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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全文阅读

作者:马脸微漾     重生洪荒棋圣txt下载     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31、上课:家园的创世

    “——笨蛋。”

    “笨蛋?”

    虽然我知道对方肯定是在骂我是笨蛋,但我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话过去:

    “原来你的名字叫笨蛋!哈哈,今天我可知道了,原来真有人叫笨蛋。”

    “笨蛋,我是说你!现在才知道问我是谁,不是笨蛋是什么!”

    “那请你告诉我,你是谁?”

    不知为何,这个躲在屏幕后面的人,虽然我连人都还没见到,却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即使是骂我的话,也让我感到心里美滋滋的。

    而且,我忽然之间产生了一个很奇妙的念头,那就是我以后的一切,都将与这个人有极大的关联。

    不仅如此,我的手指也莫名其妙地跳跃起来,刷刷地又打出了一句话:

    “你不是老范,也不是王,我知道了,你是那个葫芦大师,对不对?”

    望着屏幕上的“葫芦大师”这四个字,我竟一下子激动起来,抬起手相互握了握奖励了一下手指。

    没错,一定是那个神秘的“葫芦大师”。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就问了起来:

    “你现在哪里?你应该比王老一些吧?不然,你怎么会想到弄出这么大的一个葫芦?哎对了,你长什么样?是不是留着长长的胡子,手里经常拿着一把折扇,走路一摇一晃的样子,像小说里的那种仙风道骨一样的人?”

    但屏幕上突然一个字也没有了。

    我望着屏幕,顿时笑了起来。我数了数屏幕,果然就像葫芦大师说的那样,我的问话的确是太多了,十句话里有九句都是疑问句,难怪人家不理我。

    好吧,既然要给我上课,我就再做一回好学生吧。我老老实实地打了一句话过去: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现在,请你给我上课吧。”

    过了很久,屏幕上仍然一个字都没有出现。

    怎么,还真生我的气了?

    我盯着屏幕,忽然明白过来:

    有本事的人,一般都很有性格,有大本事的人,性格就更与众不同,有大本事的有岁数的人,那就更不用说了。

    但此刻我一点也不担心,只要是葫芦大师就不怕,反正他们都跟王一样有求与我。

    我想,这也许要不了多长时间。果不其然,我也一声不响地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那边就沉不住气了,啪啪啪地打过来一行字:

    “现在上课,请打开电脑里的《家园》。”

    我动了一下鼠标,发觉电脑又可以操作了,看来是他们解锁了。

    请打开《家园的构造和原理》。

    “怎么跟我想的一样?”

    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冷冰冰的人我可不喜欢。

    想到这里,我立刻装模做样地问道:“请问老师,第一课好像不是这个吧?应该是《家园的创始》才对吧?”

    “请打开《家园的构造和原理》。”

    那边又重复了一句,看来我也不能再油腔滑调了。

    于是,我老老实实打开了《家园的构造和原理》,然后答了一个“是”字过去。

    一直到我们学完《家园的构造和原理》的全部内容,葫芦大师都没有再跟我调侃一句话。

    虽然我不知道葫芦大师为什么前后有些判若两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我们的时间不够用,不知不觉三天时间一晃而过,所有他们认为的基础课程,也正好在这一天的凌晨时分嘎然而止。

    很显然,这一定又是王计算好了的,一点不多也不少。

    我长长地吐口气,回头看看一直陪着我的小黑,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三天里,除了第一次吃饭是葫芦大师提醒之外,其他的我们几乎都想不起来了。

    王与老范也像失去了踪影一般,在这三天时间里一声也不吭,好像是把我们忘记了一般。

    这也让我再次领教了这个所谓的“家园”的神秘莫测和它包含其中的高科技,那就是如果需要,我们完全可以像一块石头那样一动不动地呆在某个地方,衣食无忧地过上一辈子。

    而这,也正是我在三天时间里如此投入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之一。

    不管是王还是老范,他们的确没有说谎,在葫芦大师冷冰冰的解读中,我终于被他们近乎疯狂的思想和实践深深折服了。

    现在可以这样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是世界末日,那么,王,老范,还有这个葫芦大师,以及这个家园里所蕴藏的一切,仍将会把现在的世界还原。

    这里,又将是万事万物的起源。

    多好啊,就像汽车上的备胎,电脑中的a盘,神不知鬼不觉地,世界就这样多了一个备份。

    难怪王执意要我读这张光盘,而他给这张光盘的名字“家园”也的确是恰如其分。

    其实,这个“家园”何止是对我一人、就是对我们所有的人来说,它都是一把神圣的钥匙!

    “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见一个人?”

    当屏幕上突然冒出这句话,我竟一下愣了,好半天才打回去一句话: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今天就是我的昨天。”

    啊,这真叫我有些出乎意料,“像你这么重要的人物,原来也是一不小心就上了贼船呀,”我慌不择言地说着,

    没想到那边居然还答应了一声,是啊,然后反问我道:“现在,你还想不想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我呀?”

    哈哈,我第一次有些言不由衷地笑了起来。

    “大概,你也像我一样过得晨昏颠倒了吧?你也不看看现在是几点,想让我摸过去把王从床上叫起来,这样的事情,在几个钟头之前也许我还会干,现在没门。”

    对我的这番话,葫芦大师第一次没反驳,而是飞快地贴过来一个笑脸问道:

    “那你是准备大睡一觉呢,还是准备做点什么,你难道真的不想现在就过来看看我?”

    “当然。”我也飞快地答道:

    “如此美景良辰,普天之下又只有你我二人独醒,我不去看你岂不是枉费了一片天意。”

    说完,我忽然发觉这些句子用在此时此刻一个糟老头子身上,实在是暧昧和无趣,连忙补充了一句,

    “不过,既然是天意,我们也就顺天而行吧。你不要说,让我自己慢慢地走,就以今晚为限,找到你,我们就手谈一局,也算我出师了,你也是名师出高徒。找不到你,我可要不客气了,那就是一个笨蛋师傅,教了一个笨蛋徒弟。”

    “随你。”

    不知为何,葫芦大师忽然变得好说话多了,一点争辩的意思都没有。

0632、神秘人,你是谁

    我想,这也许是一种自信的表现吧。

    不过,在关电脑前,葫芦大师让我把小黑抱起来,举到电脑上的摄影头前拍了一张相。

    我抱着小黑的时候,忽然担心葫芦大师这是不是有些别有用心,马上就要看见我们了,干吗非要多此一举呢?

    关上电脑,带着小黑再走出住处的大门,这次的感觉就踏实多了。

    小黑一路冲到我的前面很远的地方,看来这几天着实把它憋坏了,撒着欢又要给我领路,结果被我一嗓子叫了回来。

    这一次如果还要依靠小黑,我想,那还不如现在就打道回府的好。

    走了不大一会儿,我心里还是有些嘀咕起来:

    葫芦大师讲了三天,按道理在我心中也应该画出了一幅家园地图。

    但问题是,我现在是在家园的东方之门里,也就是说,如果我要乘兴一观家园的全貌,我必须再次穿越东方之门,回到老范和王都曾带我站过的地方,然后从那里开始我对家园的游览。

    可是穿越东方之门,另外那几道门我怎么过去呢?

    虽然其中只有一道门是密码门,密码是什么我却一点都不知晓呀。

    想到这里,我不禁停住了脚步,惹得小黑着急地直咬我的裤腿,我才沮丧地重新走了起来。

    也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先过去看看,也许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未可知。

    与上一次相比,这次我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东方之门。

    而小黑则狂喜地围着东方之门不停地叫着,汪汪汪。

    看来,它对这里仍旧记忆犹新。我顺手摸了摸小黑,看到了狗眼里居然也流露着人类般的感激之情,忍不住也伸手摸了摸那个机关。

    如果不是这个机关,在我们极度饥饿的时候,小黑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我还真不敢想象。

    小黑显然也懂得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

    可惜的是,我现在想出去,它却不能再帮我一次了。

    走进东方之门的走廊,小黑只是瞅了我一眼。

    由于没什么把握,我也懒得叫它,便独自继续朝前走。

    开第一道水密门时,走廊里的灯忽然明亮了许多。

    大概这就是葫芦大师说的自动化系统吧,除了一些特定的必须由人进行操作的,这里所有的一切,只要能够实行自动化的,按王的要求全部都实现了。

    看来以前我对王的确有些误解,他并非是什么大懒人,而是这里的一切,如果真要达到老范所说的那种标准,老实讲,仅仅是自动化还远远不够。

    随着灯光亮度的明明灭灭,我也顺利地来到了最后的一道门——那道透明的像玻璃制品的密码门前。

    就在我胡乱猜测着它的密码时,一个人影突然在门那边冲我招了招手,然后便伸出手指向门的某个地方示意着。

    我吓了一跳,开始以为是老范或者王,定睛再一看,却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子。

    天啊,这里怎么还有女孩子!

    我一时惊疑不定,直到她在门那边开始着急地敲起门来,我才犹犹豫豫地走过去,胡乱冲她也作了一个连我都不知道是何意思的手势。

    见我过去,她感觉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指了指门上的密码锁,让我开门。

    我摇摇头,然后对她摊开两手。

    我想她完全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但她却依旧固执地指着门,嘴唇张合着,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只好揣测着看看密码锁,见上面似乎有一个翻盖,便试探着一拨,外面的盖子便应声打开了。

    有门。我不禁高兴地瞅了一眼门对面的女孩,见她又对我竖起一个指头,对着密码锁转了一转,便摸索着将手探进去一摸,果然有一个洞口。

    是不是放一根手指进去就可以呢?

    我一边抬起眼睛探询地盯着那女孩,一边将手指小心翼翼地往里一顶,门居然一下子打开了。

    收回手,我一时还很不适应门骤然打开时与女孩面对面的感觉。

    而她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半晌才羞涩地低着头说:“你真聪明。”

    是吗?

    自从下到这里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赞美我。

    我好笑地望着这个女孩,问道:“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到处瞎撞,一定是在找什么东西吧?”

    女孩一下子瞪大眼睛惊奇地望着我说:“对啊,你怎么知道?”

    我得意地笑了,这还用说吗?

    不过,女孩突然又道:“有一点我要修正一下,我其实是在找一个人。”

    “我知道。”我冲女孩点点头,“而且,我还知道你要找谁。”

    “不会吧,你真的这么神,连我想找谁都知道。”

    女孩不相信地摇着头,说:“既然如此,那你说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

    我看看女孩,笑着回答道:

    “很简单,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做个伴,一起去找。虽然现在我要找的人,不一定就是你要找的人,但我最终肯定也要去找他。而且,说不定我们要找的人,其实都在一个地方也说不定哩。”

    “有道理。”

    女孩若有所思地望着我,忽然启齿一笑道,“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见女孩一侧身要让我跨过门去,我急忙说道:“你等一下好吗?”

    女孩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连声说对对,“还有你的小狗狗。”

    我闻言不觉一愣,“你、你也知道小黑呀?”

    女孩也是一愣,瞪起眼睛望着我反问道,

    “有什么不对吗?你听,那不是你的狗在叫吗?”

    我竖起耳朵听了听,是小黑在叫,可能它突然发现我不见了。

    可是,这也不能证明小黑一定就是我的狗啊!

    见我一脸的疑惑,女孩忽然笑起来,擦着我的肩膀挤到了我这边。

    “走呵,一起去看看你的小狗。你也不想想,这里就你和我,如果有一条狗在这里,不是我的就一定是你的。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要想半天,唉,真是服了你。”

    嘿嘿,我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带着女孩,不一会儿就找到了小黑。

    小黑显然很不适应我带给它的这个突然变故。它第一眼看过女孩,便再不肯正眼瞅她了。

0633、在家园里徜徉

    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女孩显得不够热情,因为小黑是一只十分挑剔的母狗,尤其是对出现在我身边的异性。

    这一点,早在我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时我就发现了。

    后来那姑娘——

    哦,这里我要简单解释一下,那姑娘就是我对我女朋友的称呼,人前也好人后也罢,我叫得亲切那姑娘答得也爽——后来那姑娘盯着小黑对我说,今天我可长了见识,原来狗也会吃醋啊!

