快乐的沙沙声响。

    难以计数的树叶,亲昵的蹭动,痒酥酥的,竟勾起了周天心底那一股早就不知滋味的铁汉柔情,不觉也是搂着小树亲热有加。当然,顺便也正式全面地探查了一番。结果,却是令人唏嘘遗憾。

    老树早已没有任何生命迹象,挺拔而坚韧的树干横亘于深涧两端,仿佛就是它最后的使命。

    小树倒是生机勃勃,可是它目前的境况,甚至比小雪狐还要差几个等级。

    嗯,这让周天一下子坐在树旁,沉吟不已。

    其实早在醒来后看见小雪狐的第一眼,那个瞬间,此地所有的信息便像一幅全息图般展现在他面前。以深涧为中心,方圆大约近百公里,还有很多飞禽走兽、虫鱼花鸟这样的生灵,似乎也在某种神秘的召唤下,以各种自己的方式相守于此。

    而且令人高兴的是,不仅是这些先天生灵,此地格外浓郁的先天灵气,仿佛也对他的到来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律动和呼应。而这些种种迹象,最后都指向一个结果:

    似乎他在洪荒世界的第一个家,好像冥冥之中早就有人安排好了放在这里等着他似的,只需一伸手即可。

    当然洪荒里的许多事情是不能深究的,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的确已经感觉亟需一个像家的地方,能够容纳自己,放纵自己,休息自己,提高自己。然后无论云游多远,离开多久,这个“家”将永远像一个不会消失的港湾,静静地守候在这里。

    不过现在“家”的其他成员,好像还没有一个至少看上去很强大的人物。甚至,连明显就是这个“家”的两大领袖家族雪狐一家,梧松一家,其传人贵为天地第一批生灵,居然至今还未开灵智。

    听上去是不是很荒唐,但从那一天见到那小雪狐开始,周天就从未有什么拔苗助长的打算。

    既然已经将这里的万物都视为家庭成员了,一切当然都要以最自然、最纯正的方式,继续自我发展、自我完善、自我提高。像龙汉初劫、三族大战那样的几次洪荒无量量劫中,为了填补那动辄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口窟窿,各族都以非常手段去强行大开灵智,不分良莠催化飞禽走兽。这样的事情,周天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在自己手中的。

    想着想着,周天不由得就望着梧松幼苗脱口而出道:

    “我知道你这样欢喜是为什么,但我要告诉你,除了大势之下我会想办法,具体到个体你们每个人身上,我是不会轻易改变你们原有命数的。当然,除非”

    说到这里,周天也不禁有些不自信地摇了摇头。

    方圆百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万一里面还真有一些可能终其一生都不能开启灵智、化形成功的倒霉蛋,到时自己真的就忍心不出手点化一番吗?

    唉,先这样吧,凡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切的,却是要赶快立此存照,将这方风水宝地赶紧划拉到自己名下,然后再起一个自己中意的名字,才是正题。

    然后,当然就是开始全面进行归整建设,既然是家园就要有家园的样子:

    立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建立势力范围,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出,那就不是家的概念。

    对家园成员进行第一次普查,这是必要的盘存和清点家底。

    嗯,还有什么是需要第一时间着手的呢?

    物产矿藏,左邻右舍还是别的没想到的

    周天忽然发现因为自己一番话,而情绪一下子低落下去的小梧松,不知为何扬起一枚树叶轻抚了一下他的手。

    心念一动,转头望去,却是后土抱着小雪狐远远地走了过来。

    周天不觉就是一愣:

    时间一晃,竟然就过去了,都不知已在梧松深涧这边多久,连入定的后土都醒转了过来。然而最吃惊的,却还是小梧松的探查能力,居然比他还先发现了身边的动静,虽然这是自己在沉思中。

    看到周天有些呆呆地瞅着自己,赶过来的后土不由得也是面色一呆,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将自己紧紧缩成一团,还将小雪狐挡在胸前,小声说道:

    “周、周天道友是在想问题么,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

    周天却是突然一笑,盯着小雪狐起身谢道:

    “不,后土道友,恰恰相反,我反而要为你的到来举手额庆。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正好可以为我的这洪荒第一个家园冠名。嗯,雪狐梧松塬你觉得如何?”

