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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谁与归     北宋振兴攻略txt下载     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一十六章 皇帝的应对

    “贪。”赵桓摇头说道。

    当初赵桓抄李擢和吴敏的家财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这种国之蛀虫的恐怖威能。

    李擢当初家中查出了三千多万缗,而吴敏当初家中查出近六千多万缗,这两个人加起来,正好是大宋一年的税赋。

    恐怖如斯。

    赵桓看着群情激奋的汴京百姓,在杜充人头落地的那一刹那爆发出的喝彩声和欢呼声,不禁想到了当初李邦彦被汴京百姓围堵家门之事。

    李邦彦严格来说,纯粹属于站错了队。

    当初赵桓刚登基,一力主战,李邦彦和赵构,却亲赴金营议和。而后完颜宗望久攻不下,还被驱散了签军,黯然退兵,百姓的惊恐的情绪需要宣泄和安抚,自然就找到了浪子宰相。

    三公九卿这个级别的官员,站错队再无起复之可能。

    而李邦彦家中近六千万缗的财货,其实是当初李邦彦东华门外唱名,被汴京富商榜下抓婿,而汴京富商仅有一个女儿,李邦彦继承了大宋一等书商的万万缗家财。

    也算是应了那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的劝学诗。

    李邦彦的夫人家中,世代经营书坊,乃是邸店一等商贾,本就是和陈冲、陈子美的陈家,一样的巨富之家。

    赵桓抄了李邦彦家,那六千万缗,在赵英盘大宋书局的账目之事,才得知这笔巨款和贪腐的关系不大。

    李邦彦平日里顶多有点人情往来,收是收了一些,但是绝对达不到六千万缗的数字。

    当时局势危急,赵桓急于前往河东路亲征,哪里顾得上人人唾骂的浪子宰相是否被冤枉?

    若非李邦彦在八门进京的时候,驾着牛车带上最后剩下的东西,只身投靠当时已经被困于河东的大宋皇帝。

    李邦彦的案子,就成了铁案。

    这件事,算是赵桓误会了李邦彦这个浪子宰相。

    当然他本人浪荡,在位期间不为国不为民,只做馋臣,百姓骂他浪子。

    赵桓也没打算将当初的钱还给他。

    李邦彦站错了队,现在还能做大宋书局的总编,还主持编纂《海经》,甚至赵桓打算安排他去远航,委以重任,也算是另外一种起用了。

    在大宋,钱并不是最重要的。这个和后世的价值观不太相同。

    士农工商的阶级,在大宋并不明显,比如商贾并非贱籍,行商、坐商都极度自由,交税全靠自觉。

    在商改了两年的大宋,逃税漏税依旧是让李纲极为头疼的大事。

    但是士农工商的阶级依旧存在,哪怕是三公六卿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站错队出现种种意外,但是大宋的百姓、士大夫依旧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趋之如骛。

    比如陈子美,倾尽家财,都想要在大宋皇帝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为他的儿子陈冲的仕途铺路,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赵桓不还给李邦彦钱,但是却给了他容身之地,赵桓需要钱去建设大宋,李邦彦觉得官家仁善。

    皆大欢喜。

    这钱,赵桓也没自己花,汴京皇宫都是开发燕京城的结余。

    “走吧,去雅堂。”赵桓笑着对赵英说道。

    大宋百姓对奸臣是憎恶的,从这水泄不通的高台、万人空巷的围观,连旁边楼顶上都站满了百姓。

    甚至赵桓的车驾从旁经过,都没有打扰到太多百姓观看杜充砍头的乐趣。

    当然,这里面有些人,并不知道杜充所犯的罪恶,只是来看个热闹。

    赵桓不由的想起了当初上学时候,读过鲁迅先生的那篇课文《药》。

    里面的人血馒头,表现了当时特定的历史背景下,人们的愚昧无知和封建迷信。

    但是从宋朝起,中医学对于人血入药,就展开过广泛的讨论,并且还形成了一篇名为《太平圣惠方》。

    这是太平兴国年间大宋朝廷编纂修著的大型方书之一,多达一百卷,共有一千六百七十余门,药方十六万余首。

    并且在这《太平圣惠方》中,就已经初步运用到了实验,对于人血和人器入药的临床实践,结果自然是卵用没有。

    宋太宗赵光义闻之,当即提倡停止人血人器入药,并且写入了大宋律法,认为其行径【近乎于蛮】。

    而这个提倡,可是皇帝亲自牵头,明确反对用人血或人器入药的观点受到中医界的广泛认同,发展到明代,这种【近乎于蛮】已经逐步停止。

    当然赵桓不觉得鲁迅先生的《药》在胡诌,当时百姓的蒙昧已经到了愚的地步。

    为何到了螨清,百姓们又开始了向刽子手购买沾血的馒头治病?甚至残杀婴儿用其煲汤治病?就很值得玩味。

    螨清的统治方式,乃是封建时代的集大成者,这一点无人能够撼动其位置。

    赵桓把大部头的《皇考》看了多半之后,才知道当初为何胡元要用五谷轮回之物尿,给沈从冲洗伤口。

    赵桓翻了很久,才知道情急之下紧急处理伤口,尿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那玩意儿还真是目前这个时代,冲洗伤口最干净的选择。

    “赵英,叮嘱李邦彦一声,让大宋书局的邸报和晨报发动起来,把杜充的奸邪编排下,事无巨细的将其做下的坏事刊印,广而传之。”赵桓笑着说道。

    李纲的眼神中透着震惊看着官家,官家这个决定,以后修史时候,杜充就是一等一的奸臣了,而且还是那种证据确凿、无可辨别的奸臣!

    “李太宰,朕跟你说朕有想法,你觉得此策如何?”赵桓笑着问道。

    【立身以立学为先,立学以读书为本。读书养德,立德以立身。厚德立身,精技立业。立志以成才,立业以为民。】

    这是古代文人们最高追求,名曰五立,立身、立学、立德、立业、立志。

    而这五立的最终诉求,正是指向了最关键的三个字,就是身后名。

    赵桓这一招给奸臣立传,把他们的缺德事,事无巨细的抖出来,其目的就是告诉那些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奸臣们,自己不是没有办法对付他们。

    活着要对付他们,死了依旧要让他们发挥出最后一丝价值,供百姓唾骂嫌弃,成为街头坊间的笑话,成为演义、话本上的反派,成为说书人口中的佞臣。

    人人唾弃之!

第七百一十七章 直钩钓鱼,失败。

    李纲闭目思忖良久,最终没有制止官家这个杀人诛心的决定。

    赵桓的仁善是有目共睹的,杜充的死,并没有祸及家人,甚至连他远在临安的家人,都未曾告知前来收尸。

    当然,就是朝堂统治了家属,大概杜充的家人也不会过来收敛。

    而杜充之害,的确值得史书大书特书,让其遗臭百年。

    李纲一直希望官家是个强势的皇帝,这好不容易才迈出了一步,自然不会跟官家别这个苗头。

    “官家,金石学社到了。”赵英小声的提醒着官家,今天的目的地到了。

    赵桓摆驾下了车驾,进门之时,就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潘承毅。

    “太子左卫率副率潘承毅拜见陛下,陛下万安。”潘承毅见面就是一个大礼。

    赵桓眉头紧蹙的看着潘承毅,非常平静的说道:“平身。”

    表面的平静不代表赵桓内心毫无波澜,赵桓这次前来金石学社,就是抱着直钩钓鱼的想法而来,堂而皇之,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了金石学社,掉出幕后黑手,却没想到钓了个潘承毅出来。

    “这金石学社,是你办得?”赵桓笑着问道,已经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他也学会了什么叫做不喜色言表,心里的有些顾虑,但是依旧没有表现出来。

    “是臣办的,这里面也有李大家的份儿。”潘承毅起身扶着官家,脸上挂着极为恭敬的笑容。

    “李大家,李宫正吗?”赵桓疑惑的问道。

    潘承毅点头说道:“正是,李宫正深蕴此道,不过人比较难请,平日里,基本不在学社里,错非极其重要的金石之物出现,李大家才会露面品鉴,乃是我金石学社鉴金石学之大家也。”

    名誉教授……

    赵桓瞬间明白了李清照在金石学社的作用和地位。

    李清照喜欢金石学,赵桓自然清楚,他不动声色的走进了这金石学社的阁楼里。

    进门的大牌额上写着挥云厅,一进门就听到了震耳的喧嚣声,入目即是人影憧憧,好不热闹,四处都是隔间,这里涉及的极为精巧。

    “今日扑买的神龙本,不在这挥云厅,而是在旁边的揽秀轩,官家请这边来。”潘承毅引着官家来到了揽秀轩。

    进门就是一片花团锦簇的场面,赵桓看着摆满各种花色的走廊,也是哑然失笑。

    有点小时候学校迎检,校长带着大家摆花盆那味儿了。

    “官家,这是特别为官家设的专厢,神龙本已经准备妥当,请官家御览。”潘承毅打开了房门,看到巨大的书架之前,站着一个妙影。

    “拜见官家。”李清照俏生生的行了个礼。

    赵桓有点懵,自己是来钓鱼的,又不是来泡妞的,怎么李清照也在这里?

    他一头雾水的踏入了这处厢房,疑惑的问道:“听潘承毅说这金石学社,你也有份?”

    李清照笑着说道:“臣妾甚喜金石学,只是朝堂身份使然,这等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不能太过深入,平日里只有重宝,才会前来一观,这神龙本,自然是重宝,自然赶来看看。”

    赵桓点头,坐在主座上,盯着那摆好的神龙本发呆。

    自己钓鱼看来是钓鱼失败了。

    潘承毅是潘美后人,严格来说,潘家在上次八门入京之事中,牵连甚广,基本上都被李纲给剁了。

    潘承毅之所以逃过了一劫,因为潘承毅的祖上,其实是潘美的养子,潘惟吉。

    潘惟吉成为潘美的养子,改姓潘之前,姓柴。

    潘惟吉是柴荣之子。

    所以,潘承毅其实是柴荣后人。

    当初陈桥驿兵变之时,赵匡胤回到宫中,看到一个嫔妃抱着一个孩子,就询问宫人是谁的后人。

    宫人坦言,乃是周世宗柴荣之子。

    当时赵匡胤就询问赵普此子应当如何处置?赵普的回答是:除掉他。

    而潘美当时在赵匡胤的身后,紧紧的抓着柱子不松手,赵匡胤又询问潘美,这个孩子该怎么处置,潘美没有做声。

    赵匡胤看着潘美的脸色,自然知道他的想法,也是坦然说道:“我即位于周世宗,如果杀了他的儿子,不忍心这么做。”

    潘美此时才松了一口气,回答道:“臣和陛下都曾经是周世宗的臣子,劝说陛下杀掉孩子,则辜负了周世宗;劝说陛下不杀,陛下必然对我生疑。”

    自此之后,潘美就多了个从子。

    而当时的侍御史将这一切记录在宫廷的档案之中,起居录中详表此事,而赵匡胤得知之后,怒而斥责,严令删掉这段记载。

    侍御史不从,与赵匡胤辩驳了几句,赵匡胤自然大怒,一拳锤掉了这名侍御史的两颗牙齿!

    史官纹丝不动的捡起了两颗牙齿,面色极为淡然的放在了袖子里。

    赵匡胤自然不解,问史官:“你收起来这牙齿,还要拿牙齿当证据,告朕的状不成?”

    史官不慌不忙的说道:“臣子自然不能告自己的君主,但是自然会有人把这件事记录下来。”

    然后这名史官就把赵匡胤打掉他两颗牙的事,记了下来。

    赵匡胤气的牙痒痒,又无可奈何,最后给这名侍御史赔礼道歉,并且赐予金帛慰问。

    然后跟侍御史商量,能把能把这段删了?

    侍御史又把赵匡胤赔礼道歉和金帛数量记了下来……

    这就是大宋朝当时史官的气节,奈何现在的侍御史就是个应声虫,赵英让他们往东,他们不敢往西。

    在赵桓眼中,唐宗宋祖,在历史上,都是超一线的皇帝!

