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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四十一章 恶战

    景翠闻言脸色十分沉重,张了张口,眼中惊疑不定。

    结合公孙衍与前军的传来的消息,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越人因越王之死,而陷入疯狂之中,想要找楚人死战,以为越王报仇。

    而不是陷入重围之中,想要决死突围。

    如果是后者,自然可以让出一个缺口,引诱越人突围,然后乘势掩杀,如此,就可以用极少的代价,获取最大的战果。

    但是,现在是前者,若是这种情况让越人杀出一个缺口,无疑会让越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并让楚军士气大跌。

    如此,越人士气大振之下,就极有可能形成哀兵必胜的局面。

    这种先胜后败,最后功亏一篑的结果,景翠万万不能接受。

    可是

    景翠迟疑的向前方的战场看了一眼,面色沉重。

    若是此时与越人硬拼,面对越人的疯狂反扑,必然损失惨重。

    这同样也会让这一战的战果大打折扣。

    熊槐见景翠脸色阴晴不定,自然知道此时越人的行动,对楚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同样也知道景翠在担心什么。

    无非是担心这一战伤亡太大,会影响接下来攻打淮南的行动罢了。

    想着,熊槐便开口道:“柱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寡人全都支持,请柱国不必迟疑。若是柱国担心这一战的伤亡,那请柱国完全不必担心,寡人已经决定,稍后立即征召洞庭一带的士卒前来支援,这越国的淮南、江东,寡人全都势在必得。”

    景翠闻言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露出坚定之色。

    如今越军的主力全在这里,只要能打掉眼前的越军,那么越国就将无力反抗楚国的攻击。并且,楚国占领越国之后,元气大伤的越国,十余年内难以反抗楚国的统治。十余年之后,只要楚国统治得当,那么越国就将彻底成为楚国的领土。

    若是为此付出一些代价,哪怕这代价有些大,也是值得的。

    想着,景翠的目光冷冷的注视前方,看着正在厮杀的战场,然后开口道:“传令,让前军顶住,越军主力在此,不能让越军突破我军防线,返回淮南。告诉前军,本将率领的主力很快就会抵达战场,让他们坚持住,无论伤亡多重,都要给本将拦住越军。没有本将的命令,不许让路。

    若是让越人突围,前军中的偏将以上的将军,全都处死,并且削去家族爵位。若是能拦住越军,无论伤亡多重,全都有功无过。”

    “是,将军。”斥候立即领命而去。

    接着,景翠看了看远外的战场,又下令道:“传令,立即从两侧分出两万人,迂回越军两侧,攻击越军侧翼。其余大军,立即前往战场,正面堵住越军,给左右两军回师合围越军主力争取时间,不能越军突围而出。”

    “诺。”

    “传令给鄂君以及将军景阳,让他们击溃越军左右两翼之后,不必理会越军的溃军,立即率军从后面合围越军主力。”

    “诺。”

    军令下达,大军很快就一分为三,两侧的楚军迅速脱离中军,向越军两侧赶去。

    同时中军剩下的五万楚军,全军压上,从正面向越军杀去,阻止越人击穿楚军。

    不多时,十几万楚军就完成对越军的三面合围。

    越军中。

    “公子,数万楚军从侧面杀来,正在攻击我军两侧。”

    听到斥候的禀报,公子蹄顿时心中一沉。

    越军的攻势已经很猛,但是楚人非但不退,而且还从两侧围攻越军,如此不计伤亡的行为,与他心中所预料的相差甚远。

    只是,公子蹄向周围的士卒看了看,见许多军队的编制已经乱了,士卒只能本能的向前冲锋,然后找楚人厮杀。

    而越军将领几乎也控制不住士卒,只能随着大流,不断驱使士卒向前,向前,再向前。

    公子蹄的心中一片冰冷。

    这种情况下,后退已经不可能,剩下的,那就只有依靠将士对楚人的仇恨,然后向前杀出一条血路。

    想着,公子蹄便语气极其冷漠的开口道:“两侧的消息不必理会,孤现在只想与楚人决一死战,为大王报仇。”

    说着,公子蹄便对与他一起托着越王沉重身躯的公孙海道:“公孙,孤打算向前与楚人决死一战!”

    然后又向一旁的越兴开口道:“越兴,你来代替故扶住大王。”

    顿了顿,等越兴扶住越王之后,便一脸正色地道:“至于父王这里,孤就交给你们二人。”

    说着,便径直跳下战车,然后又登上公师方所在的战车,向周围护卫越王左右的人大喊道:“楚人行刺大王,孤不仅是臣子,更是人子,如此奇耻大辱,孤岂能在此看着父老兄弟为父王雪耻,而无动于衷。故,孤决定,亲自上阵,为父王向楚人逃回公道。”

    “望诸位父老兄弟,助蹄一臂之力,蹄不胜感激。”

    说完,公子蹄便向周围的将士拱手弯腰行礼。

    周围的越军将士,本来就已经被煽动,被感染,打算向楚人死战,以为越王报仇。

    此刻,听着公子蹄想要亲自前去与楚人拼命,无不动容,纷纷开口道:

    “愿随公子左右!”

    “愿为公子前驱!”

    “为大王报仇,与楚人死战!”

    公子蹄见军心可用,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高喊道:“请父老兄弟随我与楚人死战。”

    众人齐声应道:“诺。”

    很快,公子蹄便带着越军中最精锐的将士来到最前线。

    而前线的越人见公子蹄亲来,顿时备受鼓舞,士气再度高涨。

    一时间,正面的楚军压力倍增。

    但在景翠下达的处死削爵的强压之下,只能拼死阻拦越人。

    战场中,熊槐与景翠站在战车上,全都目光沉重的看着越军将阵线不断向前推进,战争打到现在,虽然还没有脱离掌控,但是楚军的伤亡已经超出了两人的预料。

    千算万算,万万没有算到越王会突然死了,更没有想到,连续赶路多日已经疲惫的越军,还能因越王之死,而激起死战之心。

    此刻,熊槐与景翠,全都紧张的看着战场,全都没有说话。现在,战场已经无需指挥,只需奋勇杀敌便是。

    又过了一段时间,当越人已经将厮杀的最前线,推进到楚国中军之内时,一个斥候快步跑到景翠的战车前,急忙禀报道:“将军,鄂君来报,我左军已经彻底击溃越国右翼,此刻,左军已经重新集结完毕,鄂君正率领右军准备攻打越军后侧。”

第五百四十二章 合围

    景翠得知鄂君率左军来援,顿时大喜过望。

    越军的右翼的兵力虽然比鄂君少,但也有三万之众,鄂君以五万楚军,攻打越军右翼,优势明显,击败越军并不困难。

    但,想要将越军彻底击溃,并往主战场之外驱赶,然后重新大军,这就需要不断的时间。

    按照景翠原本的计算,鄂君手中缺少战车,想要击溃越军来援,应该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想,鄂君速度快许多。

    按照景翠估计,景阳手中握有大量战车的,虽然只有三万楚军,但是论战力,绝对比鄂君强一些。

    结果,景阳还未击溃越军,而鄂君就来了。

    这说明,鄂君手中广陵守军,绝对不弱,而且,鄂君虽然久疏战阵,但行军作战的水平也没有下跌。

    无论如何,鄂君此时来援,绝对是一大强援。

    想着,景翠立即下令道:“传令鄂君,让他立即攻击越军后方。”

    “诺。”

    不久,又有一个斥候来报:“将军,右军将军景阳来报,右军已经击溃越军左翼,正在整军来援。”

    景翠闻言脸上的紧张之意尽去,大喜道:“好,传令给将军景阳,让他与鄂君一道,一起攻击越军后侧。”

    “诺。”

    斥候离去后,景翠拱手向熊槐贺喜道:“大王,左右两军来援,此时,大局已定,越国已经无力回天了。”

    熊槐松了一口气,哈哈大笑。

    战场中。

    很快,鄂君率领的左军,便出现在越军之后,然后直扑越军的后阵。

    因为公子蹄根本就没有理会左右两翼的消息,故而越军将士对左右两翼的战事毫不知情。

    当楚军出现在越军后阵之时,所有的越人全都一门心思向前,想要与楚人厮杀,为越王报仇,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一支楚军出现在他们后方。

    另一边,鄂君率军杀到越军之后,见麾下的楚军轻易地突入越军阵中,而且以不慢的速度向越军中心突进,立即便知越军对楚军的到来毫无准备,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

    见此,鄂君顿时欣喜若狂,然后指着越军中的越王旗帜,喘着粗气,对他的副将庄吩咐道:“庄将军,越王的旗帜就在前方,只要能捕获越王,无论死活,都是大功一件。本将久未上阵,气力不足,故请将军助我一臂之力,斩获越王,立此大功。”

    庄从鄂君前去广陵上任之时,就已经与其族兄庄辛一起归附鄂君,而后,便以鄂君亲信的缘故,迅速从广陵守军中脱颖而出,并以训练军队得力,而成为鄂君的副将。

    此时,听到鄂君的吩咐,心中闪过一丝激动,立即兴奋的应道:“请君上放心,末将一定为君上捕获越王而归。”

    “好。”鄂君大喜道:“拜托将军了。”

    庄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驱使战车脱离鄂君身旁,来到前线,指挥楚军向越王的旗帜处杀去。

    过了一段时间,景阳率领的右军,也出现在战场附近。

    与鄂君抛弃了大部分战车,只是率领步卒前来不同,景阳的右军,依旧以战车为前驱,杀奔而来。

    抵达战场边缘后,景阳见鄂君的队伍已经杀入越军之中,而且目标直指越王的旗帜,不断的向前推进,顿时目光一沉。

    接着,又见鄂君的杀入越军中的军队并没有战车,而且后面同样也没有多少战车,心中略一沉吟,便知鄂君已经将柱国分给他的战车全部抛下,然后以行动迅捷的步卒先赶到战场。

    想到这,便暗笑道:这鄂君为了抓住越王,也太心急了吧,岂不闻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乎!

    想罢,立即下令道:“传我将令,依旧以战车为前驱,向越王旗帜的方向进攻,本将要活捉越王,献俘于大王之前。”

    “诺。”

    军令下达,战车的速度似乎徒然加快了数分,整个右军犹如一支疾飞的劲弩一般,一瞬间便射入越军之中,然后速度稍稍一缓,继续保持向前而去。

    越军的步卒,面对战车的冲击,仅凭血肉之躯,根本难以有效阻止战车的前进。战车杀入越军之中,依旧保持较快的速度向前突进。

    左军中,鄂君见右军的虽然来的慢,但是依靠战车,突进的速度远比左军快,很有可能会比庄先赶到越王王旗的位置。

    于是,脸色一沉,暗暗骂道:景阳这个小子,击溃越军左翼后,竟然没有抛下战车,立即前来增援大王,反而耗费时间整顿战车。若是增援不及,让越军破阵而出,这等后果,这孙子承担的起吗?

    若是这家伙抓住越王,战后,本君一定要跟大王说说,弹劾于他,告他一个贻误战机之罪。

    不提鄂君在心中如何咒骂景阳。

    战场中。

    随着楚军左右两翼攻入越军之中,越军后侧的将士,不可避免的转身与楚军援军厮杀。

    后侧的将士不再向前后,整个越军的攻势,便渐渐的衰弱下来,又厮杀小半个时辰,直到越军将战线推进到楚军边缘,只剩下四五百步就可以凿穿楚军的时候,才后继乏力的停住前进的脚步。

    而后,在楚军的强烈围堵下,战线不仅没有前移,反而还被楚军逼退。

    一时间,近二十万楚军,将数万越军团团围住,围的水泄不通。

    与此同时,景阳与鄂君率领的左右两军,已经深入越军之中,逐渐将后侧的越军分割,而后加快了对越军的绞杀速度。

    随着越军的攻势不断衰弱,陷在越军之中,被越军围攻近两个时辰,已经损失数百人的近卫军,这才稍稍缓了一口气。

    压力大减之后,公孙衍站在战车之上,观望了一下战场的形势。

    放眼望去,近卫军距离越王的旗帜所在,虽然不远,但也不仅,最起码,比起左右两军来,距离更加远一些。

    见此,公孙衍便立即打消了跟鄂君与景阳抢夺越王的打算。

    再说,一具尸首,也没有什么好抢的!

