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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零一章 鼓舞

    同样,十年屯田下来,也将他的雄心壮志彻底磨灭。

    失去心志后,他就从万人敬仰的将军,变成了一个万余农夫的头目,其中心伤,难以与外人言说。

    想着这十年来的经历,昭鼠顿觉百味陈杂。

    此时,熊槐说完后,见昭鼠没有回应,便差异的向他看去。

    之见其脸庞微微颤抖,眼睛微微湿润,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之色,沉浸在回忆之中。

    见此,熊槐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言语。

    等大军来到将军昭鼠所驻扎的军营时,昭鼠这才勉强收拾心情,率先下车,为楚王引路,迎接楚王进入军营。

    用过晚膳之后,众人离去,熊槐独留将军昭鼠,熊槐坐在上位,昭鼠坐在熊槐左下首位。

    熊槐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问道:“寡人让将军在汉中驻守十年,将军可曾对寡人有怨?”

    昭鼠一听,急忙拱手应道:“大王,臣不敢有怨言!”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叹道:“不敢,那就是心中有想了。”

    昭鼠一怔,立即拜道:“大王”

    “将军不必解释!”熊槐伸出一只手打断了昭鼠的话,顿了顿,接着道:“即便将军心中有怨言,寡人也能理解,这是寡人之失,未能及早让将军返回郢都。”

    说着,熊槐又开口道:“但寡人让将军镇守汉中,也是迫不得已。是时,秦司马错伐蜀取巴,其后,司马错便一直滞留巴蜀,在巴蜀训练士卒,打造船只,大有伐楚之意。

    故而,寡人便以司马翦为巫郡守,以将军统领汉中上庸,以防备秦国。”

    接着,熊槐看着昭鼠到:“汉中上庸,顺汉水而下,可以直达云梦,威胁郢都。同时上庸东连邓宛两地,若是上庸为秦国所夺,则方城不为楚国所有。方城一失,则江汉无险可守。

    是以,汉中虽无战事,但是地方偏远,援军短时间内难以抵达,一旦有事,则大事皆休。若此处无一上将镇守,寡人则寝食难安。寡人让将军镇守汉中,统领上庸,非是将将军遗忘,而是将郢都方城之半的重担托付于将军。”

    昭鼠闻言拜道:“大王,臣臣”

    昭鼠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自从秦国占据巴蜀之后,汉中上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他心中也清楚,故而才在此处镇守十年。否则,早在数年前,他就请辞不干了。

    但是,令昭鼠不岔的是,以他的才能地位,不应该在汉中这里蹉跎,而是应该为楚王攻城略地。

    最起码,灭亡越国一战,不应该没有他昭鼠的位置

    此时,熊槐见昭鼠言语之间有不尽之处,便知昭鼠心中还是有所抵触。

    至于昭鼠的心思,熊槐想了想,上庸汉中对楚国而言非常重要,这已经说过了,昭鼠此时还对他这个楚王不满,那么不满的地方,就只剩下没有立下功勋了。

    想着,熊槐又开口道:“不知将军以为,何谓有大功于国”

    昭鼠闻言一怔,迟疑了一下,应道:“举贤任能,使得国家大治,如贤相孙叔敖,是为有大功于国。此外,对外作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取地灭国,是为大功!”

    说到这,昭鼠再次想起南郑巴蜀以及越国来,心中只有无尽的遗憾。

    曾几何时,他也曾拥有这样的机会,只可惜,命不好!

    熊槐闻言摇了摇头,开口道:“将军还少说了一种功劳。镇守边关,使敌国不敢来犯,使国中百姓没有战争之虞,这也是大功一件。”

    “这”昭鼠一怔,以为楚王实在安慰他。

    熊槐接着道:“身为将军,以善战为荣。然寡人以为,善战者有两种,其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是众所皆知的善战者。另一种,则是居一地,使国不敢来犯,从此士卒无刀兵之危,百姓无征召之惧,刀兵不兴,士卒不举,这也是寡人心中的善战者。

    昔日齐威王曾言,齐有盼子,使守河间,则赵人不敢下河捕鱼,从此齐国无西部之患,这就是照耀千里的重宝。是故,镇守边关要地,能击退来犯之敌的人,是合格守将将,能让敌国不敢来犯的,不起战事的,才是名将。

    今将军居汉中十年,秦国曾出武关,也曾在巴地生事,但是南郑一直没有动静。这使寡人不在为汉中担忧,让寡人能从容布局越国,这便是将军的功劳。

    更不用说,将军镇守汉中,不仅不需要寡人从其他调集士卒,运送粮食前来支援,反而在这次伐越中,寡人还能从上庸调走粮食,以为军需,这不就是将军的功劳吗?

    在寡人眼中,这便是将军的赫赫威名,使秦国不敢来犯啊!能震慑一国的人,这不就是天下名将吗!”

    昭鼠一听,顿时感到这十年来,他在汉中的所作所为没有白费。想着,立即激动的应道:“大王,臣当不得大王如此夸奖!”

    “当得,将军完全当得!”熊槐见昭鼠终于出现情绪起伏波动,顿时心中大喜。

    于是,再接再厉道:“将军,现在楚国的局势,想必将军也知道,寡人已经无人可用,连年过花甲的叶公也再次出山镇守丹淅。是故,寡人希望将军不以自己为老,继续为寡人镇守汉中。”

    “这”昭鼠心中一滞。

    虽然他自己知道的身体状况,真的已经不行了。但是,楚王已经拒绝了他两次,现在又亲自前来劝说,晓之理,动乎情,这种情况下,他已经无法开口拒绝。

    否则,他自己一了百了,但是他的子孙后裔呢?

    熊槐见昭鼠没有拒绝,又道:“另外,寡人也希望将军不要推辞上将军之职,接受寡人的五百户赐封。此外,寡人还将下令工尹,扩建将军坟墓,按诸侯之制,陪葬寡人之侧!”

    昭鼠听到这,心中再无迟疑,立即拜道:“臣愿为大王效死力,秦军若想攻取汉中,除非踩着臣的尸体,否则绝无可能。”

    熊槐见昭鼠说话间,顿时活力四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采,顿时大喜道:“好,那寡人就将汉中上庸之地托付给将军了。”

第六百零二章 杀机

    次日。

    熊槐在昭鼠的陪同下,观看了汉中的楚长城后,又在昭鼠军营休息一夜,第三日,便率军回返。

    郇邑。

    熊槐登上船后,一脸沉重的吩咐道:“传令,大军前往丹淅防线,寡人要去丹淅巡视。”

    “唯!”

    船队出发后,熊槐便与公孙衍陈轸进入船舱。

    船舱中,熊槐对着二人凝视了一会儿,然后对公孙衍道:“犀首,之前寡人让贤卿处理楚国兵事之时,楚国各地的战报,应该先汇集在卿这里,然后再由贤卿告知寡人的吧!”

    公孙衍点了点头:“大王,正是如此,各地战况传到郢都,都会先交由司马处理,然后才会向大王禀报,或向群臣公布。”

    熊槐微微颔首,然后开口道:“好,犀首,从今天起,汉中上庸的战事,由卿亲自接触,将军昭鼠的战报传来,一律转交寡人,其他任何人不得插手。”

    公孙衍没有迟疑,以为楚王与将军昭鼠有什么约定,是为了体现楚王对汉中重事,故而直接插手汉中兵事。

    想着,立即应道:“唯!”

    等公孙衍离去后。

    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向陈轸问道:“陈卿,楚国的情报之事,一直是你在负责。寡人想要知道将军昭鼠的一举一动,贤卿能否做到?”

    陈轸没有多加思索,立即应道:“可以。”

    “若是将军昭鼠向郢都的其他人写信,寡人欲先行一观,然后再转交收信人,不知陈卿能否做到?”

    “这”陈轸顿时迟疑的看着楚王,没有给出答案。

    毕竟,楚王观看他人私人信件的事情,已经超出了君臣底线,这种严重破坏君臣的事情,陈轸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一旦这种事被人发觉,不仅是楚王名誉受损,而且他陈轸这个经手人,肯定也会遭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无法在天下立足。

    想着,陈轸立即开口道:“大王,将军昭鼠忠心国事,肯定不会背叛大王的,请大王不要怀疑。”

    熊槐笑了笑道:“贤卿多虑了,寡人观看将军昭鼠的信件,不过是关心将军昭鼠的身体状况,免得再次发生之前的事情,对其病情一无所知。

    如今将军昭鼠身负重任,寡人关心臣子,难道也有错?”

    说着,熊槐正色道:“不知贤卿可有办法?”

    “这”陈轸对楚王所说关心昭鼠身体的话,一点也没有相信。

    熊槐见状,再次开口道:“陈卿,治国之道,有道法术三种,韩昭侯治国以术,虽然无法使韩国富强,但也使得群臣不敢欺瞒君上,各地严守君命。而韩国在韩昭侯手中,强大一时,称之为劲韩。是故,治理国家,不能谨守道法,还得用术,以鞭策群臣,不知陈卿以为然否?”

    说着,熊槐见陈轸面色松动,又开口道:“陈卿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无他人知晓!”

    陈轸见楚王说到这份上,只得艰难的点了点头,应道:“唯!”

    陈轸离去后,当船舱中直身下熊槐一人之时,熊槐静静的坐在席上,沉默许久,然后长长一叹,将目光看向汉中的方向,凝视许久,似乎看见了将军昭鼠瘦弱的身躯,正充满活力的布防汉中长城。

    良久,熊槐才收回目光,然后从袖中拿出一张帛布,放在案上展开,这是楚国的布防图。

    接着,熊槐目光盯着地图上的汉中,陷入思索中。

    虽然已经成功说服昭鼠留在汉中,但是,昭鼠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乐观。

    对于昭鼠能否坚守到楚国发动反击那一刻,熊槐心中没有把握。

    此时,熊槐心中为难的,不是昭鼠能否坚持的住,而是,是否用其他人取代昭鼠镇守汉中,或者,让人充当昭鼠的副将,以备不时之需。

    否则,一旦昭鼠油尽灯枯,死在汉中,那么汉中将士必然军心大乱,为秦国所趁。如此一来,汉中上庸之地将会顷刻倾覆,不复为楚国所有。

    数日前,熊槐进入上庸之地时,曾亲眼所见,从东面进入上庸,道路狭隘,易守难攻,若是上庸为秦国所占据,恐怕楚国真的难以收回了。

    而秦国占据上庸之后,不仅方城一带有被截断后路的可能,连楚国郢都危险了。

    在换人与不换人之间,熊槐犹豫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决断。

    至于汉中失守的严重后果

    想着,熊槐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一个地图上没有标出的城池。

    这是汉水水醴水三水交汇处,以前叫北津戍,已经被熊槐依据后世的记忆改名为襄阳。

    屈原所筑的襄阳城在汉水南部,水醴水在汉水北部汇合后,经襄阳北部注入汉水。

    水与醴水全都发源与方城山,水流湍急,易守难攻,而且,最重要的是,宛城便在方城以南,夹在水醴水之中,汉水以北。

    所以只要守住襄阳这地方,楚国的局势那就还没有大为败坏。

    想着,熊槐不由迟疑的低语道:“屈原啊屈原,寡人让你筑城数年,也不知道你行不行。若是汉中上庸失守,而你这襄阳不堪一击,或许寡人就只有被破迁都这一条路了!

    希望你不要让寡人失望!”

    说完,熊槐严重冒出一缕杀鸡,然后再次陷入了犹豫之中

    熊槐的船队并没有随着熊槐的犹豫而停下来,一路沿汉水南下,接着转道丹水,来到丹淅防线。

    此时,叶公已经带着阴君金君以及其他十几个封君在丹淅交汇处等候。

    叶公将熊槐迎入析邑后,熊槐看着厅中济济一堂的封君,笑了笑,然后向叶公问道:“叶公,不知现在丹淅的防线布防如何?”

