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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振兴攻略全文阅读

作者:吾谁与归     北宋振兴攻略txt下载     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从前有个太监很厉害

    李纲心情也不错。他一直在心里有种感觉,就是军器监会升为院。没想到今天从新帝口中说了出来,让他精神大振!

    将近十年的军器监少监的职位,跑遍了大江南北的他,早就明白了军器的重要性,奈何之前的大宋官家不明白啊!

    太上皇在任,只管自己,不管他人,哪里还会管的上军器监?

    现在军器监终于有了未来,让他大为振奋。

    “走!”李纲指挥着亲从官们推上小推车把铠甲入库,准备好好打理维修。

    当然王重阳现在是他的副手,自然紧随其后!

    李纲美滋滋的领着自己的新手下下去了,赵桓眼中却满是担忧。

    大宋现在虽然在他折腾了这么久的情况下,稍微有了点起色,但是依旧不够。

    他也不知道,自己决定给王重阳一个正经的官,是好是坏。

    但是现在大宋需要铁,需要钢。

    没有什么事,可以尽善尽美啊!

    种师道摸着自己的转椅,一阵摇头,李纲又自己走了,总不能让官家推着自己吧。

    好在赵英是个眼皮活泛的人,看到种师道的摇头,立马上前,推着种师道的转椅。

    “少保,你说这天下之臣,哪个是忠臣,哪个是奸臣呢?该如何甄别,又该如何使用呢?”赵桓看着夕阳西下怅然的问道。

    手下无人是他现在最大的问题,尚书省已经停摆一个月了!

    他即使有大皇帝系统在手,能看到忠心值,但是依旧不放心,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种师道的忠心值上蹿下跳的样子。

    人心是动态的,自己的一言一行,所作所为都会影响到忠心值的变化。

    这东西是完全靠不住的。

    他问这句,问的是种师道,也是问的自己。

    何为忠,何为奸?

    他的内心充斥着迷茫。

    种师道听到这句话,就开始笑,笑的很爽朗,笑了一会儿咳嗽了两声,才停了下来。

    看着夕阳中的赵桓,这个大宋的新的统治者,有着年轻皇帝都有的特点。

    用人先看忠奸。

    这世界哪里有绝对的忠臣?哪里有绝对的奸臣?忠臣误事的还少?奸臣就一点事不做?

    不是这金兵南下,兵逼汴京,他童贯是忠是奸?

    而且他自己就知道,他种师道自己,就不是绝对的忠臣!

    绝对的忠臣,在赵桓选择顾命大臣监国的时候,就不会为了自己的史书的名声,选择和赵桓一起离京。

    七十五岁的高龄长途奔波赶到汴京勤王,勤的真的是王?

    他勤的是国而已,勤的是自己的信念而已。

    不过看似幼稚的问题,种师道却明白,这个新帝登基了一个月,终于走上了皇帝的正轨。

    种师道笑着说道:“官家,我曾听闻我的父亲给我讲过一个故事。”

    “说前唐年间,有一神童,知书达理,学富五车。岭南流民作乱,他被牵扯入狱,只因为长得俊俏,就被当朝宰相给阉割了送进了皇宫,因为失手打破了一个花瓶,鞭笞出宫。”

    赵桓想了想,这真是无妄之灾。

    长得好看原来是真的有罪的啊!会被阉掉送入宫!

    他点了点头说道:“这神童蛮可怜的。”

    “话说这神童命不该绝,当时的宦官高延福看这个孩子可怜,就收为义子。”

    “并且把这神童,送到了前唐玄宗皇帝的藩国里,当时的玄宗皇帝,处境危险,可是谁都不看好。体弱多病不说,还没什么外戚势力。神童尽心照顾玄宗皇帝。”

    “玄宗皇帝?”赵桓稍微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那个宠信杨贵妃的李隆基。

    “要说这童子,慢慢长大成为了俊杰,当时的皇帝是前唐中宗,唐中宗的皇后是韦氏,勾结外臣毒死了唐中宗皇帝。”

    “这名俊杰,联合武皇后的女儿太平公主,发动了宫闱之变,杀死了意图登基的韦皇后。这个太监在平定韦后之乱的时候,独据头功,有勇有谋。”

    赵桓稍微合计了一下,才梳理清楚里面的关系,这大唐宫闱之变可真不少。

    这个韦皇后果然足够狠毒。毒杀自己的丈夫,意图登基。

    他点了点头说道:“少保请继续讲。”

    “唐玄宗皇帝登基之后,这个太监有杀死了意图谋逆的萧至忠、岑羲,把武皇后女儿太平公主的党羽尽数拔除,整肃了朝堂。整个朝堂这才掌握在了玄宗皇帝之手。”

    “此事过后,这名太监开始位列人臣之首,四方进呈的上奏文表,都要在这名太监手里过一手,先处理一遍,再给前唐玄宗皇帝看。”

    超级大太监啊!

    魏忠贤、赵高、王振、刘谨、童贯之类的人,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这玄宗皇帝挺懒的嘛,啥事都交给这个太监干。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唐玄宗和赵佶一样的怠政。

    不过这太监,倒是蛮忠心也蛮能干的。

    “当初收养这名太监的恩人,高延福也得到了重用。”

    “这名太监还从岭南寻回了,当初抛弃他的亲生父母,赡养他们,直到他们死去,披麻戴孝,孝顺至极。”

    种师道岁数有点大了,有些话都是年轻时候背过,现在有点记不清楚了。

    他想了半天才说道:“公中立而不倚,得君而不骄,顺而不谀,谏而不犯。故近无闲言,远无横议。”

    “即使这个太监,已经做到了位极人臣的地位,他伺候玄宗皇帝的时候,依然站的笔直,不敢倚靠任何东西。得到君王的赏识而不娇惯,顺应玄宗皇帝的意思,而不谄媚奉承,有人弹劾他,他也不会生气。”

    “所以,内廷没有闲言碎语,外廷也无人议论他。”

    赵桓点了点头,这太监算得上忠心耿耿,而且非常能干,一个宦官,让所有文臣的服服帖帖,不搞弹劾。可见其手段的高明。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宦官大头目赵英,这个偶尔贪点小财的赵英,哪里有这么个能力?!

    人比人气死人啊!

    种师道的语气变得有些怅然的说道:“前唐玄宗皇帝重用胡将,安史之乱将整个前唐打成了一锅粥。”

第九十一章 这么牛的大太监,到底是谁?

    安史之乱?赵桓的二十四史还没读多少,也就读到了汉代,这段历史还不是很了解。

    【历史事件提醒:安史之乱,安禄山和史思明二人发起的反唐之乱。】

    【被视为盛唐由盛转衰的转折点,此乱导致大量人口减少、民不聊生而国力锐减。标志着地方藩镇势力彻底割据。】

    【既有其土地,又有其人民,又有其甲兵,又有其财赋的节度使,也终于雄踞一方,尾大不掉。】

    【土地、丁口、甲兵、财赋皆掌管与一人之手。】

    【而盘查丁口、经纪赋税的酷吏,皆为退役甲兵。】

    【参军做军卒有田地可以均、也可以当上官吏,管理一方百姓,百姓参军热情高昂,战斗士气旺盛。】

    【酷吏为节度使原来旧部,自然拥戴节度使,长此以往,节度使变成了土皇帝。】

    唐朝的节度使和大宋的节度使大为不同,宋朝的节度使不掌握土地、丁口、财赋,只掌握了甲兵。

    但是现在西军那边,折家等将门,其实已经将其全部掌握在手了啊!

    又是藩镇割据吗?

    种师道看着赵桓脸上了然的神情,继续说道:“天宝十三年,春,正月,己亥,杨国忠言安禄山必反,玄宗皇帝轻信安禄山谗言,赏赐安禄山资财,着其返回驻地。”

    “夏,六月,乙丑朔,玄宗皇帝见这名太监满脸忧愁,就问他: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

    “这名太监回答道:‘臣闻云南数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得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朕徐思之。”

    “天宝十四年,冬,十一月,甲子,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凡十五万众,号二十万,反于范阳。”

    “十一月,乙丑,太原太守颜真卿,上书言安禄山反了!上犹以为恶禄山者,诈为之,未之信也。”

    “后来安史祸乱之兵,屡战屡胜,打到潼关的时候,打不下去了,实在是守城的将领高仙芝太过生猛,安禄山真的打不下来,就准备退兵。

    “而且安禄山的地盘发生了叛乱,他也非常着急回去。”

    “前唐玄宗皇帝听信谗言,更换守将高仙芝,严令潼关守将哥舒翰,出潼关应敌,放着地利不用,非要出关二战,哥舒翰又上了年纪,打仗有些昏聩,就打了个大败。”

    “安禄山兵逼长安城。”

    赵桓听故事听的起劲,差点忘记了这场辩论的起因是什么,种师道忽然停了下来,赵桓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说道:“朕不通军务,战阵之时,不乱掺和。”

    种师道点头继续说道:“这名太监就带着前唐玄宗皇帝,仓皇逃跑。”

    “前唐玄宗皇帝,悔不当初,没有听这个太监的劝谏,提防将领,限制李林甫的权力,以至于,落魄到了杀掉杨贵妃的田地。”

    “前唐玄宗皇帝痛哭流涕,这名太监掏出匕首,意欲自裁谢罪,全因自己劝谏无功,才导致了祸乱,玄宗阻止了这名太监的自刎。”

    “当时前唐玄宗皇帝三子李亨,在灵武称帝登基,这玄宗变成了太上皇,玄宗大喜,认为三子孝顺无比,何忧。”

    “这名太监却认为两京失守,生人流亡,河南、汉北尽为战区,天下痛心,而玄宗皇帝以为的‘何忧’,他不敢闻命。”

    咦!赵桓大为惊异,这太监的见识,实在是高了玄宗皇帝好几个段位啊!

    安史之乱打成了一锅粥,这李隆基还认为何忧。

    这个太监却看得通透,知道事情大条了。

    再看看赵英,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因为赵英,自己的贴身大太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和这个神童太监差距实在太大了!

    然后,这赵英就跑去帮亲从官推车去了!