    得,幸亏我还没多嘴说它是一只母狗哩。

    我看着小黑的样子,在心里把它骂到第九声的时候,女孩果然如我所料地将头转了过来。

    不过,这女孩可比那姑娘幽默多了,而且不像那姑娘故作轻松地大笑,而是很严肃地望着我,说:

    “请问这位先生,你的这位朋友是不是和我一样,也是一位女性呀?”

    我忍俊不禁,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很配合地点点头。

    她依然严肃地瞅着我,说,

    “我想也是,看来是我的不对了,我应该像它一样,也换上一件黑色衣裳。这样的话,它一定就把我当作朋友了。”

    我不由得看看小黑,可惜这家伙一点都搞不懂人家的意思,忽地一下窜出去老远。

    我望着女孩的那身花衣裳,笑着说,“别理它,它就这副德行,见不得漂亮女孩。”

    没想到女孩一下笑起来,盯着我说,

    “你这是夸我还是在夸别人呀,看不出来呵,你也会这一套。”

    “哪一套呀,”我疑惑地望着她说,

    “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我用的着吗?”

    女孩就笑,说:“哦,想知道我的名字呀,很好记的,你只要记得我姓胡就可以了。”

    “胡什么呢?”我问。女孩却神秘地一笑,跑到前面去了。

    跟着小黑走了一会儿,女孩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说,

    “不对吧,这样胡乱走下去,实在是太浪费这么好的光阴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这样说,便远远地喊了一声小黑,等它跑回来后,望着她答道:“好吧,也许你有更好的主意,你说说看。”

    女孩有些歉意地说:“不是我有更好的主意,我只是觉得这样走下去,也许走到明天早晨都不会有结果。”

    对呀,所以我才叫小黑回来的呵。

    我看着女孩,忽然感觉有些怪怪地,便老老实实地问道:

    “你大概不是第一次这样走吧?如果你比我熟悉这里,不如你就带我们走,那样不就很快了吗?”

    “也好,”女孩果断地点点头,“只要你不生气,也相信我的话,我就当一次领队吧。”

    女孩转身要走,我连忙把她又叫住了。

    “古月,”我壮起胆子叫了一声,

    “以后我就喊你古月吧,不然每次喂来喂去的,实在麻烦,还是有个名字的好。古月呢,也不是我胡乱给你杜撰出来的。你姓胡,又不肯说名字,所以就把你的姓拆开,正好是一个古月,恰巧又好听又有意境,你说好不好?”

    女孩、哦,现在应该叫古月,聚精会神地听完我的话,突然把脸一寒说,

    “不好,我又不是没有名字,凭什么要你改来改去!”

    我吓了一跳,慌忙举起双手刚想说话,古月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忽然笑出了声:

    “看把你吓的,好吧,反正名字就是随便别人叫的,而我的名字也不是第一次被别人改,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吧,小箫先生。”

    古月说完,故意把我的名字放在最后,还故意把声音拉得很长地叫着。

    慢慢地我回过味来:

    古月?箫?

    哎呀,她一定是误会我了。

    这么一想,我再也不敢随便接腔了,连忙低头摸摸小黑毛茸茸的脑袋。

    说也奇怪,跟着古月只小小地转了几圈,便走到了那个十字路口了。

    我的脑袋也跟着清醒过来。

    到了这里,想到什么地方基本上是一目了然了。

    我悄悄地瞥了一眼古月,到了这里,我们是不是也该分手了?说心里话,我还真有些依依不舍。

    古月用脚拍拍地面说道:“看你的样子,这里你好像来过?”

    我默默地点点头。

    古月扭头古怪地瞅我一眼,手指着一个方向问道,

    “考考你,从这里走去,会走到什么地方?”

    我稍稍辨认了一番,便诧异地答道:

    “那不是出去的路吗?不过,这里太深了,要真正走出去的话,我们要走很长时间。”

    古月摇摇头,“我们干吗要出去?好吧,你再看看那个方向,那又是通向哪里?”

    我一看不觉笑出声来,那不是老范才带我去的“物种之园”吗?这个古月可真有趣,尽挑我知道的问。

    古月收回手,眼睛忽然飘向我们的左方,“那里呢?那里又是什么去处?”

    “鲁班苑。”我飞快地答道。

    “veregood,”

    古月忽然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英语,随即嘴角朝我们的右边一撇,语速极快地问道:“那这边呢,这边又是一个什么地方?”

    我顿了顿,心里忽然十分难受起来。

    古月看我一眼,向我厉声喊了一句:“请你回答我,那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我也火了,瞪着古月喊道:

    “你叫什么叫,说好听一点,不就是伊甸园吗?其实它不过是一个配种站,一个人类-精-子和卵-子-交-会的地方,真不知你有什么好喊的?”

    “addlehead,slob!”古月嘴里忽然又冒出了几个英文单词。

    “你说什么?”

    我虎起眼睛瞪着古月。

    古月低声咕哝了一句,不动声色地望着我:“不错,不错,真不错!现在你能用简单的几句话,把我们刚说过的四个地方,简明扼要地概述一遍吗?”

    这有何难?

    我随口应着,忽然感觉有些惶惑,不明白古月怎么也变得老气横秋的,这样的口吻为何又是如此的似曾相识?

    但很快我又摇摇头,将浮上心头的葫芦大师的影子一挥而去,嘴里便像背书一般说道:

    “简单地说,我们现在其实是处于整个“家园”之中,也就是整个建筑的最深处。这个地方的入口处,便悬挂着“家园”二字。“

    “用地图语言描述的话,在这个“家园”里,上是东方之门,下是物种源,左是鲁班苑,右是伊甸园。东方之门里,住着王、老范和葫芦大师,哦,当然还有我。也许还有其他什么人,比如你,我想肯定有人会让我一个个地去相见的。”

    “物种源,顾名思义,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土中钻的,还有我们身体里的,看见和看不见的,用老范的话说,只要我们知道的,书上记载了的,应有尽有。而鲁班苑嘛,则收罗了天下尽可能多的工具。至于伊甸园,嘿嘿——”

0634、生命的三六九等

    我忽然冷笑一声。

    古月面无表情地望着我,“你又哪里不舒服,说出来。”

    很简单,我面无惧色地盯着古月,

    “我们住在东方之门,他们住在伊甸园,既然如此,干吗要多此一举?

    大家要么都在东方之门,要么都在伊甸园里。

    想这样分的话,我看倒不如我们都去物种之园里安身。说到底,我们不也是其中的物种之一吗?

    又分什么高贵低贱、三六五等呢?”

    古月不易觉察地皱皱眉头,对我说道:

    “你的问题,看来还不是一个如何学习的问题。我看不如这样吧,等你将所有的地方,都实际地看过一遍之后,你再有感而发吧。仅仅读一点书,是不够的。”

    “古月,我怎么忽然觉得你说话的口气很像一个人?”

    我盯着古月,希望能从她脸上发现一点什么,她却淡淡地回了我一句,“是吗?你看我像谁呢?”

    我突然恶毒地笑了起来:

    “说了你别生气,这一会儿工夫,你很像那个教训了我三天三夜的糟老头子!哦,希望你还没领教过此人。你猜我给他起了一个什么绰号,葫芦大师,哈哈,怎么样?”

    “待会儿见到他,也许还要跟他斗上几局。哼哼,我非在棋盘上杀他一个落花流水。”

    古月先是很吃惊地扬起眉毛看了我一会儿,接着突然抿嘴一笑,将目光慢慢从我脸上移开。

    “好吧,”她知趣地说道:“那我们就在这儿分手吧。希望你到时旗开得胜。”

    不知为何,虽然我心里早有准备,但古月的这句话,还是让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我默默地望着古月,直到她举起手又对我说了一声再见,我才火烧火燎地问了一句:“你住在哪里,以后我们还会见面吗?”

    古月没搭腔,只是微笑着摆了摆手。眼看快到东方之门了,她才慢慢地车回身,远远地望着我喊道:

    “喂,对了,你再回来没什么问题了吧?我看你不如也快点吧,转一转,找不找得到人,都快点回你的窝补一觉吧。”

    我也远远地摆摆手,一转眼,小黑的脑袋就从我的脚底下钻了出来。

    这个狗东西,现在倒跑出来了,真不给我面子!我又可气又可笑地轻轻踢了它一脚。

    等古月的人影完全看不见了,我带着小黑又独自转了起来。

    说也奇怪,在跟古月说的时候,我是如此讨厌那个伊甸园。古月一走,我却身不由己地走到了通向伊甸园的那条路。

    或许小黑也嗅出了什么,鼻子不停耸动着,身子躁动不安地在我前后跑来跑去。我下意识地喝了一声之后,不由得也跟着小黑停了下来。

    是啊,想想也是,现在没头没脑地跑过去,能看到什么呢?

    那可不是物种之园中的细菌室、病毒房,透过玻璃柜就能看见,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

    再说,没有王的许可,我这样擅自行动,恐怕有违刚刚学过的《家园条例》。毕竟,这里的一切,即是一草一木,也都有它特殊的含义,还是不要随意接触的好。

    回到东方之门附近,看着小黑忽然又开始欣喜若狂地活蹦乱跳起来,一个问号刷地跑到我的脑海中:

    不对呀,王跟老范都没有对我提过这里有古月这样一个女孩子,那个葫芦大师讲课的时候,我也没有听到这样的内容。

    莫名其妙地碰到她,又莫名其妙跟着她跑出东方之门,真是糊涂!

    约好了去找葫芦大师的,他怎么可能住在东方之门以外呢?

    朝着东方之门的方向简单判断了一下,走了没一会儿,老范便一头撞了出来。

    咦,我吃惊地盯着老范,忍不住抬头去找时钟,却哪里看得见城市里随处可见的大钟。

    老范也是吃了一惊,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现在几点?”

    “你看了手表还问我?”我差点没笑出声来,“我是有名的不戴表一族不知道吗?”

    老范严肃地摇摇头说: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想起来了,现在应该是你上课的时间,为什么你会跑到这里?”

    莫不是他也看到了古月?

    从时间上判断,这有很大的可能性。不知道老范看见古月会是一张什么嘴脸,惊奇,还是糊涂?我看着老范,故意不以为然地耸耸肩膀轻松地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老皇历了,就请你高抬贵手,不要再提那些让我痛苦的时刻了。”

    哦,老范作出一脸的恍然大悟状,伸出他的那双胖手拍打着自己的额头说:“对对,那个人是给你做了几天的老师。”

    我疑惑地望着老范,那个人,不是葫芦大师吗?听他的口气,好像跟葫芦大师有什么过节似的。

    老范看我一眼,“怎么样,现在不会再跑丢了吧?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嘛,我想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我摇摇头,“什么叫没问题了,是问题越来越多了。”

    老范一听,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拉了我一下,说:

    “这就对了,还真让王说着了,没有问题你还叫箫吗?走,我们现在去一个地方。”

    我拨开老范的手,问:“现在应该是早晨五点左右,对吧?”

    老范看了看表,突然瞪起眼睛盯着我说:“你是不是偷看我的手表了?”

