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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全文阅读

作者:马脸微漾     重生洪荒棋圣txt下载     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655、重见天日

    王瞅着我,忽然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给你六分钟时间,你出去看看吧,快去快回。”

    “不,”我犹豫了半秒,举起颤抖不已的右手,重新握住了机关。

    对不起亲爱的妈妈,我的兄弟姐妹,我的至爱,还有我那个早已不知身在何处的老爸,也许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一声抱歉了。

    当那一天来临,我所有的肝胆柔情都只能化作我默默的坚守。

    是的,守着这片唯一的残存、希望和未来,就是我最大的回报。

    然而,当门再一次被我打开,我还是忍不住双腿一哆嗦,随即扑通坐倒在碎石上。

    我想如果就我一个人的话,再爬起来之前我会冲着东方磕头。

    因为我就从东方而来,那里有我难以割舍的一切。

    有两分钟王没有说话了。

    这让我看到了他内心柔软的部分。我知道,他一声不响,是在给我时间,让我自己站起来。

    这也是他必须忍耐的一部分。

    水密门打开的,一点也不比我第一次进来时顺利,甚至还要糟糕。

    但不管如何,我还是打开了,然后两眼紧盯着脚下,向王举手示意。

    两眼朝下,是因为我不想让通向外面世界的洞口,再带给我哪怕一丝一毫的困惑。

    这也是王说过的,既然结果不可更改,就不要再做任何徒劳的假设。

    如果可以假设,我能假设王现在所做的的一切,都是骗人的,我能假设我现在完全可以扬长而去,回到我所热爱的那种生活中,每天喝酒打牌,散步逛街,看电视听音乐吗……

    既然不能,我就必须做好眼下的事情,直到王心满意足。

    “下一个。”

    我知道,王正努力保持着姿势,他才能将这三个字清晰无比地说出来。

    就像他一定会知道我的一双手,是如此依依难舍的放在水密门上,久久不愿松开一样。

    这对我、不,是对我们每个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此门一开一合之间,我们从此就在两个世界。

    第二道门,依然还是水密门。

    王说过,那个日子来临,即使深处地下,那种毁灭一切的力量,仍将是不可想象的。

    所以,第三道门,依然还是两头都圆鼓鼓的水密门。

    一连三道水密门,就像三个敢死队员,以必死的勇气屹立在那个日子来时的必经之路上。

    王说,这三道门必死无疑,而且很可能会粉身碎骨。

    但再往下,就像一部一直往下的滑梯,经过钢筋铁骨精心打造的三道铁关抗击,以及三道门之间长达千米的缓冲距离与阻滞,再凶恶的力量也会为此猛然一顿。

    而我们,顺着滑梯的坡度,已经从水平线上缓缓下落到地下一百米处。

    到了这里,我们仍不能掉以轻心,我们仍需继续往下。

    而这一次,等待我们的,不仅是另外一种门,而且还有一部垂直电梯,以这里为坐标,将我们再次送达垂直深度为30层楼高度的地下。

    王说过,这一道门,将是外柔内刚,并且不再单纯以金刚为体,就像一个柔美女子,内心充盈着的将是丝绵般的柔韧和陶器一样的精致。

    王说,这里所要预防的,是一些看不见的危险。比如危险的粒子、辐射以及微波等。

    电梯永远处于待机状态,并且电力瞬时可在两种电力之间完成转换,所以不用怀疑电梯的动力和安全系数。

    当然,这部电梯也是可以牺牲的。因为我们出了这部电梯,此后的路程都将以车代步,随时都可以快速地赶往下一道门,下一个集结地。

    拐杖的车,就停在这里。

    从这里开始,我们将平行开上约一刻钟的路程,直到看见一道涂有醒目黄色的合金拱门为止。

    换句话说,从最外面的第一道水密门开始,我们其实是一路都在往下,然后平行一段,然后再往下,然后继续平行一段。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围绕着一个巨大的水库,往下沉一沉,走一走,然后再沉一沉,走一走,直到最后的深处。

    这道门,之所以是黄色,就是提醒人们快跑,快跑,这里仍然不是完全的落脚点。

    所以,这里将仍有一部垂直电梯等着我们,依然还是30层楼的垂直深度,将我们再往下输送到另一个入口处。

    好了,当我们走出第二部电梯,应该说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除了远远可以望见的一道绿色的大门,四周的洞壁也相应的都被涂上了一层连绵不绝的草原绿,令人看上去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王说,人们放松后一般都会感到口渴、疲惫和瞌睡,因此这里一定要预备一些小剂量的饮料、水和点心。

    可以说,到了这里实际就是到了一个小补给站,一个前哨。

    “还有什么?”

    经过一路颠簸以及洞口的心理冲击,这还是王第一次又对我发问。

    我当然不会忘记还有什么,这对我们可是一件性命攸关的大事。

    要知道,现在我们只是一路返回,说准确一点,其实就相当于学生考试,最后总要将卷子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也像一个工程,领导带着一大帮工程师、项目经理和承建商,从工程始建点开始一直检查到落成点。

    我们现在的工作,就是这种回溯式的检查、实验和复位。我们走走停停,敲敲打打,无非是想看看哪里还有什么漏洞,是否还有什么缺失可以弥补。

    当我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岩石旁,将手按在上面,并迅速地有节奏拍打起来,王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块与整体环境和色调浑然一体的岩石,其实是一台分操纵系统。

    它悄然隐身于此的唯一目的,就是确保在这里建立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道防御线。

    如果把我们看做是入侵的敌人,并且已连续突破前面的三道水密门,两部电梯和那个黄色大门,到了这里,我们就将遭遇到第一次迎头痛击。

    我们看到的武器,将是深嵌于洞壁上下左右四个方向的植入式攻击系统,除了强悍的火力,水、火和沙石等被动式物理防御系统也很完备。

    当所有系统无效时,它将自动开启毁灭程序,重新将这里夷为平地。

    王说过,我们就像那些洞壁上的小壁虎们,当危险接踵而至,我们可以一次次退缩,一次次断掉身上的手腕,脚趾,直到最后一个人。

0646、一群群的孩子

    我听了,不觉心头大震。

    天呐,我真不敢相信,古月的终极理想竟如此简单。

    “是呀,”古月极其认真地点着头,却又无限悲哀地重复着我的话,

    “回到地面,重新回到我们熟悉的地面上,这就是我们终极的理想。”

    古月说着话的时候,我就已经变得无比安静了。

    因为我知道,无论是她说的极限理想,还是终极理想,不管是哪一个理想,几乎都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但也正因为它近乎为一种不可能,古月的脸上才会闪动着一道不可言说的神圣光芒。

    不知道我的脸上是否也会有一种光芒,哪怕仅仅是一道希望的光晕,我也会从今天开始一直高举着它,和古月站在一起等待那一天来临。

    不知不觉,古月心事重重地到底还是睡着了。

    我蹑手蹑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到底还是没忍住偷偷多看了两眼古月。

    此刻,已被一天来的疲倦和紧张拖入沉沉梦乡的古月,连睡梦中都还微微皱着她那一双又弯又黑的眉毛。

    老实说,一刹那间我险些伸出手,想要用手指轻轻抚平那双惹人爱怜的眉毛。

    但不知为何,手伸到中途,我慢慢地停住了。

    我当然知道在这座深不可测的地穴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都将会有另外不少于七八双“眼睛”同时紧盯着。

    但我想的不是这个。

    而且我如此心无杂念,我想我即使真的伸出手抚向古月,王也不会把我怎样的。

    这一点,我早已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了某种异样。

    这种异样,似乎像一种隐形的力量,从一开始就一直在试图不露声色地将我和古月拉在一起。

    曾有一刻,我暗暗问过自己,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我应该怎样办。

    但我很快就不愿深想下去。我是一个懒人,过于头疼的事情,我经常是一触即溃。

    不管怎样,在我上面不还有一个王吗?

    既然有他操心,何必多一个人整天多余的操心劳神呢?车到山前必有路,虽然我已经下定决心在这个活死人墓里呆下去,但路总要一步一步走吧。

    所以,我真实的想法也许只有一个人可以窥探到,不过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发笑。因为我停下手的真实原因,是不想弄醒了古月。

    往往表面看上去越复杂的事情,是不是私底下再简单不过了。

    这个二律背反的道理,其实我也是一知半解的。

    正因如此,我的眼睛一离开床上的古月,我的脑海深处忽然就划过了一丝不安。

    我使劲揉了揉脑门,静心一想,好像是少了一件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哦,我恍然大悟地立刻四处寻找起来。小黑,是我的小黑。

    该死的,直到现在,我才想起了它。

    不过,这个死小黑也真够意思,居然可以在我人事不知的时候溜号,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渎职和挑衅。

    待我捉到它,看我不狠狠地在它屁股上轻轻踹一脚。

    然而,当我气哼哼地走出古月的房间,循着小黑的狗味一路寻去,却怎么都找不到它的影子。

    又走了几步,我不觉头大起来。

    可恶,可恨,我竟然忘了小黑虽然贱为一只狗而已,但它毕竟是马上要做妈妈的。哦天呐,它如果不小心在哪里碰一下,岂不是我马上就得当一回狗保姆了呀。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声熟悉的狗叫传到耳边。

    我循声奔去,定睛一看,蓬蓬松松的一堆狗毛里,正是小黑。

    “小黑,你个臭坏蛋,原来躲在这里,看我不踢死你。”

    我一边作势在嘴里骂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跑过去,俯身就要抱起小黑。

    忽然一只手从旁边伸出来,拦在我的手臂前。

    “哎你是谁呀,不问青红皂白的上来就抢,你没看见它在朝你呲牙咧嘴吗?”这人说着,抬手就将我向外推。

    我定目向这人一看,不禁一愣,怎么又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如此凶巴巴的女人

    。再仔细一瞧,我不觉又傻了。

    怎么回事,怎么眨眼间我的面前就一下子冒出这么多的孩子……

    一群又一群的孩子,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单调的灰白色洞穴里,简直就是一丛丛五彩斑斓盛开着的鲜花,让人看上去忍不住的心花怒放。

    因为,这一群群孩子,五颜六色,高矮不等,男孩女孩——

    无论他或她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却都令人惊讶地穿着他们各自民族的服装,有的鸦雀无声,有的叽叽喳喳,都无一例外地大睁着他们纯洁无邪的目光,好奇地盯在小黑身上。

    完全可以想象,在乏味的不见天日的地底深处,一身纯净的黑,以及蓬松开来就像一团既肉呼呼、又毛茸茸的小黑,带给这些可怜孩子们的,将是多么大的一份惊喜和万千宠爱。

    哦,可怜的小黑,它还不知道自己也许一夜升天了。

    以后,不知道将有多少双稚嫩但却一定是疼爱有加的小手,去轻柔地抚摩它,并在它耳边一声又一声小心翼翼的呼唤着它了。

    “小黑,”我不禁快乐地大叫一声。

    “小黑?”

    那个在一旁跟我凶巴巴的女人,忍不住瞅了我一眼。

    “真有趣,原来它的名字叫小黑。”

    她说着,忍不住掩嘴笑了起来,一边笑,还一边莫名其妙地兀自摇了摇她的脑袋。

    我不禁斜起眼睛瞅着她,说:“怎么,我不可以叫它小黑吗?”