    “雪狐梧松塬,雪狐梧松塬”

    后土嘴里念了两遍,紧跟着就是嫣然一笑:

    “这名字我喜欢,好美……”

    小雪狐那如雪银丝的小身影,这时终于闪电般飞了过来。撞进怀中,便与周天好像多世未见一样亲热地耳鬓厮磨起来。

0492、蕉衣终成

    周天也是一阵欢喜,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小雪狐翘翘的鼻尖,同时放开神识端详着它道:

    “你总算醒了,唔,不错,灵性又多了不少。”

    看到小雪狐乍见周天,立刻便显露出与他浑然天成的一种亲昵,后土的眼睛里,难以觉察地不由就是一阵黯淡。

    周天却是出乎意料地又将小雪狐轻轻一放,对着它的耳朵不知说了一句什么话,然后指着身旁随风摇曳、沙沙作响的小梧松指了指,小雪狐随即身子一闪,便钻入了那大大小小犹如迷宫的树洞。

    站起身,周天这才又笑容一展,望着后土道:

    “恭喜后土道友,适才见你不经意间便入顿悟状态,浑然坐忘,想必收获颇丰,我也就一个人闲逛到了这里。”

    后土马上也是一礼道:

    “这还不是道友功德,无意间又蒙道友指点领悟玄机。后土、后土在此发誓,你我从此一别,他日不管神游何方,人在何处,只要道友有所求,一声召唤,后土必来还报恩德。”

    周天闻言,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后、后土道友说已然领悟玄机,看来我又要恭贺一番你喜事连连。这是好事,血脉至亲,终得团聚相认,道友不应一脸悲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定下哪天走,我倒是可以送送你。”

    原来,后土说着,竟然不知不觉垂泪而泣。女人,看来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物,多愁善感却是天性。

    周天的话里有话,言语中又暗藏颇多玄机,却已经不让后土像以前那样吃惊了。

    两人虽然没有明言,但她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没点明什么,人家立刻就说出了血脉至亲,再说就嗦了。

    只是,想到自己经过了这么多万世之秋,方才悟到自己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人家却一语点出,这、这也真让自己不知道说什么了。

    可是,为什么在心中谜底解开,零落分散于天南海北的自家十二祖巫,终于可以重新团聚,这份天大的喜悦之后,在自己的心底深处,却莫名其妙生出那一丝丝眷恋之情、忧伤之心,却是为的那般?

    想到此,后土略显羞怯地偷偷拭去眼角的泪水,随手一抖,手中便多出了一样翠绿物件,直看得周天眼前一花,出口赞道:

    “道友一番顿悟,果然还有其他收获,这个神通以前不曾见过,是刚刚领悟的吧?”

    后土脸上一红,却奇怪地没有搭腔,而是双臂一展道:

    “数日前蒙道友说法五心之道,加之后土之前洪荒之游本已颇多思量,故对那羞耻心有了一番彻悟。正好你我相识一场,临别之时,无物相赠,便做了这个、这个东西,希望、希望道友喜欢。”

    话音未落,后土早已是双颊绯红,满面羞惭,扭捏作态,直看得周天莫名连连。

    不过等到东西全部展开,周天却是如雷轰顶,顿时呆立当场。

    原来,后土不知何时,竟然巧手施法,自得心声,也从芭蕉树叶身上悟出了穿衣之道。

    只是与周天几次不成功的尝试不同,后土不仅成功地串连织就了这洪荒中第一件“衣裳”,而且连最初的样式都有了思考在其中。

    周天不觉又惊又喜,五味杂陈,多少有些酸酸地端详着这件天下第一的“蕉衣”,就是一声苦笑道:

    “果然道可道非常道,这男女有别,什么时候都一样啊!”

    后土没听明白这句话,但显然还是心思还是在自己的这一件礼物上,暗自琢磨了一下,竟然没有察觉其中的天大玄机,便羞怯有加,但又满心期待地小声催促道:

    “周、周天道友,你喜欢这个东西吗,如果喜欢,就、就请”

    哦,周天醒悟过来,赶紧像后世那般伸展双臂,撑起蕉衣,脑袋往里轻轻一钻,整个身体顿时罩在了一片翠绿之中。

    翠绿啊

    周天新奇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新衣,突然为这颜色有点犯冲了。

    什么颜色不好,怎么偏偏第一件衣裳是这种颜色,难道是预示着以后天下人终将都要穿衣着帽,文明乍起,所以要生机勃勃的样子吗?