    种师道看着落日余晖下的车队,也是为赵英这个皮赖的样子逗笑了。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果然不出这名太监所料。”

    “三子登基称帝,命郭子仪和李光弼讨伐逆贼,先后收复了失地,平定了安史之乱,整顿朝堂。以‘请太上皇速归,朕做回太子’为由,接回了玄宗皇帝,并且软禁了玄宗。”

    “当时有宫人不敬玄宗皇帝,这名太监就站出来,维护前唐玄宗皇帝。是当时,前唐玄宗皇帝也只剩下这名白发苍苍的老太监可以依靠,可以陪伴。”

    “三子登基是为前唐肃宗皇帝,肃宗皇帝觉得这名太监,对玄宗皇帝太过忠诚,唯恐有宫闱之乱。”

    “就将这名太监流放到了巫州。”

    “行至巫州,看到了玄宗皇帝喜欢吃的荠菜,感慨万分,言:两京作斤卖,五溪无人采。夷夏虽不同,气味终不改。”

    “他以荠菜为名,实际却是害怕玄宗皇帝连荠菜都没得吃。气味终不改,他还是那个太监,立侍左右而不敢倚靠任何东西的太监。”

    倒是个忠心的太监,赵桓感慨,他想到了童贯,也是扔下了捷胜军的军权,放下了自己一辈子打拼下来的一切,悉数交还给朝廷,只身前往南方投奔赵佶。

    难道童贯不知道战事平定,他的下场吗?

    而且当时的庙算,制定的种种战略,还有不授予武将阵图的事,童贯也是看在眼里的。

    金兵只有三万精锐,怎么可能攻得下来汴京城?

    到战事平定,童贯又如何自处?

    放下一切,说的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但是童贯就那么走了,单骑出京,南下寻他的太上皇去了。

    赵桓看着自己的大太监,赵英笨拙的推车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后来,前唐肃宗皇帝大赦天下,这名太监呢,才从巫州,回到了朗州。结果在朗州,听闻前唐玄宗皇帝已经驾崩。这名太监北望长安,嚎啕大哭,活活哭死,时人无不动容。”

    “官家以为,这名太监是忠?是奸?”

    赵桓觉得这是一道送分题,说道:“这还用说,自然是极大的忠臣、能臣无疑。”

    可不是吗?比自己家这只大太监,强太多了!

    “只是他是谁?”

第九十二章 忠奸无所谓,重要的是能干

    种师道叹了一口说道:“此人乃是高力士。”

    赵桓一愣,高力士,给李白脱靴那个高力士,嫉妒李白陷害李白的高力士?

    他记得曾经看过十大乱政太监,这人也是榜上有名。

    他看着种师道皱着眉思索着。

    种师道看着赵桓的表情就知道官家想到了什么,摇了摇头说道:“世人只知道高力士脱靴,瓦舍之中,也多编排这个桥段为曲目。”

    “官家,这高力士可是所有人眼中妥妥的欺下媚上的乱政宦官。是忠是奸呢?”

    赵桓有点明白种师道的意思,当然种师道的劝谏,完全不是奔着站在皇帝的角度看问题,这么低级的角度上。

    他看着种师道,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种师道左右看了看,宦官都站的很远,没人能听到他们的对话,才小声的说道:“前唐已灭两百年,往事成烟。近前就有一人,绝对的大奸臣,都称六贼之一的蔡京蔡相。”

    “官家,以为蔡京忠奸?”

    赵桓顺应的回答道:“蔡京兴花石纲之役;改盐法和茶法;铸当十大钱;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的蔡京自然是奸臣中的奸臣。”

    种师道脸上漏出了笑容,这个新帝说话,总是在自己这个人老成精的人面前打机锋,明明已经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却不说出来。

    他笑着说道:“蔡京在大宋境内设立了上千所书院,改革科举为国考,只考做官之能,不考诗词歌赋。武考武,文考文,画考画。”

    “他还为了穷人看病,建造了安济坊。又为鳏寡孤独建了居养院,收拢鳏寡孤独。还设置了漏泽园,安葬这些无钱安葬的穷人。”

    “他还做了很多其他的事,比如做崇宁兴学,非常彻底的一次学院的改革,设立太学和国子监同行,还办了画学。”

    “他办画学,因为他认为画,应该一板一眼,有方圆规矩,抛弃了画匠追求的‘意’,转而追求‘形’。如果不是他改革画学,现在李少卿的床子弩图,宗少卿的决胜战车图,都是《武经总要》那种抽象的画。”

    “官家看到的汴京堪舆图,也是一座座小房子,而不是地图。不知官家以为如何?”

    赵桓觉得如何?觉得可惜!

    把道理,从抽象化转为具体,变成科学和逻辑的一面!这种思想的跨越……

    可惜,他现在在赵佶那边!

    要不破凭借这一条从抽象转为具体,就这一种想法上,赵桓就可以饶他一命。

    在他的认知里,中国从抽象转为具体走了多少年?

    好像走了九百年还没走完,形而上一直大行其道啊!

    “官家,蔡京之事,官家听听就是。四下无人,当臣下没说就好。”种师道左右看了看,笑着说道。

    他可不想历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为奸臣洗白这种污名,他可不想沾染。

    赵桓也不再打机锋,将自己的感悟说了出来:“朕想让他是奸臣,他就是奸臣,朕想让他是忠臣,他就是忠臣。朕明白了。”

    种师道点了点头说道:“蔡京所做的糊涂之事,官家可以想想……”

    他来回看了看,语速极快的说道:“官家,太上皇在新延福宫有一庄园,名曰艮岳。太上皇自称教主道君,广修道观。天下税收有限,钱粮都有用的地方。”

    “这钱,蔡京拿不出来,他就是无能啊!”

    他说完就正襟危坐,一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毕竟这是在“诽谤”太上皇,官家的父皇。

    赵桓仔细品了品,气急败坏!这赵佶,真不是个东西啊!

    很明显,蔡京的能力是有的,就是不让蔡京用到正地方!怪谁?

    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

    科举取士,上亿人口选出来的人尖子,没点本事,能二十六年四起四落权势不减?

    说到底,还是这赵佶懒政堕政,还贪图享乐,为了一己之私,把大宋霍霍成这个样子了。

    皇帝这里松懈了一分,到了京官这里就松懈了十分,到了诸路诏抚使等人手里,就松懈了百分。

    到了府州父母官那里,就松懈了千分,万分!

    这天下不乱才是咄咄怪事!

    他倒是没有怪罪种师道对太上皇的非议。

    谁人后不说人?谁人后不被人说。

    更何况,今天这场忠奸之辨,是他先起的头。当然他也没有顺着种师道的话说,这事毕竟不能乱说。

    种师道是为了劝谏,是为了他好。

    自己乱说,只会显得自己“不孝顺”,当然心里狠狠的骂两句,还是无伤大雅,反正没人知道。

    “忠奸?哪里有什么忠奸啊!官家。”种师道说道,算是回答了赵桓这个问题,大臣没有忠奸,能干才是硬道理。

    赵桓点头,对自己忠诚度这个数值上,他一向不怎么看重,自己这新登基的皇帝,要是真的对自己忠心耿耿,才是怪事。

    但是对大宋的忠诚度,赵桓有了新的解读!

    只要对大宋忠诚度够高,那就不会叛国。

    不叛国,一切好说嘛!这风雨飘摇的时候,不叛国就能众志成城,其利断金了!

    他一直不是英雄史观,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很难改变北宋末年这种风雨飘摇的局面,

    一直认为历史是由最广大的人民所书写的!

    解决了大宋缺铁的窘迫之后,他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

    虽然现在的可以用来生产盔甲和重型武器的钢材依然很少,但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问题。

    材料上的突破,也一定会带来更深层次的技术改革。

    大宋也具有这个条件,全国遍地的铁山、军器监的作坊都是保障之一。

    赵英看种师道和赵桓聊完了,也就再懒得推车,跑了回来说道:“官家,皇后娘娘来文德殿看过官家几次,当时官家正在休憩,也就没打扰官家。”

    “这太子册封是件大事,而且官家也要御驾亲征,西狩河东路。老臣以为,官家还是和皇后娘娘商量下好,毕竟太子年幼,需要皇后娘娘垂帘。”

    赵英下面的话没说完,赵谌今年才九岁,太子监国,其实更多的是皇后摄政,有些话实在不能说的太明白。

    登基之前的赵桓和皇后确实恩爱,但是登基之后的赵桓变化实在是太大了,赵英也不太敢多嘴。

    做了天子,果然气度都变得不同。让人摸不清楚脾气。

第九十三章 系统发的老婆,是将门之后!

    “程褚,你过来一下,送种少保回宫,用朕的大驾玉辂。”赵桓喊道。

    这册封太子即是国事,也是家事,朝堂上都定了基调,皇后反对不得。

    册封的太子的嫡母就是皇后,她应该也不会反对。

    赵桓踏出了文德殿。

    这一次他走的很稳,没有了当初的惶恐,面对赵楷带兵冲击皇宫时候那种心惊胆战,

    也没有了面对大宋危局的惶恐不安,虽然现在河东路战事未定,南有赵佶复辟。

    但是依然比当初刚刚登基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禁军受到天下兵马大元帅、康王赵构的节制。

    自唐肃宗灵武登基之后,这天下兵马大元帅其实就是新任皇帝。

    现在的赵构已经不知道是在完颜宗望的军营,还是在逃往南方的途中。

    皇城戍卫亲从官亲事官受当时的皇城司提举、开封府尹、郓王赵楷掌控,一国特务机构的长官,默认为储君职位的开封府尹。

    城外金兵马上渡河,当初的一切的一切,都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赌命赢了赵楷,双方用生命下注,赵桓赢了。

    他再次豪赌赌种师道的忠诚,让大宋西军入了城,自己这次也赌赢了。

    他再次赌决胜战车,这种经过后世考验的战术,可以阻拦完颜宗望。

    他一步步赌到了今天,终于在王重阳带着他那简陋的陶炉,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终于知道自己不用再赌了。

    王重阳这样有才能的隐士,都愿意来到汴京,哪怕是做一个佐贰的副官,都愿意出仕。

    自己还会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守得云开见红日,拨开云雾见明月。

    他今天终于不再惶恐,也不再躲在文德殿了,不用畏惧,不用怀疑自己的脑袋会不会第二天就分家,不用忐忑,一步步的走回了延福宫。

    延福宫旁就是新延福宫,别名艮岳宫,乃是赵佶所建的水榭园林宫苑艮岳,即使是冬日,也有耐寒的松柏,更有温泉汩汩,显得颇有生机。

    倒是个好地方,等哪天接回来赵佶,就把他放到艮岳宫里软禁起来吧。

    自己要做一代明君,总不能弑父?