    “噢不不,”她放下捂在嘴上的手,索性大方地咯咯咯的笑出声来,好半天方才仿佛笑够了一般,接着一本正经地朝我伸出手说,

    “我已经知道你是谁啦,认识一下吧,我叫王晴,晴朗的晴。”

    “箫,你叫我箫就可以啦。”

    我看了看她递过来的手,冷冷地地答道。

    这个叫王晴的女人,哦不,准确地说,她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老,只是因为她刚才的一副凶相,让我想当然地将她当作一个老女人了。

    其实,如果不违心的话,这个王晴,看上去不仅很年轻,而且好像比古月还多了一份妖冶和妩媚。

    我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好像会巫术似的,一下子洞穿了我的内心。

    她很快指了一下小黑,对我这样解释了一句:“请你不要生气了好吗,我没有要冒犯你的意思。我只是因为小黑这个名字,让我一下子想起了很多往事,所以情不自禁地就堕入到自己的想象中去了,还请你不要见怪。”

0647、你的名字

    看不住她年纪轻轻的样子,居然还会有往事。

    哼,往事,她知道何物才能被称作往事吗?

    我一方面好奇而又不屑一顾,一方面却又不得不半信半疑地认真打量了她一眼。

    好吧,就冲她一脸真诚的样子,姑且信了她。

    “那么,你不生气了对吗?”她一脸古怪地问我。

    女孩子,有时候就是如此的又叫人向往,又令人感到无限麻烦。

    我只好点点头,然后飞快地蹲下身,伸手就向蜷缩成一团的小黑抱去。

    “小黑,我们走。”

    虽然我很想让一直围在小黑旁边的孩子们多看看它,但一想到古月,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来日方才,不是吗?

    当然最主要的是,如果古月忽然醒过来,我可不想她再担心的四处寻找,如此我岂不是又得还她一份人情。

    不料,我的手刚一碰到小黑,王晴就大声尖叫起来,

    “呀,小心,小黑现在会咬人——”

    话音未落,小黑就咆哮一声,接着一道黑影猛然闪过,然后就传来王晴一声惨叫,“唉呀,好痛。”

    坏了,小黑一定是张开了它的狗嘴。

    “混蛋,”我怒吼着向小黑看去,只见它下意识地冲我摇了摇尾巴,但不知为何,它突然狗脸一变,虽然尾巴仍在不停地摇着,嘴里却低低地咆哮着,两眼紧张然而却又充满恐吓地瞪着我,竟然开始警告我不许靠近它。

    这个狗东西,吃错药了?

    我作势抬起脚,想要用脚尖轻轻教训小黑一下,但王晴却一下子又拦在了我和小黑之间。

    “你不许打它,”

    只见王晴痛苦地皱着眉毛,一边不停地低头观察着自己的右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望着小黑,脸上居然是毫不掩饰的关切之情。

    “你还不知道,小黑做妈妈了,它这是下意识的保护自己的孩子哩。”

    啊,我一听,飞快地向王晴的右手看了一眼,只见一丝鲜血正慢慢地渗出到她另一只紧压在上面的指尖上。

    来不及多想,我有些歉意地看了看地上的小黑,一把拉起王晴就跑。

    我知道,哺乳期的小黑有多毒,王晴就有多危险。

    现在,我必须立刻找到王,找到他肯定会早已预设的医务室,尽快给她打一针疫苗。

    谁知,跑了没几步,王晴却猛地把手一甩,奋力挣开身子喊道,

    “不行,孩子,我得先把孩子们安顿好。他们可是宝贝,不能有半点闪失。”

    一想到古月说的那番话,我不觉叹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王晴停了下来。

    她说的没错,孩子们虽然懵懵懂懂,却是我们的未来。

    没想到的是,王晴一转脸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手指一勾开始麻利地指挥起来。显然,管理这么一大帮孩子,肯定不止王晴一人。

    “冬瓜,你带欧洲组,从伊甸园一区回去。”

    “南瓜,你带亚洲组,从伊甸园正门回去。”

    “芝麻,你带非洲组,从伊甸园后门进去。”

    “蜂蜜,你带大洋洲组,从伊甸园二区进去。”

    “水稻,你带北美洲组,从伊甸园左厢撤回。”

    “麦子,你带南美洲组,从伊甸园右厢撤回。”

    好奇怪的名字,不过听上去倒十分有趣,仔细回味,似乎也很贴切。

    白白的大冬瓜,肯定表示白人肤色。

    南瓜黄黄的,不是说我们自己吗?

    芝麻是黑人毋庸置疑,水稻和麦子多少有点费解。

    望着井然有序从身边鱼贯而过的孩子们,王晴却忽然又咬着她的手指头,露出犯难的表情。

    什么意思,她这么有本事还会有头疼的事情?

    “你的小狗狗,怎么办?”

    原来如此,她的手冒着血居然还能这样细心,不觉间让我大为感动。

    很快,我立即摆出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一挥手说道,

    “不用管它,你先打针要紧。”

    说归说,小黑那双已开始变得幽怨的狗眼,我到底没敢再看。这狗东西,人一多就犯晕,没人了就装可怜。

    王晴狠狠瞅我一眼,嘴上虽然没说话,但恼怒之情一目了然。

    她很快不再理会我,招手又叫出一个人来,仿佛在她身上有一个魔盒,想变多少人就变多少人,想何时叫人就何时叫人。

    不过这次人名不再是粮食与果蔬,而是一下子跃升为高科技名词了。

    “卫星,你立刻到物种起源犬科区,叫鞭子赶快过来,然后你和他一起先把小黑暂时安顿在那里。哦对了,记得带上宝宝车。”

    那个叫卫星的答应着走了,王晴这才冷淡地说了一句,

    “现在我可以去找景叔啦,不过你可以不去。当然,如果你想了解一下我们的医疗水平,你倒是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又是景叔,我怎么把这个被王奉为大师的景叔给忘了呢?

    不置可否地哼哼鼻子后,我抢在王晴前面走了起来。

    走了几步,王晴扭过脑袋重新对我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老气横秋地说道,“嗯,还不错,还能勇敢地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看来,我刚才又错怪你了。”

    自从我被“挟持”到这里,被人错怪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也早已习以为常了。

    不过我可没王晴说的那样好,她如果也有景叔那样的读心术,这一路上绝对不会再和我说一句话的。

    是的,没错,我承认刚才我是很生气,为王晴欲擒故纵而又故作姿态的小伎俩。

    既然心里明明希望我陪她去,嘴上却又拒人千里之外,还一口一个我们、你们的,当我是什么人,间谍,还是不入流的小特务?

    但生气归生气,她到底还是把我迷住了。

    哦,可不是我突然吃了什么迷幻药成了一个花痴,见到一个姑娘就迷上一个姑娘。

    我心里怦怦乱跳着的,是我忽然从她喊出来的名字当中发现了又一个新的秘密。

    第一次,王晴喊她的人叫什么南瓜、芝麻什么的,我还差点憋不住笑。

    第二次,再叫卫星出来,我就咯噔了一下。

    第三次,当我听到还有人叫鞭子,我立刻不再心猿意马了。

    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

0648、谁的地盘

    我脑子里轰隆隆响着,虽然一时还抓不住什么,但这种作种特殊的符号识别系统,却还是被我在第一时间准确地判断了出来。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是王,还是最早作为入门老师的老范,甚至是最后系统地教授给我整个地穴全面知识的古月,对此都只字未提。

    也就是说,不管他们是无意还是故意的疏漏,这个符号系统的发现,对我而言,就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什么是快乐?与其诚惶诚恐地听别人指点江山,不如到江山如画的风景中打个滚。

    快乐,真正的快乐有时就是如此简单,也如此叫人猝不及防。

    一天之内,颇有机缘地又一次撞到一块,让我和景叔都忍俊不禁地望着对方默默地发笑。

    我俩古怪的样子,当然无法逃过王晴的眼睛。她吃惊地瞪大眼睛,一双黑幽幽的眼珠滴溜溜地在我们身上转来转去。

    “好呀景叔,你都不先管我了,只顾跟别人笑去了。”

    见了景叔,王晴的声音竟然不知不觉变得娇嗔起来。

    “喔,我的好丫头,开始学会吃醋啦。”

    景叔一边打趣着,一边观察着王晴。“告诉景叔,哪儿不舒服?”

    “生气啦,就不告诉你。”王晴赌气道。

    景叔认真看了看王晴,忽然脸色一变,语速极快地对一旁的助手命令道,“快,准备高速水枪,高效消毒水。”

    他说着,忽然面对另一个不知所措的助手大发雷霆地怒吼起来。

    “你还在这儿愣什么,快去,快去针剂室拿狂犬疫苗过来。”

    望着忙做一团的景叔和他的助手们,王晴得意地扫我一眼,嘴里却娇里娇气地叫了起来:“景叔,我好怕,你快点好不好?”

    “不怕,丫头,有景叔在这儿,谁都伤害不到你。”

    景叔说着,脸上的一块肌肉不由自主地抖动着,未等助手站稳,便一把抓过高速水枪,瞄准王晴手上的伤口快速地冲洗起来。

    两三下之后,王晴便痛苦地咬起嘴唇,额头上随即涌出一层冷汗。

    “是不是很疼,丫头?”

    景叔说着,恼怒地瞪了我一眼。

    不用问,大师级的景叔肯定已经猜出了罪魁祸首。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一眨眼工夫,王晴就在景叔麻利的动作下轻松了许多。

    等到最后一个助手缠好绷带,她甚至还调皮地甩了甩自己的手,勾起受伤的指头左看看右瞧瞧,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景叔可不管这些,抓起她的手指端详了好一番,方才大喘气地松开那只娇滴滴的手,转头将一大块洁白的药棉塞到我的手中。

    “看什么看,还不将功赎罪,帮人家擦擦汗。”

    景叔恶声恶气地说着,暗地却不停地冲我猛使眼色。

    “这个——”

    瞅着王晴满月般的脸蛋以及白皙无比的脖颈,我一下子傻眼了。

    “我来。”

    随着这道话音,一只粗大的手猛然抓过药棉,十分笨拙地弯下身子,开始一下一下细致入微地在王晴脸蛋上揩抹起来。

    跟随着手的动作,一双关切的眼眸随即映入我的眼帘。

    啊,是王,是王又一次帮我解了围。

    然而,我还来不及多想,便被王那双充满了父亲般爱恋的目光再次吸引住了。

    是的,我没有看错,是父亲般的目光。

    这目光,对我来说,既熟悉又遥远,总是让我一面感到甜蜜一面又感到忧伤。

    看了一会儿,我悄悄地从他们旁边溜了出来。

    当鼻孔里的药味渐渐淡去,我发觉我的力气也用尽了。

    看来,我得在通往物种起源的路上攒点力气才能去看看小黑,看看它到底又送了几只小狗狗给我。

    说起小狗狗,我就有些发愁。

    狗小黑,早不生晚不生,偏偏在这儿大模大样地做起了母亲。

    如果按这儿的规矩,恐怕最后都得将它们送回地面自生自灭了。

    “为什么一个人偷偷溜出来,难道你这么不乐意看到他吗?”

    景叔说着,忽然从背后钻出来,既像嘲讽又像担忧地瞅着我。

    唉,这个景叔。我有气无力地摇摇头,一转眼就发现王竟然就跟在他后面,正一声不响地盯着我看。

    而更让我头大的是,那个王晴居然笑眯眯地将手挽在王的胳膊上,露出一脸幸福的光芒。

    呵呵,看来一不小心,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一个王的女儿。

    “别在这儿发愣了,跟我走。”

    王一边对我说着,一边威严地看看王晴,王晴马上吐了吐舌头,乖乖地将自己的手臂从王的臂膀间抽了出来。

    不过她显然很不甘心,手一抽出来立刻就嘟着嘴唇冲王撒起娇来。

    “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反正我现在没什么事儿了,我在休息,你不能命令我。”

    听到这句话,我不觉有趣地看看王晴。

    这么说,王虽然看上去说一不二,但他还是很明智地在这里建立了一个民主社会。

    “你知道我到什么地方,你也跟着?”王扭头问着。

    王晴神秘地一笑,然后鼻子轻轻一哼,将一根指头点在我的脑门上。

    “你休想甩掉我,有他在这里,你要去的地方,一定会比我的地盘要好玩,对不对?”