    公孙衍自我安慰了一下,然后向四周一望,很快便发现了近卫军与后面楚军之间的公子蹄的旗帜。

第五百四十三章 自杀

    见公子蹄的旗帜还在被不断的后退,距离近卫军越来越近,公孙衍顿时大喜。

    立即下令道:“传令,大军结阵,转向西南方,向越国公子的旗帜前进。”

    “诺。”

    随着将令传达,很快,近卫军调转方向,缓缓地公子蹄的旗帜而去。

    另一侧,带人厮杀许久,已经筋疲力尽,并不断被楚军的逼退的公子蹄,已经露出绝望之色。

    他已经尽力了。

    但是越军前期败得太快,而且楚人的军队数量远超越军,实力相差太大,即便已经激起越军的死战之心,在楚人的围攻之下,依旧无力回天。

    从大军无力向前的那一刻起,公子蹄整颗心就在不断下沉,直到越军被楚人逼退那一刻,内心才沉到低谷,接着,一股绝望的情绪便不断涌上来。而后,没后退一步,心中的绝望的便变大一分。

    此刻,公子蹄的整个身体,全都充满着绝望,目光呆滞,只能呆呆的站在战车之上,随波逐流。

    不多时,随着近卫军杀到公子蹄不远处,战车上持弓射击的公师方第一时间发现了从后侧杀来的楚军。

    见此,便急忙向公子蹄提醒道:“公子,我们身后出现一支楚军,他们的目标是公子,请公子速走。”

    听到公师方的提醒,公子蹄渐渐回过身来,接着转头一看,正是打着公孙衍旗号,貌似武卒的那只楚军。

    之前这支楚军被越军团团围住,但因为那是公子蹄一心想要击穿楚军,突围而出,故而没有理会这支被团团围困的楚军,不想,现在越军攻势一缓,这支楚军就把注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公子蹄便自嘲的一笑。

    原来给予致命一击的,往往都是那些曾经的手下败将,已经不被放在心上的人。

    无论是之前已经全面落入下风的公子玉,还是之前被团团围住的公孙衍,都是如此。

    看着距离他越来越近的楚军,又见脚下的战车在拥挤的大军中,行动迟缓,更见整个越军已经被楚人团团围住,由之前的意欲死战报仇,变成现在的死战求生。

    此时,突围已经不可能!

    公子蹄突然悲从心来,发出一串绝望的大笑声。

    “公子。”公师方听到笑声,立即大惊看向公子蹄。

    与此同时,护卫公子蹄战车的士卒,顿时全都转首一看,却见公子蹄已经面部狰狞,目光饱含泪水的环视四周,他的目光似有不舍,似有感激,似有歉意

    当近卫军距离公子蹄只剩下不到二十步的时候!

    公子蹄终于停下大笑,然后将充满仇恨的目光投向遥远的南方,哪里,是吴城的位置。

    然后公子蹄突然将手中的佩剑横在脖子上,向虚空大吼道:“公子玉,今日你出卖父王,出卖整个越国,他日,你的子嗣也会出卖你。吾在黄泉之上等你,到时,看你有何面目去见父王。”

    说毕,在周围将士的惊恐中,双手用力一拉

    而后,诸将士还未反应过来,近卫军便已经杀到,瞬间淹没了公子蹄的战车。

    很快,公子蹄自杀而亡的消息,便从越军的外侧向内扩散。

    不多时,这消息便传到了越王附近。

    就在公孙海与越兴大惊之际,耳中突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

    公孙海一怔,转头一看,却是他一直搀扶的越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刚刚的叹息声,正是越王所发出。

    “大王!”

    “大王,你醒了!”

    公孙海与越兴同时惊喜的问道。

    接着,公孙海顿时露出一股焦急的笑容,而后急忙开口:“大王,公子蹄他”

    “咳咳”

    话只说到一半,就被越兴的咳嗽声打断,而后公孙海见越王苍白的脸色,便紧紧的闭上了嘴巴,没有再说下去。

    越王轻轻一叹,将全身的重量全都放在搀扶他的公孙海与越兴身上,然后开口道:“寡人刚刚都听到了,子蹄方才自杀了。”

    “大王”越兴大惊的看着越王。

    越王痛苦的笑了笑:“之前子蹄亲自去前面指挥的时候,寡人就醒了,寡人本以为,越军死战之心甚坚,又有寡人之子亲临,应该可以打破楚人的封锁,然后大军将一路畅通无阻,直达淮水。

    不想,楚人的决心超过了寡人的预料,竟然不惜一切代价,要将寡人以及这里越军全都留在这里,也不知道那逆子究竟给了楚国什么好处,竟然让楚王下定这样的决心。”

    说着,越王心中又是一阵气愤,越国大好的局势,竟然朝夕之间毁于一旦,一个逐渐兴盛的越国,竟然在一日之间沦为仰人鼻息的小国。

    本以为,经过他三十多年的努力,他会成为越国的中兴之君,甚至,还会让越国重新恢复一百多年前的强盛,却不想,到头来,又回到起点。

    不,不仅是回到起点,损失了这十几万精锐的越国,恐怕连他刚从先王手中所继承的越国,都有所不如。

    想到这,越王顿时生出一种无颜在地下再见先王的悲凉之感。

    想着,羞愧气愤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

    “噗”的一声,越王再次喷出一大口心血。

    “大王!”公孙海心中一紧,顿时焦虑的抱住摇摇欲坠的越王。

    另一侧,越兴同样紧紧的拉住越王的手臂

    越王缓了缓,然后摇了摇头,开口道:“寡人无事。”

    说着,越王心血上涌,很快整张脸变得血红血红,稍稍感到身躯有了一些力气后,猛然用力将公孙海与越兴推开,然后自己摇摇晃晃的站在停在原处的战车。

    “大王,你怎么样?”公孙海急道。

    越王抬手止住就要上前搀扶的公孙海与越兴,彻底站稳之后,才缓缓开口道:“寡人无事。”

    接着,越王抬头向四周看了看,见原本的十几万大军,此时只剩下大约三万人左右,而且还处在楚人的包围之中,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后,又见身后有两支楚军正杀奔而来,已经距离他的位置不远了。

    接着,又看了看周围那些发现他已经清醒的将士,正担忧而期待的看着他,似乎是在等他们的王,能拿出一个办法,带着他们突围而出。

第五百四十四章 乞降

    越王一怔,而后微微一叹,他这个越王让将士失望了。

    原本越王以为只要越军与楚人死战,楚人在伤亡过大的情况下,会让出一条路来。

    故而,公子蹄亲自去前线的时候,越王虽然醒了,但是却没有阻止。

    结果,越王失算了,楚军扛住了越军的冲击。

    此刻,越军被楚军团团围住,他也没有办法。

    看着将士们投来的目光,越王以前从来都没有发现,原来他人的目光竟然会如此锋利,直射内心。心中隐隐作痛的越王,做了三十多年的越国之王,从来没有哪一刻,越王竟然会感到他这个越王竟如此无能,如此失败。

    沉默许久,越王才缓缓开口道:“这一战,我越国输了,看楚军的样子,是一定要置寡人于死地了。”

    话音一落,周围的将士见越王不仅毫无办法,而且异常悲观,顿时全都下拜,充满悲伤的低吟:“大王。”

    此时,战车上,越王身侧的公孙海劝道:“大王,臣闻楚国的传统”

    话未说完,就被越王一瞪。

    然后就将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越王自然知道公孙海还未说出的话是什么,无非就是楚国不会对战败之君下手,反而会派人供养起来而已。

    只是,这种情况,越王无法接受。

    他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越王,已经快到古稀之年,且能在临死之前做楚国的俘虏!

    想着,便坚定的摇头道:“寡人可以战败,甚至可以战死,却不能成为楚人的俘虏,被楚王当作牺牲一般,献于楚国宗庙。如此大辱,寡人宁愿去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说着,越王就从腰间拔出佩剑,然后横在脖子上。

    “大王”周围的将士见越王想要自刎,顿时大惊失色。

    越王手一用力,正想用力一抹,却突然想起将士们方才的目光,顿时停了下来,想了想,开口道:“寡人可以死,但是,这一战,我越国战死的人已经够多了,继续打下去,只会让国中父老兄弟陪着寡人去死,寡人于心何忍。”

    越王看向他身边唯一的亲属,他弟弟的孙子公孙海,良久,又转头看向越兴,接着开口道:“公孙,越兴,待寡人自刎后,你们就带着大军向楚人投降,并用寡人的人头,去换取楚国的爵位吧。”

    “大王,这这怎么可以?”公孙海一怔,顿时语无伦次。

    “大王,臣愿随大王左右!”越兴立即单膝向越王拜道。

    越王摇了摇头,目光严厉的道:“你们不必劝了。越国还有希望,那就是你们!不久的将来,楚国一定会遭逢大难,那时,便是尔等的机会,无论是依附那逆子也好,还是另立越王也罢,总之,想要抓住机会,就需要保住眼前的越军。

    寡人现在唯一能做得,就是将头颅送与尔等。若是尔等不拿着寡人的人头去向楚人投降,必然无法自保,同时也保不住战场上还活着的数万越国勇士。若是尔等拿寡人的人头请降,楚王极有可能会将你们另置一地,然后与那逆子作对。

    如此,你们才有可能保住身份。

    否则,尔等必然会沦为楚人的奴隶,这与让尔等陪寡人一同上路,有什么区别。”

    说着,越王便自嘲的一笑,然后目光转向遥远的南方,缓缓开口道:“这,不仅是寡人最后的嘱托,也是寡人最后对尔等赠与。”

    说完,双手用力一拉,鲜血从脖间溅出,溅了公孙海满脸。

    越王死后,周围的将士顿时大声哭泣下拜为越王送行。

    接着,越兴拜了数拜后,然后对公孙海道:“大王的首级,只能为一人所用,公乃是越国公孙,报复楚国的责任,理应由公担负。而我,则将随大王而去,免得大王在黄泉路上,没有人护卫左右。”

    说罢,也不等公孙海反应,直接用剑往脖子上一抹,然后倒在越王身侧。

    接着,又有百余将士起身,然后自刎于越王周围。

    一时间,鲜血将周围的土地染红。

    公孙海见状,愣了愣,本想随越王而去,但是手一摸到腰间的佩剑,顿时一滞。

    良久,用手将脸上的鲜血一抹,接着一咬牙,然后拔出佩剑,用力一斩,将越王的头颅斩下,然后将越王的王旗拔下,又将越王的人头举起大吼:“越王已死,吾等请降!”

    周围目睹越王自刎却没有跟着自刎的将士,一听公孙海之言,立即跟着大吼道:“越王已死,吾等请降。”

    这声音瞬间便传遍了整个战场,相互厮杀的楚越两军,顿时为之一滞。

    接着,不信的越人,或者不愿意相信的越人,顿时用出十二分力气,疯狂的向楚人杀去。

    至于那些不想寻死的越人,很快便放下了武器。

    不多时,下跪请降的人,便以公孙海为中心,逐渐扩散到越军最外侧,最后,所有还活着的越人,终究还是全都下跪请降了。

    此时,正在左军前侧,指挥左军与越人厮杀的庄,听到越王已死,又见越人请降。顿时一愣,然后心中闪过一阵失落,又有一种莫名的轻松。

    之前,他见右军依靠战车支助,推进的速度极快,并后发先至,超过了他们的左军,便知左军想要获取越王,已经希望渺茫。

    现在,越王已死,而越人也已经投降,捕获越王的功劳,怎么算也算不到右军的头上。

    虽然他没有完成鄂君的任务,但是,同样也不算失败。

    想着,庄便吐出一口气,然后将佩剑收回鞘中,对附近的楚军吩咐道:“诸将士立即收降越军将士,众亲卫随本将来。”

    说着,便绷紧了神经,带着二十余亲卫,以及数百左军将士,向之前越王所在的地方而去。

    另一边,位于右军中间的景阳,正与越人厮杀之际见周围的越人全都跪地求降,又听到越王被越人所杀的消息,顿时火冒三丈。

    右军的最前处,已经超过了左军前沿,离越王很近,眼看就要将越王收入囊中,结果,这个大功被一个越人抢了。

    这可是裂土封君的功劳啊!