    就这样的皇帝,在史官的记载中,也是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糗事一箩筐又一箩筐。

    而周世宗柴荣,在这些脊梁骨很硬的史官UU小说,是完美帝王。

    【薛居正《旧五代史》,说他“乃一代之英主”,欧阳修《新五代史》,称赞他是“雄杰”“贤主”,司马光《资治通鉴》,说他是“仁君”,“明君”。】

    而且还不是迫于政治压力的书写,而是这个柴荣,的确称得上完美帝王。

    虽然他在位仅五六之数。

    五六,就是五年六个月,但是这五年六个月,他做了超一线帝王一辈子做的事。

    【区区五六之数,取秦陇,平淮右,复三关,威武之声震慑夷夏。而方内延儒学文章之士,考制度,修《通礼》,定《正乐》,议《刑统》,其制作之法皆可施于后世。其为人明达英果,论议伟然。】

    这就是潘承毅的在八门进京之后,依旧保有他这个太子左卫率副率的职位,并且逃脱干系的原因。

    因为潘承毅虽然名义上姓潘,其实是柴荣的后人,与潘家的瓜葛很浅。

第七百一十八章 章献明肃皇后

    和潘惟吉一样遭遇的是柴荣的第七子,名曰柴熙诲。

    在赵匡胤陈桥兵变之后,柴熙诲被开国上将军卢琰收养,并且和潘惟吉一样,选择改名更姓,毕竟柴这个姓氏,柴家血脉的存在,总会让赵家人脸上有点尴尬,心里有点担忧。

    所以柴熙诲改名为了卢璇。

    柴荣是一个英明的皇帝,曾经种师道夸奖过赵桓一句,若是官家恒心未变,十年可窥西域。

    这个评价的出处,正是出自柴荣之口。

    【朕当以十年开拓天下,十年养百姓,十年致太平,足矣!】

    柴荣面对的局面,比自己的开局要艰难更多,但是依旧是南征北战,为赵宋的统一战争奠定了基础。

    当初李纲也曾经跟赵桓详细沟通过饶过潘承毅的原因。

    潘承毅是身份,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若是赵桓真的除掉了潘承毅,就违背了大宋太庙偏室里那块石头上的誓言,优待柴荣后嗣。

    当时局势动荡之下,赵桓不打算平添祸乱。

    而大宋是整个封建王朝历程中,唯一一个不轻视商贾的朝代的原因,也有柴荣他原来就是个商贾,行商多年。

    “潘承毅是那个人?”赵桓喃喃的自言自语的说道。

    但是又不大像……

    潘承毅很老实,而且是个主战派,靖康元年完颜宗望围困汴京城的时候,他也亲自登上城头射箭,赵桓多项政令也是亦步亦趋。

    “官家有什么烦心事吗?”李清照疑惑的看着官家。

    赵桓笑着说道:“无碍。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可惜没钓到。”

    赵桓颇为无力,本来以为这金石学社,能够成为一个突破口。

    “赵明诚向太上皇进言复政,而且太上皇提供的名单上,有好几个都是金石学社之人,所以朕就过来看看。”赵桓笑着摇头说道。

    李清照本来笑意盎然的脸庞瞬间如同凝固了一般,她放下了神龙本,紧蹙着眉头思考着官家这番话背后的含义。

    “赵明诚身边的人是谁?”赵桓指着楼下的一个摊位,问着赵英。

    赵明诚也到了金石学社,身边跟着一个挂着面纱的女人,正对着摊位上的金石之物品头论足,时不时的引来身旁人的赞叹。

    李清照这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楼下的赵明诚,摇了摇头,自从官家御判了和离之后,她就再没关注过这个人了。

    赵英扒着头看了看,说道:“最近赵明诚纳了一房胡姬,想来这就是那个胡姬了。”

    “程褚派人跟着他几天,都未发现他身边有扎眼的人在,看来只能是枕边风了。”

    “查一查这个胡姬的来历。”赵桓点头说道。

    李清照闭目良久,才说道:“官家,臣妾身体不适,暂且告退了。”

    赵桓看着李清照的脸色,也是无奈的摇头,这女人掺和政事就很容易遭到非议,尤其是有了武则天和刘娥的例子之后,大宋朝臣们对女子参政之事,就是谨慎至极。

    显然李清照从赵桓刚才一番话中,了解她现在的处境。

    刘娥是大宋的一个传奇女子,本身出身蜀地,出生之后,父母双亡,刘娥就被寄养在了她的母亲庞氏的娘家。

    寄人篱下的刘娥没有过几年安稳日子,就被庞氏的娘家人,卖到了教坊,成为了一名歌姬。

    她唱歌婉转好听,还善于播鼗,艳名流传甚广。

    而一个叫做龚美的银匠,为其赎身,年级十三岁的刘娥,就这样嫁给了龚美。

    龚美从蜀中赶到汴京行商,生意不好,处境艰难,龚美将刘娥卖到了当时的韩王赵恒(heng)的家中做奴仆。

    赵恒的父亲就是赵光义。

    赵光义得知赵恒和丧门星、克死父母双亲、还嫁过一次人的歌姬刘娥厮混,大怒!令赵恒把刘娥赶了王府!

    至道三年,宋太宗赵光义驾崩,赵恒即位,刘娥也被接到宫内,但是没有任何名分。

    直到五年后的景德元年,宋真宗赵恒才册封了刘娥为四品美人。

    从至道三年起,刘娥用了二十二年的时间,爬上了皇后的位置,并且开始涉及政事。

    在乾兴元年,宋真宗赵恒驾崩,刘娥顺利身着帝服临朝称制。

    而刘娥这一路上的对手,有宋太宗赵光义的不待见,有潘美的女儿郭皇后在后宫的为难,有力挽狂澜扶大厦之将倾,带着年幼真宗皇帝御驾亲征的寇准、曹利用等人力主后宫不得乱政。

    刘娥将其一一打败,成功临朝称制,身着帝服威震天下,频繁有臣子献图《武后临朝图》暗示刘娥登基称帝。

    武则天的父亲好歹还是大唐勋贵,而武则天的入宫,也是靠的姻亲。刘娥却完全靠着自己,混到了临朝称制的地步。

    但是刘娥的历史评价和谥号,都反应出她在位的时候,确实干的不错。

    谥章献明肃皇后,这可比则天皇后这种模棱两可的评价,高了不知道几个段位。

    赵桓当然不想李清照成为刘娥这样的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成为权力的奴隶。

    “若身体不适,可以多休息几日,就不用会汇英楼应卯了,多去延福宫看看谌儿。”赵桓笑着对李清照说道。

    “商部那边呢?”李清照眼神终于恢复了几分明亮,问道。

    赵桓看了李纲一眼,李纲赶忙说道:“陈冲处事虽然还不够周全,但也可堪一用,独当一面了。”

    赵桓用眼神询问李清照的意见,商部是李清照的心血,从筹办到逐渐壮大,再到纺织所之事,都是她在负责,这位子该是她的。

    “那就陈冲吧。臣妾也休息休息。”李清照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爽朗和笑容。

    她累了。

    不管是汇英楼的宫正差事,还是商部之事,不管做得好,做的坏,总有人在背后说三道四,官家总算是回来了,她也不用那么辛苦。

    文臣那帮家伙的阴阳怪气,她真的是受够了。

    赵桓叹了口气,眯着眼看着雅堂内的近千人来来往往,眼神带着不善。

    那躲在暗处的家伙,到底是谁?!

第七百一十九章 闻将军威名,望风而逃

    神龙本的《兰亭集序》拍出了三百四十万贯的高价。

    赵桓也是第一次见识到了大宋百姓们,对书法字画的热爱和追捧的程度。

    仅仅金石学社今日的扑买集会,这一天的扑买集会就超过了两千万贯的数字。

    赵桓对大宋百姓的购买力,有了新的认识。

    而仅仅在汴京,这样的超过一千人的社,就超过了三百多个。

    潘承毅看着官家翻动着金石学社的流水账本,苦笑着说道:“官家有所不知,眼看着深秋到了,汴京周围河流会结冰,来往商船不利通行,所以大家才集中在了这深秋时节赶着成交,自然看起来数字庞大。”

    “眼看着到了冬藏的季节,今天的扑买会,是今年最大也是最后一场的扑买会了。平日里一月一次的扑买会,顶多也就四百多万的流水,扑买会抽成也就不到几十万贯罢了。”

    赵桓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账簿放下,说道:“挺好,朕就不多打扰你做买卖了。省的你们拘谨。”

    潘承毅目露为难的说道:“官家,淮南陈家的管事在外面请求觐见,臣刚才在进来时候,看到了他在门外徘徊。”

    “哦?何事?”赵桓站起身来,穿上了大氅,准备离开之际,疑惑的问道。

    难道!

    自己钓的鱼出现了?

    可惜,陈子美陈家的管事进来送礼来了,神龙本的兰亭集序最后得手的正是陈家。

    “官家,此物乃是圣恩之物,非大贤不得持。特进贤于官家。”陈家管事将手中的兰亭集序递给了赵英。

    赵桓思忖了片刻,决定收下陈家的礼物。

    上次陈子美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跟内帑在高丽争利,陈子美亲自赶赴沈州说明情况,倾尽家财以求陈冲前途。

    赵桓若是不收这礼物,陈家才会寝食难安。

    “赵英,一会儿差人将这神龙本,送到李宫正府上,今日朕突然赶来,倒是搅了她的雅兴,这神龙本就算是补偿了。”赵桓踏上了大驾玉轳,对着赵英说道。

    “是。”赵英恭恭敬敬的说道。

    赵桓再次抬头看了看金石学社的雅堂,自己要找的人,依旧是个胆怯的人,若是王禀率领捷胜军回京,他们一点机会没有了。

    “岳飞此时到河套了没有?”赵桓靠着车驾上问道。

    赵英掰着指头算了算,笑着说道:“算着日子,应该是已经到了磴口,就是眼下岳将军的军报还未送达。”

    而此时的岳飞,的确已经赶到了磴口。

    “张知府,这西夏兵在哪?”岳飞怅然的看着磴口黄河水缓缓流过,一脸疑惑的问道。

    他是奉了圣命,前来驱赶西夏人的犯边之事,可是自己人到了,却没有见到一个西夏人的身影。

    张孝纯一脸汗颜的说道:“岳将军行军并非机密,从沈州至磴口,数千里之遥,西夏人听说岳将军回来了,麻溜收拾了下回乌海了。”

    “跑了?”岳飞有些讶异的问道,这打都不打,直接跑是什么意思?

    张孝纯点头说道:“闻将军威名,望风而逃矣。”

    “无胆匪类。”岳飞小声嘟囔了一声,率军进入了空空如也的磴口城池。

    在军队驻扎安定之后,岳飞登高望远,观察着磴口的地形,最终也只能叹息。

    这处河道,到了夏秋之际,就极为宽阔,但是到了春冬季节,水面就会回落,漏出河岸,供人通行。

    筑城也无法无法覆盖到整个磴口河岸,岳飞不在的时候,西夏军依旧能够过河道而来。

    岳飞伸着手,一只大拇指翘起来,眯上了一只眼睛,比划着远处的乌海城方向。

    这是大宋陆军学院最新授课的技巧,估算距离。

    只不过这里看不到乌海城,这个比划只是岳飞愿意接受新知识的表现罢了。

    “张宪,咱们四年没回家了吧。也就靖康元年,官家从云中路回京时候,见过家人一面。”岳飞随意坐在了磴口高台上的石头上,看着面前草长莺飞的草原笑着说道。

    张宪笑着说道:“三年多了。”

    岳飞点头,略微有些怅然的说道:“将士们也都累了,官家明年还要征战黄龙、扶余和会宁府,八字军也走了三年了。”

    “时间过得真快,就是不知道河间军还能打吗?”