    王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居然罕见地偷偷对我挤挤眼睛,随即大步流星地迈步走去。

    走了几步,我忽然心领神会地也跟着笑起来。

    当然了,我可不敢象王那样肆无忌惮地大笑。

    就在我偷偷抿嘴而乐的时候,耳边就传来王晴一声惨烈的尖叫,紧接着,就是她愤怒的表情逼了过来。

    “你笑什么,你是不是早猜到其实是到我的地盘上?”

    “你的地盘?”

    我故意装疯卖傻地四处打量起来,“你的地盘在哪里,叫什么名字呀?”

    王晴猛哼一声,一下子冲到了我前面。

    我猜的没错,王果然亲自带着我又一次来到了伊甸园。

    从这点看,显然我与王之间正不知不觉地建立起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

    而这种无声无息像空气一样在我身体间自由进出的默契,很快又让我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愿望正从王的身上散发过来。

    我只皱了一下眉毛,立刻就知道王要干什么了。

    是的,这一次,王要亲自来告诉我关于伊甸园以及这群孩子们的故事。

    如此郑重其事,可见伊甸园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0649、吻你没商量

    最吃惊的人,恐怕就只有古月了。

    望着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地直奔伊甸园而来,她先是一脸茫然望着我们。

    直到王在她面前不满地咳嗽起来,古月方才将一双狐疑而又带着同样不满的目光,从我身上缓缓地移到王的脸上,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委屈和诧异,并且好像还有一点点的愤怒。

    “你们、你们怎么跑到一块了?”

    古月话一出口,就惹得王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王晴则干脆比古月还吃惊地扬起眉毛,连声反问道,“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是你看到的这样,我们难道就不能在一块了吗?”

    古月很快意识到说错话了,马上正色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所以不要混淆视听。”

    王晴冷哼一声,摆出一副还要与古月辩论的样子,被王一把拦住了。

    “够了,”王将两人一人瞅了一眼,做出一副恐吓的模样说,

    “不管是谁,你们两个只要再多说一个字,接下去谁都不准再跟着我们了。”

    古月、王晴顿时脸上一喜,竟不约而同地齐声应道,“好,只要让去,我保证一个字都不说了。”

    王说的我们,当然是指他和我了。

    只是我没想到,王一说完,他可以昂首继续向前走去,而我却一下子掉进了狼窝。

    王甚至都没有再理睬古月和王晴是否已经违反了他的警告,一闪身就跨入了伊甸园的大门。

    我亦步亦趋着,正要依葫芦画瓢地往里钻,耳边就传来古月一声断喝:

    “姓箫的,你给我站住。”

    我吓得脑袋一缩,就知道坏了

    。依稀中,我求援地望了一眼王的背影。

    我敢发誓,王绝对回头瞅了一眼,可是他不仅没有停下脚步,反而似乎还幸灾乐祸地微笑了那么一下,随即远远地将我抛在了后面。

    “你说,你刚才到哪里去了?”古月两眼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对呀,男子汉大豆腐,你说你刚才干什么去了?”王晴也瞪起眼睛。

    我不由得愤怒地看看王晴,真不知道有她什么事情。

    哦这样说也不对,小黑那个狗东西到底是咬过她一口的。我苦恼地挠着头皮,看看古月,又瞅瞅王晴,一时间不知道该先回答谁的问题了。

    赶过去时,王已经置身于一群孩子中间,脸上慈祥得就像一位儿孙满堂的农村老爷爷。

    如果可以这样假设的话,此刻的我和古月、王晴三个大活人,在王的眼里简直就跟空气一样,被他无声无息地消化掉了。

    望着一直低头专注地挨个抚摸着每个孩子那颜色各异的小脑袋,我忍不住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即使现在我被古月、王晴两只小母老虎咬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他也不会正眼瞧上一眼了。

    我不由得转眼向身旁的两只小母老虎看去,很想瞧瞧她俩是一副什么样的古怪表情。

    不料,一看之下,我险些昏倒在他们面前。

    只见古月一副杏仁般的眸子,就像熟透了的外壳纷纷自动剥落在那些孩子们的身上,那种如此如醉的神情,仿佛唯恐他们吃不到杏子一般。

    王晴更不用说了,脸上一直荡漾着某种奇怪的笑容,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去,她的脸蛋堆积起来的线条,都是那样柔和,那样安宁。

    这还是刚才仿佛要吃了我的那两只小母老虎吗?

    不,现在站在我面前的,绝对是一双母性十足的圣女,一对珠联璧合的姐妹。

    好吧,既然要看,大家都看吧。

    我收住心神,随便找了一个小脑袋,努力让自己也像他们那样认真地端详起来。

    说来奇怪,孩子还是刚才那些孩子,甚至连他们围着小黑大呼小叫时的神态都还挂在脸上,我却看着看着,忽然在心里涌起了一种痒酥酥、暖洋洋的异样感觉。

    嗯,这感觉还有点让人害羞,尤其是对一个还未曾做父亲的大男人,这感觉是有点甜腻腻的,就像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吃着香喷喷的蛋糕,结果当然又温暖,又甜蜜。

    被我盯上的那个小脑袋,很快也发现了我在瞅他,于是咧开嘴就是一笑。这小家伙,居然一点不怕生。

    看他豁着两颗门牙的样子和个头看,应该有七八岁大吧。

    不错,一个很漂亮的亚洲小男孩,性格又如此好,应该是我们中国的吧。

    你瞧,在他身边一个小女孩不知为何忽然拍了他一下,他也没有恼怒,反而一伸手拽住了拍他的那只小爪子,然后在上面很响亮地亲了一口。

    小女孩开始没在意,等到发现手上留下的小男孩的那个湿漉漉的唇印,她才突然变得不知所措起来。

    她先是狠狠甩了甩手,看样子是想甩掉手上的脏东西。

    她把小男孩的唇印,当成了泥团一样的脏东西了。

    我不由得好奇地转而向小女孩看去。

    一看之下,我顿时觉得事情变得更加有趣了。

    这个小女孩,原来是个白人。

    嗯白人,尤其是还处于蒙童时代的他们,模样有时简直就像我们刚刚出炉的那些漂亮的白瓷器,总是令人忍不住的想驻足观看一番,然后捧在手上亲上那么一口。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小男孩的神来之举,当然也就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了。

    可是,小女孩可不管这些,还在一个劲地甩着她的小手。

    渐渐地,嘴里因为吃力开始发出不愉快的呼呼声。小男孩好奇地盯着她,歪着脑袋研究了好半天,突然出人意料地探出两只小胳膊,勾住她的脖子又在她白皙的脸蛋上来了一口。

    显然,他一定是在想,哦这个小姐姐,好可怜。

    我再亲她一下,安慰安慰她。

    谁知这下可算捅了马蜂窝,小男孩的嘴唇还未离开她的小脸蛋,小女孩便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到底是女孩子,不管是白人、黑人还是黄种人,遇到令自己不愉快和费解的事情,她们第一个想到的总是放声大哭。

    大概,眼泪总是她们第一个能想到的武器吧,虽然这武器有时候也不一定管什么用。

    哭声一下子惊动了离我最近的古月。

    她飞快地扭头看了一番,很快就将目光锁定在那个还不知道犯了错误的小男孩身上。

0650、他无名无姓

    不过,她的一双妙目看了不到两秒钟,嘴角就荡起一股笑意。

    随着泛滥而起的笑意,古月很明显地放松了全身刚刚蹦起来的神经,毫无征兆地忽然一扭头,紧紧盯着我说了一句话:

    “喂,看那个小男孩,多像你,做了坏事,还一副无辜的样子。我看我们这儿呀,将来又要多一头咬人不露齿的小色狼。”

    怎么忽然把战火烧到我头上了,而且我何时做出过色迷迷的样子?

    我愤怒地跳起来,准备将“小色狼”这顶帽子再反手掷还给古月,她却一下子又冲我嫣然一笑,曼妙的身子随即像一朵云彩飘到了那个小男孩身旁。

    “小坏蛋。”

    古月不由分说地捧起小男孩的脸蛋,在上面看似恶狠狠实则又轻柔无比地拧了拧,我却感觉那双白葱般的十指一下子拧在了我的脸上。

    当我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皮时,小男孩不知受到何种力量的鼓舞,居然灿烂地又是一笑,然后闪电般地一踮脚尖,奴起嘴唇就在古月脸上一嘬。

    听见清脆的“啵”地一声,古月不觉就是一愣。

    但她反应很快,不等小男孩收回小嘴,她就一下子将他搂在怀里,那张光洁无比的脸庞便贴在了小男孩的脸上。

    “小坏蛋,”古月低低地对小男孩笑骂道,

    “记住大姐姐的话,以后长大了,可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什么人都亲。”

    说着,古月放下小男孩,在缓缓直起腰身之时,看似无意地瞟了一眼早已目瞪口呆的我,然后一车身面朝小女孩蹲下去,手里不知不觉就多出一条粉红色的手帕来。

    “大姐姐来了,不哭。”

    古月的声音像有一股魔力,一下子让抽噎不停的小女孩安静下来。“

    知道吗,小弟弟是喜欢你才这样,你以后不应该再这样害怕了知道吗?”

    古月说着,轻轻地揩拭着她脸上的泪水,然后举起她的小胳膊柔和地又道,

    “还有,如果你不喜欢小弟弟的这个、这个东西,你瞧,就像大姐姐这样,这么一擦就可以啦。记住了吗,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先想到哭,要先学会像大姐姐这样解决问题。”

    听到古月居然将小男孩的唇印比喻为“这个东西”,我险些狂笑起来。

    创意,真是天才的创意。

    不过我可不敢真的笑出来,就冲古月刚才的那份淡定和轻描淡写的功力,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她为此付出的努力可不是我所能嘲弄的。

    而且莫名其妙的,就在古月絮絮叨叨的对小女孩说着话的时候,我清晰地在某个瞬间忽然听到自己的心房,毫无来由地猛烈跳动了一下。

    我吓了一跳,赶忙按了按自己胸口,一抬头,王就站在了我面前。

    “你觉得他怎么样?”王目光炯炯地望着我,问道。

    “谁?”我不由得心虚起来。

    王奇怪地打量我一眼,随即朝小男孩一扬下颌说,“还能有谁,当然是那个孩子。你看,他多喜欢笑啊。怎么样,你喜欢他吗?”

    “哦,”我顿时放下心来,看着小男孩点点头,“挺可爱的一个小弟弟。”

    “这就好,这就好。”

    王说着,将目光放在小男孩身上,沉吟了半晌,然后招手叫古月牵着他来了到我们面前。

    小男孩刚一站定,王便弯下腰爱抚地拍拍他的小脑袋,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朝我一指道,“来宝贝,跟爷爷一起看他。看见了吗,你面前的这个大哥哥,你喜欢他吗?”

