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二十 恶寒
好像不管哪个医院的急诊室都格外的忙乱嘈杂,小茯苓攥着小手侧卧在输液的病床之上,看着眼前那一个个面带病态的大人,似乎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偏差了一些。
“你还是什么都不准备说吗”
陆思楠的心情现在可以说是很不好,不,不能说是很不好,应该说是差到了极点。抛去小茯苓这一身伤的烦躁不说,这个倔丫头到现在还是什么都不肯说,不肯说也就算了,刚才的那个大夫还一会过来一趟一会过来一趟,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两个毫无人性的虐待狂。
“小茯苓,我们都很担心你,真的,之前是怪我们没有早点发现你的状况,现在知道了心里更是不好受。如果你还是坚持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们更是什么都了解不到,更帮不了你不是吗?”
看着小脸苍白的茯苓,周贶就感觉被谁用小刀子剌自己心窝一样,再想起小茯苓背后那密密麻麻的针眼。。。真是心疼的要死。
此类的摧残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这种几乎能令人窒息的感受也只有为人父母的人才能有几何倍数疯狂的体会。
“可是。。。可是我。。。”小茯苓就这样死死咬着嘴唇,甚至都能隐约看见那薄薄的小嘴唇下即将氤氲而出的血迹。
终于有几个字从小茯苓的嘴中蹦了出来,虽然没有任何的意义,也没有透露任何的信息,但也足够让周贶欣喜若狂了。
“没关系姑娘,我在这呢,没人能再伤害你了”
可不说话还好,这小茯苓一旦张开嘴,那浓浓的几乎要凝成肉眼可见的委屈和绝望情绪就瞬间淹没了周贶,已为人父之人,谁能受得了这样的情形。。。只见周贶红着眼眶,双手颤抖着拉起了小茯苓另一只没插着针的小手,将其紧紧地握在手心。
“可是。。。能不能答应。。。答应我一个要求。。。”滚烫的金豆豆就这样滴答在了周贶的手背上。
“当然,当然没问题,别说一个,就是十个我也答应”
看着眼泪流淌,几乎不能自已的周贶,陆思楠也回过头来死死盯着小茯苓,因为女人的直觉让她隐隐猜到了点什么。
“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去幼儿园。。。”
果然!
当“幼儿园”这三个字从小茯苓的嘴里一出来,陆思楠全身汗毛直竖,胳膊上炸起的一层鸡皮疙瘩就掉了下来。
看来自己的直觉没错,或者说自己可能隐隐猜中了什么,茯苓身上的这些伤,果然和“幼儿园”有关。
“不去?不去幼儿园吗?”
趴在床边的周贶不由得一愣,没察觉到丝毫异常情况的他看了看小茯苓脸上惧怕的神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当然。。。当然可以,怎么了?”
“在幼儿园怎么了?!没事小茯苓,说出来”
陆思楠一把将周贶扒拉到了一边,神色凝重地盯着欲言又止,满脸纠结的小茯苓。
“是。。。是辛迪老师,我中午不小心尿床了,她就用针扎我后背,还有腿上。。。屁股上也有。。。”
突然之间,嗡的一声!!!
那真的是油锤灌顶一样的身心俱碎。
周贶的两个耳朵被小茯苓的话震地嗡嗡作响!幼儿园?!辛迪老师?!就是那个每天都接送小茯苓上下课的,总带着笑的女老师?!
“那你为什么第一时间不和我们说?”
陆思楠还没有到周贶那种即将失控的边缘,但脸色也掉了下来,紧紧咬着后槽牙。因为自己猜的果然没错,这才从福利院里领回来没几天,也没接触过别的什么人,被扎成了这样,那还能有谁?!
“因为。。。因为辛迪老师说了,她有。。。她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我说什么,做什么她全都知道,如果我说了什么。。。第二天上幼儿园,她就会。。。她就会。。。”
“她就会怎样?”
话说到这,别说是周贶,就连陆思楠的全身也是忍不住的恶寒。
“就像第一天上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我没有说她教给我的话,然后第二天她就打我的脸”
这就是为什么!这就是为什么小茯苓被发现了背后的伤,还拼命说着对不起,还拼命道着歉!原来!原来,她妈了个逼!!!
压抑不住自己怒火的周贶现在完全有了杀人的冲动,虽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可能失去理智,但这次!却是真真切切的理智丧失。
她还只是个孩子!只是个三岁的孩子!这是麻痹的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那样摧残人心的话!才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暴行!
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全都知道!
啪!
双手几乎是不能自已的颤抖着,周贶作势就从兜里拿出了手机,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向键盘上的幺幺零摁去。
“等一下”
几乎在周贶摁下接通键的同时,一旁的陆思楠将其手机抢了过来,然后迅速关上了手机盖,眯起了双眼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那不着急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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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看,才几岁的小毛孩,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呢,和小老头一样,还记着怎么笑呢吗,来来,笑一个?”
看着满头黑线的张子尘,陆川没来由的感觉到一阵好笑,对于他的这个能力,梅杰倒是早就和他说起过,但毕竟闻名不如见面,百闻也不如一见,实际感受起来,确实是挺夸张的。
“来来来,笑着和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你再耽误一会儿的话,飞机就要赶不上了”
“看你嘴皮子那么利索,一分钟应该能解释完吧,正好我耳朵还行,前前后后也不差这一分钟,最主要是,嗯,我挺好奇的”
陆川抬手看了看表,接着一脸期待地看着张子尘的那双丹凤眼,似乎要将里面所蕴含的所有秘密看穿。
话二十一 陆川的准备
“上次咱们见面的时候,你穿着中国海军的作战服,在中国海军之中能配得上蛟龙这个名号的,那也就只有蛟龙突击队了。皮肤黝黑,太阳穴两侧有镜腿隔的晒痕,所以也不难知道你长期驻舰巡航;左手虎口和食指第二指节上的茧,明显要比右手上的厚,明显要比右手的多,而且新老交替,所以你是个左撇子,但你同样在训练之中对于自己右手的要求也很高,所以推断你的争强好胜,不甘居于人后。虽然你进屋只走了几步,动作不多也不明显,但瞒不住你的右腿膝盖不能完全伸直的事实,然而你的左脚鞋后跟和两侧没有明显的磨损痕迹,一双鞋的整体磨损情况又大致相同,说明你右腿膝盖的伤并不是旧疾而是新伤;对于精英队伍的成员来说,一般在训练之中是不大可能遭受这种严重的病痛的,尤其是对于军龄长的人来说可能性更小,那么你是在哪受伤的呢?于是我想到了前不久的吉布提撤侨事件,正好你右手上白绿相间搭配着一颗小星星的手链也印证了这一点。虽然咱们有过一面之缘,但以你的身份,是不会突然对我们这种小混混感兴趣的,所以只能是奉命前来了,能对你直接下命令的,也不难猜到来自于bj;你唯一的裤兜之中并没有手机的形状,说明你这次是短程安排,按zd机场那边的安排,平时飞bj的航班应该只剩下凌晨一点那一趟了,所以你还不准备说出你这次的目的吗?”
听说是一回事,见面是另一回事,然而见了是一回事,实际听了却又是另一回事。陆川张着嘴满脸惊讶地望着对面的张子尘,随即自嘲一样的嗤笑了一声。
“确实和听说的一样,很厉害”
其实都是最表面的现象和严谨的逻辑,其实每一个生命都存在着无数的答案,只不过有的人能够看到,有的人却总是忽略。
“那我也不废话了,这次我来呢就是给你们传句话,顺便提前接触一下”
“嗯?”
张子尘和阿凉不约而同地一愣,因为陆川的身份就摆在明面上,而且今天特地从bj跑来一趟,如果只是为了传递一个消息,甚至这个消息背后,还实际需要
双方提前接触,那不得不说,这句话中包含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什么话?”
“简单来说就是全力配合你”
陆川痞痞地牵了牵嘴角,这回换成是他得意洋洋地看着对面那张难以置信的脸,还是一下就是两张。
“要么你们以为和日本人打交道是很容易的事情?”
“!”
阿凉心中咯噔一声,先是皱起眉头从头到尾再次打量了陆川一遍,接着又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张子尘。
陆川的脸上倒是一直画着波澜不惊,似乎在达到sjz此行的目的之后,他终于又抬手看了看时间。
“好了,我也该撤了,要不时间还真的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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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干什么?!”
这是这么多年周贶第一次吼陆思楠,不过眼下怒火中烧让他也无暇顾及情绪问题,因为这是那快要冲破脑门的怒火逼着他做的稳妥选择,不然现在他提着刀冲到那个天杀老师的家里都有可能。
“你先别冲动,先听我说”
情绪有时候奇妙就奇妙在这里,当两个人同时因为一件事都压制不住各自的火气时,那只能将这件事推向两个相反的极端,要么彻底毁灭,要么彻底平息;但如果一热一冷的话,两人交织起来的情绪往往能帮助这件事走向一个看似完美的结局。
陆思楠现在就充当了起了那个“冷”的角色,只见她迅速地从刚才的那种愤慨之中抽离了出来,更是没有丝毫在意周贶对自己的语气,反而是愈发冷静地将周贶拉到了一旁,轻声嘀咕了起来。
“小茯苓说的我看**不离十,既然这都已经成了既定事实了,那咱们为什么不选择一个可以把利益最大化的方法呢”
就拿小茯苓被幼儿园老师针扎体罚这件事来说,周贶就已经觉得足够匪夷所思,罄竹难书了。可随着自己女神,陆思楠的这番话一出来,就如同无数根的冰冷钢针,齐刷刷地飞进了周贶的脑海之中。
“小楠你说。。。你说什么?!
那是咱姑娘!咱刚领养的姑娘!还是你的主意,现在咱姑娘遇到了这样的事,你想什么呢,利益最大化?这件事对咱们姑娘,哪他妈有半点利益可言!”
感觉近在咫尺的那张面容渐渐丑恶了起来,一种难以言状的痛不断在周贶心中蔓延着。
“说话就说话!你骂谁呢?!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告诉你周贶,少拿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看着平时温顺异常的周贶,这会儿眼中满是鄙夷的神情,陆思楠就算再怎么着,脸上也挂不住了。
“你说”
几乎全身发昏的周贶总算被陆思楠骂得维持住了最后的一丝理智,只见他侧头打量了打量病床之上闭着眼睛输液的小茯苓,接着继续冲陆思楠说道。
“你就不能用你那脑子想想,你现在,给,你现在就是报了警,能怎么着?按警察这办事速度,行,就算马上给你解决了所有问题,老师开除了,拘留了,幼儿园封了,罚款了,道歉了,那能怎么着!小茯苓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被害者,但她得到什么了?是伤能马上好还是怎么着?嗯?说破大天儿了不就是接受个道歉,接受点可怜的赔偿就拉到了吗,这就值得了?”
不得不说,陆思楠的这番分析就像是一盆可以让人彻头彻尾寒冷彻骨的冰水,把周贶全身的火气灭了个干净。
“这都是说的最理想状况,你得考虑考虑现实吧,这年头办啥事都得说证据吧?咱有证据吗?是有录音还是视频?不就是靠着小茯苓自己说吗。还有,双色幼儿园这是全国连锁的集团,这是杵人家肺管子的事儿,你觉得你有多大把握?我就这么和你明说,这件事实际处理起来,十有**得是个烂摊子”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所干,所想的一切都是不计任何后果的,可要是一旦稍稍冷静下来,就又会满世界地求后悔药去了。
“那。。。那你是什么意思”
看着被几句所谓的大道理就砸得妥协的自己,周贶是打心眼儿里那么鄙视,然而这却是陆思楠最想看到的。
“你听我的,咱们先发微博”
话二十二 清算
“发。。。发微博?发微博干什么”
现实突然有了一种眩晕感,就像是触摸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未曾想象过的世界。周贶根本不知道陆思楠接下来会说什么话,会做什么事,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报警。。。已经不是现在唯一的选择了吗?
“你说干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小茯苓在幼儿园遭受了老师的虐待,而且是全国连锁的双色幼儿园,他们有无数的方法可以抹平这件事,想要以卵击石怎么能用常规的方法”
“那发微博就有用了?”