    罢了罢了,这洪荒中怕什么绿色,又不是真的绿帽子。

    周天这一番折腾,以及他心中的那点拿不出台面的小九九,后土哪里知道。

    只是一看周天穿戴整齐,果然是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再也没有那恼人的叫人又惊又怕的东西,举手投足间都要跟着晃荡,顿时感觉气顺眼爽,心病全无,颔首笑着,发乎内心地赞叹不已道:

    “道友果然先天道体,稍加装点,立刻便赏心悦目!”

    有了衣装,那种天性就必须要穿戴整齐,才不会自己尴尬也让他人无法面对的残存记忆,立刻又跟着唤醒了对文明生活的种种潜意识里的那种关注,周天这才仿佛第一次注意到一个问题:

    这第一批天地生灵诞生至今,总数和种类,恐怕早已数不尽数。而开启灵智,成功化形的幸运儿,化形之初便自然有了男女之别。

    可是,除了自己,谁想到过穿衣这件事情。

    现在,后土犹如悟道轮回,机缘巧合居然因为自己的催化作用,而一下子凭空多出了造衣这份功德,这可是原有洪荒中没有的事件啊,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连锁反应出来?

    而且,以前自己因为自创蕉衣不成,最后也竟然就此忘记了这件事本身一直让自己耿耿于怀的东西,比如男人之间也就罢了,见怪不怪,熟视无睹就是了。

    而当一个女人站在面前,身体本身的差异,你能做到处变不惊状况不出吗?

    想着想着,周天突然发现自己再也不敢正视后土了。

    因为他到现在才蓦然意识到,从见到后土的那一刻开始,除了她那张美丽的脸庞,其他方面他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包括鲲鹏、镇元子和红云他们,模模糊糊的,他好像就记得他们都是模模糊糊的一团,要么像是若有若无地隔着一层淡淡的薄膜,要么就是想若隐若现地藏身在一种极淡的的云雾中,让你明确知道他是谁但想看清细节却是不可以的。

    嗯,看来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之处了……

0493、没有不散的筵席

    不知何时,雪狐梧松塬的其他几个客人都不约而同地赶了过来。

    远远望去,鲲鹏就像裹在一团黑压压的乌云中,一道特立独行的影子一般,看上去让人极不舒服。红云则根本就是一块火热的霓虹,让人一看就感觉发热发光。镇元子呢,还真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样子,一旦站定,便给人一种气定神闲的感觉。

    因为突然觉醒了穿衣意识,这一次,面对三人突然联袂而来,周天终于明确意识到

    这一次,自己一定要好好瞧瞧这三个人,到底是明明赤身**,还是已经有了给自己点化一身衣装的意识和神通。

    呵呵,后土不敢细细去看,他们几个却是没有任何心理障碍的。

    等到三人来到近前,周天存了心思,放眼望去,用心观瞧,直到看得镇元子等三人相顾骇然,大惊失色,齐齐稽首相问,方才失望地讪讪移开了目光,同时又大惑不解:

    以前没注意,所以也没往这方面想。现在一看,却真个是三人三模样,但却个个都是真的赤身**,不着寸布。

    可是,为什么他们的人,定睛去看,却是那般虚影,就像要故意在人前化影似的。

    嗯,说句不好听的,在后世他们这样的行径和面目,其实就是人们嘴里常说的鬼影。不过毋庸置疑,他们肯定是仙人而不是鬼魂。

    唉,实在不行,还是直接问吧。

    周天一咬牙,突然稽首道:

    “今日我忽有偶感,发现几位道友本相总是飘忽不定,虚影瞳瞳。越想看仔细吧,越是不得真容。这个到底是何玄机,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三人望着周天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原本都是面色一变,但仔细看了周天一眼后,马上又释然地彼此对视一眼。紧接着,鲲鹏负手而立,红云则是轻轻点头,镇元子于是接过话头朗声道:

    “若不是我们已经知道周天道友是什么样之人,这个问题,怕是谁听了少不得都要做一场的。”

    这么严重,周天闻言吓了一跳,赶紧又是稽首一礼。

    “这么说吧,除了混沌初判、天地初开时传说中的盘古之外。自化形以来,我们行走洪荒已然不知经历了多少万年沧桑,岁月无情,时光荏苒,却再也没有听说过盘古一样的人物,既可以化实为虚,也可以化虚为实,无所不能。直到那一天,在这里遇见周天道友你”

    “什么?”