    我得意地笑笑,答所非问地道:

    “你又要带我去哪里,可别又是鸿门宴吧。”老范不屑地哼一声,“走吧,去了不就知道了。”

    半路上,我问老范为什么也不睡觉,老范就开始不停地对我叹气。

    但他只是叹气,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不说就不说吧,他却又不停地打量我,像个偷窥者,看得我心里直发毛。老范看了一会儿,忽然感慨地说:“还别说,你这小子确实很上镜。”

    “你什么意思?”我听得糊里糊涂的。

    “夸你啊!”老范认真地看着我说。

    “你这是夸我吗?”我也认真地看着老范道。

    唉,老范使劲地摇摇头,说你好不行,说你不好也不行,算了算了。老范说着,大步流星地走起来,很快就把我甩在了后面。我也懒得追他,慢悠悠地走着,直到他猛地一下在前面停下,回头无声地看着我。到了老范面前,我抬眼看看四周,是一个很陌生的地方。看来,我又有新课题了。

0635、沉默的大钟

    “说吧,”我对老范催促道:“是这里吗?如果是,就请快点吧。”

    老范不慌不忙地看我一眼:“别着急,时间是可以让我们说快就快、说慢就慢的吗?”

    我心里不觉一亮,顿时醒悟过来。

    不用再问了,王一定是又要给我看他的什么新玩意,老范不过是拿着鸡毛令箭而已。

    看我半天不说话了,老范才得意地扫了我一眼,问道:

    “怎么样,感觉这里是不是很特别?我点点头,打起精神老老实实地答道:不错,在这里站一会儿就感觉到了。”

    “比如说——”老范突然很讨厌地追问道。

    怎么又要比喻啊!

    真不知道这毛病是不是会传染,弄得这里好像每个人都喜欢打比喻,连那个不知来路的古月都学会了这一套。

    只有对弱智的人,才需要打比方以帮助他理解,老范不会不知道吧。

    也罢,既然有人愿意当弱智,我就再比如一次又何妨。比如说,我暗自笑着,故意一字一句地对老范说道:

    “在东方之门,我听不见你走路的声音。在这里,我既听得见你走路的声音,也听得见你血管里血液流淌的声音。一句话,这里太安静了,容不得一点声音。”

    不知道老范是不是听出了我话里的味道,啧了啧嘴巴,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哐啷一声将他旁边的一扇门打开,也不招呼我,便独自走了进去。

    小黑摇摇尾巴,见我立在原地一动不动,虽然不满地汪了一下,但还是老实地没敢随便动弹。

    过了好半天,老范的声音才从里面嗡嗡地传了过来:“再不进来,我可就要开一架飞机去接你了。”

    “不用那么浪费,”我故意慌张地答着,伸出脚尖踢一下小黑,身子跟着闪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面大钟便迎面闯入我的眼帘。

    小黑显然也被这面大钟吓住了,一屁股坐到地上,将尾巴夹得紧紧地看着大钟叫都不敢叫一声。

    我皱皱眉毛,盯着大钟里面自己的影子,好像正好与它的指针一般大小。

    如此巨大的钟,而且还是故意将它坐落在地面之上,到底有何象征呢?

    很快,我又发现了一个明显的问题:

    这面大钟,指针停在零点的位置上,好像从来没有动过的痕迹。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表面,手感十分粗糙,感觉就像摸一块未经打磨的石头。

    有意思,我索性大踏步地后退了好几步,托着下巴再看,忽然看到底座下方刻着一行大字:

    历史,将从这里结束;

    历史,将从这里开始。——箫。

    箫?

    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烈地跳动起来,这里,怎么会有我的名字呢?

    是巧合还是有意?

    我突然没有勇气再注视眼前的这面大钟了,掉头要走,却发现这个房间除了大钟再无其它任何摆设,整个房间也因此显得巨大而空旷。

    我忍不住看看一旁的小黑,顿时明白了小黑胆怯的根源。

    别说小黑,我想如果我再多呆一会儿,也一定会发疯的。但是,老范呢,他又跑哪儿去了?

    一股莫名的恐惧袭上我的心头:

    这会不会又是王给我设计的另一道难题,让老范将我骗来,然后独自留下我去破解他那些稀奇古怪的机关?

    惊恐之余,我突然又陷入另一种恐惧之中:

    这一路只顾着跟老范斗嘴,我这是到了哪里都不知道,如何得了!

    一时之间,我真是后悔不堪。早知道如此,就应该紧盯着老范才是。我一边极力回忆着走过的路径,一边四处打量

    。还好,大门依然对我敞开着,房间内也没有其它可疑的地方。

    迅速地将整个房间察看一遍之后,我的心稍稍平静了一些。

    但是我知道,危机并没有因此消失。

    我将目光紧紧地放在光秃秃的墙壁上,一点点地搜索着。

    如此巨大的房间,不可能只有一座形同摆设的大钟。王就是再神,也不可能让老范从我眼皮底下无影无踪地消失掉。

    所以,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在这个再无第二个门可进的大钟房间里,老范一定是从这四面墙壁的某处悄悄进入了下一站。

    也就是说,除了大门,房间里还有其它暗门,做的像墙一样的暗门。

    这已是王惯用的伎俩了。

    难道真要我愚蠢地一寸、一寸地去敲遍这里的每处墙壁吗?

    正犹豫着,小黑突然警惕地坐起身子,脑袋紧跟着扭向了大门。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我惊诧地回头一看,一个瘦高的陌生男子正低着头,默默地向我走来。

    又多了一张新面孔。

    我暗暗打量着默默走来的男子,不知道为何他紧锁着眉头,看上去整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又一个受骗上当的人,还是又一个让我受骗上当的人,我一时不敢确定,便也无声地注视着他。

    还好,来人走近我,居然主动跟我点了点头,虽然是无声无息的。

    我也点点头,却见他的目光与我一触即离,眼神跟着飞快地转到了对面的墙上。

    隔了好一会儿,他忽然看也不看我地低声问道:“你来多久了?”

    这句话让我很费脑筋,不知道他是指此刻,还是指我来这里的整个时间。

    我扭头看看与我并肩而立的他,见他并没有要看我的意思,只好含糊地答了一声:“有一会儿了。”

    他默默地点点头,紧跟着又莫名其妙点点头,我才知道他并不是冲我的。

    有意思,看来他也跟我一样琢磨上周围的墙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和他就是同病相怜了。

    我想到这里,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他却嗖地一下抬脚就向墙壁走去。

    我刚喂了一声,他的手指便咚咚有声地在墙上四处敲了起来。

    原来是一个蠢人。

    我突然一泄气,声音便消失在喉咙深处。

    小黑紧张地瞅着他,不时地汪一声,然后又扭头看我。

    “别叫,”我烦躁地对小黑吼了一声。

    看来,除了敲墙也别无良策了。

    他敲的是我左手的墙,那我就去敲右边的吧。

    敲了没几下,我就感到小黑在底下使劲咬我的裤腿。

    这个狗东西,每到关键时候,一点忙帮不上,还尽拉我的后腿,它到底想干什么?

    我生气地抬起小腿,刚想咒骂一句,却猛地发现那人无声无息地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得一激灵,忍不住仰天长叹一声。

0636、又一个陌生人

    我不知道,是不是王有此嗜好,将天下所有的怪人都汇聚到了这里。

    可他哩,他却一脸无辜地瞅着我,得,到嘴边的话只好又咽回去。

    “你想干吗?”我努力平衡着语调问道。

    他却一下子伸出手,愁眉不展地看着我说:“你好,我叫远方。”

    见面时不握手,这时候握得是哪门子手?

    真是好笑!

    我只好将手递出去,任他随便握着,只是暗自惊奇他手上的力道,和他那双与他整个愁苦面部极不相称的目光如炬的眼睛。

    “你呢,你叫什么?”

    “哦,对不起,我忘了告诉你,我叫箫。”

    真是的,只顾琢磨别人,连名字都忘记说了。我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悄悄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老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会笑。

    “我这是第三次来了,你呢?”

    “我?噢,我是刚来的。”

    听到他的问话,我连忙集中精神答道。

    “你有什么办法?”

    办法?我忽然反应过来,急忙摇摇头:

    “我还没找,你就来了。不过我相信,就这么一个房间,除非他变成一只蚊子飞走,否则是肯定有什么机关的。”

    我咬牙切齿地说着,却见他看都不看我地一脸木然地摇着头,一边缓缓地低声在嘴里道:

    “不,我分析不是墙,而是那个钟。”

    他说着,几步走到大钟前,指着大钟上的那层透明的罩盖,你仔细看,它的边缘为什么都是一圈厚厚的橡皮包裹?

    如果仅仅是大钟的话,这层起着咬合作用的橡皮就显得十分多余。

    此地无银三百两呵,这是欲盖弥彰。

    我抬头观察了好一会儿,有道理,可还是问题重重啊,就算它是下一个门,我们怎么弄开它呢?

    远方盯着大钟沉默下来。

    还有啊,我举起手指着罩盖里面的钟体道:

    “如果是门,你不觉得它过于庞大了吗?我看,就是一辆坦克都能开进去。可你再看我们进来的大门,坦克能进来吗?”

    听完我的话,远方的眉毛不知不觉在脸上陷得更深了。

    “说完了吗?”远方眼睛瞪着大钟问道。

    “还要说?”我忍不住叫出声来,“就算罩盖能打开,里面的钟体是人力可为的吗?你仔细看一看,那可是钢筋混凝土浇成的。”

    话音未落,远方忽然一个转身向大门口走去。我

    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叫了他一声,他却连头都懒得回一下,像之前走进来时那样仍低着头,不急也不慢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

    我追了几步,突然变得百无聊赖起来。他妈的老范,他喜欢捉迷藏是吗?

    三十六计,走为上,留着他跟自己玩去吧。

    回到东方之门,老范笑嘻嘻地从门角处拐了出来。

    看见老范,我一点都不感到意外,有的只是好笑,还有一点点被人作弄后的愤怒。

    老范见我一声不响地从他面前走过,就像没有他这个人似的,不觉在嘴里咦了一声,从后面一把拉住我说,

    “你怎么了,没看见我吗?

    我头也不回地应了一句:我真奇怪你还好意思跟我讲话。”

    老范嘿嘿一笑,从背后转到我面前,忽然将脸上的笑容一收,盯着我说道:

    “脾气还挺大呀!我且问你,学生考试不及格,你能说是老师的问题吗?”

    我盯着老范没吱声。

    老范这才拍拍我的肩膀说,“走吧,再跟我去一趟。”

    “不,”我甩开老范,叫上小黑,然后毫不客气地走到老范旁边的机关处,三下五除二地打开它,手指啪啪啪地在上面使劲摁着。

    我饿了,而且我决不能饿着小黑,它马上就要给我一堆漂亮的小狗,不吃点东西,现在我哪里都不会再去的。

    “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

    老范折回身,笑眯眯地瞅着我,“正好我也有些饥肠辘辘的了,你就顺便代劳吧,我要一只烧鸡和一瓶矿泉水就可以了。”

    食物送出来后,老范一屁股坐到那把固定在平台上的椅子中,先探头看了看我和小黑的食物,然后抓起他的那只烧鸡,边撕边说道,

    “小黑不吃鸡可以理解,怎么你也不吃鸡?鸡好啊,味道鲜美,又让人充满飞翔的联想,比猪肉可强多了。”

    我使劲咬了一口猪肉,恨恨地盯着老范手中的烧鸡,一时有些后悔,真是的,干吗要跟吃的东西赌气呢?

    吃完东西,老范麻利地站起身,看着仍在慢条斯理地吃东西的我和小黑,忍不住就去瞅他手腕上的表。

    我冷哼一声,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也是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然后慢慢举起手中剩余的一块肉,正面瞅瞅,反面看看,惹得老范突然火冒三丈地喊了一句:

    “你什么意思,有你这样吃东西的吗?”