陆思楠忍不住地白了一眼木头一样的周贶,接着又打量了一眼小茯苓,竭尽全力地压低着声音。
“法律的途径暂时走不通的话,那只能走道德舆论的途径了,我敢保证只要咱们把事情的经过原封不动的,甚至不用任何加工的发到微博上面,在短时间之内就引起极大的轰动,bj,华北,甚至在全国范围都能引起极大的关注。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一旦摆到台面上引领着全社会的关注,自然就有再讲话的权利和渠道,不论是媒体的报道还是舆论的导向,这些都只会迫使着幼儿园做出选择,这样咱们可选择的空间更大,主动性更强,能为小茯苓争取到的利益也就更多”
这话猛地听起来好像是没有任何的问题,但看着面前神态愈发自若的女神,周贶不知道为什么有了几丝异样的感觉,那种感觉就像是某种隐匿的想法,在悄然发生着**,变质。
可一时之间,周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得使劲晃了晃浆糊一样的大脑,目光直直地盯着孤零零躺在那里输液的小茯苓。
“可茯苓只是个孩子啊,她还太小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对她就是很深的伤害,要是再把这种事情弄得人尽皆知。。。尤其又是在网络上。。。我担心。。。”
“老公我觉得你这样的态度是完全错误的,在咱们国家就是因为多少孩子,女孩的家庭受这种传统观念的束缚,导致很多恶性的侵犯案件得不到指正和审判,让无数的犯法者逍遥法外。如果这会都不能站出来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那我觉得才是对孩子的无法交代,是绝对会抱憾终身的事情”
对面的陆思楠依旧在吐沫横飞地侃侃而谈,周贶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双眼一垂,愣愣地看着急诊室的地面。
“如果小茯苓是咱们真正的姑娘的话,你还会这么做吗?”
没来由的一句话猛然夹断了陆思楠的口若悬河,只见她瞬间一愣,然后双眼瞪得溜圆的打量着面前低着头的周贶。
“当然。。。当然会这么做。。。我说的是这个道理”
接踵而至的口吃和刚才的滔滔不绝形成了鲜明对比,陆思楠还想再语无伦次地解释些什么,但被周贶抬头递过来的眼神制止了。
“不能暴露任何咱们的相关信息,当然还有小茯苓的”
“那当然。。。有未成年人保护法呢,哪个媒体也不会触这个霉头的”
“那就好”
陆思楠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周贶丢下这最后的三个字就转身回到了小茯苓的身边,拉起了那只因为输液而冰冷了好久的小手。
sjz,欢乐人间,四楼vip包房。
外面晴朗的天气与包房内奢靡的昏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当然,外界的气氛是不会打扰到包房之内分毫的。
包房之内的四个身着寸缕的姑娘是这样想的,坐在花丛之中的陈鹏也是这样想的。
“鹏哥!!!鹏哥!!!”
然而偏偏总有不是这么想的货
色,生生将这所谓的虚幻天堂伸手扇灭。一个黑西服甚至连包房的门都没敲,就这样硬生生地推门闯了进来。
“是你妈死了吗?!喊这么大声!!!”
窝在沙发之中的陈鹏依旧眯缝着双眼,两只手在身旁的女人身上之上上下,但语气之中却充满着暴戾。
“鹏哥!!!是外面!!!外面”
“外面你麻痹外面,滚出去敲门!!!”
抄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就冲门口喘着粗气的黑西服砸了过去,对于丁敏一那些极具震慑力的手段,陈鹏是学了个分毫不差,力度和准度把握的相当到位。
“对不起。。。对不起鹏哥。。。外面来条1子了!”
看来确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即便飞奔而来的烟灰缸稀碎在自己的脚边,站在门口的黑西服依旧没有退出门外。
“条1子有什么怕的,楼下没人了吗?!”
看着门口小弟被吓的样子,陈鹏甚至气得乐了出来,这里是哪?这他妈是欢乐人间,在sjz打听打听,哪的警察能动得了这里?!
“有。。。有!但是对方的人这回来的太多了。。。”
叽叽歪歪半天,这才说到重点,陈鹏一推两旁的女人,光着膀子套上了一身西装,斜叼着烟眯眼看着门口的小弟。
“太多了是多少”
似乎是感受到了老大的暴怒,站在门口的这位黑西服是彻底不敢说话了。
“问你呢,太多了是多少”
“总之。。。就是很多。。。”
“操尼玛的!”
只见陈鹏两个箭步跨到黑西服面前,一个生生的大耳刮子把对方扇了个七荤八素。
“说个事都说不清楚,养你们这帮废物”
“怎么?看来陈总的火气很大啊”
陈鹏刚刚推门而出,然而整个欢乐人间四楼的走廊之中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深蓝色的警服再加上明晃的徽章,在这狭小的空间之内,确实让人喘不过气来。
“火气太大容易伤肝”
站在整个队伍最前面的,正是刚刚升任sjz市刑侦一大队队长的程泽,此时正一脸戏谑地看着面前光膀子穿西服,还露着大片刺青的陈鹏。
“原来是程警官,哦不对,现在应该叫程队长了”
突如其来的场面让陈鹏心中猛地一颤,欢乐人间的四楼在整个sjz来说都是鼎鼎大名的,层层递进的保护1伞和盘根错节的关系网就算是在严打期间,也不可能有人能上了欢乐人间四楼,然而眼下的情况是,这位新晋的程泽程队长,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人在几分钟之内就打破了欢乐人间长久以来仰仗的一切。
而且刚才那兄弟说的没错,确实是。。。确实是来了好多人。。。
但即便心中的震惊再多,也没在陈鹏的脸上显露分毫,毕竟也算经过大风浪的人,这点场面上的功夫还是有的。
“消息还算灵通,我这也是来了挺长时间,在门口迟迟见不到你人啊,这不是吗,就自己上来看看了”
程泽至今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乔装后来到欢乐人间四楼的场景,那会仗着愣头青的闯劲儿,再加上天不怕地不怕的腰板儿也算是从龙潭虎穴全身而退。眼下故地重游,程泽却不再是孤身一人,那心中被压抑许久的正义就像是被甘露疯狂浇灌着的萌芽,破开了一切纠结的挣扎。
“那不知程队长这次来有何贵干”
即便是面对着如此巨大的压力,陈鹏还是迅速调整好了状态,毕竟对方只是市局一个科室之下的队长而已,就算来的人
再多,乌合之众还是乌合之众。别的不说,就拿欢乐人间一直维持的关系网来说,能在市里省里打上招呼的比比皆是,而且单就说警察的这条线,除非是中央直接下来人,要不然谁来了欢乐人间,都得老实待着!
“有点小事,有点小事,和你们倒是没有太大的关系,你们整个欢乐人间配合调查就行”
嘴上说着客套的话,但蕴含的意思却格外的不客气,程泽咧嘴打量着面前在sjz道上呼风唤雨的陈鹏,双眼之中充满了厌恶。
“你说什么?!”
程泽的话就如同点燃了一颗不能触及的炸弹,只见陈鹏横眉倒竖,肆无忌惮地咆哮了起来。
配合调查?!开你麻痹的什么玩笑?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狗东西,还敢让欢乐人间配合调查,林子大了还真是什么臭鱼烂虾都跟着瞎几把蹦跶!
似乎看穿了陈鹏心中所想,程泽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炙热了,只见他脱离了身后的队伍,慢慢悠悠走到陈鹏面前,将侧脸递到了其左边的耳朵旁。
“是听不懂中国话还是耳背了,配合调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轻声的话语甚至有些刺痒,陈鹏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就算是混迹道上这么多年,他也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竟然被一个毛头小警察威胁了个底儿掉!
直到程泽把头撤回来,陈鹏依旧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程泽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决绝。
“搜!”
一声令下,走廊之内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本来就僵持不下的局面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直到锋利的刀尖递到了自己眼前,陈鹏才意识到这一切都他妈不是虚的,是玩真的了!
“谁他妈敢动!!!”
但毕竟混了这么多年,陈鹏全身上下要说最不缺的,可能就是浓浓的匪气了,这和丁敏一还不同,陈鹏就是那种你敢和我玩命,想弄死我,我绝对先下手废了你的土匪。
同样一声令下,陈鹏身后的包间门同时打开,二三十名黑西服手拿着铁棍涌了出来,同时程泽带队的警察身后,电梯门一开,又有三四十名的黑西服鱼贯而出,这一前一后把整个四楼的通道彻底围了个水泄不通。
“哎呦,陈鹏,丁敏一在的时候,可都没你这胆子”
即便眼下正处在包围圈的中心,程泽依旧没有半分的慌乱,反而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陈鹏就像在打量着一只跳梁小丑。
“哼!你他妈倒是挺有胆子!”
陈鹏用手中的铁棍指着程泽的鼻子继续骂着,因为在他看来,此刻的程泽就像是一只被困的猛兽,不,甚至连猛兽的算不上,充其量是一只装老虎的小猫罢了。
“怎么,你还敢动手?”
“动手?哈哈,这儿不是你这种狗比玩意来的地方,滚!”
就算你是警察又怎么了,陈鹏心中忍不住地嗤笑了起来,毛都没长齐的小比孩子是他妈脑子都坏了吗,跟老子这叫唤!
“动手啊”
再也没了一丝的戏谑,程泽背着手,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陈鹏面前。
“你说什么?”
“我说动手啊,动手!我看看你,怎么给我动!手!!!”
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程泽哪受得了这个,尤其是看着这些个目中无人的社会渣滓,更是火往上撞。
只见他一个箭步跨到了陈鹏面前,抬胳膊将手落到了其肩膀之上,接着大拇指和食指上的力道一狠,死死捏在了陈鹏的肩井穴上。
终于是到了清算的时候了。
话二十三 魔鬼现身
回家的路上三人各怀着不同的心事,尤其对于小茯苓来说,周贶和陆思楠这一路的沉默才是最为令人心慌的,甚至她自己都有些后悔将那些事情说了出去,要不然的话也不会造成现在的这种状况。
脆弱又早熟的小脑袋中思绪万千,小茯苓忍不住抬手拉起了周贶的大手,那双大眼睛也一直游离在他周身,但却一直没有得到周贶的任何回应。
咔嗤。。。
钥匙搅动锁眼的金属咬合声传来,那扇熟悉的房门也随之而开,但此刻已经是后半夜了,屋里没有开灯,只有黑漆漆的一片。
啪!
依旧是那套熟悉的动作,周贶刚摸索到墙上的开关,几乎是在摁开灯光的一瞬间,不同寻常的状况便出现了。
“啊!!!”
一个就如同是凭空出现的人影就这么突兀地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惹得陆思楠全身一颤,接着下意识地失声尖叫了起来。
“谁!!!”
周贶同样也被吓了一跳,但还是下意识地先把身边的小茯苓搂到了怀里,挡在了陆思楠的身前。
“这样突兀的拜访实在很抱歉”
似乎根本不用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只见沙发上的人影几乎是在灯亮的一瞬间便站起身来,优雅从容地冲着门口的三人歉意地点了点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野泽健太,来自霍斯文化投资公司”
夹杂着异国腔调和些许ts味的中国话还没有说完,周贶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野泽健太的面前,一把薅住了对方衣领,把之前心中压抑的怒火和愤懑尽数撒在了对方身上。
“你他妈有毛病?随便闯别人家!日本人很几把了不起?!”
野泽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对方的激烈反应,倒也不反抗也不挣扎,任由周贶提着自己的领子,脸上一直挂着日本人特有的那种礼节性的笑。
“不不不,我已经先行给你们道过歉了,而且我并不是随便闯进你家,而是来和
你谈一项合作”
“去尼玛的!你什么毛病?!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这样明目张胆地闯进别人家,还言辞凿凿地说要谈合作,开什么国际玩笑。被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周贶看着面前这个满嘴胡诌的小矮子,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报警对你还有你们的女儿来说是没有任何好处的,陆小姐,你说是吧?”
然而野泽健太的这句话一出,周贶的脸色不由得一怔,自己确实不认识这日本什么,什么文化投资公司的人。但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他认识小楠,还是说。。。他认识小茯苓?
“周先生,我们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
察觉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尤其是陆思楠脸上的表情变化,野泽摸上了自己领口处的手腕,并没有见他怎么用力,就迅速卸开了周贶的手关节。
“。。。”
周贶刚想再次阻止这位不速之客,但站在门口的小楠却突然出言道。
“老公!让他。。。让他说。。。”
“小楠。。。小楠你?!”