    叶公闻言立即应道:“大王请放心,丹水淅水的防御设施,司空与工尹已经准备数年,设施完备,我楚军在此集结完成后,只需沿河防守,秦韩两国便攻不过来。”

    熊槐闻言大喜道:“好,如此寡人就放心了。”

    顿了顿,熊槐又语气中充满杀气的问道:“寡人从各地封君征召军队,可曾全部抵达,可曾有人迟到,或者兵力不足。”

第六百零三章 信心

    熊槐此言一出,厅中诸多封君顿时为之一滞。

    征召封君的军队,往往会碰到迟到,少到,不到,这三个问题,这是楚国的顽疾,也熊槐最痛恨的问题。

    此时,叶公察觉到厅中的寒意,立即开口道:“大王请放心,各地封君一向忠心为国,断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自从大王下诏之后,臣等还未离开郢都,便立即下令征召封地内的所有军队,前来丹淅固守,直到数日前,所有的军队全部抵达丹淅,没有任何迟到、少到、不到的情况发生。”

    熊槐点了点头,他相信,大部分的封君都是如叶公所说,没有一丝耽搁。

    毕竟,丹淅这一片区域,一向都是楚国要地,是众多封君的汇聚之所,这些封君,不会拿自己的封地开玩笑。

    想着,熊槐笑了笑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只要我楚国众志成城,以我楚国之力,区区六国,有能奈楚国何?”

    说着,熊槐大声笑道:“有卿等相助,这越国,寡人吞定了。”

    众封君见楚王露出笑容,顿时为之一松,然后齐拜道:“愿为大王效力,阻击敌军。”

    熊槐闻言脸上露出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然后起身,伸出一只手,虚抬着手,笑道:“诸卿请起,能有诸卿效力,寡人必可高枕无忧矣。”

    众人起身后,厅中气氛为之一松,整个厅中,瞬间露出君臣相得,其乐融融的景象。

    次日。

    熊槐在叶公等人的陪同下,巡视完淅水防御后,正打算巡视丹水。

    此时,陈轸脸色沉重的来到船首,然后走到熊槐身侧道:“大王,不好了,洛邑传来消息,各国已经达成协议,各自返回本国了。”

    众人听到这个消息,全都脸色一沉。

    显然,随着各国之君返回本国之后,各国的军队很快就会前来伐楚了。

    也就是说,战争开始了。

    此时,熊槐露出一脸冷笑,不屑道:“寡人本以为他们商量十天半月,就会达成一致,不想,他们竟然在洛邑呆了近一月,算是寡人高估他们了。”

    熊槐话音一落,众人脑海中浮现出六国之君为伐楚之事,争得面红耳赤,口沫横飞地画面。

    想到这,不仅为之一笑,为之一松。

    显而易见,各国商议了一月,肯定是矛盾重重,只要抓住这一点,就可以离间各国。

    众人想已经前往燕国行贿游说的鄂君,又想起楚王准备离间各国的使者,接着又看向淅水东岸的防御设施,顿时心中充满信心。

    这一战,没有想象中困难。

    熊槐见众人脸上恢复了信心之后,便向陈轸问道:“陈卿,可曾查明各国如何解决矛盾,达成一致意见的,还有,各国出兵伐楚的方向,可曾查明?”

    熊槐说完,叶公等人全都向陈轸看去,迫切的想要知道,各国的主攻方向究竟在哪里。

    “回大王,这些消息臣已经通过各国大臣,查探清楚了。”陈轸点了点头,然后应道:

    “之前秦齐两国僵持不下,但是,随着秦国将少梁韩城等地割给魏国,魏国便倒向秦国。但是,其后,齐国伙同宋国,依旧坚持要出兵淮北。于是,秦韩魏三国共同逼迫宋国,让宋国将薛地归还齐国。

    在秦韩魏三国的逼迫下,在齐赵两国没有开口的情况下,宋国顶不住五国的压力,只得将薛地归还齐国。而齐国得到薛地后,立即松口,绝口不提攻击我楚国淮北之事。”

    听到这,叶公等人顿时脸色一变。

    若是各国不攻击淮北,那么剩下地方,就只有陈蔡,方城,丹淅了。

    这三个地方,陈蔡最容易攻取,其次便是丹淅,接着才是方城。

    按照这难易顺序,恐怕丹淅之间压力不小。

    此时,阴君脸色变幻一阵后,立即向陈轸问道:“刺史令,宋国身为六国的盟友,结果却被各国威胁,被迫交出百里薛地,宋王心中必有不岔。故,不知能否说动宋王倒戈?”

    陈轸闻言摇了摇头,接着又快速的点了点头。

    “刺史令这是何意,说动宋王究竟有无可能?”阴君奇怪的问道。

    陈轸应道:“阴君,宋王割地的同时,已经下令驱逐上官大夫以及左大夫,以示与我楚国绝交之意。故,目前的局势来看,说动宋王倒戈,没有这个可能。

    但是,若是伐楚之战陷入僵持,僵持的时间越长,那么宋王内心动摇的可能性越大,那时,才能说动宋国倒戈。”

    熊槐闻言笑了笑道:“无论如何,此事还得一试。”

    说着,熊槐看了看身侧的群臣,然后下令道:“传寡人诏令,以左尹昭常为使,前去访问宋王,寡人欲以淮北之地三百里为礼,请宋王与寡人交好!”

    叶公等人闻言,脸色露出笑意,拱手行礼道:“大王英明,宋王刚刚在各国的逼迫下失去百里薛地,结果却从我楚国获取三百里土地,孰亲孰远,一看便知,宋王必然会亲近大王的。”

    熊槐笑了笑,然后看向陈轸问道:“陈卿,不知各国打算如何攻打寡人?”

    陈轸应道:“大王,六国商议的结果,是齐魏赵三国攻击陈城,而秦韩两国则是攻打丹淅防线。”

    熊槐见叶公等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用手摸着自己的胡须笑道:“齐魏赵三国攻击陈城,这就是替魏国做嫁衣,而齐赵两国无直接所得。秦韩两国攻击丹淅,这就是为秦国做嫁衣。

    丹水之北的土地,直面秦国武关,就算秦国愿意分出一部分土地给韩国,恐怕韩国也未必会要。

    是以,不久的将来,韩赵宋三国,便是我楚国破局的关键所在。”

    群臣一听,楚王说的有理有据,似乎在楚王的眼中,各国联盟转眼可破一般。

    想着,叶公与麾下诸将对视了一眼,一同行礼道:“大王英明,各国不足为惧!”

    熊槐见叶公等人脸色的凝重稍稍松弛,便摆了摆手,自信满满的笑道:“寡人要想离间各国,还得众卿再次阻截秦韩联军,只要诸卿不给秦韩联军机会,一年半载之内,寡人便可瓦解六国联盟,重新登上天下霸主的地位,让楚国重新成为霸主国。”

    叶公等人闻言,立即拜道:“愿为大王效力。”

    熊槐见状,立即俯身将叶公扶起到:“诸卿请起,请诸卿与寡人一同努力。”

    “唯!”

    群臣起身后,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开口道:“传令,寡人要继续巡视丹水,各国联军,在寡人的眼里,根本不足为虑!”

第六百零四章 襄阳

    熊槐不急不缓地巡视完丹水后,才下令返回郢都。

    此时,熊槐站在船尾,看着丹淅之地逐渐远去,心情极为复杂。

    良久,直到丹淅的防御工事逐渐在视线中模糊,直到消失在视线中,熊槐才收回目光。

    接着,熊槐摇了摇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向船舱中走去,就在进入船舱的那一瞬间,熊槐停了下来。

    熊槐的身躯在船舱前停滞数个呼吸,而后,在陈轸与公孙衍的迟疑中,缓缓开口道:“陈卿,传诏,让襄阳城守屈原秘密来见寡人。”

    陈轸闻言顿时一惊。

    屈原这个名字已经数年没有从楚王口中说出来的,不仅如此,屈原这个名字也有数年未在郢都出现,仿佛这个名字如同被人遗忘一般,大家都不愿意提及,唯恐那一天,楚王又想起这个人来。

    不想,现在,楚王竟然在各国伐楚的前夕,突然想见屈原了。

    陈轸心思千回百转,口中没有丝毫怠慢,应道:“唯。”

    熊槐听到陈轸的回应道,微微颔首,然后进入船舱中。

    船队顺流而下,过丹水,入汉水,以极快的速度向郢都而去。

    当夜,熊槐的船舱中,灯火通明,此时,熊槐独自一人静静的坐在船舱中,正全神贯注的看着案上的木简,渐渐的,案上左侧的木简已经大半移到右侧。

    夜深人静,此刻熊槐已经忘记了时间流逝,直到陈轸的声音突然在船舱外响起,这才将沉浸在木简中的熊槐拉回现实。

    “大王,屈原求见!”

    熊槐一怔,过了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屈原是他自己召见的。

    想着,熊槐立即一边揉了揉眼睛,一边开口道:“立即让屈原进来!”

    “唯!”

    很快,随着舱门的响动,屈原的身影出现在熊槐眼前。

    透过微微晃动的灯光,熊槐发现屈原的相貌并没有出现大的变化,依旧那么年轻,那么充满活力。

    随着屈原的走近,熊槐很快就发现了屈原身上的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之处,是屈原的眼睛,以前,熊槐记忆中,屈原的眼睛明亮而灵动,现在,数年未见,屈原的眼睛已经变得漆黑而深邃。

    此时的屈原,少了几分朝气,多了几分沉稳。

    “臣屈原拜见大王!”屈原来到楚王案前,看了一眼越发显得威严的楚王,立即压制激动的心情,然后行礼一拜。

    听着屈原平静中带着一丝激动的声音,熊槐笑了笑,开口道:“贤卿快快请起。”

    待屈原起身,熊槐再次将屈原上下打量了一下,笑道:“数年不见,贤卿却是比以前更加稳重了。”

    屈原闻言立即拱手:“大王,无论臣如何变化,但,臣对大王的忠心却一直未变。”

    熊槐一怔,不由诧异的看着屈原。

    以前,以屈原的骄傲,可不会当着楚王的面表忠心,而是自己用笔,用华丽的辞藻将这些话写下来

    想着,熊槐便笑了笑,对此刻的屈原更加满意了。

    熊槐满意的地方,不仅因为屈原的表忠心,而是屈原的态度。

    以前的屈原,虽然才华过人,对楚国充满热情。但是,或许是因为被提拔过快,以弱冠之龄,位列楚国重臣,导致才气过人的他,也带有浓厚的文人气息,总是看不起身边的同僚,显得恃才傲物,与周围的人关系很差。

    现在,屈原能如此,这说明他已经放下自己傲气,如此,熊槐也就不担心,屈原周边的人,欣赏他,崇拜他,敬畏他,却无人亲近他。

    想着,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贤卿,此处只有卿与寡人,贤卿不必如此正式,坐!”

    “谢大王!”

    待屈原坐下后,熊槐看着屈原,郑重的道:“贤卿,这次寡人召见贤卿,乃是为襄阳之事。不知,贤卿筑城数年,现在的襄阳的如何?可堪一战?”

    说完,便紧紧的瞪着屈原,这襄阳城,便是熊槐的底气所在。

    此时,天下战云密布,屈原自然知道目前的局势的,故而一听楚王问战,顿时以为楚王兵力不足,想要从襄阳调兵。

    于是,屈原立即拱手道:“大王请放心,自臣来到襄阳之日起,便始终牢记大王的嘱托,一直都在训练士卒,不敢有一日松懈。此时襄阳城中有精兵两万,另有百姓万户。只要大王一声令下,臣便可在五日之内,为大王聚集三万士卒。

    此外,襄阳城外,还有百姓八万户,只要大王需要,臣便可立即征召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的百姓,一月之内,还能聚集十万士卒,愿为大王而战。”

    “这”

    熊槐一听襄阳一地,就有百姓近十万户,能拿出十三万军队,顿时大吃一惊,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数年前,屈原前往襄阳的时候,熊槐只是从楚国各地招募了五万百姓给他筑城。而后,秦王驷崩,熊槐下令昭雎攻取於中,尽迁於中诸城一万五千户百姓于襄阳。

    就算之前的五万百姓每人一户,那也只有六万五千户百姓,剩下的三万户百姓哪来的?