    我冲他一笑,反问道:“我真的不知道吃东西还要什么样子,原来你知道啊呀”

    老范的脸突然涨得通红,抬起手指着我,“你——”

    我飞快地咽下手里的肉块,站起身。老范忽然放下手,哈哈地笑出声来:

    “差点上你小子的当,哼哼,想让我生气,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小黑意犹未尽地还在舔着嘴巴,我只好轻轻地给了它一脚。

    “起来起来,都在等你哩。”

    小黑爬起来,迷茫地看看我,又瞅瞅老范。

    现在走吗?

    我转过头问老范。老范眨了一下眼睛,使劲挠挠自己的头皮,隔了半天才点点头说,“那就走吧。”

    快到大钟时,我放眼一看,门外空无一人,便告诉老范,好像少了一个人。老范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下,很快无声地白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老范是不是在故意装糊涂,索性停下步子,认真地重复了一遍,老范才不以为然地哦了一声,

    “你说的原来是他呀,走了就走了吧,整天皱着一双眉毛,好像我们抢了他多少钱似的,不要管他,你也不要瞎操心。”

    “那怎么行,”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原来你让两个人一起来,现在只让我一个人再重复一遍,谁知道你又会耍什么阴谋。不行不行,他不来,我不会再跟你多走一步。”

    一听这话,老范神色突变,怒气冲冲地逼到我的面前,然后扬手指着身后的大门说:

    “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为什么我觉也不睡也要赶着带你来这里,你知道吗?那是时光,时光中的历史,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回避的地方!阴谋?如果在你眼里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阴谋,你可以不用再跟着我继续下去。”

0637、神秘性

    说完,老范掉头向不远处的大钟走去。

    透过老范摇晃的身躯,我发现大门内的大钟忽然莫名其妙地闪烁起五彩的光。

    我猜老范的手中,一定藏着遥控器之类的装置,只是我的确还是很迷惑,刚才老范到底是如何从我眼前消失的。

    正想着,老范突然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我不妨最后提醒你一遍,从你看完光盘的那一刻起,所有要你亲身经历的,都是你必须学习的课程。男子汉大丈夫,一诺值千金。现在你可看仔细了,再走几步,我可又要进去了,如果你再不紧紧跟上,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听完老范的话,我突然笑起来。

    此刻,如果他有勇气回头看一下的话,我正好给他一个背影,他将是一幅什么样的表情呢?

    想着想着,我猛地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老范,刚要抬脚朝回走,一抬头,就看见在回去的路上,远远地站着一个人影,正一动不动地望着我。

    我吃了一惊,定睛再看,不是别人,正是不久前刚刚与我分手的古月。

    怎么是她,偏偏不早不晚地又出现在我的眼前?

    说不清什么原因,仿佛有一股神秘的力量,猛地将我一推,我的整个身体像风车一般忽地又转了一个方向,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到。

    待我面对大钟重新扬起脸,便看见老范笑眯眯靠在那个大钟上,一声响地瞅着我。只迟疑了片刻,我便甩开大步向他走去。

    我刚到老范跟前,老范便冲着我怪笑一声奚落道:

    “恭喜你,终于没有踏入歧途。你猜一猜,刚才我在想什么?”

    我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仰脸朝大钟看去。

    奇怪,大钟明明是亮了,怎么现在却又黯淡无光了呢?

    我下意识地眼睛向老范一斜,可恶的老范居然还是那样怪模怪样地盯着我,不依不饶地说:

    “我刚才在想,依你的狗脾气,要是我真的没看见你跟上来,回去我怎么跟王说呢?王又会怎样回答我呢?他会不会奇怪地反问我,嗯,今天不是第三天吗?”

    “第三天是怎么说来着,哦,那小子说他想见一见那个神秘的葫芦大师,怎么一转眼就变卦了呢?”

    对呀,我反应过来,估摸了一下时间,现在应该是早上九点左右了。

    按照王的诺言,我学习了三天,第三天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应该是葫芦大师。这个可恶的老范,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到我无法反悔时才说,真是居心叵测!

    我恨恨地瞪着老范,决定刺他一下:

    “是呀,今天我第一个见到的人,好像应该是那个葫芦大师吧,怎么却是你呀?”

    老范嘿嘿一笑:

    “这是一个逻辑错误,准确地说,你第一个要见到的应该是接你的那个人,然后由接你的那个人带领,你才能见到你想见的人。比如说吧,那个人是一处风景名胜,而我呢,则是通往那里的唯一班车。所以你就暂时委屈一下,先登上我这辆又老又破的车再说吧。”

    哈哈,我一下子被老范的话逗乐了,大笑着,忽然发觉老范其实还是很可爱的。

    “这么说,是王派你来履约的了?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又不等我呢?”

    本来我还想问,那个远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转念一想,又怕再生枝节,便将后面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谁知老范忽然收起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冲我问道:

    “好了言归正传,这么久了,你到底想明白没有,我们现在怎样进入下一步?”

    我顿时沉默下来。

    嗯,老范歪起脑袋盯着我,又开始咬起了他的大拇指。

    “那个自称远方的人说,大钟应该是唯一的途径。”

    老范咬着大拇指说,“那么你的意见呢?”

    “我?”我看一眼老范反问道:

    “如果我没意见呢?老范很快眨一下眼睛,不假思索地答道,即使你拿不出自己的见解,我也一样会带你进入下一步的。我们毕竟有约在先。不过嘛……”

    我急忙一扬手,“好了老范,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一边说着,我一边快步走到房间正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环顾了一番,然后指着脚下说:

    “就是这里吧,可惜那个叫远方的人心中只有那面大钟,以为这一纵一横、中间一个圆环,不过是地板的装饰或者大钟的坐标而已。可他哪里知道,这个圆环恰恰就是一个地下之门,这就是你玩的把戏。”

    老范面无表情地瞅着我,“说下去。”

    “但我想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狡兔三窟,何况是你们肩负如此重大使命的人呢?因此,这个圆环不过是一个应急通道,而真正的主通道,一定是那一左一右两面墙壁!而且我猜测,它们通往不同的地方,而那些地方,一定是极其重要的地方。”

    “换句话说,这里才是真正的心脏!”

    听到这里,老范的表情终于松弛下来,放下正咬着的拇指,仿佛有些遗憾地拍拍墙壁,然后猛地一回头问道:

    “让你猜着了,那你知道它是什么吗?”

    这一次,我老老实实地摇了一下头。

    “听仔细了,”老范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核反应堆。”

    啊,我一下子愣了,盯着老范久久说不出话来。

    半晌,老范才拍拍我,换上刚才轻松的口气对我问道:

    “哎对了,你的葫芦大师好像还没有给你上这一课吧,说说看,你的狗眼又是怎么发现的?”

    “什么?”我的思绪仍然停留在“核反应堆”这几个字上,一时之间只觉得有太多的疑问甚至忧虑,都堵在我的胸口等待梳理和发泄。

    难怪葫芦大师在给我讲《家园的构造和原理》时,对其中的几处都是一掠而过。

    现在想来,有些东西也许讲是讲不清楚的,所以才有了现在老范带我实地一看之举。这实在是太让人惊叹了!

    一个鸿篇巨制的地下堡垒已经出乎我的意料,现在又横空出现一个核反应堆,一次一次的意想不到,怎能不让我死心塌地地赞美和叹服!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

0638、核聚变反应堆?

    我喃喃自语着,肩膀忽然被老范使劲打了一下:“你明白什么了?”

    哦,我瞅了一眼老范,有些恍惚地随口应道:

    “怪不得我这一路下来,到处都是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电来电去的。我还一直在心里嘀咕,真到你们说的时候,这电哪里够用啊?原来有这么个家伙摆在这里,怪不得你们如此心宽体胖。”

    老范摇摇头,冲我狡猾地一笑:

    “这次你可看走眼了,我们现在用的电,暂时都还是从上面传下来的普通电力。我所说的这个核反应堆,到今天为止,它并不曾启用过一次。”

    啊,我张大嘴巴,感觉就像又一次被戏弄了一样。

    但不知为什么,我的身体也随之从紧张的状态一下子松弛下来。

    也许,是那传说中的核反应堆因神秘而恐惧吧。我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望着老范道: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还只是一个概念而已,算不上禁地,我们也可以自由出入了?”

    “非也,非也。”老范奇怪地瞅着我反问道:

    “难道你没有看到那一行字是怎样写的吗,历史,将从这里结束,历史,将从这里开始,这么明了的一句话,你还不懂吗?”

    “噢——,”

    我顿时沉默下来,眼睛再也不敢在老范的脸上停留。

    看来,他们有意将这句话的落款写上我的名字,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出于什么目的,我是不准备再去深究了。

    倒是这个核反应堆,老范提醒了我。

    所谓杀鸡焉用牛刀,不到危难时刻,核反应堆的启用,的确是有些暴殄天物。

    不过,如果有一天它真的一旦启动,我还真不愿想象,它是否就标志着那一时刻的真正来临。

    所以,东西虽好,我倒希望它永远都不要用的好。

    老范走到正对着大钟的圆环处,坐下,小心地将自己安置好以后,叫我也过去依样坐好。

    老范刚比划了一下我就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活塞式的电梯。

    远在进入“世界”之前,跟着王我就已领教过。

    倒是老范,见我轻车熟路的样子,很是诧异地瞅我一眼,但他很快又恍然大悟地顾自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电梯便猛地颤动了一下。

    我一惊,忍不住扭头看看老范,见他仍一动不动地与我并排坐着。

    这就奇怪了,老范手上并未有任何动作,电梯怎么就开始下降了呢?

    电梯缓缓地滑落着,快要看到地平线时,老范突然用胳膊肘子捣我一下,说:

    “喂,看到大钟上的零点指针没有?每次我看到它,心里真的很矛盾。”

    “一个声音告诉我,就让这个该死的大钟的时间,永远都停在现在的位置上。一个声音却又告诉我,你不想亲眼看看吗?看看我们的杰作,看看那辉煌的瞬间!”

    我想了想,开始有些理解了老范。

    但转念一想,我还是愿意大钟永远沉默。

    电梯停下来以后,并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那种门洞,而是感觉猛地一亮,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不等电梯停稳,我便迫不及待地跳下去,环顾四周,迎面看到的是一面宽阔、巨大的屏风式玻璃大门。

    透过大门,是一排排高高低低、错落有致的各种机器和设备,有的敞露着,有的则包裹在崭新的帆布之中。

    看来老范所言不虚,眼前的一切虽静寂中透着暗藏的繁忙,并不时传来隐隐的无名轰鸣,但还是给人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

    看我东张西望着,老范微微一笑,突然变得很君子似的无声无息起来,俯身摸摸小黑,便走到一旁去了。

    不大一会儿,身后忽然响动起来。

    我扭头一看,原来是我们坐的电梯,不知为何这时忽悠悠地开始回升上去。

    我还没有想通它自动升降的道理,不远处便又降下一部来。果然被我猜中了,此处的门何止一个。

    正想着,里面走出两个人来,径直朝大门里走去,目光竟然瞅都不瞅我一下,感觉傲慢之极。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见他们毫无阻碍地穿门而去,我便明白了,他们肯定是这里的科学家。

    看着他们摇摇摆摆走去的样子,我不禁肃然起敬,也不由得在心里更加赞叹王的本领,身边居然聚集了这么多能人。

    转了一圈,老范回到我的身边,手里捧着一套衣具让我换上。

    我一看老范的装束,刚想笑,即被老范严厉的眼神堵了回去。接过衣具看了看,里面还夹着一套小的。

    我疑惑地望望老范,老范用下巴点一下小黑,利索地说道:

    “大的你穿,小的它穿。”

    这话我怎么听都觉得不是滋味,以为老范又要开始油腔滑调,他却抬起手腕盯着手表,不停地催促我。“快点快点,就等我们两个了。”

    老范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又回到了我初见他时的模样。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老范。

    抖开衣具,我忽然想起刚才的情形,便忍不住说了一句:

    “不对呀,刚刚有两个人也进去了,他们并没有换上这些东西。”

    老范不耐烦地盯我一眼,“你真麻烦,我们和他们是去不同的地方,而我们必须穿这些!”