“他应该是我们总公司的高层高管,我在公司见过他的照片”
其实在野泽健太自报家门的时候,陆思楠就已经反应过来了,这突然出现在自己家中的日本人,好像确实是霍斯文化投资公司的高管之一,因为自己所在的模特经纪公司正是霍斯文化旗下的一个子品牌公司,而且自己也确实见过面前这位的照片。
“唔,还好陆小姐认识我,谢谢”
对于周贶之前的粗鲁行为,野泽也并不恼怒,在终于恢复了自由之后,只见他再次坐到了身后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嘴中调侃了起来,似乎他才是这间小出租房真正的主人。
“小茯苓,现在太晚了,你先去里屋休息,我们要和这位叔叔谈点事情”
陆思楠虽然不知道对方这突然驾到的真正目的,但她却能感觉到,接下来三人之间的谈话,不应该也不能让小茯
苓听到。
“嗯。。。”
接二连三的折腾对于一个三岁的孩子来说已经足够折磨了,况且现在已经深夜,就算这个世界上有再多的妖魔鬼怪,小茯苓的眼皮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往下坠去。
“明天。。。明天不用去幼儿园了吧”
“不会了,放心吧”
陆思楠将小茯苓送到了里屋的床上,又安慰了两句过后,这才出来将里屋的房门带紧。
“野泽先生,有什么事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客厅之内的是一副稍显滑稽的场面,野泽健太优雅从容地坐在沙发上,而周贶和陆思楠却满是狐疑地站在对面。
“怎么?二位难道不坐下来谈吗?”
野泽健太说着话,一边将早就放在沙发一侧的黑皮箱拿了过来,在很自然地示意对面两人坐下之后,慢慢将那个黑皮箱放到了小茶几上。
“在一个半小时之前,我偶然看到了陆小姐推送的一篇微博,内容是你们的孩子在幼儿园遭受了虐待”
“嘶。。。”
别说是陆思楠,就连周贶也倒抽了一口冷气。确实,陆思楠确实是在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把两人商量好的对策编辑成了一篇微博发送到了网上,但所有的文字都没有透露出任何与两人还有和小茯苓的相关信息,而且所有的图片在敏感位置也都打上了厚厚的马赛克。这。。。这个叫什么野泽健太的,是怎么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关注到了这篇微博,获知了所有的信息,然后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找到了两人的住所,走了进来,现在还正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谈论着这件事。。。
就像是电影电视剧中的情节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而且全身上下是没来由的一阵恶寒袭来。。。周贶强撑着有些发麻的身体,双眼死死地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日本人,因为这会儿他看起来可不再像那个彬彬有礼又毫无威胁的小矮子,反而背后映在墙上的影子,就像是一个气焰升腾,嚣张无比又面目狰狞的魔鬼。
话二十四 与魔鬼的交易
“你。。。你说什么。。。”
“不用担心,我是来帮你们的”
灯光将野泽的身影投射到后面的墙壁上,那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漆黑影子也突然阴笑了起来。
“对于孩子的遭遇我深表同情,但也请你们相信,我可以为你们做的更多,这是六十万”
茶几上的黑皮箱突然弹开,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土豪金让周贶和陆思楠一时间傻在了原地。
听和看,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就像如果放在茶几上的只是一张银行卡,你说里面存着六十万,和这实打实的土豪金六十万相比起来,那绝对是千差万别的。
估计周贶和陆思楠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么多的现金,这种几乎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天性让两人瞬间颤抖了起来。
“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强拉着心中仅剩的最后一丝清明,周贶嘴唇发白地盯着对面的野泽健太。
“哦抱歉,怪我话没有说明白,这只是定金而已,接下来还会有两倍的补偿”
两倍?六十万的两倍?!再次的眩晕袭击着陆思楠的大脑,让面前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这是。。。”
“三倍”
“这。。。”
“五倍”
“不是!!!”
“十倍,再加一套学区商品住房”
三秒钟,形式突变到扶摇直上,周贶还想再凭借着惯性说点什么,然而大腿根上袭来的剧烈疼痛生生塞住了他的喉咙,当然也提醒了他,这一切并不是做梦。。。
“野泽先生,很抱歉,对于你想表达的,我们并没有听懂”
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出来,陆思楠是在竭力压制着声音中的颤抖,因为她已经明白了,对面这位是冲着自己的那篇微博来的,又是笑脸又是开条件的,至少他的背后肯定有双色集团的意思,看来自己想的果然没错!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虽然这点钱并不算什么,但既然
我竭尽全力地帮你们,也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一个小忙”
“什么忙?”
这才到了重点!陆思楠这会儿已经稍稍平复了内心的激动,因为她已经把对方刚才所开的条件当做是应得的囊中之物了。
在反观周贶,他的大脑现在才堪堪转过弯儿来,因为从内心来说,他是不相信这网络上的东西会有如此巨大的威力的,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不容质疑的。
“那就是什么都不要做”
“嗯。。。嗯?!”
本来以为料想到了对面的目的,但野泽健太的这句话又将陆思楠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都不要做?”
“没错”
“什么都不做是什么意思”
“在接下来很短的时间,你推送的那篇微博会迅速发酵,各种与之相关的新闻也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你们可以帮我的就是什么都不要做,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任何新闻,也不要露面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只要保持缄默就可以了”
这。。。这回陆思楠和周贶彻底被弄了个晕头转向,难道他不是冲那篇微博来的?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只要自己什么都不做,就能拿到几乎是千万级别的巨款?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你不是双色集团的人吗?”
“当然不是,难道我刚才的自我介绍没有说清吗”
野泽再次抽身靠到了沙发之上,目光炯炯地打量着对面二人,似乎是在等着他们的答复。
“不行。。。不行,我不能答应!”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大大出乎了野泽健太的预料。即便面对着如此巨大的诱惑,就是野泽也没有想到,周贶竟然在十几秒的时间之内就做出了答复。
“老公你干什么?!别冲动行吗”
就像是掏自己嘴里煮熟的鸭子,陆思楠甚至有些恼怒地看着身边的周贶,因为她根本想不明白,这几乎是白送到眼前的馅饼不往里咽,怎么还有往
外吐的。刚才都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又不用做什么,只需要保持沉默那一千万就到手了,不仅以后的所有开销都不用发愁了,还有了一大笔可以培养小茯苓的资金,甚至自己都没准可以在事业上更近一步!
“你。。。你懂什么!”
要说周贶丝毫不动心那肯定是假的,面对着千万级别的诱惑恐怕任谁都会晕头转向。即便是这样,周贶愣是死死地拽着心中的一丝清醒,虽然他不清楚是哪里不对劲,但他也知道,任何东西都不可能是不付出任何回报就能得来的,现在听对方说得简单,但绝对不可能是这个情况,而且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没准。。。没准是要对小茯苓。。。做什么?
“看来周先生对我可能是有所误会,那既然这样我就再声明一次,我并不是代表双色幼儿园而来,只是单纯地想帮助你们,给孩子提供一些尽可能的帮助,其实这也是为了可以给公司争取更多的社会曝光度和新闻流量。如果你们对帮助不满意的话,那我可以再多提供给你们一套bj商品住房,也方便周先生或者陆小姐的长辈居住”
这一颗重磅炸弹。。。这回彻底把周贶和陆思楠炸得失去了理智,因为野泽刚刚的话为两人脑中那已经短路的思维逻辑,提供了一个根本经不起推敲的合理解释。
“我答应!答应!答应!”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喊了出来,陆思楠满脸癫狂的表情生生将笑容都带脱了相。
“那好陆小姐,其实这所谓的相互帮忙是完全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之上的合作,咱们也不用签什么合同,如果你们能真正地帮到我,答应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但同样,如果我帮了你们,而你们却突然反悔,那么很抱歉,我会采取一些稍微过激的手段,可能是对你们,也可能是对你们的长辈,甚至可能是对孩子,相信你们不会怀疑我们的能力吧?”
野泽健太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坐在沙发之中的周贶,那挂着礼节性微笑的脸就像是露着一口森森白牙的恶鬼。
话二十五 围攻
“操!!!”
哗啦!哗啦!
就像是释放了一个精准的信号,在陈鹏咧着嗓子叫出来了一瞬间,已经形成了包围的黑西服们突然就把手中的铁棍举了起来。
“怎么着,你们还想持械袭警?!”
如同雄狮一样的咆哮回荡在窄窄的通道之中,面对着如此紧张的局面,程泽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意,反而言语之中还多带了一丝睥睨的味道。
“袭警?我想你是打错算盘了!”
就算在道上瞎混了这么多年,陈鹏也早就成了一个刀枪不入的滚刀肉,虽然他自己也清楚在很多方面确实不如丁敏一,但要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这句话,最忠诚的执行者那就是陈鹏了。
“平白无故你带着人冲进我的地盘,是我该问问!你们想干嘛!”
人往往在暴怒的时候最容易失去理智,对于普通人来说尚且如此,对于陈鹏这种本就身在江湖的人来说只有更甚。
“这是搜查令,早就和你说了,让你们配合调查,都耳背吗!”
但要想仅凭那点江湖的戾气就吓唬住程泽,那无疑才是最为错误的想法。只见程泽将手中的搜查令往陈鹏的面前一递,毫无惧意的声音再次盖过了对方。
“你的地盘,哼!陈老板什么时候成了皇帝了?!”
有理有据,只是两句简单的对峙竟然让陈鹏这个滚刀肉一时间之间组织不起来语言。
“这么说就是没得谈了”
上面的大事平时有丁敏一和吴天顶着,自己顶多处理点边边角角的杂事,以前安稳日子过得久了,脑子都他妈废了。。。陈鹏似乎现在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谈?你想和警察谈?当然可以,带走!回局里谈去!”
程泽嗤笑着冲身后的同事招呼了一声,作势就想控制住就在面前的陈鹏。
“妈的!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在欢乐人间还轮不到你个毛都没长齐的沙比指手画脚,不想让老子好过,好啊!那我倒要看看是谁他妈先不好过!弟兄们!”
但这会儿的火已经烧到了眉毛上,根本就没给陈鹏任何回旋的余地,那既然这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你想玩命,那服软只有死路一条,只有我比你还不要命,那才能制住你!这是陈鹏刀山火海这么多年来得到的最简单的道理。
掩在两侧的黑西服在如此激烈的火药味下也渐渐失去了理智,法不责众的想法再加上长期以来同警方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竟然让这五六十人真就步步逼近了包围圈中的警察。
“还真想动手,呵呵,那你觉得你们谁能逃得掉吗?”
再反观处在暴风眼中间的程泽,依旧是那副正义在握的神情,丝毫没有被外界的丧心病狂所影响。
但也正是此刻程泽无所畏惧的神情,在陈鹏和黑西服们看来就是明目张胆又**裸的挑衅。
“逃?!哈哈,还是看看你们这帮孙子能下得了四楼吧!弟兄们上!”
咣当!!!
几乎
是在所有黑西服闻风而动的同时,一个剧烈的声响从楼下猛然传来,但也就响了那么一声,整个欢乐人间便如同遭受了毁灭般打击一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沙沙沙沙。。。
就在陈鹏和所有黑西服愣神的一瞬间,一声凄厉到失神的惨叫缓缓传了上来。
“军。。。军队!有军队来啦!”
嗡!
一个无比瓷实的巴掌狠辣地扇在了脸上,让所有黑西服的耳边一颤,接着炸鸣一样的嗡嗡作响起来。。。还好这过道之中是人挤着人,要不然这突然绵软的腿脚还真有可能站不住了。
军队。。。军队怎么会来的?军队来了?军队来保卫欢乐人间了!
要说这帮乌合之众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三教九流的地痞流氓混混从来就没放到过眼里,狂热起来甚至连警察都敢叫上几板!但如果面对的是军人,或者是军队的话。。。冰冷的枪械、绿色的军装、肃杀的铜墙铁壁让人就算是狂热到完全失去了理智,也得被生生打回原形。。。
“你!你!你们!!!”
陈鹏也同样傻在了原地,这他妈军队都来了,难怪这帮人敢往四楼上!他妈的。。。这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自己完了,欢乐人间也要完了。
“我早说了,你觉得你们谁逃得掉吗”
程泽先是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一位同事,然后抬手冲身后所有人示意道。
“搜!有抵抗者一并带回局里!”
本来一触即发的战局瞬间被出现的军队轻易扭转,即便在四楼根本没看见任何军人的影子,所有黑西服就已经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
程泽毫无怜悯地看了看面前的陈鹏,接着侧身从其右侧擦肩而过,几乎是傻在了原地的陈鹏再也没了一点的反应。
毕竟来欢乐人间还是有要紧任务在身的,不能再耽误太多的时间,至于陈鹏肯定要带回局里进一步审问,但那已经算次要任务了。
呼!!!
脑中正想着别的事情,一个急猛的声音带着破风声冲程泽后脑冷不丁地袭来,那速度之快根本就让人做不出任何反应。
程泽只觉得后背一凉,甚至连身都没来得及侧一下,那被划破的空气甚至已经入侵到了后脑的要害部位。
“操。。。”
“嗯。。。!!!”