    想当初,前令尹昭阳,可是作战多年,哪怕是大破齐国,也只是被先王赏赐了和氏璧,而没有裂土。直到昭阳再次大破魏国,并压服齐国,这才被楚王封为渤海君。

    现令尹景鲤,直到现在,也只是获取了一个封君封号,而没有封地。

    这可是一步到位的大功,就这么没了。

    简直是笑话。

    想着,景阳便怒火冲天的越阵而出,率领麾下士卒,快步向前方而去。

第五百四十五章 冲突

    庄来到越王的战车前,见战车周围满地的尸首,全是自刎而死,心中便知这是越王见大势已去,下令投降的。

    这对楚军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如此,就不必担心其他越人心有不满,而出现反复。

    庄绷紧的神经微微一松,然后大步向一手持越王之首,一手持越王王旗的人走去。

    走着,心中冒出一股遗憾,若是越王不死,亲自率众投降,那这一战就完美了。

    对面,公孙海见一个楚将率众而来,立即拿着王旗以及越王首级,膝行向前。

    庄见越将膝行而来,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然后避开了越人鲜血染红的土地,向前走了二十余步,在距离越将十余步的时候停下,接着看着越将膝行而来。

    公孙海膝行十余步就见楚将在前方停下,顿时心中悲愤交加,恨不得方才就跟越兴一道随越王而去。否则,就不会受到这种奇耻大辱。

    只是身体微微一僵之后,泪水直往肚子里流,然后屈辱的快速膝行向前,来到楚将身前,奉上越王的首级以及王旗,低下头,用充满悲凉的声音开口道:“罪臣越人公孙海,因不满越王残暴,故,于阵中斩杀越王,愿率越人向楚国乞降。”

    庄闻言笑了笑,立即向前两步,亲手扶起公孙海,好言宽慰道:“将军愿弃暗投明,斩杀越王来降,寡君一定会感到欣喜,重赏将军。不久后,你我可能同殿为臣,还望将军不吝赐教。”

    公孙海一听楚将没有恶语相向,心中的紧张稍稍平复,立即卑言应道:“不敢,若有机会,还请将军赐教才是。”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暴喝:

    “谁是越军主将,是谁斩杀了越王?”

    公孙海一怔,然后就见刚刚与他说话的楚将,向正在走来的楚将行礼道:

    “鄂君麾下左军副将庄,见过景阳将军。”

    闻言,公孙海再度屈辱的跪下,拜道:“罪臣越人公孙海,斩杀暴君无疆乞降!”

    景阳径直从越人鲜血染红的土地上踏过,对向他行礼的庄微微颔首,然后便越国庄向公孙海走去。

    庄见景阳一声招呼都没打,就从他面前走过,顿时心中一怒。

    暗道:这景阳虽然爵位比他高,但是在这战场,他庄身为左军副将,只比景阳这右军主将低一级。而且,二人同是楚国公族,景阳竟然无视与他,如此无礼。

    只是一想起景阳不仅是景氏一脉的后起之秀,而且极得柱国景翠喜爱,不惜破格提拔为右军主将,想到这,便忍耐下来。

    此时,景阳走到公孙海之前,看着俯首下拜的公孙海,露出一阵冷笑。

    看周围的情况,越王周围虽然死伤百余人,但是伤口全在脖颈之间,分明就是自杀。

    也就是说,这越王也是自杀而亡。

    再加上刚刚这越将自称公孙,肯定就是越王的族人。

    这见无路可逃,就用自杀的越王换取楚国的功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想着,景阳便厉声询问道:“阁下自称公孙,敢问与越王是何关系。”

    公孙海一怔,不知景阳为何询问这个,只是此时已降,不得不应道:“回将军的话,家祖乃是越王亲弟。”

    景阳冷冷一笑,又问道:“越王可曾杀戮兄弟,苛待于你?”

    公孙海立即脸色一变。

    如果刚刚景阳问他与越王的关系,还算正常的话,那么这第二个问题,则是很不正常。

    尤其是越王跟先王以及公子玉不同,乃是正常即位,哪里用得着杀戮兄弟。

    景阳如此问,分明是别有所图。

    只是,此时此刻,公孙海不愿招惹景阳的不快,只能极力表现出他的谦卑柔弱,趴在地上应道:“回将军话,不曾。”

    景阳一听,眼中凶光一闪,然后大怒道:“越王并未苛刻于你,而你谋害越王,这便是不忠。越王乃是你祖父兄长,那么你对越王就要对你祖父还要尊敬,结果那你却向越王动手,这便是不孝。如此不忠不孝之徒,留你何用?”

    说着,便拔出剑来,对着伏在地上公孙海用力一劈。

    “铛”的一声大响。

    景阳的剑落到一半,就被另一柄拦住。

    景阳脸色一冷,向另一柄剑的主人看去,却是庄。

    原来,庄在景阳语气不对的时候,就有所迟疑,担心景阳想要杀公孙海泄愤。

    果然,景阳毫不迟疑地动手了。

    将景阳的剑拦住后,见景阳冷眼看了过来,庄淡淡的的笑道:“景阳将军,你这是何意?”

    景阳大怒道:“庄,本将如何行事,你敢过问?”

    庄对景阳的愤怒毫不在意,冷笑道:“景阳将军,公孙将军杀越王来降,可是对我楚国有大功的,就算公孙将军此举有违常理,按理也应该交由大王处置,将军私自动刑,可曾将大王放在眼里!”

    “你”景阳顿时一僵。

    若是刚刚趁机将公孙海斩杀,自然就无所谓对错,但是现在没杀成,自然就是他的不是。

    现在庄将话挑明,再动手,就是对楚王的不敬。

    想着,景阳冷哼一声,将剑收回,然后冷笑道:“本将方才动手,不过是不想让这等不忠不孝之徒污了大王的眼,就算到了大王之前,本将也会请大王诛杀这等不肖之人。”

    说着,景阳便冷冷的返回右军。

    庄对着景阳的背影,心中不屑的冷笑道:“莽夫!”

    顿了顿,脸上重新变得柔和,然后将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公孙海扶起,露出亲切的笑容,安慰道:“公孙将军请放心,大王一向仁慈,昔日以魏美人的缘故,而在楚国废除肉刑,此事天下皆知,如此仁义之君,岂会听信这等谗言。”

    公孙海心惊胆战的站了起来,脸上全是汗水,不少汗水侵入眼眶,刺激的眼睛隐隐作痛,但公孙海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而是立即用颤抖的双手聚拢在一起,而后颤粟的弯下腰,向庄行礼道:“多谢将军救命之恩。”

    方才景阳拔剑的声音,吓得他魂飞魄散,那一刻,他还以为,很快就会随越王而去。

    还好庄出手,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就在庄准备安抚公孙海之时,邓陵光率领一队楚军快速跑来,然后在公孙海之前大声:“大王闻将军斩杀越王来降,心中欢喜,故请将军前往一见。”

    公孙海闻言一怔,而后再度拜道:“臣领命。”

第五百四十六章 安抚

    此时,熊槐已经离开景翠的战车,而是站在专属於楚王的雄伟的王车上,激动难耐的等待着投诚的越将的到来。

    随着越王率领的这只越国主力全军覆没,接下来攻略越国各地行动,将再无阻碍。

    失去了越王的号令,再加上公子玉暂时无力控制整个越国,各地互不统属,将陷入各自为战。如此,诺大的一个越国,将会成为一盘散沙。

    只等楚国大军一到,就可轻而易举的将越国各地置于楚国的统治之下。

    想到这,熊槐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久久不能平复。

    当然,进攻越国各地的事情,是以后的事情。

    而现在

    熊槐看着不断从身边经过,被楚军押解回楚营的越人,看着他们恐惧的面庞,暗道: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抚眼前这些投降的越国将士。安抚这些将士并不是目的所在,真正的目的,而是为了在不久的将来,可以通过这些将士,安抚整个越国。

    之前的正面决战中大败越军,进而绞杀越军大部,就是用威,是为了恐吓越人,让越人不敢轻举妄动。

    那么现在,如何善待越人,就是用仁。

    只用威,只会让越人仇视楚人,不服统治。只用仁,则会让越人无所顾忌,不会把楚国的号令放在心上。

    恩威并用,这才是快速吞并他国的方法。

    正想着,邓陵光已经带着一个越将走了过来,然后在十步之外停下,禀报道:“大王,臣奉命已将向我楚国投诚的越将带来。”

    “好。”熊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一身血迹的公孙海问道:“不知将军是何人?”

    公孙海一路走来,脑海中始终回响着景阳的话,心中一直担忧楚王会如何处置他。

    究竟是如景阳所说,会被楚王处死呢?还是如庄所说,会受到楚王的礼遇!

    这两种主要的思绪意外,越王的话同样也不时在脑海中冒出来。

    楚王会不会像昔日楚国安置吴国投诚的公子一样,让他率领残余的越军镇守一地呢!

    只是,当公孙海走到楚王之侧,见到高居于战车之上楚王时,顿时紧张的脑袋一片空白,直到楚王开口相询,心中打了一个激灵,立即深伏于地,急道:

    “臣仰慕大王仁义久矣,越王无疆,残暴失德,越国之中,不满无疆者多矣,亲子不附,大臣离心,无疆可谓众叛亲离。故,臣一听大王讨伐无疆,便心向大王,伺机投靠楚国,直到今日,才抓住机会,一举斩杀无疆,率不满无疆的越国将士,前来投靠大王,万望大王收留。”

    说完,便一动不动的伏在地上。

    熊槐顿时一愣,本来只是问了一声他是何人。

    结果越将答非所问,趁机表忠心。

    对于越王之死,早就有人来禀报过了,越王乃是自杀而亡,并非他杀。对于越将的关于越王残暴,心慕楚国的话,熊槐一点也没有相信。

    但是,熊槐见越将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侵湿,心中肯定,这个时候,越将心中肯定害怕极了。

    不仅是越将。

    熊槐把目光投向不远处被押解回营的越军将士,见他们脸上同样暗淡无光。

    不由暗道:想必,这些人心中一定也在害怕,对未来充满着担忧吧。

    想着,熊槐便哈哈大笑,故意高声道:“将军快快请起。将军临阵倒戈,不惜于万军之中斩杀越王来投,寡人自然是相信将军心中仰慕楚国的,同样也万分乐意接纳将军。”

    说着,熊槐又看着不远处的越军将士道:“不仅是将军,其他越国将士,寡人同样也愿意接纳。不仅如此,而且寡人在此许诺,这一战向楚国投诚的越人,寡人会寻地安置,而不会将投降的越人贬为奴隶。”

    熊槐的声音很大,瞬间便传到了周围的越人的耳中。

    这些人一听楚王在众目睽睽之下许诺,顿时全都松了一口气,不再担心被楚人送去挖矿筑墙。

    见周围的越人脸色一松,熊槐点了点头,目的已经达到。

    于是,又将目光投向公孙海,见其此时已经起身,正低头站在原地,便笑道:“将军,此战之前,寡人曾向诸将士许诺,只要谁能为寡人带来越王,无论死活,寡人都将裂土封君。虽然将军不是楚将,但是,寡人的承诺对将军依然有效。待寡人班师回朝,便兑现之前的承诺,封将军为楚国封君。”

    公孙海刚刚听到的楚王的宽慰,心中已经稍稍安定。

    此刻,一听楚王郑重的许诺,顿时心花怒放,喜出望外的长拜道:“大王仁义无双,臣愿鞍前马后,以报大王之恩。”

    说着,脑海中又冒出越王临时之前的话,暗道:被大王说中了,楚国果然打算寻地安置越人,以牵制公子玉。

    熊槐见公孙海脸色露出大喜之色,然后再度下拜,点了点头,同样露出一股喜色,笑道:“将军快快请起。”

    公孙海立即应道:“是,大王!”