    穿戴整齐,走了不几步,老范就发现小黑几口就将它爪上套着的部分撕咬开了。

    不行!

    老范盯着小黑,斩金截铁地说,必须要给它重新换上一套。

    我打量着怪模怪样的小黑,无可奈何地问老范,如果换上一套,它还是咬开了呢?

    没想到老范一下子被我问住了,愣愣地瞪着我半天说不出话。

    想了想,我弯腰将小黑抱起,认真地望着老范说道:“你看这样可以吗?”

    谁知,老范想都不想地大摇其头,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地说道:

    “不行。”

    那我也就没办法了,我只好放下小黑,索性什么也不想了。

    正当我们僵持不定之时,一个悦耳的声音,忽然从意想不到的地方传了过来。回头一看,我不禁像老范一样愣住了:

    “古月,怎么又是你?”

    嗅着古月身上淡淡的香气,我的脑袋忍不住就是一阵阵的迷糊。

    这个古月,刚才我明明看见她远远地望着我,还以为我一转身她就会跟过来,谁知我再一回头她就不见了。

    莫非她那时知道我就是那副像小黑一样的狗脾气,所以故意现身骗我回到老范和大钟前?那

    么现在呢,现在她又一次现身,又是为哪般呢?

0639、古灵精怪

    古月先是无声地对老范笑笑,然后才明知故问地看着我问道:

    “你也来这里了,怎么还不进去呀?”

    我愁眉苦脸地瞅着小黑,刚张开嘴巴,古月便哦一声,“明白了明白了,它不愿意穿衣服去。嗯,这的确有些叫人头疼。”

    老范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得意地看看我。

    “二位想到解决的办法没有?”古月问。

    我抢先答道:“要我说很简单,我抱着它就行了。”

    老范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真空室,真是幼稚。”

    古月想了想,征询地望着老范问:“这件事情是不是必须如此?”

    老范点点头,古月便将头扭过来又问我:

    “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先进去,小黑留在这里,等出来后你再带上它。”

    我还没有答话,老范便率先大叫起来:

    “先不说这个方法是否可行,这一次这样,下一次呢?”

    古月微微一笑:“下一次嘛,如果还这么叫人头疼,就把它送进物种源去。”

    老范闻言,露出一脸的不屑道:

    “免了吧,我看凭它的出身,只有等下一辈子了。”

    这下我火了,盯着老范问:“它的出身怎么了,莫非在这个破洞里面,你们也论高贵、低贱之别?”

    老范猛然意识到什么,哼了一声扭开头去。

    古月在一旁皱着眉头,一付为难的样子。我抱起小黑,说:

    “算了吧,又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你们进去,我带小黑先上去,哪天方便了我再来看。”

    古月连忙伸手想拉我,但手快碰到我的胳膊时又飞快地缩了回去,只在嘴里连声说道:

    “不、不,这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整个系统的问题,你懂吗?只是因为小黑,把所有的问题都暴露出来而已。”

    老范叹口气,突然走到屏风式大门旁,略一摆弄,便对着一个弹出的小盒子小声说了起来。

    古月看看我,忽然蹲下身逗弄起小黑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范走回来,望着古月说:

    “还是说不清楚,看来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只有等你老子出来定夺了。”

    “她老子?”

    我疑惑地打量古月,莫非又是一个什么重要人物?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便出现在大门里的那端,因一身防护衣具,还看不清他的长相。

    老范一见他,立即迎过去。两人边说边走,很快走到我的面前。

    古月见状,也慢慢地站起来,顺带着悄悄踢了我一脚。来人掀开头上的帽子,我顿时糊涂了,王怎么也在这里?

    扭头就朝旁边的古月看去。

    古月感觉到我在瞅她,却不看我,只是无声地在脸上作了一个无辜的表情,眼睛盯着王默默地笑了一下。

    王俯身看了一下小黑,然后定睛瞅着我。

    我一笑,抢先说道:“王,你说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该你履行诺言了吧?”

    王皱着眉头说:“你已经见到你要见的人,还找我要什么诺言?”

    我疑惑地将眼前的每个人都搜索一遍,然后将目光定格在古月身上。

    老范在一旁看着,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才指着我说:

    “没想到吧,现在你可以好好看看了,你身边的这个小美人,就是你嘴里常常念叨的那个神秘的葫芦大师。哈哈哈,实在是太有趣了,我都不知道怎么将这个秘密一直保守到此刻的!”

    “的确是有趣,”

    我盯着古月说:“是吧?我想这里的每一块石头,都可以轻易地让我上当。”

    古月突然反瞪我一眼,“那是因为某个人的脑袋跟石头一样不开窍,还要倒打人家一耙!”

    “好了,好了,”王忽然挥手说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你们说,小黑怎么办,它身上的毛发是绝对要杜绝的。”

    古月看看我和老范,冷不丁一噘嘴巴答道:

    “都等你半天了,怎么还要我们说?好,我说一个意见,你同不同意呢?”

    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说。”

    古月一愣之下,有些不相信地道,“怎么,你真要让我说呀?”王

    对古月摆摆手说:“不,不是你,是要他说一个意见。”王忽然指着我说道。

    我摇摇头,烦躁地说道:

    “你们已经把我搞糊涂了,一会儿一个花样,一会儿一个戏法,所以现在你们什么都不要再问我,随便你们了。”

    王盯着我恼羞成怒的样子,沉吟了好一会儿,随即善解人意地一侧头对老范吩咐道:

    “你再去取一套小黑的防护用具,取来之后你先过去看着。”

    老范答应一声,很快拿来一套东西放在我们的脚边,然后冲古月点点头走了。老范刚走,王突然虎起脸望着古月,

    “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都要我来处理,试问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又该如何?”

    古月委屈地看着王,鼻子哼一声,我刚以为她要耍脾气,她却一下子上去抱住了王的手臂。

    摇了那么一下,王就将手臂从古月的臂弯中抽出,大声大气却又脸上明显带着笑意地说道:“去,给小黑重新换一套,只要给它嘴上带一个笼头,不让它拱到自己的身体,不是什么问题都没有了吗?”

    古月恍然大悟地呀一声,低下身刚要去抱小黑,我却抢先将小黑搂过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着,一边暗暗在心里后悔,是啊,如此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我们都没有想起来呢?

    终于跨进了这道让我多少有些寒意的大门。

    一进门,视野变得逼仄了许多。但这种逼仄,不是因其小,而是有太多的东西填充在我的眼眶中,令我一时之间目不暇接。

    开始看上去,似乎杂乱无章,仿佛每一个机器甚至零件都是多余的。

    但随着我们的逐渐深入,我又觉得哪里都是有序的,甚至可以说每一寸空间都被设计者像筛沙子一般精心过滤了,仿佛一幅画,到处都是浓墨重彩,却又无处不是留白。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错觉,但我想,就像古月设计这个地下堡垒一样,这座核反应堆的设计者,没准也是一个围棋高手,并且绘画造诣颇高。

    进第二道门时,王突然对古月说道,

    “你不要一直跟着我,知道吗?我不需要一个影子,更不需要你做我的向导。三个人里面,你最应该跟的人是他不是我,知道吗?希望你不要本末倒置,不要时时刻刻什么事情都要我提醒。”

0640、葫芦大师

    古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窘迫地斜视着我道:

    “他不老又不傻的,干吗要我跟着他呀?”

    王早甩开大步走到了前面,只是头也不回地丢了一句话来:

    “别忘了人家可是一口一个葫芦大师地喊了你好几天的。”

    古月忽然不作声了,停下步子等我走近,很不自然地平视着前方说,“喂,听见没有,有什么问题就开口问我,不要当一路哑巴,免得连累我。”

    我看看她,既没答应也没反对,只是学着王的样子闷头走路。

    走了好远,我感觉古月似乎仍留在原地,便好奇地回头一看,她才哼一声朝我走来。

    我真奇怪,以前那么喜欢提问题的人,怎么突然变得不喜欢说话了?

    古月一走近我,便歪起脑袋打量着我说,“是不是这里让你感到害怕了?”

    笑话!

    我瞪着古月道:“我只是忽然感到好笑而已,一个飘飘欲仙的葫芦大师,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还装模作样地骗了人家那么长时间,居然一点歉意都没有。”

    “你敢骂我乳臭未干,”古月吃惊地瞪大眼睛说,“你不知道老人家要尊重的吗?”

    我笑嘻嘻地望着古月,“不,我只是给你讲一个道理而已。”

    正说着,王忽然在前面远远地喊了一声:

    “请后面的那位先生和那位女士跟上来,谢谢。”

    古月闻声望去,猛然调皮地吐一下舌头,调回头小声对我威胁道:

    “以后再好好修理你!一日为师,终生为——”,话刚说到这里,她突然觉得不对,急忙刹住话头抬脚就走。

    我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追着她说,

    “终生为什么,请继续说下去呀,莫非那个什么……”

    古月哪里还肯回头,只丢下一个仓皇而婀娜的背影。

    远远地出现一个水塔式的建筑,霸气十足地耸立在最后一个大厅中央,周围所有的设施都因它而显得琐碎而无足轻重。

    尽管还远离着它,但我还是需要微微扬起脖子才能看清它的全貌。

    也许,在特定的地下环境里,只有它才能有如此的高度,让所有的人都不得不仰视着对它,即使王也不例外。

    不同的只是,我们都是睁大双眼看着,而王却是微微地眯起眼睛,仿佛一个木匠在端详着手中的一件木器,审视中透出一股隐隐的骄傲。

    看了一会儿,古月偏过头小声对我说了一句:

    “走吧,到上面去看你才知道什么是心潮澎湃。”

    古月这么一说,我才注意到这个水塔式建筑上环绕着一道螺旋式的扶梯。

    顺着扶梯往上看去,上面隐隐约约站着一些或蹲或立的人影。

    而王早已迫不及待地走向扶梯,正攀援而上着。到了扶梯前,古月示意我先上。也许这也是王预先交给她的任务吧?

    我默默地想着,俯身抱起小黑。

    快到顶端时,古月忽然在后面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接着声音极小地说道:

    “对不起呵,我不是存心不对你说我是谁,是你没有给我机会。”

    我听了心里一震,忍不住想回头看看她,却发觉此刻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多余的动作,更别说我手里还抱着小黑了。

    这个鬼灵精。

    我一跳上顶部,刚要回头朝古月看去,她的声音便又快速地传到了我的耳边,只是这次声音虽小却有些恶狠狠的:

    “记住了,不许再生气。”

    我想了想,便忍住没有回头。

    我们上去后,王已经扎进了一堆蹲着的人群中,埋头聚精会神地看着地面上的一张图纸,一个人在图纸上不停地比比划划着。

    只一眼,我就险些脱口叫出声来:远方?

    怎么可能是他,不久前他不也跟我一样被老范狠狠地在门外涮了一把的吗?