    小男孩闻声一笑,但却望着我就是一动不动。

    “这孩子,”古月不觉忧郁地瞅我一眼,扑通一下蹲下身,有点焦急地抓起他的小胳膊催促道,“快喊呀,喊大哥哥。”

    “你放开他,让他自己说。”王恼火地对古月命令道。

    古月的手一松开,小男孩的脑袋便猛地一垂。

    紧跟着,我的心也一下子沉了下去。

    真是见鬼了,这孩子竟然不待见我。

    正当我尴尬地不知所措之际,一双略显冰凉的小手,却忽然试探着一下子钻入了我的左手中。

    我惊喜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蹲下身来,一双胆怯然而却又是那样天真无邪的眼睛映入我的眼帘。

    还未等我醒过神来,一张柔弱而又湿润的嘴唇便飞快地印在了我的脸上。

    只这一下,我就听到自己内心深处轰然一响。

    我知道,这个素昧平生的小男孩,他一下子触到了我灵魂中最温柔的一块地方,我能感到有种东西正在慢慢苏醒。

    我猛然握紧他的小手,迫不及待地问道,“快告诉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王紧盯着我,一字一顿地替小男孩说道。

    “什么,这不可能。”

    我愤怒地嚷起来,随即不相信地朝古月望去。

    古月看着我,默默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呢,这么可爱的一个孩子,怎么会连一个名字都没有呢?”

    我气急败坏地说着,发现王晴不知何时也赶了过来,正愁容满面地望着我。

    一看见王晴,我顿时冷静了下来。

    什么芝麻、南瓜,卫星、鞭子,这些千奇百怪的名字,因为王晴的出现,一股脑地全都重新涌现在我的脑海当中。

    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

    我黯然神伤地摇摇头,不由得更加用力地将小男孩的手抓在手中。

    能来这里的人,应该都不是一般人,至少都是千挑万选才能进来的。

    既然这些人能被王他们随便按一个名字,那么小男孩有没有名字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问题了。

    只是,对于这个刚刚发现的符号系统,我一时还没有想明白,它这样设置到底有何意义。

    “现在,你明白了吗?”王问道。

    “明白什么?”

    我牵着小男孩的手,大胆地迎着王的目光反问道。

    我想,反正我和他还有一个约定。

    最不济,我再领着小黑回去罢了。

    王看着我,忽然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老实说,也只有在他叹气的时候,我才能恍恍惚惚感觉到王的的确确是一个老人。

    王一边叹气,一边不无嘲讽地说道,

    “这么说,这些天我特意让古月和王晴陪着你,见缝插针地让你熟悉她俩的工作范畴,我的这番苦心,算是白费了。”

    “就是,简直就是一个纯粹小傻瓜。”

    王晴不仅插嘴说道,而且还故意挑衅地给了我一个白眼。

    古月虽然没说什么,但她到底还是黯然低下了她的脑袋。

0651、做人要厚道一些

    我一直就感觉身边突然冒出两个大美女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现在果然不出我所料。

    先是古月,神神秘秘做了一次所谓葫芦大师,让我彻底见识到了这个被他们称之为“家园”的冰山一角。

    然后又是王晴,领着一帮五彩斑斓的孩子,和我来了一次美丽的邂逅,于是又让我见识到了他们的又一个“冰山一角”。

    这个冰山一角,一定就是我猜测中的那个特别的符号系统。

    哼,我倒想最后看看这个一直不肯露出庐山真面目的冰山,到底有多大多深,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个这样的冰山一角。

    “说话呀,你这个大笨蛋,无话可说了吧?”

    王晴毫不掩饰她鄙夷的目光,不停地对我催促道。

    “恐怕我又要让你失望了,”

    我微微一笑,故意盯着她撇起的红嘴唇说,“让我这个傻瓜和大笨蛋好好想一想,先前你的那些人,模样虽然不怎么样,名字我倒觉得十分有趣,你说是吗?”

    听到这里,王忽然低头对小男孩招招手道,“来宝贝,先到爷爷这里。”

    小男孩仰起脸蛋瞅瞅我,握着我的小手松了一下后,马上又更为用力地握住了我的手。我想了想,低头对小男孩鼓励说,“去爷爷那儿吧,爷爷肯定有话对你说。”

    王牵着小男孩的手,冲我做了一个继续的手势。

    “好吧,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些人的名字根本就是你故意恶作剧,强行按到他们头上的。”

    我一边顺着原来的思路,一边多少有些心血来潮地瞅着王晴,灵光一现地将话锋一转,“

    因此我敢断定,这里也就属于你仅此一家而已,也只有你才会不懂得尊重别人,如此对有尊严的人乱呼一气。”

    真不敢想象,我自己就把自己原来的猜测给推翻了。

    不过看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的王晴,我认为我这次修正是正确的。

    不料,当我得意的向王望去,王却依然不动声色地继续瞅着我,摆出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说道,

    “姑且不论你的推理是否站得住脚,我想你肯定遗忘了一个人。有意思的是,这个人你也认识,而且他的名字就叫远方。”

    “这个嘛,”一想到远方整日愁眉苦脸的模样,我就忍不住想笑。

    但此刻我却苦恼地挠着头皮,后悔居然把这个重要人物给忽略掉了。

    “个例,远方这个名字,肯定是一个例外。”

    我强词夺理地道,“理由很简单,如果老范、景叔这些人不叫老范或者景叔,而是也叫什么竹林、山野,那我就承认是我错了,我立刻向她道歉。”

    说完,我不由得瞄一眼王晴,很快又后悔起来。

    如果错了,落在她的手里,后果真的很严重。

    “行啦,别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古月说着,忽然在背后踢了我一脚。

    “做人还是要厚道一点,嗯。”

    王虽然故作一脸威严,但终于下意识地又摸起了他的那个大鼻子。

    我知道,这一关我算是闯过去了。

    “但我仍要告诉你的是,王晴虽然开始是有点恶作剧,但她的这个恶作剧,却解决了一直困扰着我们的一个大难题。所以,她仍被列入到我们有贡献的名字当中。”

    “你说的是符号系统?”我脱口而出。

    王一怔之后,马上惊讶地对我露出了一丝赞许的表情。

    “看来,你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很不简单。”

    王说着,不觉陷入到一种沉思状态中。“你们可能都看得到,我老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而我最苦恼的是,有那么多人我不仅要记住他们的相貌,还得要准确地喊出他们的名字。所以我现在常常张冠李戴,弄得大家都很尴尬。”

    “当然,你们也许会说,甚至你们都很尊敬的范叔、景叔也都表示过,我根本不需要记住那么多人,那样也会分散我更多的精力,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你们知道我是如何想的吗?”

    “我要对你们说的,就一个字,不。”

    王说着,不由得昂起了他一直看上去都很高傲的头颅,两眼深情地环视着四周应该是他一点一滴构筑起来的地盘。

    “所以,当王晴开始胡闹的时候,我第一次没有按照家园法对她做出相应的惩罚,相反我还将她正式列入到有贡献的人名序列。

    或许你们很不解,可能有人到现在还没看透。

    我是老了,但还没有老糊涂。这也正是为什么我到目前为止每天都跟时间赛跑的主要原因,一来是那个零点的钟声不会等我,二来是我剩余的时间不会等我。而更为重要的是,我也不想等到自己真的老糊涂了,然后将这样偌大的一个烂摊子交给我的继任者。”

    不知为何,说到“继任者”这三个字时,一旁的古月和王晴不约而同地向我瞅来。

    而我却毫无来由地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天呐,家园法?

    原来他还搞了一个这么吓人的东西。

    我想着,不由得看了看天上。

    哦当然了,这里是没有天上这一说的,有的也只是死气沉沉的地洞天顶。

    “现在好了,不管是谁,他只要报出他的名字,我马上就能想到他的相貌,高矮,脾气,特长,还有他来自哪里,是哪一天到的这里。这就是我要告诉你们的答案。今天凡是能够到达这里的,不管是人,动植物还是所有的一切,可以说都是上天最后赐予我们的唯一财富。”

    “作为这个地方的创始人和你们目前的领路人,你们说,面对上天赐予的最后也是唯一的财富,我又怎能不做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所以你们不要怪我,什么事情都要插手,什么问题都要一清二楚。当然,你们之中也许王晴可能会疑惑更多一些,平日在心里一定会埋怨既然有了这么好的方法,为何还不赶快推广下去?”

    是呀,经王这么一提醒,我顿时反应过来:

    为什么不推广呢,莫非这里面还暗藏着什么窍门?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哑然一笑。

    这个王晴虽说误打误撞,不过顽皮之下创造的这个方法还真是管用。

    就说现在吧,虽然我连那几个人的相貌都还没看清,但仅凭王晴当时直呼其名时的那点记忆,我还是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他们匆匆而去的身影。有了这个符号系统,看来以后我还真不用再操心记得谁记不得谁了。

0652、黑格尔

    “不过你们现在肯定已经猜到了一点其中的玄机,尤其是你——”

    王说着,特别看了一眼王晴,仿佛是要安抚一下她此刻故意噘起的小嘴似的,但很快他又将目光转向我,以一种毫不掩饰的如释重负般的语调,将小男孩重新向我一推,竟然第一次叫着我的名字说道:

    “箫,现在我把他郑重地正式交给你,并要你永远记住今天。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不仅要像保护自己那样用生命去保护他,而且你还要正式给他起一个永远只属于他的名字。”

    王的话音还未落地,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集中在了这个尚不过七八岁的小男孩身上。

    现在我才算真正领略到王的老谋深算。

    老范、景叔还有远方那些人,是王的重臣干将,极有可能还是他搜罗到的第一批元老级的人物,所以他们都有名有姓,而且名姓一看就是他们自己的。

    至于他的两个女儿,为什么一个叫古月一个叫王晴,倒是让人颇费脑筋。

    这些人,应该都属符号系统里的顶端。

    这一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上古的奴隶时代,好像那时的人们,不是随便都可以拥有一个姓氏的。

    所以,在我到来之前,除了极少数人,几乎每个人都无名无姓。

    这当然会让王在很多时候都很困惑,总是会牛头不对马嘴以及风马牛不相及的乱叫一气,但他却一直坚持着等待我的出现,直到王晴擅作主张给她管辖的人起了一些绰号。

    王的这些恩宠,在他眼里其实不是什么恩宠,而是手段。

    他已经不需要额外再施恩于任何人,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着我接过他手中故意留下的这许多空白,就像一个高明画家的留白,让我这个后来者,只需要动动嘴皮子,一下子就收买了所有的人心。

    现在,也许我随便动一下脑子,给每个人一个动听的名字就可以了。

    至于这个小男孩嘛,显然我得另眼相看。

    因为,就算一个白痴也能看懂王如此煞有介事地将他隆重推出的潜台词,这个还算不上英俊小生的男孩,

    已经在王的口中成为这里未来的主人。当然,前提是他必须在我之后。也就是说,我必须在王之后,他又必须在我之后,如此生生不息。

    “快点说呀,你到底给他起了一个什么样的名字?”

    一直盯着我看的王晴,早已急不可耐地开始对我催促道。

    “是呀,”古月捂着胸口也对我说道,“快点,我很期待哩。”

    “我还没想好,让我想一想。”

    我一说完,古月和王晴就像两只泄气的皮球噗地一声,顿时在我面前矮了半截下去。只有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我,目光闪闪烁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愿他能了解我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望着小男孩同样期待的眼神,一瞬间有很多响亮的名字在我脑海中冒出。

    但莫名其妙的,我一下子想到了当年我第一次看到小黑时的情景。

    小黑,小黑,当时我脱口而出的就是小黑这两个字。

    而现在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男孩,虽然长着一副和我一样的面孔,也开朗爱笑,可到底他是哪里人,什么民族,他父母又是何方神圣,他又是有着怎样的奇遇才会被王慧眼识得……

    等等问题,都令我一时间思绪万千。

    所以,如果我一冲动,喊出这个几乎就要蹦出嘴来的名字,他会不会喜欢,而王又会不会认为我太不严肃了呢?