    要不尝试下,让其沉江?

    软禁,这是历代太上皇的一贯待遇。

    比如太上皇李渊,比如太上皇李隆基。不都是被软禁起来了吗?

    一切还要看赵佶有没有用处。

    皇后早就等在了延福宫的中殿,看到赵桓,大声的说道:“臣妾参见陛下。”

    俏生生的声音出现在了宫殿内,悦耳的声音在略有空旷的延福宫回荡着。

    爱妻?皇后?吾爱?还是琏琏?

    赵桓为称呼犯了难。

    琏琏是面前这位皇后的小名,大名为朱琏。

    二十六岁的朱琏美貌出众,让人眼前一亮的,更多的是身上的气质,端庄贤惠,娟秀清雅。

    “平身吧。登基以来,国事繁忙,倒是苦了你了。”

    赵桓倒是不怕朱琏看出他是个假的来。

    谁让他是皇帝?登基之后心性大变,有些巨变,倒也正常,不用怕怀疑。

    朱琏又拜了一下,才说道:“谢陛下。谌儿,快过来见过父皇。”

    一个九岁的小孩,探头探脑的从屏风后跑了出来,轻轻一拜,大声喊道:“参见父皇。”

    朱琏行了礼,笑着说道:“官家,国事繁多,臣妾知晓,臣妾就是怕官家日夜操劳,累坏了身子。”

    “让赵都知多劝劝官家,就是官家拼起命来,他也是劝不住。”

    她称呼陛下,是因为这是赵桓登基以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大宋不兴跪拜,除了这种大朝会和登基大典一样的大会才有这种跪礼的要求,也是跪的天子陛下,而不是官家。

    官家是个人,天子陛下是个皇权的象征。

    “哪里容得休息?金贼都兵逼汴梁城了。种少保千里勤王,忠心耿耿,朕总不能寒了他的心啊,这么一个老人家了。”赵桓无不感慨的说道。

    他知道自己最需要感谢的就是这个种师道。

    现在他打仗用的兵,其实都是种师道这一系的人,太原的种师中的主力,是三万秦凤军。

    前往营州偷一塔的韩世忠,也是领的种家军四万精兵。

    现在正在赶往晋中驰援的事种朴,也是种家的人。

    而且这种师道绝嗣,种师中家里两个男子嗣,也是喜欢画、棋、书,唯独不喜欢兵事。

    全因种师道七十二义子,阵中阵亡过半,伤残更多。只有数人还在军中效力。

    西军进了京,种师道就修起了闭口禅,所有的政令都是出自赵桓的本意。

    等到金兵退了立刻让边军离开汴京,还带走了随时爆炸的三万家奴禁军。

    封?

    能封种师道什么?他早就是节度使了,而且现在又是枢密使,知枢密院事。自己封无可封,大宋的王爵,俸禄还不如节度使的月俸四百贯高。

    赏?

    种师道回易有方,在河西走廊的陇右都护府的盐池,也不差钱。而且这种师道也不喜欢什么钱财之物。

    按理说这样的大臣,应该是功高震主了吧。

    偏偏绝嗣了。

    义子这边要是收一个两个,他还会担心,但是收了七十二个义子,明显看出这人只是急公好义,没什么私心。

    还有很多战死于军阵,剩下伤残之人,还要靠种师道的过活,因为伤残的禁军俸禄只有一半。

    完臣。

    能让种师道开怀的,就只有在他活着的时候,让他看到大宋崛起的希望吧。

    赵桓勤于政事,也不是天生勤于政事。

    开始的时候,赵桓是想表现自己励精图治,收服沈从、李纲、种师道、宗泽、孙博这批朝臣的心。

    他们在历史线中,毁家纡难,以身饲国。在自己手下,也未曾将那份赤诚丢弃。

    现在,也是种师道这样的完臣,在不断的鞭策着他做一个勤劳的君王。

    明君算不上,但是他希望勤能补拙。

    朱琏掩着嘴角笑了下,勤奋的赵桓,其实让后宫也安生了不少!

    她们可不懂什么天下兴衰,只知道官家越认真,这天下就会越强盛,她们的日子也会越安稳。

    “官家是仁君。这汴京城谁人不知。”

    “种少保自是忠臣,不用多说。家父生前也多次夸赞,两位家兄,也是多有夸耀。不过官家,既然到了内宫,就不要多谈政事了。说了臣妾也不懂。”

    朱琏的父亲朱伯材是武康军节度使,还有两个哥哥现在在军中效力,一个右金吾卫上将军,一个永庆军承宣使。将门。

    将门啊!赵桓叹气,自己看到这两个就很头疼。

第九十四章 将门有将,相门无相,真正的大宋格局!

    历数大宋的历代皇后,宋太宗赵光义的皇后尹皇后,是崇珂的妹妹。而崇坷是保信军节度使。将门。

    赵光义懿德皇后的父亲是符彦卿,是天雄军节度使,后被册封为魏王。将门。

    赵光义的第三个皇后是李皇后,其父亲是李处耘,大宋开国大将,死前未曾建节,死后算是追封了宣德军节度使。将门。

    其后宋真宗的皇后是章穆皇后,章穆皇后的父亲是郭守文,是宣徽南院使,拜奉**节度使。将门。

    宋仁宗的皇后曹皇后,祖父是宋武惠王曹彬,将门。

    宋仁宗的皇后曹氏,有极大的嫌疑参与了谋杀宋仁宗之事,但是依然坐稳了后位。

    宋英宗英年早逝,就一个皇后高氏,祖父是高琼,忠武军节度使,将门。

    宋神宗皇后向皇后,父亲是向经,定**留后,节度使的代称。向家实力庞杂,文武皆有,当真声势显赫。算半个将门。

    宋徽宗赵佶,皇后不是将门。

    但是到了自己这宋钦宗头上,皇后依然是将门之后,节度使朱伯材还有一个女儿,嫁给了已经凉透了的赵楷。

    现在朱琏的亲妹妹朱凤英,投奔了永庆军承宣使的哥哥。

    大宋的武将地位并不低下,重文轻武,轻的是那是泥腿子。

    被践踏的只是泥腿子而已!

    比如出身泥腿子的狄青!出身泥腿子的岳飞!出身泥腿子的韩世忠!在朝堂上,他们为什么不受待见。

    就是因为出身不好!

    这些将门,说好听点,是大宋国的董事们,而大宋皇帝是董事长。

    大宋乃是军阀共主的封建政权,和后世某个海上皇帝的政权,多么类似?只不过那人,没有宋太祖那么大的本事,搞定那些军头!

    说不好听点,就是一颗颗长在大宋身上的毒瘤,处处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唯有这种家,有些奇怪,家中屡屡有人战死,每一代都活不下几个,传了三代终于传到种师道手里绝嗣了。

    别家人躺在功劳簿上吃香喝辣一百多年,种家倒好,吃香喝辣没看到,人倒是没少死。

    种师道也是将门出身,文官转武官,最后建节。可曾见过谁在朝堂上敢对种师道不敬?

    没有,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赵桓也是详细了解了朱琏,这个系统发给他的媳妇。就越了解这大宋的朝堂的格局和实质。

    这对他变革大宋,有绝对的帮助!

    汴京城那群军头们,开国之时,被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这一杯酒就把兵权解了,哪有这种好事?

    这群大将,手握重兵,有田,有粮,有军卒,为何愿意直接把兵权直接交了?

    是因为害怕赵匡胤吗?还是完全忠于赵家朝堂?

    这老赵家的江山是篡了后周的江山!

    他赵大能坐上这个皇位,是因为他当时是最强的一只军头罢了!

    那群被杯酒,解了兵权的真正原因,其实是和大将们达成了这种时代姻亲的协议,只是赵桓来到大宋的时候,原来那只宋钦宗。

    已经哭死了。

    他没有继承到任何的记忆,但是对于当年的协议,他还是找到了相关的记载。

    【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之业,多致歌儿舞女,日饮酒相欢,以终其天年!朕且与卿等约为婚姻,君臣之间,两无猜疑,上下相安,不亦善乎!】

    赵桓才知道了大宋错综复杂的局势。什么重文轻武的国策。这大宋是将门有将!相门无相的大宋!

    文官其实就是高级打工仔而已,犯了错还会被籍家,也会被砍头,也就仁宗真的仁义,没干过这事而已。

    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只是一句忽悠人的话而已。

    将门才是真的勋贵。

    而他那个非常窝囊胆小的太上皇,是终北宋一朝,唯一一个没有立将门之后为皇后的皇帝。他也曾励精图治,想要改变军头们与皇室共制天下的格局。

    任用蔡京等人,就是寄希望于此。

    不过他很明显的失败了,这是一个董事长依赖职业经理人抗衡董事,结果斗争失败的故事。

    赵佶从开始的励精图治,变成了骄奢淫佚、穷奢极欲,大肆搜刮天下,这是他的对祖制的抗争而已。

    当然,这改变不了他是一个蠢货的事实。

    因为赵佶的上位,就源于将门之后的向太后的大力支持之下,才登上了皇位。

    他从一开始就输的体无完肤,他的基本就是将门,又想摆脱将门对他的束缚?

    上政一年,就想摆脱一百六十年的束缚,他在做梦吗?