    待公孙海起身,熊槐立即指着身边的一辆战车道:“将军来投,寡人心中欢喜,故愿与将军一同回归大营。”

    公孙海拱手应道:“愿尊大王之命。”

    公孙海登上战车之后,熊槐一面命人驱使战车返回楚营,一面向另一辆车上公孙海问道:“不知将军怎么称呼”

    战后,楚营。

    诸将先后回到王帐复命,景翠将各部的战果大略统计之后,才最后进入王帐禀报道:

    “大王,此战我军大胜而归,斩获越王及越公子蹄,另斩杀包括越淮北守王行在内,越军偏将职位以上者二十余人,捕获偏将十七人。至于普通的士卒,先后斩首八万有余,俘虏三万余。”

    接着,又遗憾的道:“另外,越军左右两翼以及前期在正面交战的越军,逃走四万余,已向淮北各地溃散。”

    听着景翠的禀报,熊槐笑的眯起眼睛,道:“柱国不必在意,这些溃军无论怎么逃,只要过不了淮水,就只能留在淮北,这对我们接下来攻略淮南,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对于楚王的话,诸将没有半分意外,这淮北之地,楚国会要,但不会坚决的要,不久就会舍弃,这些越国溃军散落在淮北,对楚国来说,并不是问题。

    而且,越国的根基不在淮北,越人想要凭借淮北复国,不要说楚国同不同意,而且这也要问问齐国答不答应。

    公孙衍在熊槐话音落下后,便立即拱手道:“大王,多亏了公子玉提前将淮北的船只付之一炬,溃散在淮北的数万越军,要想返回淮南,恐怕得游回去。”

    熊槐闻言哈哈大笑道:“不错,此战最大的功臣,非公子玉莫属。”

    众将闻言,全都跟着楚王大笑。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决策

    笑毕。

    熊槐向景翠问道:“柱国,营中的越军俘虏,现在情况如何。”

    景翠应道:“回大王,之前大王在战场上对越人的许诺,被许多越人听在耳里,而且,臣已经在俘虏中宣言,不会将投降的越人贬为奴隶。故而,此刻越人呆在营中,还算平静,对我楚军并无多少抵触。”

    “如此就好!”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吩咐道:“不过,对这些投降的越人,也不可不防,寡人决定削减越人的口粮,让越人没有力气反抗以及逃跑后,再将这些人运往淮南暂行安置,直到战后,再行安排。

    不过,对于越军中的将领,全都给予礼遇,不可亏待,我楚国的将领是什么待遇,就给越将什么待遇。

    并且,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普通的越军士卒,以让越将与越军士卒离心。”

    “唯。”景翠点了点头。

    接着,熊槐正了正脸色,想起越军反扑后,那恶战的近两个时辰,沉重的问道:“柱国,此战我军的伤亡如何?”

    景翠闻言,笑脸顿时一沉,一脸肃然道:“左右两军战死者甚少,而前军以及中军主力伤亡惨重,全军战死以及受伤者达八万余人,其中轻伤者只有一半左右。”

    熊槐一听,脸色突然垮了下去,方才大胜越国的喜意,顿时消散大半。

    虽然楚军之所以伤亡如此惨重,跟强行围杀越军有很大的关系。

    但谋划十余年,百般算计,结果损失依然如此惨重,伤亡近半。

    心里憋屈。

    但,很快,熊槐便收拢思绪。

    虽然对这么大的伤亡很不满,但是楚越两国的决战毕竟已经过去,灭亡越国的行动还在继续。

    于是,熊槐深吸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躁动的心情,向帐中的诸将开口道:“诸卿,我楚国与越国的决战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全面攻略越国的行动,不知诸位有何建议。”

    景翠率先出言道:“大王,越国之地分为四块,其中,淮北之地且不说,剩下的三块,分别是淮南邗沟以东的淮南地,江水以南的吴地,以及浙江流域的越国故土。

    其中,淮南地离我楚国极近,数十年前,淮南曾为我楚国所夺,故臣以为,以我楚军之力,夺取淮南并不难。而越国都城所在吴地,这虽是越国的腹心之地,但因为越国内部几十年的吴越之争,攻打吴地同样也并不困难。

    真正的难处,是越国故土,哪里离我楚国太远。故我楚军必先取吴地,打下越国的都城吴城,然后趁越人反应不及,大军迅速南下,以犁庭扫穴之势,迅速攻入越地,才能快速占领越国全境。

    否则,一旦给了越人一些时间,臣担心越人会趁机串联,联合自保,如此,我楚国攻打越地的难度,将会大增,而且,还会拖延时间。”

    说完,景翠停顿了一下,然后拱手道:“故,为了减轻左司马唐昧攻打江东的压力,臣请大王暂时停兵淮北,以向公子玉表明,我楚国的目标还是淮北,以免引起公子玉的警惕。”

    接着,景翠又是微微一叹:“而且,大王,这一战虽然我楚国已经大胜越国,但是自身伤亡近半,那些受伤的士卒,也继续进行休整一番,然后才能恢复士气。”

    熊槐点了点头,虽然此刻楚军已经在淮北大胜越国,但是这一战,终究还是为了夺取整个越国而服务。

    为此,他这个楚王也得按捺住心思,强行忍住攻打淮南的急切之心。

    还未说话,下方的陈轸从队列中走了出来,拱手道:“大王,臣得到消息,不久前,赵国大胜北方的胡人之后,魏王秘密离开大梁,向北而去。另外,韩王同样秘密离开都城新郑,也向北而去。臣怀疑,魏王与韩王这是打算向赵国臣服,以对抗我楚国的压力。”

    说着,陈轸顿了顿,才道:“大王,为了避免三晋此刻就联合在一起,请大王趁大败越国之际,暂时停兵淮北,以震慑摇摆不定的韩国,以拖延三晋联合的时间。”

    熊槐一听,顿时皱了皱眉。

    楚国还没有灭亡越国,这三晋就搅和到一起去了。

    要是等楚国暴露出野心,那三晋岂非要翻天。

    想着,熊槐便点了点头道:“既如此,就听诸卿之言,暂时停兵淮北,进行休整。”

    熊槐看了诸将一眼,然后问道:“既然寡人大军留在淮北,那就要有所目标才是,不知诸卿以为,我军的下一步,应该攻打何处?”

    景翠立即应道:“臣以为我军下一步应该攻打越国淮北治所善道城(盱眙)。一则表明我楚国对淮北的态度,二则借打通南下的通道,三则借城休整。”

    鄂君一听,立即笑道:“大王,柱国所言有理。这淮北的粮食虽然遭到公子玉的两次焚烧,已经没有多少剩余。但是善道城地处交通要道,商人众多,其中的钱财不在少数,而且目前为止没有丝毫损失。

    故,臣也以为应该攻打善道城,夺取善道城之后,则大王可以尽取其中钱财以为国用。”

    熊槐一听,迟疑道:“善道城乃是淮北治所,越国治理多年,攻打此城,会不会有些困难。”

    公孙衍摇头道:“大王,眼下,越王率领的越军主力已经全军覆没,淮北各地已经无所依靠,另,公子玉送来的国书,已经明确要将淮北送给楚国。

    故,臣以为,有了这两样,大王只需派出使者前往城中游说,善道城极有可能出城迎降。况且,此时善道城得知我楚国大败越军,斩杀越王,必然人心惶惶,士气低弱,就算善道城打算坚守,在我二十万大军之下,最多一日,就可以一举破城。”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心中再无迟疑,立即下令道:“好,传寡人之令,明日大军启程南下,前往越国的淮北重镇善道城(盱眙),夺取善道城后,一面休整,一面等候左司马唐昧的消息。”

    说着,又看向陈轸道:“陈卿,立即派人前往韩国求见韩王,寡人不管此时韩王在哪。反正,寡人的使者,要在新郑中见到韩王,见或不见,请韩王自己思量一二吧!”

第五百四十八章 善道

    善道本来只是中原前往吴国的一道交通要道,数百年前,晋国为了打击楚国,率中原各国在此与吴国会盟。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会盟,吴国正式与中原联系在一起,然后得到晋国在经济军事文化上的援助,国力迅速增强。

    其后,善道这地方,便兴起了一座城池。在越国原本的淮北治所淮阴城被楚国夺取之后,善道城便成为了越国淮北新的治所。

    不久前,楚国大军进入越国淮北地区,整个淮北全都陷入惊恐之中。

    尤其是楚军在善道城北部扎营后,善道城更是一片风雨欲来之相。

    为此,淮北守王行留下的善道城守将舒仪,便立即下令征召勇士,打算死守待援。

    直到今日,越王率领大军来归,城中的紧张情绪,这才稍稍缓解。

    但是,很快楚越两国决战爆发,城中顿时再次绷紧了神经。

    奈何因为城中力量不足,无法出城相助,故而,守将舒仪只能一面继续坚守城池,一面派人前去打探战况。

    大战爆发后,舒仪一直都呆在北门,想要第一时间知道战果。

    战况源源不断的从北面传来,结果,各种的不利的消息传来。

    日头偏西后,又有一个斥候飞快的返回。

    见到斥候后,舒仪急忙询问:“现在战况如何,大王可曾突围而出,另外,可有王将军的消息?”

    斥候闻言,顿时哭泣的拜道:“回将军话,我军战败,大王与将军全都战死,剩下的数万越军,已经向楚军投降。”

    “什么?大王与将军全都战死?”

    “将军战死了?”

    前一句是将军所说,后一句则是周围士卒所说。

    毫无疑问,斥候带回的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差点将他们震晕过去,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愣了愣,舒仪想起王行在淮北这些,对他的种种恩惠,不仅一路提拔到将军,而且还在率军出征后,将留守淮北的重任交给他,如是种种,听到王行的死讯,不由悲从心来。

    接着,突然露出不信之色,猛然将佩剑抽出,一剑横在斥候的肩上,厉声道:“你可知道,谎报军情,其罪可斩!”

    斥候一怔,立即再拜:“将军,在下不敢谎报军情,此事千真万确,若有半分虚言,甘愿受死。”

    舒仪再次问道:“此言当真,大王与将军真的战死了?”

    斥候用力的点了点头。

    见此,舒仪全身一僵,难以置信的喃喃道:“这怎么可能。大王率领十五万大军,这才半日不到,怎么就会战死呢?”

    “回将军!”斥候悲泣的道:“据闻,楚人在战前曾施展卑鄙的手段行刺大王,让我越军群龙无首,不能相互照应。而后叛将公孙海,于阵中倒戈,杀大王投降。故而我军才失败,连大王都崩于阵中。”

    众人一听此言,顿时悲愤交加,心中除了对楚人手段卑鄙的愤怒,更是对斩杀越王的公孙海痛恨不已。

    “大王”舒仪悲泣的发出一大声呼唤,然后向北一跪,泣涕不止。

    随后,周围的士卒也全跟着向北哭拜。

    只是,悲伤了一阵之后,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便摆在淮北的越人面前。

    越王崩了,越国大军全军覆没,淮北已经被在吴城自立的公子玉给让楚国了,他们这群被遗弃的人,且何去何从。

    “将军,现在我们如何是好?”