    周天又被吓住了,这次干脆直接瞪眼望着三人:

    “你们是在把我比作盘古吗,拜托,我连后土都可能打不过,却把我和盘古比肩,呵呵,这玩笑可不好玩!”

    镇元子却是面不改色,看着周天连表情都没有一丝道:

    “道可道,非常道,这六个字的金口玉言,包括你无意说法时的五心之道,即使我与红云道友远在半山洞中,都声如巨雷传入耳中。至于周天道友的修为道行,以前我们不知道,但现在可以肯定,只要是在我等目前的境界下,是没有资格说半个字的。”

    “还有你现在身上的芭蕉叶子”

    红云突然插进话来,同时用手指了指周天的蕉衣。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不过在态度上,却完全就是以弟子礼发声的,鲲鹏也是稽首补充道:

    “还有那句扶摇直上九万里,只在一瞬息的道义。至于那虚无缥缈的所谓师尊,吾却是不信的,还不如道友来得实在些儿。”

    晕,这算不算语言上群殴啊!

    周天想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土,还好她却始终不发一言。但不说话就是好事吗,又是可能更可怕。

    天生就喜欢玩弯弯绕的镇元子,这时终于揭开了最后谜底:

    “现在你明白了吧,传说只有盘古才是先天道体,而且诞生之初本体就是实实在在的本体。但现在真正让我等亲眼所见不虚影的先天道体,道友是第一个。”

    鲲鹏跟屁虫似的马上就来了一句:

    “现在你明白了,若不是你已以心征服了吾,吾知道了这些,怕是晚上一定会来将你吃掉。至于有没有效果,我可管不了。”

    红云虽然没有跟屁虫,但却是偷偷瞄了一眼,神色诡异。

    三个人的大白话和大实话,尤其是鲲鹏最后的那一番表白,瞬间让周天一阵阵恍惚和错乱。

    不是吗?

    脊背发凉还是小事,感觉自己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唐僧肉,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啊。靠,鲲鹏身边是不是也传过来的,这么早就觉悟了西游之道,不是叫人神经错乱嘛!

    一阵错愕之后,周天总算最好抹了一把满头汗水,灵机一动地转移了话题道:

    “对了,怎么几位突然凑到一块跑来了呢?”

    哦,红云好像也总算抢到了话题权,抢先答道:

    “我们原本就是来告诉你一声,我们决定提前走了。不是看你和后土道友在草木论法,也许现在我们早就该上路了。”

    红云说着,盯着周天身上的蕉衣,若有所悟地抓了抓自己的腮帮子,随即看向一旁:

    “现在说完了,鲲鹏道友、镇元子道友,我们这就走吗?”

    镇元子沉吟了一下,点头道:

    “走,不走更待何时?”

    鲲鹏则是更干脆,撇撇嘴,直接冲着周天一稽首,身子就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半空中。

    “诸位道友不用这么着急吧”

    周天没想到人家说走就走,想到当初自己那点小心思,害怕这些人从此会赖着很久不走,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脱口挽留,最后却又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真心留人家。

    自己这边都已经开始合计要怎样怎样建设家园了,怎么可能还让不相干的人身居其中呢?

    唉,还是不要虚伪好了。

    镇元子期期艾艾,却是流连了半晌,也不知他在想什么,或者期待什么。

    总之好半天才在红云的催促下,貌似很正式地冲着周天最后一稽首,转瞬化作一道流云而去。

    散仙,他们现在还都只是散仙境界呀,都已经可以飞行或者滑跃得如此漂亮了。

0494、论女人

    周天远远望着,转眼就少了几个人,真有些恍如梦中。

    还有那鲲鹏,显然并未打算与镇元子、红云结伴,可是他跑这么快干吗,难道是已经感知到了元凤或者孔宣的信息吗?