    赵桓对赵佶做皇帝的情商,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他真的只适合做一个艺术家,写字画画做文化。

    赵桓觉得自己要比赵佶要强一些,至少在皇太子这位子上,他立了将门之后,朱琏的儿子赵谌为皇太子。

    还让将门之后的朱琏垂帘听政,确保自己走后,大宋朝局稳定。

    而这次亲征西狩的核心是种师道。也是将门。

    利用将门收拾朝堂,对于那汴京城的一窝将门,他依旧在思考,应该如何做,他还要试探种师道。

    确定种师道的屁股到底坐在大宋这头,还是坐在将门那头!

    自己想要对付这群从开国到现在的顽疾!

    连文治武功耀眼于历史长河,重拾旧山河的宋太祖!马上皇帝赵匡胤,都对付不了的敌人。

    连赵匡胤都只能选择妥协,即使多次军改,都无法彻底搞掉的军头!

    他一个北宋末代皇帝,想要彻底拔除这个毒瘤!每一步,都要极其小心谨慎!

    一步错,则是深渊!

    “官家?”朱琏看着一言不发的赵桓,轻声问道。

    赵桓摇了摇头,说道:“今日文德殿殿议,要册封谌儿为太子,太子监国,朕要御驾亲征河东路,将金贼彻底赶出大宋!”

    朱琏刚才还嬉笑的表情,马上就凝固了。

    她的脸色刷的变得苍白无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带着哭腔,颤巍巍的说道:“官家,能不去吗?亲征实在是太过凶险了。”

    她是将门之后,自然读过很多书。

    隋炀帝杨广三次亲征高句丽,把好好的大隋都打没了。

    宋太宗赵光义不也是亲征之后,回来双股挨箭,死于箭疾。

    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上战场。

    赵桓首先是她的丈夫,然后是这大宋的皇帝!

    在太上皇下罪己诏,禅让诏书宣读之前,她从未想过自己这柔弱的丈夫,能够登基!

第九十五章 小太子脸上写满了惨字

    赵桓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亲征很危险,但是朱琏的反应让他有些有些惊讶。

    自己这些话的重点,是马上册封这个赵谌为太子。

    这个赵谌是她的儿子!册封她的儿子为太子,她居然关心自己要御驾亲征这件事?

    演的?

    赵桓回想起自己看的那些宫斗剧,宫里的这些女人,个顶个的都是奥斯卡影帝,心机深的很。

    他眉头紧皱着看了一眼赵英,赵英稍微想了想,倒是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这点心思都猜不到,他这个入内内侍省的都知,怕是不用做了。

    赵英叫上沈从走了出去,询问宫门前的亲从官,这些守卫都是轮岗,平时护卫安全,也有风闻之责。

    当然赵英做事力求靠得住,相继询问了三队戍卫延福宫的亲从官,共计十八名亲从官,都一致摇头未曾看到这半天,有人出入延福宫。

    沈从也没闲着,跑到了西华门的城墙上,问起了值班的营指挥,这个指挥,可是当时三振弓弩,射掉叛徒手中匕首的生死之交。

    营指挥连连摇头,西华门紧邻延福宫,自然看得到延福宫外的一举一动,除非说传信的人钻了地洞,今日一天除了御膳局送膳,就未曾有人进过延福宫。

    册封太子乃是机密中的机密,知道也就当时文德殿的几个人,当时连个宫女都没有。

    沈从有跑了趟御膳局,详细调查了一番之后,也未曾发现异常。

    这是个敏感的时刻,太子监国本就有太多的不确定性,如果皇后心机太深,自是于国朝不利。

    “我觉得官家多虑了。朱娘娘一向端庄知书达理,应该不是事先知情。沈指挥以为呢?”赵英皱着眉,他不擅于断案,可是这边可是有个察子头目。

    沈从也是点了点头,赵英调查无果,自己这边也是求证无果,应该是官家误判了。

    他判断的依据是赵桓登基仅有月余,人心惶惶不安,皇后也是深居简出,未曾频繁出入其他宫室,最多去的地方就是文德殿。

    这一个月的时间,朱皇后大概去了十多次文德殿看望赵桓。

    每次都是长驻足于文德殿外,询问新帝的身体,叮嘱照顾好新帝,注意休息。

    这个新皇后,要是能不吭不响的,把包括御膳局和城门戍卫的营指挥,都掌控了,沈从一万个不信。

    刘峨做了皇后,至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将整个皇宫掌握的密不透风,谁想查点什么,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我觉得官家是有些风声鹤唳了,不过这种谨慎也是极为必要,毕竟要御驾亲征,兹事体大。应是官家误判了。”沈从同意赵英的说法。

    哪个皇帝登基有赵桓这个局面?

    金兵围城,两位皇子,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一个开封府尹。

    还有个极品的太上皇,新帝有些疑虑,实属正常。

    自己也不是被怀疑过吗?

    到现在什么事没有不说,还把制衡自己的亲事官尽数掉出了城,前往了前线。

    人心换人心。

    ……

    赵英回到了延福宫,九岁的赵谌正在抑扬顿挫的背诵着大段的《左传》。

    “子贡曰:以礼观之,二君者,皆有死亡焉。夫礼,死生存亡之体也。将左右周旋,进退俯仰,于是乎取之;朝祀丧戎,于是乎观之。今正月相朝,而皆不度,心已亡矣。嘉事不体,何以能久?高仰,骄也,卑俯,替也。骄近乱,替近疾。君为主,其先亡乎!”

    赵桓没看过左传,但是不妨碍他的大皇帝系统的校对,大皇帝系统给了满分评价,断句、语气、重音都很准确。

    满分?赵桓点了点头,这娃不简单啊!

    这古代的背诵可不是简单的背会就行,还要会诵读。

    诵,书须成诵,则学进矣。

    “句读”是启蒙教育,也是贯穿读书人一生的基本功之一。

    在没有标点的经典中,弄通文意是第一步。

    之后再根据句首发、句尾、疑问、复句关联、对话、动词、名词、总分关系、修辞、对称等等去断句。

    后世依据文言文的大意,拿出一句没有标点的话,进行断句,一直是赵桓当年,最头疼的语文题之一。

    但是这对古代这些读书人来说,却是基本中的基本,不要太简单。

    也就是说,次次在高考模拟题中,断句题中能得满分的人,到了大宋也就是勉强算个读书人。

    离士大夫这三个字,还有解试、省试、殿试三大关要过。

    赵桓读了一个月的书,在大皇帝系统的句读考评中,最高达到了35分,他还是参考翻译,照着书念的。

    这娃娃是背的。牛笔!

    读书这事,在大宋是头等大事,哪里有那么容易。

    辛亏自己过来就是皇帝,这要是这样读书怕是教书先生把戒尺打烂,自己也不见得,能把一本左传读下来。

    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算学十四本……

    赵桓一想到这就暗自庆幸,这么多书,他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背不完。

    “不错。去休息吧。”赵桓给九岁的娃娃点了个赞。

    赵谌却摇了摇头,说道:“少傅留了课业,今天在学堂背错了一篇礼记,被罚了十遍的抄写。父皇若是不再考评,儿臣去写字了。”

    他说完露出了一个苦瓜脸,十遍的礼记,怕是写到天明了,自己怎么就这么笨,没背对呢!

    赵桓正要想要不要下个旨,把这一百遍惩罚给省掉。

    一片礼记少的也有1500字!

    十遍,一万五千字,这写大字写到什么时候了。

    只是他还没说话,就听到朱琏在旁边厉声呵斥道:“莫要露出这样怨怼的模样!再把《礼记学记》抄十遍!”

    “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

    “是故君之所以不臣于其臣者二:当其为尸,则弗臣也;当其为师,则弗臣也。大学之礼,虽诏于天子无北面,所以尊师也。连这也不懂了吗!”

    赵桓撇了撇嘴,他都没怎么听明白这段话的意思,不知道这娃娃听懂了多少。

    不过这朱琏教育起儿子来,相当的厉害啊!

    赵谌眼眶里含着泪,却不敢让掉下来,委屈巴巴的看着赵桓。

    怎么一个惨字了得。

    赵桓回头看了一眼赵英,赵英摇了摇头,到赵桓耳边,把自己的猜测和沈从的断定小声的说了一下。

    看着一脸严肃的朱琏和委屈的赵谌说道:“不如这样吧。朕做主。”

第九十六章 宋金世代兄弟之国,不兴刀兵?

    赵桓停顿了一下说道:“《礼记》不管哪一篇,字数都很多,抄完十遍天都亮了,这样吧。朕做主了,皇儿这十遍呢,分十天抄完。”

    “不过这十天呢,每天都要找少傅背诵,那篇错了的礼记,要是出错了,就再罚十遍。当日完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赵桓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当然不是魔鬼,没有从系统里,兑换薛金星王厚雄这样的魔鬼手中,兑换完全解读或五加三这种可怕的书籍。

    他这个折中的法子,既纠正了赵谌在学习中的错误,也不是惩罚性的教育,还能把错误彻底纠正。

    惩罚太严重了,反而会激起逆反心理,一万五千个毛笔大字,比刑罚都要严重了!

    手都给抄断了!这样压抑着长大,当了皇帝,不疯狂反弹才奇怪。

    “官家得登大宝之位,怎么还是这么宠着谌儿。”朱琏有些不满。

    如果答应了赵桓如此行事,自己让赵谌写得那十遍《礼记学记》,也是如此?

    “待会儿给你解释。谌儿先去写字,写完一遍,就赶紧睡觉去。这事朕做主了!”赵桓一本正经的说道。

    本来苦瓜脸的赵谌听到赵桓做主,脸上瞬间变了个模样。

    他露出了些许喜色,非常高兴的说道:“谢爹爹。我……儿臣这就去写字去。”

    不过他看到自己的娘亲面沉如水,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浑身一抖,一溜烟跑向了书桌。

    他的小脑袋瓜想不明白,自己的爹爹登基了,就不是爹爹了吗?父皇和爹爹有什么区别?

    当赵谌兴高采烈的离开,赵桓才郑重其事的对朱琏说道:“谌儿顶多再有十天,就要成为太子了。不一样了。”

    赵桓非常郑重的说完了这句话!