待程泽的意识彻底回过神来,那根索命的铁棍就几乎就停在自己的鼻尖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直到程泽看清面前的铁棍,挥舞着铁棍的陈鹏,以及陈鹏手腕上叼着的四根手指,全身上下的冷汗这才暴涌而出。
如果刚才这根铁棍击打到了。。。自己的后脑勺。。。
“还真是丧心病狂”
咔吧!
只见陈鹏手腕上的四根手指一动,再加上下面大拇指的寸劲,好像也没怎么用力,一声清晰可闻的骨断筋折就像是闹抓着玻璃的声音,令人汗毛倒竖。
“啊!!!”
叮咣。。。
一声凄厉的惨叫附和着金属碰撞地面的声音应和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陈鹏侧面的那道身影。
神色刚毅,面容棱角分明,那双眼之中的光芒就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死死钉在陈鹏的身上。
“。。。”
钻心的疼痛几乎令陈鹏站立不住,但即便如此,在他弯腰下去的一瞬间,还是下意识抬起右脚冲自己身侧那位的小腿踹去,凭借着要摔倒的惯性,这力道之大,如果要是蹬上了,最轻也得是骨折。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陈鹏身侧的那道身影左脚一抬,几乎是擦着陈鹏蹬来的右脚迅速升至了最高点。。。
咔吧!
接着便狠狠落在了陈鹏的右脚脚腕上。
“!!!”
这回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因为就在那道身影左脚下落的同时,他的右手也仿佛灵蛇出洞一般,摸到了陈鹏的脑袋上,接着冲走廊的墙壁猛地一用力。
砰!
算是帮陈鹏暂时摆脱了疼痛的苦海,他就像烂泥一样,在短短的十几秒钟之内瘫到了地上,再也没了之前那副嚣张和不要命的架势。
“速度搜”
这血腥的一幕幕程泽可是一点都没落下,看了个真真切切,尤其是那几声。。。声音。。。即便对于见过些世面的他来说,也足够心惊肉跳了。
“好”
稳定了一下情绪,接着程泽冲身边的一位同志吩咐将倒在地上的陈鹏带走,然后再次将目光落到了那道身影之上。
中南虎,果然名不虚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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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遥远的太空俯瞰地球,那只是一个平静又毫无波澜的蓝色星球,它或许很大也或许很小,大到可以装的下几十亿的人口,小到有时候连一条普普通通的消息都承载不住。
微博之上那条看似很普通的消息,几乎在一夜之间传递到了全国每个人的眼前,也牵动起了每个已为人父母的心,简简单单汉字组成的简简单单句子带着无比巨大的破坏力,正从地球上的很小一个点以近乎残忍的速度迅速向周边扩散。即便覆盖着中国的是一张不小的互联内网,但这种无孔不出的破坏力早就突破了种种壁垒。
先是微博大v转发,接着扩散,各种国内的新闻媒体闻风而动,各大版面各大头条在玩命抢占着份额,接着微信、贴吧等等自媒体渠道也被瞬间引爆。
这发生在bj双色幼儿园的虐童事件,就这样比黎明还要早的降临了。
小茯苓此刻依旧皱着小眉头,拽着小被角在床上浅睡,似乎她心中的挣扎还在作祟,让人根本睡不踏实。
房间的门外直挺挺地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拿着持续闪烁的手机一脸惊诧,男的则面无表情地看着床上那个侧卧着的弱小身影。
似乎生活就这样被毁了。
这是今天一夜不断浮现在男人脑中的一句懊悔。
似乎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这是今天一夜不断浮现在女人脑中的一句疑问。
话二十六 变向
bj,dytgbg,十八号楼外,一辆刚准备启动的北a牌照的黑色红旗轿车内。
“部长,这是刚递上来的文件,您过目”
前排副驾驶位置上递来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并不厚,但能感觉的出来,它的份量并不轻。
孔曲坐在后排的中间位置,一边接过档案袋一边从兜里拿出老花镜带了起来。
文件中的内容应该并不多,车还没行驶了五分钟,孔曲就将手中的文件放了下来,在犹豫了几秒钟后又将老花镜摘了下来。
“还真是一帮打不死的臭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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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句意义明确,词语简单的话从一个人嘴里传到另一个人耳朵里,它便不再是一句话,而是夹杂了两个人的情感表述,没有意义的十个字很可能就会变成意义重大的十句话。可想而知,如果这句话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那将是一副怎样恐怖的场景,从我爱你演变成我恨你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数以万计的人参与到了这场本意很简单的爱恨游戏之中,那么一切都不再美好或者都不再悲伤,而是彻彻底底的变质,**。
陆思楠所发送的那篇微博俨然已经处在了极速质变的过程中,只是简单的几句话,几张图片,在通过网络传递到全国各个角落的过程中,在很多人不良用心的驱使下,它已经形成了成千上万字的叠加,各种之前陈旧的新闻、与之无关的话题、甚至经过人工恶意处理过的图片也夹杂在其中。
如果说一开始,陆思楠只是为了小茯苓,想谴责一个幼儿园老师,来争取群众和舆论的力量来对抗bj双色幼儿园,或者说白了,还夹杂着那么一点主要的个人利益的考量在里面,而眼下的局势已然不是陆思楠所能控制的了,局面完全失控,而且是正朝着人民群众同
庞大,邪恶,肮脏的资本利益集团对抗的方向愈演愈烈。
在短短的十个小时之内,各种有过被幼儿园虐待经历的孩子家长群情激奋地纷纷拿起了许久之前拿起过或者压根就没拿起过的武器,在网络之上开始了自己的维权之旅。
而且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家长都声称自己的孩子正在或者曾经在双色幼儿园上过学,同样遭受了包括耳光、针扎、体罚等一系列非人的对待。更有甚者直接声称自己的孩子就在bj双色幼儿园,而且和遭受虐待的孩子处在同一个班级,证明这个班级,整个bj双色幼儿园确实存在虐待孩子的行为。
一石尚能激起千层浪,更何况数以亿记的网友们人手一块甚至更多块的石头,同时投掷在那片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汪洋之中,那巨大的威力可想而知。
尤其是那一句:我有一个长长的望远镜,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全都知道。更是成为了眼下全中国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在经过了足够时间的网络发酵,整个双色集团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明白,好像网上说的是自己。。。天都大亮了,这个庞然大物才开始了常规的运作套路。
先是保持沉默,针对网上所有的指责一律不做回应,然而在接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分布在全国的双色集团旗下的机构全部被前来讨要说法的家长和记者媒体围了个水泄不通,别说你想保持沉默不说话,就算你真是个哑巴,这些护子心切的家长和正义感满满的媒体记者都能把你的嘴生生撬开。
接着迫于无奈,双色集团的公关团队在网络之上发布了道歉声明,虽然说是道歉声明,但全篇洋洋洒洒千数来字是把文字游戏彻彻底底玩了个通透,甚至这篇声明都不用做任何的更改,就能立马作用于各种明星、企业的一切不良绯闻。但是又仅仅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这篇
连全国上下所有公关团队都颇为欣赏的道歉声明再一次被愤怒的网民攻破了,被文字游戏玩弄了无数次的网民们已经对这类的东西本能地生出了抵触感,而且速度之快令人乍舌。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双色集团庞大的公关团队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内就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局面。
然而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双色集团高层眼中,这次的网络攻击只能算作是一次暴民们的集体聚会罢了,因为这边的最后底牌还没有完全地亮出来。
几乎是在全中国人民的集体监督之下,在bj双色幼儿园虐童事件持续发酵的两小时后,双色集团的高层才慢慢拍板了最终的处理决定。
bj涉事的双色幼儿园无限期停业整顿,所有bj的双色幼儿园限期停业整顿,全国双色集团旗下的幼儿园,相关儿童机构以bj双色幼儿园的事件展开学习与反思,并向涉事的儿童、儿童家属、一切相关人员道歉,配合公安机关开展调查,提供一切视频监控等相关材料,以最大的诚意来获得所有家长以及孩子的原谅。
可以说这项来自双色集团高层满满自信的最终决定一出,渐渐安抚了大部分网民、家长以及所有关心此事人的心,力道不足却皆大欢喜的结局似乎也正是所有人想要的,虽然陆思楠并没有接到任何与这次事件相关的回馈,没有接到任何形式的道歉甚至连bj双色幼儿园的人都没有见到,更不要说得到任何来自于小茯苓被体罚的补偿了。
就像水的沸点只有一百摄氏度,让一碗水一直维持在沸腾的温度上,它就会化为气态渐渐蒸发而去。所有的事情都一样,热过了头,难免就会不知不觉地变了味道。这次的事件看似就像很多网络上的热点新闻一样,热闹个一两天就会很快下去,然而所有人预料不到,这持续沸腾起来的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走入了另一个方向。
话二十七 鲜血淋漓
“我之前就表过态,不同意你这样干,你看看现在事情发展成了什么样?嗯?难道成这样你就痛快了?”
狭小的出租屋内,周贶满脸焦虑地转个不停,这会儿他已经完全没有了照顾自己女神情绪的心思,因为眼下焦头烂额的局面正要生生把他撕裂。
之前两人传到网络上的图片虽然经过了处理,也打过了马赛克,但毕竟是慌忙之间的仓促行为,对于很多照片上的细节,两人根本就来不及考量。然而这却正好成全了网络上那些以推理大神自居的达人们,在经过这些大神们的合力侦破,再加上长久存在于网络之上的毫不负责的人肉搜索,小茯苓当时治疗的社区医院很快就被暴露了。接着又有一位网络主播打着同情弱者,想要实地安慰受伤的弱小心灵的旗号,竟然真的造访了那家社区医院,一时之间这家诊治过被全国同情孩子的医院瞬间登上了微博的热搜榜,而且瞬间成为了所有同情心极度泛滥人士的朝拜圣地。毫不夸张的说,在距离事件发生不到两天的时间内,甚至连医院之中周贶和陆思楠带着小茯苓就诊的视频也在网上被曝光了。
简陋的视频之上,虽然三人的穿着面相全部模糊不清,但却依然阻挡不住集全国之力的人肉大军,周贶、陆思楠的名字,工作单位,联系电话,家庭信息依次被曝光,虽然这种曝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良性的,是善意的,但此刻围在两人出租屋外,想要看看孩子,想要进行采访的媒体数量已经多到惊动了派出所民警的地步。
“表态?我倒是没见你怎么拒绝啊,当时人家最后的条件开出来你不也蒙了吗?现在说起我来倒是一套一套的”
现在陆思楠的处境也并不好受,因为她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发展到了今天的这般地步,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补偿,她还是咬着牙,硬着脖子和周贶吵了起来。
“那你还想怎么着?还过吗?这日子还过吗?怎么过?!”
“什么叫怎么过?你光想着眼前怎么着了,你就不想想以后?这都已经两天多了,幼儿园给咱们放过一个屁没有?拿补偿?那是门儿都没有!还好那个。。。从那个日本人那拿到了些补偿,要么怎么着?就让孩子忍着吗?咱俩就忍着吗?!”
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吵起来根本就顾不上扒在里屋门缝后的小茯苓,那只从门口缝隙之中怯懦的大眼睛,写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当然了可能从很久以前就没人再顾得上小茯苓了。
“那你就说现在怎么出门吧!现在我一开门你信不信就能瞬间冲进来五六个记者?!”
所有的生活和所有的规律全部被打烂到稀碎,周贶完全是自己将自己推到了一个濒临崩溃的边缘,现在自己平时用的手机都不敢开,因为里面成千上万的电话、微信、信息早就能把手机撑爆了。
叮铃铃。。。
一声极其刺耳的彩铃声打断了两人的争吵,那是一部周贶工作专用的手机,由于这个手机只限于工作时的使用,所以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骚扰。
屏幕之上跳动的“主管”两个字,伴随着手机的震动让人都看得有些发花,就好像这两个字中也蕴含着得逞之后报复的快感和怒火。
“喂。。。喂。。。主管,我是周贶”
“周贶啊,你家里的事呢,公司这边也都清楚了,经过公司经理部决定,认为企业员工还是应该以各自的家事为重。。。”
“啊主管,我这实在是抱歉,这几天焦头烂额。。。”
“所以你就不用来上班了,没有结算的工资财务那会尽快打到你的卡里,你的东西人力会尽快打包给你邮寄回去”
“什么!!!你说什么?!”
什么叫屋漏偏风连阴雨,什么叫祸不单行,此刻在周贶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听不懂吗?你被辞退了”
“主管!主管你不能这样!我和公
司是有合同在身的!”
