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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腊月青梅子     大楚怀王txt下载     大楚怀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五章 讲和

    樗里疾府中。

    “不知使者所来何为?”樗里疾看着韩珉,神情有些冷淡的道。

    这次楚国干预秦国之乱,韩珉与公仲侈这些亲秦派可是没有起到半分作用,楚国使者一到韩国,仅仅只是半天功夫,韩国就决定出兵攻打秦国。

    这让信誓旦旦向秦王荡保证,韩国会犹豫很久的樗里疾,没少受到秦王荡的埋怨。

    此刻樗里疾看着韩珉,不由心中颇为不喜。

    韩珉感觉到樗里疾的疏离,心中并不意外,这次他与公仲侈可是将秦国算计了一次。

    想着,韩珉立即拱手道:“丞相,这次在下来访,不仅为楚国而来,更是特意为丞相而来,。”

    “为本相而来!”樗里疾撇了一眼韩珉,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容。

    “正是如此!”韩珉用力的点了点头道:“丞相,自从公仲被公叔驱逐到楚国后,公叔等亲楚派大臣便彻底控制了韩国的政局,我等已无力与公叔抗衡,故而秦楚两国使者到访,公叔便立即驱逐了秦国使者,而对楚国使者重礼相待。”

    樗里疾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心中颇为沉重,韩国彻底倒向楚国,对秦国来说极为不利。

    “丞相,我韩国攻打秦国,实在是情非得已。但是,这次我韩国听从楚王的号令攻打秦国,不想,我国才出兵不久,秦楚两国还未爆发决战,楚王就再次要求我韩国进行调停。寡君闻之,对楚国的反复无常十分苦恼,故而特派在下前来秦国,希望秦韩两国能交好。”

    樗里疾闻言看了韩珉一眼,心中对韩国的首鼠两端极为不满,更对韩国只想占便宜却不想付出代价更加不满。

    当初以为秦楚两国大战,以为有便宜可捡,便迫不及待的出兵了。

    现在楚国要求讲和,韩国又立即前来讨好求和,让秦国不要报复。

    这世间哪有这么多好事,就算有,那也不可能全被韩国占去了。

    此时,韩珉见樗里疾没有回应,立即开口道:“丞相,这次在下来秦国之时,公仲也传了消息回韩国,并让在下给丞相带来两个消息。”

    樗里疾一听是公仲从楚国传回的消息,立即开口道:“不知公仲有什么要对本相说的吗?”

    “公仲说,楚国不久前从燕国收购了大量的军资,楚国太府近空,快坚持不下去了。”

    “当真?”樗里疾精神一振,连忙确认道。

    韩珉点了点头:“千真万确,这次燕国公子安之所以来调停,正是因为从燕国运送了一大批军资去楚国,单是粟米便有五十万石。”

    樗里疾闻言大吸一口气,笑道:“好好好,本相早就知道楚国连年征战,迟早会坚持不住的,不想,这一天竟来的这么早。”

    顿了顿,樗里疾再次看向韩珉,顿觉他顺眼了不少。

    接着,又问道:“那么公仲传回的第二个消息是什么?”

    韩珉拱手道:“因为楚国坚持不下去了,故而,公仲打探到,楚国似乎派人去接触甘茂了。”

    樗里疾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不由脸色一变,怒道:“难道甘茂匹夫还敢擅自与楚国讲和。”

    韩珉闻言,漫不经心的道:“丞相多虑了,左丞相虽是楚人,但是他对秦王的忠心,连我韩国都清楚,他怎么可能会背叛秦王呢?

    依在下之见,楚国也知道左丞相的忠心,故而会让出一些土地,然后让左丞相放楚军从南郑退兵的。”

    樗里疾闻言,脸色顿时一僵。

    对他而言,韩珉所说的可能,比甘茂私通楚国还要恶劣。

    若是甘茂私通楚国,虽然会有损秦国的利益,但是却对他有利,他可趁机将甘茂驱逐出秦国。

    可是,若是真如韩珉所说,甘茂与楚国达成默契,楚国退兵,然后甘茂趁胜追击,收复秦国南郑的失地,并趁机占据汉中一些地方。

    如此,甘茂便是成功击退楚国,于国有功。

    甘茂现在本来就已经跟他分庭抗礼了,若是这次甘茂成功击退楚国,那么甘茂必然权势大增,可能会隐隐压他一头。

    这不能忍。

    樗里疾沉吟许久,然后看着韩珉,平静的道:“能与韩国交好,这也是本相的意愿,待来日,本想一定会说服大王,再次与韩国交好。”

    韩珉闻言,立即拱手道:“多谢丞相,日后丞相但又所托,可来信韩国,在下必鼎力相助。”

    “好。”樗里疾笑着点了点头。

    次日,樗里疾入宫见秦王荡。

    又次日,公子安与韩珉再次被秦王接见。

    一月后,楚王秦王在函谷关外相会。经过一日的会晤后,两国正式宣布讲和。

    楚国从南郑撤军,并归还秦国要塞城固。同时,秦国从上庸撤军,归还楚国上庸汉中,并许诺巴充两国复国。

    秦楚两国讲和的消息传开,齐魏两国立即将大军调回。

    另一边,赵国趁中山国重兵防备燕国之际,兵分两路突袭中山国,打了中山国一个措手不及。

    赵王亲自率领主力连破中山国五城,长驱直入杀到中山国都城灵寿城下。

    就在赵王部署攻打灵寿城之时,秦楚两国讲和的消息传来,接着,齐魏两国大军北上的消息紧随而至。

    赵王闻之,愕然许久。

    秦楚两国对持许久,本来已经是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么虎头蛇尾的结束了。

    随着而来的是,好像他精心谋划的灭亡中山国的行动也泡汤了。

    只是,此时赵王看着不远处的灵寿城,心中却是极为不甘。

    “上将军与公子章的大军到哪了?”

    “回大王,上将军与公子章距离灵寿尚有一百五十余里。”

    赵王雍闻言,沉默许久。接着,目光突然瞥向东北方,久久不语。

    此时,一个信使快速来到赵王不远处:“报大王,中山国援军距离灵寿已经不足百里。另,燕国那边来讯,燕王说齐国北地的军队有意动,燕王担心齐国会趁燕军主力不在之际来袭,故而燕王已经退兵了。”

    “”赵王雍闻言,沉吟许久,然后看向东南方:“以寡人之力,灭亡中山国并非难事,真正的难点就在于齐国。”

    说着,摇了摇头,目光投向南方:“看来靠他人始终是靠不住的,要想灭亡中山国,还得靠自己。

    传令,退兵!”

第八百零六章 惠盎来楚

    二月末,熊槐从函谷关外回到郢都,听取了屈原的汇报后,见国中无事,便安心休息起来,以等待景翠昭雎等人的归来。

    次日上午,就在熊槐在宫中休息之时,一个侍者来到熊槐近前:“大王,左徒与刺史令求见。”

    熊槐一怔,昨日回都之时,屈原已经向他汇报了国中的近况,怎么今日在他休息之时又来求见呢?

    “请他们进来。”熊槐整了整衣服应道。

    很快,屈原与陈轸来到殿中。

    礼毕。

    屈原拱手道:“大王,宋国重卿惠子刚刚来楚,已经被臣安排在郢都宾馆,正在等候大王召见。”

    “来楚!?”熊槐一愣。

    来楚与来访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若是来访,则表示惠子代表宋王而来,而来楚,则表示他只是代表自己而来。

    在楚宋两国还处在交好之时,惠子身为宋国重卿宋王近臣,却只代表自己而来,这就意味非常了。

    想着,熊槐将目光转向陈轸:“陈卿,寡人去函谷关会盟秦王这段时间,宋国可发生了什么大事?”

    陈轸拱手应道:“回大王,臣正要向大王禀报,这段时间以来,宋国内部纷争愈演愈烈,田不礼与太子贞之间的矛盾激化。一个月多前,也就在公子安来访楚国后不久,宋将臧信的一个门客向宋王告发臧信在楚宋大战期间,私通楚国,出卖宋国的利益。

    接着,宋王大怒,收回了臧信的兵权,将其软禁起来,并让田不礼彻查私通一事。结果,田不礼趁机在宋国之中掀起血雨腥风,接连对宋国的亲楚派大臣进行攻讦。先是以重卿惠盎私自调用国库钱财贿赂我楚国大夫左成为名,弹劾惠盎以公谋私,私通楚国。

    惠子被宋王解除职位并软禁在府中后,田不礼开始在宋国清洗亲楚派大臣,以及宋太子贞的党羽。

    结果,短短一月之内,截止秦楚两国讲和的消息传到宋国时,田不礼共弹劾了四十七位大臣,导致四十一位大臣被免职,二十三位大臣被杀,其中还有七位贵族被灭族,太子贞的党羽已经折损大半。”

    说到这,陈轸露出心有余悸之色,摇头感叹道:“若不是宋国得知秦楚两国讲和的消息,恐怕太子贞的党羽已经田不礼清洗一空,就连太子贞也将凶多吉少。

    宋国传来的消息,太子贞在田不礼清洗党羽之时,接连求见宋王,却遭到拒绝。其后,太子贞便一直闭门不出,直到昨日传来的消息,太子贞已经近两月未出府了。”

    熊槐闻言倒吸一口冷气,怔怔地道:“宋王放任田不礼如此肆意妄为,难道就不怕太子贞被逼急了,铤而走险,直接反了吗?”

    陈轸想了想,猜测道:“或许宋王早有准备吧。”

    “好一个早有准备!”熊槐冷笑道:“宋王一听我楚国向燕国求援,燕国送来大量军资,肯定是以为我楚国坚持不下去了,是以想要与我楚国断绝关系吧。”

    陈轸屈原二人闻言,全都默然。

    宋王的行动很明显,就是针对的亲楚派大臣。

    接着,熊槐沉吟了一下,开口道:“好在这次我楚国与秦国讲和及时,否则,宋王说不定就被齐魏两国说动,加入齐魏联盟一同攻打楚国。”

    说着,又皱眉道:“不过,宋王虽然没有进行最后一步,但是宋国那边也不得不防,而且,田不礼这个家伙,一直待在宋国实在是一个祸患,得找个机会将他赶回齐国。”

    陈轸拱手道:“大王,田不礼不难对付。这次他在宋国大肆残杀大臣,引得宋国内部人人自危,即便是宋国的亲齐派大臣,都不能直视他。所以,臣以为或许无需我楚国动手,田不礼就会被宋国驱逐。”

    “或许吧。”熊槐叹了一口气:“只是宋国对我楚国的疏远,应该如何解决呢?”

    陈轸二人沉默了一下,接着,屈原拱手道:“大王,如今宋王已经年过甲子,而太子贞却正值壮年,太子贞与宋王不同,不仅亲近我楚国,而且也没有宋王的大志。故而,臣以为我楚国只需保下太子贞,那么就可以保住宋国不彻底倒向齐国。”

    熊槐想了想,在宋国亲楚派大臣实力大减后,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也罢,暂时就这样吧,全力保住太子贞的太子之位,若是事有不协,保证太子贞,让他来楚国避避风头,待宋王过后,再想办法帮助他即位。”

    “唯”

    屈原与陈轸对视一眼,同时叹了一口气。

    宋国眼下的局面,太子贞能否保住太子之位,只在宋王一念之间。

    顿了顿,熊槐对屈原道:“贤卿,有劳卿去见见惠子,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寡人明日再见他。”

    “唯。”

    次日。

    因这次惠盎以私人的名义而来,熊槐只在一处偏殿接见了他,并让屈原相迎。

    偏殿中。

    熊槐坐在王位上,见屈原引导着惠盎走进来。

    礼毕,熊槐见其面带疲惫,而且渐渐已显老态,不由大惊道:“惠子,这才短短几年未见,卿何以至此?”

