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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吾谁与归     北宋振兴攻略txt下载     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六章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岳飞兵没有马上揍在岳云身上,因为李孝娥像只老母鸡一样长着双手,把岳云护在了身下。

    双方就岳云是否需要进一步的惩戒,展开了对峙,岳飞感觉今天要揍岳云,难度比教训耶律大石还要困难几分。

    “他在宫里的学堂上课!居然把赵臣夫那丫头的宫裙给撕了,你这么护着他,是在害他!”岳飞叹气的说道。

    岳云闯的祸,岳飞已经从母亲那里知晓,这孩子太皮了,居然在休课之后,把赵臣夫的宫裙给撕坏了。

    “小孩子玩闹嘛,母亲已经惩罚过他了,打也打过了,跪也跪了,别打了。”李孝娥坚称是孩子玩闹,并且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岳飞盯着岳云说道:“孩子?他都十一岁了!个头都快和你一样高了,你跟我说他是孩子?”

    “当初赵楷的事,朝臣们也说赵楷还是个孩子!你起开。”

    “赵臣夫说孩儿愚钝,她嘲讽我!”岳云小声嘟囔的说道。

    岳飞一听岳云狡辩就火冒三丈的说道:“别人家的孩子,背一篇《礼记》只需要半天的功夫,你背一篇两天都没背会。赵臣夫说你愚钝,这是在夸你!没骂你蠢,都是在客气!”

    “起开,我今天必然是要揍他!”

    岳飞真的是有点气急败坏,自己常年不在家,这厮居然连自己都敢顶嘴了!

    “不行!”李孝娥爆喝一声,指着岳飞喊道:“你常年不在家里,回家就打孩子!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揍!我说的!”

    岳飞摸了摸鼻子,叹气,教育孩子的事,他的确是有点不占理。

    “你们这是在干啥?”赵臣夫蹦蹦跳跳的走进了岳飞的家门,一看这架势,也是吓了一跳。

    岳云一看赵臣夫,兴高采烈的说道:“赵臣夫,你跟我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臣夫眼睛一转,并没有理会岳云,笑着说道:“岳将军威名四海可闻,驱狼吞虎,听说勘印坊已经在做新话本了,茶社的说书人都讲岳将军的段子。”

    “等会儿我教了岳云的《尚书·艺文志》一篇,再想将军详闻青塘战事。”

    赵臣夫走到了岳云的面前,拉着他向着书房走去,他们是要去学习,岳飞没有理由耽误。

    “你还没有跟父亲解释这件事的始末,你快……”岳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但是已经被赵臣夫的话打断。

    “闭嘴!”赵臣夫等了岳云一眼,她这个小辈儿怎么和父辈儿解释?岳云说的压根就不成立。

    “在家里,少拿出你在军中说一不二的脾气来,我说不让你打,就是不能打。你弄清楚怎么回事了没!”李孝娥没好气的说道。

    岳飞瞅了一眼比岳云还要高挑几分的赵臣夫,也是摇头。

    岳飞仔细听了李孝娥的解释,才知道这宫裙到底是怎么坏掉的。

    赵臣夫接了太子少师的任务,休课后帮扶着岳云补课,岳云读书就是九窍已通,一窍不通,自然是气到了小丫头。

    岳云觉得堕了面子,就气急败坏扔了书,不学了,跑出了学堂,赵臣夫追了出来,才算是把宫裙跑掉了。

    两小孩子都不当回事,反而姚母知道后,大发雷霆。

    “这臭小子!就算学、兵法、自然三个科目得到先生的上上评,其他的都是下下评?这……”岳飞看着岳云的成绩单心头又是火起。

    李孝娥叹气的说道:“他说要学你当大将军,对其他不是很上心,也不好好学。”

    “看我怎么收拾他。”岳飞点头,准备等赵臣夫走了,好好收拾他!

    李孝娥帮着岳飞揉着爆抖的太阳****孙自有儿孙福,云儿就喜欢兵事,官家也让他跟着陆军学院学了几天,那边先生都说云儿是个军汉的料儿。”

    “等没仗打了,谁还认军汉?唉。”岳飞无奈的说道。

    姚母的担心,在岳飞看来并不会太远,诸国皆平定之时,难不成效仿汉武帝长驱万里征大宛?

    李孝娥没多说什么,王禀的儿子王荀已经恩荫去了永兴军路,他岳云以后也会如此,哪里由得了自己?还是全看官家的心意?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道:“你进京的时候,见到刘氏了没?”

    岳飞明显感觉李孝娥手上的力气重了几分,赶忙说道:“见过了,人群里看到了她。”

    “前几天她另嫁的押班生了疾,人没了。就说回相州老家去,母亲说跟我商量留下刘氏来,我没答应。”李孝娥情绪低落的继续说着。

    “母亲说当初的事,是岳家对不起她刘氏,走散的事,兵荒马乱的,现在既然押班已经病死了,无处可去,而且当初的婚书还在,总不能不管不问。云儿因为这个事和母亲生了很大的气,他坚决不愿刘氏再踏入岳家家门。”

    岳飞抓着李孝娥让她停下:“我去和母亲说,刘氏又不是没有去处。”

    岳飞对刘氏的感觉非常差,他在前线拼命的时候,刘氏写信抱怨家中琐事,在云中大捷之后,又因为此事,闹到了官家那里,让岳飞颜面无光,而此时又扰自家清净。

    岳飞是一家之主,这件事上姚母最后只能徒然,在母亲探听到了刘氏的住处,岳飞一人前往寻找刘氏,没成想刘氏就等在街口。

    “我不要你的钱,闻河间军归京之事,我就等在汴京,是为了去开封府衙门补了手续,当初和离就没办手续,也耽误了你和李娃,我恐此事成为别人攻讦你的把柄。”

    “你当初给了我五百贯了,已经足够了。”刘氏拒绝了岳飞再次拿出的钱财,神情有些绝决。

    岳飞和刘氏赶到了开封府衙,找到了李若水将和离的文书写好,找到了车马行,送了刘氏离京。

    “这人呀,活一辈子,哪里有十全十美,全都称心的事?”王禀忽然在岳飞的背后出现,笑呵呵的说道。

    王禀本来打算到家中找岳飞吃酒,结果岳飞没在家,又到开封府去寻他,被告知岳飞在朱雀门,他自然寻到了朱雀门,找到了头疼不已的岳飞。

    王禀看着岳飞眼神中的疑惑,也是一脸无奈:“我也是被叨叨的烦了,出门透透气。我家夫人听说王荀被恩荫到了永兴军路,说什么也不乐意,非要让我去官家那里说道说道,看能不能换个地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哟。”

    “这全天底下,估计也就官家没这个烦心事,吃酒去?”王禀摇了摇手里的酒壶。

    岳飞摇头,说道:“不去,官家说不破黄龙,不让喝。”

    而此时的汴京皇宫内,大宋的皇帝,同样有本难念的经,看着吵作一团的朱凤英和朱琏,就一阵头疼。

    “别吵了!要不你们打一架算了!到现在朕都没听明白,你们在吵些什么。”赵桓捂着耳朵头皮发麻的说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两个女人就是一群鸭,嘎嘎嘎,吵得赵桓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状况。

    “那就打一架好了!”朱凤英倒是没啰嗦,宫裙往腰间一扎,摆出了阵仗。

    而朱琏同样丝毫没有示弱,将衣服扎好,看两个人认真的样子,似乎真的准备打上一架。

    “你们告诉朕,你们到底为何要吵架?”赵桓一脸疑惑的问道。

    朱凤英一脸愤怒的说道:“你问姐姐!”

第八百零七章 你要朕学那汉成帝呀!

    朱琏和朱凤英两个人的关系是否恶劣到了拳脚相加的地步?

    那当然是没有!

    赵桓很肯定,从燕京到津口,再到来州沈州,朱凤英的随行,那都是经过了朱琏的同意,甚至是由朱琏刻意安排。

    而且在燕京的时候,朱凤英多次进宫,那要是没有朱琏的同意,怎么可能那么肆意的进出宫廷?

    尤其是现在朱凤英能够站在延福宫里,自然是朱琏的手谕使其入宫。

    “你说。把拳头放下,花拳绣腿。”赵桓揉着脑阔,当初金人兵临城下的时候,朱琏多乖?每天老老实实的做个隐身人。

    朱琏将裙角放下,依旧有些生气的说道:“我和妹妹商量着给李大家一个名分,总不能就这么住在宫里,却迟迟没有个名分,总归不好。妹妹不同意。”

    赵桓疑惑的看着朱凤英,倘若是李清照入了宫,那朱凤英入宫虽然说不上顺理成章,但是变的有了可操作性。

    “你又是为何坚决反对,甚至不惜如此做派?”赵桓疑惑的问道。

    朱凤英当然知道朱琏说的这件事是为了自己入宫更加方便,她摇头说道:“姐姐你就说瞎话吧!”

    “官家,倘若是国泰民安,海晏河清之时,臣妾自然是一万个乐意。但是眼下,王将军之事刚刚没过去多远,臣妾不想因为私事,耽误了官家的大事。”

    “当初在来州之时,臣妾就说了臣妾愿意做一辈子的齐王妃。”

    朱琏再次摇头劝道:“这事都过去了,福宁宫现在什么样,你又不是没去看过。”

    “过去了吗?”朱凤英丹凤眼反而意味深长的看着官家,眼神中透露着玩味的笑容。

    朱凤英忽然用正义抱住了赵桓说道:“再说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人…是吧,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官家宠我的时候,我就多进宫侍奉官家,等到我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就泛舟离京,省的官家看着老脸发愁。”

    赵桓拍了拍朱凤英的脑袋,说道:“你满脑子想的什么都是。”

    “做都做了,还怕说吗?”朱凤英仰着脸,官家很忙,她愿意珍惜一切在官家身边的时光,也就放下了和姐姐的争执。

    赵桓看着朱凤英得意的表情,玩味的说道:“明年亲征黄龙府,朕还带你一个人。”

    “啊?”朱凤英小手掩着羞红的脸颊,只觉得这站都有些站不稳当,整个人软在官家的怀里。

    今天朱凤英进了宫,赵桓也不再抱着文德殿的那堆札子过日子,索性就让赵英把重要的札子,送到了延福宫,也过了半天常人的日子,考校赵谌的功课。

    月上柳梢头,延福宫里妇人嘤嘤的声音逐渐平歇,赵桓没有让人旁观的嗜好,宫人们早就屏退,他靠在床头,呆呆的思考着朱凤英的问题。

    真的结束了吗?显然没有。

    朱琏的想法是几乎所有人的想法,若不是赵桓身在旋涡正中,他也会和朱琏一个念头,那就是纷纷扰扰,已经随着太皇太后的宫门被砌结束。

    但斗争真的会结束吗?

    大宋朝的革故鼎新和祖宗之法的斗争,从来没有轻松结束过,双方总是在养精蓄锐,然后互相撕咬一番,筋疲力尽,遍体鳞伤之后,选择蛰伏起来,各自舔舐伤口,伺机而动。

    赵桓不禁想到了当初的齐王妃。

    齐王妃杨氏和李世民两个人的【爱情】,并不是因为李世民是最终的胜利者,赢家通吃,齐王妃也并非李世民得胜后的战利品。

    早在武德年间李渊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征兆。

    当初李世民和李建成斗法的时候,李世民处处棋胜一招,杨氏在其中报信,在起居注等文献中,记载的非常清楚。

    贞观十年,长孙无垢观音婢辞世离去。

    贞观十六年,李承乾因为患足性情变得越来越乖张、暴戾,其行其言,越来越不满足李世民对于皇位继承人的要求,正当此时,李世民想到了齐王妃杨氏。

    因为齐王妃杨氏和李世民育有一子,名叫李明,因为齐王妃尴尬的身份,导致李明只能喊齐王妃四婶。

    而其他的儿子又不太中用的情况下,李世民想要立齐王妃杨氏为皇后,最后被魏征劝阻,不了了之。

    这是齐王妃一辈子唯一一次的转正机会,唯一一次,她的儿子不再喊她四婶,而是母亲的机会。

    李世民厉害吗?厉害。

    哪怕是他,也无法肆意任性行事。

    九五之尊?仅此而已。

    赵桓不由的叹气,朱凤英和朱琏今日的争吵,看似小事而已。

    赵桓忽然感觉到被窝里小手上下游走,索性将脑海里的种种思绪放下,他依旧本着解决主要矛盾,再解决次要矛盾的执政理念,先解决金人,再想有的没的。

    先解决眼下之问题,再说以后。

    “怎么,一顿吃不饱?”赵桓嘿嘿的笑着钻进了被窝里,只不过没过一会,赵桓就觉的里面的形状不大对……

    赵桓从被窝里探出了脑袋,确认了怀里抱着一个,伸手往旁边一摸,又摸到了一具身躯,是【熟睡】中的朱琏。

    那怀里人是谁?