    张宪摇了摇头说道:“士气还算高昂,也就鹏举忙于军事,没得到空回去而已,将士们都是年假的,多数都回乡省亲过两次了。”

    “那就好!”岳飞站了起来,指着乌海的方向说道:“磴口天时不待!不适合建城,但是乌海是个好地方,占了那里,西夏人明年就别想在轻而易举的进犯河套了。”

    “我想打乌海。”

    张宪皱着眉头说道:“是不是问问官家?眼下这时间点,辽东郡未定,擅启战端,是不是有失稳妥。”

    岳飞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张宪的肩膀,摇头说道:“肯定要上札子,等官家决议,你想什么呢,我就是问你的想法。”

    张宪有些犹豫的说道:“粮草。咱们的粮草现在是个麻烦事。咱们来的时候,接到的命令是守住磴口。”

    “乌海是个大城,战端开启,那粮草的消耗就会成倍的增加,咱们若是不准备周全,我觉得还是不开战好。”

    岳飞略微紧蹙着眉头,叹气的说道:“若是今年不拿下乌海城,咱们走了河套百姓还得遭殃。但是官家眼下也缺粮呀。”

    江南水患肆虐,最重要的事,就是抓紧时间补充灾区的常平仓,让百姓们吃饱肚子,明年春耕之时有种子去种,江南两路本来就是产粮大路,遭了灾,不仅产不了粮,还得补贴江南两路。

    这一进一出,官家手里能调动的粮草,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但是不打乌海,就任由西夏人明年继续寇边吗?无险可守,河套百姓只能任由其劫掠。

    张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要不说这西夏人怪呢。河套又不是纯粹的汉人,还有不少的党项人在,他们劫掠压根不分人,待到谁就抢谁,也是没谁了。”

    岳飞忽然看向了张孝纯问道:“张知府,河套能筹措到打乌海的军粮吗?要的不多,有个八万石就绰绰有余了。”

第七百二十章 论迹又论心

    张孝纯一脸迷茫地抬起头,问道:“打乌海作甚?”

    岳飞和张宪互相看了一眼,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军卒也有这种时候,岳飞在思考如何如何给张孝纯普及军事知识。

    张宪掏出一张堪舆图来,一句一句的讲解了下,乌海城位置的重要性,顺便普及了一下,岳飞此时的顾虑,以及大宋缺粮的现状。

    “江南水患,官家缺粮吗?!”张孝纯一脸惊讶的问道。

    岳飞看了张宪一眼,疑惑的问道:“我们好像在讨论如何攻伐乌海,保证河套不受西夏人的劫掠吧。”

    张孝纯目露惊喜的说道:“官家缺粮的话,河套有粮呀,多的不说,二十万石,还是能拿得出来,我这就回九原,两套从各地各筹措二十万石还是没有问题。”

    张宪略有些恼怒,怎么这些文官,每天想的事,就是怎么讨好官家,官家那个性子,讨好他,能保河套不受侵扰?

    他抓着张孝纯问道:“八万军粮,打乌海,给不给!”

    张孝纯这才有些回神,赶忙说道:“我反正不太懂这些,若是官家让你们打,河套能调动八万贯粮草以供河间军使用。但是得官家首肯。”

    “你说的不是废话嘛。没官家首肯,你的军粮我也不敢要呀。”张宪放开了张孝纯。

    不随意接受地方的军粮,是禁军的一个惯例,若是一军在某地驻扎久了,这种直接交付,就很容易形成门阀。

    眼下大宋就有这样的门阀!

    那就是山西巨室,种家。

    种师道能从永兴军路调动十万永定军亲王,而种师中也带着三万秦凤军驰援汴京。

    童贯任永定军路总管之时,押解军粮到永定军路,依旧需要交付种家,再分给杨家、折家等,用来钳制他们。

    眼下,错非种师中走了,否则永兴军路的军粮,依旧按着这个规矩在分粮。

    岳飞对军纪看得很重,他只是在询问河套地区是否有粮供给他使用,而不是直接要粮。

    若没有官家的御批,他可不敢干这种犯忌讳之事。

    “岳将军,再联合上份札子?”张孝纯一脸谄媚的笑着,岳飞圣恩正隆,那可是整个大宋众所周知之事。

    上一次张孝纯献出屯田令的政策,就是联合岳飞一起上的,受到了皇帝的嘉奖,这件事他很在意。

    到现在岳飞称呼他为张知府,而不是张相公,完全就是因为他这个河套经略使,前面挂着一个代字。

    他在太原城时候,想过要投降金人,虽然投降这件事,被王禀五百刀斧手给阻止了,但是这件事导致了大宋皇帝对他的印象一直很差。

    他这个代经略使的官阶一直是知府,而非相公。

    “不知道上次岳将军离开之时,某请岳将军问的事,岳将军是否询问过官家?”张孝纯还是一脸谄媚的笑着说道。

    他让岳飞问的事,涉及到了他的前途,他当然会关心。

    岳飞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群文臣,就关心自己的前途,他略微有点无奈的说道:“你让我问的事,我向官家打听了。这两年,不大可能。”

    张孝纯托岳飞询问的自然是他的前程,什么时候能把代字给去掉。

    当然,岳飞没那么憨的直接问官家,只是和官家讨论过一次河套建路之事,也算是侧面打听了官家的口风。

    岳飞拍了拍张孝纯的肩膀说道:“官家做事讲究论迹不论心,你在太原城虽然欲降,但是王节度使抬了你一手,把你拦住了,这件事没发生,官家这不是起复你经略河套了吗?”

    “至于张知府询问之事,想把贰官这个贰给去掉,怕是得打下西夏咯,这两三年不太可能。”

    “这打乌海,不是离拿下西夏更近了一步吗?”岳飞笑着说道。

    张孝纯的眼神终于明亮起来,原来自己迟迟无法去掉这个代字的原因,河套无法建路,而解决方案,自然是拿下西夏!

    张孝纯立刻点点头说道:“岳将军,只要官家圣旨到了,河间军军粮之事,万无一失,大可放心,河套百姓苦西夏盗匪已久,筹措军粮自然是人人响应。”

    “不多说了,我立刻写札子给官家,说明河套情况。”

    张孝纯乐呵呵的离开了登高之处,张宪疑惑的看着张孝纯的背影问道:“你说官家论迹不论心,我怎么感觉官家论迹也论心呢?”

    “你的感觉是对的。”岳飞点头说道。

    张宪疑惑的看了看岳飞,又疑惑的看了看张孝纯的背影,皱着眉头问道:“你这是在忽悠他?”

    岳飞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大宋眼下缺人,上京路、辽东郡、高丽都需要人手,若非如此,这张孝纯怕是无起用的道理。”

    “若是拿下了西夏,河套建路,张孝纯在此经营数年,自然是直接用他合适。”

    “官家更像是个论心不论迹之人。孙翊之事,官家还劝我少针对他,可是不针对孙翊,必然有人效仿之,这对行军乃是大忌,可惜官家总是惜才,不愿意埋没孙翊。”

    “还有宇文虚中之事,宇文虚中可是地道的贰臣,叛了宋在金国为官,归宋之后,官家直接给了谏议大夫和燕京路经略使之职位。论迹的话,宇文虚中五贯钱买了五个帝姬之事,怎么算?”

    张宪摇头,他和官家离的太远,压根没有岳飞了解官家。

    在张宪眼里,官家圣心难测,在岳飞心目中,官家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心思也很简单的皇帝。

    什么对大宋有好处,就做什么,很简单,也很功利,但是非常实用。

    岳飞署名,张孝纯主笔的札子,很快就来到了赵桓的御案之上。

    “李太宰,朕眼下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发兵乌海,这事交给岳飞去做。第二件事,就是在燕京新起个宫室。”赵桓放下手中札子,笑着说道。

    李纲俯首问道:“官家在燕京起的宫室什么规格?大概花费多少?是和新起的坤宁宫一个规格吗?是内帑出钱还是国帑?工部需要如何配合?”

    赵桓疑惑的问道:“你怎么不关心为什么打乌海?”

    李纲也是一脸疑惑的说道:“反正岳飞去打,输输赢赢最后总归是会赢的,问这个作甚?”

    赵桓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笑着说道:“也是。”

    岳飞在正常的历史线里,身后站着赵构这样拖后腿的皇帝,都能做到每战必胜,自己如此支持他,他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赵桓点头说道:“那岳飞打乌海没啥好讨论的,攻城的军粮直接河套之地取用就是。说来也怪,为何这军队不能就地分量,非要弄到朝廷统收统支,麻烦死了。”

    李纲惊骇的说道:“官家,意欲变革统收统支?!”

第七百二十一章 言之不入,罪实在予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朕有这个想法。”

    “其实我大宋自太祖开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三冗的问题,冗费、冗兵、冗官。时至今日,依旧是我大宋顽疾。”

    赵桓说的三冗一积,是大宋改制的深水区。

    冗费,大宋养着将近百万的禁军,三百万的厢军,而这些禁军和厢军,多数都被赵桓解甲归田了,这个现象才有了改善。

    尤其是赵桓执行的精兵战略和行军打仗的优厚封赏,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贼配军的军卒地位,现在当兵,可不是丘八,而是一个上等的差事,身体稍差,还不见能选得上。

    这也是最近国帑不断结余的本质原因。

    而冗兵,军队是大宋招纳叛逆、安抚起义民众的工具,这一点就是赵桓都无法解决。

    杨幺、范汝为都是大宋起事百姓组成,包括这次的潭州之乱,赵桓也是以安抚和招安为主。

    冗官也是大宋顽疾之一,恩荫官和候补官员数量太多,这一点在元丰改制之后,得到了大范围的改善。

    主要政策就是不就职没有工资,不干活没有钱,看似一刀切的乱政,却恰好解决的大宋国帑空虚的弊政。

    赵桓一直在思考一个好的办法,而张孝纯的营田令,引起了赵桓的思考。

    “稍复藩镇之政,朕以为可复大宋之农桑。”赵桓笑着说道。

    李纲的脸色阴晴不定,疑惑的看着官家,又看了看赵英,眼神中透着疑问,官家这个歪点子是怎么来的?谁又进了谗言不成?

    李纲将自己头上的长翅帽正了一下,义正言辞的说道:“官家,万万不可。此乃夏桀商纣之举。”

    霍!

    赵桓差点被李纲的夏桀商纣给吓了一跳。

    要说昏君,不管是不问苍生问鬼神的汉文帝,还是尽献大汉基业的汉献帝,亦或者说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都没有商纣王、夏桀王昏的政治正确。

    这两个词同时出现在赵桓面前,已经表示了李纲对这个政策的坚决反对的态度,不容的任何商量,甚至能整出比干撞柱的死谏来。

    自己就是想让军队就食地方!怎么就商纣之举了!

    减少中央财政压力,减少运输民力消耗,怎么就成了昏聩的政策了?

    在正常的历史线里,岳飞还是营田使,专门负责营田,就是自己种粮,自己补给,每年到朝廷领的仅仅是封赏而已。

    而之后,更是有朱元璋的屯田卫所制度!

    大明军卒不照样战斗力卓群,一直到明朝没了,吴三桂投靠螨清的铁骑,其战斗力不依旧是天下第一?

    吴三桂晚年搞出的反清,差点把螨清赶回关外去。

    怎么到了李纲这里,就成了商纣之举?

    “言之不入,罪实在予。”赵桓坐直了身子,让李纲给自己讲讲其中的道理。

    他这句话,回应的就是李纲那句商纣夏桀,算是正经的君臣奏对的格式化言辞。

    他就是告诉李纲,有什么话尽管说,哪怕是说错了,罪责也是自己让他说的。

    这句话乃是从唐太宗的起居录里找到的一句,基本等同于皇帝和朝臣们发生剧烈冲突时,皇帝表态让朝臣们畅所欲言。

    也是君臣奏对标准对话。

    赵英闻言抖擞了下精神,把御前左右史官都轰了出去。

    因为接下来李纲的话可能会有冲撞到了官家的地方,这要是记录下来,那可是李纲奸臣的证据。

    李纲看着官家的样子,终于放下了心,官家还是那个虚心纳谏的官家。

    大宋朝臣对大宋皇帝,要求真的不高。

    既不要大宋皇帝英明神武、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勇武,要不然那要岳飞等武将何用?