    “说吧,”王似乎已经看出我的顾虑重重,大声鼓励道。

    “他叫黑格尔,”我两眼一闭,咬牙切齿地喊了出来,爱谁谁啦。“我想就叫他黑格尔,这就是他的名字。”

    “黑格尔?”王听了眉头不觉一皱,跟着又重复了一遍,“嗯,黑格尔?”

    “不行,他不能叫这个名字。”王晴忽然愤怒地叫嚷起来,

    “这不是那个大哲学家的名字吗,他如果叫这个名字,以后我还怎么看那个黑格尔的书?”

    古月想了一会儿,对黑格尔展颜一笑,“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黑格尔马上用力点头,然后又是灿然一笑。

    王猛地将手一挥,一锤定音地说,“就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他永远有了一个名字,叫黑格尔。”

    给黑格尔起好名字,本来我还想一鼓作气将伊甸园里的孩子们都找出来,一次性把名字都给他们起好,可古月把每个房间里的监视器冲我一打开,我立刻就改变了主意。好家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里面竟然整整齐齐有近百个房间,每个房间两个孩子,从一岁到十二岁不等,今天就是不吃不喝,恐怕走马观花看一遍我都办不到。

    “现在知道一口吃不成胖子了吧?”古月揶揄着关上监视器。

    “是的,是的。”我头晕眼花地老老实实答道。

    王这时哼了一声,起身让我跟他一块走。他的表情告诉我,这儿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将有另外更重要的工作等着我,仿佛我今天到这儿唯一的目的,就是给黑格尔一个名字。

    这时王晴拉着黑格尔的手,也要将他送回房间去了。然而就在他快要走到入口处时,他却一下子站了下来,脖子死命地向我这边扭着,怎么都不肯进去。僵持了一会儿,声音便传到了我们耳边。我跟着王放眼看去,黑格尔立刻冲我们笑了起来。王不觉摇头一叹,轻声对我说道,“这孩子看来是舍不得你,你过去跟他说句话吧。”

    我跑过去,刚在黑格尔身边蹲下身,他就笑容灿烂地挥舞着小手对我比划起来。比划什么,我却一点都看不懂。“黑格尔,跟大哥哥说话。”我只好无奈地说道。

    黑格尔摇摇头,马上又比划了一番。

    这一次,我心里不觉咯噔起来,疑窦丛生地朝王晴看去。王晴却把两眼一翻,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别看我,他绝对不是哑巴,就是从来不爱说话。你有本事的话,今天就让他开口对你讲第二句话吧。”

    这么说,黑格尔从进来到现在,总共就说过一句话?看着脸蛋已经憋得通红的黑格尔,我真的鼻子第一次酸了起来。

0653、跟王走遍家园

    然而毕竟我不是超人,尽管我使出浑身解数,最后还是只能满头大汗地站起身,带着无限的歉意离开了黑格尔。

    不过,谁都没想到,当我回到王的身边,回头想跟黑格尔挥挥手告别,黑格尔却突然模仿着小黑的样子,在嘴里发出了两下奇怪的叫声。

    “他叫的是什么,汪汪还是昂昂?”王疑惑地向我问道。

    “是汪汪。”我说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重新跑回黑格尔面前,一伸手就将他举过了头顶。

    放下他后,我已从未有过的认真表情一字一顿地说道,

    “黑格尔,大哥哥现在就答应你,小黑以后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了。”

    不管我有没有看错,反正我就看见一道十分闪亮的光芒,不知从什么地方一下子钻出来,然后消失在黑格尔那双笑翻了的眼睛里。

    黑格尔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

    回到原处,却发现王已远远地走到了伊甸园外。

    他一看见我,马上挥了挥手喊道,“还有一个人好像也舍不得你,要跟你说几句话。你就在那儿等一会儿吧,说完再过来。”

    王说完,便背着两手开始在原地踱步,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

    我不觉好笑起来。刚才急吼吼的,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走,现在倒一点不着急了。

    罢了罢了,谁叫他是王哩。不过,谁会舍不得我呢,难道是她吗?

    正胡思乱想着,古月双手不知捧着什么匆匆地跑了过来。

    “给你,”古月说着,不由分说地将一样东西塞到我手上。

    “这是什么?”

    我低头看去,是一个紫罗兰色的小盒子,掂在手中倒有些沉甸甸的,就是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不会是你珍藏的点心吧,如果是那我可就高兴啰。”我不由得打趣地说道。

    “就知道吃,馋猫。”

    古月横我一眼之后,马上又一脸喜悦地望着我说,“喂你知道吗,你今天很了不起,竟然让黑格尔开口了。”

    我马上黯然地一摇头,“没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是真说话了才叫人高兴。”

    “好啦别伤感了,留着精神想想以后怎么办才是。”

    古月说着,不安地瞅了一眼在不远处晃悠的王,“你瞧,有个人还在等你哩,快去吧。你可要记住,你真的有点任重而道远噢。”

    我越来越发现古月身上,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就说现在吧,王让我跟他走,既不是天涯海角,又不是生离死别,莫名其妙地给我送来一样东西,好像以后不见面了似的。

    可如果是依依惜别两相望,她却又没有一点含情脉脉的样子,说来忽地一声就来了,说走一眨眼就只能望着她的背影暗自兴叹了。

    王一看见我,伸出手腕使劲敲着他的那个破手表,又摆出他那个标志性的动作说,“时间,你看看时间,你超过了五分钟。”

    有这么长时间吗?

    再说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一个人的命令。

    我都懒得再看他的那块破表,从第一天我钻进这个破地方之后,没有哪一天他不这样对我敲手表,好像我是手表里最懒惰的那根时针一般。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王忽然又盯上了我手上的小盒子。

    不过,他看了一眼之后,马上又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挥手叫来那辆一直停在旁边的电瓶车,动作迅速地跳了上去。

    等我跳上去之后,车子便呼地一声往前冲去。

    看见有个专职驾驶员,这倒让我大感意外。要知道,虽然我们坐车机会不多,但需要乘车时,可都是王自己就近找一辆车,自己亲自驾驶,而且从不问我会不会开车。

    看来,今天又要有新花样了。

    我瞄了一眼驾驶员,感觉面生得很,而且还高傲的不得了,一路上目不斜视,一言不发。

    不说话正好,我舒服地靠在后座,连眼神都不用再浪费一下。

    王好像也累了,没过一会儿也把脑袋往座椅上一靠,闭目养起神来。

    这下我乐了。我们一上车,驾驶员好像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吧?

    当然,我们也没有任何人跟驾驶员套近乎。

    我们三个人,谁都不说话,看最后能这样一直开到地上去,那才叫有本事。

    我之所这样幸灾乐祸,主要还是因为驾驶员的那身行头,装束跟一个超级战士似的,手上戴着皮手套,脚蹬皮靴,脑袋还罩着一顶说不清是帽子还是钢盔一样的头套,让人看着就心烦。

    他小黑的,是男是女都弄不清,还把自己搞得人模狗样的。

    再看我自己的衣装,简直就是一个贫民,布衣。

    “哎对啦,你来几天了?”王闭着眼睛忽然问了我一句。

    “有五天了吧,”我掐着指头算了算,忽然把自己吓了一跳。

    “哦不对,算上今天,已经整整一个星期了。”

    “有这么快吗?”王说着,很不相信地回了一下头。

    说着话的当口,我无意中瞄了一眼车厢,才发现王今天居然选了一辆红颜色的车。

    赤橙黄绿青蓝紫,不对呀,我一下子警觉起来:我进来的当天,王就让我要时刻牢记两件事,一是随时随地不关好一扇门,永远都不能打开下一扇门。

    第二个,就是这种随处可见的电瓶车。

    一种颜色一种车,做什么事情开什么车,二者之间决不允许混淆。

    而直到现在,我坐过的车,不过绿、蓝两种颜色。如果按照颜色等级系统,红色岂不是代表了最高等级吗?

    “王,”我不由得大叫起来,“我们这是要到哪里,干什么去呀?”

    王诧异地转过身,将一双似睡非睡的眼睛盯在我身上,那神态仿佛是在说,怎么,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要命的问题了?

    在王的逼视下,我终于低下了头颅。是的,王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过我,跟他在一起,永远没有小事这两个字。

    “我等了你快一个钟头,才等到你这句话。”

    这一次,王看着他的那块破表,竟然没再像往常那样冲我敲得山响。

    大概,这种扭头看人的姿势到底别扭,就像从门缝里瞅人一样,每个人都会很不舒服。

    所以,王很快将姿势换回到他刚才半倚半躺的样子,声音又回复到他习惯性的不徐不疾的轨道上。

0654、神秘学

    “既然你已经注意到了这辆车,相信不用我再废话了。”

    “第一,我要你在此后的三天时间里,每分每秒都不许你离开我半步。”

    “第二——”

    王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停顿了一下。

    而我,脑海中早已划过一道闪电,那座我一直不敢也不愿正视的零点大钟,神经病似的就这样蛮横地浮现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我和王之间,的确已经有了某种神秘的心意相通管道,总之我在忍不住闭了一下眼睛之后,我就感到有一行凉冰冰的东西爬过我的脸庞。

    这种东西,有很多人叫它眼泪。这种东西,一般很少出现在两个男人的脸上。这种东西,如果是在人绝望的时候爬出来,它就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第二,现在我来说说我们这三天的行程。”

    “第一天,我将带着你,从最外面的第一道水密门开始,将所有的路、区划、节点、要隘以及所有关键处操控室、人民住房、救援舱、武备库等等地方,全部重新走上一遍。我要求你,命令你,恳求你,务必一一烂熟于心。”

    “第二天,我将把你正式介绍给这里所有的人民、包括飞禽走兽、花鸟鱼虫以及每一样物件。因为,从此以后,我所说的这些,是你唯一的依靠。”

    “第三天——”

    王的嗓音忽然变得无比嘶哑下来。

    由于我只能在后面无限悲伤地望着他,所以无法知道他的表情。

    但从他越来越低沉的语调可以想象得到,他的目光一定是呆滞地放在某个地方,放在他几乎是用心搭建起的这每一寸角落中、缝隙里。

    因为接下来,我几乎不用思考就已预感他要说什么了。

    此刻的王啊,就像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人,正冰火两重天地交待着他未尽的心愿,就像一枚终于老去的树叶,正依依不舍地随风飘去。

    “第三天,上午,是的,就只有一个上午了。我要召集老范、景叔还有远方他们这些人,要和你关上门谈上一个上午。我希望,我希望有一个下午就足够了。如果不够,也只有请你们原谅了。因为下午,到了下午,我必须带着他们在日落之前离开这里……”

    其实后面的话,王已经无需再说出口。

    天就要塌下来了,在这儿以后,没有人再替我们伸出双臂,如果我们不想就此灭绝的话,我们只能默默地学着他的样子,高高地举起我们颤抖的手臂。

    虽然我知道自己早已瘫软如泥,但我从未有过如此的渴望,想让王回头看看看我,哪怕就看一眼。

    而王没有。他恐怕再也不会用他那双火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看了。

    跳下车,驾驶员扶了一下王。王趔趄着,险些摔了一个跟斗。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而且王不仅没有推开驾驶员,反而顺势靠上去,又将驾驶员带了一个趔趄。

    这一切,可真不是好兆头。一个最不可能倒下的灯塔,不仅渐渐黯淡下去,而且可能已经开始从里面崩溃了。

    好在,王似乎早有安排,一切按部就班进行下去就行。

    比如,这个始终看不清脸面的驾驶员,总不会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个时候吧。也许,闭着眼睛就能将剩下的事情办完,只是此刻他已需要一根拐杖而已。

    此后的三天,拐杖——哦,就是这个驾驶员,果然一直寸步不离跟在王左右。那份定力和淡定,很是叫人咋舌。

    有时我会走神,想就在身边的这个拐杖,到底是什么人。

    或许,他根本就是一个聋子。

    因为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比王更坚强的人。

    我不想粉饰此刻的王,面如死水,步履蹒跚,恰恰就是王此刻最真实的写照。

    当然,我将会比王更糟糕,。

    如果可以耍赖的话,我宁愿找个角落躲起来,然后蒙起棉被。

    我想,三天后,当零点钟声开启的一瞬间,聋子将是世上最幸福的人类。

    王,显然已经没有多余力气敲他的手表,他将他的手指弯曲起来,改成敲我的脑袋了。

    砰砰砰的几声,居然差点敲出了我的眼泪。因为我突然茫然四顾地想到,三天以后,还有谁会再来敲我的脑壳呢?