    “官家,刺激不刺激?姐姐说要给你个惊喜呢,就是一直找不到机会。”朱凤英的声音突然在赵桓耳边响起,赵桓目瞪口呆的愣住了。

    赵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声的说道:“你这是要朕学那汉成帝呀!”

    “我们姐妹又不是赵合德和赵飞燕。”朱凤英略有几分不满的说道。

    此日清晨,赵桓从延福宫出来的时候,脑袋依旧晕晕沉沉,脚步有些虚浮,跟着赵英慢慢的飘到了文德殿。

    昨夜之事,让赵桓都有些迷糊,朱凤英似乎真的夜袭,因为自己这身子骨对付一个朱琏,绝对不会累到如此地步。好像又没有夜袭,因为赵桓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朱凤英。

    朱琏在中途好像醒来了,好像又没有,因为朱琏、朱凤英起来的时候,神采奕奕,从吃饭到梳妆都没有任何的异常,好像昨夜无事发生一般。

    “以后朱凤英再进宫,跟朕说一声,朕避着点。”赵桓揉着脑阔,这个榨汁姬,实在是有点可怕。

第八百零八章 大喜事!

    时光如梭,大宋的新年又要到了。

    此时此刻户部异常的忙碌,四处都是算盘的声音,计省被撤销划分到了商部以后,今年商部的算盘打得更响亮。

    而赵桓也第一次认识到了李纲所说的国帑收入不降反上升带来的变化。

    大宋国帑有钱之后,朝议的内容都是兴修水利、修桥铺路、营造船坞、设立新的市舶司。

    户部侍郎李弥逊正在慷慨陈词的说着:“哪怕是倭国现在的鼠疫非常严重,但是依旧会有过去的那一天,大宋的商贾已经在万里海塘上带回了足够的香料和宝石,而这些又换成了白银进入了大宋。”

    “臣还是以为在岭南复启广州市舶司才可以,甚至也要在岭南兴建船坞码头,促进海贸。”

    范嵊三年一考得了个上上评,完成了十全十美的大船建设之后,从津口知府,变成了大宋的户部郎中,算是李弥逊的左右手,他面带犹豫的说道:“臣以为还是等等的好,眼下荆湖两路水患水疫刚过,江南、两浙水患导致今年的粮食欠收,常平仓的储备已经有点空虚,臣以为还是以民为重。”

    “臣本就是津口知府,船坞督办,臣以为眼下津口塘口市舶司和船坞已经够用,而岭南开司,行至汴京路途遥远,还是不开为妙。”

    李弥逊和范嵊还在为了广州市舶司是否复启争吵。

    “范郎中刚刚入京,不太了解这里面的详情,河套有塞上江南之雅称,辽东春耕也都准备好了,来年收成是可以保障的。”李弥逊智珠在握的说道。

    赵桓看着他们吵也是有趣,去年是国帑都是铁钱花不出去,最后都运到了万里海塘和倭国、高丽。

    今年没有了这个忧虑,国帑都收的银元,但是依旧满足不了日益兴盛的大宋朝政所需。

    赵桓刚打算开口,他对李弥逊的说法比较赞同,刚要开口说话。

    李纲突然张口说道:“官家,蝗灾。”

    赵桓点头:“岳将军征战青塘,发现秋蝗已然产卵,今年春夏两季,西夏蝗灾已成定局,市舶司可以等等,但是百姓的肚子,可不能等等。”

    “各地州府官员,为了不让朕生吃蝗虫,的确是做了很大的努力,但是蝗灾不得不防。”

    “但是呢,广州市舶司复启之事,朕还是很在意,大宋商贾在万里海塘行商不易,眼下广州虽然名义上没有市舶司,但是民司遍地,朕觉得还是要办,否则这一年光漏掉的税,就够建两个市舶司了。”

    “赵英,从内帑贷些钱给国帑。”赵桓笑着说道。

    “啊?”赵英刚才还在乐呵呵的寻思中午给官家煮点什么好,一听官家这么说,自然是满脸不乐意。

    借钱,他不怕。

    但是国帑借钱从不归还,他就怕。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可是国帑从来不还,这亏空都得赵英想办法填补。

    “没钱?”赵桓看着赵英问道。

    赵英摇头说道:“有。”

    赵桓想了想说道:“这样吧,以后呢,把账记好,按一分利算,年底结清就是。”

    赵英一乐,点头称是,满脸笑容,打消了准备从尚膳楼传菜的想法,准备按原计划给官家整点硬菜。

    他清楚官家这句话,其实代表着之前国帑欠内帑的钱,一笔勾销,但是他还是乐的合不拢嘴。

    官家喜欢从内帑借给国帑,国帑那就是个无底洞,多少钱能够填的满?没有章程,内帑只会吃更大的亏。

    这笔买卖,国帑没亏,内帑也没亏。

    “李太宰以为如何?”赵桓笑着问道。

    “官家圣明。”李纲情绪不是很高,依旧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情况,搁往常能不喘气的说上百字拍马屁的古文,结果这次就官家圣明四个字。

    这李纲是怎么了?

    朝堂的重臣们才发现,李太宰坐在那里,一上午了就开口两次。

    李纲左右看了看,看着朝臣们都在看自己,只好站起来说道:“官家,年关将近,是不是该选秀了?臣在琢磨有哪些适龄女子,有点走神。”

    赵桓一听也是哑然失笑,感情琢磨这个,他摇头说道:“李太宰什么时候干起了花鸟使的职?朕登基五年了,每年都不选,今年也算了吧。一入宫闱似海深,还是不折腾她们了。”

    李弥逊站了出来,俯首说道:“臣倒以为,今年辽东战事顺利,水患顺利平歇,水疫也被官家降服,倒是个选秀的日子,姚少监定个日子?”

    姚舜辅出列,掐着指头算了半天说道:“官家,十日后倒是个良辰吉日。”

    宋世卿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说道:“官家选秀乃是天大的喜事,待定了妃嫔,大赦天下才是。臣附议。”

    枢密副使王奇不住的点头同样站起身来说道:“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

    赵桓看着平日里吵架能吵到面红耳赤的群臣们,在这件事上出奇的达成了一致,踹了赵英一脚。

    赵英立刻会意,大声的喊道:“退朝。”

    赵桓溜了……

    “朕滴个乖乖,你想过他们有一天,能够如此整齐划一的同意一件事吗?朕没想过。”赵桓回到文德殿的时候,后怕的说道。

    “臣也觉得是个好事,这严冬已至,商贸不行,冬日选秀本就是常例,臣觉得要不,选一选?万一要有中意的?”赵英给官家沏了杯茶说道。

    “滚!滚!滚!做饭去。”赵桓下意识的扶了扶腰,宫里这几位他都应付不来,还让他继续往里面填人?

    又有葫芦又有梨,还有一对姐妹花。

    “说起来这都十几日了,朱凤英一直未曾进宫吧。”赵桓忽然问道。

    赵英掐着指头算了算:“已经有了十七日,王妃未曾进宫。”

    “难不成是脸皮薄了?”赵桓疑惑的问道。

    “延福宫那边是不是也有十几日未送牌子过来了?”赵桓疑惑的说道。

    每日傍晚的时候,各宫的宫人都会把牌子送到文德殿这里,代表妃嫔无恙,未有天葵至。

    延福宫除了天葵的日子,从来没停过牌子,这是怎么了?

    “官家,大喜事呀!大喜事!”胡元风一样的从殿外冲了进来。

    赵桓笑着问道:“何喜之有?”

第八百零九章 双响炮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朱贵妃有身孕了。”胡元一脸笃定的说道。

    “噗哒。”

    赵桓手里的札子落在了地上,赵桓脸上的表情变化极快,然后慢慢的站起来说道:“你说什么?朱贵妃有身孕了?”

    胡元一脸喜气洋洋的说道:“是。”

    赵桓猛地跑了出去,向着延福宫跑去,马上另外一道人影从胡元的身边闪过,风一样的冲了出去,亦步亦趋、游刃有余的跟在狂奔的官家身侧。

    “官家,你这是作甚?诶诶诶,放我下来。”朱琏一脸疑惑的看着冲进延福宫的赵桓。

    赵桓一把把朱琏横抱起来,放在了椅子上,小心谨慎的蹲下,将耳朵蹭在朱琏的小腹说道:“别吵,让朕听听。”

    朱琏被赵桓的行径逗笑了,推了官家一下,将官家扶起来,说道:“这才个把月,怎么可能听得出来,官家也是胡闹。”

    “朕说能听出来,就能听出来!赵英不是老说什么言出法随、金口玉言吗?”赵桓赌气一般的说道。

    “跟个孩子一样。”朱琏满脸的笑容,怀赵谌的时候,也没见当时的官家如此模样。

    赵桓站起身来,来回踱步,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手掌上说道:“好好好,赵英,内侍省一定要定点照顾周全,还有找几个有武术底子的宫女,照拂左右,片刻不能离开,摔倒了拿你是问。”

    “让朕想想,还有什么事,没准备。对,吩咐御衣坊准备好小孩的衣服。”

    “对,产婆,御医院的产婆也要照料好,就是这样,还有胡元呀,是儿子还是女儿呀。”

    胡元一拍脑门,离开了延福宫,官家这是乐疯了,先不说他有没有手段知道男女,就是有,这个把月的时间,让他判断男女,实在是太为难了。

    “你别走呀。”赵桓看着胡元的背影,笑意盎然的说道。

    “官家过了年都是而立之年了。”朱琏满脸的笑容,吩咐宫人抬了一把椅子放在身侧,笑着说道:“官家坐这里,臣妾有话要说。”

    赵桓坐在了朱琏的身侧,还想听听孩子在肚子里的动静,被朱琏笑着拦住了。

    朱琏一脸感慨的说道:“臣妾算着日子,觉得天葵将至,可是这天葵久不至,就一直没往文德殿递牌子,寻思着官家什么时候来了延福宫,寻思着和官家商量。”

    “可左等右等没等到官家,内侍省说官家这个把月都在忙碌国事,没来延福宫,也没去旁的地方,就在文德殿里,臣妾也不好打扰。”

    赵桓连连点头,说道:“好事,喜事。让朕听听。”

    “官家坐好了,别从椅子上掉下来,臣妾有话要说,听臣妾把话说完。”朱琏看着略带几分执拗的官家,也是略感无奈。

    赵桓嗤之以鼻的说道:“什么事,还能把堂堂大宋的皇帝从椅子上吓的掉下去?金人围了汴京城朕都没从椅子上掉下去,反倒是把桌子给掀了。”

    “官家这么说,臣妾就安心了,妹妹她也有身孕了。”朱琏满脸笑意的说道。

    赵桓的手为之一顿,有几分呆滞的看着朱琏,愣愣的问道:“真的?”

    “嗯。”朱琏肯定的点了点头。

    赵桓挠了挠头。

    回到文德殿的赵桓,依旧没有回过神来,坐在御案之前发呆良久,才怅然问道:“朱凤英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吗?”

    “噗通。”赵英猛的磕了一个头,甚至都听到了响声。

    赵英带着惊恐说道:“官家,御医院的太医已经去看过了,和朱贵妃是一个日子。胡元又去看了一遍,和起居注的日子一致,这谁侍寝都在起居注上写着。”

    “你起来,朕不是说的这个。”赵桓看着赵英惶恐的表情说道。

    在他心里,朱凤英那个妖精,他始终不是很放心……

    “自官家从大同府带回郓王妃之后,郓王妃身边就没有过旁的男丁,官家心中所疑,就是在要臣的命呀!臣是内侍省都知也是花鸟使。”赵英又磕了一个头说道。

    赵桓看着赵英满脸的惊恐,才了然皇城司连这种事都管。

    想起初唐齐王妃的儿子李明旧事,赵桓终于知道,为何所有史书一口咬定,齐王妃的儿子就是李世民的,并且从未有人怀疑过此事。

    果然,天下的皇帝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就是多疑。

    “那什么,你跑一趟郓王府,说朕晚上过去。”赵桓承认自己是个铁渣男,既然是自己的孩子,那这个责任自然要扛下来。

    出宫前往郓王府,其实就是给朝臣们个信号,朱凤英进宫已经成了铁一般的事实,也是在提前给他们打了招呼,方便准备明日常朝的时候的唾沫星子。

    他也相信朱凤英那颗七窍玲珑心能够理解自己的心思。

    赵英哼着曲把官家的旌旗抬了出去,摆足了架势,极为高调的前往了郓王府。

    朱凤英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腹,一个生命在自己的小腹里孕育着,这是何等的神奇?她满脸只有母亲才会有的柔情。

    “小雅,给我弹个霸王别姬吧。”朱琏笑着对旁边的侍女说道。

    稍待片刻,抑扬顿挫的琵琶声在小院里响起,还有婉转的歌声绕梁而去。

    “乌骓马,踏遍晚江岸。夕照乌江红似火,白沙锓血剑光寒,虞姬憾回天。”

    “一敌万,雄力可拔山。破釜沉舟争霸业,鸿门宴请误机关。恨水一江蓝。”

    “诉衷情,飘零久,浪子谁留?天地恨悠悠。豪杰千古何在?”