    也不要大宋皇帝事事通达,如同智星转世一般,对任何政事都了若指掌、智珠在握。那还要他李纲、宗泽、赵鼎作甚?

    戳个印鉴,连虹桥上的乞儿都会!

    显然官家很符合李纲对于明君的认知。

    李纲俯首说道:“官家看着这转手了一道,从地方到汴京,再从汴京到地方,看似麻烦,消耗很多,但是却十足的有必要。”

    “乃是夏与商之根本差别,家国和国家之差别。”

    赵桓早就对这个家国、国家的课题研究过,还是当初西夏联合金国,在天德州作乱之时,赵桓研究西夏国号的时候,和李纲讨论过此事。

    当时赵桓非常疑惑,为何自周越一千八百余年,未曾出现过任何一个以夏为国号朝代?

    根据赵桓的了解,仅有一个西夏和李自成进京,建立了短暂的大夏以外,再没有了夏的道统。

    然而西夏,是大宋对党项人政权的一个称呼,实际上,人家自己叫自己为邦泥定国或者西朝,也不是继承的夏的道统。

    当时李纲就跟赵桓解释过西夏名字的由来,并且还解释了下什么是周礼。

    家国,就是诸侯分封,国家就是现在这样的中央集权制,哪怕是顺序稍有不同,其意义大不相同。

    遵循周礼,其实尊的并不是那些繁文缛节,而是遵循的一种社会礼仪规范的制度。

    “这么一说,朕就明白了。”赵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他只是想对三冗问题进一步改制,可是自己这个看似机巧的方式,其实贻害无穷。

    李纲看了看空白的史官的位置,笑着说道:“官家,臣有一言,眼下大宋军卒骁勇善战锐不可当,攻城略地,仅用三年平辽!”

    “而此时岳将军于河套威震西夏,西夏人闻其名丧胆而逃!这一切都是自官家登基以后,与种少保商议而定的均田征兵制有关。”

    赵桓听到李纲说这件事,就是一阵美滋滋,到底这世道因为自己变好了几分。

    “可不敢这么说,金国还有一息尚存。”赵桓美滋滋的说道。

    李纲好以整暇的说道:“大宋军队,当得起骄兵悍将这四个字。”

    “可是一百六十年前,朱李石刘郭,梁唐晋汉周,都来十五帝,播乱五十秋。五十三年,十五个皇帝,五个朝代,当时军卒,也当得起骄兵悍将。”

    骄,马高六尺为骄,悍,骁勇勐烈是为悍。

    骄悍都是褒义词,骄兵悍将这四个字,也就是五代十国之后,才变成了一个中性词,在不同的语境下,有了不同的含义。

    李纲何意?

    “但是官家,臣从未有过一次向官家提起提防军卒之事,而大宋朝臣们也未曾上过此类的札子。”李纲俯首恭恭敬敬的问道:“是朝臣们都没有了重文轻武的老毛病了?那朱国丈含恨离朝又怎么算?”

    “大宋文臣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只是他们不担心会出这档子事罢了。”

    李纲这一说,赵桓才有点反过劲儿来,好像真的和李纲说的一样,没有人上谏说防止军卒叛乱这回事。

    有古怪。

第七百二十二章 官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说说看。”赵桓非常感兴趣的问道。

    大宋朝臣们这个一反常态的样子,赵桓还真没见过。

    没事就喜欢唾沫星子糊皇帝脸的文臣们,赵桓不断的加强着军卒待遇的时候,居然没有札子制止自己的行径,其背后的动机,值得赵桓了解。

    他一直以为眼下大宋的主要矛盾,就是日益恢复本来地位的大宋军卒和士大夫阶级的利益冲突。

    赵桓深深的感觉到了这种利益冲突带来的后果,向赵佶进言复政、汇英楼闹鬼、针对李清照的种种言论和札子,这一切都是矛盾的具现。

    但是在如此激烈的利益冲突之下,士大夫阶级,居然不通过正常手段上谏议事,而且一本都没有。

    这太反常了。

    李纲恭恭敬敬的说道:“官家自登基以来,北驱蛮夷,收复云中、燕京、辽东,其武功震世,自然天下归心。”

    “少说点那些虚头巴脑的。”赵桓不耐烦的说道。大宋朝臣们说话这个腔调,他就不喜欢。

    上谏就上谏,整一堆漂亮话,天天听,耳朵都起茧子了。

    李纲一脸疑惑的说道:“臣说的就是实话呀,这民心军心向君,走卒商贩都知道的事呀,官家给军卒们田粮,活的有个人样,军民自然感恩戴德,人人为君赴死毫无犹豫,不是天下归心,又是什么?”

    赵桓无奈的点了点头,他说不过李纲,岔开话题说道:“不论心,人心隔肚皮,谁能说得准。”

    李纲笑着说道:“不论心的话,军队的军粮就是朝堂,或者说官家控制军队最直接,也是最厉害的手段,倘若不统收统支,将粮钱留在地方,看似节省了运输消耗,却容易埋下祸根。眼下永兴军路之事,就是个麻烦。”

    赵桓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永兴军路,杨家、折家、种家盘根交错,在赵桓未曾登基时候,就已经从陇右都护府开盐池以求自立。

    种师中还活着,自然是风平浪静,但是赵桓也不敢调动他们。当初孙翊听调不听宣,时至今日依旧是个问题。

    大宋官军打西夏,得从河东路走云中路、河套打西夏,永兴军路军头林立。

    李纲笑着继续说道:“官家常说,人心经不住考校,就压根不要去尝试考校。倘若不统收统支留在地方,让军卒自我营田,那就是在考校军将之忠心。”

    “也正是这个道理,军卒们的粮食补给都来自于朝堂,自然这军队是我大宋的军队,是官家的军队,不是其他人的。”

    赵桓终于明白了这些文臣们脑子里想的什么。

    其实逻辑非常简单,那就是大宋皇帝抓着军卒的粮草,那自然军队就要听皇帝指挥。

    而大宋皇帝依照祖训与士大夫共治天下,那皇帝的东西,自然也是与士大夫共有。

    赵桓对李纲说辞表示认同,但是又有一些小小的疑问。

    “朕怎么觉得他们是怕了呢?完颜宗望南下围困汴京的时候,吓的他们肝胆俱裂,大宋军卒越强盛,他们才能越安心呢?”赵桓觉得自己这个理由也站得住脚。

    李纲有些讶异的看着官家,最终只能无奈的点头说道:“这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哈哈哈哈!”赵桓大笑起来,他看李纲的表情,怎么觉得自己这个理由更靠谱一些呢?

    士大夫也好,走卒商贩也罢,都是人,他们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军卒越强盛,他们自然也就越安全。

    邸报是一份非常无趣的报纸,大多数记的都是宫廷奏对,极其无聊,平日里的销量和晨报、小报比起来,如同添头一般。

    但是每次前线军队捷报的时候,汴京和各大州府的邸报,都会销售一空,供不应求。

    只有亲眼看到邸报上刊登了捷报,大宋百姓才会长舒一口气,说一句:“打仗嘛,胜负乃是兵家常事,但到最后,总归大宋赢了。”

    或者说一句:“打仗就是两只军队打打杀杀,最后岳飞获胜的游戏,非常简单。”

    这都是赵英讲给赵桓听的趣事,他越想自己这个理由,越能站得住脚。

    李纲的那套说辞,看起来高大上很靠谱,但是自己这个理由更接地气一些。

    “永兴军路怎么解决?”赵桓忽然开口问道。

    这件事赵桓从来不提,大家都按着过去的规矩,将粮草押解进永兴军路交给种家去分配。

    赵桓也选择性的眼瞎,不管永兴军路,是防止自己征伐辽东时候,后院着火。

    眼下辽东打下来了,金人龟缩黄龙府,赵桓终于睁开了自己的眼,看到了那片法外之地。

    李纲有些犹豫的说道:“种师中种总管还活着,就乱不了。”

    赵桓摇头说道:“种总管今年已经七十一岁了,已经到了古来稀的岁数,我们总得考虑周全。”

    倘若种师道有后人,赵桓压根就不担心这个。

    种家家风就决定了种家出不了叛逆,三代忠良,七十余直系种家子弟战死、冤死在沙场,其心未移。

    但是种师道家里没有后人,三个孩子都早夭,没有留下子孙。

    而种师中俩孩子一个喜欢画画,一个喜欢弹琴,附庸风雅一副好手,军政两眼一抹黑。

    赵桓不知道种师中两个孩子这样的“兴趣爱好”是真的兴趣使然,还是家里的要求,他也不准备知道。

    但是种家不能再为朝堂钳制永兴军路,是既定事实。

    “沈从去?毕竟他是种少保义子。”李纲眉头紧蹙的说道。

    “那不是又一个种家嘛。”赵桓摇头。

    种师道临走前不知道给了沈从什么遗嘱,反正沈从对于外派为将这件事一点都不热衷。

    沈从他那个性子,搞这种牵扯纵横之事,太为难他了。

    “麻烦事。”李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官家,臣以为解决永兴军路之首要,就是解决西夏,唯有解决西夏,永兴军路的军一字,去掉了,就好解决了。”

    赵桓眼中一亮,频频点头,李纲说的在理。

    “官家,官家!程褚今日未曾点卯,臣派宦人去家中探访才知道,他被人刺杀了。”孙历急匆匆的从文德殿外冲了进来。

    赵桓猛的站了起来,喝问道:“人伤得重不重?还活着吗?刺客抓到了吗?”

第七百二十三章 你行你上!

    “快!叫上胡元随朕过去看一看,快!”赵桓从御座上站了起来。

    永兴军路的事,种师中目前身体状况良好,今年过年说要进京面圣,被赵桓以年事已高,不适合车马劳顿为由,拒绝了。

    种师中的忠诚并不需要考验。

    在大宋这个环境下,大宋的将门,出生入死博得了功勋之后,都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成为文臣。

    种师道和种师中两兄弟,都是以文入的仕途,同样都是经学博士,同样都是寒窗苦读数年,同样都是东华门外唱名。

    只不过在大宋需要他们作战之时,他们就拿起了自己放下多年的武器,再次领兵打仗。

    当兵为将,在大宋是没有前途的,而且很容易遭到****。

    这一点在狄青的身上表现无遗,他的后嗣无一人为将,就可以看得出来,大宋将门的习惯。

    而岳飞征战一生,冤死之后,岳家后人之中,无一愿意再领兵打仗。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赵桓并不想干涉种师中对自己两个孩子的安排。

    “官家,胡元已经赶过去了,臣来文德殿的时候,程褚的伤势已经算是稳住了。”孙历看着挽着衣摆的官家,赶忙劝着官家看下脚下的路。

    “他在什么地方被打伤的?”赵桓满脸怒气的说道。

    打狗还要看主人,更何况程褚还是自己的宫禁守备,这伤的时间点,实在是太过于巧合了。

    眼看着在捷胜军归来之际,程褚的受伤,已经说明了那个人已经安耐不住他自己那颗躁动的心了。

    “循王府,循王府家仆,打伤程指挥使,理由是深夜私窥王府,当时程指挥还来不及通报自己的身份,就被乱箭射中,仓促逃命。”

    “一并受伤的还有几名亲从官,一名亲从官已经闭眼了。”孙历小声的说道。

    “反了天了!”赵桓大臂一挥,挥开了赵英搀着自己的手,把马匹从车驾上撤下,一个翻身上马,奔着亲从官营方向而去。

    “官家!诶!”赵英急的原地跳脚,官家怎么就骑马前往了呢?