说实话,那个日本人许下的什么高额报酬和赔偿周贶是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对方甚至连自己的账户,什么银行都没有问,而且那房子是说给就给的?哪有那么简单的事。这事十有**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到头来还得指望着自己的这份还算奋斗出来一点的工作,但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周贶的最后一点指望被这通电话击得粉碎。
“周贶我有必要提醒你,你要搞清楚你现在在和谁讲话!想谈合同问题?好啊,那你现在就来单位,咱们一起和人力好好谈谈合同上的条款!!!”
嘟嘟嘟。。。
一字一句都还在小出租房内回响,周贶直愣愣地把耳边的手机垂下,然后一下倒坐在了沙发上。
“老公你不用担心,反正等钱到手了,你也不用再干什么工作,死累不说,还挣不到钱。。。”
“去把外面的记者叫进来”
“只要咱们一拿到钱,马上就可以开始新的生活。。。”
“去把外面的记者叫进来”
“别。。。别老公,别这样”
“我他妈让你去把外面的记者叫进来!没听见吗?!”
这是陆思楠和周贶结婚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有触了对方逆鳞的感觉,虽然坐在面前的周贶没有彻底失去理智,但陆思楠也清楚,周贶的一切都被毁了,可能现在说什么也阻止不了他了。
“老公。。。老公你一定要冷静,难道你忘了吗。。。那个日本人,那个日本人说了,我们必须要保持沉默,否则。。。否则你想想看,他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咱们家里,那你的老家呢,你爸你妈,我爸妈呢,怎么办?怎么办!”
陆思楠声泪俱下地扑倒了周贶的身边,死死地拽着对方的衣袖,因为她也真的怕那柄已经悬挂在自己头顶之上的利刃,随时都会落下,然后将两人的脖颈,刺得鲜血淋漓。。。
话二十八 不可饶恕之罪
犹如一盆冰水从头至尾寒冷彻骨,周贶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陆思楠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要同媒体接触,违背了之前说过的话,那个日本人,还有他背后的势力。。。会怎么样。。。
根本就不能再往下细想,周贶用双手死命拽着脑袋两侧的头发,那剧烈的偏头痛已经令其不能自已。
“老公。。。老公!!!”
同样深陷在纠结旋涡不能自拔的陆思楠只觉得自己腿上的电脑平板屏幕一闪,就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被瞬间支配的恐惧顿时将人瞎得魂飞魄散。
因为之前她推送了那篇轰动全国的微博账号,竟然自己更新并推送了一篇崭新的博文。
“三岁爱女竟遭受xq,令人发指的bj双色幼儿园”触目惊心的标题每个字似乎都挂着腥红的鲜血。
周贶和陆思楠彻彻底底地傻在了沙发上。。。
这篇“自己”推送出来的博文相比于之前的那篇,内容更加详细也更加触目惊心,这篇有理有据的文章中,不仅有大段的文字表述和详细的数据记录,甚至还有大量令人触目惊心的图片。
虽然那些文字两人毫不知情,虽然那些图片两人也是第一次见到,虽然那里面所说的三岁爱女根本不知道指的是谁,但这残忍的一切都毫无意外又格外顺理成章地附加到了周贶、陆思楠还有小茯苓的身上。。。
“这!!!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陆思楠手忙脚乱地操作着平板电脑,但这篇倔强的微博根本就删除不掉,甚至连微博账号的本来拥有者都进行不了任何的操作。
“赶紧删了!赶紧删了啊!!!”
没有更着急,只有越着急越乱,阵阵的天旋地转包裹着沙发上的周贶和陆思楠,但此刻谁也帮不了他们俩,谁也救不了他们俩。
“删不了!删不了!!我操作不了!!!啊!!!”
彻彻底底陷入了崩溃的疯狂,陆思楠把怀中的平板狠狠摔在了地上,那碎落的屏幕零件不偏不倚地滑到了里屋门口,小茯苓的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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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队,技术科那边的人已经过来了,正在对三楼的房间取证”
“嗯,别的有没有什么发现”
“暂时没有”
“好,我知道了,你先忙”
欢乐人间终于被层层保护的sjz市刑侦大队完全攻破,除了对涉嫌打架斗殴、参与黑社会性质团伙、卖ypc、贩卖dp、容留他人吸毒、私自持有枪支弹药等相关人员的拘捕控制,程泽此行还带着另外一个重要的任务。
“还需要再仔细探查”
之前可以说救了程泽一命的,正是从bj赶来sjz的中南虎,梅杰,他打扮成了普通警察的模样一直站在程泽身后的队伍里。但要是没有他的话,今天也不可能有如此之大的阵仗,对欢乐人间整体的排查也不会如此进行的如此顺利。
“嗯”
程泽之前在刘成那里看到了关于那份“刁爱菁腕表”的关键性证据,他也自然明白这个姗姗来迟的证据对于“石南大碎尸案”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就目前侦查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太乐观,至少对于碎尸案来说,是不太乐观。
欢乐人间四楼的房间并不多,梅杰和程泽很快便排查到了之前丁敏一住的那间屋子,虽然又已经被陈鹏住了一段时间,但从房间的整体来看,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改动。
“这边技术科已经采集过信息
了,取证也结束了,具体的结果。。。”
梅杰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在程泽的话上,只见他双眼一眯,很自然地将视线落到了那个占据着一面墙的书架上。
以前丁敏一在的时候,这个书架之中还摆一些古玩和字画,但自从陈鹏入主了这里以后,书架之上清一色的改成了明晃晃的黄金制品。
只见梅杰快速浏览过书架上的每一个黄金饰品,脚步一直到书架的最右侧,一个类似门把手的装饰物映入了梅杰那双虎目。
这个装饰物存在的很自然,也极其不引人注意,还恰好隐藏在光线面的盲区之中,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容易就把它忽略掉了。
咔吧!
梅杰只是轻轻地一抬,整面墙体的声音轰然而至,左右两侧的书架缓缓分开,自中间的那道缝隙之后,一个漆黑又冰冷的保险箱就这么露了出来。
“好家伙,还藏了一个保险箱”
一般人谁也不会料想到,这房间之内的书架上还设计了一个简易的机关,竟然在书架之后还藏匿了一个保险箱。只见程泽快步走上前去,仔细端量起这个看起来有些老旧却格外厚重的黑家伙。
“机械的保险箱,用表盘开的,这样,我叫技术科过来,把它整个抠下来拿走,回局里开开它不难”
“不用,我来试试”
还没等程泽吩咐下去,梅杰嘴角一扯,顺势站在保险箱的面前。
“六幺四,九幺零”
只见梅杰右手往保险箱的面上一附,随即有规律地转动起表盘,机械咬合的咔哒声随着梅杰的动作如约而至。
咔嚓、咔嚓、咔嚓。。。吱。。。
六个数字过后,这在梅杰手掌之下的保险箱门,就这么被打开了。。。而且是如此简单地被打开了。
“这。。。这。。。”
一阵丁香的味道顶得程泽脑子有些发蒙,就像是在看电影一样,原来只是听说过中南虎厉害。。。可这闻名还真不如见面,没想到除了身手素质,连这开保险柜的功夫,中南虎也玩得炉火纯青啊。。。刚看他捣鼓了没有啊。。。还是就捣鼓了几下,就这么捅开了吗。。。
看着楞在原地的程泽,梅杰少有的笑了一下,紧接着伸手拿出了放在保险箱里的东西。
“侥幸而已”
“我靠。。。你这也太邪乎了。。。”
程泽自嘲式地笑了笑,然后往梅杰的手中看去,一个体积不大的硬盘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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持续沸腾着的水,就这样在烈火的不断焦灼之下,完全变质了。在陆思楠的账号“新”推送了那篇微博,无异于是在全中国的舆论界又扔下了一颗威力巨大的核弹,在光速的核裂变反应之下,那肆虐的破坏力几乎要把目所能及之处全部掀翻。
三岁的孩子遭受xq,这不论是在地球的那个角落都是绝对不可饶恕之罪,光是听到类似这样的传闻就已经足够让人触目惊心,更何况还搭配着“实质性”的图片。
xl公司虽然在短短的二十分钟之内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并及时封闭了该微博账号,同时删除了全部带有相关关键词的搜索,但这些后台的行为对互联网这片汪洋来说,已经足够后知后觉了。蜂拥而至的网络流量瞬间便挤瘫痪了xl公司引以为傲的后台保障,再生的相关新闻也在飞速蚕食着微信、贴吧、各大自媒体平台,网络之上突然而起的汹涌浪潮彻底势不可挡。一传十十传百,信息的不断失真固然可怕,可如
果从一开始就是足够灭绝人寰的事情,那么接下来的传播。。。惨烈可想而知。
紧接着所有与双色集团相关的信息全部被热心的网友扒出,更有甚者将其中所有晦涩难懂的名词、数据、信息做成了是人就能看懂的超级简易的脉络图片。
双色集团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微信个人、公众号、自媒体甚至在几个小时之内,就将一切事件的矛头指向了bjjq,而且把bj双色幼儿园的xq事件在转瞬之间就升级成了更加毫无人性的jtxq事件。
别有用心的阴谋者,不明就里的键盘侠,护子心切又毫无辨识能力的家长,甚至还有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者,在几乎覆盖了社会各个阶层的所有人们的推波助澜之下,这场纯粹诞生于暴力网络的不可饶恕之罪就这样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很多人心中真实发生的事情,不过它也只在人心之中发酵。
“完。。。完了。。。彻底完了”
这几个字组成了周贶脑中不断盘旋的庞然大物,捂住了他的口鼻,挡住了他的双眼,几乎要让他昏厥。
自己的生活彻底完了,一旦这个极其不光彩的事情强加到了自己身上,那将是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和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在不被人得知的情况下,还需要偷偷摸摸尚能苟且偷生,这所有的事情和所有的信息恐怕都已经全国闻名了,那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
陆思楠倒没有像周贶一样嘴中絮叨个没完,而是彻底傻在了沙发上,因为这个事情一出,自己所有的计划全部化为了泡影,自己所有的投入和所有的梦想全部破灭,什么培养,什么童星,什么事业的春天,现在要是真的能有一个不见天日又不见人的地缝,自己恨不得抱着那点已经看起来很可怜的补偿,彻彻底底地钻进去。
“爸爸。。。”
两人沙发的背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了过来。
即便小茯苓只有三岁,她那早熟的神志也隐约察觉到了,这个家,这个总算容纳了自己的家,已经处在了即将崩溃的边缘,而且她还能很清醒地察觉到,这个即将崩溃的原点,就在自己身上。
周贶猛然转过身看着低着头站在那里,手里拿着电脑平板屏幕碎片的小茯苓,双眼之中突然流露出的神情早就没了之前的温情和宠溺,反而却变幻成了冰冷和决绝。
意识到面前的“爸爸妈妈”很久没有说话,小茯苓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但也就仅仅同周贶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她就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两颗不知道包含着怎样感情的泪水,从小茯苓的双眼之中流下。
“对不起。。。”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抱歉了小茯苓,我们不能再一起生活了”
极其不负责任的逃避办法似乎总是走投无路的第一选择,周贶就和大多数人一样,直接死死抓住了这个选择。
“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能不能不要赶我走,能不能不要把我送回去”
“你先回屋里去吧”
周贶生怕再看小茯苓那副委屈地模样,自己也真的会狠不下心来,但这种目前能解决一切后顾之忧,拯救自己生活的办法周贶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随即他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边的陆思楠,正巧她也同时把头扭了过来,一起生活了几年的默契让周贶很快便从自己女神默不作声的神情之中看出了一丝点头的意味。
那么只能说对不起了小茯苓,但是我也不能让我的生活就这么毁了。
话二十九 人性
bjjq,维安部,战略保卫办公室。
“部长,这是所有的数据分析”
梅杰将厚厚的一摞分析报告递到了孔曲的面前,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但是jq内的很多办公室都像日常一样的通宵达旦。
“陆川那准备的怎么样?”