    若是按照每户五口来计算,这襄阳城中便有五十万百姓。

    太假了,熊槐更本不敢相信!

    这才过去数年,襄阳就能拿出十五万士卒。

    熊槐迟疑的看着屈原道:“贤卿,襄阳城中,何以有如此多的百姓?”

    屈原见楚王狐疑的看了过来,立即开口道:“大王,臣绝无欺瞒大王之意,此刻襄阳一地,有百姓二十八万余人,户数九万三千余户,这些百姓,臣都一一登记在册,绝无半分虚假。”

    “这”熊槐喃喃着将屈原所说的数字重复了一遍,从这三个不正常的数字中,明显可以看出,此时的襄阳很不正常。

    熊槐心中已经隐隐明白,为何襄阳的户数有这么多,士卒也有这么多了。

    还未出口询问,又见屈原拱手道:

    “大王,臣在襄阳筑城之时,为了实现襄阳的粮食自给自足,一面组织百姓在周围伐木取土石筑城,一面将向四周开辟田地屯田,待到城池修建完成之时,已经在城池周围开辟出百万亩田地。

    襄阳城墙修筑完毕后,臣下令将襄阳的田地广开阡陌,分成一亩一亩的小田。然后依照以前征召百姓时所宣言的内容,向参与筑城的百姓赠送田地二十亩荒地八十亩,并立下契约,许诺这百土地全都归百姓私人所有。

    并且向百姓宣布,只要这些百姓愿意留在襄阳,官府不仅不会干预他们的种植,而且也无需他们耕种王田,免税两年,其后只需交税两成半,其余所有的粮食尽归他们自己所有。”

    熊槐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修筑襄阳的百姓,并非征召而来,而是他这个楚王下令,从楚国各地招募而来,招募的条件,便是分田,分给他们属于自己的田地。

    想着,熊槐不禁脱口而出道:“所以说,这就是襄阳最初的五万户百姓?”

第六百零五章 备战

    屈原尴尬的点了点头,接着解释道:“大王,不仅是这五万户,於中地区的百姓迁来之后,这些三五人组成的家庭,给了臣极大的启发。于是,臣便效法秦国,强制推行商君的分户制度,以扩大户数,增加税赋以及士卒。”

    熊槐隐隐有些明白了。

    以前,熊槐自己也曾研究过商君的变法举措。

    所谓的分户制,是指一个家庭中,不准出现两个成年儿子,目的便是更有效的直接控制百姓,增加士卒以及徭役来援,并且增加税赋。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商鞅先是立法号召,而后通过加税,引导百姓分户。但是百姓以及豪强受人多力量大的传统思想影响,许多富裕的家族宁可多交税,也不愿分户,所以这一措施效果并不好。于是,商鞅变法后期,便开始强制推行。

    这使得许多家族出现父子分离,兄弟分异的惨剧,这也是商君残暴的一个重要罪证。

    想到这,熊槐有些担忧问道:“贤卿,强制推行分户,是否遭到百姓抵制?”

    屈原摇头道:“大王请放心,无论是襄阳的那五万户百姓,还是其后於中的秦国百姓,都是小户人家,并未出现一家十几口乃至数十口的大户,故而推行还算顺利。

    等臣向各地宣言襄阳分田免税低息借贷以吸引人口之后,周围邓地卢地等地的庶出小宗不愿受嫡出大宗的控制,纷纷迁移到襄阳,这些人对分户之事也没有任何异议。

    虽然其后周围得地区,封锁了前往襄阳的道路,但是,还有许多百姓带着妻子背着子女前来襄阳,这些人同样也毫不在意分户。

    其后司马昭雎在陈期间,先后从陈地迁移了五千户百姓来襄阳。但是,襄阳分户大势已成,即便有些百姓心中不愿分户,但是面对强制分户,也已经无力对抗了。”

    熊槐听着屈原的述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就是另起炉灶修建新城的好处。

    若是在楚国其他地方,百姓全都被宗族贵族控制,楚国的政令根本无法深入基层。这种分户的政策下达各地,结果却只能传到县城,无法传到村镇,只会让政令成为一纸空文,而没有任何作用。

    接着,熊槐摇了摇头,收拢住发散的思维,既然襄阳有充足的青壮,那么据守襄阳,在士卒上便不成问题。

    想着,便再次开口问道:“贤卿,不知现在襄阳城中储备了多少粮食?”

    屈原对此了然于胸,张口就道:“回大王,臣这几年征税屯田所得,共积累了三百万石粮食。此外,襄阳百姓手中,还有大量余粮。只是臣这些年从襄阳所收的商税,全都用来购买农具以及耕牛,以满足百姓耕种所需,并无余钱收购粮食。”

    熊槐笑着出了一口气,襄阳的粮食比他预想的要多出一点,但也并没有多出多少。

    这三百万石粮食看似很多,但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多少,也就是十万大军一年的口粮。

    而这些粮食,不仅是屈原数年积累的结果,也是因为襄阳这地方没有向太府缴税,更因为襄阳之地没有大量的贵族过着奢靡浪费的生活。

    故而才能在襄阳这新开辟的贫瘠之地,积累如此多的粮食。

    想着,熊槐沉吟了一下,开口道:“贤卿,如今太府钱财充裕,稍后寡人回到郢都,让人送去万金,外加粟米面粉各五十万石。”

    说着,熊槐看着屈原道:“贤卿回去的时候,将寡人身边的二千三百近卫军全都带回襄阳,然后立即征召五万士卒,开始练兵备战。另外,趁着现在还在农闲之时,征召所有的成年男丁进行训练,以备不测。”

    屈原闻言立即摇头拒绝道:“大王,近卫军战士,乃是用来拱卫大王的,全部交给臣,这万万不可!”

    熊槐笑道:“无妨,如今寡人不在亲临前线,近卫军放在郢都也派不上用场,与其荒废,还不如让他们去襄阳练兵。”

    接着,熊槐见屈原还要劝阻,再度开口道:“此时寡人心意已决,贤卿不必再劝了,听令便是。”

    “这”屈原见状,迟疑了一下,然后伏地一拜:“谢大王厚爱!”

    接着,起身后,迟疑道:“大王,士卒整训完毕,是否需要臣率军前往前线支援?”

    熊槐摇了摇头,郑重的道:“丹淅防线固若金汤,无需贤卿前去增援,贤卿需要做的,那就是在襄阳准备防御事宜。从现在开始,囤积木材石料,并且将襄阳城变成一个防御堡垒。”

    说着,熊槐又问道:“襄阳的武器与防御设施如何,能否装备十三万人?”

    屈原闻言心中一滞,楚王一开口便是襄阳所有的能战之士,这说明楚国的情况并不容乐观,只是楚王为什么不调用襄阳的兵力呢?

    想着,屈原摇了摇头,应道:“大王,襄阳城中的防御设施,在工尹派出的墨者的帮助下,已经十分完备。但是,武器最多只能装备三万人,甲胄奇缺,箭矢严重不足。”

    熊槐立即开口道:“好,稍后寡人命工尹运送十五万人的装备,并箭矢一千万支前去襄阳,贤卿到时好生察看并储存起来。”

    说着,熊槐再次郑重的开口道:“贤卿,襄阳的防御,寡人就交给卿了,望贤卿不负寡人之望。”

    屈原见状,立即郑重的一拜:“大王请放心,襄阳三十万百姓,愿为大王战至最后一人!”

    “好!”熊槐松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开口道:“贤卿,防御的事情已经说完,寡人现在想知道,襄阳是如何从无到有,有如何能够迅速壮大的。期间,贤卿遇到了什么麻烦?有啥事如何解决的”

    屈原应道:“回大王”

    一夜的时间很快过去。

    次日。

    熊槐邀请屈原共用早膳后,才让屈原藏在邓陵光率领近卫军中,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接着,熊槐带着公孙衍与陈轸,率领身下的士卒,顺着汉水,向郢都而去。

第六百零六章 策对

    郢都。

    各**队开始在楚国边境汇聚的消息,不断的传到楚国郢都,顿时令郢都一片震动。虽说楚国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面对这股足以毁灭国家的风浪,在楚王不在郢都之时,整个郢都都显得没有底气,提心吊胆,没有一丝轻松之意。

    就在郢都被这股风雨压得喘不过起来之时,楚王终于回到了郢都,一时间,郢都群臣似乎又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中安定了不少。

    熊槐回到郢都的第三日,被宋王驱逐的两位楚国大臣回到郢都。

    “上官大夫,左大夫!”熊槐听着景鲤的禀报,脸上露出一丝嘲弄。

    宋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是宋国背叛联盟,这绝对是对连横联盟的重大打击,尤其是宋国尴尬遭到各国欺压的情况下,极大的提升了拉拢宋国的几率。

    在现在楚国急需了解宋国内部情况的时候,这两个楚国大臣回到郢都复命,这莫不就是天意么!

    想着,熊槐立即开口道:“令尹,快传他们进来,寡人要见他们!”

    “唯!”

    殿中。

    熊槐看着二人,直奔主题,问道:“两位贤卿从宋国归来,不知宋国的情况如何?”

    上官大夫一听楚王询问宋国,顿时一股浓郁的怨恨之气涌上心头。

    起初,宋王请求楚国派出一位宋相,上官大夫本不愿去,但是,耐不住宋王的刻意讨好以及再三邀请,这才看在楚王的面子上,答应前往宋国任相。

    结果到了宋国,情况却与他想象的不一样。

    没过多久,他就发现宋王请他做宋相,并非因为他的才华,而是因为他在楚国的地位。

    所以,他虽然成为宋相,在宋国的地位即位崇高,但是却是一个虚相,宋国实权大都在宋卿惠盎手中,他并没有获得多少权力。

    其后,赵臣仇液担任宋国亚卿,不仅将他手中为数不多的权力也分走了一半,而且在朝中与他针锋相对。

    而他在与仇液的争锋中,宋王大多数情况下都会支持仇液,导致他屡屡被仇液压过一头,成为宋国朝野的笑柄。

    那一段时间,若不是看在楚王的面子上,上官大夫早就请辞回楚国了。

    但是,上官大夫万万没有想到的,在楚宋两国交恶后,宋王竟然没有让他主动请辞,而是直接将他驱逐了,将他仅有的一点颜面,也从脸色扯下,然后仍在地上,狠狠的踩上一脚。仿佛宋王将他从楚国请到宋国,目的就是为了羞辱他一般。

    所以,离开商丘之前,面对惠盎所赠送千金,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难道他会为了区区千金,就会着脸,抛下颜面,千里上门送屈辱吗?

    屈辱,上官大夫灰溜溜的离开宋都那一刹那,感受到了无尽的屈辱。

    从商丘到郢都,这一大段路,不仅没有让他内心的屈辱感消弱,反而愈演愈烈,好像整个人都被点燃了一般。

    此刻,一听楚王的话,心中的怒火被勾了出来,立即愤恨的道:“大王,昔日楚宋两国结盟,宋国依靠我国,狐假虎威,获得了不少好处。而且,两年前,我楚国不顾自己,为宋国夺取了薛地。结果,宋王丝毫不顾及万日的情分。

    不仅立即与我楚国翻脸,而且还与各国合谋攻打楚国。更有甚者,臣在宋国之时,听闻宋王暗中诅咒大王,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着,上官大夫大声拜道:“大王,君辱臣死,若是日后伐宋,臣愿为大王前驱,不灭宋国,誓不罢休!”

    熊槐闻言脸上没有任何变化。

    宋王的举动,乃至祭祀诅咒他,都在他的预料中。

    毕竟这次宋国的确是被楚国坑惨了。

    上官大夫所说的话,并不是熊槐所希望的答案。

    想着,熊槐淡淡的道:“好,贤卿有心了。”

    说着,熊槐目光转到中大夫左成身上,问道:“不知贤卿有什么对寡人说的吗?”