    就在舒仪悼念越王与将军王行之时,一个士卒突然出声问道。

    接着,其他的士卒也全都看向舒仪,纷纷开口问道:“将军,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舒仪想起战死在不远处的越王以及将军王行,心中一痛,立即愤怒的举起佩剑对天一指,充满仇恨的大声宣誓道:“君辱臣死,楚国卑鄙,期我越国太甚,本将就算是拼上性命,也绝不会对楚人投降。

    传令,通告全城,楚人谋害大王以及将军,全城缟素,挂起白幡,为大王与将军送行。另外,全军备战,坚守城池。”

    楚军休整一夜之后,次日清晨,便大军开拔,直奔南面的善道城。

    一个多时辰后,大军抵达城外,立即一分为三,进行围城。

    大军围城之后,熊槐驱使战车来到军前,望着四门禁闭的城池,又见城墙上人影幢幢,没有丝毫要主动出城投降的迹象,不由皱了皱眉。

    如今越国主力已殁,以越国之力,根本无力对抗楚国,而这区区一座善道城,竟然还敢负隅顽抗,简直自不量力。

    此时,陈轸站在熊槐身侧,见楚王皱眉,立即开口道:“大王,此时以城中的实力,根本无力对抗我楚国,故,臣建议,何不先派出一位使者,手持公子玉献上的割地国书,前去劝降。

    若能将成功劝降,自然最好,若是劝降失败,使者也可以通过楚国对城中的许诺,而瓦解城中的抵抗之心。”

    熊槐的另一侧,公孙衍符合道:“大王,刺史令所言有理,昨日一战,我楚军损失不小,士气低落,再加上缺乏攻城器械,强行攻城,一时之间,恐怕难以破城。故,臣以为何不一面派人劝降,一面命人打造攻城器械,以为破城做准备。”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于是,向陈轸吩咐道:“陈卿,有劳贤卿派人去劝降,告诉城中的守将,只要他出城投降,寡人不仅保留他的官职,而且还会提升一级。若是他不想为寡人效力,寡人也不勉强,愿以千金相赠,让他归隐山林。

    另外,城中的官吏,寡人也不会贬斥,依旧留任。还有,告诉城中的百姓,一旦楚军入城,不仅会秋毫不犯,而且还会免税一年。

    如若不然,城破之后,寡人必然会灭城中守将满门,将城中官吏全部处死。”

    “唯!”陈轸应着,然后立即下车安排使者。

    接着,熊槐对公孙衍吩咐道:“犀首,请贤卿通知柱国,让他派人在大军之前打造攻城器械,向城中施加压力。”

    “唯。”

    很快,充当使者的许泉便越阵而出。

    另一边,善道城中,守将舒仪见一个楚人从楚军走过来,知道是楚人的使者。于是,立即对身边的士卒吩咐道:“传令,准备一个大鼎,本将有大用。”

    “诺。”

第五百四十九章 劝降

    善道城。

    楚国使者许泉来到城门处,向城池上大喊:“楚国使者来访,请城中越将开门一会。”

    声音传到城墙上,早就发现楚使到来的守将舒仪一听,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冷笑道:“楚使来的正好,本将正却一个祭旗之人,以向大王以及将军表明决心,不想楚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说着,便向周围的士卒吩咐道:“放下一个竹筐。”

    身边的士卒一听,立即将一个绑着绳子的竹筐扔下城墙。

    此时,舒仪走到城墙边,探出脑袋,冲城下的楚使大喊道:“两国交战,不宜打开城门,若是使者一定要进城,还请进入筐中,本将命人将你拉上来。”

    许泉顿时一怔,越将的理由,虽然合乎情理,但是他可不是一般的使者,而是楚王的使者。

    身为楚王使者,不走大门,反而坐竹筐入城,这简直是耻辱。

    只是,许泉回头看了一眼阵前的楚王,迟疑了一下,暗暗想道:只要能说服越人献城,这点委屈想必楚王也不会在意的。

    想罢,便脸色难看的走进竹筐,然后坐在竹筐里。

    舒仪见楚使做好后,立即对身侧拉着绳子的士卒示意。

    接着,数个士卒便用力的将竹筐拉上来。

    许泉上了城墙,从竹筐中出来,还未开口,便听见方才的探头的越将大喝道:“来人,将这个楚人绑了,投入鼎中烹了,为大王以及将军报仇,今晚我等加餐。”

    “诺。”周围的越人大声的应道。

    许泉闻言脑袋一懵,这个也太不按常理办事了,他身为使者,来到城中,一句还没有说,就要被处以烹刑。

    许泉正想反抗,就被一群越人一拥而上,瞬间便被控制住,然后被投入一个下面正燃烧着大火大鼎之中。

    许泉的头刚从水中抬起,就感到鼎外热气腾腾,立即便知越人并不是吓唬他,而是在鼎下真的放火了。

    接着,察觉水温已经有一些热度,顿时吓得大叫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难道越国就这么不讲礼吗?”

    正指挥士卒往鼎下加柴的舒仪,闻言冷笑道:“我越国也不是不讲礼仪的国家,但是楚国无礼在先,在两国围攻齐国之时,突然偷袭淮北,接着更是杀害寡君,如今又来攻打我越国城池,如此无耻的行径,我越国哪里用得着跟楚国讲礼。”

    许泉一怔,急忙反驳道:“敝国怎么能算偷袭淮北呢?这淮北分明是越公子玉献给寡君的,我楚军前来淮北,乃是接受自己的土地,怎能算偷袭?”

    “狡辩!”舒仪闻言顿时怒不可遏,一大步走到鼎边,然后挥起铁拳就往许泉头上打去,一连打了数拳,直到腿部感到一阵灼热,才从从鼎边退下,冲许泉大声道:“那叛贼公子玉,自从他背叛越国,出卖大王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我越国的公子,而是一个贼子。

    乱臣贼子的命令,我越国的忠贞之士,岂会听从。乱臣贼子的许诺,我越国岂会承认,逆贼对楚国献地,本将岂会认同!”

    说着,一股更大的怒气涌上来,令舒仪不吐不快道:“而且,楚国自从攻打齐国之日起,就一直滞留在沂南,没有任何行动,直到逆贼在吴城起兵,这才直入我越国淮北之地,这不就是在会盟之日起,就开始谋算自己的盟友么,对于这种暗藏祸心的国家,所有的盟约都无效。

    大王率军南返,也算不得先背叛盟约。就算楚人巧舌如簧,但公道自在人心,楚国对盟友下手的行动,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此时,整张脸上全都一阵火热,血泪直流的许泉,听着舒仪的话,顿时哑口无言。

    楚国虽然一直标榜自己的正义性,但是,面对苦主在绝对强势下的痛骂,根本说不清。

    于是,立即换话题,大声喊道:“在下在楚国之中,不值一提,若是阁下杀我泄愤,难道就不怕楚王一怒,伏尸百万,流血漂橹吗?”

    舒仪闻言一怔。

    许泉见越将不言,立即再接再厉道:“就算将军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为自己一家老幼考虑吗?就算将军不为家族考虑,难道就不为城中的数万百姓考虑吗?

    此时,二十万楚军陈兵于外,而善道城,高不足两丈,兵不足一千,一旦楚军大举攻城,区区善道小城,能拦住楚军多久,半天,还是一天?

    还望将军不要自误!”

    顿了顿,许泉又开口道:“在下入城之前,寡君早有许诺,若是将军献城,寡君将会保留将军的职务,并且还会晋爵一级,若是将军不愿为楚国效力,寡君也不会勉强,将以千金相赠,让将军自行离去。”

    “哈哈哈”舒仪闻言发出一大串似疯似狂的大笑声,然后似是对着许泉说,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大声道:“权势金钱虽然是本将梦寐以求的,但是要想让本将放下心中的道义,舍弃大王与将军交给本将的责任,将淮北献给杀害大王与将军的楚国,这种事情本将做不到”

    说着,目光转向许泉,然后不屑的看着他道:“还有,莫非你楚国就只有这点能耐,不是威逼就是利诱吗?”

    许泉见越将软硬不吃,又察觉到鼎中的水已经越来越烫,急忙向越将大喝道:“吾乃楚王使者,你敢杀我?”

    舒仪见楚使已经色厉内荏,顿时犹如在热的夏日里喝下一碗冰镇好酒一般,脸上露出一股笑容,接着,眼睛恶毒的看着楚使,冷笑:“别说你一个区区的楚王使者,就是楚王在前,本将也烹定了。可惜,本将抓不住楚王,只好将就着将楚王的使者烹了。”

    “疯了。”许泉听见越将竟然说出了要烹楚王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又见越将面部扭曲,似疯似狂,便知越将不是说笑,若是楚王真的落在他手中,恐怕他真的会烹了楚王。

    想着,许泉立即打消了劝说越将的想法。

    于是,立即冲周围的越人将士喊道:“诸位,我吾乃楚王使者,吾若死于城中,必然让城外的楚王颜面无存。等楚军攻破城池,难道诸位就不怕楚王大怒之下,将诸位家小全都贬为奴隶吗?难道诸位要举族陪着这个疯子陪葬吗?”

    城墙上的其他将士纷纷一愣,不少人露出了迟疑之色。

    但是,还未迟疑多久,城墙上,就有一个越人士卒大喊道:“楚人卑鄙,施展卑劣的手段谋害大王以及将军,吾久受将军恩惠,今日,愿舍弃家小,为将军报仇。”

    接着,有一个越人士卒跟着喊道:“杀不了楚王,那就杀楚王使者!”

    只是一瞬间,其他的将士纷纷开口呼喊道:“为将军报仇”

第五百五十章 烹杀

    原本摇摆的越人,感到城墙上弥漫的复仇之气,顿时感同身受,跟着大喊:“为将军报仇”

    许泉见此,知道这次劝降行动彻底失败,心中侥幸全消。

    顿了顿,见周围的使者已经陷入疯狂之中,又见他距离城墙没有多远。

    于是,趁越人士卒不备,立即纵身一跃,跳出大鼎,然后快速向城墙边缘跑去,打算跳墙逃生。

    只是,才跑了三四步,距离齿墙只剩两步的时候。

    一个越人士卒反应过来,带立即着愤恨之色,刺出手中的长矛,用力刺入许泉的腰间,接着,另一侧,又一个士卒出手,同样刺中了许泉的背部。

    就在其他士卒围过来,打算泄愤之时,舒仪立即喝道:“住手!”

    众将士一听,顿时扭过头,迟疑的看着舒仪。

    看着众人的目光,舒仪冷笑道:“就这么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本将要活活烹了他,这样才能消心头只恨。”

    众人闻言,露出笑容,立即架起许泉,一边叫嚣着“烹”,一边将许泉再次投入鼎中。

    此时,身受重伤,又感到鼎中的水,已经很热了,自知死期将至,于是强忍着背部的疼痛,向周围越人“哈哈”大笑道:

    “一群自欺欺人的疯子,以为烹了我,就可以烹了楚王吗?我不过是楚军中的微不足道的一个下等使者,杀了我,根本无法伤及楚军分毫。

    今日你们烹了我,明日楚王就会为我报仇。而你们,不久后都将为我陪葬,区区在下一人,能与城中诸位同行,不亏,不亏”

    闻言,舒仪毫不在意,面色不变的向城墙上的越人大声道:“诸位,你们怕吗?”