    “开门。”王这样告诉我。

    我转动着双臂,打开了这道水密门。

    这个门我不仅记得最清楚,而且我还知道,再往前,已经没有任何门可以阻拦或者保护我们了。

    当然,我们此刻也没有退路。因为,开一扇门就必须有另一扇牢牢地关闭,这一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一股清新无比的风,忽然扑面而来。

    这一定是外面吹过漫山遍野山林和荒草之后,一头钻进突然洞开的穴道里来的风了。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时光,我和小黑,每天傍晚都要待在那里的山岗上,不知看过多少回日落了。

    这股风,应该早就认识我了吧?

    甩了甩头,我就站到了门外。

    再往外,完全就是一个天然的山洞和乱石林立的坑道了。

    由于我们的突然出现,一下子惊起了许多深居于此的山鼠、野鸽以及密密麻麻的昆虫们。

    一道强烈的阳光斜射进来,映照出洞壁上的苔藓,居然还有许多慌不择路的小壁虎,纷纷逃散。

    这是王独具匠心的一段设计,恰如其分的距离中,那种野性、浑然天成的原始状态,不会让任何一个偶尔闯入的人,有兴趣一直走到水密门的位置。

    不过即使有人走到门口,他看到也只会是与苔藓、蜘蛛网以及在上面蠕动着的各色小虫子连成一片的岩石和沟壑交错的缝隙。

    一丝不苟地合上门后,连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远远守护在最外面的第一道门,伪装得竟如此惟妙惟肖。

    接下来,就是一条看上去几乎是人迹罕至的一段崎岖通道,由这里一直延伸到洞外。

    我贪婪地注视着几乎触手可及的洞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敢说,用不了五分钟,我就可以一步跨出去,重新享受到外面温暖和熙的阳光,呼呼吹动的山风,以及放眼望去的熙熙攘攘的城市生活。

    还有白天漂浮的白云和晴空万里,夜晚星光闪闪苍穹和朦胧月色。

    真幸福呀,能一抬头就能看到天地相接、分分合合的妙处,还有在这天地间让我魂牵梦绕的亲人、朋友,让我一直挂念的那个她。

    但我知道,此时此刻,这已是一道天堑。

0656、第一天,最后的里程

    看着我重新隐去这里的分操纵系统,王忍不住又将目光来回巡视着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我知道,只有到了这里,才算有点像样的东西。

    作为整个“家”的缔造者和家长,王多一些留恋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如果将洞口的第一道水密门比作边境的话,从边境来到这里,不说千山万水,但也经过了三道水密门,一道多功能三防门,两部电梯。

    虽然直线距离不过五百米,但上上下下,弯弯曲曲,也就到了这里才算有了可以被称之为“哨”的东西。

    是的,有了哨,人们才算真正有了耳目,生活在里面才会安心。

    相对于地面,这样的哨似乎安插得不是位置。

    如果在地面,这样的哨应该广泛分布在边境上,并且有很多。

    但这里不是地面,是距离地面已经深达160米的地下,所以第一个哨就安排在这里,足矣。

    拐杖在我们摆弄分操纵系统时,去了另一边。

    在那个方向,靠近绿门处挖进去了一个窑洞式的空间,水、饮料和各种点心都储存在那里。

    这样设计的好处,就是被派到这里“戍边”的人,和平时可以在窑洞里休息和安歇,当系统毁灭程序自动开启时,他也可以立即进入绿门,然后第一时间乘上电梯再进入下一层空间。

    当然,此刻除了我们,尚没有任何人在此戍边。

    拐杖取来了三份食物和水,我们于是一面各自吃喝着,一面心情复杂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吃吧,每个人都必须要吃一点,”王艰难地吞咽着口中的食物,这样告诉我们说,“要知道,我们这是在为他们吃。只有吃了喝了之后,我们才晓得这些东西放在这儿行不行,是否还应该增添点什么。”

    说实话,现在我们不仅不饿,而且没有一点食欲。

    吃完东西,拐杖上了红得有些扎眼的车,然后等着我们坐上去。

    但这次王摇了摇头,示意我打开绿门,步行着径直走进了电梯。

    这已是第三部垂直电梯了,如果不算坡度,我们又要一直往下三十米了。

    在电梯无声的运行中,王突然像个孩子似的高兴地告诉我说,“水果,你知道吗,应该在这里放一些水果。”

    水果?我顿了一下,没敢随便接腔。

    水果,在这里可是奢侈品。

    王显然看出了我的心思,于是将手臂搭在拐杖的车上,语气一下子变得很正常地说道,

    “当然,这个问题可以说已不归我考虑了。将来放不放一些到这里来,当然要由你统筹考虑。”

    电梯停下后,就像我第一次进来时那样,感觉眼前猛然一亮。

    这种亮,是一种开阔的亮,一种突然挣脱了狭窄进入广阔天地的亮。

    从这里开始,平行的部分不再像过道,过道的部分也不再仅仅是过道,一切都开始变得泾渭分明。

    比如用来步行的平行部分,就像专门开辟出来用作人们休闲、散步和游乐的那样——

    就是一个足球场大小的面积,均匀地分布着一些座椅、健身器材,甚至还有乒乓球台和围棋墩。而用来通行的过道,宽度已足够两辆电瓶车同时并行驾驶。

    王曾戏谑地将这里比喻成一座地下牧场。

    而事实上,在不久的以后,我们也的确就把这里作为边疆开辟了出来,经常组织一些孩子到这里来冒险。

    前有哨,后有边疆,我们就是这样不断点燃深藏在心底的那一团希望之火,从后面“家”的每个房间里,把一拨又一拨的人不断派到这里来,看一看,思考一番。

    拐杖到了这里,好像也变了一个人,开着车窜出去,沿着足球场大小的这片空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望着呼啸而过的红车,我忽然有些心疼起车上的电力。不过我很快又羞愧起来,我进入角色好像太快了一点吧。

    更何况,面对突然出现在眼前如此空旷的一块地方,我不也蠢蠢欲动吗?

    这就是古月这个“葫芦大师”,曾经说过的葫芦的妙味。

    要说起来,能在我从小生活的地方找到这样一块宝地,一方面是王的眼光,一方面不也说明这块宝地千万年生长在这里,就好像一直等候着我们一样,这岂不正应了那句俗语:

    “良玉配美女,宝剑赠英雄”。

    对这块葫芦状的宝地,测量工作由于时间紧,迟迟还没有展开实地测绘和制图工作。

    所以,如果我们手上现在就有一张完整的家园地图,就会对这样近乎天

    赐般的鬼斧神工构造,以及连绵不绝的惊人面积和容量而一目了然。

    所以,尽管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家园之大、之深,以及它像树根一样四处伸展出更多的小洞穴、小末端,但至今仍然没有一人可以说出它具体的准确数字。

    对此,王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

    这几乎可以看做是他一生中唯一留下遗憾的事情,在他嘴里却变成了一句有趣的调侃。

    他总是这样不慌不忙地对我说,

    “如果一定要有一件可以不让我那么心慌的事情,就是这个地盘到底多大的事情。我不着急,而且我也不想知道,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你们会知道的。”

    我们当然总有一天会知道的,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还有很多人。

    如果古月和我没有搞清楚,黑格尔会弄清楚的,黑格尔不行,后面还会有白格尔、黄格尔以及青格尔……。

    我也不着急,我耿耿于怀的,是王的这种罕见的态度。

    王,似乎总想给我们留下一些未知的事情,好让我们每天都要开动脑筋似的。难道他担心以后没有他的日子,我们会整天无事可做吗?

    羡慕地看了一会儿狂欢的拐杖,王和我便缓缓地向下一个入口走去。我们没有喊拐杖,一是不忍心,一是我们步行,还需要一些时间。我们绕过散落在各处的座椅、器械和其他物件,有时会偶尔停一下摸摸看看,有时会交流一下彼此的眼神。

    或许,我留在那个围棋墩旁的时间多了一些,所以引起了王的注意。

    “怎么样,跟那个丫头较量过没有,你们谁技高一筹?”

    王仿佛不经意地抚摩着光滑的棋枰问道。

0657、像狮王般巡游领地

    “哪个丫头,哦——”我忽然意识到他是在说古月,不由得想起了一直塞在裤兜里的那个小盒子。

    我摇摇头,将手插进裤兜也作出漫不经心的样子说,“我们一直还没有机会对局,再说,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

    “哦,”王似乎颇有兴趣地打量着我,忽然一转身向前继续走去。

    “这里,应该就是葫芦的肩膀了吧?”王跺跺脚,在一个地方停下来,低头仔细地观察起来。

    哦对了,我一下子想起来王说过,凡是能够展开十个人手碰手的地方,地面上都要镶嵌进去醒目的坐标,以备将来之用。王站的地方,恐怕二十人手碰手都绰绰有余。

    是的,如果我没有记错,这里的坐标编号应该是《地字01—a号》。

    这个坐标号,还是我偶然在古月桌上打开的一本笔记本上看到的。

    低头寻去,果然就看见了相同的标号。

    其实,这样的编号和坐标,应该应用到家园建设中的方方面面,而不应仅仅局限于此。

    比如我们刚刚经过的始发洞口、哨位,

    尤其应当首先建立起独立的完整坐标体系。

    不知为何,我忽然有些隐隐的担忧:经过这么重新走上一遍,屈指数来,还不到一小半路程,要害处也不过洞口关、三道水密门关、一道三防门关以及哨位和这里,我却一再地发现其中不少的问题和缺憾,为什么?

    是因为我能力提高了,还是事情本来就是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头重新审视,才能发现问题,抑或是这根本就是王故意留下的马脚?