    他希望朱琏能够理解自己这句话的含义。希望朱琏能知道她在培养一个国家的继承人,而不是在培养自己儿子参加科举。

    因为考评,让身为太子赵谌心生怨怼,再被有心人煽风点火,怕会影响到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

    而且已经成为了太子的赵谌,应该注意心理教育了!

    这么一味的严惩和严厉,绝对教不出父慈子孝的皇子出来!

    反而会教出一大堆暴戾乖张的太子,换太子意味着朝纲动荡。

    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怕是会直接要了大宋的命。

    朱琏眨了眨眼,反应了半天,看着赵谌挺直的背影,那认真的模样,让朱琏怅然若失。

    自己的夫君一登基,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有些落寞的说道:“都说自己孩子做了太子,母凭子贵。”

    “可这太子哪里有那么好做,官家做了十一年太子,还不知道这太子的位子,多么苦楚的吗?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啊。”

    赵桓表示,自己真的不知道太子之位是啥模样,毕竟他一到这大宋,就做了皇帝。

    学了一个月如何做皇帝,还不敢乱说话。

    “我宁愿谌儿安安康康。”朱琏自己就对母仪天下没什么观感,现在儿子成了太子,同样没有太大的喜悦。

    赵桓点头,皇帝不好做,准皇帝肯定更不好做。

    但是现在只有赵谌符合需要,能够担任太子之位。

    这个决定,朱琏做不了什么改变,她愿意不愿意,赵谌都是太子。这是将门与帝王的默认规则。

    赵桓起身离开了延福宫,在确定要御驾亲征的时候,他的行程就很满。

    在延福宫考评赵谌和朱琏说几句闲话,还是挤出来的时间。

    他现在需要要去见一下李邦彦。

    尚书左丞,硬要换算的话,至少相当于后世的大管家的职位。

    李邦彦的贪腐非常严重,家产最后折合了将近6000万贯铜钱,比太祖年间一年的税收还要多些。

    但是按律也仅仅流放琼州而已。

    现在国朝正是用人之际,如果从赵桓的角度看,李邦彦无疑是个奸臣。妥妥的砍一百遍脑袋了。

    但正如种师道所言,这些大臣为国之蛀虫,真的只怪他们个人?

    和那个惰政、懒政、只要钱的赵佶没有一点关系?

    李邦彦这个人无疑也是极为有能力的一个人。

    最关键的十分有勇气,和康王前往金帐议和这件事本身,就需要极大的勇气。

    他们不仅仅口头吵吵议和,还亲自去谈判。

    只不过战局变化,让他看起来十分狼狈而已。

    “朕本意杀掉你以儆效尤,也顺便治治大宋之贪腐之风。李邦彦,你有什么好说的吗?”赵桓回到了文德殿,看到了带着枷锁跪坐在御下的大臣李邦彦,严肃的问道。

    李邦彦拜了一下,汴京的风向转变的实在是太快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在金帐待了半个多月,新帝已经用边军入城的手法,彻底收拢了朝堂。

    这是一场豪赌,但是新帝赌赢了。

    过去赵佶的嫡系,全部出逃,跑向了南方,投奔已经从新亲政的赵佶。

    他跑的慢了些,没有了朋党的他,只有一个人,显得势单力薄了些。

    李邦彦知道,这是因为自己过去的左丞的位子,所以才有了一次殿审。

    这是最后一次御前奏对,也是自己最后的机会。

    如果自己说不好,怕是走到流放半路上,就会被“盗杀”了。

    前有赵楷坠马而亡,这个新帝什么做不出来?

    他俯首趴在地上说道:“陛下,臣之罪,虽万死,亦不足惜。”

    李邦彦先认罪,梗着脖子跟新帝刚,自己凭什么?

    而且自己府中有个无奈何的大银球,重八千八百八十八斤。

    他也忘记了,当初是谁送给他的了。

    “但是,陛下臣有一事,不得不报。”

    “完颜宗望和康王赵构歃血为盟,约定若赵构能收拢天下兵马!自立为帝!宋金世代为兄弟之国,再不兴刀兵。”

    “陛下,康王答应了。”

    “现在康王正在前往淮南南北两路,收拢禁军。”

    “他准备赶往临安,太上皇毕竟已经是太上皇了。他只要拥兵自重,逼迫太上皇下一道诏书,就能称帝。陛下,不得不防。”

    求情是没有用的,吴敏也不是没有求情,李擢不是没有求情,甚至还有赵明诚和李清照夫妇连夜进宫,都没能让新帝饶了李擢的命。

    他可不觉得自己办事不利导致新帝受辱,贪腐如此巨大的数额,靠求情能活下来,

    唯有对新帝有用,新帝才能网开一面。

    哦?

第九十七章 男人什么时候最靠谱?

    赵桓稍微惊讶了一下,然后就释然了。

    赵构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桓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非常想要当皇帝。

    康王,不够!天下兵马大元帅,不够!

    他还要亲赴金帐议和,表现自己的勇敢,以此来收拢绝大多数投降派大臣的心!

    为了一个皇位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原来的历史线也证明了,赵构心中想要当皇帝的**有多么强烈。

    汴京被围困,赵构见死不救。当时他怀孕的皇后就在汴京城中;

    宗泽组织勤王军,在黄河沿岸伺机想要进入汴京,赵构派黄潜善去顶替宗泽,让宗泽休息一下,唯恐两帝没有被杀或者被俘虏;

    之后,为了防止时任东京留守的宗泽,北伐成功,用杜充换掉宗泽,使宗泽临终前疾呼三声渡河,抑郁而终。

    苗刘军变中,苗刘二人已经伏诛的情况下,杜充弃守汴京,南下“勤王”弃守汴京,将秦岭淮河以北尽数送给金国,受到了已经是宋高宗的赵构的嘉奖,升官发财。

    种种迹象表明,这人很想当皇帝,能做出与敌人联盟的事,他不觉得意外。

    就是这种行径,实在是,恶心。

    这是什么时候?国朝颠覆之时!

    为了自己一己之私,如此做事,真的担得起皇帝这两个字吗!

    这两个字背负的责任,其实此等蝇营狗苟之人能够担任?!

    这个情报很重要,但是没什么用。

    赵桓现在不打算搭理南边,而且也没必要搭理他们。

    赵佶手下人人都是投降派,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群胆怯的人,借给他们个胆子,也不敢随意北伐。

    自己这边动作快点,说不定南边小朝廷,还没折腾清楚正统二字怎么解决,这边河东路已经解决问题了。

    这不是李邦彦可以活命的理由,汴京城需要安抚,死掉的吴敏和李擢,只能安抚死在陈州门的亡魂,安抚不了汴京百姓。

    他们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自己安稳生活突然被打破的理由。

    而李邦彦就是一个很好的理由,奸臣乱国,理由充分且恰当。

    至于真正的罪人,赵佶。现在都不在自己的掌控内,想要给百姓交代,只能等以后了。

    “还有吗?”赵桓问道。

    李邦彦知道,接下来的回答,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说的好,能活,说的不好,下场就是御街前面的台子。

    表演人头翻滚。

    可是他拿什么打动新帝?

    好像没有,有才华的读书人在大宋遍地都是,也不缺自己这一个,比如那个蔡攸,现在就是收拢羽翼,夹着尾巴做人,甚至好几天都看不到蔡攸这人。

    李邦彦还是决定挣扎一下,说道:“陛下,臣知道邓圭这人的藏匿的地点。此人乃是金国的奸细。”

    明白人啊!果然不是个傻子。

    赵桓点了点头,这才是自己见他的理由。

    邓圭是在宋国的高级间谍,几乎所有的重大情报,邓圭都能搞到手!

    上至赵桓的皇宫之内,下至汴京城里的风吹草动,邓圭几乎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不管是在原来的历史线中,姚平仲带人夜袭完颜宗望大营被泄露,还是他变成宋钦宗以后,邓圭多次泄露了殿议。

    逼迫着赵桓商量军国大事的时候,不得不屏退左右。

    这人,隐藏的极深,但是随着皇城司多次出手,现在邓圭已经成了光杆司令,他的活动愈加谨慎,再难找到了。

    而且知道邓圭的人,都跑了,只剩下这一个李邦彦了。

    这个间谍不除掉,赵桓怎么可能放心的北上亲征?

    一颗坏肉绝对会沾的满锅都是腥味。他不想自己亲征之后,汴京城被这种人搅风搅雨。

    但是沈从也大规模的在汴京城内摸排了几次,可是想在一百万人的大宋都城里,找到一个人,这实在是太难了!

    而且最近邓圭减少了活动的轨迹,抓到的金国谍子,没有一个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李邦彦在前去议和之前,就曾经和邓圭接触过,更重要的是李邦彦回到汴京城中后,邓圭也和李邦彦联系过。

    邓圭不是傻子。

    李邦彦被抓之后,邓圭肯定会第一时间逃离。

    但是只要能抓到对方的蛛丝马迹,想要追查敌人,对于沈从的亲从官来说,实在是太过简单了一些。

    人过留痕,雁过留声。

    只要他留下了痕迹,再往下追查,就十分容易了。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亲从官也能把他找出来!

    亲从官就是干这个事,如果连个跨省都做不到,要他们有何用?

    “不知道陛下是否知道教坊十六楼之一的甜水巷,头牌名为天,本名未曾听闻,但是可以肯定,天和这个邓圭的关系莫大。甚至这个天就有可能是邓圭!”李邦彦直接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了出来。

    天?那个花魁?赵桓想起来了,亲从官背叛的筹码,一个青楼里,价值数千贯的烟柳女子。她掺和到这等罪该万死的事情中,还能有她好果子吃?

    赵桓点了点头,躲在角落的沈从快步走出了文德殿。

    赵桓捧着自己的书,继续看着,他从未如此热爱学习,如何做一名皇帝?他不晓得,也没有人可以教他。

    大皇帝系统,除了播报个人物背景,查看个忠诚度以外,也就换书这件事上,最实用,也最靠谱。

    他已经看了很多书,虽然对做皇帝依旧懵懵懂懂,除了把钱粮用在正地方和擅于制衡以外,他还在努力的学习中。

    当然一大批的能臣,也是他试错的基础。

    没有种师道、李纲、孙博、何栗等人给他兜底,他现在这个皇帝,肯定为朝堂的争吵而头疼。

    沈从得到情报之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甜水巷。

    妓馆这种地方,天然的情报聚集地,这里人流很大,人员冗杂接触的消息面也最广。而且男人,什么时候,最诚实呢?