    左成方才在上官大夫开口之时,一直默默的观察楚王的脸色。结果,楚王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即便上官大夫提及宋王诅咒楚王,楚王也不为所动。

    看到这,左成心中便知道,楚王所关心的,不是宋国对楚国的态度,也无需大臣与楚王同仇敌忾。

    此时,听到楚王询问,立即应道:“大王,臣立即宋国之前,曾仔细观察过宋国上下的动静,然后发现宋国上下,对我楚国十分怨恨的同时,也十分恐惧我楚国。

    其恐惧之处有三,一是担心楚宋两国关系太近,在各国伐楚之时殃及池鱼;二是担心楚国灭越之后,将目标放在宋国身上,故而与各国联合伐楚;三是担心各国伐楚之后,等楚国缓过劲来,会报复宋国。宋弱楚强,一旦楚国对宋开战,宋国即便不亡,也会大为衰弱。

    此外,这几年宋国与齐魏两国的矛盾极深,宋国上下更担心即便宋国跟着各国伐楚,也不能消除宋国与齐魏两国的矛盾。反而在伐楚之后,在楚宋两国反目成仇后,在宋国外无援军的情况下,出兵报复宋国。

    臣与上官大夫被驱逐前,宋王在洛邑受辱,被迫割让薛地给齐国的消息传到商丘。不仅让宋国群臣激愤,同时也让更多的宋国大臣与臣结交,这便是宋国与各国离心的迹象。”

    说着,左成想起离开商丘前,惠盎所赠送的千金,立即拱手道:“大王,宋王将上大夫与臣驱逐,却并没有杀臣二人祭旗,便是出于这种矛盾心理。那就是即伐楚,同时也不敢过分得罪楚国。”

    熊槐极为意外的看了左成一眼,突然发现他的能力与洞察力远在上官大夫之上。

    想着,熊槐对左成笑了笑道:“贤卿观察入微,洞悉人心,甚善!”

    左成一见楚王露出笑容,顿时松了一口气。

    接着,熊槐看着左成,想要看看他的才能,于是,再次开口问道:“不知依卿之见,我楚国应该如何应对宋国?”

    左成笑道:“大王,如今天下伐楚乃是大势所趋,故而,现在想要让宋国站在我楚国这边,对各国为敌,替楚国扛住各国的攻势,这实在太难,宋国上下都不会愿意的。

    但是,楚宋结盟数年,齐宋交恶数年,这一段时间里,宋国内出现了大量的亲楚派大臣。依臣之见,我楚国可以扶持宋国亲楚大臣,支持亲楚派将领领兵伐楚。然后重金贿赂宋国主将,让出一部分土地,让楚宋两国形成一股默契,将战争的规模以及损害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如此,各国伐楚之后,我楚国便能迅速与宋国结交讲和。一旦天下有变,我楚国便可拉拢宋国,重建联盟,再度争霸天下。”

    说到这,左成瞄了一眼楚王,再次拜道:“大王,臣有罪!”

第六百零七章 战和之辩

    熊槐听着左成的话,正不点头间,突然听到左成请罪,顿时一怔,诧异的问道:“贤卿这是何故?”

    左成应道:“大王,臣离开商丘前,曾接受了宋卿惠盎的千金贿赂,以帮助宋国在大王面前说话!”

    熊槐一怔,顿时呆滞,张了张口,不知对坦诚自首的左成说些什么好。

    接着,左成立即拜了拜,再道:“大王,臣在宋国之时,窃以为宋国可以争取,故而就接受了惠盎的贿赂,以安惠盎之心。接着,臣将千金散尽,全部用来贿赂宋国的大臣,以联合宋国大臣,支持亲楚宋将臧信为伐楚主将。”

    说完,左成长拜道:“大王,臣接受敌国贿赂,这是罪一。贿赂敌国大臣,不仅没有阻碍敌国伐楚,反而支持敌将伐楚,这是罪二。犯下此等二罪后,臣心中忐忑难安,万万不敢欺瞒大王,故向大王坦白,请大王赐罪!”

    左成说完,熊槐以及一侧旁听的景鲤全都一脸诧异的看着他,心中冒出两个字来:无耻。

    这左成所说的话,虽是请罪,但是怎么无论从哪方面看,都像是在邀功啊!

    不计声名,接受贿赂,这就是舍己为国,大大的忠心。散尽千金,贿赂宋臣,这便是视金钱如粪土,没有贪财之心!

    有了这两条,这不是一心为国的忠臣,还能是什么?

    此时,一旁的上官大夫也想到了这一点,一抬头,见楚王面色古怪,顿时脸色一变。

    之前惠盎也曾向他贿赂千金,但是也没有接受。

    但是,现在左成来这么一手,顿时将他逼到了墙角。

    既然惠盎已经对左成行贿了,那地位尚在左成之上的他,不可能没有行贿。

    可是,他当时拒绝了惠盎,这种事情也瞒不住有心人。

    现在楚王并没有表现对左成收取贿赂感到愤怒,那就是对左成的做法比较满意。

    如此一来,左成跟他拒绝贿赂的情况一对比,顿时高下立判。

    他比左成相比,眼光机变,全都差的太远了。

    显然,同样是在宋国任职,同样是被宋国驱逐,而他将会沦为左成的陪衬。

    想着,上官大夫立即晃了晃脑袋,暗道:不行,不能让左成说动楚王,否则,未来哪里还有他的立足之处?

    想到这,上官大夫立即将宋国的情况在脑海中转了数圈,而后向楚王一拜,开口道:“大王,臣以为左大夫之言不妥。宋国先前背叛了齐国,现在又背叛了我楚国,这就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国家。其他国家给点好处就背叛,盟友暂时局势不利,同样也会背叛。

    对这样一个国家,不仅不能与之结盟,更不能与之交好。

    而且,宋王贪婪无度,伐齐攻魏,射天鞭地,肆无忌惮。如今我楚国面对各国来伐,准备退守淮水,此事已经人尽皆知。故,臣以为宋王不会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肯定会趁机夺取淮北地。”

    说到这,上官大夫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脑中灵光闪现,继续道:“大王,如今宋国地六百里,拥兵七千乘。只要占据我淮北四百里,那就是一个占地千里,拥兵万乘的大国。而后,我楚国与宋国结盟,一旦我楚国帮助宋国稳定局势,那么就会在淮泗流域造就一个强大的国度。

    若是宋国再次与我楚国翻脸,那么臣担心楚国将彻底失去淮北之地。

    况且,这次各国逼迫宋国割让薛地,便已经表明齐魏两国与宋国的结交乃是权宜之计。伐楚之后,两国肯定会对宋国下手,此时我楚国与宋国结盟,这就是为了宋国与齐魏两国为敌,臣以为这对楚国而言,弊大于利。”

    说着上官大夫再拜道:“故,臣以为与宋国交好,还不如彻底与宋国翻脸。而后,以宋国为饵,引诱齐魏两国于我楚国结盟,共同伐宋,如此,我楚国不仅能收回淮北,还能从宋国哪里获取土地。

    大王,这就是我楚国暂时舍弃淮北,而后获取宋国的方法。”

    上官大夫的话音一落,一旁的景鲤立即点了点头。

    各国伐楚,必将导致楚国实力衰弱,若是再进一步让出淮北大片土地给宋国,以此与宋国结交,这就显得得不偿失了。

    相反,若是能联合齐魏攻打宋国,以富裕的宋国补益楚国,这才能迅速让楚国缓过劲过来。

    虽然景鲤心中认为上官大夫的策略,比左成拉拢宋国要好很多,但是,景鲤依旧只是在一旁观看,而没有出言赞成。

    因为数日前楚王已经下诏,让左尹昭常去宋国了。

    此时,左成开口道:“上官大夫这不是危言耸听么,如今宋国群臣恐惧不已,如何敢占据我淮北大片领土。如此,岂不是在齐魏两国不怀好意的时候,将我楚国彻底得罪了吗?

    故,大王,臣以为只需让出淮北十余城,便可收买宋国,让宋国停兵不前。”

    说着,左成拱手道:“至于齐魏两国,到时,我楚国完全可以以宋国为饵,引诱齐魏两国伐宋,以宋国消耗齐魏两国的实力,待三国筋疲力尽之时,再以割地为条件出兵收复被齐魏两国占据的失地,并且救宋伐魏,逼迫魏国与我楚国结盟。

    盟魏联韩,伐齐攻秦,如此,数年之后,我楚国则将再次成为天下霸主。”

    “这”上官大夫顿时一滞。

    显然,左成提出重新称霸天下的建议,乃是深思熟虑的结果,而不是跟他一样,临时灵光闪现的急智。

    在没有一个更好的策略取代左成所提出的策略之时,上官大夫觉得他可以做的,那就是

    “大王,左大夫提出的策略更本行不通。两年前,楚宋越三国伐齐,在齐国尚有赵魏两国盟友之时,宋王就敢一口吞下百里薛地。如今天下群起伐楚,而我楚国周围俱是敌国,没有半个援军。

    此时此刻,以宋王的贪婪短智,怎么可能会只满足于区区十余城?依臣之见,这次宋国肯定会大举伐楚,鲸吞淮北!”

第六百零八章 宋国内争

    熊槐二人的争论,心中也在权衡利弊。

    上官大夫的伐宋,乃至联合齐魏两国灭宋策略,的确能扩大楚国的领土,增强楚国的实力。

    这,熊槐之前在寿县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了。

    但是,很快,熊槐就放弃了这个计划!

    其一是这个计划,对楚国目前所面对的局势毫无帮助。齐国的强大,不会因为楚国的引诱而轻易转变外交策略。相反,弱小的宋国,在外交权无法完全自主的情况下,则更加容易被说动。

    而且,连齐连魏的过程中,也无法取代齐国的主导地位,这对楚国接下来的外交中很不利。

    而将目标放在宋国身上则不然,稳住宋国,不仅能直接缓解来自宋国的压力,而且还能破坏各国的联盟。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六国联盟,各怀鬼胎,瓦解六国联盟,无需撬动最强的国家,弱小的国家其实也一样。

    更重要的是,是尽快给楚国上下看的到的希望,如此才能在各国伐楚的初期,坚定楚国将士的死战之心。

    而宋国正是最合适的目标。

    这也是熊槐一听宋国割地给齐国后,立即派人送给宋国三百里地的目的所在,现在楚国最需要的就是希望,以及坚定群臣将士抵抗各国来袭的信心!

    在一般人眼中,宋王受辱,宋国弱小,宋国容易被拉拢,这才是符合大家的预想。

    故而,熊槐才顺眼大家的预想,派重城左尹前去讲和,目的,便是给大家以希望,而不是楚王毫无作为。

    至于宋王是否愿意接受楚国的讲和,熊槐丝毫不在意。

    谁让宋国处在齐魏楚三大国之间呢!

    想着,熊槐轻咳了两声,将二人的争论打断,开口道:“宋国比楚国弱小,且宋王刚刚才遭受到五国的屈辱,故,拉拢宋国的难度远少于拉拢齐魏两国。故,寡人愿择其易者而为之。”

    “大王”

    熊槐见上官大夫还欲再劝,立即抬手打断道:“寡人知道贤卿的担忧,也明白宋王的野心。故,寡人为了满足宋王的贪婪,已经派人用三百里土地与宋王结交。如此,宋王岂能不满足?”

    说着,熊槐看着左成道:“中大夫献策有功,其赐千金,升任上大夫”

    另一边。

    宋王与仇液回到商丘后,便与群臣商议出兵楚国之事。

    结果,除了以亚卿仇液为首的少数几个亲赵派大臣,其他大臣全都反对大举进攻楚国。

    其中,亲楚派大臣主张宋国出兵收回两年前割让给楚国的八城,然后顺颖水而下,与楚国在淮水对持便可。

    中立派则表示,除了这八城,宋国还应该出兵攻占彭城南部的楚地,以应对各国联盟,并扩大宋国土地。同时为了不过分得罪楚国,应该适可而止,只需占据楚国二三县便可。

    结果以仇液与惠盎两人为首的群臣,在朝议中一直从早上争论到黄昏,一连争论三日,却连出兵的数量以及率军的主将都没有争出来。

    第四日朝议之前,仇液提前赶到宫中。

    “大王,各国传来消息。继魏国宣布出兵二十五万以围攻陈城之后,齐赵两国出兵的消息也已经传来!”

    宋王听着仇液禀报,心中一动,立即问道:“如何?齐国出兵多少?”