    “碧水老,大风秋。尽楚歌,乌江愁,霸王头。刀光如梦,壮怀无酬,恨水空流……”

    朱凤英微眯着眼听着这忆江南词牌名的曲子,晃着脑袋,仿若力可擎天的项羽和身后着大红氅的虞姬从词曲中走出了一般。

    曲终。

    朱凤英站了起来,看着汴京皇城的方向,喃喃的说道:“官家,臣妾终归是做不得那齐王妃,待来世,执手共携白头。”

    朱凤英说完纵身一跃,跳入了小院的井中,待有了孩子之后,她的想法已然完全不同,知道自己受不了,索性不给官家找更多的麻烦。

    “老…老…大!郓王妃好像投井了!”趴在墙头听歌的亲从官呆若木鸡的说道。

    “废什么话!救人呀!”亲从官的伍长,第一个冲了过去,在腰上系上井绳丝毫没有犹豫的也跳了进去。

    这朱凤英要是今天死了,哪怕是官家能够饶了他,哪怕是群臣能够饶了他,他自己都饶不了自己。

    作为官家身边的嫡系中的嫡系,他当然清楚官家因为赵谌有瑕,这几年。多少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君辱,臣死。

第八百一十章 男友力MAX的大宋官家

    赵桓守在朱凤英身边,无奈的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朱凤英,抓着朱凤英略显冰凉的手,心中五味杂陈。

    “你们五个下去各领二十军棍。”赵桓看着落汤鸡一样的伍长,叹气的说道。

    “谢陛下隆恩。”伍长听到是二十军棍松了一口气,重重的行了个礼,齐声说道。

    赵桓这个处罚说重,是很重,二十军棍至少得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才能下床,完全恢复也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但是要不闻不问,任由赵英处罚的话,那就不是二十军棍了,所以这几个亲从官是真诚的说出了感谢,赵英处罚,那真可能伤筋断骨了。

    办事不利,就是亲从官最大的罪责。

    “别咬牙切齿了,这不人还活着嘛。”赵桓看着赵英哆嗦的样子,说了他一句。

    赵英哆哆嗦嗦的说道:“臣是吓的。”

    “胡元,朱凤英什么时候能醒?”赵桓看着另外一边的胡元问道。

    胡元在札子上刷刷的写着,听到官家发问,抬头说道:“过一会儿吧,郓王妃受了点风寒,臣给她抓点保胎的食膳。”

    “不开点药吗?”赵桓眉头一皱。

    胡元同样是眉头一皱,他其实非常想咆哮着告诉官家,你行你上!但一想自己吃的皇家饭,做的事离不开官家财帛物资的支持,咽下了这口气。

    “是药三分毒,有了身孕不能随便吃药的。”胡元不仅不能发牢骚,还得笑面官家,并做出解释。

    谁让对面是皇帝呢?

    “也是,不过,这风寒不会有事吧。”赵桓还是有些担心的问道。

    胡元想了想说道:“郓王妃是将门子女,身体康健,应当是没事。”

    “应当?”赵桓眉头一皱。

    胡元手中笔尖一顿,顿了一个墨黑的点,说道:“官家放心吧,以郓王妃的身子骨,染了风寒不洗凉水澡就没事。”

    胡元写完食补的方子,一溜烟的跑了,再待下去,他怕犯下什么大不韪的罪来。

    “官家?”朱凤英睁开了眼睛,其实她早就醒了,只不过胡元这个外臣在,她不好意思睁开眼而已。

    “你糊涂呀。再怎么难,也不能寻死呀。”赵桓抓紧了朱凤英的手,看着她的嘴唇略微有些泛白,就是一阵心疼。

    朱凤英将头别到了一边,眼泪从她的眼角滑下,她不想然官家看到。

    朱凤英喃喃的说道:“臣妾做不得齐王妃,一想到以后孩子要喊我二婶,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还做不事,只能郁郁而终,臣妾这心里就……”

    赵桓用力的将朱凤英的脑袋别了过来,将她眼角的泪拭去:“你投井那会儿,朕让赵英带着朕的旌旗来郓王府,让他告诉你,朕处理完手头的札子会到郓王府。”

    “你知道,皇帝,以国事为重,正值岁末,札子比往日还多了些。”

    “啊?”朱凤英有些惊骇的看着赵英,赵英连忙点头,算是肯定了官家的说法。

    赵桓满脸笑意的刮了刮朱凤英的脸颊说道:“所以朕才说你糊涂,为什么不能等朕做决定呢?你说你要做齐王妃,朕有说过要做大唐文皇帝吗?”

    朱凤英紧紧的握着赵桓的手说道:“这…”

    朱凤英可是知道她的身份是郓王妃,这要是入了宫,官家在常朝的时候,会更加被动,她比朱琏更知道,朝堂的凶险。

    而且纳弟妻,始终是身后名绕不过去的一个坎儿。

    赵桓自然知道朱凤英的担心,他用力的揉了揉朱凤英的头发说道:“世人都艳羡杨玉环和李隆基的爱情故事,殊不知杨玉环是李隆基儿子寿王李瑁的妃子,谁又知杨玉环是李隆基硬抢过去的呢?”

    “朕不怕后人评说,且由他们说去吧。”

    “官家。”朱凤英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

    赵桓点头说道:“你好好休息,食补的方子开好了,这几天先不要下床,在被子里捂几天,不为自己,也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那朝臣那边?”朱凤英还是有几分担心的说道。

    赵桓将朱凤英的手放在了被子里,笑着说道:“风风雨雨,一切有朕,且安心修养。”

    “官家…”朱凤英忽然拉着官家的手,一把把官家拉在了怀里。

    赵英见状直接开溜,虽然他是个宦官,但是再待下去,不挨踹才是怪事。

    “喂喂喂!大白天呢,你肚子里有孩子呀!不能胡闹呀!”赵桓抻着身子,这不是胡闹的时候,可是看朱凤英这热情似火的模样,自己今天怕是躲不过了。

    “也是呀,好像要等三个月才可以,先收点利息…”朱凤英舔着嘴唇说道。

    次日常朝,赵桓罕见的迟到了,并且昨日札子居然没有发回各部,让六部官员都有点惶恐,总觉心里空落落,跟少了些什么一样。

    赵桓在文德殿批改札子到什么时候,中书省就得待到什么时候,中书省、尚书省等着官家的札子,六部的官员哪个能走?

    所以赵桓熬夜,除了少数上了年纪的官员,也跟着赵桓熬夜。

    大宋蒸蒸日上,可不是赵桓一个人的功劳。

    昨日突然被告知可以准时下班的时候,朝臣们一时间,都有些不习惯……

    “官家到。”赵英阴阳顿挫的声音陡然间在文德殿响起。

    “参见陛下,陛下万安。”群臣止住了议论声。

    “平身,就坐。”赵桓随意的将札子放在案牍之前,看着群臣们从弯腰站直了身子。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喜得龙子。”群臣们再次弯腰,恭贺官家有了新的子嗣。

    “传的这么快,坐坐坐。”赵桓非常客气,一改往日之霸道,满脸的笑容,他希望自己态度好点,群臣们待会儿喷的时候,态度也能好点。

    “昨日朕因为家事耽误了些许国事。”赵桓先开了个场,打了个底。

    “官家是一国之君,家事就是国事。”李纲奏对说道。

    来了,来了!

    连李纲的话里都充斥着火药味!

    舌战群臣!

    赵桓给自己在心里打了个气,惹急了把他们都拉出去咔嚓掉!

    “朕昨日在郓王府过的夜,想必整个汴京城传的早就沸沸汤汤了,朕也不遮遮掩掩,钦天监,选个良辰吉日,朕要纳朱家次女为妃。”赵桓直接开门见山,扔了个大雷。

    只不过这个大雷似乎是个哑炮,并没有炸的群臣们吵翻天,反而安静的有些可怕。

    赵桓看这个架势,身子下意识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吗?!

    李纲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臣觉得朱家次女若封妃嫔,以德妃为宜。”

    赵桓有些惊讶的看着安静的群臣说道:“李太宰,你等会儿!你不是应该激烈反对吗?然后群情激荡大骂朕乃昏君,高呼不要辰赢自累!数人掷帽辞官而去,再激烈点,比干撞柱之类。”【注1】

    “来吧,朕准备好了。”

    赵桓表示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纲疑惑的看了看左右,似乎没有发现群臣们有群情激奋的样子,然后迷茫的看着官家,说道:“朱氏姊妹皆有身孕,此乃大兴之兆,臣不知道为何要反对?”

    “眼下朱家长女以为贵妃,梁家偏室以为贤妃,就剩下一个德妃和淑妃名号,臣以为淑这个字词和朱家次女,有点不搭调,所以才说德妃,当然这事官家一言而决,没必要朝议。”

    “没人反对朕让朱家次女入宫之事吗?”赵桓巡视了一圈,一脸不信的问道。

第八百一十一章 李大家欲往江南

    赵桓扫视了一圈朝臣,朝臣都充斥着疑惑的目光,脑袋上似乎有个符号在冉冉升起。

    为什么要反对呢?

    赵桓稍微琢磨了下,大宋朝臣之所以有如此反应,而不是像魏征一样极为激烈的反对,是因为大宋朝缺少魏征这样的人物吗?

    当然不缺少,李纲强烈反对他的政策的时候,可是把剧情推到了摘帽辞官而去的地步,大宋不缺少直言上谏之人。

    是因为大宋和大唐的在纳妃这件事上,主要矛盾不同。

    大宋经历了宋仁宗、宋哲宗两代无子嗣可以继承大统,两次皇位更迭都带来极为恶劣的朋党之争。

    这两次朋党之争,大宋朝臣们虽然不会明说,但是一亿人里选出的人尖,当然清楚,党争给大宋带来了多少创伤?

    皇帝没有可以继承皇位的儿子,是大宋朝的头等大事!

    之前不停的往官家宫里塞人,用尽了办法,甚至一些较为激进的官员,喊出了带皇帝去逛樊楼、甜水巷!

    就是因为一直没有结果,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结果,他们当然不会反对!甚至还会极力促成此事。

    谁知道朱琏肚子里,到底是男丁还是女子?