    惠盎见楚王连连打量自己,不由叹道:“主疑国怨,心力交瘁,以至于此。”

    说着,惠盎仔细看了看楚王,见其依旧容光焕发,不禁笑道:“倒是大王,今日一见,二十多年前却如同昨日一般。”

    熊槐闻言顿时想起昔日惠盎跟随惠施来到楚国的那段时间,如果不是惠施被楚国送到宋国,恐怕惠盎此刻已经是自己的老臣了。

    接着,二人便说起当年的旧事来。

    良久。

    叙旧完毕,熊槐看着跟他叙旧良久的惠盎问道:“惠子,不知卿此次来楚,可有什么难处?只要卿开口,寡人必定鼎力相助。”

    惠盎摇了摇头,拱手道:“大王,在下这次来楚,实则乃是才智不足,难以继续为宋王效力,故而念及往日之情,希望大王不以臣愚钝,能收留臣,让臣向大王一尽绵薄之力。”

    熊槐一怔,随后心中大喜。

    惠盎在宋国效力多年,亲眼目睹了宋国的种种变法,见证了宋国从一个不断衰弱的国家逐渐走向强盛,而且还在惠施死后主持宋国朝政多年。

    如此一个精通变法治国的人,在楚国变法开始不久的时候来到楚国,这绝对是楚国之幸。

    想着,熊槐大喜道:“惠子之来,寡人何其幸也!”

第八百零七章 欲都寿县

    惠盎见楚王果然没有拒绝,心中暗暗一叹,接着又拱手道:“大王,此外,臣来楚国之前,曾受宋太子贞之请,特来向大王求救。”

    “太子贞求救?”熊槐疑惑的看着惠盎:“惠子,太子贞发生了何事,为何向寡人求救?”

    惠盎脸色一黯:“大王有所不知,太子贞如今已经被宋王软禁在府中,不得随意外出,朝臣也无法见到太子贞。而且,宋王已经有意改立太子,只是太子贞被立为储君数十年,羽翼众多,深得国人支持。若非如此,恐怕现在太子贞已经被宋王废了。

    太子贞得知宋王有意废除它太子之位后,通过门客向臣求救,然在下已经不得宋王信任,不仅被罢免了官职,而且连宋王的面也见不到。故,太子贞得知臣有离宋之意,特请臣向大王求救。”

    熊槐闻言与一旁陪同的屈原对视了一眼,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接着点头道:“惠卿放心,太子贞贤能,寡人深爱其才,况且,就凭寡人欲太子贞的关系,寡人也不会坐视不管。”

    说着,熊槐向屈原吩咐道:“左徒,稍后立即派出使者前去宋国访问宋王,并给太子贞带去寡人的礼物,以表达寡人对太子贞德支持。”

    “唯。”

    熊槐笑着点了点头,正欲安抚惠盎之际,一个侍者前来禀报道:“大王,刺史令在宫外求见,说是有宋国的紧急消息。”

    熊槐一怔,接着见惠盎脸色一变,立即应道:“速请刺史令进来。”

    “唯。”

    不多时,陈轸走了进来行礼道:“大王,宋国传来的消息,不久前宋王以淮北地新附不稳为由,让太子贞前往淮北镇守,并让太子贞在淮水之北泗水之西修建新城。”

    熊槐一怔,诧异的道:“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岂有远离国都在外镇守的道理,宋王此举,看来真的是有意改立太子啊!”

    惠盎闻言,急道:“大王,若是太子贞被废,宋王为了防备楚国出兵干预,必然会倒向齐国,此时不可不防。”

    熊槐点了点头,楚大宋小,宋王为了自保,肯定会寻找外援。

    当然,若是楚国对此事不闻不问,或许宋王也会继续保持中立。但是,如果楚国没有行动,那么新任太子有了太子贞的前车之鉴,必然会疏远楚国,等宋国新君即位,宋国必然也会倒向齐魏两国。

    所以,动手才有可能保住宋国,就算不能让宋国倒向楚国,也能让宋国保持中立。若是不动手,则宋国必然不保。

    熊槐沉吟了一下,然后笑道:“宋王这是想要效仿晋献公,让太子别居,以削弱其影响力。但是可惜,宋王空有手段,却没有当年晋国的实力。连当年的晋国都面临他国的干预,更何况是宋国呢!

    太子贞别居淮北,这正合寡人之意,稍后寡人要送一份大礼给太子贞。”

    惠盎闻言,迟疑的问道:“不知大王的意思是?”

    熊槐摆了摆手:“此事现在时机未到,等太子贞到了淮北,寡人自会处理。”

    说着,熊槐看着惠盎迟疑许久。

    当年灭亡越国之后,因越国新附,且接下来楚国的重心还在东部,当初在寿县时,熊槐就有意迁都寿县,故而将灭越所获的奇珍异宝全都留在寿县,以免日后再次转移。

    只是因为当初时机尚未成熟,故而才将这打算深埋在心中,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出来。

    但是,现在,汉北封君已除,已然划分成郡县,直属于楚王。而汉南的封君同样实力大损,并且有了令尹的监视,可以说汉南的封君已经没有多大的问题。

    但是,江淮的封君则不然,他们的实力依然强大,且封地距离楚王太远,难以管控。

    这次下令调兵就是明证,他们先是行动迟缓,等令尹景翠到寿县后,行动这才快捷起来。即便他们出兵之后,小动作依旧不断。

    若非楚国与秦国讲和,让江淮那边越演越烈的谣言戛然而止,恐怕屈原还有大麻烦。

    所以,无论是为了齐魏宋各国,还是为了镇住江淮的封君,亦或者是脱离昭景屈三族的实力核心区域,迁都寿县都势在必行。

    只是,之前因为担心贸然行动会引起朝中贵族的抵触,并且还引发江淮封君的恐慌,故而一直都没有动手。

    现在

    太子贞去淮北,正是一个极佳的理由。

    想着,熊槐立即下定决心,看着惠盎笑道:“惠卿!”

    “臣在!”惠盎立即应道。

    熊槐点头道:“惠卿新到楚国,寡人本不愿卿再次舟车劳顿,但是为了保住太子贞,并让太子贞心安,故而寡人打算任命卿为寿县公,以表达对太子贞的支持。”

    惠盎心中微微一惊。

    楚国与宋国不同,宋国地不足千里,重臣几乎全在都城。但是楚国地方五千里,宛城陈城寿县等地都是要地,这三地的城守,非楚国重臣不能担任。

    原本惠盎以为他初到楚国,楚王会先安排他一个闲职,等过上几年,再予以重用,就跟公孙衍与陈轸初到楚国一样。

    不想,楚王竟在他刚刚到楚国之时,就将寿县托付于他。

    想着,惠盎心中略有激动的应道:“大王请放心,臣必会为大王守住寿县。”

    熊槐微微一笑,然后开口道:“惠卿之才,名满天下,寡人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自从楚国不久前遭到各国围攻之后,淮北之地大部被齐魏宋三国夺走,寿县便从我楚国腹地变成了前线。

    如今我楚国实力大损,短时间内难以收复失地,故而惠卿到寿县后,除了抑制宋王交好宋太子贞以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就是为寡人加强寿县城防。”

    惠盎拱手应道:“大王请放心。”

    熊槐笑道:“还有,寡人之前接连征伐齐国,曾多次在寿县停留,寿县气候宜人,风景优美,寡人甚喜之。而且,齐国夺我淮北地,寡人深耻之,誓要重夺淮北。

    故,为了让寡人伐齐之时能有个落脚之地,寡人打算让贤卿在寿县县城之中为寡人修建一座别宫。”

第八百零八章 行赏

    熊槐话音一落,一旁的陈轸与屈原全都微微一愣。

    修建别宫?

    楚王这是何意?在千里之外的寿县修建别宫?

    想着,心中不由浮现出种种惊疑。

    尤其是陈轸,早在当日楚王将越国的战利品放在寿县之时,陈轸有所迟疑。但是,当初只是以为楚王担心各国伐楚在即,不愿浪费大量人力运输,故而才不愿将钱粮珍宝运到郢都来。

    但现在陈轸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并且把疑惑深深的埋在心底。

    “这”此时惠盎迟疑的看着楚王道:“大王,修建别宫并不困难,但是寿县臣也略知一二,寿县城池虽不小,但若是在城池修建一座别宫,那么寿县城就显得小了。”

    熊槐笑道:“无妨,正好可以将寿县的规模扩大。而且,寡人以为现在寿县的城墙极不牢固,故而寡人打算让卿去寿县后,在现城墙的之外,重新修建四面城墙。用四版法筑墙,城墙尽可能的高,最起码要高达两丈接近三丈。”

    惠盎一怔,按楚王的要求来,那么寿县城墙就是一个大工程。

    如今天下各国修筑城墙的办法,都是版筑夯土墙。一般来说,各县各城都是采用的两版法,而都城或者险要关邑关城则采用的四版法。四版法修筑的城墙,坚固程度远高于两版法修建的城墙,当然,其中的工程量也远超两版法。

    惠盎知道,楚国的城池,也就只有郢都的城墙是用四版法修筑的,还是当年吴起在楚国时修的。

    现在,楚王竟然打算在寿县也用四版法修筑城墙。

    想着,惠盎迟疑道:“大王,用四版法筑墙,是不是工程量有些多了。”

    熊槐摇头道:“不多,一点都不多,寿县靠近淮水,容易遭到敌军灌水攻城,两版法修建的城墙,被大水一泡就烂了。所以,为了防备敌军水攻,还是用四版法修建城墙,如此,即便敌军水攻,城墙也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臣领命!”

    惠盎闻言,想起寿县附近的淮水,便不再坚持。

    熊槐见惠盎接令,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不过请惠卿放心,寡人会安排工尹已齿协助卿修建别宫以及城墙。”

    “谢大王!”惠盎顿时松了一口气,墨家工匠闻名在外,有了他们的支持,他身上的任务也轻了许多。

    次日,刚刚抵达郢都惠盎便带着楚王的诏令,再次乘船东去。

    惠盎离去不久,各地将领先后回到郢都。

    三月十五,楚国大朝。

    此时,熊槐坐在王位上,看着下方的群臣道:“不久前对秦国的一战,我楚国虽未竟全功,没能攻下南郑,但是,这是时运不济,非战之罪也。”

    群臣闻言,并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即便是负责攻打南郑的昭雎,也一脸平静,只有令尹景翠,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

    当初他去寿县,是意气风发的去的,本想给自己的战绩上再添一笔。

    但没想到的是,他才到寿县没多久,还没有与齐魏两国开战,那边楚王就跟秦国讲和了。

    当然,他也曾质询过楚王为何讲和如此之快,之前大费周章的动员全国,并频频联系各国,如此大的动作,如此强硬的态度,一副不攻破南郑誓不罢休的样子,为何如此轻易地就中止了呢?

    难道真是因为外面传说中的钱粮不足?

    结果,楚王给的答复却是民心不稳,尤其是江淮地区,百姓怨声载道,继续与各国对持下去,空有内乱之忧。

    对此,尤其是看到陈轸给的情报后,景翠默然许久。

    身处寿县,江淮地区的谣言他自然也有所耳闻,但是,他却没想到事情闹得那般大,以致大王放弃了攻打南郑的大好机会。

    景翠对此,久久难以忘怀,既感叹时运不济,让秦国逃过一劫,而心中也有对江淮封君的淡淡不满。

    若非他们,他景翠现在还在寿县呢!