    绝对不是面对君王之时,而是床笫之欢之时。

    所以在温柔乡里撬开男人的嘴,就成了一个非常好的选择。

    沈从的脚步很快,明黄色铠甲的亲从官,迅速的包围了整个甜水巷。

第九十八章 我在学胡语!我在学胡语!

    甜水巷就在广备攻城作大片作坊的前面,高越三层,这个高度仅次于大庆殿了。

    如果再建高点,就是僭越了。给甜水巷的主人几个胆子也不敢建那么高。

    甜水巷背后的人是谁?传闻是小相公王琛,而王琛是郓王的人,背后关系错综复杂。

    这奢靡之所,在被包围的时候,各种丝竹之声依然不绝于耳。

    门口招揽客人的龟公看到甲胄在身的亲从官的时候,脸上挂着的不是疑问。

    而是迷茫。

    大宋承平已久,前几日金人南下包围汴京时候,沉醉在温柔乡里的汴京人,才发觉自己不能像过去那样活着。

    而现在,金人已退,大宋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这甜水巷的生意这才刚刚好了几天。

    这是怎么了?抓逃犯吗?

    亲从官的动作很快,一队队的亲从官甲胄在身,闯进了甜水巷里。

    当然,有很多“豪侠们”并不满意亲从官不打招呼推门而入。

    但是他们的刀剑招式虽然精妙,但是砍单层的锁子甲都很费劲,更何况双层的山纹锁子甲的步人甲?

    但凡是反抗的都被打断的手脚,扔到了甜水巷的大厅之中。这些豪侠们被大兵围在一起,被吓到了。

    没有反抗的客人们,也是穿着薄薄的一层长衫站在大厅之内,瑟瑟发抖。

    这里面不乏一些朝廷大员。

    比如沈从就看到了赵桓最近提拔的大员,顶替张邦昌职位的新任中书侍郎柴城。

    他站在一众客人中,与其他的客人没什么分别,而且他还尽力的缩着脑袋,不想被亲从官认清楚他的面庞。

    当时他正在一名胡姬身上耸动,被抓的时候,高声呼喊我在学习胡语,我在学习胡语,但是亲从官才懒得他在干什么。

    他们要找的是头牌天。找的是奸细邓圭。

    等所有人都被控制起来,沈从也走进了头牌天的房间里。

    天卖艺不卖身,只是为了待价而沽,现在也是缩在角落里,颤抖的肩膀和连成一线的泪珠,让沈从知道,她真的很害怕。

    “我要找邓圭,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沈从手持朴刀问道。

    空气中充斥着胭脂香水的味道,氤氲开的事温柔的味道,可惜沈从那如同鬼怪一般的面具,实在是太破坏气氛了。

    天的表情有些惊恐,连连摇头说道:“邓圭?我不知道什么谁是邓圭。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饶命啊。大人……”

    沈从却挥了挥手,示意身后一队人进入房间搜查着。

    “指挥,从胭脂盒下找到金印一枚!”

    “指挥,从房梁上查出书信若干!”

    “查到若干金器,制式为重合年间的官品!查到银钱三箱!查到……”

    一大堆的东西扔到了沈从的面前,沈从翻动着金印来回看着,在书信中巴拉了两下,问道:“如何解释?这金印上刻的邓圭二字?你还说你不认识邓圭吗?”

    “我杀了你!”天如同疯了一样,掏出了一把匕首挥舞着刺向了沈从!

    天脸色异常狰狞,有揭穿身份的恼羞成怒,还有一股对生的渴望。

    沈从抬起脚,一脚把对方踹到了在地。

    对方的匕首也刺中了他,不过只是刺穿了外面的骆袖而已,对甲胄丝毫没有损伤。

    刀剑难伤的步人甲,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小的匕首所伤?

    “带走。”沈从示意将天绑走,算是完成了陛下交代的任务。

    他前脚刚踏出天的闺房的时候,后脚就停下了。

    情况有些不太对。

    天就是邓圭的证据。确凿无误。

    金印、书信、李邦彦的证词,都在他的脑海里不断的盘桓着。似乎在告诉他,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埋藏在大宋皇城里的金人的碟子。

    让沈从心里起疑惑的是,这个“邓圭”表现的也太差了点吧。

    和那个当着完颜宁吉的面飙演技的宇文虚中,相差太远了些。

    宇文虚中是宋国在金国的间谍头子,他什么样的表现?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时候,沈从都觉得宇文虚中的表情是真的。

    和宇文虚中对标的无疑就是这个邓圭。

    只是她的表现和宇文虚中相比,就差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这样的人,能从人尖子的大宋朝堂里打听出那么多情报出去?

    他不相信,虽然证据确凿,但是他还是回到了天的房间之内,开始仔细搜索着。

    他仔细搜查了一遍之后,一无所获,亲从官查到的东西,就已经是全部了。

    但是沈从知道,没有人可能在第一次的时候,就能把所有的东西找出来。

    很多人平日里找东西,都要找好几遍,更何况办案?

    他在房间里细细搜索,终于在板凳上,有了新的收获。

    一块非常小的麻布,沈从将麻布放在鼻尖用力的嗅了嗅,快速的跑出去了!

    他跑出去对所有的营指挥说道:“快!包围广备攻城作!”

    这个麻布上的味道,是广备攻城作作坊里的味道,他甚至闻出来衣服上的打铁的火星撩烧麻布的味道!

    绝对是后面的广备攻城作里的人。

    李纲正在巡查广备攻城作的各种战备,包括各种投石机用的角尺,还有测距的游尺,以及最重要的这次官家亲征要用到的车驾。

    岳飞的书信里说要拆掉大驾玉辂,李纲当然没敢跟官家说这个事,虽然现在名义上大驾玉辂还是官家的,但是最近都是种师道在用。

    不过李纲还是找到了神宗时期,拆大驾玉辂的图纸,他很敏锐的找到了大驾玉辂在行驶的时候,为何不会让水洒出水杯的秘密。

    比如那种名为“震筒”里的套件,以大宋的锻造工艺,就造不出来。铁料品秩是问题的根源。

    三日而折,五日则断。怎么经得起颠簸?

    大驾玉辂用的铁料是镔铁,而大宋无镔铁已久,想要复刻震筒怎么可能简单做到?

    震筒里面的“宀”字形的杆件,是其中的的关键。两只脚上套着的弹簧,大宋就做不出来。

    好在今天有了个王重阳,建造陶炉可能需要点时间,但是所有的决胜战车已经预留了震筒的位置,只要材料到齐,就可以解决决胜战车震颤的问题。

    震颤的结果就是床子弩的机括需要频繁的修理,会造成各种机械损耗。

    机械损耗,是他刚刚学习官家御赐的书籍里的名词。

    “偷得浮生半日闲。找老何喝一个?还是算了,他今天病休,还是不叨扰了。”李纲巡查完了广备攻城作,正准备出工坊回府。

第九十九章 机灵的程褚

    李纲做完了一天的工作,百无聊赖,就准备去找老何,两个人已经认识了七年了。

    最开始认识老何是什么时候?李纲已经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是个磅礴的雨天,老何带着一个小孩子,瑟瑟发抖进了汴京城,和当时刚刚上任兵部侍郎的自己,撞了个满怀。

    自己手里抱着的任命公文和兵部金印掉在了地上。

    老何脸色惶恐而焦虑的表情,李纲至今记忆犹新。

    李纲仔细想了想,还想就那个画面印象深刻一些,而后的交往更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没有过多的交流,直到老何进入了广备攻城作的时候,两个人才算是正式认识。

    李纲摇了摇头,还是算了,不找老何喝酒了,老何都生病了,还是好好休养的好。

    他一打开作坊的门,就是一愣,因为他看到了举着火把,将广备攻城作团团包围的亲从官,森罗的面具如同鬼魅在世一般,在明灭的火把的照耀下,显得极为吓人……

    “沈指挥,这是做什么?”李纲直接就找到了沈从,他的铠甲是凤翅兜鍪,很好认。

    沈从稍微弯了下腰拜道:“李少卿,皇命在身。还请见谅。”

    “无碍无碍。这是出了什么事吗?”李纲打听着,事情出在自己的广备攻城作里!

    他至少就是个失察之罪!

    沈从却摇了摇手,说道:“等我抓到人再说。”

    沈从并不是和李纲有什么间隙,只是做他们这个行当。

    嘴不严,是要被弹劾的,最主要也会得罪皇帝,到时候,怕是离死不远了。

    臣不密则**。

    李纲叹气,喊来了少丞,将广备攻城作的作坊,慢慢停了火,聚集起来。

    最近他们在加班加点的做一件刘益设计的武器,这一停火,从新开始,怕是官家御驾亲征是赶不上了。

    沈从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让亲从官去找麻衣,他手中这一小片东西,就是他找人的关键。

    广备攻城作的薪资虽然很优厚,但是想要逛甜水巷这种窑子,匠作也就一个月五贯,不多不少,够家用,但是这奢侈的甜水巷,想去,就有些想当然了。

    他的目光在所有的匠人身上来回巡视,警惕的看着左右,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出什么幺蛾子。

    “李少卿……”沈从拍了一下额头,自己没跟李纲说什么事,李纲自己和匠作站在一起,整的李纲也需要一样被检查。

    “谁都不许动!”一名寒光淋漓的匕首,突然杵在了李纲的脖颈上!

    一名匠人恶狠狠的喊着!他的脸色如此狰狞,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凶狠。

    “所有的亲从官退后!让开一条道路!如果李纲死了!你们绝对没法交差!”这个匠作脸上罩着一块黑布,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退后!退后!”匠作们瞬间大乱,齐齐的后退两步。

    沈从大惊失色!

    这种惊变!让沈从胆战心惊!

    李纲的人品,沈从是极为敬畏的!