    不过他还是亦步亦趋的追了上去,居然丝毫不弱于马匹的速度,紧紧的跟着官家狂奔向着凌琅阁而去。

    赵桓又不是残疾人,来到大宋这四年,骑马还是学会了,自文德殿到亲从官营所在的琳琅阁,一路平地,还能摔了不成?

    赵英这速度能在深夜跑出残影,赵桓下马的时候,赵英还扶了赵桓一把,连个大喘气都没有。

    “官家,骑马之事多有危险,策马奔驰,下次咱坐车驾来就是了,孙历不是说了嘛,程褚的伤势稳当了。”赵英扶着官家,看着官家全须全尾才松了一口气。

    “迟早有一天朕要被你们养成一头豕(猪)。”赵桓摇头,向着集英阁而去。

    集英阁就在大内皇宫之内,大大的校场里,人影憧憧,喧嚣震天。赵英那个阴阳顿挫的尖嗓子喊着圣上驾到的时候,这校场才算安静下来。

    军队是个炸药桶,一点小火苗见不得。

    眼下程褚和数位亲从官为皇帝办差事被打伤,这可不是小火苗那么简单的事。

    赵桓看着校场内云集的将卒,紧蹙着眉头,他想起了当初在冰天雪地里,跪着一动不敢动,不是自己叫他们起来,亲从官压根不敢擅动的景象。

    大宋军卒的社会地位逐渐恢复到正常水平之后,他们自己都没有发现,他们过去习以为常之事,到了现在已经成了忍无可忍,甚至哗营的理由。

    当然相比较过去大宋军队,软脚虾、毫无斗志的样子,赵桓还是喜欢这种虎狼之师。

    这个年代,不当虎狼,就是牛羊。

    “喊什么喊!整的跟老子死了一样!妈个蛋就知道添乱,你们在这集英阁校场哗营,是准备让官家把老子脑袋给剁了,你们才开心是吧!都特么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去!”程褚站在集英阁的门前咆哮着。

    他在内室没有听到官家驾到的消息,军队无令聚集喧嚣,他作为上一指挥,自然要第一时间将这帮军卒撵回各自军营睡觉去。

    这要是哗营,他只能提着脑袋去见官家了。

    “可是我们亲从官死了一个兄弟!这事怎么算?”突然一个声音在阴影中响了起来。

    程褚皱着眉头品了品,嗤笑一声说道:“三营七十六班刘成旭!明天校场一百圈,你以为黑灯瞎火的喊,当老子听不出来你是谁?”

    “行了,都滚蛋吧,官家有官家的思量,这事会有结果的。”程褚挥着手,但是今天的军卒完全没有听到他的指挥散去。

    “反了你们了!老子的话你们都不听了?!”程褚见状怒不可遏的喊着。

    胡元非常害怕赵桓,官家这个患者,他得罪不起,但是又很自以为是。

    这弄的他胡元很被动,所以赵桓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看到了火把下的官家。

    “官家在。”胡元扶着程褚,努了努嘴小声的在胡元耳边叮嘱着。

    程褚眯着眼看了半天,看到的确是官家在门口,心气一散,瘫软在了地上。

    他,撑不住了。

    “程指挥!程褚!”胡元吃力的扶着程褚,让旁边的军卒扶着,自己凝神把脉,良久才舒了一口气。

    胡元擦了擦额头的汗,对着大宋皇帝说道:“还好还好,只是累昏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真的假的?”赵桓看着程褚一脸金色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弥留之际的模样,怎么就睡一觉就好了?

    胡元强忍住了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的愤怒,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官家,程指挥已经七天没有睡觉了,他这伤的不重,再不睡,人真的就没了。”

    “以程褚的身手,若不是几日未曾休息,那些家仆哪里能伤得了他?那个走了的亲从官,也是跟着程指挥连日奔波,精神不济,否则家仆哪里能得手?”

    胡元还在喋喋不休的唠叨,赵桓却准备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扶住了程褚,一个人影闪过,赵英满脸笑容说道:“我来,我来,官家先行。”

    赵桓无奈的放下了手,自己是皇帝。

第七百二十四章 循王三百卫

    赵桓也有点明悟皇帝这种生物的可怕之处。

    自己下个命令,程褚这个憨人,七天七夜不睡觉的拼命查,差点把人给查没了。

    临到头为了皇命,程褚受了伤,自己扶一下,君臣之别限制的君臣行径,扶都不让扶一把。

    “官家,程指挥套着内甲,箭矢入体寸许,肺腑受了震动,流血过多,止血就好了,但是这肺腑的伤势,少说静养三个月,否则会容易落下病根。”胡元写着方子,将手中的方子递给了官家说道。

    赵桓看着这方子问道:“这些药都是干什么用的?”

    胡元眨了眨眼睛说道:“简单来说,就是补血用的。”

    “复杂来说呢?”赵桓看着胡元写的方子问道,他也就是抱着患者家属的想法,多问了一句。

    胡元看着方子上密密麻麻的药名,还有重量以及熬药的火候和医嘱,想了想,灵机一动的问道:“官家是想学方术吗?”

    赵桓笑着抛了一个这个年代,没人能听得懂的梗:“学医救不了大宋。”

    “诶,那官家不打算学方术之事,臣这就去熬药了。”胡元乐呵呵的离开了集英阁,远离了皇帝这个不太好惹的患者。

    赵桓眯着眼,问道:“程褚亲自追到了循王府,赵士褭他要作甚?他循王府哪里来的劲弩?内甲都能射穿?”

    赵英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大部头的札子,翻了半天说道:“官家,臣没记错,这循王府的家仆,并不是等闲家仆。”

    “当初循王为忠州防御使时,骁勇有功,与军卒同吃同睡,这些家仆多数都是当初忠州的旧部。还是太上皇当初特赐的三百卫。”

    “哦?拿来,让朕看看。”赵桓疑惑的拿起了那本厚重的札子,看了一眼赵英的袖子,这宽大袖子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

    这是一本宋廷左右御史写的起居注。

    赵佶的上一任皇帝是宋哲宗赵煦。

    赵煦共有一子四女,但是这仅有的一子,三个月早夭,没有后人的赵煦二十五岁英年早逝。

    宋廷不得已延续传统,兄终弟及,将皇位交给了宋哲宗的弟弟,赵佶。

    而当时另外一个皇位的有力争夺者,正是宁远军节度使的赵士褭。

    赵士褭少有大志,善属文而勤于兵,亲历战阵多场,在宁远军就职之时,多次立下了功勋,在军中多有美名。

    赵佶的优势就是文采好,善工画笔墨,深得当时的向太后的喜爱,

    尤其是在章惇别着劲废两宫太后的时候,赵佶人在汴京,稍加运作就在两宫太后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

    为了安抚当时的赵士褭,赵佶不得已给了赵士褭三百卫,这三百卫也是大宋仅有的郡王卫。

    有卫自然得有配套的武器装备,有几把弓弩,就很合理。

    但是又有一些不合理,赵佶居然能容得了三百带甲劲弩的郡王卫,活在自己眼皮底下?

    “循王与朕并无间隙。”赵桓将札子还给了赵英,疑惑的问道:“会不会是有人别有用心,利用了这三百卫戍?”

    循王赵士褭在赵桓离开京城的时候,表现可以用优秀来形容,大宋二十五王在京,仅有景王和肃王两个人生事,而且还是在赵佶在南逃途中的承诺为诱因而起。

    赵桓的疑惑很快就被喧嚣声打破,赵英出门查看了一番,回头说道:“循王在集英阁外候着。”

    赵桓瞪着眼睛看着赵英,问道:“他疯了吗?眼下亲从官,朕不见得拦得住!”

    赵桓打开了房门,果然看到了剑拔弩张的场景,赵士褭被集英阁宫墙上的三架床子弩指着,虽然还未上弦,但是其局面已经在失控的边缘了。

    指望军队能够理智,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

    赵桓打开房门那一刻,亲从官们才不甘的放下了手中对着循王车驾的武器,俯首参见官家。

    赵桓哪里敢停留?这要是继续留下去,反而是给程褚添麻烦。

    回到文德殿的赵桓坐在御座上看着循王说道:“大宗正,今天这事办得糊涂。”

    “不知道官家说的是射伤了亲从官糊涂,还是说去集英阁找官家糊涂。”赵士褭恭恭敬敬的问道。

    赵桓坐直了身子说道:“你府上的家仆,打伤,打死了亲从官。”

    赵士褭依旧恭敬的说道:“臣问过了,并非我府上家仆射箭。”

    “臣府中的家仆,都是臣当初在忠州旧部,身上循王的烙印,太深了,为了保全他们,臣才收他们到府中。”

    “他们收刀兵三十余载,三十载未曾张弩射箭的军卒,一身功夫早就废了,搭弓射箭?他们的岁数都跟臣这等年纪相仿,半截身子入了土,怎么拉得开弓?”

    “再说臣这府上哪里来的劲弩强弓呀,步人甲倒是有几套,前几年金兵拿下,一股脑都送到武库备战了。三十多年了,若是我府中有强弓劲弩,臣这剩下的半截,也早就埋到土里了。”

    赵桓点头,三百卫是赵佶不得已之下,实行的安抚政策,若是赵士褭不上道,还要硬给卫戍配强弓,赵佶那个小心眼,能容得下?

    “若说臣今天到集英阁之事糊涂,臣这把岁数,死就死了,臣要是死在集英阁下,倒是好事,至少臣那些个跟了臣三十余年的家仆,肯定是保住了。”赵士褭依旧十分恭敬的说道。

    “那依大宗正看,这事,谁做下的?”赵桓满脸笑容的问道。

    赵士褭摇头说道:“臣不知道。”

    “大宗正且先回去,容朕查清楚此事原委,再行定夺。”赵桓笑着送走了赵士褭。

    “循王他没说实话。”赵英在侧,十分笃定的说道:“官家问他是否知道是谁在背后生事之时,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以摇头掩饰,但是表情不像之前为家仆背责之时,那么坦然。”

    “和那些说谎的人,一个模样。”

    赵桓之前闲来无事,给过赵英一本《微表情》让他学着玩,没想到还用到了正经事上。

    “朕也看出来了,他是有苦难言呀。”赵桓十分理解赵士褭不说实话的动机。

    他作为大宗正,这等事,只要涉及到他头上,就是杀身之祸,他自然不愿意全家陪葬。

    “是祸躲不过。”赵桓看着黑乎乎的宫外,出神的说道。

第七百二十五章 皇帝今天不上班

    在这场君臣对撞之中,无数人选择了明哲保身,显然赵士褭的做法,就是明哲保身之举动。

    明哲保身,在大宋这个时候,依旧是个褒义词。

    出自《诗·大雅·烝民》,原话是: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夙夜匪懈,以事一人。

    夸奖的是周宣王时候的大臣仲山甫,既贤明又富有智慧,懂的保护自己,并且效忠于天子。

    而赵士褭是大宗正,在这场君臣对撞之中,这种旋涡和局势已经超过了他的能力范畴,稍不留神,就是命陨的后果。

    这一次利用他府内三百卫之事,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赵士褭无法阻止对方利用他,还必须担当这个罪名。

    “虽然他没说是谁,但是朕觉得,他其实说了是谁。”赵桓支着脑袋,看着殿外的夜幕发呆。

    “官家,起风了。”

    赵英拿出了大氅,披在了赵桓身上,退后两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刘昭仪倒是心思灵巧,花红绣的不错。”

    赵桓敲着御案说道:“你去艮岳宫一趟,跟太上皇说一声,就说朕已经知道是谁了,太上皇自然会明白。”

    他一直觉得赵佶自闭的举动,非常奇怪。

    当初因为局势紧张,二十六位皇子不在京城,为了防止再出现八王之乱的闹剧,在风雨飘摇之际,赵桓禁足了赵佶。

    那时赵佶在艮岳宫浑身不顺坦,这个人就是闲不住的人,受不得一点寂寞。

    而在这次赵桓归京之前,赵佶的自闭,其实说明很多的问题,至少也是知情人之一。

    赵英一脸迷糊的离开了文德殿,来到艮岳宫,离很远就闻到了阵阵花香,那是艮岳华池温泉里,花瓣被温泉蒸熏出的花香。

    赵英匆匆赶到,赵佶披了件浴袍从华池里探出身子,迎了出来说道:“天使何事?”