    拐杖这时呼地一声将车开到我们面前,然后一动不动地瞅着王。

    王扫了一眼拐杖,挥了挥手告诉拐杖,“你一个人开车下去,我和箫都不坐车了,我们慢慢走下去。”

    下去,当然是指到下面更深的一层,不过也有随便的意思。

    因为我们越往前走,就会看得越清楚,这时的电梯不仅比前面两道关隘的电梯大了一号,而且多出了高层建筑必须配套建设的安全通道。

    也就是说,我们不用再乘电梯,也可以继续走下去了。

    而拐杖既可以选择连车带人从电梯下去,也可以自己开着车慢慢盘旋下去,区别就在于时间快慢而已。

    “哦,忘记跟你说啦,”

    看到拐杖一声不响地将车开向电梯,王苦恼地敲了敲自己的脑壳,似乎很不满意他现在的记忆力。

    “你下去后,暂时就不要再往前走啦。等我们下去后,今晚我们就住下了。”

    不知道拐杖是否有过点头动作,但从王若有所思地瞅着拐杖离去的背影看,这一路而来,我已经感觉到一点他们之间的微妙处。

    他们两个,必须说话时,总是王一个人发号施令,或者说总是王一个人唱独角戏。

    开始我还认为这是拐杖特别针对我,似乎很不情愿让我知道他是男是女,说话什么口音等等。但走到这里,我不这样想了。

    他们两个可能都没注意到,两人瞬间的眼神交换,是任何伪装都掩饰不住的。还有一个不得了的证据就是,我突然从拐杖的后背上,发现了一根长头发。

    至于为什么到下一层,我们就住下呢?

    原来,下面就该到了家园第一处最为紧要之所在——东方之门。

    我第一次学习到这里,也曾立刻将所有的疑惑和担心,都集中在了这两个陡然增大的通道上。

    既然下面就是东方之门,既然东方之门又像中枢神经一样至关重要,上下左右连接着通往家园各处的道路和门庭,

    为什么偏偏就选中了这里,不仅增容了电梯,而且早不增加晚不增加,简直就像心血来潮似的突然从这里开始增设安全通道?

    增设安全通道,这是没有任何争议的。只要是高层建筑,就必须留出安全通道。

    而我们的家园,其实就是一座埋在地下的巨大的高层建筑(或者形象的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坐立着的葫芦),不同之处仅仅在于地面上的楼房是往上建,

    而我们是不停地往下挖,能挖到地下多深,我们的家园就有多高。

    也就是说从大门开始,我们没设禁区,一楼、二楼我们还是没设禁区,甚至到了真正的禁区,我们居然还是没设禁区。

    为这件怪事,我曾头疼了好几天。原因再简单不过了:

    前面无论怎样设计,怎样安排,最后进出的只有一个通道——垂直电梯。

    换言之,这根本就是一个气和的设计。

    何谓“气合”,就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即万不得一时,前面的一切都可以同归于尽。

    试想门、哨位、电梯和武器连同通道一起化为灰烬灰飞烟灭了,危险当然就不存在了。

    所以现在我当然明白了这其中道理。

    如果危险能够最终抵达这里,那么危险不是我们从未见过的也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如果真有如此超乎想象的毁灭力量、穿透力量和精神力量,我们就是钻到哪里都是徒劳的。

    既然如此,我们到这里是不是就放弃了一切抵抗呢?

    不,我们不仅没有放弃,而且还加强了主动进攻体系和被动防御系统。

    只是比较有趣的是,这两套系统因为过于庞杂和张牙舞爪,我们每个人都不喜欢看到它,所以就被巧妙地掩盖了起来。

    这听上去就像哲学中的某个难以理解的命题,就像面对某个强大的人物,我们既依赖他又离不开他,我们又讨厌他。

    沿着“葫芦”的肩膀,我们特意绕到这个被王誉为“牧场”、而后又被我命名为“边疆”的空旷场地边缘,然后顺着这个边缘,边走边看,偶尔还会回头看一下我们划过的一个漂亮的弧度。

    “以后,这里可以装一个广角镜,这样我们即使站在任何弧度上,旮旮旯旯的地方也不会挡住视线了。”

    王比划着,一面将脑袋探出去好长地张望起来。

    我伸手摸了摸洞壁,左右看着,“一个恐怕远远不够,这个肩膀太大啦。”

    说话间,就到了下一个入口,我们又该“钻地洞”了。

    不过这次,感觉却异样的舒畅。

    我和王,不用再像两条误入歧途的鱼,一前一后作“鱼贯而入”的高难动作了。

    因此不用目测,下去的这个安全通道,王可以一边和我并肩而行,一边可以和我轻声交谈。

0658、第一天,边疆与牧场

    当然,安全通道大了,作为必要的门并非也要跟着大起来。在任何时候,如果不是外交事务,门还是越小越好。

    不过也要有分寸才行,如果小到狗洞大小,那小黑可高兴了。

    “这一次,让我来吧。”

    见我将手掌贴到门上,王不知为何忽然出声对我喊了一嗓子,随即用他的手换下了我的手。

    王的这个多少有点粗鲁的举动,其实只会令我心里更加难受。

    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透露出的都是王依依不舍之情,无可奈何之叹。

    蹊跷的是,手模开关竟忽然间红光闪动,警铃声响作一团。

    王脸色不由得一变,随即黯然地撤回手,默默退到一旁。

    我一看,马上抓起壁挂可视电话,对着话筒就要大吼大叫。

    没想到,王手一抬,就把电话给压住了。

    “算啦,他们没有错,这是我今早下的命令。”

    王摇头说着,接过话筒将它重新挂好,强颜欢笑地对我有些自嘲道,“只是我没料到,这些丫头们,手脚可真够利索的。”

    看来,这又是古月或者王晴她们的杰作。

    通往东方之门的路,已俨然与前面所有关隘严格区分开来。

    放眼望去,展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宽约两米的呈缓缓下降的笔直大道。

    好奇心浓厚的人,也许会立刻收紧瞳孔极目远眺,当然结果一定会失望的。

    因为有人曾专门测试过,用高倍望远镜从那边朝这边向上瞭望,镜头里看到的,仅仅是一个黑点。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个不爱说话只爱笑的黑格尔。

    当然,这都是后话,而且在他旁边一定还站着我或者古月等人。

    知道这个距离的人有很多,但每个人都会守口如瓶,一个厘米也不会说出口来。

    不过这个不是什么秘密,也不是什么禁令,人们才会这样如此神秘。

    能够令家园里的人们自发地守住一样东西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因为,王曾从这条大道最后一次走过,所以这条大道的名字,又叫“王道”。

    对于这样的距离,起初我还是有些担忧。

    毕竟,王道这一次下沉的无论是坡度,还是长度和深度,都是前所未有的。但走了一会儿,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就放了下来。

    王道上,每隔两百米就有一排座椅,每隔五百米还有一个小亭子。

    小亭子里面,不仅有水和点心,还有一瓶漂亮的插花。如此人性化的设计,如此温情脉脉的手笔,我还担心什么呢?

    每逢我们走过小亭子时,王就会注视着那些盎然挺立在花瓶中的斑斓花朵,在嘴角处难以觉察地荡漾出一丝不自觉的微笑。

    “你喜欢什么花,月季还是玫瑰?”

    当然看得出,王并不指望我回答什么。

    这世界上,花的种类千姿百态,说起来又岂是简单的喜欢所能包涵的。

    而尤为令人心痛的是,此刻在我们头顶迎风怒放的那些花儿们,今天后它们的香魂会飘飘荡荡地落在何处呢?

    “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古月最喜欢的花是荷花。她总是着迷于那种睡莲般的姿势,静静的在水波的荡漾中,慢慢的等待着花期。”

    “睡莲的确很美。”我答道。

    对于王突然而至的絮絮叨叨,我不能总保持着沉默。

    尽管我很愿意这样一路聆听下去,但如果总是他一个人的声音,未免过于孤单,也过于残酷了一些。

    只是我还有些不理解,说来说去,都是古月的影子,而王晴的名字,却一次都没有在他嘴上出现过。

    看见第二个小亭子时,我有意停了一下,想看看王是否愿意坐下来歇息一下,喘口气,喝点水。

    当然,王把古月说得如此好,私底下我也想瞅一眼这个亭子的花,是不是跟第一个亭子会有所不同。

    看到我探头探脑往亭子里瞅的样子,王果然上当了。

    他一边气喘吁吁地坐下来,一边想当然地摇着头说,

    “你真是一个容易上当的傻孩子。不用看啦,这里面摆着的花儿,又不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当然是一个亭子一种花。如果不这样的话,那她作为设计师,岂不是太自私了。”

    “哦,是吗?”我窃喜着,将一瓶水递到王的手里。

    这条王道,的确不同凡响。

    王接过水,喝了一口之后,便一动不动地远远望着好像看不到尽头的大道,陷入了沉思。

    王道,王道,它的霸气就在于不管前面的路有多么险要,多么不可或缺,一到这里就是闲庭信步,一泻千里。

    这就好比一群慌慌张张逃亡的人,忽然遇到一个背着双手在大道上踱步的人,那种震撼呀,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其实说穿了就两个字,回家了。

    哦不对,是三个字。

    总之是不管怎么跑,眼睛往下一瞅,就看见家的模样了。

    既然都可以看见家了,慌乱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多半。

    所以,是该慢下来,再慢下来,一边散散步,一边认真想想前面走过的路,做过的坏事和好事,以及已经度过的人生一半的光阴。

    王道设计建设的初衷,我猜一定是包含了这样的用心的。

    如果单独追求速度和深度,随便一部电梯都是王道这个长度的几个量级。

    即使不使用垂直电梯,那种垂直式的深井也是不错的选择。

    所以,王道的出现,无疑对生活在这里的人,现在和将来都必将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

    王道另一个天才之处,居然是厕所。

    是的,厕所,每隔一段距离,王道上就会出现一个厕所。我们继续上路后不久,王就上一趟厕所。

    在王蹲在厕所时,我回头遥望了一下我们已走过的来路。

    我看了半晌,最后只好叹口气。

    不是沮丧,而是赞叹。我想了很多词,好像只有一个词可以与之匹配,那就是高——高入云端,高高在上,高不可攀。

    一个再不起眼的斜坡,当它无限地拉长,那种慢慢堆积起来的高度,就足以令人肃然起敬地仰视。

    王从厕所出来后,终于看了一次自己的手表。

    他说,“这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呀,不过,我们看来是没时间欣赏了,我们好像得加快点步伐了。”

    我点点头,然后眼角向下瞅去。

    如果这是在地面,我们此刻一定是站在一朵云端之上

    。而云端之下,就是我们即将落脚的安身之地。

    也许有一天,我会再和另外一个人、一群人,从下往上再来一遍。

    但那时,王会在哪里呢,是在那个所谓的天堂上吗?

0659、第一天,万仓门

    想到这里,我的眼前忽然真的浮现出一群人来,熙熙攘攘,浩浩荡荡地从我们身边来回地穿梭而过。

    他们中间,既有青春的面孔,也有童稚的眼眸,既有牵手的情侣,也有怀抱婴儿的夫妻,既有向上的赞美,也有一低头刹那的喜悦……

    我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我知道,这些模模糊糊的身影,不会是别人。

    这种海市蜃楼般的瞬间幻觉和热闹场景,在若干年以后将成为家园里的人们,每日必修的一门重要课程。

    因为到了那时,由于长期封闭和无所事事,很多人已变得越来越懒得动弹,有时甚至一天中连嘴巴都不想张开一下。

    这显然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信号,而且其结果也到了令人吃惊的地步:

    很多人,包括重要岗位上的那些关键人员,先从四肢然后捎带到脖子,动作开始显得机械、笨拙和呆滞,最后连眼睛转动起来都成了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舌头也早因疏于交谈而变得越来越石化,最后连一个最简单的卷舌音都不会发了……

    我们极有可能会渐渐地失去我们所熟悉的一切:

    首先,我们会失去语言和文字。因为我们没有了交往,也无人再可以倾听和倾述。

    然后我们就会失去音乐,同时也丢掉了听力。

    最后我们都会成为一个活着的木头人。

    所以,我们每天必须要去王道那里集合,从下面跑步冲刺上去,然后到牧场里大声歌唱,朗诵诗歌,练习武术,与身边的人交谈。

    最后,我们再一个个结伴从上面漫步而下,中途看一看花朵,闻一闻花香,在半道中的椅子上坐一坐,拥抱一下身边的伙伴。

    这就是后来我从那本已经有些破烂、发黄的《家园笔记》上看到的最后一行笔迹。

    王,几乎是以诗意般的的文字,对家园的未来做了一番十分残忍的预测。

    我所以在这里提到王的这段文字,除了因为这是他留下的最后记忆,也源于我对他预测的认同和敬意。

    更重要的是,他说出了王道这段长得有些变态的距离最核心的东西,以及真正的价值所在。当然,接着王留下的最后笔迹,后面的每一个字,就该由我来接着去完成了。

    终于又看见了曾经让我震撼不已的东方之门。

    “说说具体位置吧,”王虽然看上去多了一些疲惫,但声音依然清晰无比。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为了考验一下自己,我特意闭上双眼,同时也为了让声音变得更加流畅。

    “上为伊甸园,表示天,至高无上。下为物种源,表示地,根基永固。左为鲁班苑,表示技,如虎添翼。右为万仓门,表示器,有容乃大。”

    王点点头,探究地望着我说,“那么,我们从哪里开始看起呢?”