    周天挠挠头,最后一个不得不面对的,就是一直默不作声的后土了。

    很奇怪吧,那三个家伙,明明是与后土一起前后脚而来的。走的时候,却谁都没有邀请她,更没有一个字的交集,好生奇怪啊!

    场面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半晌,后土终于点点头,轻声叹息道:“后土没想到,周天道友一直纠结的事情,竟然是”

    说着,一道光芒忽然闪过,眼前迷迷蒙蒙的后土影像,骤然间变得通体异常明亮,不用多瞧,只需一眼,她的整个形体,表情,甚至表体上细微处的青筋毫发,顿时一览无余。

    “吾好看么,是不是你心底的那个样子?”

    望着突然石化的周天,后土脸上再无任何丝毫羞怯,只是继续徐徐娓娓道来:

    “我们没有一个人看得透你先天道体,因为你是这洪荒唯一可见的最本源的实体。不像我们,化形了万年之久,除非用上神通,否则永远都是一个虚影虚空的样子。我们的痛苦,道友知道么?”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最真实的身体形态。

    当然,初看上去,对于一个曾经的人类而言,老实说还有些小小惊悚的。毕竟,一个人面狮身放在埃及金字塔前,那是震撼。一个人面蛇身,突然直接出现在眼前,那就是一份比天还大的震惊。

    周天十分困难地咽了咽唾沫,却不忍移开半点目光道:

    “多谢后土道友,我已经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又是山。如此周而复始,反复演化,才是大道真谛。拘泥于一点,却忘了一叶障目,更忘了你我之间的差异。说句冒犯的话,无数生灵,皆有皮毛,岂曰无衣,与天何干?”

    听到这里,后土目光一闪,一道亮色稍纵即逝,最后落在周天身上的蕉衣处。

    “但是请相信我,既然你们已经让我知道虚虚实实之痛,那么终有一天,只要心中有道,你们都会最终化去后天道体那虚幻的一面,从此以最真实面目屹立于天地之间。”

    “至于你问我心底的那个样子,很抱歉,我不能违心骗人骗己。那个样子,你还没找到。”

    原来,周天忽然在这一刻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个洪荒,自天地初开,男人一化形就是后世最正宗的男人模样。而女人,即使化形再成功,也总是脱不掉诸如狐仙、蛇神这样的形体桎梏。

    为什么会这样呢?

    道理很简单,因为开天辟地,只有一个盘古。

    而盘古天生就是一个男人本体,身边又没有一个女人。所以天地初开以后,男人直接照着冥冥之中的盘古化形就好了。而女人呢,即使冥冥之中,她们又照着谁的样子美丽自己呢?

    于是,后土想当然地觉得是自己化形就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女人模样。反正见到遇到的都是虚影晃晃的化形不久的人,不仔细专门用心去瞧,细节上根本不用去考虑什么见不见得人的问题,直到遇见周天这个直接从后世而来的变态男人,那种经过无数年最终完善的男人健美体魄,顿时在男人连毛都还没怎么长齐全的洪荒中,一下子击碎了她的所有梦想、梦幻。

    当然,若没有这些,她对蕉衣的创造,也不会水到渠成。

    这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男女流氓问题。倘若周天也是像镇元子、鲲鹏这些所谓的洪荒男人,整天云山雾罩的,神龙不见首尾,那怒目贲张的男根又怎么能以巨大的视觉冲击,带给她巨大的无限想象空间和领悟呢?

    呵呵,阴差阳错,有时也是一种社会推动力。

    所以当后土甫一发问,周天立即又敏锐地意识到一个他有可能以后会经常遇见的问题:

    这洪荒初判,天地初开,万物萌发,生灵遍野,但却是实则有教无类,即使相对于已开灵智的幸运儿来说,生存、生活方面的等等细枝末节,谁能领悟到什么程度,全凭个人造化。如此浑浑噩噩,文明普世何时才能到来?

    盘古将最后一点骨血留给自己,这其中的未言之意,个中滋味,怕是也有这方面的深意吧。只是限于自己目前的层次,实难揣度。

    但是后土却是闻言之后,顿时面如死灰,收起神通,整个人又复归朦胧,好半天才有颤声问道:

    “不是你心底的那个样子,那、那到底是何种样子,道友可否想办法教我知晓?”