    赵英先行礼见过太上皇,才将官家的口谕说了个通透。

    “赵都知呀,官家就这么一句无头无尾的话?”赵佶一脸疑惑的问道。

    赵英看着赵佶一脸的迷茫,才明白了估计是官家太大看赵佶了。

    太上皇显然并不知情,这个迷茫中夹杂着对圣旨无法完成的恐惧和眉头紧蹙的疑虑,显然不是太上皇能演出的表情。

    太上皇要是有这等演技,还能当了二十六载皇帝,越当越差?

    “臣也没听太明白。”赵英老实的说道、

    赵英是真的没懂。

    他将今日亲从官和循王府之事说的很清楚,赵佶依旧一脸迷茫的说道:“还请赵都知回禀陛下,老拙真的没听懂。”

    赵桓一脸苦笑不得听着赵英的回禀,带着几分疑惑的问道:“他真的没听懂?也就是说躲进艮岳不肯出门,就是单纯害怕把他卷进去?”

    赵英笃定的点头说道:“太上皇闭门谢客,怕是真的仅仅是因为害怕。”

    赵桓闭目沉思了许久,陡然的睁开了眼睛说道:“传旨,明日常朝不设,朝臣一日休沐,后日前往忠魂山为王禀将军接风洗尘。”

    “命令亲从官皇城守备三人一伍,枪剑出鞘,弓弩上弦,若有异动,立斩不赦。”

    既然之前自己给他们机会,他们不动手,现在再想动手,赵桓准备全面缩在壳子里,等待自己忠诚的军队前来汴京,他们再想下手,为时已晚。

    赵桓俨然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对手是谁,只是还不清楚他们的目的罢了。

    赵英出去没多久,就匆匆赶回文德殿说道:“户部侍郎郑望之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禀报,听闻官家明日不设常朝,要休沐迎接王节度使,就匆匆赶过来了。”

    “啧啧,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去问问郑望之,有什么事,能不能后天说。”赵桓一脸笑意的说道,果然还是安耐不住,将这个明面上的人迫不及待的推了出来。

    赵英赶忙回道:“臣在殿外的时候,就问过了,郑少卿说官家明日才休沐,今日又不休沐。”

    啧啧,赵英这个秘书干的,想的极为周到。

    赵桓笑意愈盛的说道:“那你就去告诉他,朕今天不上班,把他札子拿来,朕有空会去看的。”

    上班这个词汇,正是起源于大宋时候,全称谓曰:上朝班。

    宰相到皇宫里和官家商讨国策叫“上朝”,其他的阁员没有资格称上朝,都称为“上班”,尤其是诸班值,三司使的官员,平日里的工作,也通称为上班。

    上班这个词汇,逐渐演变成了上工干活的意思。

    而赵桓今天并不是打算歇着,只是不愿意见郑望之罢了。

    “啊?”赵英一听,登基至今未曾札子离手的官家,破天荒的要为了迎王禀休息吗?

    郑望之的札子带回文德殿之后,赵英才发现自己想多了,官家依旧伏案,处理着大宋的公文。

    案牍劳形。

    赵桓仔细翻阅了郑望之的札子,才明白了这伙人背后的真正意图。

    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确切的说是因为自己久无子嗣,他们想立赵伯琮为太子。

    整个札子,就一个核心的内容,金匮之盟。

    “啧啧,说大宁郡王无德,德行功绩有亏!他这个赵伯琮就德行无亏了?就无垢了吗?!”

    “赵构从秀州把这个赵伯琮接回来!收为养子,还给朕写信归族谱!他举荐的这个人,就德行无亏?”

    “那赵构的书信还在文轩阁里,要不要朕拿出来呼他郑望之一脸?!”赵桓将札子拍在御案上,愤怒的喊着。

    大宁郡王是赵谌被罢免太子位之后,封的王爵,因为赵桓仅有这一个孩子,所以一直由赵谌担任着开封府尹这一职位,就是皇储。

    而赵伯琮,就是赵构从秀州青杉闸的官舍里领养的孩子,是赵匡胤七世孙,赵匡胤四子,赵德芳的后嗣。

    这件事,赵构甚至想写入族谱,来争取宗室中,赵大一系的支持。。

    眼下郑望之的札子里,写的内容,就是希望皇帝能够让赵伯琮进宫,养育于宫中,等到何时的时机,再择机立为太子,实现当初的金匮之盟约。

    “什么东西!”赵桓将郑望之的札子扔在了地上,余怒未消的喊道。

第七百二十六章 系统再升级

    赵桓这句不是东西,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骂郑望之,还是在骂赵光义。

    有一说一,郑望之要求大宋皇帝履行金匮之盟,的确是占了大义。

    金匮之盟,就是赵光义为子孙后代埋下的深坑,每到立太子之时,都会被人拿出来说道几次,方才罢休。

    金匮之盟本身就是一个骗局。

    赵匡胤和赵光义的生母就是大宋朝的第一任太后,杜太后。

    杜太后病重时,赵匡胤侍候左右,临终时召赵普入宫记录遗言,杜太后劝说赵匡胤死后传位给赵光义,理由就是五十三年换了十五个皇帝的五代乱局。

    【正由周世宗使幼儿统治天下耳。假如周氏有长君,天下岂为汝所拥有乎?汝死后当传位于汝弟。四海至广,能立长君,国家之福也。】

    而当时赵匡胤满口答应,并且让赵普记录下来,藏在了皇室专用的金匮匣中,藏于皇宫之内。

    这么一份能够证明赵光义继位合法性的重要文件,第一次的曝光,却是赵光义登基第六年,太平兴国六年,赵普献上的金匮匣中找到的。

    而这一年,赵普也从河阳三城节度,一举回到了汴京,再次成为了大宋的宰执,同平章事。

    赵普在太平兴国初年和卢多逊的党争中落于下风,离开了权利的中心,而又因为献出了金匮匣再次回到了汴京。

    而金匮之盟的核心内容:太宗传之廷美,而廷美复传之德昭。

    赵廷美,本身是赵匡胤的四弟,也就是真的按照金匮之盟传递皇位的话,赵光义死后应该传位给赵廷美。

    但是赵廷美并没有挺住,人没了,皇位自己轮不到他头上。

    赵廷美时任开封府尹,等同于储君,被人告发,谋划篡夺皇位。

    而查案的正是赵普。

    赵普用了短短不到三天的时间,就铁证如山的坐实了赵廷美谋反之实。

    魏王赵廷美谋反,同伙正是兵部尚书卢多逊,太平兴国初年的政敌。

    赵德昭也没挺住。

    赵光义兵败高粱河,回到京中,太原之战的封赏并没有发下,赵德昭上谏请赏,赵光义发诏责问:“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

    赵德昭收到诏书的当天,只能自杀了事,否则就是全家陪葬。

    所以整个金匮之盟仅仅是赵光义为了自己继位的合法性,让赵普执笔,写出来的一份来历不明的札子。

    毕竟曝光的时候,已经是太平兴国六年,其他两位当事人,杜太后和赵匡胤早已经离开了人世,封土又比较厚,轻易跳不出来打赵光义的脸。

    但就是这么一份札子,成了赵光义埋下的深坑,每过几年就人拿着金匮之盟对着皇帝怒喷,把皇位让出来给太祖系!

    毕竟对于北宋这些皇帝来说,是祖宗赵光义亲自定下的规矩。

    “很难应对呀。”赵桓颓然的坐在御座上,看着被自己扔出去的札子,对着赵英说道:“捡回来吧。”

    这赵伯琮是被赵构收养改名为了赵瑗,在原来的历史线中,在被立为太子之时,赐名赵玮。赐字元永。

    就是后来南宋唯一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皇帝,宋孝宗。

    此人登基立足未稳,登基第一年,绍兴三十二年,还未改年号的时候,他就平反岳飞冤案,起用主战派人士,和他的父亲赵构完全反过来,锐意收复中原。

    在内政上,加强集权,积极整顿吏治,裁汰冗官,惩治贪污,一年内能除吏一千余人,严格限制恩荫数量,让大宋冗官弊政得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也常言:“蚤夜孜孜不敢怠惶,每日灵时已无一则自事,三两事反复思虑,唯恐有失。”

    在位期间,日理万机、事必躬亲,事事三思而后行。

    在民事上,重视农业生产,兴修水利,宋孝宗在位期间兴修水利便民,乃是大宋之首,大约等于大宋其他年份的总和,百姓生活安康,史称:“乾淳之治”。

    这个赵伯琮是经过历史证明的明君,人称:“卓然为南渡诸帝之称首”。

    南渡的朝廷不止大宋,但是南渡第一明君,赫然就是此人。

    赵桓不愿意浪费掉这个胸怀凌云志的人才,而另外一方面,郑望之隐晦的提起了这件事已经得到了孟太后的首肯。

    “党争又起呀。”赵桓叹气的看着手中的札子,他最担心的事,又来了。

    但凡是涉及到皇位更迭之事,都会牵扯出党争出来,而大宋因为党争失去了多少军卒、悍将、机遇?

    数不胜数。

    “我的大皇帝系统呀,老子这身子骨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你查清楚了没?”赵桓询问着自己的大皇帝系统。

    这件事最好解决方案就是赵桓再生一个“功绩无瑕”的孩子出来,那这个郑望之的札子,自然迎刃而解。

    大宋朝政每稳定一年,金人被彻底消灭的几率就会增大几分,赵桓撒出去的种子,也会多萌生出几片枝丫。

    到那时,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滚滚历史大势,再无人可挡。

    【攻占辽东郡获得成就积分可再次升级系统,升级系统可解锁全面体检系统,更加方便快捷的找出问题的根由,请问是否升级?】大皇帝系统冷漠的电子音传来。

    嗯?

    “能升级你为什么不早说?!”赵桓打开了自己的成就积分看了半天,才发现早在拿下辽阳城的时候,成就积分已经满足了一百分的升级积分需求。

    而那时因为拿下辽阳城太过兴奋的赵桓,并没有注意到系统的提示,而是对沈州行在异常感兴趣。

    【你也没问呀。】大皇帝系统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系统还是那个系统,很皮。

    “升级,升级!”赵桓迫不及待的说道。

    自己到这大宋有了四年的时间,从朱琏到张棠华,再到刘婉、曹娴,以及北上途中的朱凤英。

    身边的女人也不少,自己耕耘的也算卖力,却迟迟见不到开花结果,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系统升级成功。】

    赵桓皱着眉头:“就这?就成功了?没个高烧不退,没个特殊情结触发之类的吗?”

    【咋地,给你整个全服通告,还是整个金龙环绕的特效?】

    【检查身体1%……100%,检查成功。】

第七百二十七章 人在家中坐,铅从天上来

    “整整整!”赵桓笑着打着哈哈,略带着一些紧张,等待着系统的检查结果。

    皇帝没有子嗣的后果,就是没有国本,意味着江山社稷风雨飘摇,每次皇权交接,都会伴随着腥风血雨。

    最明显的就是宋仁宗赵祯,这个皇帝在位期间,性情宽仁,不事奢华,勤政爱民,唐宋八大家之中有六位就在仁宗朝之间,而在位中期,爆发了第一次的宋夏之战。

    三川口、好水川、定川寨三场大战,都打的有声有色,若非辽国借机南下,西夏怕是存在仅仅三年就要被赵祯给灭了。

    可惜,当时辽国南下,为西夏造势站台,无法两线开战的大宋,只能两边议和。

    诞生三子统统夭折,而宋仁宗死后,新旧党争在朝堂的拉锯战也正式展开。

    没有国本,就没有说话的底气。

    即使郑望之拿着札子糊他的脸,让他把皇位继承给赵大一系,赵桓没有子嗣,说话的底气就弱几分。

    “也不知道这些朝臣们都是什么逻辑,八门进京之时,谌儿也就七岁,朕都把太子之位下了,怎么还是揪着不放。”赵桓优哉游哉的翻动着札子,等待着系统的对自己身体的检查。

    【有一个好消息,又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一个?】

    嗯?!