    “不怕。”众人异口同声的应道。

    “好。”舒仪笑道:“今日,我善道城就要楚人知道,我越国除了卖国求荣的公子玉,以及贪生怕死畏战投降的公孙海。不仅有宁死不降的大王和公子蹄,有死战到底的淮北守,还有我舒仪,更有善道城所有的将士。”

    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加高,大声宣誓道:“就算是死,本将也要死战到底,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有违此言,人神共弃。”

    众将士闻言,被舒仪所激,想起将军王行在淮北之时的恩惠,想起楚人用卑鄙的手段谋算淮北,顿时不由气愤的大吼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见士卒全被调动,舒仪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大声吩咐道:“楚人虽众,但是本将也从不惧怕威胁,楚人不是威胁本将全家老幼吗?与其让楚人在破城之后蹂躏我妻女,残杀我族人,不如我自己就杀掉全家,以明死志。

    传令,派人去本将家中,将府中的女子全部斩首,将府中的男子全部编入军队,本将欲举族为大王以及将军陪葬。”

    周围的士卒一听,顿时露出钦佩之色,对抵抗楚人的攻城,再无迟疑。

    城外。

    熊槐见使者进去有一段时间了,而城中却没有任何动静,不由心中一沉。

    就在内心迟疑之际,城中突然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呼唤:

    “报仇”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听到这声音,熊槐顿时皱了皱眉,迟疑开口问道:“犀首,陈卿,不知卿等是否听到什么声音?”

    公孙衍面色沉重的应道:“大王,城中似乎在大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看来我们的使者劝降失败,城中越人打算宁死不降。”

    陈轸跟着道:“大王,臣也听到了。”

    熊槐闻言冷哼一声:“既然城中越人敬酒不吃吃罚酒,辜负寡人的一片心意,那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了。

    传令给柱国,让柱国做好攻城准备。”

    “唯!”公孙衍立即应道。

    接着,熊槐对陈轸道:“陈卿,使者归来,立即让他来见寡人,寡人要知道城中虚实。”

    “唯!”

    公孙衍传令之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还在阵前准备攻城器械的士卒,便开口道:“大王,今日攻城已经来不及,何不暂且在城外修建大营,等明日一早,器械准备就绪,立即挥师攻城。”

    熊槐心中一沉吟,点了点头:“好,依犀首之言,传令给景阳,让他率军修建军营。”

    “唯!”

    接着,熊槐见城墙上没有了动静,便不再枯等,吩咐道:“传令,王车回营,前线兵事全都交给柱国。”

    “唯。”

    回到景阳已经搭好的王帐,熊槐立即便与公孙衍陈轸二人商议期破城之后,如何安抚城中百姓的事宜。

    商议妥当后。

    熊槐见使者依然未归,不由心中一疑,想了想,便对陈轸道:“陈卿,我楚国使者入城已经很长世间,既然越人无疑出城投降,那就让派人去将使者唤出吧。”

    陈轸此时心中同样迟疑,按理来说,之前越人在城中大喊,就已经表明劝降失败,那时,使者就应该离开善道城归来才是。

    结果,又过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依旧未归。

    莫非,使者在城中出现意外了?

    想着,便立即向熊槐应道:“是,大王。”

    说着,陈轸便起身向外而去。

    不久后,陈轸脸色沉重而铁青地走了进来,向熊槐长拜道:“大王,臣方才派人前去城中索要使者,结果,越人竟然送回一碗肉羹。”

    此言一出,帐中的熊槐与公孙衍同时一惊。

    半响,熊槐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问道:“陈卿是说,城中的越人竟烹了寡人的使者?”

    陈轸点了点头,面色沉重的长拜道:“大王,越人无礼之极,必须给城中的越人一个教训,方能以消心头只恨。”

    熊槐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怒火冲天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更何况,这是寡人的使者,代表寡人的颜面,岂能轻辱。而越人,不仅折辱使者,还将使者处以烹刑,这哪里是烹使者,这分明是在烹寡人呐!

    越人欺寡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五百五十一章 仇恨

    公孙衍见楚王怒火冲天,不禁有些担心,楚王会在准备不足之时下令攻城。

    于是,立即拱手请战道:“大王,君辱臣死,大王受辱,臣感同身受。故,臣请下令,明日之战,臣愿率近卫充当先锋,杀入城中,灭越将全族,以消大王之恨。”

    熊槐闻言快速喘了两口气,而后心中升起一阵疑惑。

    越人在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做出烹杀使者这种举动,会不会是激怒于他,让他一时被怒火所蒙蔽,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行攻城,以算计楚军。

    想着,于是再次深呼吸两口气,强行在心中写下一个忍字,然后恨声应道:“好,那就有劳犀首了。”

    “愿为大王效命。”

    此时,越人烹杀楚王的使者,折辱楚王的消息,很快便在围城的士卒中传播。

    诸将闻言,怒不可遏,立纷纷请战。

    但最终还是被景翠压了下去。

    次日一大早。

    熊槐亲自带着憋了一夜火气的楚军,拿着昨日赶制的攻城长梯,离开军营,往善道城而去。

    接着,离开大营后,楚军很快便兵分四路,熊槐与景翠率军直扑善道城北面,鄂君往西,公孙衍往东,景阳率军前往南面。

    熊槐率军在城池摆好攻城的阵势后,便驱使王车立于大军之前,眼中依然带着怒火,紧紧的盯着善道城。

    很快,一个斥候从东面跑来禀报道:“大王,犀首来报,大军已经围住东面,随时可以攻城。”

    “好。”

    接着,有一个斥候来报:“大王,鄂君来报,已经围住西面。”

    “好。”

    过了一会儿,景阳的信使终于赶来:

    “大王,将军景阳已经准备就绪。”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立即下令道:“传令,擂鼓,全军攻城,寡人要打破城池,灭城中越将全族。”

    “诺。”

    随着战鼓声响起,早已准备就绪的楚军,立即拿着长梯向善道城冲了过去。

    进入城池的射程后,楚军立即遭到一波箭矢的射击。

    只是,熊槐远远的看见这一波箭矢稀稀疏疏,大约只有数百支,远不如攻打齐国城池时,所遭遇的密集箭雨。

    接着,又一波同样稀疏的箭矢落下。

    一连两波箭矢,在楚军攻城器械极少,没有诸多防护的情况下,对楚军士卒造成的伤亡依然微乎其微。

    难道越人有什么阴谋?

    熊槐看着城墙上越人,心中暗暗迟疑。

    接着,又看着最前方的楚军士卒已经架好长梯,准备蚁附攻城,而越人射出的箭矢更加的少了。

    似乎,城中人手严重不足的样子。

    见此熊槐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皱了皱眉。

    熊槐身侧,同样也在密切关注战局的陈轸,见已经有楚军士卒爬上城墙,顿时心中大定,拱手行礼道:“大王,看来大局已定,用不了多久,这善道城就会被我楚军攻下。”

    熊槐点了点头,只是,双眉却更加紧凑了。

    陈轸见楚王面色迟疑,似乎心中在担心什么,心中一动,有所猜测,于是,立即问道:“大王,眼看我军就要攻破城池,为何不见大王有喜色。”

    熊槐闻言,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寡人心中有一个疑问。

    昨日,善道城中的越人烹了寡人的使者,寡人怀疑城中已有准备,故而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等我军准备更充足一些后,这才进行攻城。

    结果,从今日交战的情况来看,城墙上越人守军稀少,不仅没有投石,强弩甚少,连普通的弓箭也少的可怜。这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城中兵力不足,分散到四面之后,便没有足够的射手了。”

    陈轸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仍然不解的问道:“大王,如此,岂不是对我楚军攻城大大有利,大王为何还愁眉不展?”

    熊槐叹道:“寡人不担心将士们无法攻破城池,只是心中不解,为何越人明知城中力量不足,难以抵挡楚军的攻击,不仅不投降,反而烹了寡人的使者,让寡人颜面无存,惹得寡人大怒呢?

    这岂非很不正常吗?能做到留守淮北的位置,这城中守将肯定也不傻,为何还要行此不智之举。

    不知贤卿以为这是何故?”

    陈轸闻言立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一种情况他昨日得知使者被烹杀后就想到了,可能楚国遇上了决战之后,最为棘手的问题。若是不提前解决这个问题,恐怕楚国灭亡越国的机会,不仅会失败,还会导致国力大损。

    但是当时楚王怒火正盛,他没敢在那时开口。

    直到今日,楚王冷静下来,才敢诱导楚王。

    此刻,听到楚王询问,陈轸立即拱手道:“大王,越王即位是三十多年来,虽然时常糊涂,更因为两子相争,弄得越国内部纷争不断,一片大乱,但是,越王对越人却并不残暴,越国两党的争端,也没有影响到普通人。

    而且,自从越王与我楚国结盟后,对齐国作战屡战屡胜,这几年,越王在普通的越人心中,威望极高。

    另外,越淮北守王行镇守淮北多年,为了抵抗齐楚两国,待士卒甚厚,在淮北军中声威极高。

    昨日一战,越王与王行双双死于阵中。这消息传到城中,若是城中的越人悲愤交加,如丧亲戚。被仇恨蒙蔽双眼的越人,做出这等疯狂之举,便不难解释了。”

    听着陈轸的解说,熊槐若有所思,看着前方的善道城,低声喃喃:“是因为仇恨么!”

    而后,熊槐若有所思,沉默不语。

    陈轸见楚王没有说话,想了想,虽然现在只说了一半,但是攻破城池用不了多少时间,剩下的一半,等破城之后再提,也为时不晚。

    想着,便退后半步,望向交战的城墙上。

    此时,北面的城墙上,楚越两军正展开激战。

    虽然楚军没有大型攻城器械,连攻城的云梯也很少,只有一些简易的梯子。

    但是,面对守军严重不足的善道城,依旧迅速占据上风。

    最初,楚军爬上城墙,还会被越人驱赶下去。

    但是,随着楚军士卒源源不断的爬上城墙,越军人少的致命弱点便显露无遗。

    厮杀小半个时辰后,楚军便控制住北面的一段城墙,将城墙上的越国旗帜换上楚军的战旗。城下的楚军见状,立即向楚旗所在的地方蜂拥而至。随着楚军士卒不断爬上城墙,优势迅速扩大,逐渐转化为胜势。

    另一边,熊槐见楚军已经占据两段城墙厚后,望着城墙上的越将旗帜,吩咐道:“传令下去,告诉诸军,寡人要活捉守城主将。”

    “唯。”

    传令的士卒离去后,熊槐依旧愤恨着道:“寡人倒想问问这个越将,究竟是吃错了什么药,处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依然不顾礼仪,烹杀寡人的使者。”

第五百五十二章 不服

    很快,城墙上便响起楚军的传令声。

    “大王有令,活捉越将”

    这声音在城墙上此起彼伏,一时间,整段城墙都响起了楚人的大呼小叫声,宛如楚人已经全面占领了城墙一般,一时间士气大增。

    舒仪听见城墙上到处都是楚人的声音,又见城墙上楚人越聚越多,虽然满腔热血依旧未曾冷却,但是内心却已经沉到低谷。此时此刻,舒仪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鼓足了劲奋勇杀敌,打算拉更多的楚人垫背。

    此时,南面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接着东面又传来动静。

    很快,就有一个士卒找到舒仪禀报:“将军,不好了,南面楚将亲自率众攻城,我军抵挡不住,南门已经被攻破了。”

    舒仪砍倒一个楚人后,怔了怔,然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向另一个刚刚爬上城墙的楚人冲过去,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将他砍下城墙。

    周围的越人见此,全都沉默了。

    而后,一股浓厚的死意笼罩在附近,周围的越人受到感染,身体里涌出无穷的力气,更加卖力的杀敌。

    接着,又一个士卒汗流浃背的跑来禀报道:“报将军,东门已失守。”

    舒仪依旧没有回答,而是向不远处,一个刚刚跳上城墙的楚人杀去,眨眼睛就将其当场斩杀。

    接着,又斩杀六人,只听见城下的楚军一片哗然。

    “城门已破,杀!”

    “杀进城去!”

    “杀”

    闻言,舒仪脸色一沉,北门也被攻破了。

    很快,大批楚军入城,开始扫荡整个北城,其中一部楚军,迅速登上城墙,开始清理整段北面城墙。

    随着大批楚军杀到,北墙的抵抗很快瓦解,直到最后,数百楚军将舒仪率领的十余人团团围住。

    此时,一个楚将向舒仪大喊道:“越将,如今城池已被我楚军攻破,还不速速投降受缚,向楚王请罪。”

    舒仪闻言,哈哈大笑:“投降?”