    “当然可以,后土道友看仔细了”

    周天笑了,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这一随手画出的动作,会不会跟不久前自己勾起做蕉衣的心思一起,在后来的后来,也成为洪荒的几大传说之一。

    不管怎么说,这可都是有功德的事情,多多益善。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机缘,该出手时还得出手。

    哎对了,说到功德,自己藏有至宝也就算了,可后土创造蕉衣,却怎么也应该天降功德呀,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想着想着,周天一敲脑袋:

    哦忘了,现在鸿钧还不知猫在那个旮旯潜修哩,天道未成,何来的天降功德,先攒着吧也许。

    这边想着,手底下却没有闲着,随手拈起一根树枝,寻了一块平坦之地,根本不用多想,几笔便勾勒出了一幅女人图。

    望着最后在自己眼前最终成型的一个女人形象,后土左看右看,连连端详。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摇头赞叹。有时又偷偷伸手摸捏着自己,有时又频频低头顾盼流连观瞧着自己地上的影子。

    也不知鼓捣了多久,反正周天倒是越看越是赏心悦目,一点都不觉得乏味,直到耳畔传来一声后土的悠然慨叹:

    “多谢周、周天道友,施恩多多,只有容后土以后相报了。”

    对此,周天却不以为意地摆手笑道:

    “这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就当是临别我送与你的礼物吧。呵呵,可惜现在还不可能有纸笔,不然我倒真的可以送你一张画像。”

0495、真是藏龙卧虎呀

    “纸笔,画像?”

    后土当然听不懂这所谓的“纸笔”又是什么,但是。转眼间她却想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办法。

    眨眼之间,后土便已撮土为香,戟指画圈,口中发愿,念念有词道:

    “吾乃后土,在此发愿。有朝一日,周天道友画图之地必为洪荒之圣地,要得万众瞩目,万物朝拜。画中女子,虽然不过是地上划痕,风中走线,吾愿她终有一日遇缘而生,化为真身,与我姐妹相称!”

    周天在一旁看得有趣,但也知道这一定就是后土天生的某种伴生巫术了,通过祷告而获得神秘力量,兑现神秘承诺,所以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望着。

    想想那十二祖巫,不修道,却雄霸洪荒一时,可见他们除了身为盘古血脉之外,本身还是有颇多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的。

    后土虽然是最后一个走掉的,但终究还是走了,而且还是特意挑在月朗星稀的夜晚离去的。

    望着她那道正在努力向着图画中的女子转型的身影,一点点没入暗夜深处,周天也是久久眺望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一点影子。

    聚散之间,有时转换就是这样,有时猝不及防,有时等到白头。

    接下来,终于又是一个人了。

    周天默默地一个人,时而望着远方的黑,时而盯着头顶的天,慢慢地一直坐到了天色大亮。

    后土是盘古血脉吧,而且还是第一个大活人的十二祖巫之一。自己为后土做了这么多,大道怎么一点动静都不给呢?

    当初的三点约定,为盘古陨落地守护七日七夜已经完成,而且诸多混沌至宝也在自己的监视之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这所谓的第二条,凡盘古血脉传承之人要多方维护周全,当时没多想,现在才发现,这压根就是一条长期的卖身契呀,哪有完成的尽头,真是晕。

    至于第三条嘛,现在就去寻那不周山,是不是还太早呀,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时懒卧于怀中的小雪狐,突然伸了一个懒腰醒了过来,睁着一双琥珀色眼睛,上上下下将周天看了一遍,不知为何,身体一下子变得滚烫起来,嗖地一声便窜了出去,转瞬消失在深涧之下。

    周天吓了一跳,赶紧起身追了过去。

    深涧有多深,那天小梧松曾引导过自己瞅过几眼。就凭小雪狐现在的样子,跳下去绝对是一个死。

    小梧松察觉到他的到来,赶紧从睡梦中醒来,摇晃着万千树叶以示迎接。周天很是着急,摆摆手,因为是第一次尝试这种小神通,也不知道管不管用,直接飞快地打出一道意念拍在小梧松树体上。