“随时准备待命”
孔曲接过分析报告仔细地浏览了起来,这份报告的来源正是梅杰从sjz欢乐人间带回来的那个u盘。
纸声的翻阅一页接着一页,梅杰就这样笔挺地站在孔曲的办公桌前,目不转睛的一动未动。
夜里黑暗的流转在粘稠的时间中也变得缓慢了起来,直到孔曲翻阅完整个报告,将其稳稳地放在桌上后,这才拿起了面前的那个老式红色电话。
“给我接znhzx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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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但凡有点小名气的人,出行的时候全副武装那是必不可少的,帽子、墨镜、口罩等等一起往脸上招呼,恐怕哪个明星也不愿意露出脸上丝毫的皮肤,因为即使眉毛露了出去,都有可能被那些脑残的追星粉围追堵截。但让人有些搞不懂的是,既然不想被人认出来,那就穿得朴素一点不行吗,卸了妆以后,谁还认得谁?全身的花里胡哨到底是担心自己暴露还是生怕自己不被暴露。
而眼下周贶就处在这种可笑的挣扎之中,因为他担心的并不是明星出行的标配装备,而是真的担心自己被认出来,担心自己被媒体围追堵截。
但还好,老天总算也站在周贶这边一回,在他偷摸从出租屋闪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甚至已经到了医院门口,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更没有人认出来他就是那个双色幼儿园被xq孩子的家长。
可周贶的这身行头放在机场,哪怕是放在大街上都还行,一旦要是进了医院,那就是另有一番风味了。
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瘟神下凡,
周贶刚刚出现在医院的大厅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敏锐的嗅觉逃离了他的左右,不仅满脸的鄙夷,嘴中还都不约而同地小声嘟囔着。但此刻周贶早就没心思在别人的身上再浪费任何力气,自己还巴不得这些人都滚得远远的。
只见他快速在一楼的通道中穿梭而过,然后在妇科所属的区域里看准了一个诊室,随即推门而入。
“后面的患者拿本去外面排队,里面正检查呢”
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在诊室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屋中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就喊了出来。
可是这向来屡试不爽的话如同泥牛入海了一般,吼了出去但没换来任何的回应。坐在屋中的女大夫低着头在面前的就诊本上一边龙飞凤舞的同时耗光了所有耐性。
“怎么回事?说话没听。。。”
就在这位医生抬起头的一瞬间,一个全副武装男人的身影瞬间映入了她的眼帘。
“有毛病啊,这是妇科不知道啊”
正在被检查的女患者也被吓了一跳,刚想扯嘴开骂,但好像又明白了些什么,赶忙敛起桌上的病历本,竭尽全力闪躲着这位突然出现在妇科的男瘟神,接着落荒而逃。
“小迪,是我”
直到自己面前被清了场,周贶这才冲着面前的医生摘下了自己的口罩和墨镜。
“!”
被叫做小迪的女医生也是一愣,接着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经验丰富地急忙绕过周贶,将诊室的门死死掩上,并从里面锁了起来。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小迪实在是太清楚了,因为陆思楠和自己是好闺蜜,微博账号也是相互关注的,所以她发的那些微博小迪怎么可能会不知道。那两篇震惊全国的微博,小迪可以说是除了陆思楠和周贶以外最知道“实际情况”的人,因为他们办理手续的那张不能生育证明,就是自己开的。但小迪对“实际情况”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发生在小茯苓身上真实的一切她根本就
无从了解。
虽然作为陆思楠的好闺蜜,但自从陆思楠和周贶被人肉了个底儿掉,小迪还是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沉默不作声,因为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傻到去给什么好姐妹站队去吧,这种引超级烈火上身的事情。。。友情还是算了吧,明哲保身才是最好的选择,甚至明哲保身没准都是下下之策,万能的网友要是扒出他们的孩子是领养的,是这儿给开的证明,那自己,甚至医院。。。这种不可想象的惨剧恐怕任谁都会唯恐避之不及。
况且要是给人家开假证明的这个事被网友扒了出来,自己这行医资格,自己这饭碗就得彻底砸了,那什么房贷,车贷,信用卡。。。小迪更是想都不能想,这会儿只能除了在心里骂遍了这俩人的十八辈祖宗,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趟这趟浑水,妈的这俩人拉自己下一次水还不够,这是要赶尽杀绝的节奏吗!
“你来干什么!有别人来吗?!”
小迪愤怒的语气之中还夹杂着深深的恐惧,如果真的有什么媒体记者和热心网友跟了过来,真就彻底完了。
“没有没有,我是来找你真的有事”
“你要真有事就别来找我,我能给你解决什么事!”
“小迪你帮帮我们,这。。。我们的一切都毁了。。。”
“那干我什么事!你们别想拉着我,我可什么都没干!”
小迪此刻最不愿意听的当然就是周贶的牢骚和抱怨,因为这像极了一个即将坠落悬崖的人拉住了一颗已经自顾不暇的朽木,而自己正是那根朽木。
“不是不是,我来你这就想问问,你能不能收回你开的那个小楠不能生育的证明”
“你说什么?你开玩笑呢吧,这开出去的证明我怎么收回!”
被气的几乎要笑出来的小迪竭力压制着自己的声音,恶狠狠打量着眼前这个匪夷所思又让人生厌到极致的男人。
“不收回,不收回也行,我就想你这应该能证明那个证明是假的”
话三十 丑恶
“什么?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贶那副窝囊至极的样子让小迪彻底地摸不到头脑,证明那个证明是假的是什么意思?
“哎,我就直说了吧”
其实这会儿最着急的还是周贶,只见他咬咬牙,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嘴一横,紧紧地说道。
“我们领养的那个孩子不想要了,只要你能证明那个证明是假的,或者你再出一个证明,说之前小楠不能生育那个证明有问题,这样我们就没有了领养的资格,福利院自然会把孩子领回去的”
“。。。”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本来一脸愤怒和焦急的小迪彻底楞在了原地。
“你说。。。你说什么?”
“那个孩子我们不想要了,她的人生已经完了,被抹上了完全抹不掉的污点,但是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一个办法,这样的累赘我们不可能留在身边,更不能让她在继续毁了我们的生活”
既然已经选择当了恶人,暴露了恶人的嘴脸,那也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索性就恶人到底吧,周贶甚至不用照镜子,都能想象到自己脸上狰狞的面孔。
“你们!!!你们怎么能这样!!!”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没有办法的办法,不行我们还可以再给你一万块钱,只要你能帮我们再开个证明,要不然的话。。。”
“要不然你们想怎样?”
“反正这孩子我们是万万不能要,如果我们被逼得走投无路,那就只好。。。只好把她。。。把她遗弃了”
周贶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样禽兽的话有一天会从他的嘴中说出,千丝万缕的负罪感就像是潮水一样迎面而来,这被久久挤压在心底的话一旦脱口而出,周贶竟然还感觉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轻松。
可是这种罪恶感仅仅像是一个孩子丢掉了心爱的玩具,而并不是一个家长遗弃了自己的孩子。
“你们!!!。。。你们两口子。。。这是做的什么孽啊。。。”小迪的双腿一软,此刻也瘫在了椅子上,毫无力气。
“求你帮帮我们”
只听得噗通一声,周贶就这样直直地跪在了小迪的面前,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但黄金也要看在什么场合,值多少钱。
“可。。。可那是你们的孩子啊。。。”
“我知道,我都说了,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不能让。。。”
“她真的是你们的孩子啊。。。”
就像是一柄重锤从天而降,将这现实的世界一切击得粉碎。。。
“你们领养的那个孩子就是你们亲生的,小楠生下来的”
长期以来背负的罪恶,此刻在小迪汹涌而出的泪水中终于也缓缓爆发了。
这个世间的很多事都可能如此,有时候天随人愿,有时候捉弄无常,又有时候会在一个人濒临悬崖的时候,狠狠地推你一把。但反过来讲,事在人为,每个人所走的每一步,都源自于每个人内心最真实的表达。
“三,四年前,小楠和你结婚后不久便怀孕了,但不管是对她来说还是对你来说,直到你们孕育的这个小生命都三四个月大了,也没能引起你们的注意。有一天小楠下体突然流血不止,她这才慌慌忙忙地跑到我这里来,等我们发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已经四个月大了。本来我还口口声声骂她说不负责任,怎么怀孕这么久了却什么都没察觉,可谁知道,她竟然也像你一样,跪了下来,死死拽着我的衣服”
好像黑色的瞳仁都被染成了白色,周贶张着嘴就这样跪在原地,浑身毫无知觉。
“她说她不要这个孩子,央求我帮她打掉,虽然现在流产对于中国女人来说已经很普遍了,但是这个孩子在她子宫中的位置很特别,再加上她的体质原因,如果要流掉这个孩子的话,要冒很大的风险,甚至可能要完全摘除子宫。小楠
也知道子宫对于一个年轻的女孩来说意味着什么,尤其对怀着明星梦的女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如果一旦有半点的闪失,丢失子宫只会以超高的速度加速女人的衰老。所以她不得已只得继续怀着这个孩子,还央求我不要和任何人说,直到这个孩子的出生”
小迪就像是在诉说着一个毫不关己又只存在于小说中的故事桥段,但她脸上的泪水却依旧流个不停。
“她先是瞒着单位,又骗你说需要出去培训一段时间,然后在医院生产后央求我把她生下的孩子处理给福利院。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答应着她的要求,她还说她保证,等孩子大了,一切都稳定了,一定会去福利院把她接回去的,只是不想这个孩子现在就完全牵制和限制住她的事业,还有你们的生活。所以当三年后,你们再来找我开证明的时候,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小楠终于算是没有食言。。。也痛痛快快帮你们开了证明,可事情。。。事情怎么又变成了这样,那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诊室之外排队的患者和家属早就已经吵作一团,甚至有激动的患者已经开始大声叫嚷着,不断砸着诊室门。但这一切对于周贶来说,就像是一声声悠扬而又神秘的钟声,轻轻绕绕不断回响在自己最深的脑海里,击打着浮游在空中的那一片片残忍的空白。
是的,小迪所说的一字不差地全部刁钻地溜进了周贶的耳朵,一切都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水落而出,这可能是一种如释重负的叹息,但更多的,只有彻头彻尾的恶寒,难以名状的恶寒。
不,如果说浮现在周贶眼前和脑海之中的只有一阵阵的空白,还是很不准确的,还有一幕画面就像锥心之痛一样不断在眼前播放。
那是小茯苓被赶到了里屋,两人坐在沙发上,自己分明从陆思楠的眼中看出了一丝遗弃小茯苓的默许。。。
人性之恶,向来都不曾有任何的底线。
话三十一 同向往告别
tj,bhxq,阿罗马高尔夫俱乐部。
“栗局长您要说您这是爱好,可是太折煞我了,我这还自诩进修过一段时间的人,已经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了”
静谧偌大的高尔夫球场中,只有三人在悠闲自得,其中一位戴着白色鸭舌帽,满脸笑意的油腻男子放下球杆,冲旁边的男人摆了摆手。
“老薛你这才是逗我玩呢,我这就是随便打打”
但从栗局长的神情来看,似乎他的这句话才是随便说说。
“栗局长不必过谦,薛一伟先生,那咱们出发吧”
一直陪在两人的另一侧是一位年龄不大,身高不高的男人,但不论从穿着打扮还是气质神情上来看,明显他和另外两人并不处在一个社会阶层,虽然他的蹩脚的中文里还夹杂着些许ts的味道。
“算了吧,今天不行咱就到这”
栗局长有些兴致缺缺地望了望远方根本不知道打到哪里的球,然后直接摘了手套作势就想将球杆放到了一旁。
只见另一侧的男人轻描淡写地使了一个眼色,薛一伟立马抬手接过了栗局长的球杆。
“其实这高尔夫最精华的就是这开杆,那栗局长,咱们老地方休息会?所有一切我都备好了”
一听见“一切都备好了”,栗局长的双眼瞬间流露出了满意又略带淫邪的目光,但很快又被他身上的做派压了下去。
“那行吧,也正好就在附近,恭敬不如从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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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j,znh,zx办公室。
“多事之秋我觉得倒是谈不上,这些小丑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小动作,真的是不知者不畏”
坐在办公桌后的中年男人正轻轻靠着椅背,在孔曲的印象之中,好像很久都没见面前的这位如此放松过了。
“我觉得是不是对他们太过放纵了”
其实不论是对孔曲,还是对整个维安部,甚至对面前的这位来说,从始至终都对整个来自日本的颠覆集团保持了足够的耐性,从最开始的各方渗透,已经具备直接证据的石南大碎尸案,到3·16sjz特大爆炸案,炮轰tam事件,牵扯多方势力的较量,纵使对方丧心病狂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但己方都还算将计就计,见招拆招,保持着最底线的容忍与克制。
但这并不代表着软弱与纵容,一个大国的底线是不容许任何人,任何势力一次又一次无端的挑战,既然有了触之逆鳞的勇气,就要做好承受雷霆之怒的准备。
“那边的情况怎样?”
“依旧保持着牵制,只要局势不失衡,应该不存在任何的问题”
“那如果要是失衡了会怎样?”