    对了,老范呢?眼睛跟着扫了一圈,便看见他正两膝跪在图纸旁,双手撑在地面上,脑袋深深地勾着,态度虔诚极了。

    噢,我明白了:远方这个人,对我而言,同样是他们给我设的一个局。

    那么,当时他为何要在墙壁上敲来敲去呢?我盯着像老范一样跪在图纸边的远方,发觉他并没有因众星捧月般被人环绕着而变得开心一些,反倒是脸上的皱纹因为边讲边思索的缘故显得更加沟壑纵横,

    所以,猛一看去,此刻的远方叫人忍不住也想跟着他紧锁眉头,仿佛那样才能分担他的一些愁苦。

    古月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看,以为我吃惊于他的面貌,便伸手在自己的嘴唇上悄悄嘘了一下,然后声音极轻地在我耳畔道:

    “人不可貌相,你可千万不要小看他,他叫远方,是我们这里大名鼎鼎的核物理专家。虽然他只管我们进门后的这一片天,可很多事情,我爸还是经常要来找他说。”

    “这里看上去好像已经按部就班了,他们为什么还这样紧张兮兮的?”

    我忍不住问了古月一句。

    谁知,古月忽然恼怒地瞪我一眼,答所非问地反问我一句:

    “怎么,你是不是很希望马上就开机呀?”

    我一听,立刻反应过来,连忙摇头说,“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老范在零点大钟前的那张表情,一下子又浮现在我眼前。

    很奇怪的,我不由自主地也模仿着老范的口气又恶狠狠补充了一句,

    “它虽然先进,我宁愿它永远这样像一堆废铁趴在这里。”

    也许是我的声音大了一些,王条件反射地抬头朝我们看了一眼,但奇怪的是,他只是默默地瞅了我们一眼,便又毫无声息地垂下了头。

    我正揣摸着王眼睛里方才对我们投来的空洞一瞥中的内容,就听古月在旁边噗哧一笑:

    “好了,你可以大点声讲话,他们又开始梦游了。”

    梦游?

    我疑惑地看看古月。

    哦,古月连忙对我解释说,“他们经常这样,只要一碰到这种时候,你就是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他们也会对你熟视无睹。”

    “是吗?”我转过头盯着他们,“那你刚才还叫我不要讲话。”

    “那还不是因为我爸,像一只狐狸似的,睡着也像醒着一样。”

    古月似褒似贬地说着,见我还是半信半疑的,便对我示意了一下,领着我走到他们的圈子外,学着大多数人的样子往地上一跪,装模作样地听了起来。

    古月跪下时,故意将声音弄得很大,但圈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正眼瞅她一下。

0641、什么是核心层

    “相信了吧,”古月随即站起来,和我并排站着,又听了一会儿,突然兴致索然地打了一个哈欠,扭头望着我道:

    “看你的样子,好像听得很有趣啊!我可不行,每次只要听一会儿,就忍不住想睡觉。”

    我不置可否地对古月笑笑,不知她说的是真是假,反正我倒的确听得津津有味。

    “怎么样,要不我带你到别处看看?”古月忽然歪着脑袋对我提议道。

    “也好,”我点点头。

    我虽然听得有趣,但对于那些在别人嘴里脱口而出的名词,对我而言毕竟像天书一般,有趣也只是因为我的新奇罢了。

    沿着塔顶走了一会儿,我才发现我们其实是在一道墙上行走,只不过这堵墙又高又厚而已。

    大约走了十几步,我便看到在墙的内璧同样环绕着一圈扶摇而下的扶梯,下去便是一个巨大的瓶胆般的家伙,胖乎乎地被呵护在其中。

    我盯着它认真地看了一眼,对古月问道:

    “那才是真正的核心吧?”古月很恐惧地瞅了一眼,便似乎十分讨厌地点点头,“嗯,燃料棒什么的都在那里面。”

    “我们可以下去看看吗?”我又问古月。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古月突然不高兴了。

    我顿时沉默下来。在这里,除了这些,我们还能说什么呢?

    没有鲜花,月光,没有炊烟,鸟鸣,连呼吸都是潮湿的和黑暗的,我实在想不起那些曾经在记忆里鲜活如溪流的事物了。

    “对了,不如说说你的朋友吧。”古月忽然盯着我道。

    古月突兀地这么一问,不禁让我有些感伤起来。

    是啊,虽然只有短短几天,我却有一种恍然隔世的痛切感受,这可真应验了那句古人的感叹了,洞中一日,世间三年,也不知道我那些地上的朋友好不好。

    想到这里,我不自禁地对古月摇摇头,如果他们知道我现在所处的地方,还不知道有什么感想呢?

    古月一愣,反问道:“为什么你要这样说?你不觉得依目前的你来说,对他们未尝不是一个传奇。”

    “传奇是吗?”我不觉嗤鼻一笑,“要让他们知道真相,如果不被吓死一定就是笑死。”

    “你,”古月使劲瞪我一眼,但不知何故,忽然又诡谲地冲我嫣然一笑:

    “如果是你的女朋友呢?如果她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将作何感想呢?”

    面对古月的挑衅,我竟然一点都不感到生气。

    我一边暗自惊奇,一边淡淡地说道:

    “也许说出来你肯定不信,到了这里,我想的最多的人不是她,而是我的一个最好的朋友。”

    古月嘴里哦一声,露出一脸的好奇,

    “为什么呢,这让我可真不明白了,什么朋友能让你在这个时候想到的居然是他?”

    “他姓吴,不过我们都不叫他的真名,”我刚说到这里,古月突然打断我的话,用一种奇怪的声调叫道:

    “吾建议对吧,如果你说的是他,就不要再说了,他的身世很惨,我不想听。”

    我一听就愣住了,怔怔地望着古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了。

    这是不是也太离奇了,我在这里、在他们眼里,和一个透明人有什么两样?

    而且现在又波及到我的朋友身上,这实在让我忍无可忍。

    我禁不住羞恼地盯着古月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连我的朋友都一个也不放过。你大概只知道她妈妈失踪了,不知道他爸爸、他哥哥又是怎么一回事吧?既然知道一些事情,却又不想听,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我话未说完,古月便一个转身扔下我独自走了。

    回到原来的地方,王、老范等人显然已经结束了他们的话题,三三两两地散落在塔顶各处窃窃私语着。

    我简单扫了一眼,便快步朝王走去。由于远方正好面对着我这边,所以第一个发现了我。

    一看见我,他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一直到我走近,才猛地将手伸出来,愁眉苦脸地对我招呼道:

    “哦,箫,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我点点头,回了一句你好,便将眼睛放在他的脸上,揣测着他接下来是否会对我解释一些什么。

    但令人失望的是,远方的手一离开我,眼睛便习惯性地往下一垂,那张苦脸便再也没有什么动静了。

    王看我一眼,飞快地四下张望起来。

    我一看王的动作便明白了,古月离开我之后,并未按原计划回到这里来。

    她会去哪里呢?

    尤其令我不安的是,如果是我惹怒了她,王会不会因此责怪我呢?好在王看了一圈之后,便侧头问站在他左手的老范,“下一个应该是伊甸园了吧?”

    老范还未点头,王便抬起手指着我说:“你现在就去伊甸园,古月肯定已在那里等你了。到那儿以后,你应该怎么做,她会告诉你。”

    原来如此。我转身刚要走,老范忽然在后面叫了我一声,

    “喂,知道在哪里吗?”

    我还未搭腔,就听王飞快地催促道:“快去,快去,都这么长时间了,还要让人带什么路啊!”

    我不觉一愣,忍不住回头朝王看看,却意外地发现一旁的远方那张特别的苦瓜脸,蓦然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未及细瞧,便转瞬即逝。

    莫非是我眼睛看错了?

    我疑惑地望着复又低头沉思的远方,半晌才回过神来。

    为了保险起见,我决定采取一个本办法,就是离开王后,从大钟房一出来我就直奔东方之门的方向,在它的十字路口处确认了一下,便很快知道了通往伊甸园的正确途径。

    说起来,这也多亏古月那天让我像背书一般复述了一遍《家园的构造》,不然在这七拐八弯的路上,虽然不至于再迷路但肯定要多费周折的。

    顺利地赶到伊甸园,敲了几下门之后,古月却奇怪地从我的后面转了出来。

    怎么她比我还晚来一些?

    我忍不住向来路看去。从时间上判断,我和古月一前一后赶来,应该没有理由我察觉不到的啊!

    想问,古月却又一脸冰霜的样子,只好作罢。

    见她一声不吭地在我面前掏出钥匙,我便识趣地让到了一旁。

0642、伊甸园

    谁知我懂小黑却不懂得这个,仍旧傻呵呵地仰起脑袋盯着古月看。

    古月没办法,无可奈何地冲小黑叫道:“小黑乖,到一边去。”

    小黑一听,汪了一声,不仅没有让开,反而更加兴奋地朝她靠过去。

    古月这才斜起眼睛望着我,却一个字都不说。

    看来的确是我惹恼了她。

    我默默地一弯腰,将小黑抱到了一边。

    古月打开门,默默地将门推开,然后身子一侧让到了一旁。

    我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

    过了一会儿,古月才诧异地瞪我一眼说,“进去啊,你想在门外当门神吗?”

    哦,我这才会意,慌忙抬脚往进走。

    走了几步,就听古月在后面自言自语地低声道:“真够笨的,跟在他后面这么长时间,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嘿嘿,我偷偷地在前面笑起来。

    看来,要多云转晴了。

    进了大门,迎面就是一块正方形的牌匾,大概有五平方米之巨。

    在它的上面,不知是印制还是粘贴着一面制作精良的世界地图,五大洲、四大洋,以及世界各国、各民族都清晰地在上面作了明显的标示。

    这又是什么意思?

    我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慢慢猜测出了它的寓意:

    这不是一张普通意义上的世界地图,而是一张人类学意义上的世界地图。

    换句话说,它其实是一张以国家为检索途径、以民族为分类基础的人种基因地图。

    哪里是黑色人种,哪里是黄色人种,哪里是白色人种,以及世界上的主要民族、次要民族和少数民族,都一清二楚地反映在它的上面,令人一目了然又耳目一新。

    这大概也是纯粹读图的乐趣吧。

    我笑眯眯地转身望向古月,古月就把嘴唇一瞥对我揶揄道:

    “看来不用我当解说员了,儿童就喜欢看图画,一看就懂,一看就笑。”

    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地看看左右,感觉良好地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我们不管是往左边还是右边,我都可以周游世界了,对吧?”

    因为我发觉这里的结构与整个“大葫芦”的整体结构大相径庭,有些像大学里的集体宿舍,一个大门,然后房间在里面简单地向两边一分,就像一个不修边幅的年青人,无论春夏秋冬,他的头发都是随手往两边一撸了事。

    古月用鼻子哼一声,拉长声调答道:

    “是,作为奖赏,你是要先看右边还是先看左边?”

    这个嘛,我认真地望着古月问道:“请问左右的设置以什么为标准,应该没有种族歧视吧?”

    “那你喜欢什么颜色,或者什么民族呢?”古月反问道。

    沉吟了一下,我狡猾地告诉古月,“什么颜色我都喜欢,什么民族我都一样看待。不过,因为我是黄种人,所以希望先看看跟我不一样的种族。”

    古月听完,不知为何望着我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一摆头说道:“既然如此,满足你的这个小小的请求,跟我来吧。”

    我一看古月走的方向,不禁笑了。

    走到左边的大门,古月的手碰了一下门把手,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偏过头对我说,“这门还是你来开吧,免得你的脑袋生锈。”

    这是什么话?

    我打量了一下大门,不就是密码门嘛!

    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连戏弄人的神态都十分地相像。

    当着古月的面,我随手摆弄了几下,大门便吱呀一声开启了一条缝。古月显然没有想到,吃惊地瞪大眼睛打量着大门叫道: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你一弄就打开了呢?”