    自从被委以重任,担任四壁守御使之后,日夜巡查未曾间断,军器监的事也办的极为妥帖。

    而且李纲今年只有四十多岁,正值当政之年!

    做事不浮夸,也不激进,更没有暮气!

    不出意外,李邦彦让出的左相的位置,就是李纲的!这几乎是朝堂上的共识!

    自己抓个奸细,要是把李纲搭进去了,那九赔大发了!

    邓圭有害,那也是暗地里,上不了台面,能造成多大的破坏?

    只要大宋国力蒸蒸日上,别说区区一个金国的奸细!就是整个金国也不会是大宋的对手!

    李纲不能死,沈从伸手让亲从官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一个营指挥悄然离开了众人的视线,非常小心的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

    沈从必须要保证李纲的存活,否则自己万死难辞。

    这是一位可以中兴大宋的大臣!整个大宋朝廷有多少这样的大臣?

    种师道已经七十五岁!宗泽也六十四岁了!孙博迷信,何栗太过刚正。

    陈东欧阳澈这些学子还太年轻,经历太过浅薄。

    只有李纲,保住他,新帝才能彻底放开手脚。

    种师道拒绝了留守汴京做顾命之臣的圣命!

    现在李纲就是大宋朝堂唯一顾命之臣的选择!

    他极为懊恼,为何没有拉住组织匠作聚集的李纲,自己这么多身着全身甲胄的士兵,何须李纲去组织!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他懊恼的时候,依然在努力的想各种各样的办法,自己的右臂受伤,拉弓不便。

    怎么办?

    他觉得面具下的自己满头是汗。

    不要慌张,不要慌张,新帝面临那么窘迫的境遇,都挺过来了!

    哭晕在登基大典上的他,都能做出极为正确的选择,自己不能慌张,一定有办法的!

    “退后!所有人退后!准备一辆马车!如果有人跟着,我就直接杀掉他!退后啊!”那名匠作拼命的嘶吼着。

    匠作手中的匕首,在嘶吼中不断的挥舞着,胁迫这众人。

    匕首也离开了李纲的脖颈,指着所有的亲从官。

    好机会!

    可惜自己没拿弓弩。

    沈从大为可惜,他明显的看到了这个匠作的破绽,可惜他身体不便,伤口未曾全部愈合,也未曾携带弓弩在身旁。

    而且自己射箭的话,实在是太过扎眼了,对方万一鱼死网破,如何是好?!

    一道黑光在夜色下闪过,箭矢破空的声音呼啸而至!

    箭矢击中了匠作的手臂,匕首滑落,房顶上有一人影,在月光下,再次将长弓拉成满月!

    李纲在最开始就被吓到了,自己是个文臣!

    不通武艺,没有武术傍身!不过他很快的恢复了冷静,在刺客的匕首离开他的脖颈的一瞬间,他就想要反抗。

    匕首当啷落地的时候,他猛地转身,用力的将脑袋向前一顶,顶在了匠作的额头之上,用力一踹,将匠作踹翻在地。

    他也不顾不上头晕目眩,跑向了亲从官的位置。

    沈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李纲这算是活了下来。

    他看的出房顶上那个人的人影,是程褚。

    程褚身上无甲,应该是刚才为了上房顶,脱掉了甲胄。

    幸好程褚机灵。

    沈从暗自自责,急忙上前扶住李纲,另外一只手上的朴刀直挺挺的指在了匠作的身上。

    沈从怒喝道:“绑了!”

第一百章 来自九百年前的普通刑罚手段

    “让李少卿受惊了。沈从自会向官家请罪。”沈从懊恼的说道。

    李纲却连连摆手,说道:“不怪你。都是我,平时和他们厮混习惯了。忘了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了。不怪你,莫要自责。”

    沈从将这个匠作的所有麻衣找来,也未曾找到与自己手中麻衣缺口相吻合的衣物。

    也就说这个想要挟持李纲逃跑的人,不是自己要找的邓圭!

    这一小块的麻衣碎料,是凳子上的榫卯拉扯下来的一小块。

    和这些麻衣上的打铁时,火星烧出的缺口有本质的区别。

    亲从官们继续筛查其他的衣物,而沈从找到了惊魂未定的李纲。

    “李少卿,今日广备攻城作何人未曾上工?”沈从直接询问李纲,所有人都要筛查。

    李纲听到询问,立马说道:“有三人未曾上工,两人轮休,一人病休。可寻一个少丞陪着沈指挥一起去寻他们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既然是自己的广备攻城作出现了问题,自然由自己负责。

    “前去寻来。”沈从对全身再次披甲的程褚说道。

    程褚领命而去,带着一名少监,抓回了两人,这两人就是轮休的两人,被抓之时,正在和娘子敦伦。

    其实大宋普通人的夜生活哪有那么丰富?巫术、打架、酒精、敦伦才是他们的主要娱乐方式,那些斗狗、斗鸡、赌坊这些实在是太过奢侈了些。

    都不是他们。

    沈从摇头,麻衣是打铁之时,在最外面的衣物,耐火,不易燃烧。

    但是穿的极为不舒服,样式也不好看,这些麻衣,这两个人轮休的人并未带走。

    “指挥,找到了!”一名亲从官快步跑了过来,将手中麻衣递给了沈从,借着火把的光线,他看到了一个何字。

    “这是三坊老何的衣物,沈指挥找他?”李纲虽然不知道具体何事。

    但是也猜到了,可能沈从要抓的人就是自己颇为信任的老何!

    李纲想起自己当初和老何谈论官家的那些言论,就感觉头晕,这个人犯了什么事?!

    沈从点了点头,这个老何,嫌疑大了!

    病休本来就扎眼,现在又找不到人,亲从官还掌握了证据!

    “去抓人。”沈从再次让程褚领着一营的人去了。

    既然找到了人,就好说,他跑不了。

    这汴京城虽然不宵禁,可也不是不关城门的,只要在城里,他总会把这个可能是邓圭的老何给找出来。

    没过一个时辰,老何就被抓捕归案,没两句审问,连大刑都没上,三作坊的老何就交代了。

    老何不是邓圭。

    老何是受人之托,去甜水巷和天姑娘交换情报。而邓圭付给老何一笔银钱,算是跑腿费。

    老何每次去甜水巷的时候,这天姑娘也会贴心的招呼一番老何。

    帮老何洗漱一番,还会说不少的贴心的话,虽然老何心中早就怀疑,但是依旧乐此不彼。

    今天甜水巷出了事,老何惶恐之下,就要逃跑,他告了病假,就开始收拾行装。

    结果老何到了城门口,城门关闭了。

    没跑掉。

    沈从通过口供找到了邓圭,这是个从北地逃回来的汉人,在老何所领的三坊做事。手艺并不算强。

    邓圭的家中还搜出了大量的图纸,决胜战车的图样和改良的床子弩就在其列。

    沈从看着手里的口供文书,皱着眉说道:“你胆子挺大的嘛,察子都查到了广备攻城作,你还一脸坦然的站得笔直,丝毫不慌。”

    “还故意用言语激怒了那个匠作,让其刺杀朝堂大员。”

    “如果老何逃了,这天下再没有人知道,你就是邓圭了。厉害,厉害。”

    邓圭被绑在木架之上,身上伤痕累累,可是他除了今天抓捕的事,其他的事一句不提。

    邓圭吐了口血沫,摇着头说道:“我都交代了,前段时间那个使者,宇文虚中是金国黑水司的头子,我们都是给他卖命领赏银。”

    “很多谍子的情报,都是蜜蜡封的,我就是赚个钱。知道的不多。”

    “你就是把我打死,我也不知道更多的事。”

    黑水司,沈从知道,宇文虚中的信件里曾经提过,金国仿照大宋朝堂的皇城司,建了黑水司,专门负责刺探之事。

    沈从看着邓圭身上的伤口知道不能再打了,再打怕是要出人命,此人很重要,对找到埋在汴京的钉子,很有帮助。

    最关键的是,邓圭手里有与金国私通的名单。这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沈从忽然想到了李纲的建议,那就是小黑屋,官家所说的感官剥离实验。

    这一点上,沈从认为刑狱之内岂能如此温和,一直未曾将这刑罚,用出来。

    但现在,好像可以用了。

    “把前两天做的那口黑棺材,抬上来!”沈从说道。

    官家是个纯善的人,就是惩处别人的时候,也是以温和的手段,但是沈从就不是了,他是专门做这个行当,小黑屋虽然可怕,但是依旧不能满足他的需要。

    手下抬进来一口黑棺材,只不过这棺材里面钉着梢,一大盘绳子,棺材盖上有根铁管子,还有个漏斗。

    “把他放进去,把手、脚、头固定好。把两个推板推进去,卡住他的脑袋,把铁管子塞进他的嘴里,对,顺着喉咙塞进去,每天早中晚三顿稀饭,从管子里灌进去。把盖子盖上,封好。”

    沈从管这个叫感官、行动剥离实验,名字源于新帝的感官实验。

    他还请仵作的大师傅来过一趟,专门做的管子,不长不短刚好卡主。

    人是死不了,但是体验绝对不会好。

    自己这一手黑棺材,其实比那请君入瓮的刑罚,要温和太多了。

    请君入瓮那种把戏,稍不留神,瓮中的犯人就是个死字,即使活下来,也是受伤颇重。

    自己这手段,很温和。

    仁宗年间,也废了不少的刑罚,那些刑罚,一个比一个的凶残。

    沈从是帝王爪牙,为官家做事,办好差事是他的本职。即使他不愿审案子,但他也必须要做。

    而且他很喜欢新帝发那些册子上的那句话,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人民的残忍。

    “先关两天试试效果。”

第一百零一章 口是心非是皇帝的必备技能

    沈从回宫带着邓圭的口供,就去复命去了。

    只不过在沈从准备回皇城复命之时,意外的在宫城门口看到了程褚。

    “指挥,能借一步说话吗?”程褚来回看了看。

    沈从点了点头,两个人来到宫墙脚下,程褚憨憨的笑了笑说道:“指挥,俺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今天李大人的事不怪你的!当时那么乱,没人能想的那么周全的。”

    “指挥千万不要自责,向陛下请贬。这亲从官得亏有您,咱们这帮糙汉子才没学了下一军的亲事官,沦落为罪军。”

    沈从还以为是什么事,听到着也是由衷的一笑,自己的亲从官的确有叛徒,还有俩,差点把他杀了。

    杀掉他,梁世成就有了投向赵佶的投名状,毕竟是他下手杀了郓王赵楷。干掉了赵佶最为宠爱的皇子。

    但是也有这样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兄弟。

    他拍了拍程褚的肩膀,说道:“以前,三国时,在江吴有个大将名为吕蒙,总是觉得自己是员猛将,不需要读书。不知道程褚你知道他吗?”