    仇液笑道:“大王,齐王已经正式宣布,齐国出兵十五万,以助魏国攻取陈地。此外,赵国也已经宣布,出兵五万,以助魏攻陈。”

    宋王闻言大喜道:“天助寡人乎,齐国以前遭到楚国的严重削弱,国力已经大不如前。此次出兵十五万,在加上齐国防备燕国的军队,已经没有余力他顾。如今齐魏两国全力攻打陈地,那么必然就无暇顾及寡人,这楚国已经放弃的淮北地,岂非寡人的囊中之物?”

    仇液闻言大喜道:“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宋王笑了笑,然后对仇液道:“今日朝议,亚卿尽管仗义执言,稍后寡人便任命卿为上卿,主持我宋国伐楚之事。若是卿能为寡人攻取淮北,寡人绝不吝啬,愿裂土封君!”

    仇液大喜的拜道:“谢大王!”

    不久后。

    宋国大殿中,惠盎见仇液跟着宋王进入大殿中,顿时脸色大变。

    礼毕。

    群臣还未起身,仇液便开口道:“大王,臣得到消息,如今各国伐楚大军已经出发,正在前往楚国的路上。而,此时,我宋国,却连出兵的数量都没有决定,这十分不妥。臣担心若是我宋国继续拖延下去,臣担心各国会以为我宋国有了二心。”

    宋王立即应道:“不错,寡人五国之君盟誓,必会出兵伐楚。故,为了避免各国以为寡人背盟,寡人决定,出兵十五万,攻打楚国淮北,以从侧翼援助各国伐楚。”

    话音还未落下,惠盎立即拜道:“大王,此事万万不可,这几年我宋国屡屡出兵与齐国作战,士卒伤亡不小,十五万大军已是我宋国全部力量。一旦伐楚战败,或者齐魏两国有异心,那我宋国必将遭受大难。”

    宋王闻言脸色一沉,呵斥道:“惠卿何出这等糊涂之言,且不说寡人已经与五国之君盟誓,单论齐魏两国即将全力攻打陈城,那就无法顾及寡人,只会担心寡人倒向楚国,哪里还会有异心呢!

    况且,天下伐楚,楚国自身难保,已经主动放弃淮北,这正是寡人可以轻取淮北的良机,又怎么可能会失败?

    十五万大军伐楚之事,势在必行,惠卿无需多言。”

    宋王话音一落,殿中瞬间为之一静,气氛也为之一变。

    之前三日,宋王一直没有发言,而是让群臣议论。现在,宋王不仅亲自下台与群臣辩论,还训斥了百官之首的惠盎!

    情况已经完全不同。

    宋王训斥了惠盎后,见殿中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以为群臣都被自己摄住。于是,笑了笑,正欲正式宣布伐楚之事。

    结果,话刚到了嘴边,就听到公室重臣,昔日与他一块起兵赶走兄长的族弟戴员开口道:

    “大王,臣以为防人之心不可无,齐魏两国才逼迫我宋国割让薛地,若是见我宋军全部在外,肯定会生出异心,乘虚而入!”

第六百零九章 君臣

    宋王闻言脸一黑,割让薛地一事,宋王深以为耻,不想,戴员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往他伤口上撒盐。

    只是,戴员在宋国的分量也很重,有了惠盎与戴员二人带头反对宋王大举伐楚,群臣便犹如有了主心骨一般,不在畏惧宋王的威严。

    于是,戴员的话音落下,宋王还未来得及训斥戴员,又有大臣开口道:

    “大王,楚强宋弱,如今楚国名将景翠率领三十万大军驻守淮南,雄视淮水两岸。如今齐魏赵攻陈,秦韩攻汉,只有我宋国在淮北牵制楚国。若是我宋国大举伐楚,不仅使楚国感到威胁,而且景翠见我宋军孤军深入,意图先破宋军,而后以宋国为跳板,威胁齐魏腹地,逼迫齐魏两国回援,这该如何是好?”

    宋王闻言一僵,他刚刚出兵的两条理由,全都被人驳斥了。

    但是,这还没完,接着,又有人开口道:“大王,”

    黄昏。

    宋国朝议结束,出兵一事再次无疾而终。

    宋王怒气冲冲的回到内殿,一进殿中,见旁下无人,心中的怒气再也忍不住,猛地将佩剑抽出,一边对着身侧的柱子一阵狂砍,一边大怒道:“混账”

    十余剑后,一个侍者出现在殿外,恐惧的瞄了瞄疯狂的宋王,咽了咽口水后,颤颤兢兢的进入殿中,道:“大王,大臣惠盎求见!”

    宋王一听,双手猛地一用力,而后“啪”的一声大响,在侍者心惊胆战间,佩剑深入大柱一寸有余。

    接着,宋王用力一抽,结果,没有抽出来。

    见状,宋王大怒,而后猛地吸了两口气,强压着怒火,应道:“让他进来见寡人!”

    侍者一听,立即大喜地应道:“唯!”

    很快,惠盎便带着一脸笑意,快步走入殿中。接着,眼睛余光瞥见卡在柱上的宋王佩剑,顿时微微一僵。而后,很快回过神来,对着已经坐好的宋王笑着行礼道:“大王,大喜啊!”

    宋王一怔,诧异的问道:“惠卿,喜从何来?”

    惠盎拜道:“大王,楚国左尹来访,愿以淮北之地三百里为大王寿,只求大王与楚王为友!”

    宋王一愣,沉吟许久,然后看着惠盎道:“贤卿是说,寡人应该趁机接受楚王的美意,然后与楚国讲和吗?”

    惠盎理所当然的点头道:“大王,如今楚国急难,愿意割地三百里以和,这正是我宋国没有一兵之废,不仅不得罪楚国,还能获取三百里土地,这不正是上天眷顾大王吗?”

    宋王闻言看着惠盎,然后许久没有说话。

    惠盎见宋王盯着他,不由诧异的问道:“大王,难道臣所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宋王叹了一口道:“贤卿说的对,楚王让出三百里土地,这的确是上天对寡人的眷顾!”

    说到这,宋王突然散发一股强大的气势,充满着自信的看着惠盎,肃然道:“但是,寡人是那种需要上天眷顾的人吗?”

    “这”惠盎无言以对。

    宋王接着自顾自道:“昔日子剔废辟公而自立,有国四十余年,地位稳固,人心归附。当时寡人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公族公子,根本就没有继承国君之位的资格。但是寡人没有相信天命,没有认命,而是一举起兵驱逐了剔成,自立为君。

    寡人刚刚即位之时,国中贵族在剔成的带领下贪图享乐,对内横征暴敛,对外侍奉强国,国土接连沦丧,国家日益衰弱。寡人接收的是一个国中百姓贫苦,贵族毫无斗志,国外列强林立,虎视狼顾,一个风雨飘摇的国家。

    但是寡人依然没有认命,而是对内改革风俗,广施仁义,大行王道,对外连齐和楚交魏,强军以自保。

    而后,苦心经营十余年,方才扭转宋国衰败的局面,实现国富民强,令周围的齐楚魏三国不敢轻易欺凌宋国。”

    说到这,宋王提高了声音:“群臣全都以为寡人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经是很高的成就了,已经超过了之前的历代先君,应该满足了。毕竟宋国的周围不是富齐便是大楚又或者是强魏。这三个国家,俱是能够争霸天下的国家,宋国与三国为敌,必定会招致祸患。

    但是,寡人的目的就只是让宋国能够自保吗?”

    宋王闻言,立即自问自答道:“不,寡人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自保,寡人的志向是恢复宋国的霸业,重新称霸天下。

    为了这个目标,寡人一直都在等待机会。终于,机会来了,齐国灭燕,招致天下各国反对。然,当寡人决定对齐国动手之时,上至群臣下至百姓,甚至军中将士,全都恐惧不已,认为此举会让宋国招致祸患。”

    说到这,宋王感激的看着惠盎道:“在群臣的反对中,是惠卿你,依然坚定的站在寡人身边,为寡人出谋划策,最终慑服群臣,得以聚兵伐齐。

    最后,事实证明,连楚伐齐的策略无比正确,为此,寡人从齐国身上获取了超过两百里的土地,国力大增。”

    惠盎听着宋王的话,想起宋王即位之初,他跟随族叔惠子从楚国前来宋国,与宋王一道,历经辛酸,一步一步,一点一滴的改变宋国,将各国眼中的富有而衰弱的宋国,变成了强盛而富有的劲宋。

    更是排除万难,破除了国人对齐魏楚三国的畏惧,并从齐魏身上割肉自肥。

    想到其中困难之处,不由眼睛为之湿润,情绪难以自制。

    此时,宋王同样湿润着眼睛,情绪激动道:“惠卿,现在楚国灭越,招致各国群起围攻。当此之时,楚国的局势比之齐国还要危险,正是我宋国趁机攻打楚国,以壮大自身的良机。惠卿你为何不向以前一样,站在寡人这边,支持寡人,而是与群臣一道,反对寡人呢?”

    惠盎闻言,脑袋顿时一清,迅速收拢思绪,哀声劝道:“大王,今时不同往日,昔日伐齐伐魏,我宋国有楚国作为盟友,自然可以借助楚国的实力,与齐魏两国对抗。但是,现在,齐魏两国与我宋国关系恶劣,齐魏逼迫大王割让薛地,这便是明证。

    若是大王再次得罪楚国,这便是同时与周围的三个强国为敌。一旦其中一个国家窥视宋国,其他两国恼怒大王曾经攻打他们,不仅不出兵救援,反而联合伐宋,那时宋国如何自保?”

第六百一十章 来袭

    宋王毫不在意的冷哼道:“夫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宋国之所以担忧三国来袭,不是因为三国强大,而是因为宋国弱小。若是宋国有齐楚的国力,就算三国同时来袭,寡人又有何惧!

    况且,寡人也不是没有盟友,现在寡人就有赵国这个盟友,以威胁齐魏之后。此外,这次寡人割让薛地,给了秦王面子,不久的将来,寡人就可拉拢秦国,以威胁楚魏两国。

    如此,只要宋国壮大起来,就算三国联合,那又何妨?”

    惠盎急道:“大王,秦赵两国不能”

    话未说完,宋王冷哼着打断道:“惠卿,卿畏惧三国,但是寡人却丝毫不惧。贤卿为国操劳十余年,已经疲敝,故,寡人特准贤卿在家休息数日,以观寡人破楚。”

    “大王”

    “传寡人诏令,送惠卿回府!”

    说着,宋王一挥手,立即便有两个侍卫进入殿中,而后架着惠盎而去。

    宋王看着惠盎的背影,冷哼一声,不屑的笑道:“楚国衰败之势已定,这种情况下,难道寡人只会满足于区区三百里地?

    齐魏伐楚,必然两败俱伤,等齐魏两国缓过劲来,寡人已经吞下淮北。那时宋国已是一个跨地淮泗,地千余里,拥兵万乘的大国,岂是齐魏两国可以轻辱的”

    各国消息传到郢都。

    群臣聚集于宫中,公孙衍脸色沉重,对着楚国的防御地图的道:“大王,探子来报,秦国以樗里疾为将,率兵十五万聚集在函谷关,韩国以公仲侈为将,屯兵十万于宜阳。不久后,这二十五万大军将会南下攻打我丹淅防线。

    另,秦相甘茂率军五万在南郑,意图攻击我汉中。秦将司马错,已经聚集巴蜀五万秦军于江州,似有出兵攻打我巫郡的迹象。”

    “秦国!”熊槐面无表情的道:“无妨,意料之中的事情。”

    公孙衍点了头,接着开口道:“目前,魏国已经聚集了二十五万大军与大梁,不久后,便会顺着鸿沟直扑陈地。而齐赵两国的消息,齐国的十五万大军以及赵国的五万大军,都已经进入魏国境内,正在前去汇合魏军,共同攻打陈地。”

    熊槐点了点头,开口问道:“那么宋国呢?”

    公孙衍应道:“大王,宋国因为内部纷争,故而大军聚集的速度极慢,目前宋国的兵力以及攻击方向都不详。”

    “这是一个好消息!”熊槐笑了笑,然后转头向景鲤看去,问道:“令尹,左尹可曾传回宋国的最新消息?”