    双保险,确保万无一失。

    弄清楚朝臣们如此反应的逻辑之后,赵桓心里才踏实了几分,原来以为此事会招惹非议,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多虑了。

    “继续今日朝议,昨日工部上书的札子说……”赵桓再次开始了主持常朝。

    而此时的延福宫的气氛,却略显有些紧张,已经十一岁的赵谌,个头已经长到了朱琏肩膀的位置,脸上稚气未消,但是已有了大人模样。

    朱琏让赵谌坐下,考校完功课,赵谌依旧是那个乖孩子,功课都做的极好,她没让赵谌离开去找赵臣夫玩耍,而是说起了旁事:“你马上就要有弟弟妹妹了,你作为长子,应该做到典范的作用,切记兄友弟恭,如此才能内平外成。”

    “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心中莫要生什么怨怼。”

    赵谌木然的点了点头,说道:“娘亲,若是没有别的事,我去找赵臣夫了。”

    “嗯。去吧。”朱琏挥了挥手,让赵谌离开了延福宫,去找等在外面的赵臣夫。

    赵谌终归是长大了些,自然明白母亲说的到底是何等意思,他呆呆的坐在凝琼阁之前的雁回池旁,呆呆的看着天空。

    “你知道了?”赵谌忽然开口问着赵臣夫。

    赵臣夫点头,眼角带着笑说道:“汴京城早就传的风风雨雨了,我自然知晓了,我想这对你是好事,可以挣脱桎梏了。”

    赵谌面带绝望的说道:“那你走吧,我已经没有了任何可能,从此就成了你看不起,混吃等死的大宋藩王。”

    赵臣夫看着赵谌的模样,叹了口气,赵谌并不比岳云聪慧多少,但是他足够上心,总是想做好父母交代的每一件事。所以在功课上,甚至比赵臣夫还要优秀几分。

    但是这改变不了他的命运。

    功业无瑕,何其艰难,试问天下几人可做到?可是想要鱼跃龙门,这是一条最基本的原则。

    虽然赵谌一直坐在开封府尹的位子,等同于皇位继承人,但从来没有人在他身上下注。

    这眼看着再过几年就要束发开府,自置官署,结果又有了孩儿诞生。赵谌失去开封府尹已经慢慢变成了定局。

    赵臣夫敲了敲雁回池的冰面,看着立着的旁侧的几个燃过药发木偶,笑着摇头说道:“前几日盛传官家,要选秀女,我打算试一试。”

    “你?不是,你这豆芽菜一样,爹爹看不上你的。”赵谌哭笑不得的看着赵臣夫。

    赵谌把赵臣夫当做朋友,但是赵臣夫却想当他的姨娘,这种事,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他实在是有些无法接受。

    “再长两年我就不是豆芽菜了呀,再说了,我和同龄,又没有什么可以聊的。”赵臣夫嫣然一笑,脸上带着自信,那是一种同龄人都配不上我的模样。

    而且赵臣夫很有信心。

    赵桓下了朝听朱琏说到此事之时,仰天长笑数声,笑的都咳嗽起来,才止住了自己的笑声,看着朱琏和近在咫尺赵臣夫,略微觉得好笑的上下比划了下赵臣夫。

    赵桓摸了摸赵臣夫的脑袋,笑着说道:“沈从是你的义父。我是的叔父。朕一直待你视如己出,你还小。”

    “赵英你内侍省把关严点,没有花信之岁,一律不得进宫呀,才多大呀,想这些有的没的。”

    “花信之岁是不是降到桃李好一些?”赵英略微犹豫的问道。

    豆蔻之岁,一般指的是十三岁,而桃李之岁,指的是二十岁,而花信之岁,花信,即为花开,指的是二十四岁。

    赵臣夫这小丫头片子,连个豆蔻年华都算不上,捣什么乱。

    “就桃李之岁吧,再往下一律不得入选就是。”赵桓想了想,二十周岁也到了法定年龄,点头说道。

    “官家!”赵臣夫听到之后,急的剁脚,赵桓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小丫头的思维的确是早熟了一些,这才十岁,就想着嫁人了?

    赵臣夫撇了撇嘴,说道:“那我就再等十年好了。”

    赵桓哭笑不得看了眼赵臣夫,又看了满眼笑意的朱琏,再次哈哈狂笑不已。

    “行了,行了,出去玩吧。”赵桓实在是忍不住了,挥了挥手,让赵谌把赵臣夫领了出去。

    “孩视某!哼!”赵臣夫一扭头一跺脚,离开了延福宫。

    孩视,这个词就是以孩子的眼光看待某人/某事,赵臣夫在赵桓的眼里,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十年后长大后,她自己都不会参加选秀,一入宫闱似海深,她打小长在宫里,难不成还不明白这个道理?

    赵桓老半天才止住笑意。

    朱琏疑惑的问道:“官家呀,你心里这么美?看笑的满脸褶子。”

    赵桓闻到了一股酸味,赶忙止住了这个话题。

    他对着朱琏说道:“朕打算把你妹妹接到宫里来,李纲说德妃最为适宜。若是娘子没有意见的话,朕就要办了,还有追赠朱孝孙为节度使。你看行不?”

    “还有这次选秀也停了。”

    朱琏摇头一脸玩味的说道:“这件事我没意见,妹妹愿意入宫,我自然不会薄待了他,只是今日,李大家到了延福宫,左右言他半日,说要去江南采风,明日就走。”

    “官家这风流债真是一笔又一笔,现在都欠到了小丫头身上,这什么时候才能还玩呀。”

    赵桓的脑门上缓缓升起一个符号。

    “这眼看着就要年关了,还要去江南采风,朕要问问她,她要采哪门子风?”赵桓站了起来,笑着说道。

第八百一十二章 直言上谏

    “不能走。”赵桓深夜急切的召集了李清照入宫,在文德殿见到了已经准备远行的李清照。

    李清照打量着文德殿的所有,在官家离开的时候,文德殿,她是唯一一个堂而皇之,不需要官家手谕就可以进出文德殿之人。

    连大宋储君赵谌都没有这个权利。

    所以大宋朝臣们天天集火喷她则天皇后再世,那不是没有道理。

    这里隐藏了太多的秘密,甚至连偏殿里关于鼠疫、天花以及绝嗣之铅管,她都一清二楚。

    “官家为什么没有出宫,反而召某入宫?”李清照笑意盎然的拿起了一本札子,上下扫视了一遍说道:“这个苏州知府是一个官场的老油条,卡吃拿要样样精通,而且去年还有戴罪立功之嫌,我认为吏部的推荐,苏州知府不合适。”

    吏部推荐了苏州知府进京为官,赵桓将其放到了待议的那一摞,准备明天拿去朝议一下。

    他对这个人有印象,当初瞒报苏州水患就是此人,但是后面戴罪立功做的还不错,赵桓对其印象有所改观。

    赵桓愣在原地,久久未语,整个文德殿诡异的安静,赵英的脚悄悄往后挪动了两步,躲进了屏风里,他从来没见过自己英明神武的官家,有如此的失语之时。

    “二妹她有了身孕,甚至还怕给朕惹麻烦,人差点没了。”赵桓双手交叉在一起,回应了李清照的沉默。

    李清照将手中札子放下:“工部在燕京起了两处宫室,据我所知,是内帑和国帑各自负担一半进行建设,但年中的时候,我已经派了皇城司的察子介入调查,有充分的证据可以证明,工部在兴建燕京宫室中存在两头收钱的嫌疑。”

    “所以,工部的这道札子,说的天花乱坠,但是改变不了工部侍郎貔貅的性子,他还会拿,还会要,他就是下一个李擢、下一个吴敏。”

    “至于你说二妹有了身孕,而我没有,官家,这是臣妾的责任吗?”

    赵桓重重的靠在了椅子上,揉着肿胀的脑阔,李清照是一个言辞极为犀利之人,赵桓终于发现自己在她面前,仿若完全透明一样,什么都能被看穿。

    文德殿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赵英直接从屏风后面,如同鬼魅一样的飘到了文德殿之外候着,他的身边还有左右御史和中书舍人陆宰,都被赵英提溜出来了。

    赵桓十指交叉在了一起,略微有些为难的说道:“你和二妹不太相同,她基本无害,所以入宫无人反对。”

    李清照很久都没有说话,看着手中的札子满脸的疑惑:“青塘向国帑要了三百万银元,要修建什么狗屁的壕沟?陇右的西夏人、西域的契丹人,难道会因为壕沟就不犯边,不劫掠大宋的百姓了吗?”

    “这三百万银元,给了青塘组建一支边戍马军,不多,三千人就能使青塘百姓免于劫掠之虞。官家批了这道札子,臣妾看不明白。”

    赵桓手掌用力的摩擦着,说道:“说咱们的事。”

    “先说札子。”李清照举着手中的札子,丝毫没有担心忤逆皇帝的镇定。

    “不会有壕沟,这笔钱回到永兴军路各大军头手中。”赵桓略有几分叹息的说道。

    “封口费?安抚?”李清照用力的将手中的札子甩在了札子堆里。

    赵桓连连摆手说道:“你不懂。”

    李清照指着札子愤怒的说道:“臣妾是不懂军国大事!但是官家什么时候也玩起了绥靖和平衡?!这是官家擅长的事吗?这个札子上书的这个谏台官员,就包藏祸心!”

    “这些军头们养寇自重一年两年了?是整整上百年!就是一直给,他们就觉得大宋朝堂好欺负,就一直要!长此以往才导致了永兴军路之乱象!”

    赵桓吞了吞喉头,看着那一堆的札子,说道:“这个是和李太宰行程的默契,这本札子是安抚的道具,会在李太宰手中驳回,然后上演一段君臣相宜的佳话。”

    “大概就是如此。”

    李清照看着札子,看着坐在御座上的赵桓,颇为失望的摇头说道:“然后不给永兴军路这三百万银元的锅,就扣在了李太宰的背上?这是自掘长城的行径!”

    赵桓终于放弃了抵抗,和盘托出的说道:“明年打完金国,后年打西夏,永兴军路的军字去掉了,就好解决了。”

    李清照闭着眼想了很久,才说道:“这还差不多,就是委屈李太宰了。”

    “也不是第一天委屈李太宰了,他习惯了。”赵桓终于将手摊开,手心里都是汗。

    这一关似乎是过去了。

    “也不是第一天委屈李宫正了,她也习惯了?”李清照拿起了另外一本札子,满眼笑意的问道。

    赵桓略微有些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说道:“这个,国事多艰,你也久居汇英阁,自然知道,国事繁重,朕还是要以国事为重。”

    李清照瞟了赵桓一眼,说道:“以国事为重,那国本自然也是国事,而且是国事里的头等大事。官家以国事为重,臣妾倒是无所谓。可是一下子有了俩国本,官家可真是荒淫呀。”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了。

    李清照施施然的放下了手中的札子,俯首说道:“山谷道人言:亏功一篑,未成丘山。凿井九阶,不次水泽。行百里者半九十,小狐汔济濡其尾。”

    “官家,眼下大业未成!官家就行如此荒唐之事,让天下朝臣!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官家!这难道就是我大宋天子的德行吗?”

    “李太宰是外臣,他不便多说。赵英是糊涂,他是官家至上,官家怎么开心怎么来。太皇太后囚、太上皇眼睛一闭、耳朵一捂装聋作哑。”

    “但是官家,汉成帝即大统,承汉统,荒于酒色,外戚擅政,大政最后被太后王氏一脉所掌,最终导致了王莽篡汉,前车之师,后车之鉴。”

    赵桓从李清照眼神中读出来的并不是责难,也并非醋意,他从那明亮的眼眸中读出了失望二字。

    所以,今日李清照入宫,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砰!”赵桓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李清照:“你!”

第八百一十三章 大宋官家哄人的手段,十分枯燥

    “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不冷吗?!现在当殿指斥朕,朕又不是柳下挥!”

    “你自己就干净到了极致吗?若池中之莲,出淤泥而不染吗?为什么不能让你进宫,你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赵桓愤怒的咆哮着。

    李清照看着出离愤怒的赵桓,浑身发抖的闭上了眼睛,文德殿上再次经历了良久的沉默后,李清照开口:“指斥?好大的罪名,道德的制高点?好高的帽子。”

    “臣妾告退。”

    李清照拖着长长的尾裙转身准备离开,在转身的那一瞬间,赵桓清晰的看到了李清照眼角眼泪划过。

    赵桓略带颓然的坐在了龙椅上,靠在椅背上,用力的揉着额头。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软肋,那就是害怕旁人的失望,不论这个人是谁。

    他也发现自己终归还是喜欢听,官家英明这四个字。

    赵英看到了李清照出宫,赶紧扶着李清照上了大驾玉轳,问道:“李宫正去哪里?”

    “回家。”李清照木然的说道。

    “要不说李宫正厉害呢,总是能把自己想办自己的事,都给办了。”赵英早就看出来李清照进宫,压根就没打算好好说话,奔着吵架去的。

    “这话怎么说。”李清照擦拭了眼角的泪,问道。

    赵英连连摇头说道:“吵架的时候,这话都是怎么剜心怎么来,今天李宫正进宫,就是为了大吵一架来的,李宫正借着机会就可以离京了。”

    “官家是个直人,不大擅长对付女人。李宫正天天这么欺负官家,这要是入了宫,官家这日子怕是要难熬了。”

    李清照撩开了大驾玉轳车窗的车帘,看着灯火辉煌、华灯高悬的文德殿,愣愣的出神了良久,才说道:“你怎知,我就没有真的想远离这是是非非的想法?”