    正想着,就听见楚王继续道:

    “柱国,此战卿以区区三万兵力,且以极轻的代价,一举夺回上庸汉中,是为大功一件。是以,寡人决定扩大贤卿的封地,加封一县。”

    熊槐话音一落,群臣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纷纷炽热的看着昭雎。

    之前灭越之时,楚王就已经封给昭雎一县,现在夺回上庸汉中,楚王又分封一县,这就是两县之地。如此一来,昭雎已经成为楚国首屈一指的大封君,已经可以从昭氏中独立出来,另立门户了。

    但此时,与群臣心中一片火热不同,昭雎心中不仅没有热血沸腾,相反,此时他心中正一片寒冷。

    通过之前的种种迹象表明,楚王正有意变法,从各地封君手中收回封地。若是他的封地达到两县,此时此刻,这不仅不是荣耀与福分,反而还会成为祸患。

    一旦楚王进行下一步动作,那么身为楚国名列前茅的大封君,那他必然首当其冲,遭到楚王的针对。

    与其另立门户,还不如继续呆在昭氏之中,依靠昭氏抱团取暖。

    想到这,昭雎见楚王正笑着看着他,立即长拜道:“此战能夺回上庸汉中,皆赖将士效命,汉中上庸百姓奋起反抗,以及上庸汉中两地刺史全力协助。故而臣不敢据功,还请大王明察。”

    熊槐一怔,诧异的看着昭雎,接着,又见群臣不解的看着他,立即开口道:“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是寡人的准则。其他人有功,寡人自会封赏,然柱国身为首功,亦当重赏。”

    说着,熊槐笑了笑道:“上庸一战,将军桓臧有功,寡人欲以桓臧将军为汉中郡守,坐镇汉中防备秦国,上庸刺史黄克有功,寡人欲以刺史黄克为上庸郡守。汉中上庸两地百姓抗秦有功,寡人决定赐税两年。”

    将其他人的封赏说完后,熊槐看着昭雎笑道:“柱国这次夺回两郡之地,如此大功,还望贤卿莫要推辞,免得其他国家的人以为寡人舍不得地,吝啬封赏。”

第八百零九章 转封

    见楚王第二次开口,昭雎这次没敢拒绝。

    不过,增封一县这种事情,他是不敢要的。昭氏虽强,他虽然已经高居柱国之位,但是在楚王变法之际,走到楚王的对立面,这也是他所不敢的。

    但是,还好,昔日鄂君曾经给他做了榜样,如今他自然可以学鄂君。

    而且,纵观楚王最近的一系列动作,虽然楚王已经决意收回封地,但是,楚王却并没有彻底废除封君的想法,阴君等人虽然封地被收回了,但是却全都转为了食邑封君,最起码明面上每年的俸禄并不比有封地时低。

    想着,昭雎立即拱手道:“大王,齐国数次兵临淮水,对我楚国虎视眈眈,臣身为柱国,不能为大王击破齐国,收回淮北失地,臣深以为耻。

    是以,臣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大王能臣的封地转到淮水之南,臣愿为国屏藩。”

    熊槐一怔,迟疑的看着昭雎许久。

    淮水与齐国相接的地方,主要是淮阴与淮阴东部的射阳地区。

    淮阴已经被他封给公子子青,自然不可能再转封给昭雎,剩下的地方就只有射阳一地。

    当时,射阳地区刚刚从越国手中夺来,哪里乃是确确实实的不毛之地,其中的主流射阳河虽不大但是扭曲而湍急,难以通航,更因为靠近淮水,接近淮阴,而导致人口异常稀少。

    想着,熊槐迟疑的问道:“不知柱国想要哪里?”

    “臣属意射阳,愿与公子子青为邻!”

    果然是射阳。

    熊槐点了点头,然后看着令尹景翠问道:“令尹,不知射阳一地有多少户百姓?”

    景翠驺然被楚王询问,顿时一愣。

    射阳有多少人口,我怎么知道。

    但是现在楚王开口,他怎么回答,总不能信口开河吧!

    “这臣”

    见景翠左顾右盼,吞吞吐吐,熊槐不由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屈原问道:“左徒,卿可知道射阳有多少户百姓?”

    景翠闻言脸色一僵。

    屈原拱手应道:“回大王,射阳有地近百里,但因为之前楚越两国围绕淮阴城反复争夺,射阳也属于战区,故而射阳在越国之时就没有多少百姓。再加上射阳之地多沼泽,射阳河又险恶非常,故而臣从越国的户籍哪里得知,射阳之地只有九百余户百姓。

    但是,楚越之战,再加上齐国两度兵临淮水,当地百姓纷纷逃亡,三个月前我楚国统计的户数,只有五百三十七户。而现在,当地的百姓肯定更加少了。”

    熊槐闻言皱了皱额头,所谓穷山恶水,这射阳一定就是恶水了。

    五百余户百姓是什么概念,就是一座小城,最起码也有好几百户,但是整个射阳之地近百里大小,却只有五百户人口。可以想象,整个射阳应该一座城池都没有,做多也就是几座村落罢了。

    这样的地方封给昭雎?

    熊槐摇了摇头,看着昭雎开口:“柱国,左徒之言卿也听到了,射阳实在贫瘠,难以匹配柱国的身份以及功劳,柱国虽一心为国,但是寡人不忍见射阳封给卿,故而柱国还是另选一地吧。”

    昭雎闻言拜道:“大王多多虑了,臣与贤相孙叔敖相比,论身份,不过只是柱国之位,论功劳,更是与辅佐庄王称霸的大功相去甚远,然以孙叔敖的身份功劳,仅仅只是寝丘的四百户百姓就满足了,更何况射阳之地五百户呢,臣已经知足了。”

    熊槐看着昭雎好一会儿,见昭雎始终面不改色,态度坚决,心中不由感叹。

    见微知著,知大势明得失,说的大概就是昭雎这样的人吧。

    要是说昭雎早有孙叔敖之德,他自然是不信的,否则上次灭越之时,他就将那一县之地给推辞。

    结果,等到现在他变法的意图初步显露之后,这才想要转封,为国屏藩。

    熊槐心中沉吟许久,然后不由微微一笑,既然昭雎有此意,那当然是答应他了。

    经此一事,说明昭雎看出楚国的大势,但他不愿站在他这个楚王的对立面,而愿意站在他这个楚王这边。

    而且,昭雎身为柱国,位高权重,才智过人,熊槐同样也不希望他站在自己的对立面,处处阻挠变法。

    答应他的请求,自然可以安定其心。

    想着,熊槐开口道:“管子殷富,可使齐国称霸天下,晏子安贫,亦可使齐国称霸天下。虽说相国的贫富与国家并无关系,但是,孙叔的德行,却是寡人所倾慕的,既然柱国有意学习孙叔,寡人自会成全。”

    昭雎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楚王能答应他的请求,如此,他也就安心了。

    若是楚王真的有意收回封君的封地,就凭他所在的射阳,自然不会成为楚王的目标了。而且,射阳虽贫,但也是一块封地,有百姓五百户。

    岂不闻孙叔敖的封地已经传承十代人了吗?

    更何况,他身为昭氏之人,只要能保住权势,难道还怕子孙后代饿肚子吗?

    另一边,熊槐想了想,心中始终决定将昭雎转封后太过亏待他了。

    在增加户数与恩赐食邑上,熊槐果断选择了后者。

    于是,再次开口道:“柱国愿意为国尽忠,特将封地转到射阳,寡人心中甚慰。然射阳人少,不足以匹配柱国的功劳。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此乃寡人所愿。是以,寡人决定封柱国为射阳君,另加封柱国食邑五千户,以资嘉奖。”

    昭雎闻言大喜过望。

    大王果然仁义,没有亏待与他。他原本的封地也不过是四千余户的小县,而且因为新封的缘故,还没来得及开辟私田,更别说投靠自己的族属了。

    再加上每逢征战需要出粮出钱出兵,现在他每年从封地所获的收益其实也没有多少。

    而食邑则不然,这是纯收益。

    五千户,这是极高的俸禄了,能让许多小封君眼热,许多封君恐怕家还是加上私田收益,都远远不如。

    想着,昭雎不由暗暗庆幸。

    大王果然是重感情的仁厚之君,鄂君是如此,阴君等人亦是如此,他昭雎同样也是如此。

    想到这,昭雎立即诚心诚意的长拜道:“大王仁厚,臣感激涕零,唯有以死相报。”

    此时,殿中的群臣看着向楚王长拜的昭雎,纷纷露出羡慕之色。

    光是五千户的俸禄,就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封君,更何况还有射阳百里之地。

    这既有封地,又有食邑,楚国之中也算是独一份了。

    此时,不少大臣正在心中感叹:柱国忠义,大王仁德,君贤臣忠,楚国岂能不蒸蒸日上。

第八百一十章 公布石磨

    封赏的事说完后,熊槐轻咳了两声,将群臣的目光全都吸引过来后,笑道:“诸卿,寡人今日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公布。不久前,燕王派公子安来楚,除了运输军资意外,还送给寡人两件神器。”

    “神器?”群臣闻言,立即想起楚国的五色石来,不少人开始议论纷纷来。

    当然,也有不少已经知道详情的大臣,在原地不为所动。

    此时,熊槐继续道:“这两件神器,不是别的,正是能将麦米制成面粉的神器,一为石磨一为石碾,用这两件神器制作面粉,比起舂制来,其利百倍。

    自从燕王送来这两件神器之后,寡人让工尹进行试制并加以验证,果如燕王所说,功效百倍。

    确定功效后,寡人便命工尹开始大量制作石磨,两月之间,得大小石磨近千。”

    说到这,熊槐笑道:“然制作面粉,不仅是国家所需,更是百姓所急,故而寡人不敢独享,决定将石磨公之于众。”

    群臣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面粉这东西,口感远远超过粟米,但是用舂制的办法制作,实在是太消耗人力。而且,这些年楚国为囤粮备战,还将麦米的价格抬高,保持跟粟米一致。

    价格不便宜,再加上还要消耗大量的人力,如此,即便是朝中重臣,享用面粉也得精打细算,只能将面粉稻米轮着来,而不敢顿顿吃面粉。

    若是石磨石碾真如大王所说,制作面粉功效百倍,那么可以预料,不久的将来,他们想吃什么就可以吃什么,天天吃也无妨。

    而且,面粉恐怕再也不是难得可贵之物了。

    想着,群臣同时拜道:“大王仁德!”

    熊槐笑了笑,然后看向群臣已齿道:“工尹!”

    “臣在!”

    “有劳贤卿下朝后,立即在郢都之中部署三十个石磨,以供全城百姓磨制面粉。当然,为了维护石磨,以及为了给拉磨的牛马提供粮草,每个使用石磨的百姓,每石收取一钱费用。”

    “唯。”

    “太府尹。”

    “臣在。”

    “郢都人口众多,石磨不过区区三十余,为了避免大量百姓集中前去磨制面粉。从今天开始,郢都各处出售面粉的商铺开始降价,从今往后,每石面粉的价格,固定为比每石麦米多三钱。”

    “唯。”斗由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是以这几天来,郢都出售面粉的店铺都没有卖面粉了。

    “还有,郢都出售面粉的商铺,从今天开始也出售小型石磨,以供富裕百姓购买自行磨制面粉。稍后,请工尹派人将小石磨送至郢都商铺。”

    “唯!”斗由与已齿一同拱手应道。

    “司败!”

    “臣在。”

    “稍后派人前往郢都各地石磨处维持次序,石磨刚刚公布,必然会引起大量百姓围观,不可让意外事故发生。凡是起哄作乱的人,抓起来罚做苦役三日。”

    “唯。”

    接着,熊槐看向群臣道:“诸卿,石磨乃国之神器,寡人不敢独享,关于其制作之法,若是诸卿有意,可以自行派人前往制作石磨的石场学习。”

    群臣一听,立即再拜道:“大王仁德。”

    熊槐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景翠道:“令尹。”

    “臣在。”

    “下朝后立即传诏各地,让各县以及各封君立即派一个石匠前来郢都,让他们学习制作石磨。寡人的意思是,凡是楚国江水以北的地方,凡是种植麦米的地方,每一座县城,都必须要有两个石磨,每一座城池,最起码要有一个石磨。”

    “唯。”

    熊槐点了点头,接着再次看向已齿道:“工尹,石磨制作面粉,唯有大量推广才能将麦米转化为食物,而江淮一带,种植的麦米还要超过江汉。故,为了尽快在江淮推广石磨,稍后请卿分出三分之一的工匠,派他们前往江淮各地,教授百姓制作石磨的办法。”

    “唯。”

    将石磨的事情安排妥当后,熊槐看向群臣中的公子安道:“客卿。”

    “臣在。”公子安见楚王看过来,立即出列应道。

    “卿不远千里从燕国送来石磨,让我楚国能将麦米转化为可口的面粉,功莫大焉。是以,寡人决定封卿为安石君,赐食邑五百户。”

    公子安一怔,接着顿时大喜过望,急忙拜道:“谢大王恩赐!”

    中午时分,一对由士卒护送,全都拉着巨大石块的马车进入郢都,入城后,马车立即散开,每八个士卒护送着一辆马车向城中各处驶去。

    这支一进城,便四散的车队,顿时引起了百姓的注意。

    什么石头居然需要军队护送?

    很快,最后进入郢都的马车便在城门不远处停下。

    这里就是早已准备好,用来安置石磨的地方。

    接着,八个士卒合力将石磨安置好,看了看周围观望的观望的百姓,也不多说,直接从车上拿下一袋麦米,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麦米倒入石磨中,然后驱使拉磨的马开始拉起磨来。

    “怎么回事,为何将麦米倒入石中?”