    小梧松浑身一震,马上就导出一串信息,周天看完却是哭笑不得。如果翻译过来的话,也不知是乱码还是根本自己就破译不了它的语言。

    就在周天一筹莫展之际,一股明晰的神识,突然从深涧底处直达脑海,其势苍劲有力势不可挡,其力古朴雄浑引人向往,几乎是不知不觉间,在一阵头晕之后,自己便莫名其妙沉到了涧底。

    好在魂不附体的时刻转瞬即逝,神智清明后,周天理所当然地就是在心底一哆嗦,立刻便举目四顾,沉声问道:

    “没想到这样一片处女之地,不过是先天灵气浓郁了一些,竟然一时间引来了这么多闻风而动的高人。一批才走,一批又来,真是摩肩接踵啊!既然来了,那就请出来相见吧。”

    半晌,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传了过来:

    “咳咳,老友请勿见怪。为了见你,迫不得已吾使了一些手段。可是吾还是失算了,付出的代价也足够叫人悲痛啊!”

    随着话音,一个蹒跚的人影,缓缓从一个隐秘的洞中钻出,晃晃悠悠走到了周天面前。

    周天眯眼一看,不觉心中一动:

    “双眉拖地,杨柳轻扬,天下有此形象的唯有一人,阁下不会是那扬眉大人吧?”

    “大人?”

    看上去老态龙钟的家伙不由得也是一眯眼,神情好一阵恍惚,却猛然又是一阵捂嘴剧烈咳嗽。好不容易不咳嗽了,却是放开手掌就是一脸无赖相道:

    “老友瞧仔细了,吾不过就是请你一叙而已,你却将我反噬得直吐血。盘古开天辟地,陨落的人够多了,你还不珍惜!”

    “笑话,你不要猪八戒倒打一耙!你是不是专门喜欢这种敲闷棍,把人打晕的勾当?”

    “猪八戒,猪八戒是谁?嗯,听上去好像有些意味——”

    已经默认了自己是谁的扬眉,突然双手撩起拖地长眉,明显有些做作地凑过来,几乎是抵着鼻子与周天对视着,似乎有些不相信地一字一顿道:

    “你确定你刚才说的是,我把你打晕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会愚蠢到自己跳下这么深的地方自杀吗?”

    周天冷哼一声,却发现自己是越来越憋不住想笑了。

    是的,没错,这老头模样的扬眉,故意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看向自己的眼神里,装着的也全是一种亲人相逢时的那种天然气息。

    更叫人惊奇的是,他浑身上下,里里外外,一股股浓郁的混沌之气,逼人神魂,沁人心脾。

    可以说,只打入了这洪荒以来,再也不曾有过这样熟悉而亲切的感觉了。这一切,当然都来自于混沌的所有记忆。

    不过眨眼间,因为这弥漫在空气中的混沌之气,两人很快便勾肩搭背地坐在了一起。

    甚至,周天一时间都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何而下来的。

    “你这个老东西,干吗要把自己变成这个样子,年轻不好吗?”

    “废话,吾当然想要你的样子。唉,遥想当年你与那盘古携游混沌,让我等三千魔神又羡慕又害怕呀。谁知眨眼间,盘古陨落,魔神尽失,真个是往事不堪回事哇,呜呜!”

    “既然说起这个,老头,活下来的,算你一个,其他你还知道有哪几个,你们之间有联系吗?”

    周天这句话刚说完,就被扬眉恶狠狠瞪了一眼:

    “你又来诳吾是吧,有几个人一双巴掌都能数清楚。他们在哪里,天知地不知,你知我不知。哼哼,这自降一等的滋味,不好受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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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介绍:
我以万物为子,天地为棋。得大道传承,寻天道那一线生机。执黑为夜,执白为昼。寻机缘不争先,遇造化且封盘。坐隐,手谈,一局棋。无量量劫度苍生,星罗棋布日月清。一尺棋枰内,凡我之下皆蝼蚁!……………………………………【以围棋之道呈现洪荒全貌,尝试新类型洪荒文本】【本书慢热,需要徐徐展开,快进者慎入】【本书誓言完本,此贴为证】重生洪荒棋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洪荒棋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