    “那李大家就不会入宫了,臣还是把李大家送到汇英阁吧。”赵英嘿嘿一笑的说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就去汇英阁吧。”李清照放下了帘幕,眼神中带着疲惫。

    赵英乐呵呵的送走了李清照,站在文德殿的门口,想了很久,才踏进了文德殿。

    文德殿并没有一地狼藉,官家依旧靠在椅背上愣愣的出神。

    “既然起居注上有朱家姐妹共同侍寝的记录,证明当日朱凤英从偏殿到了主殿,宫人们都是知道的,为什么不让他们拦着点朱凤英?”赵桓揉着脑阔问道。

    赵英一听官家这么说,脚步一顿,开始后退,官家这话,吃干抹净准备找人背锅了?他才不背这个锅。

    官家余怒未消,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的。

    “回来!”赵桓撇了一眼赵英,这个家伙遇到点事就躲着,他都不知道赵英什么时候溜出了文德殿。

    “李大家送到哪了?”赵桓疑惑的问道。

    赵英给官家沏了一杯茶,说道:“送去汇英阁了。”

    “还好她没出宫,否则朕以后再也不见她了!气煞朕也!”赵桓抿了一口热茶。

    “吵架,吵吵闹闹才是日子,怎么能说以后再也不见了呢。”

    “人镜魏征总是在前唐文皇帝最得意的时候,予以痛击。这世间不是谁都能做的了魏征,也不是谁都是文皇帝的。”赵英乐呵呵的说道。

    赵桓瞪着眼,拍着桌子问道:“你是说朕心眼小!不能纳谏是吧!”

    赵英连连摆手的说道:“臣没那个意思。平日里朝臣们,也没少上札子,说的比李大家还难听的也有,官家也没生气,怎么到了李宫正这里,李宫正就不能说两句了?”

    “那都是外臣,他们说再多,那也是外人!”赵桓拍着桌子说道:“她居然说朕…!哼!”

    赵英乐呵呵的说道:“这不就结了,官家还是在乎李大家心里的想法,官家再想想,大宋朝半个朝堂都在骂李大家龙漦易貌,李大家可曾和官家置气?李大家心里委屈肯定埋了很久了。”

    “这次郓王妃都入了宫,李大家的脸上自然挂不住。”

    赵桓皱着眉头,左思右想了很久,才拍桌而起,瞪着眼看着赵英,说道:“你是说,李大家故意惹朕生气,然后放她去江南?”

    赵英点头说道:“臣是这么想的。李大家一反常态,进门就奔着吵架去了,答非所问,已经很明显了。”

    朕,又被演了?

    赵桓想明白这点之后,就陷入了沉思,自己到底得准备多少小金人才能够满足大宋朝的需求?这么多影帝、影后,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摆驾,今日留宿汇英阁!”

    赵桓左思右想,趁着朱琏、朱凤英怀孕这个契机,索性把这些事一起办了。

    “你来作甚?”李清照放下了手中的札子,揶揄了一句赵桓。

    因为赵桓的到来,汇英阁本来聚集的宫人们,如潮水般褪去,弄的李清照手头的工作都没做完。

    这刚生了气,怎么就好意思找上门来?

    赵桓想了想说道:“生孩子。”

    他当然不允许李清照离开汴京,这对他是一种侮辱。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大宋的皇帝和自己的宫正不清不楚。

    就这么黯然离京,李清照再想转回汴京,以李清照的脾气,绝无可能。

    “臣妾不能生养。”李清照欠了欠身子,拒绝了官家生孩子的打算。

    赵桓嘿嘿的笑道:“不试试怎么知道?”

    赵桓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个铁渣男的事实,也从来没有否认过自己是个钢铁直男这一事实,对于吵架,尤其是时间不多的他来说,最好的哄人的方式,就是龙榻。

    “谁要跟你试,流…氓,你放我下来!”李清照突然发现自己身体腾空了起来,略有惊慌的拍打着赵桓。

    次日清晨,英明神武的大宋皇帝再次常朝迟到,引得朝臣们议论纷纷。

    赵桓环视一圈,开门见山的说道:“朕决定了要纳李清照为贤妃,朕的话说完了,你们谁赞同,谁反对!”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再填龙嗣。”李纲带头高呼。

    一阵山呼海喝的恭喜声之后,朝臣们喜气洋洋,这一直没有娃的官家,突然来了一拨三连,就让人十分惊喜。

    赵桓琢磨了下,终归是没有解释这个误会。

    “官家,西夏王李仁友和梁王任得敬送来了新年贺表,青白盐数千斤,以及各种物料近百车。”李纲俯首说道。

    “西夏王怎么想起了送礼了?”赵桓打开札子一看,西夏是有事相求,而且看情势有点不大妙。

    李纲叹气的说道:“西夏多地已经发现了蝗卵,西夏今年蝗灾,已经成了箭在弦上的时候,西夏王以国小力微为由,请大宋防蝗。臣以为要防止西夏蝗灾入我宋土。”

    “臣以为西夏不恭,不应赈济救灾。”第一个反对的是尚书右丞孙博,他坚决反对此事。

    凭什么!

第八百一十四章 丙殿昌储

    户部侍郎李弥逊也站了出来:“官家,臣同意孙少卿的说法,咱们大宋家里也没有余粮呀,连年用兵,民事没有凋零,全仰圣德恩照四方。”

    “若是往常年份,官家彰圣恩德四方,那臣勒勒裤腰带,还能凑出一点。但今年万万不行,江南水龙涛涛,水疫弄的人心惶惶,此时救西夏等同于将大宋百姓烈火烹油。”

    户部侍郎中想了想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赵桓伸手示意他们不要再言,对着钦天监的姚舜辅问道:“不知道姚少卿以为如何?”

    姚舜辅是钦天监少监,也是第一个跑到皇帝面前说恐有蝗灾之人,赵桓更想听听他的意见。

    姚舜辅扶着自己白羊须,想了很久,才站了出来说道:“顶多给他们一份《除蝗疏》,再多的,臣以为还是要督促秦凤路总管、永兴军路的诸军门,严防蝗灾入境才是正理。”

    赵桓将目光看到了李纲,眼神中也带着征询的意见。

    李纲摇头说道:“臣觉得姚少卿的说法很对,西夏人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赵桓又巡视了一圈,笑着说道:“大秦长公主安娜公主在京游学,朕从长公主那里听到了一个有趣的故事。”

    这“故事”两个字一出口,朝臣们就面面惊惧!

    明明大家都和和气气,朝政也没有泥潭,对外征战也十分顺利,歌舞升平、海晏河清,官家怎么又重操旧业,讲起了故事!

    难不成官家想救西夏,讲一讲那唇亡齿寒的故事不成?

    赵桓看着朝臣们的表情,就知道之前鲁迅的两个故事,把朝臣们戳的太过痛苦。

    他笑着说道:“说的是寒冷的冬天,回家途中的农夫,发现了一条冻僵的蛇,农夫用体温把蛇救活,蛇就一口把农夫咬死了。”

    “当时就觉得这故事有趣,现在想想这西夏不就是这条蛇吗?”

    朝臣们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故事和子系中山狼,自寿白眼狼都表达了一种道德观点。

    这也不难理解,论语中就有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朝臣们才彻底放下了自己的担心,大宋皇帝仁善之名四海扬,他们很害怕自己的官家拉不下脸面来,为盛名所累,好在大宋皇帝没有为了维护那所谓的脸面,做出损己利人之事。

    朝议还在继续,每天都是如此,吵吵闹闹,最后统一的意见。

    这些朝臣们代表着各方的利益,商量到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程度,最终由皇帝亲自拍板决定。

    而此时的东宫之内,皇家学院的大学舍里,太子少傅李光,正在讲史,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皇家学院的课程,当然是精挑细选的内容。

    赵谌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娘亲和姨娘有了身孕的事,并且他的母亲也提前打了招呼,赵谌自己也明白了他的定位,未来就是一个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混吃等死的大宋亲王。

    而且他也听他的大伴说了,这两天朝议,有些朝臣就在劝官家尽早封自己王爵之事。

    但是一直以来的努力的惯性,带着他对学业极为上心,他依旧努力的让自己成为一个有德行的人,哪怕不能继承大统。

    最大的情绪爆发,也就是对赵臣夫说了一句让赵臣夫离他远一些。

    李光手里拿着一本司马光主编的《资治通鉴》翻在晋纪一页,洋洋洒洒的说道:“西晋永嘉年间,扬州刺史陈敏在历阳叛,因为江东士族普遍不愿归附陈敏,陈敏意欲血洗江东,幸好被顾荣拦了下来。时当下中国丧乱,胡夷内侮……”

    “先生。”赵谌将手举起,打断了李光的唠叨问道:“西晋时正值五胡南下之际,为何先生却使用了胡夷内侮这个词?而非五胡乱华?”

    李光看了看自己的书本,又看了看提问的赵谌,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很好。”

    “中国丧乱,胡夷内侮,这八个字是写在温国公司马太师所作的《资治通鉴》之上,虽然我看不上司马光这个人。”

    “他在十七年后,重审阿云案是为了翻案而翻案,的确不局气,甚至可以说是小人行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他的文学修养和极为精准的眼光,而《资治通鉴》素有帝则之谓,某认为并未过誉。”

    “中国丧乱、胡夷内侮,尤其是内侮一词上,是将五胡南下之事,定性为了家庭内部矛盾,这一点上是极为公正客观。”

    岳云不耐烦的翻动着课本,相比较之下武场才是他的归宿,听到李光如此说法,他举手说道:“那先生,司马太师乃是西晋安平献王司马孚之后代,是不是为了祖上的面子,故意这么写的呢?”

    李光解释道:“司马太师的祖上荣光,这个安平献王后嗣,和昭烈帝的中山靖王之后类似,都是自称。”

    岳云撇了撇嘴,显然李光的说法并没有赢得岳云的赞同,但是因为要遵循学舍的秩序,他也不好再发问。

    学舍旁是一处水洼,即使是冬日,这水也是温泉之水,潺潺而动。

    水洼旁的假山乃是仿照江左凤凰山所建,山中藏有雄黄和卢甘石,雄黄可驱避蛇虫,卢甘石则能发散阴气、聚集云雾,使空气濛郁,如深山幽谷。

    假山之下,凿有两处弯形水池,一处名曰:凤涅。一处名曰雁回。池中有游鱼嬉戏与莲叶之间。

    冬日夏景,不得不赞一声奢华。

    李清照就坐在雁回池旁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卷书,神态上有说不出的慵懒。

    自从辞了商部的官职之后,李清照就已经有了大量的空闲时间,宫正的职务都在内廷,并不忙碌,她的大部分时间就用在了丙殿昌储这些事上。

    听到李光对此的解释,她不由的摇头,站起身来,说道:“先生,中国丧乱,胡夷内侮,乃是劝解陈敏莫要滥杀的顾荣所说,这八个字最早出现在《晋书》之上,乃是唐初房玄龄所撰写,而房玄龄也是参考了西晋起居注和宫廷典籍所编纂。”

    “类似的说法还有在东晋升平元年,司马聃成年亲政,临朝称制的康献太后还政时的诏书上,说出了四海未一,五胡叛逆。而在《晋书》中,司马睿赞曰之中言明,五胡扛鼎。”

    “内侮、叛逆、扛鼎,都是当时晋人所言,哪怕在晋人、胡民看来,那也是以下犯上的叛乱,而非外族入侵之战。”

    赵谌略有所悟,岳云依旧是泛着糊涂问道:“那为什么还有人用五胡乱华这个词呢?”

    李清照看了看赵谌目露思索,笑意盎然的看着赵臣夫,说道:“臣夫你来说说,为何会出现这个词。”

    “利益。”赵臣夫斩钉截铁的说道。

第八百一十五章 过秤

    “利益?”岳云满脸好奇的看着赵臣夫,这个小丫头片子已经长的和他一般高了,但是见识却比他要更强几分。

    赵臣夫说道:“眼下我大宋朝契丹人、渤海人、兀惹人想成为宋人,为奴分为五、十、十五年,这些人大多数都在大同府挖煤、铁,有些人想让他们挖一辈子。”

    “然而大宋已经征服了契丹祖地,上京路已为大宋国土,那他们自然是大宋之民。”

    李清照看着赵臣夫满脸的笑意,在这三个学生中,她最喜欢赵臣夫,但是她因为过去的惨淡生活,内心功利心还是重了些。

    李清照走过去摸了摸赵臣夫的总角说道:“你太喜欢太史公的文章了,奉若瑰宝,宛若圭音。”

    “这个词出现的原因已然不可考究,但是最近有很多人都那这个说事,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了解过这段历史,肆意指摘,目的就是挑起矛盾。挑起矛盾的背后,自然是让大宋内陷,而无暇顾及其他。”

    “比如刘渊,乃是匈奴单于矛盾后代,南匈奴单于于夫罗的孙子,左贤王刘暴之子。建立了赵汉,很多人都说刘渊之汉国,乃是伪汉。”

    “殊不知刘渊的祖父被曹操击败,东匈奴在东汉末年,就一直住在河套,连阴山都未曾出过,刘渊也一直住在洛阳,所行所作于汉人无疑。”

    赵谌摇头说道:“姨娘,孩儿不懂。”

    李清照左看看右看看,连岁数最大的王荀都是一脸的迷茫,不由的叹气说道:“再举一例,很多人都将安史之乱,归结为昭武九性的异族谋反,但是当时不管是大唐官军还是叛军,都是胡汉参和,哪里有什么胡汉?都是唐人罢了。”

    “西晋永嘉年间的纷争,也是同理,什么胡人、汉人,都是晋人。上位者不拿胡人当成一家人,可曾拿过汉人做一家人?”