    “莫非这巨石有异,需要投喂麦米。”

    “不,这应该是在举行祭祀。”

    就在周围的百姓议论纷纷之际,石磨四周开始出现面粉,然后被一个士卒收集起来。

    刚开始百姓还不知道士卒收集起来的东西是什么,直到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小声道:“这巨石磨出来的东西,似乎好像是面粉。”

    周围的百姓闻言,顿时一惊,接着全都踮起脚跟,伸长脖子,向深思面粉的东西看去。

    面粉虽是难得之物,但是麦米却不是,自从面粉出世以来,每家每户或多或少都会在闲时自行制作了一些,以在节日祭祀祖先以及自己享用。

    此时,百姓越看此物越像面粉。

    “好像真的是面粉?”

    “不假,跟我祭祀祖先的面粉一模一样。”

    “这巨石是何物,为何能如此快捷轻便的舂制面粉?”

    寻常百姓,需要舂制十几天,才能获得一顿饭所需面粉。而眼前的巨石,却仅仅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就产出如此多的面粉,这简直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一时间,周围观望的百姓纷纷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巨大石块,想要看出个所以然来。

    若是自己也能如此快捷的制作面粉,岂不是每天都能吃上一顿面粉!

第八百一十一章 人潮涌动

    不多时,就在里三圈外三圈的围观中,那几个士卒已经将那一袋面粉制作完成。

    完工后,一个士卒从袋中捧出一捧面粉,大声喊道:“诸位父老兄弟,奉大王诏令,特在郢都城中安置制作面粉的石磨,如诸位所见,通过石磨便可快速将麦米磨成面粉。”

    就在这个士卒说话间,另一个士卒已经拿着装面粉的袋子走到人群前方,并捧出面粉请围观的百姓观看。

    此时,不少百姓在士卒的示意下,亲手抓起面粉观看。

    “果然是面粉!”

    “真是面粉!”

    “怎么会这么快?”

    当百姓得知真是面粉后,顿时引发阵阵惊叹。

    要知道,就刚刚这会儿功夫磨出的面粉,若是让一家普通百姓在闲时舂制,非得耗费数月不可。

    但是使用石磨,却只需花费如此短的时间,而且拉磨的还是马,并不需要人废多大的力气。

    这等东西,简直就是神器。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眼中冒出了炽热的火焰。

    围观百姓议论了一阵后,方才大喊的士卒再次开口喊道:“诸位父老兄弟!”

    百姓一听士卒大喊,立即紧紧的闭上嘴巴,然后向前方的士卒看去。

    瞬息之间,周围再次安静下来,此时,士卒开口道:“大王仁德,不久前得到了石磨之后,发现用石磨制作面粉,功效超过舂制面粉百倍。此等神器,大王不敢私用,而欲与楚国百姓共享,欲让整个楚国百姓都能吃上珍贵的面粉。

    所以,大王特命石匠打造了三十个石磨放在郢都各处,以供百姓制作面粉。当然,为了给拉磨的马提供粮草,每次使用石磨,每石麦米收取一钱费用。同样,为了让更多的人都能使用石磨,每户百姓每日最多只能磨制一石麦米。”

    “一钱?”

    等士卒说明使用费用后,周围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

    一钱的费用并不高,现在每石麦米价格与粟米一样,都是三十三钱一石,一钱的费用,与寻常百姓食用的粟米相比,相当于面粉比粟米提价不到半成,这现对与面粉的珍贵而言,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一石麦米,这基本上就是一个人二十天的口粮,而相对以前的粟米,却仅仅只是高出一钱。

    此时,人群中有人大喊:“敢问这位壮士,这石磨是所有的百姓都可以使用吗?”

    这声音一落,周围的百姓立即紧张的向士卒看去。

    “不错,只要出示户籍,凡是我楚国百姓,都可以使用。”士卒点头应着,顿了顿,再次强调道:“当然,大王为了防止有人垄断石磨,故而限制每户每天一石一钱,还可以使用拉磨的马。”

    士卒话音一落,周围的百姓立即火热的看着石磨,仿佛这个石磨如同绝世美人一般。

    只是,百姓的目光中,除了火热,还有一股迟疑。

    毕竟,一钱是小,而一石麦相对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万一这石磨吃了麦米却没有吐出面粉咋办

    虽然大家对这石磨将信将疑,但是谁也没有离去,万一这是真的呢,真是大王仁义呢?

    一时间,周围的百姓全都聚集在石磨周围,既不散去,也上前,全都静静的等待着第一个冒头的人。

    约一顿饭功夫后,周围的百姓终于等来了一个磨制面粉的人。

    “是张家的小子张铁。”

    “是铁匠家的儿子。”

    很快周围就有人认出了来人。

    张铁走到人群前,放下背上的麦米后,递上一钱以及自己的户籍,有些畏惧的行礼道:“敢问这位壮士,在下可以使用石磨吗?”

    士卒收取了递过来了钱,然后核对户籍后,点头道:“可以。你会驱赶马匹吗?”

    张铁立即摇了摇头。

    士卒见状并不意外,会驾驭的人毕竟太少,于是开口道:“好,如此你自己负责收集面粉,我等为你驱马。”

    很快,石磨再次在马拉动下转了起来,不多时,一石麦米便已经全部制成面粉。

    直到石磨没有再出现面粉,张铁看着满满的一袋面粉,涨红了脸,大喜道:“多谢诸位壮士,小子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面粉,更别说是属于自己的面粉。”

    说着,张铁又激动的从怀中掏出五钱,急忙递给一旁为首的士卒:“诸位壮士,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那士卒先是一怔,接着又见周围的人热切的看着他,脸色一正,怒道:“我等奉大王之命再次帮助百姓制作面粉,让郢都的百姓都能吃上面粉,你这竖子不感激大王的恩德,却在此行贿与我,这不是无视大王并侮辱我吗?

    速去速去,否则在下必不会轻易放过你。”

    张铁一怔,见士卒愤怒的看着他,一副要砍人的模样,大恐,急忙向王宫方向拜了几拜,然后大赞楚王仁德,直到士卒脸色和缓,这次匆匆背着面粉走了。

    张铁离去后,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接着异口同声的大呼:“大王仁德,享用面粉还不忘百姓!”

    呼喊了好一阵后,直到有人突然离去,人群瞬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瞬间一哄而散,接着不久,就有大量的人背着麦米来此,急急忙忙的向石磨涌去。

    “排队扰乱次序者罚做苦役三日,插队者同样罚做苦役三日”

    这一天,从中午到黄昏,郢都城中的三十个石磨周围全都挤满了人,直到郢都宵禁,人群这才散去。

    接下来一连五日,石磨旁全都人山人海,丝毫不见减少。

    楚宫中。

    太府尹斗由眉开眼笑的道:“大王,五天过去,百姓对面粉的热潮依旧还未过去。这几日来,城中百姓每天都在太阳升起时就去石磨处排队制作面粉,直到日落宵禁这才离去,短短五天时间,光是从石磨处收取的钱就超过十五万钱。

    这还没算卖石磨与面粉的钱,若是算上这些,这五天时间,几乎就等同于郢都一月的收入了。”

    说着,斗由又叹恨道:“可惜,那些刁民见面粉如此火爆,竟然从我楚国商铺购买石磨,然后放在家中出租给其他百姓,导致我太府少收了不少钱。

    刁民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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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欲往江东

    熊槐闻言笑道:“贤卿多虑了,太府出售的石磨都是小型石磨,一个小型石磨磨制一石面粉需要一个多时辰,而且还需要人力磨制。而郢都的大型石磨,磨制一石面粉仅仅花费不到片刻功夫,而且还有太府提供的牲畜拉磨,如此省时省力,百姓自然会有选择。

    眼下不过是石磨刚刚出现,百姓一窝蜂的挤在一块制作面粉,导致排队时间太长,这才有人等不及享用面粉,故而不得不费时费力的租借他人的小型石磨。

    等百姓们过了这股热潮,不再集中使用石磨,排队的时间变短,那时,百姓就不会放着官府省时省力的大石磨不用,而去租借他人的小石磨。”

    斗由想起那些卖出去的菜碟大小的石磨,顿时喜上眉梢哈哈一笑,向楚王拱手行礼道:“大王自有上天庇佑,原本只是担心百姓缺马,无法推动大型石磨,这才向百姓出售小石磨。不想,这等仁德之举,竟也另有奇效,大大的阻止了那些刁民投机取巧。”

    说到这,斗由有摇了摇头,感叹道:“大王,若是楚国各处的石磨每天都能如此火爆,百姓纷纷争先恐后的制作面粉,那我楚国不久后,富裕程度将不比齐国差。”

    熊槐笑道:“贤卿,现在已经很好了。郢都有百姓六万户,人口三十万有余,百姓较为富庶,常年以粟米为食,平均每人每月需要粮食一石半,也就是说每人每月都需要向寡人交税一钱半,三十万人口,寡人每月就可以收税四十五万钱。

    就算百姓不愿交钱,使用小石磨自己制作面粉,再加上相互出借小石磨,但愿意费时费力的终究还是少数,寡人每月从郢都收税三十万钱还是有的,一年下来就是三百六十万钱。

    如今的粮价不过是三十三钱一石,光是郢都的面粉税,就可以聚得十万余石粮食,再加上其他地方的面粉税,足以支撑一场大战了。”

    说到这,熊槐看着斗由笑道:“当初贤卿还方队寡人如此快捷的公布石磨,让太府少卖了不少面粉,少了许多收入。不知现在以为如何?比起太府卖面粉来,是少赚了还是多赚了?”

    斗由一怔,见楚王调笑自己,丝毫没有不满,反而兴高采烈的道:“大王智若渊海,臣万万不及其一。面粉虽然能获利百倍,但是购买面粉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普通百姓买不起,贵族豪强不用买全都自己制作,仅仅只是一些富商购买,实在是太少。而安放石磨,并为石磨提供拉磨的牲畜,以方便百姓制作石磨,让国中所有百姓都能吃上面粉,仅仅只是收取石磨牲畜的维护费用,其获利更是前者的百倍有余。”

    说着,斗由感叹道:“臣愚钝,原本臣还不愿从太府拿出牲畜供百姓使用,现在看来,却是臣眼界狭小,见识不足。区区石磨以及一头牲畜,只要能方便百姓,让百姓全都来官府的石磨制作面粉,真是一本万利。

    不仅如此,我们不但向百姓收取了大量税收,但是百姓却丝毫没有感觉,不仅不怨恨,反而还感恩戴德。这大概就是管子所说的不能对百姓直接收税,直接税虽少,但百姓平白无故的交税,总觉得心痛,也只有这种间接税,才能既让百姓心甘情愿的交税,还能乐在其中,感动非常。”

    说到这,斗由又摇头道:“可惜这种事瞒不住其他国家,其他国家得知此事后,必然会纷纷仿效,若是能跟食盐一样,垄断经营,让三晋与秦国只能眼馋,那就更好了。”

    熊槐笑道:“无妨,秦国虽然也能种植麦米,但是秦国不比我楚国,国中雨水不足,种植粟米黍米足够了,但是种植麦米,却依然不够,麦米产量低下。所以,这次的制作面粉,秦国依然只能眼馋。

    至于齐国,虽然齐国更适合种植麦米,虽然临淄号称天下第一大城,虽然齐国百姓更富,但是,齐国本来就是天下最富的国家,再怎么富裕,也无法拉开与各国的差距。”

    斗由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又过了数日,待郢都的面粉风波过去,郢都逐渐稳定之后,熊槐将朝中重臣全都招了过来。

    楚宫中。

    熊槐坐在王位,拿着一张帛布,向殿中群臣道:“诸卿,寡人手中这份帛书乃是中大夫昭盖从吴越之地带来的名单。这份名单乃是司马唐昧、将军昭滑、与大夫昭盖共同确认,名单里的人俱是自从我楚国灭越之后,迟迟未归附我楚国,或者还未向我楚国靠拢的吴越勋贵。

    是以,寡人为了稳定江东,决定将这些人全部迁出江东,迁到我郢都左近,以进行监视。此时本来数月前就要进行的,但是因为秦国内乱,这才拖到今日。

    如今天下各国全都已经收兵,而且眼看春耕在即,天下无事,正是开始进行此事的时候。”

    顿了顿,熊槐一脸慎重的看着群臣道:“因为这次迁移的都是吴越两地的勋贵豪强,而且人数多达三万人,寡人担心吴越两地的百姓会被这些人煽动。是故,寡人决定率八万楚军巡视江东,以镇抚吴越百姓。”

    景翠闻言,急忙劝导:“大王身为万金之躯,岂可轻易离都,况且,江东新附,人心不稳,这次又是迁移吴越贵族豪强,难免会有宵小铤而走险。是故,臣以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次镇抚江东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臣。

    为大王分忧,臣身为令尹,责无旁贷。”

    熊槐闻言摇了摇头。

    若是仅仅只是迁移贵族豪强这种小事,自然可以让景翠代劳。

    但是,他此行的目的可不仅仅只是迁移豪强,更重要的目的乃是为了在这些豪强迁移出去后,趁吴越之地新附,趁江东越法已逝楚法未行,趁哪里的贵族势力大减,趁机在吴越之地开展新法,分土地,改税收,编制户口,限制当地贵族权力等等。

    在真空期的越国开战变法,这可比在淮北三郡变法还要容易的多。

    这些事情,熊槐岂能交给不愿变法,希望维持现状的景翠去做?