    “这是秘密,”我一把推开大门,神秘地对古月一笑。

    其实,对这一点我是又明白又糊涂,自己都觉得十分的荒唐。

    到目前为止,我可以说是处处碰壁,时时为难。

    可每当碰壁之后,我却又总能发现某些特别的象征,暗示着我之于这里的唯一性。

    远的可以是进入东方之门时的那道手型密码锁,近的可以是大钟房的那句话。只是我还不明白,身为王亲生女儿的古月,对这个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

    而且我发现,虽然时时处处都有证据显示我的尊崇,到目前为止,却没有一个人给予我应有的尊重和亲近。

    从古月的表情来看,古月显然不像是故意作出吃惊的模样,那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古月不愧是王的女儿,见我笑而不语,也不多问,一仰头走了进去。

    只见一条狭长的走廊,笔直地铺在我们面前,脚下则是踩上去感觉十分惬意的毛茸茸的绿色地毯。

    待遇不错呀,我好像又回到了东方之门里,到处都是这样毛茸茸的厚厚地毯,感觉就像走在无垠的草原之上,两个脚板在上面无声地滑动着,如果再有一方星光灿烂的夜空,那就无疑是回到了美丽的地上了。

    转眼第一个门洞出现了。

    我瞅了一眼,忍不住暗自摇摇头:

    “可惜呀,一条走廊只有这边有门有房,如果那边也相对应地设置一个邻居,那才不孤单。不过,”我转念一想,望着一面是冷冰冰的墙壁、一边又是看上去温馨的门洞暗自好笑,还真以为是回到地面了吗?

    如果到处都是巨无霸的大厅大房子,恐怕我身边这位葫芦大师第一个就要日夜寝食不安了。

    “你在那里偷笑什么?”古月奇怪地瞅着我问。

    我笑了吗?

    我莫名其妙地打量着古月,古月却斩金截铁地给我来了一句,

    “你笑了,你就是笑了!”

    我一看古月的样子,没想到她也有女孩通常的耍赖状,只好举起双手说,“好,好,就算我笑了好吧。”

    古月这才哼了一下,轻轻地将她面前的那扇门推开,笑眯眯地对我问道:

    “想不想当一次乖乖的客人?如果想,我还是很好客的,就请你到我的家里小坐片刻吧。”

    “你开什么玩笑。”我瞪着古月,这是你的家,谁信啊!

    “爱进不进,”古月一扭身进去了,“那你就在外面耐心地等一会儿吧,我要进去换套衣裳。”

    啊,我一听连忙跟了进去,拦住她说,“瞧你说得跟真的似的,总该让我先验明正身才是吧?”

    古月恼羞成怒地看我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你的犯人吗?好,让你看,看完看你还说什么。”

0643、香气袭人的地下闺房

    没想到这里的结构,外面毫不起眼里边是“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迎门是一间客厅似的房间,虽仅仅简单地摆放着一组沙发及桌椅几凳,但几本常见的时装和美容类杂志,以及看似漫不经心地搭在沙发上的两件衣裙外套,都悄无声息却又不容置疑地透露出这里主人的信息。

    再走几步,便又出现一个小门,半敞半闭着,从里面隐隐飘荡出一股香水与少女混合而出的特有的味道。

    这味道让我既熟悉又陌生,既迷恋又警醒。

    记得我第一次进女朋友卧室,一不小心便被她一脚给踢了出来。

    嘿嘿,当然那一不小心是因为我有故意耍赖的嫌疑。

    所以现在,我一闻到这个古怪气味,不由自主地停下来,反倒惹得古月莫名其妙地瞅我一眼,连声问我怎么不继续走。

    我只好指指沙发说:“不用看了,你忙你的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休息。”

    古月斜睨着我,有些不相信地说,“真的吗,你确定不再看了?那你可不要后悔哟,我住的可不是一室一厅,里面有好多间哩。”

    不,我按捺住心头的好奇坚决地摇头。

    古月换完衣服,走到门口冲我喊道:

    “喂,你还真的稳坐钓鱼台了呀!起来起来,你现在必须跟我一起进去。”

    我好笑地站起来,哪有强迫别人做客的道理呀?

    古月却把她的小嘴一撇道,“美的你,不是工作需要,看都懒得让你看一眼。”

    “哦,原来你住的地方不过是你工作的场所,早说啊,”

    我揶揄着,跟在古月的后面走进她房间的第二道门。

    还别说,这一间比外面那间可繁复多了,大小虽然差不多,但里面却堆满了杂七杂八五颜六色的物件,给人的感觉十分地眼花缭乱。我忍不住皱了皱眉毛,这可真不像一个女孩子的屋

    。唯一顺眼一点的可能就是那张床了,可惜上面还是扔满了衣服。

    不过最后我到底还是眼睛一亮,竟然在她的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付古色古香的围棋。

    古月恬不知耻地望着我,“怎么样,感觉还行吧?”

    我忍住笑,盯着那副围棋点点头,“嗯,不错不错,你果然不负众望。”

    “什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古月笑着对我说道:

    “你就别再玩什么深沉了,快跟我继续走吧。”

    我听了一愣,怎么,里面还有啊!

    古月把身子一让,拐了几步,便又是一个小门。一进去迎面就是几排电脑,不过奇怪的是它们统统都在无声地闪亮着。

    转了一圈后,我在电脑前立定。

    这个房间除了这些还看不到内容的电脑外,再无它物。弄这么隐蔽的一个门,仅仅是几排电脑而已,不会如此简单吧。

    古月顾自在前排第一台电脑前坐下,手指敲打几下,头也不回地告诉我说,“知道吗,这台电脑就是那天教你的电脑,我想,你应该过来叫它一声老师才对。”

    “好啊,只要它会答应我一定叫。”我也开玩笑地对古月说道。

    古月无声地一笑,她面前的电脑突然跳出一行令我熟悉的字来:

    欢迎你归来,浪子!

    正好笑着,电脑接着又飞快蹦出另一行字:

    你现在是不是皱着你的眉毛,正盯着我看?几天前的情景,顿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不过这一次,我终于抢在古月前面喊了出来,“猫,还有那只猫呢?”

    古月却一下子站起来,“原来你真的都还记得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另一台电脑上敲打着,摆弄了一会儿,便叫我过去看。

    “你看,”古月指着屏幕说:

    “这就是我这里所有的宝贝了,他们可是我们未来的希望。”

    我只瞄了一眼,便盯着屏幕叫道:“等等,你说什么?他们,是你的宝贝?”

    古月认真地点点头,“对呀,从一岁到十二岁的,黑皮肤黄皮肤白皮肤,都在这里了。”

    我顿时恍然大悟,但很快陷入一种失语的状态。

    古月不解地打量我一眼,指着屏幕说:“别动不动做出一付沉思的样子好不好?集中精神,我慢慢地讲给你听——”

    “所谓的伊甸园,并非你前几天所想象的那样,是什么男男女女什么花前月下的地方。其实伊甸园真实的含义,应当是代表人类生殖和繁衍的天堂。”

    “而我们希望的伊甸园,就像传说中最初始的那样,既然我们开始都是由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所孕育出的,那么我们希望,如果到结束时只剩下一个男人和女人的话,这最后的一个男人和最后的一个女人,也将在我们这一个伟大的理想中孕育着、保留着一个伟大的火种。”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所以,我们特别在全球范围各个民族中,经过数年的考察和挑选,最终将我们所认为的最优秀的各色“种子”,以配对的形式全部都集中到了这里。“

    “可以说,有了这一步骤的保证,我们已经完全可以还原和延续现有的世界中所有的民族种群。”

    “我们的希望就是,一个也不少的,让世界上每一个民族最后的“种子”,都能在我们手中获到保全和再生。”

    “这里说一句题外话,如果我们这个集体早一百年诞生,许多历史上古老的民族与种群、甚至可以包括许多灭绝了的生物种群,也许都可以在我们手中得以保全和再生。因此,形象地说,这个深藏地下的伊甸园,将是人类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一个托儿所。”

    “当然,尽管我们已经不能不将每个种群的种子数量降至最低极限,最后汇聚到这里来的人数,也还是把我们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这是一道简单的计算题,但却令人伤透脑筋。一加一等于二,这是一个种群必须的数字。这个数字本身并不可怕,可是当这个数字的公式,变成1+1乘以365乘以3乘以2乘以108之后,它是一个什么概念呢?而且这里面还不能包括现实中的变数。”

    “这个公式中的数字都表示什么呢?”

    “简要地说,1+1代表一个族群,365代表一年里的天数,3代表必需的水、食物和医疗,2代表我们能够维系生存的极限年度为两年,108代表目前我们已经征集到的种群数量——”

    “也就是说,在这些数字的背后,等到只剩下我们孤独地面对世界之时,我们第一个所要面对的,就是这些数字背后朝我们伸出的一双双无形的手,一张张无形的口。一句话,我们能在多大程度上满足这个数字,能让这个数字存在多少时间,我们就能最后孤独地坚守多长时间!而时间的背后,则是我们最终破茧而出的唯一的、也是必须的条件。”

    “而且,我不能不实话实说,这个公式中的现实变数,经过我们反复论证,是根本不可能考虑的,至少是在目前条件之下。这个现实变数是什么呢?即:以那个公式为基础,以它的之和为单位,一个族群的饮食习惯加一再乘以108,一个族群的年龄结构加一再乘以108,以此类推,如此演算下去,结果都将令人不寒而栗!”

    “更为关键的是,我们对每一族群的选择,因其特殊而不能不将年龄限定在最高12周岁上。也就是说,我们刚才所说的公式中还未包含一个更重要的因素,即每个族群的平均寿命。如果加上这个因素,那么算式后还应有108再乘以80这组数字。照此计算,如此才算一组比较完整的数字。这简直就是一只巨大的鲸横亘在我们的面前,它的吞吐量实在让我们每个人都不敢想象下去。试想,以区区一座地下城的容量,如何才能满足这些天文数字对我们的要求和索取呢?”

    “听到这里,也许你会自然而然地产生出一个疑问:这座地下城,能够给予我们维持生命的极限年度不是两年吗?”

    “若照此推论,公式中的许多数字不是夸大其词,至少也是杞人忧天。不错,从理论上说,这个公式显然尽可能全面地推测了我们每一个公式中现实的和潜在的需求,这有些像一个富人与一个穷人之间的对比,都是一日三餐,都是一张床,都是早出晚归,可你能说他们都在一样的生活吗?我们的设想,其实已经深刻地反映在了公式里的每一组数字当中。我们的目标,不是简单地给每个人一碗饭、一杯水和一张床。”

    “如果仅此而已,我想我们目前所进行的所有行动和思想,都将有愧于我们所谓的理想二字。”

    “说到这里你可能已经开始明白了——”

    “对,在首先完成了地下城能够养活我们的极限年度之后,我们的课题已经开始向新的极限年度冲刺了。我们不能不紧张,也不能不如此迫切,因为残酷的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当我们用完两年极限年度之后,到那时,残酷的现实如果仍然不允许我们走上地面,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我们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们一定要在残酷的现实当中,寻找到每一种可能存在的变数,然后找出最佳对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无愧地对自己说,我们将不辱使命。”

0644、人类文明备份库

    古月说完,如释重负地长长喘了一口气,两眼盯着屏幕陷入沉默之中。

    良久,我才轻轻地问道:“那么,我们现在是不是找到了你说的最佳对策,它是什么呢?”

    不知不觉中,我已毫无知觉地用上了“我们”这个字眼。

    只是古月一时还不适应,先是疑惑,接着很快地用惊喜的声音叫道:“你刚说什么,我们?”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我看着古月答道。

    “当然不对啦,”古月的语气忽然一变道:“谁跟你是“我们”,谁同意我们是我们了,美的你吧。”

    我嘿嘿一笑,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我们自己都有56个民族,现在都搞到了108个族群了,那我们自己的占多少呢?

    当我理直气壮地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以后,古月却狡猾地一笑,歪着脑袋反问我道,“你说说我们汉族应该算几个族群,一个呢还是56个呢?”