    笑毕,舒仪不屑的一“呸”,然后癫狂的向眼前的楚人杀了过去。

    楚将见状,大惊道:“大王有令,活捉越将!”

    大半个时辰后。

    熊槐坐在善道城守府的大厅之中,看着厅中的诸将,开口道:“今日一战,半个时辰便破城而入,诸卿功不可没。”

    众将皆道:“全懒大王威名,臣等不敢据功。”

    熊槐笑了笑,然后向景翠问道:“柱国,此战战果如何?”

    景翠面色不太好看的走出来,拱手应道:“回大王,此战我军斩获包括善道城守将在内的七位将领,杀敌两千余,另俘获七百余人,其中只有一位百人将重伤被俘,其他百人将以上的越将全部战死。

    另外,越将舒仪在被包围后,虽然将士们打算活捉,但因为其死战不降。故,在乱军之中,当场被杀。”

    说着,景翠请罪道:“臣无能,有负大王所托。”

    熊槐一怔,摆了摆手道:“无妨,越将一心求死,罢了。”

    说着,熊槐脸色一冷,厉声道:“那么越将舒仪的家眷呢?”

    景翠脸色一僵,应道:“回大王,越将舒仪自知必死,故,已于昨日主动将自己满门灭了。”

    熊槐一愣,沉默良久,才吐出两字:“烈士。”

    接着,又询问道:“越将全族可曾安葬,可还有尸首在?”

    陈轸闻言,顿时吃惊的看着楚王,暗道:莫非楚王要鞭尸?

    景翠摇了摇头:“越将担心我们会鞭尸,故而昨日已经将全族的尸首全部焚毁。”

    熊槐一怔,然后点了点头,沉默了下去。

    但同时,心中暗暗一骂:算他走运。

    陈轸见楚王沉默不言,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顿了顿,熊槐向景翠问道:“柱国,此番攻城,我军损失如何?”

    景翠面色沉重的道:“大王,虽然本次攻城战进行的时间很短,但是越人却抵抗的很激烈,以致我四军相加,战死者超两百人,伤者近千。”

    熊槐虽然心中早有预料,但一听区区一座三千人防守城池,在二十万大军的围攻下,仅仅只是激战半个多时辰,战死者就超过两百人,还有近千人受伤。

    不由为如此惨重的代价,而暗暗心惊。

    这是一座规模并不大的城池,而且淮北已经被公子玉割让给楚国,楚国攻打城池,算不得入侵。这种情况下,城中的越军士卒不超过千人,剩下的都是征召而来的壮丁,十几万大军同时攻城,依旧如此惨重。

    那么越国淮南,江东的城池呢?

    若是每一座城池,都进行如此激烈的抵抗,那楚国想要攻下越国,那得战死多少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

    须知,此时的楚国可没有挑战整个天下的实力。

    而越国的土地并不少,淮南,江东,全都超过千里,虽然人口并没有多少,但是土地确实大。

    若是楚国攻下越国所耗费的时间稍长,那么恐怕楚国灭越之战还未结束,恐怕各国救援的援军就已经到来,那是,腹背受敌,就是楚国的灾难。

    如同百余年前,齐国多次灭亡燕国的行动,都是遭到三晋的干涉,最终而功败垂成,国力大损。

    这莫非楚国要重蹈齐国覆辙?

    这种不利的局面,远远超出了熊槐预料。

    想着,熊槐心中一沉。

    忍耐许久,布局多年,眼看天下人就会入局,各国全都要成为手中的棋子,这种时候,岂能失败?

    陈轸见楚王脸色阴沉的有些吓人,心知楚王在担心什么,于是,便出列问道:“敢问大王,可是在为越人的激烈抵抗而心忧?”

    熊槐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诸卿,这淮北之地早就被公子玉献给寡人,再加上昨日我楚军大败越国,斩杀越王,威震天下。这种情况下,寡人来淮北接受城池,应该易如反掌才是,就算各地不会箪食壶浆扫榻相迎,应该也不会发生如此惨烈的抵抗才是。

    但是,现实却并非如此,寡人紧紧是攻打被越国抛弃的善道城,就遭遇如此抵抗。那么不久的将来,寡人进攻越国本土之时,所遭遇的抵抗,又将激烈到何种程度?”

    陈轸对此早有准备,立即应道:“大王,臣入城之后曾走访城中各处,询问城中的官吏以及被俘士卒。我楚军之所以会遭遇如此激烈的抵抗,那是因为前日决战的消息传出后,越人全都认为我楚国用了卑鄙的手段,算计了越国,并且用刺客行刺这种低劣的行为,在战前谋害了越王。

    因此,许多越人心中不服,认为我楚军不仅以多欺少,而且手段无耻,胜之不武。

    故,才会以牙还牙,烹杀使者,死战不降!”

第五百五十三章 公道人心

    熊槐一怔,很快就将注意到陈轸话中的涵义,接着又想起不久前陈轸在城外所说,越人失去理智,可能是因为仇恨。

    想着,便不禁皱起眉头。

    或许善道城只是因为王行而疯狂,但是昨日之战中同样被杀的越王,却可以将仇恨的范围扩张到整个越国。

    再加上,现在越人全都以为是楚人用卑鄙的手段杀害了越王,心中不服。

    仇恨与不服两者相加,这无论是对接下来的攻打越国各地的行为,还是楚国接下来对越国的统治,都极为不利。

    前者会让越人明知不敌依然拼死抵抗,这会严重阻碍楚国的灭越行动,正如这善道城。

    而后者,则是让越人不断的起来反抗楚国。

    如此,越国无论是否被楚国所灭,恐怕就会成为楚国的战争泥潭,严重拖累楚国。

    此时,熊槐脑海中莫名冒出一句话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想着,熊槐不由脸色一变,立即向群臣道:“诸卿,寡人可从来都没有派出刺客行刺越王,两国决战,可是堂堂正正的对决,更没有使用半点计策。为何越人误会寡人如此之甚。”

    诸将闻言全都沉默。

    理由很简单,也很明显。

    虽然对外来说,楚国与越国的决战,在行为上无可指责,但是,楚国自己心里清楚,楚国为了打这一战,做了多少了准备。可以说,从越王接受楚国邀请,出兵伐齐那一刻,战争的结果已经毫无悬念。

    战前唯一没有确定的,就是楚国会付出多少代价。

    更何况,越王还在战场上死的不清不楚,被楚人刺杀,被公孙海所杀,自杀,各种传言满天飞,

    这种情况下,现在越人都认为楚国手段卑鄙,刺杀了越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见群臣沉默,熊槐略一思量,便知道原因所在,同样也明白群臣的顾虑,这种讥讽楚国的话,群臣不好开口。

    于是,熊槐便自嘲道:“昔日郑伯逐共叔段,《左传》讥之曰:郑伯克段于鄢。书云: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郑伯乃是当年春秋第一小霸郑庄公,而共叔段是郑伯的同胞兄弟,因母亲武姜不喜长子郑伯而喜爱次子共叔段,并向郑武公请求立共叔段为君,故郑伯一直对共叔段心怀怨恨。

    等郑伯即位,为了赶走共叔段,同时也为了保全郑伯他的贤名,不愿承担谋害亲弟的恶名,便开始培养亲弟的野心,于是将共叔段封之于重地京,以示宠爱。其后,共叔段野心显露,臣子再三劝谏郑伯,请求对共叔段加以规劝教导,结果郑伯置之不理。直到共叔段准备就绪,出兵攻打都城之时,郑伯这才露出狰狞的面目,出兵讨伐共叔段。

    战争的结果,与这次楚越之战类似。共叔段前脚出兵,后脚治下领地全部倒戈投靠郑伯。共叔段闻言立即逃跑,结果被郑伯堵在鄢地,战败出逃。

    所以,虽然共叔段谋反在先,虽然郑伯占据了道义的制高点,而且最后还放了共叔段一马。但是当时的人,以及后来的人,全都认为是郑伯的过错,是郑伯故意没有教育好弟弟,才导致兄弟相残。

    郑伯兄弟之战,郑伯可是彻底占据了道义,表面上没有半点可以指责的地方,全是共叔段的过错。但是,除了郑伯,当时的世人全都认为郑伯谋害了弟弟,并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

    同样的事情,还有赵盾弑君。

    现在,还要加上楚越之战。

    虽然表面上获胜方没有任何问题,但是,世人也不傻,公道自在人心。并不是没人当面指责,就无可争议,世人以及后人,自会评说,谁也无法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熊槐已经怀疑,或许,此时此刻,已经有某个国家的史官,在历史书上记录:某年某月某日,楚王诈越于淮。

    想着,熊槐脸色不好看的问道:“事已至此,不知诸卿何以教寡人。”

    此时,依然留在原地,并未退回的陈轸,立即拱手道:“大王,为了让越人相信我楚人并未刺杀越王,而是公孙海在战场上将越王杀害。臣请大王为越王发丧,厚葬越王。另外,派人向越国各地宣传公孙海的功绩。”

    熊槐闻言立即点了点头。

    楚国算计越国的事情,自然是能不提就尽量不提,关键的问题还是越王,越人最关心的问题同样也是越王。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将越王之死的责任,全部甩给公孙海,以宽慰越人。

    至于越人信不信,熊槐相信,在楚军不断的胜利之下,越人迟早会相信的,由不得他们不信。毕竟,叛徒总比敌人更加可恨。

    想着,熊槐立即露出一缕悲伤的神色,开口道:“越王咄咄逼人,想要联合齐国强取寡人的淮北地,寡人屡屡警告,直到越王杀到楚营之前,这才被迫起兵反抗。寡人本想暂时击退越王,等越王冷静下来,再与越王分说。不想”

    熊槐长叹一声:“唉,不想越王竟在万军之中,为越将公孙海所杀,这实非寡人之愿。”

    说着,熊槐便向陈轸点头道:“陈卿,厚葬越王的事情,寡人同意了,请贤卿派人将越王的头颅与身躯缝好,待明日,寡人亲自为越王举行葬礼。还有,将战死的公子蹄,以及越国的将领一并收敛,明日让这些壮士为越王陪葬。”

    “大王英明。”陈轸应着,接着心中迟疑了一下,暗道:

    现在这个时间段,只要厚葬越王,就可以稍稍安抚越人,接着再采取怀柔手段安抚城中越人,如此,越人对楚国的抵触,就会稍稍缓解,用不了多久,越人就会痛恨公孙海,如此仇恨就会进一步消退。

    想到这,陈轸便退回原地。

    陈轸退下后,另一边,诸将的后侧,庄见陈轸没有继续进言,反而退了回去,顿时心中一愣。

    王行乃是淮北守,在淮北声望甚高,陈轸已经提到了越王,为何不提及王行,以收淮北之心呢?

    接着,心思一转,便明白陈轸的顾虑所在。

    前日决战,楚军之所以损失惨重,全是因为王行提出的那个建议,或许,楚王心中还在恼怒王行吧。

    更何况,楚国根本就不重视淮北,没有真的想要越国的淮北。

    正因为如此,陈轸才会无视王行,并且,诸将全都无视王行。

    想着,庄偷偷看了一眼楚王,暗道:楚王一向仁慈,应该不会以言罪人吧!

    想着,一咬牙,本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希望能在楚王心里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于是,便出列道:“大王,臣有一策,可让越国的淮北各地主动来投靠大王。”

第五百五十四章 建言

    熊槐在陈轸退下后,本想结束议事,不想,还未开口,就有人出言献策。

    于是,便就向出言之人看去,只见这是一个极为陌生的楚将,熊槐仔细回想了一下,确认这个楚将他真的从来都没有见过。

    不过见其佳相貌方正,身材魁梧,目光炯炯有神,精气神俱,立即便心生好感。

    “不知将军有何指教寡人?”