    伊甸园不用说了,近百张小脸蛋犹在我眼前晃动,而物种源虽然粗略看过一次,但里面除了动物园感觉好点外,其他的什么毛毛虫、细菌还有病毒之类的,实在叫人容易起一身鸡皮疙瘩,放在最后再说吧。

    鲁班苑则没什么好讲,凡是讲究技术的、艺术的东西,都搁在那儿了,这是得花大把时间的地方。

    剩下的,就是这个右边的万仓门了。

    “就万仓门吧,”于是,我几乎是带着一种央求的口吻这样告诉王。

    不知道是不是我就这点出息,总是离不开吃吃喝喝和无尽的享乐。

    整个家园,也就这个万仓门,让我实实在在地有一种大地主、大财阀和大富豪的感觉。

    又或许,这与我第一次来时在这里留下的深刻记忆不无关系吧。

    那一次,王并没有告诉我这就是万仓门。

    不过说没说都无所谓,反正一点都不妨碍我们那一次的大快朵颐。

    我不仅从里面找到了各种吃的,喝的,还发现各种珍藏的酒类。

    小黑,就是在这里被灌醉了一次。

    哎呀,我突然害怕起来:那次只顾着尽兴,居然忘了小黑这狗东西还怀着孕呐。

    坏啦坏啦,到现在我还没看见小狗崽们,不会有怪胎吧?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王见我抓耳挠腮的,赶忙问了一声。

    “噢,没什么。”我讪讪地答道。

    王古怪地看我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上次我们坐过沙发上。

    那张桌子,以及围在四周的几把椅子,至今还是我们原来坐过时的样子。

    至于沙发嘛,好像很凌乱。不过这很容易猜到,一定是拐杖刚刚在这里坐过了。

    不一会儿,王的脸上就罩上了一层寒霜。

    骨头,一段很小的鸡骨头,醒目地摆在桌子的正中央。

    从摆放的位置看,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在上面,为的就是要让我们看到。

    可恶,鸡骨头那么小,而且已经发黑,居然都被人找出来。

    王走过去,将鸡骨头拿在手上看了看,一句话没说,转手将它装进了口袋。

    我抬眼扫视着四周,希望看到拐杖的身影。

    但奇怪的是,那辆车很标准地停在车位上,而人却没影了。

    “去开门,”王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一如那次吩咐我的那样。

    于是,还是那道黄门,还是脚下的那个开关,轻轻一踩,一股冷气便迎面扑来。

    这冷气,当然还是来自于冷库。既然是冷库,当然就和吃喝有关。

    所以除了门的颜色叫人不理解,门的开关设在地板上,这在整个家园是独此一处的设计,让人很熨帖。

    当双手都抱满了食物,手当然就不够用了。

    但上次,我也就仅限于此了。

    因为,民以食为天,吃的喝的库存,都悉数设在尽量触手可及的位置,所以只关心吃喝的人,也就到此为止了。

    这个冷库的编号,所以是f起头,从一一直一千号以后。

    接下来,依次是食物类,纯水类,饮品类,烟酒类,日用品类,服装类,医药类,果品类,其他类等,共九大类,二级类目则数不胜数。

    食物类,准确的说(依次类推到所有要入口的东西),应该都是速食品,即开型,有各式不同的严格包装,所以它的时间要求被摆在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储存时间越久,越方便食用的食物,就成为家园食物入藏的第一首选。

    比如方便面,压缩饼干,各式罐头,火腿,袋装烤鸡鸭、山野干菜以及蜜饯、奶酪等。

    当然,大米、面粉、苞谷以及各种豆类还是一应俱全的。

0660、未来的模样

    家园里虽然以速食为主,生火做一顿热菜热饭,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这些曾经的人类主食还是被成吨成吨地运了进来。

    除此,当然还有冻得比石头还硬的成片成片的猪半身、牛肉大腿、羊排、鱼类以及各种家禽类成品。

    纯水类,其实就是大量的瓶装矿泉水,数量之巨,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座被刀削过的小山。在家园的“葫芦”最底部,神奇的有一座碧绿的水潭,所以我们并不担心水源问题。

    这些矿泉水,想来是另有它图。

    饮品类,顾名思义,就是满足口舌味蕾多样**望之大集成,各式饮料,咖啡,果汁,茶和牛奶等。这些储备,应该是为提升家园生活品质而备。

    烟酒类,当然就是全部的烟和酒了。

    入藏这些东西,应该是最后的一项工作。

    因为对于其中的香烟以及部分的酒类,对于它们是否有必要以及是否应该入藏,曾经有过多次的大争论和激烈交锋。

    王也因此一直犹豫未决,直到所有食物类入仓最后时限的最后一秒钟,他才将手重重一拍,入藏,必须入藏。上帝保佑,所有瘾君子们应当为之额手欢呼一番。

    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些曾被界定于半毒品的东西,将在未来的时光大放异彩。

    如果说,当人类因为封闭和麻木,渐渐失去应有的活力,这些东西就将担负起重新激活和勾引人类**的重要使命。

    有些遗憾的是,定出的采购清单,曾计划尽可能地要收罗到世界所有品牌的烟酒,可惜由于拍板时间太晚,比如哈瓦拉雪茄,波尔多红酒等,因只能就近采购,所以数量因此少得可怜。

    日用品类,这个毋庸多言,就是小百货商店,以备日常生活所用。

    服装类,除了供人们日常穿着外,值得一说的是其中有很多属非日常类服装,比如专门的三防服,极具专业性的野外生存服,野战性质的军服,以及其他具有高强度、高耐寒耐热等功能的全套服装,也被归类到这里。

    医药类,这个仓库,气味浓烈,既令人不寒而栗又心生依赖感。

    除了大量的常备药,主要以抗生素、病毒免疫类为主。当然,大型医疗设备也有很多。

    果品类,最头疼的应该就是这个冷库了,除了市场上已有的干果类果品,家园技术人员经过多次试验,又增添了一些鲜果制作方法,使很多口感颇佳而又广受人们欢迎的樱桃、柿子、水蜜桃以及西瓜等时令性很强的水果,也进入了家园范畴。

    而适宜窖藏的苹果、香蕉和柑橘等,当然更是大量收入。

    尽管已采用了世界上最先进的温控和惰性气体储存系统,但可以预想到,第一个被消耗掉的,肯定属于这个冷库。

    而一些经过脱水和低温处理过的蔬菜,也一并归入到这里。

    想来是考虑到反正也没法生火造饭,果蔬果蔬,索性就混为一谈吧。

    其他类,有些没有想到的,或者突然想起来又一时难以归类,都在这个仓库里了。

    所以,它现在看上去还空空如也。

    这也说明了家园的高效与严谨,不然这个地方塞得慢慢的,而其他真正应该满仓殷实的地方空空荡荡,那才不像话哩。

    看完了这些吃的喝的,穿的用的,接下来就该去瞧瞧我们另一些宝贝了。

    说起这些宝贝,恐怕有很多人都会忍不住摩拳擦掌,热血沸腾。

    不过,去看这些宝贝,没有车是不行的,因为,出于安全考虑,这些宝贝虽然是宝贝,但却只能远远地离开家园,被专门安置在另一个巨大的“葫芦”中。

    形象的说,它就像家园这个“大葫芦”上的一根长长的藤蔓,虽说归属于整个大仓门总类,但却被远远地甩在另一片田园间,然后由这根“藤蔓”连接着,成了另一个单独的“大葫芦”。

    所以,在大仓门最远端,有一条孤零零的通道,灯光昏暗中,掩映着一个同样孤零零的圆拱门。

    与家园所有的门一样,圆拱门也有颜色,不过却是扎眼的鲜红色。

    迄今为止,这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红色的门,也就是说,穿过这道门,就是警戒级别最高的危险地带。

    而奇怪的是,我们一出来,就看见拐杖站在门口处,正一身悠闲地背着双手,背对着我们读门上的文字。

    咦,这个拐杖,竟然如此的神出鬼没。

    三人中,大概也就只有我在心里一惊一乍的,其他两人跟没事人似的碰了头,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直接跳上了车,一个握起了方向盘,然后一个个拿眼睛瞪着我,好像我是他们中间的一个电灯泡。

    瞧着如此默契的一对,我当然也得把眼睛瞪得比他们还大吧,要不,怎么也得给个解释吧?

    “行了啊,别瞅个没完,像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王罕见用手梳理着他几乎快成了飞机场的脑袋,一脸不满地对我命令道,

    “快去开门,禁地、要地现在都像财务一支笔一样,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识别系统。所以从现在起,我已经再也不能为你代劳什么了。”

    没想到,这第一天还没过完,王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了。

    他是说过,他不可能永远帮我擦一辈子的屁股,可再快也没有这么快的吧,不是说好三天吗?

    看着自己的手指像淹没在一堆鲜红的血液中,我的双腿忍不住哆嗦起来。

    前面说过的边疆、牧场,其实只是代指它的主要功能,以及与家园核心位置之间的相对距离而言。如果真的要列举距离哪里是家园最远、也最深的的真正边疆,就是这个名为万仓门、实则相隔十万八千里的神秘去处了。

    说它神秘,首先它的名称、位置等信息,除了电力中心,接下来再算上它,是仅有的两处不在人人必读的《家园手册》上的单位,所以知道它的人,不超过三五个。

    其次,它的门禁启动手续非常繁琐,一共要经过人体全息扫描、指纹识别以及重复输入的多级密码等三道机关,确认无误后,再录入声音并用声音启动控制开关,大门最后才能在警报声中缓缓开启。

    缓缓开启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进门后还有一道门,需要将第一道门的程序重复一遍。

    如果有问题,将有一分钟的逃离时间,不然隐藏于洞壁中的机关枪就会自动扫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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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洪荒棋圣介绍:
我以万物为子,天地为棋。得大道传承,寻天道那一线生机。执黑为夜,执白为昼。寻机缘不争先,遇造化且封盘。坐隐,手谈,一局棋。无量量劫度苍生,星罗棋布日月清。一尺棋枰内,凡我之下皆蝼蚁!……………………………………【以围棋之道呈现洪荒全貌,尝试新类型洪荒文本】【本书慢热,需要徐徐展开,快进者慎入】【本书誓言完本,此贴为证】重生洪荒棋圣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重生洪荒棋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重生洪荒棋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