    景翠心里肯定不愿意做,就算他愿意,以他的刚刚及格的内政能力,还不足以完成此事

    想着,熊槐向景翠笑道:“令尹多虑了,吴越之地有我楚国八万精锐士卒镇守,再加上寡人带去了八万精锐,江东岂敢异动。况且,这次安抚吴越百姓,使越人归心,寡人将会在会稽山祭祀大禹,并祭祀越国历代先君,以及我楚国先贤文种范蠡,这种事情,就不劳令尹代劳了。”

    景翠一怔,瞬间没了声音。

    其他人还好说,他这个令尹完全可以代劳。

    但是祭祀有治水之功且地位非常的大禹,他这个楚国令尹就显得分量不够。

    国之大事,在祭在戎,祭祀天地神灵祖先,这是楚王的职责,他万万不敢逾越。

    想着,景翠便遗憾的应道:“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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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驾临吴城

    搞定景翠之后,熊槐向身前的群臣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投向一直沉默不语,且存在感极低的太子横道:“太子,寡人不在郢都期间,国中大事,全部交由你来处理。”

    “是,父王!”太子横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立即长拜应道。

    接着,熊槐看向景翠与屈原道:“令尹左徒,寡人不在郢都的期间,你们二人尽心辅佐太子。”

    “唯。”

    而后,熊槐又看向公孙衍道:“犀首,司马一职事关重大,寡人不在郢都期间,还请贤卿不要松懈。”

    “唯!”公孙衍用力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最后,熊槐看着昭雎道:“柱国,这次寡人率军前去江东,需要一位名将调度兵事,卿身为诸将之首,还需与寡人走一遭江东。”

    昭雎心中暗喜:这次大王去江东,又让我随侍左右,看来上次的转封这步棋真的走对了。

    想着,昭雎立即应着:“臣领命。”

    接着,熊槐继续点名道:“左尹,刺史令,三闾大夫,上官大夫,还有左大夫,五位贤卿也随寡人走一趟江东。”

    “唯。”

    “还请其他大臣留在郢都辅佐太子。”

    “唯。”

    数日后,熊槐让太子贞之女宋美人跟在身边,然后带着八万大军,乘坐军舰,顺流而下,往江东而去。

    七日后,熊槐被镇守吴地的将军昭滑以及吴侯季歆等人迎入吴城。

    吴城别宫,既原越国王宫中,熊槐驱散了他人,独留将军昭滑。

    此时,熊槐看着昭滑笑道:“昭卿,你我君臣一别多年,不知贤卿进来可好?”

    “多谢大王挂念,臣感激不尽!”昭滑拱手应着。

    二人叙了一会儿旧,然后熊槐正了正脸色,开口问道:“贤卿在吴地多年,不知吴地百姓对我楚国灭越一事可有看法。”

    昭滑想了想,摇了摇头,应道:“回大王,吴地百姓大部分都是原来的吴国人,另有部分从越地迁来的越人。对于吴人来说,吴国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越国灭国,越国统治吴人两百年,吴人越人虽有矛盾,但是这只是权力与利益的争夺,而不是生死仇敌。

    是以,吴人即已归附越人,没有了复国之心,同样也对我楚国没有排斥之心。吴国亡国两百年,大部分的吴人早已没有复国之心,当然,他们更加不会想着光复灭亡吴国的越国。”

    说到这,昭滑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虽然大部分的吴人都愿意接受我楚国的统治,但是依然有小部分吴人贵族,依然还有复立吴国之心。这些人因为臣当初答应了他们的复国要求,随后灭亡越国后又出尔反尔,是以这些人心中似有不满。

    故而臣得知大王有意迁移越国贵族豪强后,臣便将这些人上报了。”

    熊槐微微颔首,现在他明白了,为何昭滑请求迁移的吴人,大都是上次楚国灭越之时的有功人。

    除了不满现状的人以外,还有对吴国抱有奢望的人。

    前者还好,灭越之后,楚国重赏了这些人,并加重了这些人在吴地的权柄,算是满足了他的要求,兑现了诺言。

    但是,那些还对吴国念念不忘的人。

    楚国连越国都没有留下,又怎么会让几百年前就亡国了的吴国复国吗?

    这简直是做梦。

    既然他们不愿意自己醒来,那就只要让楚国给他们清醒清醒。

    虽然楚国不能过河拆桥,恩将仇报,刚刚利用了他们,就立马倒戈相向,但是,他们这些人,这辈子就别想回江东了。

    失去了吴人的基础,他们就只能成为楚国的良民楚王的忠臣。

    想着,熊槐点了点头:“既如此,就请贤卿先将他们监视起来,待寡人从越地归来,再次回到吴城时,再将他们全都带走。”

    说着,熊槐笑了笑:“虽然他们有不臣之心,但是寡人仁厚,不愿杀戮有功之臣。是以,那就将这些人全都迁到郢都附近,让他们为寡人守陵吧。为寡人守陵,这是莫大的恩宠,希望他们不要让寡人失望。”

    “大王英明。”昭滑拱手行了一礼,接着直起身体,脸色迟疑道:“大王,其他的吴人都好对付,唯有一人很难办,臣为了防止消息泄露,没有与大夫昭盖说,希望能当面向大王明说。”

    熊槐一怔,迟疑道:“这是何人,竟需要贤卿如此谨慎?”

    “吴侯季歆三子季逢。”

    “吴侯三子?”熊槐露出淡淡的笑容。

    吴侯季歆乃是吴国王室后裔,季氏一族的族长,在延陵守着季札的宗庙,楚国灭越之后,为了安抚吴人,立季歆为吴侯,让他继续祭祀季札。

    现在,昭滑居然说他的三子季逢有反意,而且还只能当面向他进言,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仅仅只是季逢有反意,还是整个季氏都有反意?

    想着,熊槐看着昭滑问道:“卿的意思是?”

    昭滑一脸沉重的应道:“大王,当年臣来越国,曾派人接触过延陵季氏,但是却被季歆一口回绝,表明季氏不愿多生事端,背叛越国。”

    熊槐点了点头,季歆的态度才是正常的,越国灭吴,吴国王族只有季氏一脉幸免于难,这不仅是越国看在季札的德行上,更是为了通过季氏安抚吴人。

    二百年后,季札的恩泽已经荡然无存,越国也无需通过季氏安抚吴人,在这种时候让季氏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搭上全族姓名背叛越国,这季氏也不傻。

    此时,熊槐突然想起一年多前,昭滑上报的灭越功臣中,又一个名叫季遂的人,因为此人乃是季氏中人的缘故,熊槐还格外留意过。

    想着,不由开口问道:“贤卿,寡人记得有一个将军名唤季遂,乃是灭越的功臣,不知这季遂是何人?”

    昭滑一怔,不想楚王还记得季遂,于是立即应道:“大王明鉴,这季遂乃是吴侯季歆从子,季逢族弟,而且季遂与季逢一向交好,二人关系亲密。

    当初公子玉与公子蹄争位,季氏投靠了公子玉。因臣与公子玉交好,故而臣才与季氏多有接触,就在接触的过程中,臣发现季逢对越国多有不满,是以许下重利以拉拢季逢,果不其然,季逢迅速向臣靠拢。

    原本季逢以为我楚国算计越国,要的是淮北与淮南,但不想,越国一战而灭,淮南江东全归我楚国所有。

    待大王封季歆为吴侯后,跟臣一向交好的季逢迅速与臣疏远,是以臣便知道,这季逢心中依然还妄想复立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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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以吴制越

    见楚王点了点头,昭滑继续道:“大王,因季逢乃是吴侯之子,身份非比寻常,牵一发而动全身,故而臣才如此小心翼翼。”

    熊槐一怔,诧异的看着昭滑道:“贤卿这是何故,如今吴地为我楚国所有,别说区区一个季逢,就是正是季氏一族,也要听从我楚国的号令,若是愿意归附我楚国,那季氏就可以继续做吴侯,若是不愿,那季氏一族生死皆在我楚国之手。

    如此小心翼翼,可不像贤卿的风格。”

    昭滑摇头道:“季逢志大才疏,虽然不足为虑,甚至季氏一脉对我楚国而言也算不得什么。但是我楚国想要快速统治吴地,就需要季氏的支持。只要季氏不反对我楚国通知吴地,那么吴地的吴人就更加不会反对,只要吴地之中占据多数的吴人愿意听从我楚国的统治,那么吴地势单力孤的越人就只能随大流,而无法反抗。

    只要吴地能向我楚国归心,那么南方的越地也就可以迅速归心。”

    说到这,昭滑拱手道:“大王,如今这天下,几乎大战不断,长则三年两战,短则一年一战。面对如此激烈的战争,若是将我楚国八万精锐放在江东吴越这个大后方,以致我楚国面对各国时,常常力有不足。臣窃以为此举十分不妥。”

    熊槐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八万大军放在江东屯田,的确是极大的浪费,但是楚国为了彻底控制江东,短时间内还无法将这里的大军调走。

    并且,为了控制江东,熊槐还同时将昭滑唐昧留在这里,两大重臣坐镇江东,实在太浪费了。但是江东新附,这还不得不让他们留在这里。

    当初秦国灭亡巴蜀,张仪与司马错就同时留在巴蜀,张仪在蜀地修建成都城,司马错在巴地镇守。两年后成都城完工,秦国关中万户百姓迁到成都,张仪这才返回咸阳。而司马错则在巴蜀呆了十几年,直到上次各国伐楚,秦国无大将可用,这才将司马错调回。

    但,司马错一走,已经归附十余年的蜀地立即发生叛乱

    熊槐估摸着,江东虽不比巴蜀偏远道路难行,但是,留下一个重臣驻守十年,这还是必须的。

    当然,这一两年内,昭滑与唐昧都无法从江东脱身。

    另一边,昭滑见楚王点头认同他的看法,心中窃喜,再次开口道:“大王,臣以为,为了快速控制江东,我楚国可以采取以吴制越之策。”

    熊槐一怔,没想到这昭滑又提出一个快速消化江东的策略。

    对这,熊槐从来都不嫌办法多。

    “以吴制越?请将军细说一二,寡人愿闻其详。”

    “唯!”昭滑拱手应了一声,然后开口道:“江东虽然是我楚国从越国手中夺取的,但是吴地与越地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吴地百姓多是吴人,虽然已经归附越国,但是终究还是吴人,心中决然没有为越国复国的意思。

    我楚国兵临江东,江东吴人纷纷开门迎降,而没有决死守城,这便是明证。

    同时,吴国为越国所灭,所以,虽然现在我楚国占据吴地,但是吴地的吴人却没有仇视我楚国的想法。而且,吴国被越国灭亡多年,吴人的反抗屡屡遭到越人镇压,直到近百年来,已经不见吴人有任何复国行动,这就说明大部分的吴人已经没有复国的意思。