    景鲤摇头道:“回大王,这两日宋国并无最新消息传来。想来,一定是宋王死咬着不松口,一定要我淮北之地五百里,故而左尹在宋国才毫无进展。”

    景鲤话音一落,殿中群臣全都露出愤怒的神色。

    楚国大,宋国小,楚王愿意割让三百里地,那也是迫于形势,因为宋国弱小,而不是惧怕宋国。

    现在,宋王将条件提到五百里,这简直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此时,熊槐冷冷的道:“淮北之地五百里,宋王真敢想,就算寡人敢给,难道他就不怕吃不下反而被噎死吗?

    若是宋王一定要五百里地,那就让他自己来拿,寡人随时恭候!”

    说着,熊槐想了想,对斗由道:“太府尹,从寿县的太府中提取三千金,送给在宋国的左尹,让他继续贿赂宋国群臣,阻碍宋国出兵。”

    “唯!”斗由应着。

    接着,熊槐再次向景鲤问道:“令尹,燕国那边如何?”

    景鲤脸色沉重的道:“大王,鄂君通过在燕国的活动,并已经通过燕国群臣说服燕王按兵不动,以震慑齐赵两国。但是,随着六国之君联合发出的国书教导燕王手中,导致燕王对各国妥协。

    据鄂君来报,不久前燕王已经下令从南部调兵北上,以安各国之心。”

    “又是一个坏消息!”熊槐喃喃了一句,然后开口道:“令尹,传令给鄂君,让他继续留在燕国,以观望燕国的局势,伺机而动。”

    “唯!”

    “犀首,请贤卿派出使者前去义渠国,替寡人与义渠王联络感情。”

    “唯!”

    十几天后,二月十五。

    除宋国以外的五国大军,在一天,同时出发向楚国扑去。

    五日之后,齐魏赵三国大军顺着鸿沟抵达陈城,然后大军围住陈城三面,开始进行攻城准备。

    另一边秦国大军在樗里疾的率领,兵出函谷关,汇合十万韩军后,一路南下,十日后抵达丹水之北,楚国要地析邑西部。

    析邑。

    樗里疾与公仲侈站在淅水西岸,望着东岸的楚军防线,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数排树立河水中以及岸边,远远看不到边际的拒马,拒马之后,则是大量的楚军弓弩手,以及少量长戟兵。

    而且岸边每隔数百步,便设立了一个烽火台,台上不仅站满了弓弩手,而且,从台上探出的大型床弩,更是摄人。

    观望了一阵,樗里疾一脸凝重的道:“公仲将军,楚人虽然未在淅水东岸修建长城,但是眼前的这些拒马高台,显示楚人对此一战,早有准备。而且并非一年两年,而是已经准备了数年之久。

    显然,楚国灭越一事,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精心策划数年的结果!”

    公仲侈心有余悸地点了点头,韩国的实力与越国相比,强不到哪去。若是楚国的目标是韩国,在韩国大军在外之时,突袭韩国,恐怕韩国也有很危险。

    韩国的唯一优势,那边是位于天下之中,各国的援军很快就会到来。

    若非如此,恐怕这次亡国的便是韩国了。

    想着,公仲侈叹道:“公子所言甚是,这次越国灭的不冤。”

    顿了顿,公仲侈问道:“公子,眼前楚军已经准备就绪,不知公子有何良策。”

    樗里疾迟疑许久,开口道:“将军,本将打算一面派人沿河寻找合适渡河地点,一面在打造船只,准备渡河一探楚军虚实。

    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公仲侈闻言想了想,并未想出更好的办法,于是点头道:“善!”

第六百一十一章 析邑攻防战 上

    半月后。

    秦军大营中。

    樗里疾脸色颇为沉重的对公仲侈道:“将军,经过半月查探,楚军的情况已经大致探出。”

    “公子请讲!”公仲侈应道。

    樗里疾点头,随后起身来到帐中的地图前,一面指向析邑,一面开口道:“公仲将军,据探子来报,丹淅防线的楚军总数接近十万人。其中主力一分为三,其一就在我们面前的析邑,其二在丹水淅水的交汇处丹口,其三在这二者之间,随时前往各处增援。

    此外,丹水以及淅水一些可以让少数军队渡河的地方,也有一些楚军在东岸驻守。而且丹口处,还有三千楚国水师驻守,可增援各处”

    公仲侈顺着樗里疾所指的三地看去,而后陷入沉思中。

    这次秦韩联军依旧与上次一样,虽然是主动进攻楚国,但是依然十分被动,能够选择的地方极少。

    丹水从秦国流入楚国,但是出入于深山峡谷之间,大军难以顺着丹水南下。商洛通道比之涵通道还要难行,只要楚军在於中地区一堵,秦国想要出兵楚国,还得多费一番力气。故而秦国大举出兵伐楚,还是借道韩国南下,绕开商洛通道,直扑楚国腹地丹阳。

    至于淅水,能够让十几万大军快速渡河的地点也极少,除了析邑,也只有丹口。

    但显然,楚国对丹淅的情况比秦韩两国更清楚。

    想着,公仲侈问道:“不知公子可有破敌之策?”

    樗里疾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本将这几日曾沿河察看,楚军戒备森严,难以渡河。”

    “这”公仲侈闻言迟疑了一下,不禁有些担心樗里疾会畏缩,不在强攻丹淅,而与楚军对持。

    若是秦军不动,以韩军之力,更加不是楚国的对手,如此,秦韩联军就只能与上次一样,隔水相望。

    这种情况,绝对是对六国联盟的沉重打击,肯定会影响齐魏赵三国的士气。

    若是六国伐楚失败,秦国有秦关之利,自然不惧楚国的报复,但是弱小的韩国呢?

    公仲侈想起韩国边上的两周,实在不知道楚国会先报复宋国,还是韩国。

    想着,便开口道:“公子,齐魏赵三国比我们早到陈城数日,且有鸿沟运输器械,想来此时他们应该已经开始攻打陈城了。若是你我两国按兵不动,在下担心,三国会以为我等两国会有异心。

    一旦三国联军久攻陈城不克,恐怕三国会怨恨我等,并且在下更担心三国会担心楚国的报复,而后争先割地事楚,以联合楚国围攻你我两国!”

    樗里疾一怔。

    而后瞥了一眼公仲侈,暗道:恐怕争先割地事楚的国家不是齐魏赵三国,而是你韩国吧!齐魏两国早就与楚国闹翻,而且无惧楚国的攻伐,就你韩国,面对楚国的攻击,只能割地求和。

    公仲侈看见樗里疾眼中有异色,知道他已经听出了话中意思,于是,面色不变,闭口不言。

    此时,樗里疾正色道:“将军的担忧,也是本将所担心的地方。故,本将打算三日之后,大军渡河,攻击东部楚军。”

    公仲侈闻言笑着拱手道:“在下愿率十万韩军听从将军的调遣!”

    “好!”

    三日后清晨。

    析邑。

    叶公起床后不久,刚刚洗漱完毕,还未来得及用早膳,就见盛君匆匆来到身侧,禀报道:“叶公,秦韩联军有变,大军齐出向西岸而来,似乎意图渡河。”

    “渡河!”叶公一张老脸上露出一抹冷笑,而后问道:“岸边的军队可曾做好准备?”

    “叶公放心,秦韩联军一有动静,就被我军探子察知,是故,现在我军已经开始准备,等秦韩联军赶到岸边,肯定已经准备就绪,只等他们渡河一战!”盛君立即应道。

    “好!随本将前去观阵。”叶公点了点头,接着,一边走着一边吩咐道:“通知析君,立即组织析邑城中所有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丁,以及所有二十以上四十以下的壮妇,准备为岸边的大军提供后援,搬运箭矢石块。另外,征召城中剩余的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的妇女,为大军以及百姓准备食物!

    传令给金君,让他调一万五万人前来驰援,留下一万人以防不测!

    另,传令给阴君,让他调两千丹口的水师来析邑增援。此外,让他小心戒备,以免秦韩联军声东击西”

    “诺!”

    不多时,叶公带着盛君等人登上一座烽火台,远远的向西岸望去。

    此时,秦韩联军的先锋已到西岸,更远处,还有大量的士卒正在向西岸汇聚。

    叶公看着联军士卒手中的小船木筏,以及为数众多的木盾,不由露出不屑之色,笑道:“本将还以为这二十日,秦韩联军已经打造出大量的战船,故而才敢攻打我军防线。不想,仅仅只是一些小木筏,外加一些盾牌。”

    说着,叶公冷冷的道:“就凭这些,他们这是自寻死路,不过是来为我等增加功勋罢了。”

    盛君等人闻言皆是一笑。

    大半个时辰后。

    随着对岸的战鼓声响起,秦韩联军迅速抬着船筏冲入河水中,然后十几个士卒跳上小船,三人站在前方举着大盾,中间的士卒持小盾拿剑,后侧数人划着船,快速向东岸冲去。

    与此同时,在战场所在淅水的上中下三地,出现一批联军士卒,开始在西岸架设浮桥。

    西岸。

    楚军的长矛手已经在第一排拒马之后准备就绪,而数排拒马之后,则是大量的弓弩手,弓弩手之后,则是十二排投石机,投石机附近,则是大量析君从析邑征召而来的男女百姓,在一两个楚军士卒的指挥下,操纵着投石机。

    叶公站在高台上,立即就发现了联军已经对岸架设浮桥。

    见此,叶公立即下令道:“盛君,你立即去后阵调集一些投石机,集中在联军浮桥位置的前方,向浮桥投石,阻碍联军架设浮桥。”

    “诺!”盛君应了一声,然后快步离去。

    而后,叶公一直紧紧的盯着冲过来的联军,待联军即将进入射程后,冷冷的下令道:“传令,擂鼓,让弓弩手射击!”

    楚军的战鼓声响起后,楚军阵中立即旗帜摇动,接着响起阵阵大喝声:“射击!”

第六百一十二章 析邑攻防战 下

    紧接着,一阵由箭矢组成的黑云从楚军中升起,而后向河中的联军激射扑去。

    此时,联军前锋的船只,才刚刚掠过河心位置。船上的联军士卒一见一大波射来,立即将小盾举过头顶,与前面的大盾组成一面盾墙。

    紧接着,雨点一般的箭矢便落在联军阵中,覆盖了射程中的所有角落。大量箭矢或落在空处掉入河水中,或钉在盾牌上,没有起到作用。但是,依然有不少箭矢透过盾牌的空隙或从盾墙的两侧射中联军士卒。

    中箭的士卒,有的强自忍了下来,有的忍不住,不由为之一晃,顿时露出一个更大的空隙。更有甚至,在木筏摇晃摆动前进中,被河水一荡,顿时落入水中。

    紧接着,第二波箭雨来袭,这一次造成的伤亡更多了。

    此时,在联军后侧观战的樗里疾不由点了点头,早在刚刚抵达析邑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对岸的楚军射手众多,故而准备了许多盾牌,以强行渡河。

    目前来看,效果明显。

    只是,站在高地上的樗里疾,望着楚军之后的投石机,不由暗道:楚军投石机数量远不如弓弩手,且射速也不急弓弩。所以,只要快速突破道东岸,便可楚军的投石机起不到作用。

    东岸。

    一直密切关注战局的叶公,见箭矢的效果并不明显,并不在意,而后,等联军前军大部登上木筏,向东岸杀来之后,冷笑着下令道:“传令给詹阳君,让他想河中投石。本将倒要看看,秦韩联军的盾墙,能否与我楚军水师的战船相比,是否挡的住投石。”

    接着,不久后,楚军后阵便投射出大量石块。

    这些十几二十斤的石块,在投石机的抛射下,带着呼啸的狂风以及啸声,从半空中落在河面的联军中,顿时发出轰鸣大响。

    能防住箭矢的盾墙,根本挡不住重若千钧的落石,石块但凡落在联军木筏上,被砸中的士卒,往往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然后还未反应过来,便失去了知觉。接着,士卒搭举得盾墙立时告破。