    “西晋末年,巴蜀流民至荆州,湘州一代,巴蜀之民,难不成也是胡人?可是这些人都被湘州刺史荀眺,不分青红皂白给全部杀了,尽诛流民,共计四万五千余户。”

    “所以所谓的五胡南下,就是西晋末年流民起事罢了,太多人把目光集中在北方的刘石、刘渊、李特、李雄、张畅等所谓的异族的叛乱之上,就盯着胡人,一点都不看江南等地的叛乱纷纷,比北方还要热闹几分。”

    “只要是战争,就没有任何人是清白的,没有任何人是正义的。有些人拿着这种前朝战争四处大做文章,分化我大宋百姓,水滴石穿,终归有一天,分化我大宋,其心可诛。”

    李清照说完,示意太子少傅继续上课,赵谌、赵臣夫、岳云、王荀等学子,依旧是有些迷茫的上着课,休课之后,一哄而散,该玩玩该闹闹。

    李光捧着资治通鉴一卷书,走到了李清照的面前,神情有些紧张的问道:“李大家,你今天讲的内容,他们恐怕是听不明白。”

    李清照满脸笑意的看着天上的白云,笑道:“时光荏苒,我们都会老去,大宋朝终归是他们的,听不懂无妨,再大些就懂了。”

    李光略带无奈,李清照不太好糊弄,他并不是想问教育,而是想问其他的事,他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可是官家让某教授《资治通鉴》这可是帝则,是不是不大合适?”

    李清照眼珠子都没离开自己手中的书卷,略带说道:“官家让你教,你就教呗,圣意难度。李少还是少知道点为妙。”

    “你也讲了一天课了,早日回去休憩吧。”

    打听官家的心思,是朝臣们的日常,李清照不愿多说。

    赵谌等人跟着胡元上了一节自然课,赵谌才回到了延福宫,仔细思考着今日他姨娘说的这番话。

    “何大伴,姨娘今天说的话你听懂了没?”赵谌还是不太懂姨娘到底在说什么,问着自己的大伴宦官。

    何虏是赵谌的大伴宦官,听到赵谌问话,笑着说道:“臣才疏学浅,殿下都听不懂了,臣就更听不懂了。倒是李少傅教授《资治通鉴》,这是好事呀,这可是帝则。”

    “研墨。我要完成课业。”赵谌当然听懂了这句话的意思,笑着说道。

    次日清晨,赵谌没有看到自己的大伴,听宫人说何虏是染了风疾,再此之后,赵谌就再也没见过何虏。

    新来的大伴,是个少言寡语之人,赵谌只是觉得新的大伴无趣。

    “你把何虏给杀了?”赵桓奇怪的看着一脸和气的赵英,他又一次见识到了宫廷的血腥。

    赵英点头说道:“是,李宫正交待的。”

    “李宫正交待的?”赵桓被赵英这话饶的甚是糊涂,怎么又牵扯到了李清照身上。

    赵英想了想说道:“他多嘴,有些事,哪怕是全大宋都知道,都想知道,不能说的,还是不该说。”

    说完赵英就把李光打听为何授《资治通鉴》课的事说了说,然后俯首说道:“大概就是这样。”

    赵桓略带一些责怪的语气说道:“有些事不上秤没有四两重,过了秤一千斤也挡不住,罪不至死呀。”

    “这是内侍省年后前往高丽的一些名单,有些人已经出发了。官家看一下。”赵英将一本札子拿了出来,递给了官家说道。

    “转移话题,这不都是你负责的吗?”赵桓打开了札子,随意的看了两眼,才知道了赵英的做法。

    赵桓合上札子:“李宫正的意思是把何虏送到了高丽,对宫人、外廷谎称杀了他?”

    “不瞒官家何虏的确去了高丽,化名何冼,李宫正这么做也是防患于未然,没有明旨的时候,就劝着大宁郡王上进,罪有应得,当然为了警告某些人,自然要敲打。”

    “官家勤政,国事繁杂,这些琐碎的小事,肯定顾不上这些事,内侍省自然要替官家分忧。”

    赵桓点头,继续埋头批阅札子,等到月上柳梢头,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说道:“让李邦彦过来一趟,朕有点事让他办。还有,劝太子上进的人以后就不要处理了,这是好事,你知道了吗?再有打听的,就说太子还是开封府尹,明白吗?”

    赵英目瞪口呆的看着官家,然后俯首说道:“是。”

    李邦彦早就躺下,听到圣上召见,急匆匆的从东掖门进了宫,到了文德殿内。

    “查一查那些小报背后有没有黑水司的人,但凡是查到了和黑水司有瓜葛,都抓起来。尤其是这几个用词不当的小报。”赵桓拿着一本写好的札子递给了李邦彦。

    “是,官家还有什么事吗?”李邦彦有些奇怪的问道。

    这种小事平时都是宦人口谕传诏。

第八百一十六章 诡异的笑容

    “近日有些小报的言论,朕很不满。”赵桓将一张小报从自己的袖子里掏了出来。

    皱巴巴的小报,代表了这名大宋天子对其强烈的不满,揉皱了札子这种事,在勤政的大宋皇帝身上并不多见。

    “臣有罪。”李邦彦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满头都是汗水。

    赵桓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让李邦彦站了起来,而是将小报递给了赵英,让李邦彦看看这张小报上的内容。

    赵桓充斥着回忆的说道:“李邦彦呀,当年朕刚登基的时候,你陪着康王去了金人大营和谈,你从金营回来,汴京的百姓们堵了你的门。”

    “朕打你门前经过,开封府的府衙并不能保证你的安全,朕让城防军和刑部、大理寺一起去,把你从太宰府捞了出来,本意流放,但看你还有几分血性,朕就把你留了下来。”

    “后来朕在河东打仗,汴京出了八门进京这档子事,你架着牛车跑到了河东路寻朕,朕后来也打听清楚了,查抄了你的家产,误以为贪墨,这误会解开了,你也坐了大宋书坊提举的位子。”

    “你很有才能,李纲初为宰相之时,多受了你的照拂,朕也愿善始善终,只是这件事,朕很不满意。”

    李邦彦并没有打开那份小报,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反而是在瑟瑟发抖的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官家仁善,臣这几年处处谨小慎微,小心行事,就是怕辜负了官家对臣的厚爱。”

    “那这份小报怎么回事?”赵桓指着放在地上的小报,眼神中都是愤怒。

    李邦彦俯首说道:“钓鱼。”

    哦?

    赵桓仔细思索了一番之后,说道:“说说看。”

    李邦彦颤巍巍的擦着额头的汗说道:“这份小报是大宋书局的一个坊,这件事官家清楚,汴京的百姓们也清楚。汴京的一些京官也更清楚。”

    “前段时间王将军的事历历在目,臣就寻思着以这小报为根基,发了这文,目的就是钓鱼。钓出那与官家心性不符的官吏,尤其是各地知县事知府,各路的转运使是不是和官家一条心。”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钓鱼,朕同意,朕也喜欢钓鱼,但是你不该用太原说事。”

    “王禀守太原,守了二百五十余日,粮草尽绝,拿这个说事,朕心里不落忍。”

    “你先起来吧。”赵桓示意李邦彦站了起来,自己也走下了月台,来到了李邦彦的身侧。

    赵桓轻轻拍了拍李邦彦的肩膀说道:“朕,登基之前是个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的太子,不解民间之疾苦,打仗不会,朝政不会,什么都不会。”

    李邦彦被这一巴掌拍的浑身一抖,差点歪在地上,连忙站稳说道:“官家犹在潜龙之时,已有惊天之志,只是臣等凡胎肉眼,未曾明识官家之姿。”

    “拍马屁!”赵桓呵斥了一声。

    赵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文德殿的门槛上,看着东掖门到文德殿的砖石广场,说道:“你们钓鱼,朕不反对,毕竟明年还要打仗,不钓鱼怎么心安。可是不该拿太原说事。朕到了太原,才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是围城之战。”

    “太原城守城第二十三日百姓逃入那围十里的小城,关闭城门,第一百四十日城内军粮告急,未见援军,百姓紧衣缩食,给捷胜军补了粮草,成丁入军行伍。守军扩至两万有余。”

    “第一百五十七日,军粮见底,五十以上老人自缢,节食以供给军需。民自食,你猜百姓吃的什么?”

    李邦彦刚刚擦的汗又被吓了出来,赶忙擦拭的说道:“臣不知。”

    赵桓露出一个十分诡异的笑容说道:“你猜到了,就是你想的那样,老人尸首,当然金人尸首更多。”

    “第一百七十七日,军粮再次见底,军卒城中掳掠抢夺尸首,王禀斩数人,严令不可食,但是入夜之后,依旧有军卒离营,偷食。”

    “第一百八十三日,车辙以下幼童皆斩,阻拦妇人自缢,军卒四处掳掠,王禀未斩任何人,闭着眼当这事未曾发生。”

    赵桓的笑容愈发诡异,用力的拍着李邦彦的肩膀说道:“第二百五十一日,太原城摇摇欲坠,种太尉援军至,开城放粮赈灾。你在河东看到的兵灾和朕看到的兵灾并不太一样。”

    “朕去太原城的时候,种太尉已经把太原城清理了一遍,看起来正常了几分,那是种少保爱护朕,不愿让朕瞧见那惨状。朕为什么要在太原发明诏骂太宗皇帝?朕为什么,到现在连投降的机会都不给金人了吗?”

    李邦彦跪在地上猛磕头,把脑门都磕肿了,依旧不停的说道:“臣知罪,臣知罪。”

    赵桓那瘆人的笑容终于收了回去,说道:“你是士大夫,你没在军伍里待过,战争,哪里有什么泾渭分明的正义和邪恶。这份小报,朕可以当无事发生,不要有下次了。”

    李邦彦满脸都是血,听到大宋皇帝如此说辞,又重重的磕了一下说道:“谢陛下不杀之恩。”

    言闭,李邦彦瘫在了地上,良久才爬了起来。

    赵桓已经回到了文德殿内,继续批阅着札子,似乎刚才的事像是幻觉一般。

    “去送送李邦彦,把脸上的血擦擦,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怎么他了。”赵桓示意赵英去送人。

    没等多久,赵英转回,看着略微有些忙碌的官家想了又想,还是说道:“李邦彦他没说实话。”

    赵桓微微一笑,说道:“这件事是李纲找他做的,李纲也没去过太原,朕要真的杀李邦彦,难不成把李纲也宰了不成?”

    赵英摇头说道:“官家知道臣在说什么。有人给李邦彦送钱在前,李太宰找他在后,这份小报,目的不纯粹,他就是拿了钱办事。”

    “他没说出李太宰的名讳,朕已经很感谢他了。”赵桓靠在椅背上说道:“朕也没给他们打招呼,不乖他们。”

    赵英依旧坚持的说道:“这是因为李邦彦知道说了李太宰的名讳,他必死无疑。”

第八百一十七章 人在家中坐,赏从天上来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赵桓撇了一眼赵英疑惑的问道:“你手底下那帮宦官识字朕知道,他们写个情报还行,管理书坊,他们不合适。”

    赵英站直了身子说道:“臣这次不是贪财,书坊既然都切割出了内帑,臣也没有惦记的意思,就是觉得他这次做的事不对。”

    赵桓忽然岔开了话题,说道:“前几日皇城司审黑水司的探子,是不是用刑过甚,人已经死了?”

    “是。”赵英疑惑的点头说道。

    赵桓点头说道:“大宋越来越强盛,皇城司的察子和提刑都是军伍中挑出来的好苗子,对大宋忠贞之情,朕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越忠贞越用刑过甚,实在不行黑棺材抬出来,谁能扛得住?”