    赵桓看着系统提醒自己的字幕,皱着眉头说道:“好消息。”

    【大宋皇帝久未诞生皇子的原因找到了。】

    【大宋朝都城开封,在唐时仅为州城,而开封皇宫本为节度使住所,在兴建之初,为了防止蚊虫蚁噬,曾经在皇宫之下大量铺洒了水银、硫磺等物,而这一切都是破坏身体机能之诱因。】

    【从小生活在汴京皇宫长大的皇子,长期服用富含铅、贡等重金属水源等物,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重金属中毒,长大成人后,这些皇子身体多数较为虚弱,子嗣较少,生育困难。】

    “那赵佶不是生了那么多吗?”赵桓皱着眉头问道。

    【宋徽宗赵佶并非从小生活在宫内,他的哥哥宋哲宗死后,他才搬入皇宫之内,没过几年,他就修了延福宫的园子,垒了万岁山,建了艮岳宫。】

    赵桓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古代金丹,多数都是汞来烧制,服用之后可羽化登仙。

    这就是古代对汞的认知,连唐太宗都没逃脱这种宿命。

    赵桓坐直了身子问道:“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系统只能修复宿主之身躯,但宿主的子嗣依旧生活在重金属环绕的环境,所食用的水、食重金属较多,重金属中毒导致的体虚多病将是子嗣常态。】

    【重金属中毒的可怕,可能导致帝国的陨落。】

    【古罗马帝国的覆灭,盛传是因为罗马城内数十公里的高架输水管道使用了铅水管,导致了罗马人的体弱,被过去的奴仆的日耳曼人打败。】

    【铅水管并非储蓄系统,水管中的水源长期流动,并且会在铅水管的表层沉淀一层碳酸钙来保护,水源的不断流动,造成的铅污染,微乎其微。】

    【而罗马帝国的重金属中毒之事,却是普遍存在。铅污染主要原因在于铅水管在制作过程中,产生大量有毒的蒸汽。】

    【生活中,有钱人对铅制品的追捧,长期使用铅制品的酒器和烹饪用具,是导致铅中毒的重要原因。】

    【而导致罗马人嗜铅如命的原因,正是醋酸铅。铅制容器会和酒中的醋酸反应,产生醋酸铅,味甜。】

    【而更有甚者,罗马人会将酸坏的葡萄酒,放入铅锅中蒸煮,煮至粘稠,本来酸坏掉的葡萄酒,居然变成了甜味的糖浆,原料简单易得,变废为宝,以至于醋酸铅大量运用于饮料、糕点、菜肴之中。】

    【而在后世劣质辣条的蒸煮器皿多为铅制,很多喜食辣条的孩子,都有铅中毒的迹象。】

    【你猜猜你的甜点里有没有醋酸铅?】

    赵桓猛地打了个寒战,虽然醋酸铅是甜味,可这哪里是吃甜,分明是服毒。

    得亏大宋地大物博,制糖手段较多,蔗糖块、红糖快更甜。看不上醋酸铅那点甜味。

    “也就是说谌儿……”赵桓叹气的问道。他自己有系统可以修复这身子成长期间导致的重金属中毒,可是赵谌他可没自己的系统。

    从小在汴京皇宫长大的赵谌,羽翼未丰已经失去了天空。

    【赵谌正在长身体,若是迁出皇宫,未尝没有重金属中毒缓解的可能。】

    赵桓沉默的看着系统的提醒,最后略带一些不甘心的问道:“能不能……”

    【不能。】

    大皇帝系统简单粗暴的打断了赵桓的妄想。

    “咸鱼呀。”赵桓拿起了手边的札子,这是前几天跟李纲商议的第二件事,在燕京再起一处宫舍。

    当时朝议的第一件事,是岳飞出兵乌海,李纲连问都没问。

    “燕京行在,建好了,就得迁都了。”赵桓低声自吟,本来燕京迁都就在赵桓的计划之中,现在只需要加快速度罢了。

    “还是把醋酸铅的制作方式写出来的好,万一以后用得上呢?”赵桓总觉得这个醋酸铅有大用。

    比如制作大量铅制品运到金国贩售?

    金国可是没那么多糖可以吃,一天两顿饭的金人,在吃的上面,可没那么多天然甜食可以食用。

    人类嗜糖。

    这种来自口腹的**,最难抵抗,多少人都管不住自己的嘴,打开零食袋之前,不都发誓,这是最后一袋?

    “这么做是不是太损阴德了?”赵桓将札子写好,准备喊赵英拿走的时候,有些心虚。

    毕竟扶余府、黄龙府、会宁府那片土地上,生活着无数的汉儿,而这三府之地,现在是金人的,但未来是大宋的。

    如此断子绝孙的阴损招数,很可能为自己以后的统治埋下隐患。

    “还是算了,传到倭国?这样好了,贺飞羽上皇复政,特赐酒器器皿一套,久盛而甘,颇为奇异。”赵桓仔细思忖之后,决定扔到倭国去试试这招的威力。

    倭国飞羽王压根不知道,人在家中坐,铅从天上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岳飞对西夏的谋划

    赵英被赵桓喊过来之后,拿着札子看了半天,又思忖了好久,才说道:“官家,要不这个东西和鼠疫、圣疮放在一起?臣觉得的,万一在倭国风行,传到大宋,岂不是危难?”

    “官家札子上写着,长期使用,可导致子嗣断绝。”

    赵桓品了品,又仔细品了很久,最终放弃了安排飞羽王的想法。

    无他,大宋的文治,在封建王朝里,属于翘楚,但是依旧是封建王朝的标准,文盲占据了整个大宋亿兆人口中的九成九。

    普及铅中毒的危害,还是有些困难。

    “那就放在一起吧。”赵桓点头说道,这种战略性后手,自然是有备无患。

    “但愿臣这辈子都看不到官家能用到这些手段的时候。”赵英小心翼翼的将札子放在了金匮之中,藏于了文德殿的密室之中。

    这里面的札子,都是些不能见史,曝光有违官家仁善形象的东西。

    为投放鼠疫,天花专门培养的死士的名册,也在其中。

    “知识就是力量呀,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赵桓看着赵英的背影,摇头说道。

    而此时的岳飞正在享受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的具现产物,轰天雷。

    岳飞站在乌海城外数里的高处,仔细观察着乌海城西夏人的守备。虽然轰天雷轰了数日,但是西夏人依旧没有溃营。

    “张宪,官家斥责西夏王的诏书到兴庆府了吗?李乾顺还没回信吗?”赵桓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问着自己第一秘书。

    打仗,也需要仪式感,大宋不屑于和西夏玩什么不宣而战,作为大宋的藩属国,打他根本不用商量。

    但是岳飞依旧请了一道圣旨,请官家申斥西夏人在大宋攻伐辽东郡时,偷鸡的行径。

    “官家的圣旨已经到了兴庆府,李乾顺,表示很为难。”张宪笑着说道:“根据黄彦节的回报,官家的申斥一到,整个西朝上下都是一片哗然,议和的有,孤注一掷的也有。”

    “原则上,李乾顺已经同意了道歉,但是对大宋的索要乌海城之地的要求,不能接受,询问黄彦节是否可以赔款了事。”

    岳飞点了点头,这是他早就猜到了结果,他嗤笑了一声,说道:“道歉有用的话,还要我们有什么用。”

    岳飞看着戒备十分森严的乌海城,眉头紧蹙。

    他请的圣旨,自然是按着兵法之中,上兵伐谋来行事,若是能不战而屈人之兵,那是最为稳妥之事。

    大宋需要西夏人对他们的行径做出实质性的补偿,而不是不疼不痒的。

    官家那道申斥等于宣战的圣旨,让西夏人上下极为惶恐,但是乌海城镇守的依旧是精兵,即使士气被官家的札子打击的有些低迷,但是依旧没有到溃营的地步。

    “河间军连年征战,若是此战不能快速拿下,官家给我们修整的时间又会少几个月,对明年攻伐黄龙府不利。”岳飞非常严肃的对着张宪说道。

    不拿下乌海,西夏人明年进犯河套,河套百姓又是遭难。

    但是拿下乌海城付出惨重的伤亡或者耗费数月时日,都是得不偿失之举动。

    张宪也是点头,乌海城的守备比张宪想的更加周密,西夏人也早就准备好了迎接大宋的怒火,并且在乌海城放下了重兵把守。

    “河间军七万之数,乌海城有五万精兵,按着围城的法子,打是能打下来,就是少说得三个月。”张宪略微有些为难的说道。

    三个月,就进了冬天了。

    张宪这句七万打五万,还要按着围城的法子打,并且扬言三月下城,其实侧面的反映出了河间军的精悍。

    攻城之战,攻城方和守城方的伤亡比例,一般在五比一,攻城方死五人,守城方才死一个。

    这也是当初完颜宗望实行跳蛙战术的根本原因,从燕京到汴京,一路打过去,他那两万人一个城都很难拿下,快速穿插、发挥骑兵优势的作战方式,发挥了金兵最大的作用。

    而兵法对于攻城的指导,也是在军备相当的情况下,十则围歼。

    而张宪所说的七万围五万,压着打,的确是河间军精卒的表现。

    “我们是来休假的,不是来打仗的,打乌海城是预料之外之事。”岳飞胜券在握的说道。

    张宪笑着说道:“其实金国若不是之前瞧不上西夏人,认为其墙头草,哪边强势就导向那边,若非如此,金人全力联合西夏人,我大宋攻伐辽东也不能顺利。”

    张宪所言之事,就是当初宋仁宗时候,西夏李元昊反出大宋,辽国鼎力支持西夏,才形成了三国局势,导致大宋收复燕云十六州,有西夏之优虑,而打西夏,辽国强出头,又让大宋略显无可奈何。

    而李承顺拒绝耶律延禧的政治避难,成为金国瞧不上西夏人的理由,正是这种瞧不上,让大宋皇帝在天德州一战之后,切断了西夏和金人的联系。

    一因一果,皆有定数。

    “石嘴山那边勘察的怎么样了?”岳飞点头,同意了张宪的说辞,但是他更记得官家曾经告诉他的那句话,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张宪赶忙回答道:“探马回报,山道畅通无阻,背嵬军已经占领了石嘴山道沿路重要高地。”

    “那就走吧。”岳飞将自己的兜鍪上的面罩扣下。

    他身上是甲胄,是官家赐给他的板甲。

    这板甲他唯一不满的地方就是官家在上面烙了不少花纹,精美是很精美,但是略显几分花里胡哨,名字也非常花里胡哨曰天靖。

    岳飞既然敢跟官家说要拿乌海城,自然早已经有了腹案,待到官家的圣旨到的时候,岳飞已经完成了自己的战略部署。

    他的确要拿乌海城,战略思维,同样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只不过,他要打的却不是乌海城,而是通过乌海城旁的石嘴山,行一处围魏救赵。