    是以,臣以为,我楚国要想在吴地建立统治,彻底控制吴地,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说到这,昭滑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但是,越地则不然,越人与我楚国有亡国之恨,而且越人以为若不是越国内乱,越王被叛逆所杀,越国还不至于一战亡国,所以许多越人还不服气。

    虽然我楚国可以将那些表现出对我楚国即位不满的越人迁到其他地方去,可以防范于未然,避免越人起来反抗。但是,亡国的刺已经扎在这代越人的心中,要想让越人听从我楚国号令很难,让越人为我楚国而战更难,非数十年之功不可。”

    熊槐点了点头:“寡人也知道,短时间内让越人不反抗我楚国统治,能按时交税,能按时服徭役,这就够了。想要让越人为我楚国而战,那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说到这,熊槐看着昭滑笑道:“这些情况寡人知道,不知贤卿所说的以吴制越是什么意思。”

    昭滑笑着拱手道:“大王,臣在江东多年,跟吴人越人都有所接触,是以,臣在跟吴人越人交往之时,发现这江东虽有吴人越人,但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吴人越人,有的只有吴地人越地人,或者说吴国灭亡后,就只有越人,现在越国也灭亡了,吴人越人就都变成了楚人。”

    “嗯?”熊槐迟疑的看着昭滑。

    昭滑见楚王看过来,拱手问道:“大王,不知大王以为居住在吴地的人,与居住在越地的人,同样吃着稻米,同样出则乘舟,说着同样的语言,用着同样的文字,过着同样的生活,还有同样的风俗。

    如此,应该如何区分他是吴人还是越人。”

    熊槐闻言,顿时哈哈大笑。

    现在他明白昭滑所谓的以吴制越的意思是什么了。

    不错,虽然江东还有吴人越人之分,但是这只是因为原本的国家不同,而不是说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

    或许吴国还没有灭亡之前,吴人越人还有一些区别,但是越国统治吴地两百年后,尤其是越国将都城迁到吴城后,吴人与越人的区别基本上已经消失。

    而之前吴人与越人的争端,更多是内部的地域之争,就跟乡党之争一样,而不是种族之争。

    更何况,越人吴人的风俗本来就没有多少差别,对普通的百姓而言,越王的统治与吴王的统治,都没有多少区别,以前他们怎么生活,现在他们还是怎么生活。

    既然越人吴人本身没有本质的区别,而越人与吴人对楚国的态度又截然不同,那么,对楚国而言,就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只要楚国先掌控难度较低的吴地,然后通过吴地制衡越地,必然可以加快越地归化的速度。

    而且,吴地归化后,还可以用吴人的力量来控制江东。

    如此,或许只需十年的时间,楚国就可以从江东抽走大部分的兵力,而不是白白的将兵力闲置在这里。

    想着,熊槐看着昭滑不由露出一股笑容。

    原本他还在考虑,等一段时间后,究竟是将昭滑留在江东,还是将唐昧留在江东,现在,听完昭滑的计策后,结果不言而喻,不用再迟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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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吕氏兄弟

    将计策的关键之处想明白后,熊槐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好一个以吴制越之策,就凭此策,便可抵五万大军。”

    “大王英明!”昭滑笑道。

    熊槐点了点头:“既然要实行以吴制越之策,那么为了稳定季氏,季逢此人就不能随意处置。但是,既然季逢依然保有侥幸之心,那么同样也不能让他留在吴地兴风作浪。”

    说着,熊槐沉吟了一下,接着眼睛一亮,笑道:“此事也好办,既然季逢自己冒头,那也怪寡人不客气。”

    说着,熊槐向昭滑道:“贤卿,这次寡人巡视江东,其中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来祭祀吴越两国先君。吴国太伯仲雍有让位之德,延陵季子更是天下闻名的大贤,这三个人正是寡人的祭祀目标,吴侯身为季子之后,此事无论如何也绕不开他。

    等寡人祭祀季子之时,季氏子弟必然全都云集延陵,那时,寡人直接带走季逢季遂便是。

    故,稍后贤卿向吴侯发出邀请,寡人将在宫中宴请他,要跟他商议祭祀的事情。”

    “唯。”

    接着,熊槐又开口道:“贤卿,越国亡国接近两年,不知现在公子玉如何?”

    “回大王,自从公子玉被俘之后,一直被臣囚禁在他的府上,好生照看着。”

    “好!”熊槐点头道:“等寡人祭祀完吴国先君之后,就带着公子玉去越地。”

    “唯。”昭滑应着,虽然楚王没说带公子玉去越地干啥,但是他可以想象的到。

    而就在熊槐与昭滑说起季逢的时候,季逢此时孤身来到吴城中的一处别院。

    “你们兄弟二人干的好大的事,我早就说了,越国亡国不久,楚国对越人戒备甚严,此时不宜轻举妄动,以免引起楚人的注意。结果,你们倒好,不仅没有蛰伏起来,反而还将楚王给引了过来。

    本来楚王就在江东驻扎了八万大军,已经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现在楚王又带来了八万楚军,一共十六万大军,就算越国还在,就算越国主力也在,面对十六万大军,也很难是敌手。

    如今你们兵不过数千,将不足一掌,是想要被楚国剿灭吗?”

    原本吕琅得知楚王亲自赶到吴城,正担心季逢会不会露出破绽,连累他们兄弟。不想,季逢一进门就大肆埋怨他们兄弟引来楚军,并诅咒他们越国最后的希望也被楚国剿灭。

    这一瞬间,季逢顿时勾起他痛苦的回忆,想起越王无强被叛徒杀害,公子蹄被逼自杀,越王臼被齐国所杀,想起这两年的颠沛流离,从吴城逃到会稽,又从会稽逃到海边,接着楚人穷追不舍,只能乘坐船只出海,浮海前往齐国,又从齐国回转吴城。

    转了一圈回来,却发现吴城早已物是人非,昔日趾高气扬的越人如今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而原本被越人压得抬不起头的吴人,现在却翻身了。

    此刻,面对季逢的训斥,吕琅心中的凄苦与愤怒再也忍不住,直接开口嘲讽道:“谁知道楚王是被谁吸引来的,我兄弟从齐国逃回江东不过数月,隐蔽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生事吸引楚人的注意呢?”

    说到这,吕琅看着季逢嘲讽的笑道:“说是我兄弟将楚王吸引过来的,还不如说是你这个吴侯之子将楚王引来的。若是楚王得知我兄弟的消息,只需一声令下,昭滑唐昧就可以派出大军抓捕我兄弟,哪里用得着楚王亲自率军前来。”

    “这”季逢迟疑的看着吕瑕吕琅俩兄弟。

    原本以为楚王率军来江东,是因为吕瑕俩兄弟在不久前的齐魏两国与楚国对持中,起了侥幸之心,暗中生事,被楚人发觉,这才导致楚王来此。

    但现在一听吕琅解释,季逢不仅又迟疑了。

    若是他们显露行藏,的确无需楚王出马,只需一道诏令足以。

    如果楚王不是为越人而来,那楚王是为何而来?

    此时,吕琅见季逢陷入疑惑中,不禁冷笑道:“如今我越国实力大损,根本无需楚王亲自出马,是故,这次楚王大费周章的率军前来,依我看,一定是你自己露出了马脚,楚王这是为你而来。

    你身为吴侯之子,地位高贵,昭滑不敢轻易动你。而且吴人在越国亡国后实力大增,你延陵季氏在吴人中声望甚高,只要登高一呼,必然响应众多。

    所以,楚王这次率军前来,十有**就是为你季氏而来。”

    季逢一怔,连忙摇头道:“这不可能,楚国灭越我季氏可是出了大力的,我季氏对楚国有功,更是对楚王忠心耿耿,楚王怎会无故针对我季氏呢?”

    吕琅毫不犹豫的嘲讽道:“真的忠心耿耿吗?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季逢顿时哑然,接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冷汗直冒的道:“难道楚王真是为我季氏而来?”

    此时,吕瑕见季逢被吓住,这才上前一步,开口训斥道:“贤弟怎可如此对公子说话,我兄弟来吴这段时间,多受公子恩惠,这些你都忘了吗?还不向公子道歉!”

    吕琅闻言,心中冷哼一声,这才拱手向季逢行了一礼。

    接着,吕瑕亦拱手道:“公子,舍弟出言无状,还请公子恕罪。不过,依在下之见,楚王这次来江东,恐怕并非是为你我而来,而是为了安抚江东的百姓。否则,楚王若是真知道你我之事,直接一道诏令便可,无论是我越人,还是公子你,乃至季氏都无法反抗昭滑。

    所以,这次楚王率大军前来,肯定是听说了江东在之前的两战中有所不稳,这才赶来江东,一则用楚军镇住江东,二则收买人心安抚百姓。”

    说到这,吕瑕笑了笑:“在下听说之前一战,楚国在全国都免税了,而且上庸汉北还免税两年。而我江东新附,征税困难,偷税漏税者甚众,是以,我想楚王这次来江东,一定是来宣布免税。”

    季逢闻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不错,在下想来也应该是这样,否则楚王大可不必亲来。”

    接着,季逢再次叮嘱吕氏兄弟不要楚王在江东期间惹事,然后才离去。

    “胆小如鼠的废物。”吕琅看着季逢的背影消失在门外,立即向他啐了一口。

    吕瑕见状摇了摇头,接着拉住吕琅道:“贤弟,为兄算是看出来了,楚国势大,这接连两次各国伐楚,都没将楚军从江东逼走,可以预见,未来数年内,我越国都是复国无望了。

    所以,为兄打算离开吴城,先回越地潜伏起来,等楚国放松警惕,等楚国将江东的楚军调走大部,然后才能伺机而动。”

    “兄长,真的要离开吴城?”

    吕瑕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向外面看了看,冷冷的道:“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今夜就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就离开。”

    “唉~”吕琅长长一叹

    吕瑕同样一叹,然后摇了摇头向府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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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吴城暗流

    接着,吕瑕离开藏身之处后,直奔季遂府邸。

    季遂一见吕瑕,大惊道:“先生此时来找本将干什么,如今楚王身在吴城,楚人对吴城监视甚严,若是被人发觉,本将死无葬身之地矣?”

    “将军勿忧。”吕瑕笑道:“在下刚刚被公子逢提点,知道短时间内复立越国已无可能,故而再次打算明日远走海外,短时间内不再回吴城甚至吴地了。”

    “先生要走?”季遂一惊。

    当初季逢见楚国没有让吴国复国,而是仅仅只封了一个吴侯,心中对此极为不满,想要联系流亡海外的越王臼反叛,当时这吕瑕便是越王臼身边的亲信重臣。

    后来越王臼被齐国所杀,越国的残余势力遭到齐国吞并清洗,得知这个消息后,季逢与季遂本以为越人势力实力大减,短时间内已经没有复国的可能了。

    而没有越人的力量,单独依靠吴人,根本没有反抗楚国的实力。

    故而当时他们俩得知越王臼身死,还遗憾无比,暂停了所有的行动。

    但是,吕氏兄弟归来,又让季逢与他心中燃起了希望。

    结果,这才过了多长时间,吕氏兄弟又要远走海外,眼看希望再次落空,这怎让季遂心中不惊呢!

    见季遂被惊呆了,吕瑕轻轻点了点头:“楚王率军前来,十几万楚军坐镇江东,人人震恐,无人敢有丝毫异动,此时在下兄弟二人继续留在江东也无济于事。是故,与其在此无所事事,还不如前往海外练兵,以图他日东山再起。”

    说到这,吕瑕郑重的道:“在下此来见将军,是有三事向将军说明,其一,我兄弟二人绝不会放弃复国的机会,故,一旦楚国有事,将军可前往上次找到大王的岛屿,我兄弟二人就在那里。

    其二,我兄弟已经决定远走海外,而且还是带着全族迁移,所以在下打算将我们家族留在吴城的财富全都送给将军与公子,东西不多,也就四百金,府邸一处,良田万亩,以及负责耕地的农人两百户。”

    说着,吕瑕见季遂脸上露出一缕贪婪,心中冷笑一下,拱手行礼道:“将军,这最后一件事,在下希望离开吴城之前再见公子玉一面,希望将军能不吝相助。”

    季遂闻言,迟疑的看着吕瑕,沉吟许久,终究舍不得吕瑕送来的重礼,慎重的点头道:“可以,但是现在楚王就在吴城,肯定会召见公子玉的,所以”

    季遂一脸肃然的盯着吕瑕的双眼道:“这次不准打脸!”