    而后,石块又去势不减的砸在木筏,顿时令木筏剧烈晃动起来,原本就被石块砸中,出现推挤而站立不稳的士卒,不少人便从木筏上落入水中。

    紧接着,一大波箭雨袭来,失去盾墙防御的士卒,立即遭到箭雨的毁灭性打击,全都遭受箭矢的射击,少则身中一箭,多者身中三四箭,很快,整个木筏上的士卒,无人能够幸免。

    而未被投石砸中的木筏,同样也不能幸免。

    石块落在水中,不仅溅起一大片水花,同样也让河水出现晃动。晃动的河水不仅晃动着木筏,同样也晃动着木筏上士卒,以及庇护他们盾墙。

    被晃入河中的士卒有之,被箭矢射杀者有之,一时间伤亡大增。

    更加不妙的是,联军士卒不习水战,在剧烈欢动的河水中,不少士卒失去了对木筏的控制,接着,木筏到处乱走者有之,原地打转的木筏也有之。

    两轮投石之后,河面上的联军顿时大乱,除了冲在最前面的士卒,已经抵达东岸,一面与楚军长矛手大战,一面破坏拒马外。

    剩下的士卒全在河面打转,一时间进退两难。

    而楚军的箭矢以及投石,还在源源不断的射过来。

    五轮投石之后,河面上的联军已经没有完好的盾阵,直接暴露在楚军的箭雨中。

    很快,河中联军士卒的惨叫声悲嚎声,便突破鼓声的压制,传到淅水两岸。

    叶公站在高台上,听到联军士卒的悲嚎声,脸上顿时露出一丝激动的红晕,大声吩咐道:“传令,射击,继续射击”

    此时,联军之后,樗里疾听着前面的惨叫声,顿时全身阵阵发凉,接着又见河面上这一幕惨剧,樗里疾似乎感觉到这是士卒用生命向他诉说他的无能。

    而后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河水,樗里疾觉得自己的心也在流血了。

    顿了顿,樗里疾痛苦的看了一眼正在东岸与楚军厮杀的数千士卒,然后悲伤的闭上了眼睛,最后缓缓转过身体。

    公仲侈见此,顿时急道:“将军,楚军弓弩手众多,而长戟手甚少,此时必得一鼓作气,冲到对岸,与楚军短兵相接。否则这一战,我秦韩两国必将劳而无功,不仅前方死去的将士白死了,连东岸的那些士卒,也没救!”

    樗里疾闻言一滞,接着想起东岸的那数排拒马,顿时摇了摇头:“公仲将军,这一战我等准备不足,已经输了,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至于对岸的士卒,已经没救了!”

    说着,樗里疾一面向后走去,一面传令道:“传令,鸣金收兵。”

    “传令,打造船只,这一次不再打造木筏,本将要打造大船!”

    联军的鸣金声传到东岸,楚军将士见对岸的联军开始退走,顿时发出雷鸣般的喊声。

    与此同时,正在破坏拒马的联军将士,听到背后的鸣金声,接着转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知如何是好。

    此时,叶公看着退去的联军,哈哈大笑道:“传令,逼降东岸的敌军,另外,立即派出使者,向大王道喜,就说本将首战告捷,大挫秦韩联军锐气,俘虏数千敌军士卒”

    “诺!”

    三月。

    楚宫中。

    “大王,各地传来的消息!”公孙衍指着地图道:“日前,叶公已经击溃秦韩联军,初战告捷。同时,司马传来的消息,三国联军尤其是魏军的的攻势很强,但是,司马依靠陈地,已经挡住了三国联军的攻势,短时间内可保陈地无虞。

    此外,汉中以及巫郡,此时也已经爆发大战。但是,将军昭鼠依靠长城之利,将甘茂率领的五万秦军拦在郇阳西部,以发来战报,请大王放心,数月之内,汉中可保无虞。”

    说到这,公孙衍露出一丝沉重之色,拱手道:“大王,巫郡守司马翦已经派人来报。巴地的司马错兵出阳关,强攻我枳邑。因巫郡兵力不足,故,司马翦已经舍弃枳邑,转而退守枳邑东部的关邑,正与司马错在平都山对持。”

第六百一十三章 谣言

    “对持?”熊槐顿时心生疑惑,这与之前的估算不同。。

    原本熊槐还以为司马错出兵五万,目的是为了打通巫郡前往上庸的道路,以与甘茂前后夹击汉中,继而引兵东进,迂回丹淅之后,与樗里疾公仲侈合力攻破丹淅防线。

    但是,现在司马错竟然在出兵之后,仅仅攻下了楚国放弃的枳邑之后,便停兵不前。

    这与楚国君臣之前的推断有极大的出入。

    想着,熊槐再次确认道:“犀首,难道司马错真的没有强攻我楚国关邑吗?”

    “大王,巫郡守来报,司马错确实没有攻打楚国的关邑。”

    “那司马错会不会有其他的算计?”

    公孙衍想了想,摇头道:“大王,从巴国到巫郡的道路,道路险阻,江水凶险,并无其他道路可寻。若是司马错真有算计,那么只有等甘茂攻破将军昭鼠的防线,进而攻破上庸,然后南下鱼邑,从背后夹击巫郡守。”

    熊槐闻言立即否定道:“这绝无可能,甘茂若是攻下上庸,根本不可能放过近在咫尺的丹淅防线,而去南下鱼邑,攻打巫郡。”

    公孙衍应道:“大王,臣也以为是这样。故,只要巫郡守坚守关邑,那么司马错根本没有机会!”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盯着地图喃喃道:“枳邑!”

    说着,熊槐从王位上走下来,来到悬挂的地图边,看了看枳邑所在位置,然后转头向景鲤问道:“令尹,寡人记得我楚国伏牛山盐泉,就在枳邑吧!”

    “大王正是如此。巴蜀之地多盐泉,但是规模较大的三大盐泉,都在巴国东部的巫山山脉,为我楚国所占据。其中最西面的伏牛山盐泉,就在黔水上游在此处。”景鲤来到熊槐身侧,指着枳邑南部的一个地方道。

    熊槐一看黔水在平都山的西部,心中一愣。

    司马翦弃守枳邑之后,同时也放弃了黔水。

    如此,黔水上游的盐泉,同样也落在秦国手中。

    虽然巫郡三大盐泉,还有两处还在楚国的控制中,但是失去了黔水,必然导致秦国将拥有自己的食盐来源,从此不再受齐楚两国的食盐限制。

    同样,从此以后,恐怕楚国再也无法卖往蜀地南郑食盐,这将令楚国损失一笔不少的财富。同时,楚国财富的减少,也意味着秦国财富的增加。

    想着,熊槐点头道:“看来司马错这次出兵的目的,就是为了寡人的盐泉!要将斩断楚国对巴蜀南郑的盘剥啊!”

    公孙衍应道:“大王,这种可能性极大。若是秦国想要全力与我楚国争夺巫郡汉中上庸三地,必得全力以赴方可。但是,秦国主力在外,必然导致关中空虚。而义渠国经过这几年的修养,实力已经恢复大半。

    况且,巴蜀之地,才被秦国夺取十年,或许,秦国上下依然对巴蜀百姓心有顾虑,故而不敢大军远离,以争夺巫郡上庸。”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

    接着,景鲤开口道:“大王,虽然昔日巴国曾趁我楚国无暇顾及巫郡,而夺回江州以及阳关。但是枳邑之所以依然还在我楚国手中,那是因为枳邑东部的平都山依然在我出国的控制中,枳邑无险可守,敌军可以来,我楚国也可以去。

    故,只要此战结束,各国无功而返,这失去的枳邑,我楚国还可以夺回来。到时,我楚国还可以借机抬高盐价。”

    熊槐闻言不知可否,只是微微颔首。

    随后转身回到王位上,对公孙衍道:“犀首,传寡人诏令,告诉司马翦,无论秦国是何打算,都让他谨守江水关邑,枳邑失去了便失去。只要前往上庸的要地,且盐泉众多、规模极大的鱼邑不失,那便是大功。”

    “是,大王!”公孙衍应着。

    接着,熊槐向陈轸问道:“各国伐楚快一月了,宋国那边如何?可有出兵的迹象?”

    陈轸摇头应道:“回大王,宋国群臣在我楚国的支持下,正在与宋王对持。宋王虽然罢免了惠盎以及戴员,并以仇液为相。但是,征召士卒的命令还是遭到群臣抵制,再加上我楚国在宋国散布的谣言,是故,宋国士卒聚集的及其缓慢。

    但是,即便如此,两个多月过去,宋国依然在都城商丘聚集的兵力已经接近十万,另彭城也有五万大军,故,臣担心,恐怕宋国出兵之日已经不远了。”

    熊槐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好,能滞延宋国一月之久,这已经足够了。六国会盟伐楚,宋国迟迟不出兵,这无疑是对各国士气的沉重打击。兵法有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刻各国伐楚一月,锐气已失,想要快速战胜我楚国,已经无望了!

    只要进入消耗战,我楚国据地而守,准备充足,各国根本无法跟寡人长久的耗下去。”

    群臣闻言齐声道:“大王英明!”

    熊槐点了点头,而后笑道:“传寡人诏令,通告楚国各地,就说各国来袭,但也已经被我楚军阻拦在防御圈之外,让各地保持必胜的信心,让百姓放心,最后的胜利必将属于我楚国。”

    “唯!”

    当联军失利的消息在楚国各地传播的时候,许多谣言也在宋国各地广为传播。

    “秦帝楚王,楚国维持三世强盛,天命在楚?”

    “寡人获罪于天,宋国之所以没有遭受祸患,那是因为楚宋联盟,宋国有楚国的天命庇护,故而得以保全?”

    “一旦寡人出兵伐楚,失去了楚国的天命庇护,上天就会借鬼神之力降祸于宋国?”

    此时,宋王双手拿着木简瑟瑟发抖,眼中充满着怒火,脸上怒极反笑道:“可笑,可笑。难道这些人就凭这一句谣言,就想要让寡人屈服?寡人连上天都不怕,难道还会怕区区鬼神?

    更何况,天命在楚,这更是天大的笑话!谁说天命在楚了?谁可证明?难道就凭楚国的三代强势吗?

    楚国这三世,不过区区数十年,而昔日魏国也曾三世强盛,更是强盛了一百余年,何人可曾说天命在魏。

    结果,一旦魏国遭到天下围攻,魏国就衰败了下来,数十年没有回复元气。”

    说着,宋王愤怒的大吼道:“昔日魏国是这样,现在楚国也是如此,这一次各国伐楚,就是楚国衰败的开始,楚国也与魏国一样,休想再翻身,各国也不会给楚国翻身的机会!”

    仇液听着宋王的大吼声,背上冷汗直流,急忙开口道:“大王,这鬼神一说,肯定是楚国惧怕我宋国,故而才出此下策,意图恐吓我国。可是,虽然我宋国智者不会相信这些谣言,但是寻常百姓对此深信不疑。”

第六百一十四章 宋国出兵

    说着,仇液迟疑了一下,斟酌再三,才开口道:“大王,这谣言不仅在各地流传,而且也随着各地的士卒汇聚都城,而导致军中谣言四起,军心大乱。”

    “好好好!”宋王闻言一怔,而后右手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怒道:“这些逆臣见无法阻止寡人伐楚,尽然会出此下策,意图动摇寡人的军心,实在可恶。这些人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人么?”

    说着,宋王眼中冒出凶光,然后沉默许久,才开口道:“相国,传诏,让惠盎即刻前去访问赵王,递交寡人的国书,就说寡人兵微将寡,请赵王派出将领助寡人一臂之力。还有”

    说话间,宋王将自己的佩剑从腰间解下,让人交给仇液后,语气冰冷的道:“相国带着寡人的佩剑让惠盎前往赵国后,再去一趟将军子员府上,将寡人的佩剑交给子员。就说:最近鬼神在宋国横行,以致寡人昨夜梦见了兄长子剔,如今国事艰难,寡人心中不安,请贤弟子员代寡人安抚兄长,以宽寡人之心!”

    仇液闻言神色大变,而后深深的低下头颅,应道:“唯!”