    围困西夏都城兴庆府,攻敌之必救。

    “乌海城之战,却不在乌海打,不知道李乾顺那个只知道女人的脑袋,能想到这个吗?”岳飞回头看了一眼乌海城,踏马而行,大量骑卒跟着岳飞向着乌海山道行去。

    目标兴庆府,西夏都城。

第七百二十九章 最佳猪队友

    岳飞率领着背嵬军在山林里穿梭着,身形迅捷,在满是雾气的山林里穿梭的他们,如同鬼魅一般。

    石嘴山山道,并不是一道通途,道路崎岖,尤其是在深秋的季节里,还会因为下霜,导致山道极为湿滑,稍微不慎,就是坠入谷间命运。

    平日里只有从河套地区私自贩卖大宋商货之人,会选择绕开乌海城,铤而走险。

    这也是为何李乾顺明知道有这条石嘴山山道的存在,却没有派出重兵去把守的原因。

    从这里绕行,打兴庆府的思路,并非岳飞一拍脑袋决定的,而是由斥候进行了长达三天的探索,确定了人马皆可以通过之后,在众将的参议下,决定前往。

    岳飞喘着粗气,穿过了最后一处仅仅能容纳两人并行的山路,那段山路脚下就万丈深渊,雾气缭绕如同幻境,让人禁不住想要跳下去。

    岳飞调整自己的呼吸,看着自己身后绵延而来的军卒,笑着对张宪说道:“官家曾经说,世间有一支强兵悍将,穿着草鞋在山林里,一个日夜之间,可以穿行二百四十余里!当时我是不大相信,世上能有这样的强军存在。”

    “我也不信,那太难了,我们这一个日夜,才走了不到百里,有八十里路的样子?”张宪也是点头,同意了岳飞的说辞。

    这山路,太难走了。

    哪怕是张宪,如果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他不会再举手,同意这次的战略布局。

    岳飞打开了堪舆图,翻动了半天,最终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路,笑着说道:“可能是那只军队轻装前行,咱们又是轰天雷,又是蒺藜炮、重型投石机的组件,还有大量的甲胄存在,辎重比较多的缘故,下次把河间军拉出去试试。”

    “按照作战计划,若是兴庆府作战不顺,我们就转道前往杭锦城撤退,这一路我们走过两次,想来再走一次不是什么问题。”

    张宪对这副堪舆图已经了然于心,岳飞说的撤退路线,就是当初岳飞两次武装威慑时候,走的两次路。

    岳飞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哪怕是这条路都走了两步,也要反复确认。

    “黄彦节联系了没?”岳飞合上堪舆图,对着身边的张宪问道。

    张宪略微皱了皱眉,随后点头说道:“联系过了。看来鹏举你都知道了。”

    岳飞点头,拿出了千里镜,观察着整个兴庆府,这座依山而建的城池,是一个“工”字型,围约二十八里的城池,这是一座山城,若是没有特别的方法,很难拿下。

    他放下了手中的千里镜,兴庆府的守军,在黎明时分的守备,十分的松散,和自己前两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岳飞稍微沉默思忖了片刻说道:“你和内侍省的联系,我打一开始就知道,后来官家跟我说过这事,才确认的。”

    “官家说的?”张宪惊讶的看着岳飞,最后只能摇头。自己这个官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去形容。

    岳飞拍了拍张宪的肩膀说道:“官家跟我说的原话是,若是谁说岳飞谋反,官家他万万不信。但倘若真的有一天,因为君不密则失臣,岳飞走上了这条路,那就先把张宪关起来,哈哈哈!”

    “官家真是一个妙人。”张宪只能微笑而不失礼貌的回答着。

    岳飞略微有些怅然,自家这位皇帝,有些时候在某些方面,倒是极为有趣。

    他笑着说道:“人心不能去考校,官家做事自然有官家的道理。”

    “你和内侍省的联系,存在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当初咱宋太祖,到底是他自己披上的黄袍,还是结义社的那帮人威逼着他披上的,谁也说不清楚。”

    “我不多过问,照旧就是。官家也没跟赵英说,我岳鹏举知道了此事。一切照旧就是。”

    一切照旧?张宪哭笑不得,这怎么一切照旧。

    什么是圣眷正隆?这就是吧。

    张宪略带几分无奈的说道:“黄彦节说明日卯时破晓时分,黎明将至时,他会和梁氏一起,打开兴庆府的城门,大军进城即是。”

    岳飞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在地上画了三个圈,用力的抹去,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梁家可靠吗?虽说曹贤妃在官家身侧,按理说可信,我们这次不求攻城,只是吓唬李乾顺,若是梁家反手把黄彦节给卖了,他……”

    “他就死了。”张宪肯定的说道。

    岳飞闭目思忖了良久,说道:“今天这一天,你跟黄彦节再书信往来一下,若不是万全之策,还是以保命为主。”

    “命令军卒原地修整,不生明火以干粮为食,明日寅时,人衔枚,马裹蹄突袭兴庆府!”

    此时的兴庆府内,黎明时分,城里已经有了几分热闹,豆腐铺子和早餐铺子早就开始了准备贩卖的食材,而此时的黄彦节也趁着天色微亮,人最慵懒的时分,来到了梁家。

    梁炳焕依旧住在兴庆府内,同为汉人,而不是党项人,这让梁炳焕和黄彦节的关系走的很近。

    而黄彦节略微有几分焦虑的等在门口,此时乌海城之战,人尽皆知,岳飞将军率领飞军赶至乌海城下,以及大宋皇帝的申斥,也让西夏王庭上下惊惧。

    此时自己的登门拜访,其意义,想必梁炳焕心里清楚。

    梁家控制着兴州、定州、怀州、永州、凉州、甘州、肃州、瓜州、沙州河西九洲,以及六左监军司,是整个西夏王廷最大的汉人势力。

    而这股势力,是归宋还是归夏,就看这梁家的门,是否能够打开了。

    “押班,咱们这么堂而皇之的行动,会不会被西夏王知道?”站在旁侧的亲从官疑惑的问道。

    黄彦节连车驾都没换,就这样杵在梁府门前,黎明人少,可不是没人,黄彦节这种某些方面代表大宋的人,时刻受到各方势力的关注,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到梁府,实在是有些扎眼。

    “李乾顺知道是一定会知道的,他眼下不敢彻底得罪大宋,也不敢得罪梁家,我这样杵着,他没办法。”黄彦节笑着安抚着亲从官。

    他在西夏,代表大宋的官家。

第七百三十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黄天使起的很早嘛。”深黄色的大驾在街道前行着,车窗打开,一个人拉着窗帘,看着等待着黄彦节笑着说道。

    此人是西夏李家的嫡系,名叫薛元礼。

    此人乃是西夏重臣,西夏经过了大梁太后和小梁太后的闹腾之后,又有了在三国之间周旋的国力,此人功不可没。

    薛元礼在永安三年时候,提出了【士人之行,莫大乎孝廉,经国之模,莫重于儒学。昔元魏开基,周齐继统,无不尊行儒教,崇尚诗书,盖西北之遗风不可以立教化也。】的观点,并且提出了一整套的提倡汉学的政论。

    这个提倡汉学的政论,得到了李乾顺的支持。

    大小梁太后在位期间重武轻文,甚至到了穷兵黩武的地步,民生凋零,千里赤地、易子而食并非传说。

    而李乾顺同意了薛元礼的尊儒,提倡汉学之后,下令在蕃学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门国学,专门成立了一个名为“养贤务”,专门督办此事。

    而西夏上下共有三百多养贤务的学院,这些学院有官府提供廪食,设置教授,进行培养,尊周礼而行。

    这也是一策弱化梁家影响力的政论,名曰同化,属于打不过就加入的典型。

    实行和提倡汉学,是和梁家争夺社会话语权的一个政治手段,双方在这件事上,打的头破血流。

    “倒是薛中丞,这起床的时候,有些匆忙呀。”黄彦节笑着揶揄道。

    薛元礼低头一看,自己居然穿的衣物是襟向左掩,这可是汉学中,代表着蛮夷的着衣方式。

    黄彦节看着薛元礼说道:“当初我大宋官家批阅札子的时候,喜欢说:嘴里都是大义,可是这心里呀,都是生意。这话,也送给薛中丞。”

    薛元礼是西夏提倡汉学的急先锋,但是他的内心是否真的认同汉学,从他这下意识的穿衣方式,就能看得出来。

    这也是眼下西夏人很苦恼的地方,对于汉学社会的稳定极其羡慕,【经国之模,莫重于儒学】,却又不想放弃自己勋贵身份的特权,这就是西夏汉学始终不兴的根本。

    这也是梁家在大小梁太后下位之后,依旧保持着巨大影响力的根由。西夏的党项勋贵,不懂这个道理?

    他们知道,只不过是不舍得罢了。

    “黄天使,家主起来了。”门房打开了房门,看到了薛元礼眉头紧蹙,但还是硬着头皮,为梁炳焕传话。

    黄彦节自然看出来了房门的为难,他笑着说道:“你要不再跑一趟?我真的不急。”

    “天使稍待,我去去就来。”房门一溜烟的关上门,再次跑回了梁家。

    薛元礼整理好了自己的衣物,下了车驾,自己这大驾可是西夏王御用的车驾,这背后代表着李乾顺的意志。

    薛元礼盯着黄彦节略带几分愤怒的问道:“有必要吗?这样逼迫梁家就在今天表态吗?”

    黄彦节好以整暇的说道:“河套百姓本为西夏旧民,西夏人有必要对他们下手吗?你们还不是抢了他们过冬的粮食和皮草,满载而归,大军归京时候,西夏王还不是未经官家首肯,为李仁忠和李仁礼加封濮王和舒王吗?”

    李仁忠和李仁礼是西夏皇室勋贵子弟,也是此次领兵攻打劫掠河套地区的将领,回到兴庆府的时候,李乾顺册封了他们王爵。

    “一群贱民罢了,两国交兵之时,自然无所不用其极。”薛元礼半仰着头,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视。

    他对大宋皇帝伪装成仁善模样,相当不喜。

    在天德州和河套、辽东郡对金人的清理政策,名义上是以种师道下的军令为督导,但是背后站的不是大宋皇帝又是谁?!

    伪善!

    黄彦节不想辩驳这个话题,河套百姓是不是贱民,他懒得争执,他眯着眼看着薛元礼说道:“西夏身为大宋藩国,私自册封王爵,善用明黄色为车驾,僭越乃是重罪。”

    薛元礼略带几分恼怒的说道:“大宋尚红!你们皇帝都穿大红色,凭什么不让藩属国用明黄?你这亲从官甲胄不就是明黄色的明光铠吗!”

    “我们王上向汴京官署和燕京大宋皇帝,发了册封濮王和舒王的札子,还是两份!往年册封王爵也都是如此报备,怎么今年就成了没向汴京报备?!”

    大宋好不讲道理!

    他们皇帝都不用的颜色,让亲从官使用的颜色,他们西夏王廷用用怎么了?!这也能算的僭越?!

    而且用了这么些年,也没见哪个大宋皇帝申斥。

    往年都是这个规矩,藩属国自行册封王爵,报备一下就可以了,有时候还能收到宋廷的册封诏书和礼物。

    今年没有等到礼物,反而得到了申斥!还有岳飞的大兵压境!

    “时代变了。”黄彦节摇头说道:“金人使者因为左脚进了燕京城被处斩之事,不知道薛中丞是否有所耳闻?眼下我大宋皇帝的霸道劲儿,你们就不该如此。”

    “你们大宋未免也太霸道了!”薛元礼愤怒的说道。

    薛元礼的政治主张是提倡汉学,亲近宋廷,也是他说服了李乾顺就河套劫掠之事道歉,但是他始终认为大宋皇帝,实在要的太过分了。

    “黄天使,家主有请。”门房低头恭恭敬敬的说道,他不太敢抬头看薛元礼的脸色,就连门房也知道,这个选择背后的意义。

    “哼!”薛元礼一甩袖子,踏上了来时的车驾,离开了梁府,抓紧时间回王宫,向西夏王复命去了。

    梁炳焕听闻黄彦节的来意,略带几分疑惑的问道:“黄天使的意思是让河西九州不增兵兴庆府驰援乌海城?”

    黄彦节笑着放下了茶盏说道:“然也。”

    “河西军乃是西夏精兵,扼守西域大门数年,极为精锐,倘若驰援兴庆府,还怎么给李乾顺一个教训?”

    黄彦节到了这个时候,依旧在打着马虎眼。

    他没有告诉梁家人,岳飞已经到了兴庆府城下,也没有让梁家配合,他今天来的目的,是说服梁家配合自己,给李乾顺一个教训。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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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北宋振兴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振兴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