    吕瑕笑道:“请将军放心,在下分得清轻重的。”

    因越王无强与公子玉身份超然,为了避免各国惊怒,为了避免越人恐慌,故而楚国虽然灭亡的越国,但是依然给予了他们极高的礼遇,越王无强死了,被以王礼下葬,期尚未成年的公子公主,依然被楚国优待,衣食无忧。

    公子玉被俘,楚国也并未虐待于他,他被囚禁在自己的府邸中,妻妾子女聚在,侍奉的奴婢俱全。

    此时,公子玉府邸后院的一座小亭中,公子玉见吕瑕出现在自己面前,而其他监视的楚人远远在一旁监视,顿时撸起袖子,紧握拳头,大怒道:“这次就你一个人来,你以为你兄弟不在,就凭你一个人,寡人会打不过你?”

    吕瑕怜悯的看着公子玉,微微摇了摇头:“不,在下这次来时为了跟公子告别的。”

    “告别?”公子玉一怔。

    吕瑕点了点头道:“今日楚王率八万楚军抵达吴城,楚人势大,为了以防万一,防止被人出卖,我兄弟只好远走海外。”

    公子玉闻言,不屑的嘲笑:“一群只会东躲西藏的跳梁小丑。”

    “我兄弟二人是躲躲藏藏的小人!”吕瑕毫不否认,但是看着公子玉的目光却充满着怜悯:“但是我们兄弟最起码还能活命,未来说不定天下有变,我兄弟二人还可复立越国。但是公子你,却是死期已至,已经没有未来了。”

    公子玉一怔,看着吕瑕大惊道:“你要杀我?”

    “不!”吕瑕摇了摇头:“虽然在下恨不得亲手杀了你,但现在不必我出手,楚人自然会杀了你的?”

    “楚人?”公子玉嘲笑道:“寡人被俘两年,这么长时间,楚人都没杀我,现在,江东越发稳定,楚人又怎么会节外生枝杀寡人灭口呢?”

    吕瑕看着公子玉叹道:“公子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公子应该知道,自从楚国灭越之后,没有立公子为越侯,而是立三公子公子慵为越侯,公子你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况且,公子身为大王嫡长子,背叛生父,背叛越国,以致越国亡国,如此不忠不孝之人,楚王又怎么会容得下你呢?

    所以,这次楚王来江东,肯定会祭祀大禹以及我越国先君,然后会用你的人头来收买越国百姓。须知,不仅是我兄弟二人恨你入骨,整个越国的父老兄弟,包括你的亲弟越侯慵,都恨不得你去死。

    如此,你以为你还会活命吗?”

    公子玉闻言心神大乱,浑身失力的瘫倒在地上,轻声囔囔道:“不错,我早就应该死了,楚军攻破吴城后,我就应该去死,而不是苟延残喘到现在。”

    吕瑕看着失魂落魄的公子玉,眼中闪过一丝愤恨,只是一想起此行的目的,再次平静的开口道:“你是应该去死,但是,如今你就这么死了,连身死都被当成楚王收买越人的工具,你心甘吗?你心中没有怨恨吗?”

    公子玉闻言,嚎啕大哭道:“我怎么会心甘呢,我恨楚王背信弃义,我恨没能早点识破昭滑的真面目,我恨章义背叛我,可是就算我恨之入骨又能如何呢?”

    吕瑕闻言冷笑道:“公子,现在机会来了,楚王来到吴城,不久后肯定会召见公子,到时,只要公子对着楚王奋力一击,那就可以在九泉之下面对先王了。”

    公子玉一怔,随后猛地摇头道:“这不可能,楚王身边护卫众多,就凭我赤手空拳,距离楚王又远,如何能杀得了楚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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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疯癫若狂

    吕瑕一听公子玉要杀楚王,十分不屑的笑了笑。

    就凭他一个区区阶下囚,如何能杀掉楚王。若是楚王这么容易就会被刺杀,楚王岂能活到现在?自己早就动手了。

    而让他去行刺楚王,不过是激怒楚王罢了,只要楚王被疯狂的公子玉吓一吓,让楚王勃然大怒,让江东百姓人人自危,然后他再到处煽风点火,让楚国笼络人心的举动功亏一篑,那就足够了。

    若是楚王被怒火蒙蔽了双眼,挥舞屠刀将江东贵族血洗一遍,那就更好了。

    想着,摇头叹了一口气,毫不留情地打击道:“就凭你也想杀楚王,这根本不可能,你奋力一击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告诉楚王,楚国虽然灭亡了越国,但是越人的反抗却不会停止。

    更重要的是,你要用行动告诉越国的百姓,哪怕是你这个亡国之人,哪怕你这个受尽越人唾弃的人,也没有停止反抗楚国。

    无论你能否伤到楚王,只要你能用行动告诉所有的越人,无论之前越人是如何的内争,现在越国灭亡后,所有的越人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反抗楚人的统治,复立越国。

    这,便是你身为先王嫡长子,现在身为阶下囚,唯一能为越国做的。”

    公子玉一怔,这是要他以死谢罪,并激起越人的反抗啊。

    此时此刻,他并不惧怕死亡,早在当初被俘之后,楚国立公子慵为越侯后,他的心就已经冷了。

    但是,他无法忍受的是,他从始至终都是别人的工具,若是被楚王所杀,则将成为楚王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

    若是真的听信吕瑕之言,进行决死一博,这不是在刺杀楚王,而是被吕瑕利用,成为他煽动百姓的工具。

    他做别人的工具已经做够了,不想连死也不能自主,连死亡也成为他人的工具。

    想着,公子玉顿时心生死志。

    此时,吕瑕见公子玉面如死灰,立即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于是,他笑了笑,弯下腰来,靠近公子玉轻轻地道:“公子,若是你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了,天下人会怎么看你,史书上回如何记载?

    那必将是一个叛国背父的蠢货,一个被所有越人唾弃的叛徒,一个遗臭万年的废物。

    但是,若是你能决死一击,那就不同了,公子只是时运不济的豪杰,一个充满血性的英雄,不愧是先王的子嗣,不愧是铁骨铮铮的越国汉子。

    究竟是背负骂名默默无闻的死去,还是轰轰烈烈的干一件大事?”

    说到这,吕瑕直起腰来,淡然的问道:“公子,你会如何选择呢?”

    公子玉闻言,呼吸立即急促起来,不多时,脸色逐渐扭曲,咬牙切齿的道:“没错,寡人不能就这么死了,楚王背信弃义,昭滑忘恩负义,章义背主求荣,他们都该死,寡人要报仇,就算是死,寡人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吕瑕看着公子玉一副狰狞的样子,点了点头,大笑而去。

    另一边,公子玉冷眼看着吕瑕离去,沉默许久,这才起身道:“这一次,寡人不会做任何人的工具,楚王想杀我,吕瑕想要我刺杀楚王,寡人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还有,章义不是眼馋寡人府中的珍宝,想要将这些东西献给新主换取荣华富贵吗?

    寡人要你有命拿,却没有命享用!”

    当夜。

    熊槐在吴城别宫中宴请吴侯季歆。

    熊槐坐在主位,宋美人坐在身侧服侍,吴侯季歆右次位,昭常坐在左次位,季歆长子吴侯世子季幌坐在季歆身侧,陈轸坐在昭常下手。

    季歆等人坐下后,眼睛余光看了一眼楚王,却是微微一愣。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貌美女子坐在身侧,一边在一旁服侍楚王,一边眉目间含情脉脉的看着楚王。

    神情之间,不像是寻常服侍的婢女,反倒像是楚王后宫中姬妾。

    只是这次楚王来的突然,他还没有打探清楚楚王带着谁来,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女子能被楚王带到江东来,必定极受楚王喜爱。

    想着,季歆立即决定回去好好打探打探,查清楚这女子是谁,她的喜好是什么,以备上一份重礼相赠,让她在楚王面前美言几句。

    此时,宴会准备就绪,待宋美人将酒杯倒满后,熊槐见其他侍女已经将众人的酒杯倒满,立即举起桌上的酒杯,笑道:“来,诸卿请尽饮此杯。”

    “大王请。”

    等楚王开口饮酒后,诸人这才快速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熊槐看着季歆道:“吴侯,寡人平定江东,卿出力不小,且延陵季子的风采,寡人仰慕久矣。寡人早想与贤卿详谈,亲近太伯季子的德行。”

    说着,熊槐遗憾的道:“然国家多事,以致今日,寡人才来到江东,甚憾,甚憾。”

    季歆一听楚王大赞太伯季子,顿时心有荣焉,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得意之色。

    太伯仲雍让位季历,成就了周文王,先祖季札同样季札贤名闻于天下,至今遗泽不断,甚至再度复兴,这份殊荣实在非常人能比。

    想着,季歆容光满面的应道:“能得大王青睐,这次季氏的荣幸。”

    此时,宋美人再次将酒杯倒满,熊槐拿起酒杯向季歆示意道:“吴侯,寡人以此杯敬先贤太伯季子。”

    “大王请。”

    放下酒杯后,熊槐看着季歆道:“吴侯,寡人这次巡狩江东,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目的就是拜祭太伯与季子,吴侯身为吴国之后,季子之后,寡人拜祭太伯与季子,贤卿还得助寡人一臂之力。”

    季歆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血红。

    楚王要祭祀太伯与季子,这对季氏一脉而言却是莫大的喜事。

    原本楚王来江东,季歆还忧心忡忡,现在一听楚王的来意,总算是放心了。

    只要楚王祭祀了太伯与季子,那么就表示楚国已经认可了太伯与季子的德行,如此,身为季子后人的季氏,算是彻底在楚国站稳脚跟了。

    日后,只要季氏不反,楚国不灭,那么吴侯之位算是稳了,最起码,延陵季子的血食是不会断绝了。

    因为这是楚王所仰慕的先贤,是楚王亲自拜祭的大贤。

    想着,季歆向身侧的季幌看了一眼,见他眼中同时闪着阵阵狂喜。

    于是,季歆向季幌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二人同时起身,走到大殿中间,以重礼向楚王行礼道:“承蒙大王看重,季氏一脉感激不尽,愿以死报答大王的恩情。”

    “好!两位贤卿快快请起!”熊槐大笑道。

    接着,在季歆等人的有意奉承下,宴会上笑声不断,觥筹交错间,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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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吴侯献女

    宴会结束后,季歆会到家中,不多时,季幌便走了进来。

    “可曾查清楚了,今夜服侍大王的女子是谁。”季歆见季幌一进来,急忙开口询问道。

    “回父亲,已经查清楚了,刚刚服侍大王的乃是宋太子之女宋美人。”

    “宋美人?”季歆一怔,惊讶的问道:“可是那个大王用淮北之地两百里换回来的女子。”

    “正是她。”

    “难怪大王来江东巡狩也带着她,原来是价值两百里的女子。”说着,季歆又问道:“可曾打探到宋美人喜爱何物,为父打算请宋美人在楚王面前美言一二。”

    “孩儿未曾打探宋美人喜爱何物。”季幌摇了摇头。

    季歆闻言皱了皱眉,迟疑道:“是打探不出来吗?”

    “不是,而是孩儿没有打探。”

    “这是为何?”季歆不解的问道。

    “父亲,依我之见,那宋美人乃是太子贞之女,乃是大王控制宋国的手段。如今太子贞已然失宠于宋王,被宋王贬到淮北。大王想要通过太子贞控制宋国的手段已经失效,而且,宋美人进入楚宫未久,还没有真正的巩固地位。

    所以,孩儿以为,与其交好前途未明的宋美人,还不如将小妹送给楚王,以向大王表明我季氏的忠诚。更何况,在孩儿看来,小妹的容貌都比宋美人更胜一筹。

    大王这些后宫宠妃换了不少,天下人都说大王好色,而且喜新厌旧。”

    说到这,季幌拱手道:“父亲,与其将希望交给别人,何不依靠自己呢?”