端坐在办公桌对面的孔曲不由得一愣,他也没想到对面这位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
毫无准备的一时之间语塞,孔曲竟然不知道突然被堵在嗓子中的话能否直接说出来。
“但说无妨”
坐在办公桌里面的那位倒是没有丝毫
的在意,在他看来,可能就是想弄懂心中的一个疑问而已。
“虽然楔子拿捏的还算完美,但我依旧认为可能会存在两种极端的状况,一是凭借自身依旧维持着目前的状况,二是。。。嗯,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向来不是一个什么讨巧的词汇,孔曲也一直这么觉得,但自己预估到的一种可能性结局,只有这个词的形容可以百分之一百的契合。
“哦?那哪种可能性大一些”
又是一个刁钻到极致的问题,被逼到角落里的孔曲不由得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我认为第二种可能性很大”
“可我倒是认为,还有第三种可能性”
中年男人的话音一落,令孔曲的眼睛一亮,纵然眼下的局面错综复杂,但难免有各种未知的因素和不周全的方面,如果能存在另外一种可能性,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
“既能打破现在的局面,又能很好的保全自己,我相信这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尤其对于小张来说”
即便两人的岁数相差无几,但对于事情的判断上,孔曲对对面这位是心甘情愿拜服的。
“那您的意思是?”
“自然是做下去,要不然之前的那么多铺垫岂不都是做了无用功”
“是”
世间万事哪怕再心惊胆寒,再迷乱复杂,一旦在一个突破口上找到了稳定的主心骨,那无疑就像是找到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强刃,无往不利又无坚不摧。
“其实我很想看看,那帮人的面具被打掉之后,都是一幅幅怎样的嘴脸”
这就是基于一国强大底蕴的无与伦比自信,如果一个极其坚韧稳固的金字塔从塔顶之上就沐浴着耀眼的光辉,那么所有一切稳固的基石无一例外都将耀眼夺目。即便外界再阴霾,狂风暴雨再猛烈,地势再沉陷,这座承载着十四亿人的金字塔将毫无意外地屹立于这世界之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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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知道怎么谢你了尘哥”
马路边上,小矬蹲在地上一阵狼吞虎咽,即便没有任何人和他抢手中的汉堡,但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还是让他在短短几秒之内就将其完全塞进了自己的肚子。
“不用见外,咱们混街上的本来就应该团结起来,现在鱼龙混杂的太多了”
小矬身边也同样蹲着一位,一双眯缝着的丹凤眼一直停留在路边的小石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尘哥你这是咋了”
长期以来察言观色的功夫让小矬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寻常,因为最起码在sjz这地界上,还没见到过,或者听说过有张子尘搞不定的事。
“没事,就是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我那个破窝呢,有空了你就去给照料一眼,别让野狗野猫住了去”
张子尘转过头淡淡地看了小矬一眼,接着又将视线落回到了那颗小石子的身上。
“尘哥你也要走了?这巨哥和灵姐走了,你也要走啊!”
“我哪说要走了,就是离开一段时间,老子还要
回来的,这sjz我可舍不得忘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放心吧尘哥,只要有我和我哥在,别说野猫野狗,就是谁来了也甭想糟蹋了你们那”
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的消息,小矬忍不住从马路牙子上弹了起来,拍着胸脯一脸义正言辞的看着张子尘。
“那就好”
那双丹凤眼几乎要笑眯成了一条直线,和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人打交道,原来是一件这么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可惜自己离自己向往的那个世界越来越远了,以至于远到自己可能穷极一生,却再也走不回来的地步。张子尘的目光一转,落到了小矬身后的马路另一端。
“好了,我先走了,记得咱们的约定”
小矬甚至都没来及再答话,就看见张子尘那个越来越消瘦的身影闪到了马路的对面,然后和另一个看起来很。。。很特别的身影,远远而去。
“怎么,已经提前和小弟告别了?”
“上面已经批准了吗”
两个身高相差无几的身形却给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就好像同时挂在天上的月亮和太阳,是上天迷糊的时候,偶尔又经常开的一个玩笑。
“唔,看来你已经准备好了”
“我还用准备什么吗?路边的小混混,孤家寡人一个”
张子尘笑着看了看身边的陆川,言语之中却透露出几丝令人很轻易就能察觉到的凄凉。
“你的那个。。。嗯。。。那个小兄弟呢”
陆川本来还想套套近乎,但话到嘴边了才尴尬地发现,张子尘的那个小兄弟是叫阿浪还是阿郎还是什么来着。
“不用管阿凉,有什么计划吗”
张子尘自然也察觉到了陆川的尴尬,嘴角不由得一扯,特地加重了“阿凉”两个字的发音。
“倒是没有什么特定的命令,不过看来咱们得先去一趟东京都,去调查一件很久之前的事情”
陆川依旧是闲散的样子,脸上挂着痞痞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又事不关己的小事。
“本州岛,东京都。。。”
张子尘自诩对地理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最起码日本那巴掌大小的地方,几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张子尘就将整个国家的地图记了个七七八八。
“没错,有个人之前死的有些不明不白,所以,唔”
“西宫绅衣?”
“看来你做了不少的功课”
陆川痞痞地笑了笑,顿时两眼放光地打量起了身边的张子尘。
“突破点也就是那么几个,所以也不是很难想到,从哪里出发?”
“在tj港”
“那到了以后,肯定会有使馆的人来接我们”
“所以你的工作可没明面上看着那么简单,听说你和木寺常人早前做了一个交易”
“嗯,约定吧”
“所以。。。”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回避回避的好”
猛地一扭头,陆川分明从张子尘脸上看到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话三十二 第一次抱自己
偌大的开间之内,只在屋中央的位置上摆了一张桌子,屋子周围典雅的装修让这么大的开间之中只有一张桌子,也显得不是那么空荡。
桌子的两边坐着两个男人,一个是之前陪伴栗局长畅游高尔夫球场的薛一伟,另一个则是一直陪伴在两人左右的那个男人。
“那么货物的事,还要仰仗薛先生了”
可能唯一和这间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开间不相符的,就是薛一伟对面这个男人口中蹩脚又夹杂着些许ts味的中文了。
“野泽先生不要太客气,处理您的这批货物呢正是我的老本行,昨天你也看到了,栗局长那只需要很简单的活动活动就能签字,只要有了栗局长的签字,您的那批货想放多久就放多久”
可以说对于薛一伟这根商海沉浮的老油条来说,讲话已经成为了一门讨饭的手段,三言两语之间就把所有明的暗的事情表达了个通透。
“有了薛先生的帮助那是自然”
坐在薛一伟对面的正是仿佛一直处在游走工作的野泽健太,只见他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从自己西服的内兜之中拿出了一张纯黑色的银行卡。
“但今后也还需要薛先生多多帮助,这是一百万”
从野泽健太将银行卡拿出来的一瞬间,薛一伟的双眼便被死死锁住了,即便他身为一个公司的高管,年薪也足以跻身中上游社会,但这种纯黑色的精致银行卡,他还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其实薛一伟到现在也没有琢磨明白,对方一个全国闻名的文化公司高管,有名有姓有地位的,怎么就突然找到了在各个领域都毫不相干的自己。而且还迫不及待的想处理一批货物,虽然说是完全没有风险的安全品,但却全部都贴着危险化学品的标签。
“不知道野泽先生的这批货物具体用途是。。。”
这批货物薛一伟实地检查过,虽然在一定条件之下,或者说在某种特定程度上,它们不能算作是危险化学品,但在一些特定条件之下,它们还是有危险性的,而且存放的数量多达万吨的级别,一旦处理有失妥当,那其中的风险还是很大的。
“其实我这也是受朋友所托,这批货物主要是用于我国对贵国投资的化工企业所
用,而且有我做担保,薛先生不会对我还有所怀疑吧”
“当然,当然不会,野泽先生说笑了,我只是想问一下,这批货物的后期处理,包括运输,我们远光国际也可以全权处理,况且以您的身份,足够让人放心了”
其余的一切都是放屁,光是这卡里的一百万已经足够能说明问题了,薛一伟贪婪地盯着面前的黑1卡,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手,才没有当着野泽健太的面,将其死死攥在手中。
“那我也就先告辞了,希望我们还能继续有这样愉快的合作”
“好勒好勒,那您慢走”
赶紧滚蛋吧,废话那么多。。。薛一伟心里一直叨念着,一边满脸挂笑地送走了这个送钱的财神。
野泽健太起身的一瞬间冲一直站在傍边的保镖招呼了一下,随即嘴角邪恶的一扯,上了自己的座驾。
“岸本先生,我是野泽健太(日)”
“。。。”
“是的,已经全部安排妥当(日)”
“。。。”
“是,石川县港口登陆,我会随行,已经安排妥当(日)”
“。。。”
“请您放心,是,请您放心(日)”
电话那端的声音低沉而且语速极快,让人根本听不清说了些什么。直到野泽健太将手机挂断,才发现自己上车以后,车辆根本没有启动。
“先去机场(日)”
“是张子尘的事情安排妥当了吗?”
这时,车前牌驾驶位上传来了一声夹杂着ts味的蹩脚中文,让还沉浸在各种事情中的野泽健太不由得一愣。
“嗯”
几乎是大脑凭借着下意识和瞬间惯性的回答,野泽健太在愣神的功夫,竟然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了驾驶位上自己保镖的提问。
“你?!(日)”
只见车前排驾驶位上回过头来的保镖咧嘴一笑,那种自带迷雾一样的感觉顿时笼罩了他的整张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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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痛不在,疤痕却蜿蜒永存,关注不在,欲加之罪却死死按牢,悲伤不在,只剩下满地的疮痍和所有的破败。
小出租屋外,早就没有了成群和记者和
热心的市民网友,一个人的家庭就这样被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毁了,完完全全不留一点余地。周贶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的家中,也不知道是怎样面对的陆思楠,也不知道从开始做那个噩梦多久了,更不知道自己就这样窝在沙发里过了多少个日夜。
“爸爸。。。”
小茯苓拿着一个很硬的馒头走到了沙发的旁边,自从周贶回家以后,自己的那个新妈妈好像疯了一样的落荒而逃,小茯苓在里屋并没有听清楚两人之间说了点什么,只是有几个响亮的耳光吓了她一跳。小茯苓之所以很确定那是耳光,因为那个声音听起来和辛迪老师打在自己脸上的一样,而且紧接着耳光之后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哭声。
即便在一个三岁的幼小心灵之中,眼下发生的一切已经不可避免地烙印在了心底,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发生的这一切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对这个家来说代表着什么。小茯苓就只是很庆幸,自己并没有被狠心地送回到福利院,自己也并没有像很多别的孩子一样,被一次次的虐待,被一次次的遗弃。所有不好的事情似乎都已经走到了尽头,真正的走到了尽头,这个家还在,自己的新爸爸也还在,自己也没有被送回幼儿园,这一切都还好。
“。。。”
周贶缓缓将头扭过,呆滞的目光尽数落在了那个僵硬到已经有些发黑的馒头上。
滴答,滴答,滴答。。。
这竭尽所有力气都不肯流出的泪水,终于在小茯苓的面前,终于在那个递过来的馒头面前,彻底决了堤。
“爸爸,你怎么哭了”
小茯苓赶忙侧身上前,用小手把周贶脸上的泪水尽数拭去,但那么小的小手根本挡不住汹涌而下的泪水。
看着双眼也被氤红的小茯苓,那小脸上的每一个块地方,每一个表情,简直就和周贶一模一样。
“姑娘对不起,对不起。。。”
将面前的小茯苓一把搂进怀里,周贶浑身颤抖得不能自已,但此刻他的嘴中除了对不起三个字以外,哽咽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小茯苓就这样乖巧的被周贶粗暴地搂在怀中,小手还不断拍打着自己爸爸的后背。
这是自己爸爸第一次抱自己呢。
话三十三 告别
如果一间屋子是只属于一个女生的,那么这间屋子也会被赋予浓浓的少女心,粉色白色以及无数可爱温馨的装饰让人只是呆在屋中就有种要被融化了的冲动。
“住在我这你就放心吧,怎么说也是初中同学兼老乡,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谢你兰儿,你简直救了我一命”
“不要说的那么夸张吗,只是搬来和我一起住,也正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咱们也好相互照应一下”
女生之间暖暖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客套,一方的真心帮忙一方是真心感谢,两个女生的距离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之间被拉近。
虽然邀请并收留李欣是江兰的举手之劳,但这对于李欣来说,却是一个逃离魔窟的保命之路,也终在这异国他乡寻得一片了暂避风浪的港湾。
“刘山那个男的实在是渣到可以,就算他有两个臭钱,家里有权有势,也不能这样欺负一个女生吧”
其实李欣低声下气央求江兰的直接原因还是因为从李欣口中形容而来的刘山。
在江兰初步印象之中还算斯文礼貌的刘山,在李欣的口中却是一个阴翳、暴躁、骄蛮,甚至还有极端暴力倾向的男人,和这样的渣男在一起生活那只能剩下水深火热,江兰在感叹着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同时,也深深为自己在异国他乡遇到的闺蜜而深感不值。要知道女生就这么几年锦绣的年华,什么都不要求地跟着一个男的,这男的反而还一身毛病渣到毫无底线,这不要说女权主义者,但凡是个女的恐怕都不能接受,是在太恐怖了。
“算啦,以后只要不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就好了,在我这我保护你哈”
但这个世间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但凡是人就难免做到公正,一人脱口而出的话,难免会隐藏着自身所暴露的无数污点,只不过有人会捡着无足轻重的污点说个一二,让别人乍听之下倒也觉得无足轻重;有人则彻底将不利于自己的一切彻底隐藏,看似无辜又不幸地乞求
着聆听者的可怜;有人甚至还会将自己的不堪整形,美化,企图将一切的欲加之罪都盖到自己心中所期望的过错一方。