    “你也就是受了他们影响,这做事,越来越激进。李邦彦这次就是钓鱼,把鱼饵放错了,他也是为了朕办事,朕把他杀了、流放了,谁还帮朕办事?”

    “战时、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思维方式,李邦彦久居京师,也未曾见到太原惨状,拿错了鱼饵,朕就动不动要杀人,那朕岂不是暴君?还是你当初告诉朕,这世上,哪有一是一,二是二的事?”

    赵英俯首说道:“谨遵圣诲。”

    “官家,李太宰在殿外行大礼觐见。”孙历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赵桓看了赵英一眼,说道:“宣。”

    李纲进了文德殿依旧是长跪不起,也不言语,就这么跪着,赵桓也没理会他,而是在不停的批阅着札子,宫宦将札子送往了尚书省和中书省。

    这些札子的处理意见,若是朝臣们有意见,都会留到第二日的常朝再拿出来群策群力,定出最后的决定方案。

    月上柳梢头,赵桓才用力的伸了个懒腰,看着依旧跪着的李纲,说道:“行了,别跪了,起来吧。”

    李纲试着站起来,但是尝试了几次,终归是没站起来,说道:“臣起不来了,腿麻。”

    “拿个凳子,看茶。”赵桓示意赵英去拿凳子。

    李纲没接过茶,把身体挺直说道:“李邦彦满脸是血的跑到了臣的府上,告诉了臣,龙颜大怒,臣就进了宫,官家,这事是臣的错,臣让李邦彦做的。”

    赵桓满眼都是笑意说道:“李邦彦收了钱,才会拿太原说事。”

    “啊?!”李纲满目惊骇的说道:“臣不知他收了钱。只是觉得那文稍有不妥,只是未曾想到触怒了官家。”

    赵桓一时间也分不清李纲到底是佯装不知,还是真的不知李邦彦收了钱,这是个影帝,赵桓并不能从他的表情去判断。

    “张巡之事,早在唐大历年间就有了定论,【至德已来将相,功效明着】,乃安史之乱第一等功臣,而后又被请入了凌烟阁,这样吧,尊张巡、许远二人为保仪郡王,你看如何?”赵桓笑着问道。

    “善。”李纲俯首说道。

    赵桓想了想说道:“国帑弄六百斤黄金,内帑出四百斤,教坊那边找十个宫宦之后,姿美女子,再送五个乐师,两名班剑,明日送到王将军府上。你看这事就这样,行不行?”

    “成。”李纲稍微想了想,点头说道。

    赵桓站了起来说道:“李太宰匆匆进宫,想必是饭还没吃,就在宫里陪朕用膳吧。”

    “是。”

    次日清晨的时候,王禀莫名其妙的收到了一大笔的封赏,将封赏归了府库的时候,王禀依旧一脸奇怪,这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被赏赐了?

    人在家中坐,赏从天上来。

    “官家要杀你?”完颜宗干看着一千斤黄金被抬入府库的时候,目露骇然的说道。

    可是他很快的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摇头说道:“不会,官家没理由要杀你呀。要杀你,把孟太后放出,不就成了,还用送钱来?”

    林幼玉无奈的摇头,她也不清楚这顿赏赐到底如何,不过她紧走了两步,掏出了一张面额千两的钱引,递给了来颁旨的孙历,问道:“为何有这等赏赐?”

    孙历也是满脸疑惑的说道:“昨日李太宰急匆匆进宫,文德殿就没了声音,咱家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对了,这有份小报,昨日咱家打扫文德殿的时候,在地上扔着,赵都知说没用了,让我扔掉,咱家可没胆子看。”

    林幼玉打开了那张小报,看了半天,给了王禀,王禀看完又一脸疑惑的递给了完颜宗干。

    完颜宗干看完之后,才愤然的将手中小报。掷在王禀手里,气呼呼的走了,临近出院门的时候,又踹了道上的小树一脚。

    他知道了为何会突然有赏赐到王禀家中,他很嫉妒。

    “这小树得罪他了?”王禀一脸迷茫的看着完颜宗干离去的身影。

    小树是个死物,当然没办法得罪完颜宗干,那张小报上的内容,说的是睢阳之战。

    唐天宝十四载冬,安史之乱起兵谋反,不到数月,安禄山攻陷洛阳,称帝国号大燕。

    在唐玄宗一顿操作之下,大唐丢了潼关,唐玄宗迫不得已的逃出了长安,颠沛流离。

    眼看着就要鲸吞天下的安禄山,在雍丘栽了个跟头,随后在睢阳碰到了铜墙铁壁,再无法南下进攻江淮。而当时大唐的税赋十之**皆来自江淮。

    而守住睢阳的正是这个张巡和许远。

    守将张巡指挥由乡兵和百姓成丁,精壮组成的兵马两万余人,守着睢阳这两年时间里,大小战四百余次,累计歼敌十二万,为唐朝保住东南半壁江山,同时也保证了唐朝的税赋。

    但是此战极为惨烈,守军粮尽,以人为食,战前约四万人的睢阳,战后只有不到五十余人被寻到。

    安史之乱稍微有些平定,论功行赏,张巡他们的名字却没有出现在功册上,理由是【与其食人,曷若全人。】

    李邦彦拿这件事钓鱼,自然是从战争的残忍角度出发,钓一些与圣意相悖之人,奈何他有些影射到了太原和王禀,让官家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招致了天子至怒。

    无妄血光之灾。

第八百一十八章 官家去哪了?

    阳光明媚,冬日高悬,汴河缓缓流淌着,哪怕是黄河已然结冰,汴河依旧流淌,五丈河亦是如此。

    今年冬日无雪,是一个标准的暖冬天气,而这样的冬日,来年必然旱灾。

    瑞雪兆丰年,可是这没有雪的日子,让大宋的官吏们熬秃了头。

    他们要是做不好防蝗之事,大宋的皇帝就会生食蝗虫,出了事的地方,从上到下,有一个能跑得掉?

    “朕想去鄂州看看。”赵桓拍打着手中的札子,看着朝臣们,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鄂州水疫看似已经过去,但是医庐里依旧躺着病人,宗泽在荆湖南路依旧封锁着整个南路,不让任何非朝堂物资进入。

    赵英脸色一白,甚是惶恐的说道:“官家,臣这手上有几分功夫,可是防不住跳蚤呀。”

    鄂州水疫的主要传播途径就是蚊虫和跳蚤,赵英天天帮官家处理札子,自然清楚鄂州的凶险,此时去鄂州,太过危险了。

    “官家,臣赞同赵都知的想法。”李纲暗道不妙,赶忙说道。

    “臣附议。”

    朝堂上刷刷的跪到了一大片,弄的赵桓都有点不太适应,大宋朝的朝臣们在这件事达成了统一共识。

    “今日常朝后就是年休,没几日就过年了,前段时间积累的札子,都处理好了,这几日无事,朕出去走走,你们也不让?”赵桓将手中札子一扔说道。

    李纲抬起头来,还是摇头说道:“官家想去哪都行,哪怕是去兴庆府,让河间军归营,过年前,咱们也能到,官家。实在不行去碎叶城,也不是不能呀。”

    “但是鄂州,官家真的不能去呀。虽然水疫已过,整个鄂州只有零星一些病患,但是依旧是危险之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官家。”

    临近年休,本来事事顺利的李纲,刚要松一口气,官家就闹这等幺蛾子。

    赵桓看着李纲坚持的神情,笑着说道:“那就不去,看把你吓得的。安排各个衙门的值班,过年就好好过。明年开春可没有现在这么清闲的日子了。”

    蝗灾如同倒悬之剑,随时都有可能落下,赵桓怎么能不防备。

    “岳将军,你留下,其他人散了吧。”

    “退朝。”赵英高声喝道。

    次日清晨时分,赵英身后数十个宫女起了一个大早,准备好了给官家洗漱之物,可是到了文德殿上,才发现了榻上无人。

    赵英疑惑的找了半天,才疑惑的问道:“官家人呢?”

    “孙历!官家去哪了!”赵英陡然想起昨日官家在散朝时候说的话,当时还留下了岳飞,并且支开了所有人商量了些事!

    这本来都是常态,当时赵英着急往尚书省送札子,也不知道他们商谈了什么。

    昨日值夜的是孙历,官家不见了,他自然是要找孙历的麻烦!

    “官家人呢?你告诉我官家人呢!”赵英从未如此恐惧过,他要是把大宋的皇帝给弄丢了,大宋的朝臣们非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不成!

    “官家早上醒来,未曾更衣,穿着长袍走到殿门,让我去御膳局传膳,我就去了!我这刚回来呀,就看到了赵都知,官家人呢?”孙历惊讶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官家让你去传膳,你就去传膳?!”赵英一脸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孙历觉得这话不太对,挠着头问道:“官家让我去传膳,我当然得去传膳……”

    “我不跟你在这废话了!我去找人!”赵英实在没空跟他磨牙,风一样冲了出去。

    有皇帝偷偷消失不见的吗?

    还真有。

    隋文帝终身就只有一个皇后,后宫空荡荡,只有孤独伽罗一个皇后,两人相敬如宾的过了大半辈子,隋朝也从四处都是窟窿被夫妻齐心堵上了大半。

    当皇帝的,没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实在是说不过去。

    隋文帝杨坚在一次视察府库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宫女长得极为漂亮,终于没忍住,宠幸了这个宫女,而后才知道这个宫女是当年大敌尉迟迥的后人。

    隋文帝已过半百,不由的想起了年轻时也曾金戈铁马,也曾叱咤风云,忆往昔,峥嵘岁月之下,隋文帝将这个宫女安排在了身边。

    孤独伽罗善妒,没有争吵苦闹,直接瞅了个机会把这个宫女乱棍打死。

    隋文帝杨坚知道以后,也是抱怨了两句,心里实在是难过,一时气不过,就从长安城的后花园里单人单骑走小道离开了皇宫。

    他,隋文帝杨坚!正式离家出走了!

    次日上朝,大臣们左等右等等不来皇帝,去请了孤独皇后才得知,皇帝跑了!

    孤独皇后大惊失措,召集城卫军士以及大臣们,出城寻找,终于在半夜的时候,在西安后山里找到了他们的皇帝。

    隋文帝杨坚跑了,自己的官家难不成也是受了委屈跑了?

    赵英可是吓的魂不附体,找来了李纲等众多重臣,四处寻找,甚至连艮岳宫的赵佶都惊动了。

    赵佶更是被吓得浑身是汗,大开宫门,让亲从官抓紧时间上上下下搜了个遍,甚至连艮岳宫的温泉都捞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的情况下,赵佶紧闭大门,称病闭门谢客。

    还是亲从官养了几条猎犬,才找到了官家的下落。

    循着气味,程褚在文华楼上,找到了离奇失踪的官家。

    赵桓正翘着二郎腿,嗑着瓜子,手里捧着几张小报,看的津津有味。

    “大早上,朕觉得殿里闷,就出来透透气,早膳准备好了吗?”赵桓笑着问道。

    程褚俯首说道:“准备好了。”

    赵桓合上了小报,他也不爱看邸报,还是这小报有趣。

    今天这小报上,写的就是岳飞征青塘之事,在小报上,岳飞化身金翅大鹏一爪子捏碎了投石机,一扇翅膀,乌云遮天蔽日,就很离奇。

    赵桓笑的是合不拢嘴。

    他看着程褚一脸紧张,说道:“看你们忙活一早上了,连太上皇的两个宠姬都冲撞了呀,人家大早上光着身子站在院子里,太过分了。让赵英支五百银元给两个宠姬送去。”

    “连福宁宫都不放过,朕大早上难不成还去给太皇太后请安?”

    “让李太宰一起吃早膳。”赵桓临下楼的时候,突然说道。

第八百一十九章 赶星追月的郭京

    “朕要去鄂州。”赵桓开门见山,直抒胸臆。他玩着出消失的把戏,目的自然是告诉李纲,不让朕去,朕就偷偷去。

    李纲手中的碗筷不停,就是不说话,两个字顶在脑门上,置气!