    “这个——”

    虽然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个悖论,但我一时间还是被她搞晕了。

    古月用她貌似玩世不恭的语气,已经很难打击到我貌似不坚强的自尊心了。

    不过老实说,除了因为古月是个美女之外,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我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真正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无穷无尽的兴趣。

    尤其是当我看到这张硕大世界地图上黄、白、黑相间醒目的颜色之后,我的目光就再也拔不出来了。

    其实,不用我再捧着脑袋用怀疑的目光冥思苦想,我只消一秒钟就能马上在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幅惨烈画卷:

    漫无边际的大水,突然漫过所有的陆地。

    因为时差关系,也许黄种人醒着,白种人睡着,而黑种人半梦半醒。但不管是那种人,睡着的人首先被夺去生命,其他的人开始四散奔逃。

    但他们最终能逃到哪里去呢,喜马拉雅山吗?

    也许会有少数人侥幸登上那里,不过他们很快要么冻死,要么就会被活活饿死;

    在一个漆黑的夜里,一颗流星忽然划破夜空,紧接着,两颗、十颗乃至数百颗流星瞬间照亮了全世界的黑夜。通宵达旦熬夜玩乐的人们最先发现,那些流星不是什么流星,而是一直高悬在世人头顶上数量惊人的核武器。

    当人们明白过来,已经晚了。因为所有的人还来不及思想,世界随之在爆炸中消失了;

    或许还有一种比较温柔的景象,人们一天天在抱怨,天气越来越难以捉摸,庄稼越来越难以种植和收获,天空变得越来越灰暗,河水一天天在干涸,植被脱落,森林退化,能源枯竭,直到最后一天,人们再也打不出一颗粮食,捕捞不上一条鱼,再看不见一滴雨水,再听不到一声鸟鸣,闻不到一朵花香……

    或者根本不需要等到那一天,一颗来自宇宙深处的超大小行星,突然在某一天光临了我们这颗早已满目疮痍的地球。

    眨眼间,一切的一切立刻灰飞烟灭,地球上所有的生物重又归于暗黑,归于最初的寂灭……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见我忽然间冷汗直冒,双拳紧握,古月一下子吓坏了,慌张中不顾羞怯地一把抱住我,紧张地仰着她那张好看的满月般的脸庞问我,

    “你怎么了,快告诉我,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我这里难受的要命。”

    我老实地指着心口,好像真的一下子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一个劲地往下沉。

    或许古月从她手上感觉到了我身体的重量,她的脸上忽然涌出一层豆大的汗珠。

    从她两道受惊的目光在我身上跑来跑去的样子可以看出,虽然这些天我一直尊称她为“葫芦大师”,但她的确还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尽管我暗自得意地在心里笑了一下,笑这个傻丫头到底为我真急眼了,但我还是后悔得肠子都疼了起来。

    我没有料到,一开始我是想逗一下古月的,谁知道最后假戏真做,身体真的突然间给我造反了起来。

    就在我眼皮上翻的一刹那,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指,点在了古月桌上王那张不苟言笑的照片上。

    感谢菩萨,感谢古月,在这里摆了一张父亲的照片。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如我所愿,是王那张熟悉的脸庞,正关切地悬停在我的上方,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一睁开眼睛,恍惚中仿佛一下子看见了我的父亲,

    我两眼一眨巴,嘴里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老爸,你怎么又回来了?”

    “哎好孩子,是爸爸我,我就在你身边。”

    王说着,眼睛也开始不停地眨巴起来。

    古月在一旁看着,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小声抽泣道:“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箫,都是我不好,我刚才不该对他这么厉害,不该那样去凶他。如果不是我,他肯定不会有这事的。”

    “什么,”王突然掉转身,凶神恶煞地盯着古月。

    “你刚才对他怎样了,快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王故态复萌的声音和姿态,一下子让我清醒过来。

    我刚要翻身坐起,老范不知从何处一下子伸出手来扶住了我,一脸和颜悦色地说道,“快给我好好躺着,我的小爷,医生可还在你旁边哩。”

    听到老范的声音,我的神智不觉间更加清醒了过来,抬眼一看,好家伙,就这一会工夫,我的身边站满了所有重量级的人物:

    王,老范,远方以及好几个我还从未见过的家伙。也就从这一刻起,我才真正开始感受到一点点当家做主人的神气来。

    当然,其实我还是一个很胆小的人,所以第一件事情就是搞清了我昏迷的原因。

    说来有点丢人,原来我在看古月屋里的世界地图时,想到我也是那黄的黑的白的各色人等中的一份子,再联想到王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觉悲从心生。加上古月这个小美女在旁诱惑,以及自己的游戏心态和几日来高强度的学习,所以几方面一凑,身体突然就罢工了。

    听完医生如剥茧抽丝般的解说,我不由得叹服地盯着他苍老的脸孔,连连点头又暗暗叹息。

    可惜可惜呀,古月嘴上说挑选的人有严格的年龄界限,可做法上他们却是另有一套。

0645、极限理想

    就在我暗自叹息时,那个被王叫做“景叔”的医生忽然冲我微微一笑,一边撤回他搭在我手腕上的指头,一边深藏不露地说道:

    “你只要一直保持平静的心态,常怀一种慈悲,担保你就会在此后的岁月里无虞。像我们这些老头子就不同了,是不会一直就这样陪着你们走下去的。”

    景叔的话音一落,我的脸就挂不住了。

    哦菩萨呀,王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一些什么角色呀,连人家背地里稍许的阴暗心理都不放过。

    不过他后面那句话倒挺让人肃然起敬的,照他说法,他们难道都是过渡性人物啰。也许某一天当零点钟声真的启动,我们是不是就看不见他们了呢?

    想到此,我连忙伸出手握住景叔那只布满老人斑的大手,使劲摇了摇。但愿我这一摇,景叔能够感知到源自我内心深处的敬意和歉意。

    不知道王是否已经发现了我与景叔对话的玄机,总之在景叔他们走后,王很快背起双手又开始在我面前踱起步子,口气颇有深意地对我说了一番话,

    “景叔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中医大师,这一点我要你务必牢记在心。年轻是资本,但对中医来说,年老就是境界,更是至宝。”

    “行啦,”老范忽然打着哈哈冲王说道,

    “小家伙虽然无恙,到底还是空虚着哩,你今天就少说几句吧。”

    在所有人中,或许也就只有老范可以这样跟王说话了。

    不过很奇怪,老范可不是那种和事佬的性格,今天不是吃错药了吧。

    “你,还哭?”

    远方也突然盯住仍在抽抽嗒嗒的古月,愁眉苦脸地说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一说古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不用看,她一定是被远方那张永远都像一根苦瓜似的脸蛋给逗笑了。

    笑了就好,笑了就好,我顿时心情变得无比晴朗起来。

    要知道,如何哄女孩子开心,一直是我比较头疼也比较犯憷的一件事。

    如今远方三个字就把她哄得开开心心,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很快我又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古月哭的时候是一种味道,笑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味道。

    比较而言,我感觉她哭的时候似乎更美丽一些,也更让我动心。

    不过在我暗暗打量古月之时,我终究还是翻起双眼无奈地看了看上面。我知道,在我头顶不知多远的地方,我还有一个女朋友。

    也许,此刻她正一脚踩在我头上也未尝不可能。

    王带着他的哼哈二将老范和远方走后,我立刻翻身坐起,低头在床下四处找我的鞋子。

    因为我到此刻才发现,或许事出紧急,他们一直都将我安置在古月的床上。古月特有的女孩子气息在我的鼻孔里久久盘桓不说,她掉落在枕头上的几根长发,也莫名其妙地跑到了我的嘴唇上,这让我不能不十分烦恼。

    当然更为重要的是,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再赖在一个姑娘家的香床上,尤其是当我在无意中又看见了古月已经有了一双熊猫眼之后,我也不忍心自己再大模大样地享受下去,应该把床还给她,让她也好好睡上一觉了。

    “你要干吗?”

    古月拦住我,一副摸不着头脑地望着我着急地说道,“你别动,要什么我给你拿。”

    “我要你睡觉。”说着,我忽然冲她微微一笑。

    “你——”

    古月的脸蛋腾地一红,她一定是误会了我,大概很想呵斥我,却猛然又想到了我此刻仍是保护对象,最后只好讪讪作罢。

    我也不多言,直接取过桌上的那面镜子,翻转过去将它照着古月。

    “葫芦大师,你好好看看自己,都有黑眼圈了,是不是该睡觉了呀?”

    古月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眼泪不觉间又是刷地一下无声流了下来。

    我怔怔地正不知如何是好,她却猛然用手背一抹眼泪,也不管脸上的泪水是否会掉到我的脸上,不由分说地又将我摁倒在床上。

    我挣扎了一下,眼见古月两只好看的杏眼又噙满了眼泪,只好一声叹息,乖乖地仰面躺下,只拿一双不安分的眼睛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胡乱转悠。

    好在古月一面强迫着我,一面手底下也没闲着,两只手一鼓捣,一张草绿色的行军床就像变戏法似的蹦了出来。

    我有趣地望着古月,看她细致入微地给自己又变出了一张绣花枕头,一床碎花棉被,然后舒舒服服地往上面一趟,我方才佩服地摇摇脑袋。

    “怎么样,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古月斜睨着我说。

    我点点头,试图移开自己的目光。

    我发现,如果我再不想办法离开她的话,我很怕自己接下来就会流鼻血。流完鼻血,会不会再发生一些不该发生的什么事情,我就不敢担保了。

    “喂——”

    古月似乎很不情愿我就这样掉过头去,用力拍拍枕头不甘心地又道,“我一下子弄出这么多东西,你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呀?”

    我淡淡地一笑,“你拿不出来这些东西,那才叫奇怪哩。”

    说着,我不由得仿佛又回到了东方之门,依稀看见自己好奇地上下左右打量着,就像自己又回到了第一天进来时的那样,紧张,惶恐,左顾右盼,患得患失而又半信半疑着。

    而现在,即使我的眼前突然蹦出一条斑斓猛虎,我也不会再露出一丝的诧异表情了。

    要知道,这里可能是王编织出的世界上最后一座城堡,一道属于人类的最后一个庇护所,一个地球上所有生物最后的育儿室了。

    不是吗?我

    忽然伤感地低下头,喃喃地说道,“再说,你不是说过你的那些终极理想吗,但愿它到最后那一天真正能够发挥作用。”

    “不是终极理想,”古月纠正道,“是极限理想,这两者可不一样。”

    “哦,”我疑惑地看着古月,古月却疲惫地合上双眼,一股难以掩饰的忧伤蓦然笼罩在她光洁的脸上。

    “我的极限理想是,等到那一天来临,我要在可数的每一天里的每分每秒,让这里所有的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每天都能散散步,晒晒阳光,尽管阳光可能是人造的。每天都能听见人们的笑声,孩子们的童谣曲,以及弥漫在四周的花香鸟语,流水潺潺。”

    “而你说的终极理想,”

    古月说着,忽然睁开眼睛,将一道潭水般幽深的目光一下子全部投注到我身上。

    “却是我不知道的未来,因为从那一天开始,我不知道我们是否会坚持到最后,最后又是谁最终回到地面。”

    “你是说你终极理想,就是回到地面而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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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介绍:
我以万物为子,天地为棋。得大道传承,寻天道那一线生机。执黑为夜,执白为昼。寻机缘不争先,遇造化且封盘。坐隐,手谈,一局棋。无量量劫度苍生,星罗棋布日月清。一尺棋枰内,凡我之下皆蝼蚁!……………………………………【以围棋之道呈现洪荒全貌,尝试新类型洪荒文本】【本书慢热,需要徐徐展开,快进者慎入】【本书誓言完本,此贴为证】重生洪荒棋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洪荒棋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