    “这”季歆迟疑许久,想起宋美人的容貌来,不禁点了点头。

    连宋美人都能获得大王恩宠,更何况自己那姿色更胜一筹的女儿。

    想着,季歆便应道:“好,待大王祭祀过先祖季子后,为父就在家中宴请大王,到时便让她在一旁服侍大王。”

    “是,父亲。”

    接着,季歆迟疑了一下,沉重开口道:“还有,将你三弟叫来,为父有事叮嘱。然后,你叫上你二弟立即返回延陵,你亲自带人清理前去皇山以及先祖陵地的道路,让你二弟将府中的家眷奴婢全都迁出,并将周围的百姓暂时迁到他处安置,且每日清洗府中一遍,不能让大王以为我季氏无礼。”

    “诺。”

    不久后,季逢走了进来,向季歆行礼道:“父亲,你找我?”

    季歆点了点头:“不错,如今大王在吴城,为父要随侍左右,这几日你就别乱走了,跟随为父听命吧。”

    季逢一怔,脸色不好看的应道:“诺。”

    接下来两日,熊槐便在吴城接见吴越勋贵,对他们全都安抚了一遍,以定人心。

    又三日,熊槐都在别宫中沐浴斋戒,以准备祭祀仪式。

    五日后,待祭祀的准备完成后,熊槐便带着楚国群臣,以及吴越当地的贵族,向皇山而去。

    皇山在吴城北部,吴国先君太伯就葬在这里。

    太伯身为吴国开国之君,更是周文王的大伯,有让位之德,故而熊槐以重礼祭祀,祭之以太牢(一头牛)。

    祭祀完太伯后,随行的吴人贵族明显轻松了不少,尤其是那些之前没有资格去郢都,接受楚王亲封的中小贵族,连眼中的紧张消散了大半。

    现在楚王祭祀了太伯,这就是说明楚国已经正式承认了他们的贵族地位,如此,他们就由不清不楚的贵族,成为楚国的贵族,受楚国的保护。

    从这一刻起,他们再也不用担心遭到原本楚国贵族的巧取豪夺了。

    从今往后,大家就是一家人,最起码明面是这样。

    接着,熊槐祭祀完太伯后,继续北上,来到延陵。

    此时,延陵的吴侯府已经被清空,连周围的百姓都已经被迁走。于是,熊槐直接带着侍卫住进了吴侯府。

    至于吴侯季歆,则另寻地方暂居。

    次日,熊槐来到季札的陵前,祭之以少劳(一羊一猪)。

    季氏之人见得牺牲,顿时全都喜上心头。

    季札虽然有让位之德,但是却并没有做过国君,现在季氏虽然已经被封吴侯,但是季札却不是吴侯,无法享用诸侯的祭祀。

    按照规矩,季氏祭祀季札,只能用一羊或者一猪。

    但现在,楚王以少劳祭祀季札后,季氏就可以用少劳祭祀季札。祭品虽然多了一只猪,但是这其中意义却是重大。

    国之大事在祭在戎,而一家之事,关键就在祭祀,这关乎家族的地位。

    甚至,从今往后,季氏就可以宣称自己是吴国的主脉,是吴国的继承人,而不是吴国公室,吴国延陵季子这一条支脉。

    此时,所有的季氏族人,看着正在举行祭祀的楚王,目光中充满着感激。

    楚王以少牢祭祀季子,无疑说明了楚王对季氏的看重。

    不久后,祭祀完成,在返回吴侯府的路上,熊槐发现季歆态度越发恭敬了,见此,熊槐不禁点了点头。

    只要季氏一脉坚定的站在楚国这一边,在以吴制越的方针,楚国控制越地的时间,必能节省十年功夫。

    而楚国所付出的代价,却不过是区区一个诸侯的名分,而且还是先贤季子的名分,这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吴侯这本来就是诸侯的身份,再给季子一个诸侯身份,对楚国没有任何影响。

    回到吴侯府,熊槐就在府中小憩之时,一个护卫前来禀报道:“大王,吴侯携女求见。”

    熊槐一怔,随后便笑了笑:“请他们进来。”

    “唯。”

    待季歆他们进来,熊槐笑着问道:“吴侯此来所谓何事?”

    季歆有些谄媚的应道:“大王远来延陵,臣无以为报,愿以吴地特产奉献给大王。另外,如今祭祀已成,继续让军中将士伺候大王,必然多有不便,是以,臣特让小女前来侍奉大王,请大王不要嫌弃小女粗鄙,不堪使唤。”

    “果然。”熊槐心中暗道了一句,然后向季歆之女看去。

    之见其身穿一件淡绿色的长裙,长发乌黑而柔顺,直达腰间。向其面上看去,柳眉凤目,尤其是那一对漆黑的眼珠,如同宝石一般闪着光彩,灵气十足,而脸颊更是泛着羞涩的桃红,配着点点朱唇,格外吸引人。

    熊槐不得不承认,单凭容貌,这季婴就超过了自己后宫中的大部分人。

    此时,她见楚王看了过来,立即行礼道:“臣妾吴侯之女,婴,拜见大王。”

    熊槐听着她酥软的声音,不禁点了点头,然后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应道:“善,那就留下伺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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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九章 章义献宝

    熊槐又在延陵呆了三日,这才返回吴城。

    吴城。

    章义府中。

    章义一从延陵回到府中,顿时勃然大怒道:“无耻,太无耻了。”

    此时,得知章义归来,立即返回府中的章期,还没有进入大厅,就听到章义的大怒声,立即走进去问道:“父亲,不知出了何事,何故大怒。”

    章义看了看章期,悲叹一声,解释道:“你有所不知,为父是在骂那个季歆老匹夫。”

    “吴侯?”章期小心的看了一眼章义,问道:“父亲,吴侯怎么了。”

    章义闻言,怒不可遏道:“为父这几日随大王拜祭吴国先贤,祭祀了太伯季子后,那些骑墙观望的墙头草纷纷倒向季歆,连这几年一向与为父交好的贵族,也都投靠了他,并疏远了为父。”

    说着,章义怒目圆睁:“可恶,实在可恶。”

    章期闻言长长一叹,他知道章义跟那些观望的人是怎么回事。

    原本楚国灭越之后,只有少部分的贵族立即倒向了楚国那边,大部分的人都在观望,尤其是在各国围攻楚国的时候,不少人还以为越国会更燕国一样,会在各国的干预下复国。

    但是,战争的结果却是令大部分的失望了,楚国不仅没输,而且还击退了各国。

    就在大家准备投靠楚国的时候,秦楚两国再次发生战事,齐魏两国闻风而动。

    于是,江东的贵族再次观望起来。

    直到秦楚两国讲和,齐魏两国退兵,天下再次平静下来,江东的贵族这才发现,一晃两年过去,各国默认了楚国对越国的占领,而楚国在江东的统治越加稳固了,短时间内,已经看不到越国复国的希望了。

    直到这一刻,江东贵族们才想起倒向楚国。

    只是,倒向楚国也需要一个领头羊,也需要看看楚国究竟属意何人。

    原本,他父亲章义身为越相,地位极高,尤其是楚国灭越之时,他父亲的倒戈,极大的加快了越国的灭亡,并减轻了楚军的伤亡,且与昭滑一同俘虏了公子玉。

    而灭越之后,昭滑虽然剥夺了章义的军权,却依然给予了章义极大的礼遇,让章义跟他昭滑一起处理政事,一起安抚惶惶不安的贵族百姓。

    所以,不少吴地贵族便倒向了章义。

    另一边,季氏一脉在吴地地位超然,而且楚国灭越之事,季氏出力不小,是以,也有不少人亲近季歆。

    但现在,连与父亲章义交好的贵族也投靠了季歆?

    想着,章期急忙问道:“父亲,就算楚王祭祀太伯季子,也不应该如此才是,难道这期间还发生了别的事?”

    章义愤怒的点头道:“不错,原本大王祭祀吴国先贤也没什么,那季氏在吴地的地位本来就有些超然。但是,那季歆老匹夫为了讨好大王,竟然将自己的幼女献给大王。结果,大王与那季歆之女一连在吴侯府上独处了三日,才从吴侯府上返回吴城。

    不仅如此,大王还在离开吴侯府之前,还没有问过王后的意见之前,就直接封季歆之女为吴美人。

    其他贵族见状,以为大王已经属意吴侯,故而纷纷投靠那季歆。”

    说着,章义破口大骂道:“卑鄙无耻,为了谄媚大王,竟然送上自己亲女,实在可恶。”

    章义大骂一阵后,咽了咽口水,然后迟疑看着章期道:“为父从公子玉哪里要来的那两件绝世珍宝,为父不在吴城这几日,你没有动吧。”

    章期一听,脸色一白,连连摇头道:“父亲放心,孩儿有自知之明,如此绝世珍宝,绝非孩儿所能享用,所以这几日我都是让人小心的伺候着,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章义闻言看了章期好一会儿,确认他没有说谎后,这才放心的点头道:“好,如此就好。古人云狐媚君王,妖姬祸国,这等妖物,非常人所能拥有。就如同那夏姬一样,稍加亲近就会毁国灭家,陈楚吴这三个国家,可是全都灭亡了一次的,尤其是吴国,更是直接消亡了。

    这个妖姬,依为父看来,恐怕直追夏姬,公子玉得之三年,我越国就被楚国灭了。

    所以,这等祸水,唯有大王才能享用,你不要有非分之想,免得给我家带来灭门之祸。”

    章期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

    接着,章义在堂中来回走动了几圈,终于下定决心道:“那妖姬好生照看,为父这就去求见大王。”

    说着,也不等章期回答,转身就向内府走去。

    不久后。

    别宫中。

    熊槐好奇的看着章义,开口问道:“章卿,寡人听说卿有珍宝献于寡人?”

    原本熊槐听说章义前来献宝,本来是不打算见他的,这事要传出去,实在影响名声。但是,章义再三求见,说是不下于楚国和氏璧与随侯珠的珍宝,非有德者不能拥有,非王者不能收藏。

    于是,被勾起好奇心的熊槐,为了满足自己没能亲眼看到和氏璧的遗憾,这才打算见见章义。

    此时,章义立即应道:“回大王,正是稀世珍宝。”

    说着,章义向外招了招手,然后拱手道:“大王,臣要献上的第一件珍宝,乃是一件绝世神兵。”

    “绝世神兵?”熊槐一怔,然后好奇的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两个侍者,目光落在使者手中捧着的近丈长的木盒上。

    待侍者将木盒放在案上,熊槐看了看章义,然后才缓缓打开木盒。

    木盒一杯打开,露出一柄长矛。

    长矛造型精美,矛头通体呈青黄之色,看得出来,这一个用青铜打造的矛头,而且时间不短,否则矛头不会出现青色。

    只是,熊槐看着这柄长矛,总觉得眼熟。

    直到拿起矛头,看到上面的字,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吴王夫差的战矛,难怪寡人觉得眼熟,昔日越王勾践灭吴,为报答我楚国的援助,曾献给先王三柄吴王夫差矛。其中两柄被先王赏赐了有功之臣,还有一柄至今收藏在郢都的宝库中。”

    章义闻言,面露尴尬之色,这是公子玉在谋反成功后赏赐给他的,他本以为独一无二的珍宝,不想,楚王哪里就有一模一样的东西,而且不止一件。

    此时,熊槐将长矛放回盒中,然后看着章义笑道:“章卿一片心意,寡人就收下了。”

    “谢大王。”章义见楚王收下长矛,没有给他难堪,立即行了一礼。

    然后迟疑的一下,才忐忑不安的向外招了招手,希望这第二件珍宝能让楚王满意。

    不然,他就没脸见人了。

    待侍者将第二个木盒放在案上,熊槐看了看这个一尺见方的木盒,然后看了看冷汗直冒的章义,笑着将木盒打开。

    接着,熊槐一见盒中之物,顿时吓得直接从席上上跳了起来,脸色苍白的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墙边退无可退,才大惊失色的大喊道:“来人,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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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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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楚怀王介绍:
熊槐刚刚穿越成为楚怀王,就碰到秦国的张仪前来送礼:商於之地六百里。熊槐表示要改写历史,不再做愚蠢的楚怀王,绝不绝齐连秦。结果第二天,和满朝文武商量之后,经过数轮唇枪舌剑,楚国上下达成一致意见。熊槐意气风发对张仪道:“寡人决定和齐国绝交。”大楚怀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楚怀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楚怀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