    戴员府上。

    “这”戴员听着仇液的述说,又看着他递来宋王佩剑,顿时泪水直流。

    宋王六十多岁了,他也快六十了,他与宋王数十年的交情,不想,今日竟会被宋王逼死。

    想着,不由悲戚的长叹道:“我本想阻止大王伐楚,却不想竟引起大王猜忌,让大王误会我会效仿大王旧事,起兵谋反。”

    说着,戴员接过长剑,而后艰难将剑横在脖子上,怒道:“希望我死后,大王能实现宋国的霸业,不要跟先君襄公一样,不自量力,为了所谓的霸业而遗笑万年!”

    说着,又仰天歌道:“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正域彼四方。”

    唱罢,哀道:“呜呼哀哉,想我大商数千年国运,其孰能延续乎!”

    郢都。

    “大王,令尹,犀首,刺史令求见!”

    熊槐正在内殿批示各地军情之时,骤然听的景鲤三人同时求见,顿时一怔,然后应道:“传!”

    “唯!”

    待三人进来,熊槐将一卷木简放在一侧,然后问道:“令尹,此时卿等不在处理国事,一同来找寡人,可是出了何事?”

    景鲤开口道:“大王,左尹昭常来报,宋王驱逐惠施,并逼死将军戴员,处决了一些大臣。而且,宋王恼怒左尹在宋国联合宋臣散布谣言,故,宋王下令抓捕左尹。好在左尹提前得知宋王要抓捕他的消息,已经逃亡。但是商丘全城封锁,左尹出城不得,只能在城中暂避,派出门客出城回报,自己却已经下落不明?”

    “可恶!”熊槐闻言勃然大怒:“宋王杀自己的兄弟也就罢了,竟然还想杀寡人的左尹,可恨,可恼!”

    说着,熊槐看向陈轸,问道:“陈卿也是为这消息而来?可有左尹的下落?”

    陈轸立即拱手“回大王,臣也是为宋国而来。据探子来报,左尹已经被宋国大臣藏了起来。因宋王搜捕全城,臣在商丘的探子损失惨重,加上左尹藏得严密,故,目前臣还没有左尹的消息。”

    接着,陈轸又头上冒着冷汗道:“大王,据宋国内应来报,不久前,宋王为了破除谣言,凝聚士气战心。聚群臣于军营,当着群臣以及十万大军的面,亲手将从祭坛处搬来的鬼神神像的头颅斩下,并将鬼神的身躯焚毁,以示群臣将士,宋王不仅无惧鬼神,而且已经威服鬼神。”

    此言一出,还不知道此事的景鲤与公孙衍,顿时惊的目瞪口呆,接着,跟陈轸一样,头上冒着冷汗,震动的心久久未能平复。

    熊槐怔了怔,深深的被宋王给震撼到了。

    这个宋王已经突破时代的限制!

    宋王都能做出这种举动,还有什么是他做不来的呢?

    而且,与威服鬼神想必,抓捕楚国左尹,的确是一件小事。

    良久,熊槐才晃了晃脑袋,从宋王的壮举中反应过来,然后开口道:“宋国的事情闹得如此大,想必天下人尽皆知了。而且,既然宋王能威服鬼神,那么宋国的那些活人,自然也不在话下。也就是说,宋国很快就会出兵伐楚了!”

    说着,熊槐向渐渐回过神来的公孙衍问道:“犀首,卿来找寡人,是不是宋国出兵了?”

    公孙衍立即点头道:“大王英明,宋国不久前已经正式誓师伐楚。”

    “宋国的目标是哪里?陈城,还是淮北?”

    “回大王,目前是淮北!”公孙衍拱手道:“宋国誓师之后,宋相仇液亲自率领十万宋军从商丘南下,兵锋直指颖北的蒙城等地。同一日,宋将苏贺率领五万宋军,从彭城南下,兵锋直指我淮北地区。”

    “好,寡人知道了!”熊槐点了点头,而后沉吟了一下,开口道:“陈卿,有劳贤卿调集宋国的探子接应左尹,务必让左尹平安归来。”

    “唯!”陈轸应道。

    熊槐点了点,接着看向东方,冷笑道:“寡人倒要看看,这无惧天地鬼神的宋王,究竟有多大的胃口,能吞下寡人多少土地!”

    一月后。

    楚国朝议。

    公孙衍指着地图,向熊槐以及群臣道:“大王,各地战报,五国被我楚军所阻,目前齐魏赵三国正在强攻陈地,汉中的昭鼠将军还在与甘茂在汉中激战,而丹淅与巫郡,敌我正在相持。”

    说完五国后,公孙衍指向淮北道:“至于,宋国的大军,目前仇液率领的宋军,已经夺回宋国两年前让给我楚国的数座城池,其后仇液下令,分兵四处攻打我淮北城池,因我淮北楚军不足,是以宋国连克数地,横扫颍东。其中颍北的谯、城父、等数邑皆已为宋军所克。

    此外,还有三万宋军长驱直入,直扑颖水。目前,在颖水的宋军已经杀到颖水南部。此外,颖南的养陵、慎地也被宋国占据。

    此刻,突入颖南的宋军,已经停止攻势,转而封锁颖水。故,驻守陈地的司马已经与寿县的柱国失去了联系。”

    公孙衍的话音一落,其他大臣立即露出慎重之色,其中,上大夫左成,脸色顿时一白。

    此时,熊槐面色沉重的道:“也就是说,突入颖南的宋军,其实是齐魏赵三国联军的一部分,目的也在陈地。”

    公孙衍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一旦陈城难以坚守,在宋军封锁颖水的情况下,司马就难以通过颖水快速突围。若是司马败走上蔡,难免会遭到三国的追击。到时,以司马的疲敝之师,恐怕难以逃脱。”

    熊槐脸色一变:“也就是说,一旦陈城不守,则司马率领十几万大军,将有全军覆没之忧。”

    公孙衍没有说话,脸色沉重的点了点头。

第六百一十五章 议宋

    熊槐闭目沉思了一段时间,然后睁开眼睛道:“宋国截断颖水的事情,大可不必担忧,如今宋军主力正在淮北攻城略地,待时间一长,宋军兵力分散在我淮北各地,无力继续征伐之时。让柱国率军北上救援便可,那时以宋军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止柱国。”

    说着,熊槐又问道:“犀首,彭城的宋军现在如何了?”

    公孙衍应道:“大王,苏贺率领的宋军自彭城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已克符离、蕲等数县二十余城。而且,苏贺的宋军还在南下,恐怕用不了一月,宋军就会杀到淮水北岸。”

    说到这,公孙衍顿了顿,接着开口道:“大王,宋军出兵一月,已经夺取我淮北之地超二百里,再等一月,等宋军后继乏力之时,臣顾及,宋军占领的我楚国,将会超过五百里。若是我军不幸,那么不久后,恐怕宋国还得再度起兵夺取我楚地。”

    熊槐闻言脸色一沉,宋王如此藐视楚国,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难道宋王就料定楚国这一战输定了吗?

    正想着,左成从人群走出来,拜道:“大王,臣有罪,建言不查,谋略失当,以致局势败坏于斯,臣死罪!”

    此时,上官大夫立即跟着走出来,行礼道:“大王,那宋王射天鞭地,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是宋国群臣就能控制的住的。左大夫不明事理,意图收买宋臣以对抗宋王,这不仅让我楚国损失了数千金,还让左尹至今下落不明,并且贻误战机,让我楚国联络齐魏两国的时间大大推迟。

    故,臣以为大夫左成,误国大焉,其罪当诛。”

    左成闻言全身一僵,这上官大夫竟然欲置其于死地。

    想着,左成立即将头上的头冠取下,哭丧着连连拜道:“大王,臣死罪!”

    上官大夫脸色一正,拜道:“大王,请诛杀大夫左成!”

    熊槐面无表情的看着殿中跪拜的两人,待左成拜了数拜,头发已经散乱,披头散发的样子,十分狼狈。

    不由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联络宋国群臣的建议是左成提出的,也是左成率先开始行贿的,但是拉拢宋国的事情,熊槐自己早有决断。只不过,熊槐的本意是拉拢直接行贿宋王,结果被宋王拒绝了。

    接着,便按照左成的建议,大肆行贿宋国群臣。

    结果,还是失败了。

    而且也因为宋国群臣的声势浩大,最终引起宋王的忌惮,不仅搭上了数个亲楚宋臣,而且还导致左尹昭常也陷在商丘,下落不明。

    不过!

    熊槐心中反复权衡利弊,这一次贿赂宋国大臣,还是一次很成功的外交行动。

    最起码,宋国的出兵时间滞后一月之久,这就是楚国的重大胜利。

    反正,死的的那些大臣都是宋国大臣,楚国又没有直接损失。

    想着,便叹了一口气,道:“群臣建言,何罪之有,举措失误,决断失察,其错在寡人,与群臣无关。左大夫,请起,宋国一事,贤卿有功无过。宋国迟迟未能出兵,这就是贤卿建言之功。

    至于宋国大举伐楚,这是因为宋王的野心超出了天下人的预料,非是贤卿之过。况且,多行不义必自毙,宋王伐齐攻魏破楚,天下迟早会给他一个报应。”

    左成闻言大喜的拜道:“谢大王!”

    接着,熊槐又对上官大夫道:“贤卿,出言献策,这是群臣之责,即便策略有误,也是寡人不查之过,寡人岂能以言罪人。故,请贤卿休提此事!”

    上官大夫眼中露出遗憾之色,拜道:“是,大王!”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道:“贤卿昔日的建言,寡人虽然未采纳,但是如今想来,贤卿说宋王射天鞭地,野心太大,有吞象之意,却是有理。

    故,寡人决定赐百金,望贤卿再接再厉,建言献策!”

    上官大夫大喜道:“谢大王赐!”

    拜了拜后,上官大夫直起身体,眼中的仇恨之色一闪而逝,然后拱手道:“大王,如今宋国已经出兵攻略淮北,且兵分三路,首位南顾,在我淮北之地数百里范围中肆虐。故,臣建议,我楚国应该趁此良机,让柱国率军北上,突袭宋军,各个击破。”

    说着,上官大夫抬高了声音道:“大王,只要宋军一败,那么我楚军不仅可以趁势收回淮北地,而且还可以杀入宋国,以武力威逼宋国倒向我楚国,然后以楚宋之力,威胁齐魏两国,逼迫齐魏两国从陈地退兵。

    如此,各国伐楚之局将会立即破解,请大王明察。”

    上官大夫话音一落,许多人露出意动之色。

    虽然前线还未传来挡不住的消息,但是大战两月,各国带来的压力还是很大的。若是能速战速决,自然大善。

    此时,熊槐听到上官大夫的建议,不由微微摇头。这建议不仅与楚国之前群臣的战略规划背道而驰,而且太过于想当然。

    正想开口否决,只是一见一些大臣露出意动之色,顿时沉默了一会儿,而后见景鲤等重臣露出一脸的不妥。

    于是,笑了笑,开口道:“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景鲤闻言眼睛的余光立即瞥向公孙衍,见他紧紧的闭上了嘴巴,眼睛虚闭,好似什么也没有听到一般,分明不想率先开口。

    于是,景鲤开口道:“大王,臣以为此时让柱国伐宋十分不妥。臣不担心柱国无法战胜宋军,只担心一旦柱国从淮水北上,战胜宋国之后,齐魏两国不为所动,继续强攻陈城。一旦陈城失守,柱国在宋,齐魏赵三国顺颖水南下,那么我楚国淮南,将顷刻倾覆。”

    景鲤开口后,公孙衍立即拱手道:“大王,令尹所言极是,臣更担心,这恐怕会是各国计策,目的就是引诱我楚军弃守淮水。若是宋国一见柱国北上,便立即撤回国中,那时,臣担心柱国将会在淮北之地进退两难!”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对上官大夫道:“贤卿的建议,寡人需要慎重的考虑一番。而且,此时宋军连战连捷,士气高涨,锐气正盛,还不是柱国出兵的良机。”

    上官大夫见楚王不许,不由遗憾的道:“这大王英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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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