    “不敢。”庄见楚王不以他职位卑下,而直言请教,心中一松的同时,连忙再行礼。而后,开口道:“大王,臣闻越将王行为越王镇守淮北十余年,昔日曾依托淮北之地,拒楚抗齐,战功显赫,在淮北之地威望甚高。

    故,臣以为,可为王行独开一墓,厚葬于越王之侧。如此,淮北各地对我楚国的抵触之心必然大减。而后,我楚国拿出越公子玉的割地国书,派出使者前往淮北各地劝降,那么淮北各地必然主动归附。”

    此言一出,诸将立即迟疑的看向帐中的庄,暗道:无知者无畏。

    这个办法他们也不是没有想到。

    正如庄所想,这个建议他们没有提,就是因为楚王对王行余怒未消,会引起楚王的不快。

    另一边,熊槐闻言也沉默了下去。

    所谓的独开一墓,与将众人陪葬到越王的墓地中,有很大的区别。

    在一个墓中,这是普通的陪葬,而另开一墓,则是向世人表明此人于国有大功,需要单独列出。

    至于承认王行对越国有大功,却让熊槐很难受。

    因为王行的功劳,有一大半要落在楚国的头上。

    景阳见楚王久久不语,心中冷冷一笑,立即出言道:“大王,臣闻此战我楚国之所以损失如此之大,皆是王行此人向公子蹄建议,污蔑我楚军行刺越王,以致越军欲向楚国死战报仇。这王行,就是我军损失惨重的根源,更是散步谣言的罪魁祸首。

    若是为王行独开一墓,陪侍越王左右,这让此战中战死以及受伤的数万将士,如何自处。

    况且,此举虽然有利于削弱越国淮北各地的抵触之心。但同时,其他地方知道坚定的抵抗楚国之后,还会受到楚国的礼遇,这无疑会让我楚国,接下来攻打越国其他地方的行动,会遭遇更加激烈的抵抗。

    故,臣以为,此策弊大于利,庄将军出此谗言,实则居心叵测。”

    鄂君一听景阳趁机进行攻击,担心楚王会因为此战的损失,而迁怒庄,于是,立即出列道:“大王,这将军庄乃是臣的副将,初次参加议事,只是一片忠心,这才出言无状,绝非是居心叵测,请大王详查。”

    熊槐见鄂君一脸的紧张,笑了笑道:“鄂君请放心,帐中议事,寡人岂会以言罪人。”

    鄂君闻言,立即松了一口,然后拱手应道:“大王英明。”

    说着,便回头瞪了一眼景阳,然后退回原处。

    景阳对此,面无表情,直接无视了鄂君的威胁。

    熊槐见状,顿时大怒的横了一眼景阳,正色道:“景阳将军,帐中议事,各有筹谋,就算有所遗漏,也实属正常,岂能以言罪人,大肆攻讦。”

    说着,熊槐便厉声道:“退下,寡人不希望有下一次。”

    景阳见楚王大怒,说话很重,心中一惊,立即头一缩,然后拱手应道:“是,大王。”

    景阳退下后,熊槐看了庄一眼,然后迟疑不定。

    若是庄不提,熊槐自然也就可以装作不知道王行淮北守的身份,可是,既然已经提出这个建议,熊槐也不能无视。

    况且,单独厚葬淮北守王行,的确也有很大的好处,只是心中有抵触罢了。

    至于景阳所说的弊端,根本就不是弊端,只需将坚决抵抗的人,灭上一两家,就不是问题。

    想着,熊槐便看向景翠问道:“柱国,不知庄将军的建议,柱国以为如何?”

    景翠摇头道:“大王,正如景阳所说,若是厚葬王行,如何向我军将士交代?故,臣以为不可行。”

    “不然!”景翠话音一落,下手的鄂君立即开口道:“大王,若是厚葬王行,能不战而屈人之兵,这岂非上上之策。”

    熊槐见景翠与鄂君两人,一个反对一个赞成,于是便看向一旁默然无语的公孙衍,问道:“犀首,不知卿意下如何?”

    公孙衍闻言沉吟了一下,然后看向对面的景翠以及鄂君,见他们俩此刻都眼观鼻鼻观心,似乎对他的答案漠不关心一般,心念一转,便知道原因所在了。

    景翠之所以反对,除了景阳的缘故,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他身为柱国,时常率领楚军出征,故而,景翠需要表明反对的态度,以体现他对楚军士卒的重视。

    若是景翠在这件事上不反对,恐怕会导致军中将士对他不满。

    至于鄂君,此战损失惨重的也不是他从广陵带来的军队,并且,鄂君并不统兵,无需顾忌军中将士的想法,自然要站在麾下将领那一边。

    而他公孙衍与景翠鄂君两人都有所不同,不仅顾及军中将士的想法,而且还要顾及楚国的利益,以及如何在楚国立足。

    于是,公孙衍沉吟许久,在熊槐的注视下,缓缓开口到:“大王,臣以为,我们不仅要顾及战死的勇士,更要在意还活着的战士,若是能不战而下淮北,不用战士们再度操劳,就可以获得淮北,这就是利大于弊。”

    话音一落,公孙衍身后的庄深深的看了前面的公孙衍一眼,露出十分佩服之色,然后又低下头。

    熊槐微微一怔,略一思量,然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犀首只是换个说法,目的不同,心情就截然不同。

    想罢,便向景翠询问道:“柱国以为如何。”

    景翠闻言拱手应道:“愿听大王吩咐。”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向陈轸吩咐道:“陈卿,厚葬越王以及王行的事情,稍后就交给贤卿来处理。”

    “臣领命。”陈轸拱手应道。

    接着,熊槐的目光再次从移到庄身上,然后笑着问道:“将军的这个建议寡人已经采纳,不知将军可还有其他建议。”

    “有。”庄拱手行礼道。

第五百五十五章 一尊一杀

    熊槐一怔。

    为庄的毫不客气感到吃惊,他只是随口一问,不想这庄还真有建议。

    只是,熊槐心中也有迟疑,这庄接下来的建议,会不会跟上一个建议一样,毁誉参半,令人两难?

    想着,熊槐便好奇的看着庄,开口问道:“将军请讲,寡人愿闻其详。”

    “唯!”庄拱手弯腰,直起身体后,应道:“大王,如今越国主力已经全军覆没,接下来攻打越国的战事,或许会有所波折,但也无关大局。对我楚国而言,接下来的数年之内,乃至十余年内,重点在于如何统治越国,削弱越国百姓对楚国的抗拒,以及让越国百姓顺从我楚国的统治,以让越国之地,成为我楚国之地。”

    熊槐闻言脸色一正,庄所言,如何统治越国之地,正是熊槐接下来的重心所在,虽然熊槐已经有了许多策略,但是此刻庄提及,也想听听他的说法,是否与他所想有所不同。

    “不知将军有何建议?”熊槐正色问道。

    庄立即拱手道:“臣的建议是,请大王在明日尊崇一个人,并在占领越国全境之后,下诏杀掉一个人。”

    熊槐一愣,这与他心中所想完全不同,于是,好奇的问道:“尊崇谁?又杀谁?”

    庄应道:“回大王,越国之败,在于两人,其一是越公子玉,其二是越将公孙海。一个日益强盛的越国,因为公子玉的一己之私,而迅速崩溃,这公子玉正是越国亡国的罪魁祸首。越国一亡,则公子玉必然会成为越国上下所痛恨的目标,将其恨到极处。

    故,只需我楚国捕获公子玉,然后在越国遗民的围观中,将这个祸害越国的公子玉处死,则越国遗民必然会对我楚国心怀感激,对我楚国的痛恨,也将暂时消散大半。”

    熊槐微微颔首。

    虽然昭雎早就在他的默许下,叮嘱昭应趁机干掉公子玉了,但是,熊槐却没有想到将公子玉还有利用价值。

    想着,熊槐脸色一变,决战已经是前天的事情,决战之后,熊槐已经派人快马通知唐昧立即攻打吴城了。

    虽然唐昧那边攻打城池肯定也需要一些时间,但是这接近两天的时间,说不定唐昧接到消息后立即动手,然后昭应于乱军之中,将公子玉斩首,这这用公子玉的人头来收买越人的计策,就白提了。

    想着,熊槐急忙向陈轸吩咐道:“陈卿,立即再派出一波信使,告诉左司马唐昧,公子玉,寡人要活得。还有,多派使者,多派马,十万火急,稍一迟缓,寡人担心就来不及了。”

    陈轸一怔,他并不知道楚王与昭雎暗中的谋划,但,此刻见楚王如此着急,立即应道:“是大王。”

    接着,一拱手,不等议事结束,就直接从厅中退出传令。

    陈轸离去后,熊槐微微松了一口气,接着,笑着看向庄,问道:“将军,不知想要尊崇何人?”

    庄应道:“大王,臣请大王立即尊崇公孙海,且明日对其分封。在宣传公孙海弑杀越王的同时,将公孙海在楚国十分显贵,十分受大王恩宠的消息,也传播到越国各地。”

    “公孙海?”熊槐有些不解。

    不久前,他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公孙海许诺,要封其为君,就是要安抚越人。而且,陈轸已经提出要大力宣传公孙海谋划越王的事情。

    为何庄还要刻意提出呢?

    难道庄还有其他用意?

    想着,熊槐迟疑的问道:“敢问其故。”

    庄解释道:“大王,臣请大王尊崇公孙海,并非是为了拉拢越人,展示我楚国的诚意。而是为了配合刺史令的计划,将公孙海打造成越人的仇恨目标。

    公子玉一死,越国遗民或许会暂时对我楚国抱有感激之心,但是这种心情肯定难以持久。用不了多久,越国遗民就会怀念越国,故而,除了我楚国,杀害越王,战场倒戈的公孙海,也是越人痛恨的目标。

    故,臣请大王向越国上下宣言,此战之所以能大胜越国,公孙海的功劳甚大,否则,越王以及公子蹄岂能双双在战场上死于非命。只要公孙海一日不死,那么越人痛恨的目标就不会只集中在楚国身上,而且对公孙海会更加痛恨。公孙海在楚国越显贵,地位越高,越人对其的痛恨就更甚。

    如此,面对强大的楚国,以及卖国求荣的公孙海,越人无力对抗我楚国,自然就会把怒火转向公孙海。免得越人心中的怒火一直积蓄在心中,直到忍无可忍,最后向我楚国发泄出来。”

    随着庄的述说,熊槐眼中的光芒越发明亮,直到庄说完,熊槐愣了愣,然后发出一串哈哈大笑声。

    之前,熊槐心中对越国的策略,是准备化解楚越两国的矛盾,直到最后,楚越两国融为一体,矛盾不复存在。

    这个办法虽然可治本,但是耗时许久,短时间内难以见到成效。

    而庄的建议,其一是削弱楚越矛盾,其二是转移楚越矛盾,两者结合,配合一支楚军,足以稳定越国数年乃至十余年。

    有了这一段时间,加上熊槐自己准备的策略,十年后,楚国便可以不用重兵防守越国。或许,二十年后,整个越国就将成为楚国的一分子。

    想着,熊槐便笑道:“看来寡人明日事情不少啊!不仅需要厚葬越王,而且还要封公孙海为君。”

    说着,熊槐又摇头道:“不,公孙海为寡人带来越王的人头,让寡人一举击溃越军,如此大功,就算直接封侯,也理所应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众将闻言全都没有反对。

    反正,公孙海这个降将与他们这些楚将不同,只是楚王给越人竖立的一个箭靶,而不是真的要封其为君。

    而且,听庄与楚王的语气,等这公孙海什么时候没用了,十有**会落得公子玉同一个下场。

    众人见楚王已经意动,于是,齐声道:“大王英明!”

    熊槐闻言笑了笑。

    接着,又看向庄问道:“不知将军可还有建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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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