然而李欣此刻在自己心中,也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属于哪一种。甚至说她也不屑于弄清自己属于哪一种,无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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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出发吧”
“嗯”
张子尘先看了一眼面前整装完毕的阿凉,又将头扭了回来,那双丹凤眼之中的目光尽数落在了破窝之内的每一个角落。
一幅幅画面就像是存在于特定的时间和空间,浮现在张子尘的眼前,只不过转念之间,这些画面又都飘散成了星星斑斑的光点。
就像是做着最长情的告别,氤氲在张子尘眼中的光芒不自觉地驻留了许久许久。
那种由来已久的错觉再次撞进了张子尘的脑海,这次同破窝的告别就像是那种再也不见的最终告别。
虽然这里曾经不属于自己,以后也不属于自己,甚至连这破窝都不知道建于何时,但人就是这种自作多情的生物,难以割舍的情感一不留神就会在心中疯长,有时候就连人们自己也弄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又不是不回来了”
阿凉也随着张子尘的目光回头,但却并没有落在破窝之内,而是落在了张子尘那消瘦的身影之上。
“嗯,走吧”
破窝的门推开,野泽健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等候在了门口,当然在路旁停着的还有那辆高级的代步轿车。
“走吧”
张子尘率先拉开车门坐进了车内,似乎自己眼下所经历的一切终于行进至了尾声,甚至张子尘已经有了一种预感,所有的一切都会很快有一个结果,不论好坏,不论成败。
往事一幕幕在自己眼前掠过,似乎这里已经不再是sjz,自己也不再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存在于自己梦境中的一个个片段。而且是一个混沌般的
梦境,不知道在何方,也不知道何时,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张子尘脑中不断延伸出的思维覆盖着自己全身的每个角落,但那思维的盔甲之下覆盖着的躯体,早已遍体鳞伤。
可即便如此,遍体鳞伤的躯体之中那颗正在强劲跳动的心脏,却一刻也不曾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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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本州岛,东京都。
“先生,您安排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日)”
榻榻米上的岸本只是跪在门口的一旁,低着头默默汇报完了任务的情况。
“事情办得不错,真是辛苦你了,岸本(日)”
木寺常人就如同寻常一样地坐在榻榻米上,带着一个老古董样式的老花镜,捧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籍翻阅。
“应该的先生(日)”
几句对话之后,整个屋子陷入了寂静,又当木寺常人翻阅了几页之后,滴答的冷汗这才顺着岸本垂下的发梢滴了下来。
“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么(日)”
“唔,你看我这都老糊涂了(日)”
木寺常人随即缓缓合上了手中的书籍,然后转过身来直面冲着跪在门口的岸本。
顿时一种即将杀生般的危险感就传了过来,那是一种人类本能的反应,瞬间在岸本的心中炸开,炸了个结结实实。
“都忘记问你了,事情确实是你自己办的吗(日)”
“。。。是我交由下属,由下属去办的(日)”
“下属?难道是野泽那个小子吗(日)”
“是。。。是的(日)”
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木寺常人简直和岸本的状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是怎么交代你的?(日)”
此话一出,跪在门口的岸本顿时如同筛糠一样,哆嗦成了一团,就像是能终结生命的死神突然临近,然后目不转睛地从头到尾将人打量了个通透。
话一 留下来吃饭吧
“您说。。。要亲自完成。。。务必(日)”
“是啊岸本,你也知道,野泽健太这个人,我并不信任(日)”
这近在咫尺的死神仿佛收敛起了挥舞的镰刀,背后的翅膀一展,又变成了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抱歉先生,万分抱歉,我明白,但是我可以用我的一切担保,您安排的所有事情,全部没有任何折扣地完成了(日)”
就像是临死之前拽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岸本急忙抬头向木寺常人解释道。
“用你的一切担保吗(日)”
“是的先生,请你放心!(日)”
出人意料的是,木寺常人并有再在这个话题之上纠缠下去,而是散漫地打量了跪坐在面前的岸本十几秒钟,然后将话锋迅速一转。
“社团内的事务都一切正常吗(日)”
“啊,社团内您完全可以放心。。。(日)”
一直处在战战兢兢状态的岸本暗自埋怨了自己一声,随即赶紧把头抬了起来,怎么连大本营里的情况都忘记汇报了。
“社团新发展的成员,刘山,正在ddwh大学就读,而且居住地址就在板桥区,属下认为,在刘山以及他的背景上大有文章可做,而且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日)”
岸本随即将早已烂熟于心的计划向木寺常人和盘托出,当然这其中的目的性自然不言而喻。
可是岸本的长篇大论就像是泥牛入海,在对面的木寺常人甚至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显露出来。
“存在于咱们眼中的目标,其周身所有的关系看似是不错的着力点,但你要记住,这都局限在常理可以理解的范畴,如果既想出其不意又想动摇其根本,那就要在目标毫无关系的点上做一些文章(日)”
寥寥的两句话也可以令人茅塞顿开,至少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岸本睁大了眼镜,满脸崇拜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这尊神明。
“先生您指的是。。。(日)”
“好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马上在咱们身边,又有很多事需要做了(日)”
木寺常人一转身,那种足以将人逼迫到无路可退的凌厉气势顿时烟消云散,岸本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中的心脏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是,先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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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和黄海放眼世界来看,并不算什么辽阔的海域,但当一个渺小的个体身处其中时,再狭小的海也足够无边无际,一滴滴的海水组成了海洋,一个个渺小的人类却永远都凝聚不到一起。
刚刚临近对马海峡,波澜壮阔的大海另一端似乎是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海岸线,而一艘挂着日本国旗的舰船正停靠在海岸线之上,秋丸号三个字若隐若现的铭刻在船头之下。
“准备换乘”
张子尘和阿凉在野泽健太的示意之下迅速完成了换乘,但即使是从一艘船上了另一艘船,却有截然不同的感觉,那种踏离了自己家乡的厚重感顿时传来。
“其实从刚才我就一直想问,你带着钱呢吗?”
“嗯?没有啊,你带了?”
“我也没带啊”
“应该用不到什么钱的吧。。。”
阿凉问的这问题还真把张子尘弄得一愣,这个钱的这个事。。。应该是没有那么重要的吧。
“我靠,怎么可能用不到,你心是不是
也太大了,都不知道准备点钱的,人民币也好啊”
这又不是去别人的地盘一日游,阿凉一脑门子黑线地看着张子尘。
“我一个街边的混混,哪有什么多余的钱,再说你不是也没带吗”
就在两人拌嘴的时候,野泽健太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后,先是看了两人一眼,然后依旧操着那口夹杂着ts味的蹩脚中文说道。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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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东京,一家普通民宿内。
居于闹市之中,能有一个立锥之地已经足够幸运了,在这间房屋的狭小空间中,餐厅占据了绝大一块地方,一个还算悠闲的男人坐在餐桌旁翻阅着报纸,聚精会神地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咔哒。
玄关一侧的屋门就这样被打开了,虽然除了这一声响之外依旧安静异常,但男人也没有将手中的报纸放下,甚至连头都没抬。
一道倩影从门外走了进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和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与屋里老旧的装饰显得格格不入。
“有什么事吗”
“新先生还是这般悠闲自在”
像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一样,倩影自然地走到餐桌旁,打量着这位生活气息极其浓重的新先生。
“不知道新先生考虑的怎么样了”
“如果是悠闲生活的话,那又是谁不向往的呢,不知道姑娘你指的是不是这件事?”
“新先生不必玩笑,您应该很清楚”
放下手中的报纸,新先生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前这位可以说是很年轻,极其妖娆的倩影。其实就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木寺常人为何会重用如此年轻之人,难道真的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和时代的潮流了?
“我的想法他应该很清楚,虽然这么下去并不是一个长久之计,但还好,我的时间还耗得起”
立于餐桌旁边的那道倩影没有受到新先生这番话的任何影响,那种感觉就像是她来这,就是为了听这一句话的。
“自从您到这已经很长时间了”
本来还算悠闲的新先生不由得一愣,但那不同寻常的表情只是在他脸上存在了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嗯,有十六年了吧”
“趁眼前还有一定的回旋余地,我劝您还是早作打算”
“哦?那不知道姑娘有什么好的指教吗”
两道精光从新先生的眼中滑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带着些许的玩世不恭挂在嘴角。
“以您的立场来看,我认为还是尽快和先生达成一致为好”
“这是木寺常人的意思吗?”
“倒不是先生的意思,而是我斗胆给您的建议”
“好!还真是后生可畏,怪不得能成了气候”
也不知道这句话表达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意思,只见新先生看向倩影的眼中,划过了太多的故事和回忆。
咔哒。
就在两人对话行将结束的时候,玄关另一侧的房门再次打开了。
一个临近中年的女人刚刚进屋,全部的注意力便被玄关上那双不属于这里的鞋吸引了。
“老公?”
“嗯,在里面,咱们家来客人了”
新先生扭头冲门口招呼完,再扭过头来看向身边那道倩影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玩味。
“哦,
是谁啊?”
话说着一进屋,当新夫人的目光聚集到了倩影身上,整间屋子之内的安静瞬间升级成了肃静。
就好像两个女人之间与生俱来就存在的排斥力一样,即便这种反应存在于的两个女人丝毫搭不上关系。
只见新夫人的目光一动,带着询问跳过面前的倩影,落到了其身后依旧靠在椅子上抱着胳膊的自己老公脸上。
倩影是自然不清楚自己的背后发生了什么,但她却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等面前新夫人的目光再转回来时,投射而来的神情之中多了一丝难以捕捉到的温暖。
“等事情谈完了,留下来吃饭吧”
这在平时听起来很客套的一句话,此刻在倩影的耳中却变了味道。
“感谢夫人的款待,我还需要马上回去复命”
就像是蓄满水库的洪水,集聚了强大的势能却找不到宣泄的地方,倩影急忙接起新夫人的话头,俏脸一红,然后也很快恢复了正常。
“还先告辞了,刚才的话,还希望新先生多加考虑”
待倩影扭身进了玄关,不论是新先生还是新夫人甚至看到了一丝落荒而逃的错觉。
砰!
“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待夫人转过身来看向桌边的新先生,却发现他的脸上,是从来都未曾出现过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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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j,ylq,不知名小路路边。
这种已经偏离到一定程度的地方,基本在全天都难能看到几个人影,一个被扎紧口的粗布大麻袋就这样静静的被遗落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麻袋周边垃圾环绕,杂草丛生,更让这个庞然大物隐秘的更加瓷实。
每天骑着破车子去附近工地上班的二狗子虽然一天两次路过这个庞然大物,却接连几次也没能引起他的注意,毕竟现在这个世道,不论在哪不论对谁,和自己无关又挣不到钱又没热闹凑的事情,谁都懒得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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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下先生(日)”
一间偌大的办公室中,很多文件都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办公桌上,纸张组成的庞杂海洋几乎将办公桌里坐着的人淹没吞噬,至少从正面是看不到任何人影的。
“不知道进来要先敲门吗(日)”
一切的公务都复杂到了极点,再加上身边的局势复杂倾斜,这一切都让松下平次长久以来背负着极大的压力。
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看一个人背后站着的是什么,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团队,一个政党,甚至是一个国家。所以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人的卑微的力量,有时候即便他背后的力量不够强大,那背负着使命的责任感一样也会将其全副武装,支持着他前进。
“抱歉先生,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向您汇报(日)”
站在门口的这位不仅没有丝毫的过错感,反而还没等松下平次的话说完,就已经来到了他的办公桌前,将一沓叠得最厚的杂乱文件推到了一旁,这回隐藏在后面的松下平次才终于露出了全身。
“异方有动作(日)”
简单的几个字直接将松下手中的笔逼停,只见他迅速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着桌子前面的人。
“消息来源是?(日)”
“绝对可靠(日)”
“好,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