    赵桓看着李纲生闷气就是一乐,笑着说道:“朕要去鄂州看看,王以民为天,不能只是空谈,朕会在过年前回来的。现在有驰道,快去快回。”

    李纲放下了手中碗筷,说道:“臣不同意,要不然就把臣的长翅帽摘了,没人拦着官家,官家就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官家是不信宗少卿的能力吗?那臣去怎么样?臣到鄂州亲自去盯着。”

    “朕不是不信宗少卿,不亲自去看看,朕心里不落忍。”赵桓摇头说道。

    李纲闭目思考了良久,说道:“官家,可曾记得当初我们要打辽阳,岳将军孤军深入,塔塔尔人闻风而动的事吗?”

    赵桓用力的点了点头:“怎么不记得。那是岳飞唯一一次战略性判断失误,他一直引以为戒,认为是他的责任,时常懊恼不已。”

    李纲拿起桌上的糖藕说道:“但是明年,绝对不会了。眼下金国鼠疫肆虐,塔塔尔人、倭国、克烈部都没有了任何驰援的余力,避之不及,自然不会再凑这个热闹。”

    “不仅如此,我们大宋将成为这世最大的供给地!不管是倭国、占城、万里海塘、高丽、上京、西域都需要大宋的陶瓷、茶叶、丝绸、食盐、铁料、粮食、笔、墨、纸、面罩、药材等等物资,我大宋从未有如此高的权重!”

    “官家,明年绝对是天载难逢之良机,如此重要的关口,如果官家在鄂州出了任何一丝一毫的危险,岳将军的河间军只能呆在汴京。”

    “哪怕仅仅是生病,都不能随意调动河间军,官家,去不得。”

    李纲夹起来一片糖藕,说道:“这个时候,金国就像这片糖藕一样,任大宋予取予夺!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官家,真的不能去。”

    李纲一口将整片糖藕塞在嘴里,用力的咀嚼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眼神里都是决绝。

    李纲将整片藕吞到了肚子里,说道:“朝臣们等着吃这口藕,大宋的官僚们等着吃这口藕,大宋的将士们等着吃这口藕,大宋的百姓们也等着吃这口藕,官家若是去了鄂州,但凡是出现一点问题,那就是群魔乱舞,官家,真的不能去。”

    “为什么今年又是水灾,又是水患,哪怕是李邦彦钓鱼,都无一人上书反对官家明年的征战?甚至还要积极准备,大家都在等着吃这一口战争的糖藕,来补了今年的亏空。”

    “你说服了朕。”赵桓用力的点了点头,自己整了一出消失的幺蛾子,都没有让李纲松口,而且李纲说的很有道理。

    其余年份,是赵桓一力促成,甚至可以说是他一力压下了反对之声在征伐,但是现在是整个大宋需要战争。

    这场战争不是打向金国,就是在国内开花,水患和水疫凶焰滔天,必须有为此买单的人。

    一个赵承佑分量不够,哪怕是加上孟太后,这买单的人依旧不够。

    按照董仲舒那套天人感应的儒家理论,这水患和水疫就是老天感应到了君王无道降下的天罚,而这个时候,皇帝除了要祭天以外,还需要下罪己诏,将责任揽下。

    赵桓派出了荆湖水军和宗泽,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拯救鄂州,但是荆湖南路遭了灾,是不折不扣的事实,这个锅,要么皇帝来背,要么金人来背。

    倘若是赵桓前往了鄂州,最后患病,这个罪责,毫无疑问的就扣在了赵桓的头上!

    皇帝买单,这分量倒是够了。

    大宋朝的百姓并没有普及教育,而且大宋朝的教育并不是唯物主义,而是类似于敬而远之的儒学教育。

    迷信这两个字,在大宋有很大的市场,倘若这次赵桓真的生病了,那事情就会变得极为复杂。

    赵桓夹了一片糖藕,失去了食欲,叹气的说道:“朕以民为天,民皆疾也,是为疫,朕却只能看着他们受灾,不,甚至连看一眼都不能,朕还真的是个懦夫呀。”

    “官家要是懦夫,这世间没有勇者了。”李纲摇头说道:“要是胡元能扶膺立誓,官家染病他绝对能治好,臣就让官家去。”

    赵桓摇头说道:“胡元他不能,辽东鼠疫之事,他那颗医圣的心,差点被他自己的无力给毁了。现在全靠着那一栏一栏的鸡养着,要是没那只鼠疫下活下来的鸡,他怕是再也法看病了。”

    胡元的精神状态,很像是心魔,他被人叫神医叫习惯了,面对数百患者,却无法治愈一人的无力感,让他魔怔了,虽然医者的素养还在,但是再想往前走,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

    “王善在河东、河北两路被人尊为灵官,到了鄂州还是病倒了,虽然最后好了,但是,没有完全的手段和足够的保证,官家还是不要去。”

    “臣吃饱了,倘若官家执意要去,那就提前告诉臣一声。”李纲放下了碗筷,最后劝谏了一次,若是官家执意要去,他只能做好充足的准备。

    撂挑子虽然轻松,但是对于他来说,平天下的志向还未实现,自然心有不甘。

    赵桓最后还是没去鄂州亲自探看,李纲其实少说了一点,但是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一点,那就是国本未定。

    朱琏和朱凤英肚子里的孩子,还未出生,是男是女尚未可知,没有国本,自然没有肆意妄为的权力。

    “这个郭京还真是捣乱呀!”赵桓看着手头上的一本札子就是犯难。

    郭京是王重阳不成器的徒弟,当初忽悠孙博说七千七百七十七个道兵可退金人的那个郭京。

    郭京这厮,做了一件让赵桓忍不了的事。

    此人从汴京离开之后,就去了燕云十六州,四处招摇撞骗,被韩世忠训诫之后,他就去金国溜达了一圈。

    骗了一圈,他就成了完颜宗望的座上宾,当然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又跑到了倭国继续行骗,成了鸟羽王女儿藤原泰子的入幕之宾。

    把人鸟羽王的女儿给睡了不说,此人七月乘船离开了倭国,十月在塘口上了岸。

    那会儿倭国已经有了鼠疫的消息,郭京也收到了唐口市舶司原地待命的通知。

    然而,郭京又跑回了汴京。

    塘口发到了汴京海捕通文,此人在塘口下船未曾执行塘口市舶司隔离规定,用了个障眼法就溜了,衙役一路追击就追到了汴京。

    “这郭京还挺能跑的呀,程褚,带着人把他给朕抓了!”赵桓将手中的海捕通文递给了赵英。

第八百二十章 无耻之尤!

    赵桓终于感觉到了当皇帝的好处,那就是整个世界因为自己的意志而行动。

    这种感觉非常的微妙,尤其是在郭京不到两个时辰被抓住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变的极为奇特。

    仿佛将世界握在掌心里的那般感觉。

    “官家,你怎么了?”赵英看着发呆的官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惊醒了正在犯魔怔的官家。

    赵桓嗤笑了一声说道:“没什么,朕在膨胀。膨胀你懂吗?”

    这一次程褚带人去抓这个郭京,其实完全是为了满足赵桓个人的私欲,典型的公器私用,但是程褚丝毫没有疑问,并且坚持执行。

    这就是赵桓所说的盲目忠诚,并且为了表达自己忠诚,做出一些不太合适的规则,比如皇城司愈加严苛的刑罚手段。

    比如这抓人的事,本来应该是开封府少尹李若水的事,不属于皇城司的权限范围之内。

    赵桓这是试探,他刚刚被李太宰严词拒绝,自己亲临鄂州的想法,所以他才会试探一下自己的权力的范围。

    赵英有些略带不解的问道:“官家抓郭京作甚,他犯的事,顶多抓去开封府过一遍堂,关上十天半个月都出来了。”

    赵桓笑着说道:“他把人家鸟羽王的女儿都给睡了,一声不吭的跑回来了,倭国的札子都到了鸿胪寺了。这是外交事件!”

    “倭国还敢抗议不成,倭国深陷鼠疫之泥潭,动弹不得,这个时候他们敢怎样?”赵英依旧不解,为何小小的郭京,还要大宋天子亲自出手。

    赵桓稍微品了品赵英的话,倭国好像还真的没办法,哪怕是没有陷入鼠疫泥潭,他倭国还能怎么办呢?

    赵桓翻动着手中的札子说道:“也是,弱国无外交。不过鸟羽王说他女儿有了身孕,想让大宋朝想想办法,劝孩子父亲回去。”

    赵英目瞪口呆的问道:“啊?还能这样?”

    赵桓笑着说道:“其实朕就是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样,把鸟羽王的女儿骗到手的。让程褚把郭京带过来吧。”

    郭京从塘口跑到汴京这段路,既然没发病,就代表此人并没有换上鼠疫。

    但是赵英还是为郭京面圣做了准备,沐浴更衣不在话下,甚至连硫磺皂都用上,差人把郭京上下洗了个通透,才让郭京上殿。

    郭京瘦了几分,也黑了几分,看来这趟从汴京到燕云,再到金国,在转到倭国,泛舟归宋的旅途,没有那么愉快。

    “倭国现在鼠疫如何了?”赵桓当然不是闲的没事干,而是询问倭国情报。

    大宋皇城司因为倭国鼠疫的影响,在倭国的业务全面停摆,现在倭国国内具体情形,连去倭国的商贾都不太清楚。

    而郭京作为唯一深入倭国朝堂之人,自然询问一下比较合适。

    郭京这万里路行过之后,人也精干了许多,他俯首说道:“前段时间鸟羽王询问臣子如何向大宋求援,有人说要将在倭的所有商船扣押,用作威胁大宋朝堂的人质,逼迫大宋朝援助。鸟羽王考虑再三,没有同意。”

    “砰!”

    赵桓拍桌而起:“反了天了!无耻倭国,好大的狗胆!”

    本来抱着闲来无事,听一下八卦的赵桓,怒气冲天的站了起来,对着赵英说道:“着令塘口市舶司,调查下近期往来倭国的商贾有没有遭到倭国官方的为难。”

    “你继续说,倭国朝堂还商议什么了!”赵桓依旧是怒气冲天。

    “倭国的鸟羽王胆子并不大,草民这不就是打听到了消息,赶紧归国示警吗?”郭京谄媚的笑道,大宋皇帝五年不见,这生气起来,有些吓人。

    赵桓有一点理解了为何鸟羽王的公主被骗,这家伙的嘴,很是会讨人欢心。

    “塘口对你的逃跑做出了处罚决定,罚你五贯钱,一会儿你到开封府尹把钱交了,顺便蹲几天班房。以后少骗点人。”赵桓挥了挥手,让其离开文德殿。

    出了这档子事,赵桓自然要召见崇德王和李纲、岳飞等重臣,商议针对倭国的国策。

    “皇城司的规定重要的情报一条五百贯,非重大情报,一条五十贯,普通情报十贯钱。诚惠四百九十五贯。”郭京乐呵呵的说道。

    赵桓看着郭京嬉皮笑脸的样子,连连摇头,示意赵英付钱。

    赵桓并不打算赖账,大宋朝堂的信誉在赵佶当政的二十六年里,早就败坏的一干二净,眼下大宋钱庄不敢超发、多发任何一两的银元就是为了挽回朝堂信誉。

    当然,大宋朝堂有钱!

    郭京这样的骗子肯为钱卖力,也算是另外一种为国效力。

    赵桓召见了崇德王,在确定了鸟羽王人品道德败坏,真的有可能做这件事的时候,赵桓又紧急召开了一次常朝,户部侍郎和岳飞都对倭国用兵持有反对意见。

    赵桓看着李弥逊和岳飞说道:“朕已经警告过了鸟羽王,他觉得在那片岛上待着,朕就奈何不了他了吗?收拢金人贵族的事,朕还没有找他的麻烦,他反而盯上了朕的子民!”

    李弥逊看着盛怒的皇帝擦着冷汗说道:“官家,此乃郭京这个骗子的一家之言,崇德王和鸟羽王互为仇敌,自然有什么难听话,就说什么难听话,我们还不能确定此事的真假,塘口市舶司,并没有收到商贾们对这种情况的反映。”

    “不妨等一等,看看塘口市舶司的回应再言动武。”

    赵桓一听到等这个字,就生气!

    苏州知府这个等字用来欺君,若非潜规则赵桓早就办了他,而后,赵承佑也是等字诀运用的极为熟练,把等一字,用的炉火纯青,把荆湖南路等成了人间炼狱。

    若非宗泽、王善和荆湖水军赶到,指不定出什么大乱子,搞出一场百万人的起义,谁都没办法收场!

    “等等等!就知道等!等着等着我大宋商贾就被倭寇给扣了!”赵桓怒气洒在了李弥逊身上。

    而作为商人出身的陈子美左右看了看,站了出来说道:“官家,臣有话说。”

    “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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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北宋振兴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振兴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