    程褚一脸的莫名其妙,这都是哪跟哪?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知道!知道!俺听过说书的人说过,从破黄祖作先登,封横野中郎将,进占荆南三郡,计擒郝普,代守陆口,计取荆州,让关羽败走麦城的大将!”

    沈从点了点头,说道:“他以前不爱读书,吴国大皇帝孙权劝他多读书,吕蒙听从了孙权的建议,果然成为了一名良将,世人曾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就是说的他。”

    “做了上一指挥后,要好好做事,凡事多长点心眼,多看看书。”

    沈从拍了拍程褚的肩膀,笑着说道,离开了宫墙,前往文德殿,留下了还是一脸懵的程褚。

    沈从去的时间有点长,回来的时候,还带来了个李纲。

    而且这李纲头上还带了个大大的包和那个匠作撞的那一下,虽然不太雅观,但活命要紧。

    这让赵桓大为惊讶,抓奸细怎么还有李纲之事?

    看来这案子办的有些曲折。

    沈从将案情详细的汇报了一边,丝毫没有隐瞒,还有李纲头上大包的由来。

    “李少卿受到了惊吓,赵英,端两盘子赏赐来。”赵桓也不知道如何宽慰李纲,索性直接发钱。

    一盘子五百贯,两盘子一千贯。

    一个中人之家的钱,直接赏给了李纲,让李纲连连谢恩。

    就是最近皇帝的出手实在是有点阔绰啊!

    他现在的俸禄,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一千贯,可是自己的俸禄都有用的地方,怎么可能攒的下太多。

    李纲想了想还是拒绝了,这钱烫手。

    他俯身说道:“臣惶恐,问题出在了广备攻城作,出在了臣的手下。自然是臣的罪责。莫不敢受。”

    “拿着吧。”赵桓挥了挥手,李纲身兼数职,又不是专门搞情报的,怎么能看得出哪个匠作,就是大奸细“邓圭”?

    连沈从都废了这么大的劲儿,差点打搭上重臣的命,才找到。

    那个刺杀李纲的匠作,只是一个障眼法,耽误亲从官的时间,好让真正的邓圭逃跑。

    在战略上,应当轻视敌人的时候,却决不可在每一个局部上,在每一个具体问题上,也轻视敌人。

    沈从今天办这个事糙了点。可以和宇文虚中对标的大奸细的头子,他的确有些不小心了。

    不过这不就是沈从吗?

    当初陈留门的时候,这沈从,不就是直接拉出一个替身出来?让赵桓好一阵都很膈应。

    “官家,今日因臣失察,置李少卿这样的国之重臣于危难之间。臣请罪。”沈从突然跪到了地上。

    他是一个比较轴的人,如果不轴,当初在赵桓和赵楷之间,他就不会选择正统赵桓了。

    所以他认定自己有错。

    赵桓觉得沈从的逻辑很有问题,但是他又没有证据。

    “沈从你先起来。”赵桓脑仁疼。

    这沈从也是够了,这边还有个贪腐高达六千万贯的老匹夫没砍头呢,你瞎凑什么热闹?

    “沈从啊,你要是撂挑子了,朕这亲从官谁来看着?起来。”赵桓看这个爱钻牛角尖儿的的沈从,又开始犯起了驴脾气,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从俯身继续说道:“程褚机敏,胆识过人,武功也不错,亲从官里也可服众,臣推选此人为亲从官上一指挥。”

    “因臣失察,险些酿成大祸。不罚不足以服众。”沈从觉得自己差事没办好,自然要挨罚,虽然自己不说,也没人去新帝那嚼舌头根。

    但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赵桓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前几天闲来没事,做的振兴大宋的计划,觉得沈从从上一指挥上退下来,也没啥大碍。

    并不是因为这次办事不利,反而是因为沈从,就这样卡死在上一指挥这个位置,对沈从不利。

    至于所谓的办事不利,只要办事,就像往荷塘里扔石头,总会让一潭死水,惊出点涟漪出来。

    这些涟漪和波澜,就是意外。

    沈从何错之有?

    也就是他脾气轴,死钻牛角尖。

    比如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忠诚度就只有76点,究其原因,还是因为登基大典上,原来的宋钦宗哭晕了,让沈从认为这是个懦夫。

    自己找谁说理去?

    “行了,按你说的,先把你这上一指挥给去掉。不过沈从,你想要去哪里了吗?”赵桓问道。

    “啊?”沈从想到了新帝会答应自己,去掉上一指挥的官。

    只是自己去哪,好像真的没有考虑。

    他做亲事官一年,亲从官三年,上一指挥三年多,这皇宫比家乡更加熟悉。

    “大概是回家种地吧。”沈从老实说道。

    赵桓点赞。

    这货就是这么个人啊,从一开始都是如此,铁憨憨一个,一直如此,赵桓已经习惯了。

    “现在文德殿做个带刀侍卫吧。无品无秩,写个千字的反省札子递上来。”赵桓算是替他做了决定。

    赵桓可不会放沈从回家种地,他可没忘记,赵楷带着六千亲事官逼宫的场景,那场面,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也不会忘记自己这皇位,有沈从的一份功劳在,一如唐玄宗的皇位,有高力士的功劳在一样。

    笑话!

    真的让沈从回家种地了,这天下有志之士怎么看自己?

    自己这口碑就崩了啊!还怎么招贤治国?

第一百零二章 高级生产力,砍了舍不得

    赵桓可不觉得,凭借自己能把这大宋国给治好了。

    他只决定方向,做事的人都是人尖子,恩,这样就能正当摸鱼了。完美。

    不对,是可以将大宋建设的更加富强,政清人和。

    自己有的优势,就是眼光,他对此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人贵有自知之明,他觉得自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沈从谢恩道:“谢官家。”

    中书舍人有些崩溃,前几天,官家发明了个新的寄禄官,现在又是一个新的官,带刀侍卫,无品无秩。

    什么跟什么啊!但是中书舍人还是如实的记录在案。

    李邦彦跪了两个时辰了,他觉得自己的膝盖都快跪掉了,但是又不敢乱动。

    这位新帝两个时辰,就在烛光下看书,手里也不知道拿的什么书,一直看个不停。

    李邦彦听到抓到了邓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自己总算表现出了自己的价值。

    也不知道自己还用不用死?

    谁知道,伴君如伴虎,圣心难度。

    赵桓正襟危坐的说道:“李纲,朕有意让你暂代尚书左丞一职,先将李邦彦的缺,顶了。辅佐太子监国之事。”

    李纲的政治嗅觉相当的敏感,他知道这个代字,如果干得好,赵桓御驾亲征回来,就可以去掉。

    左丞是什么?

    宰相!

    全国政事皆由他处理,真正的权利核心!位极人臣!

    “臣不敢不从。”李纲可不敢拒绝,他可没有种师道那个年龄,也没有种师道那个资本,其实从定调去亲征以后,他就知道这辅国之臣得落到自己头上。

    而且这个职位自己不接也得接。

    做好它,名垂青史吧。

    李纲知道自己真正的考验到来了,他自问如果有的选的话,他绝对会选择军器监少监一职位。

    为何?

    前后奔波七年有余,一点点建立起来的军器监,是他所有的心血啊,与其说这军器监是大宋的,不如说这军器监是他自己的。

    但是现在朝堂需要一个辅国之臣,现在有的也就他合适了。

    “李少卿,作为丞相,朕心中有一疑虑。沈从从天的闺房查出了不少大臣与金国私通的信件。应如何处置比较恰当?”赵桓问道。

    李纲、种师道有时候对赵桓的政令不做任何反驳,其实也是限于自己的职责,劝谏皇帝是宰相的任务,他们以前劝,名不正言不顺。

    赵桓直接以姓名相称呼,就表示这件事在他的心里何其的重要。

    其实不仅仅是天房内有无数的书信,在之前,金兵离开军营的时候,并没有销毁城中投诚的书信。

    那一箩筐一箩筐的书信,就堆叠在一起,让人触目惊心。

    往提刑司拉证物的时候,出动了三辆马车才拉完。

    这个完颜宗望果然是灭掉辽国之将才啊!

    让契丹奴掘开黄河堤坝,阻拦追击的宋军。

    与康王赵构歃血为盟,打乱新廷的部署,但凡是赵桓有一点犹豫和防备南方,太原的战事,就会好太多!

    还给赵桓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这数万封的投诚书信,简直如同梦魇一般困扰着赵桓。

    “沈指挥从这皇宫最先开始摸查,杖毙了二十三名宫女,才把这宫内的碟子摘干净。”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而汴京城有百万人之巨。与金国私通之人,仅仅查明就有一万五千多人。其中商贾约三千五百。”

    “工匠约三千余人,走卒二千余人,官妓约四百人,大宋朝堂官员一百四十六人。这些人在金国围城之中,通过信件与完颜宗望联系,以迎王师!”赵桓非常平静的说道。

    李邦彦跪着往前挪了好多步,天知道他是如何在跪了两个时辰之后,做到这种地步的。

    可能是那强烈的求生**!

    “陛下,罪臣未曾与完颜宗望有任何联系,罪臣未曾与完颜宗望达成任何协定。甚至因为与完颜宗望发生了争吵,险些被杀。金兵凶悍,大宋不能力敌,乞和以整备军力,就是臣的想法。”

    “陛下,臣有罪,但罪不当诛啊!”

    李邦彦敏锐的把握到了自己的生机!陛下讨厌投降派,这是众所周知的,因为这个把朝堂大员们都扔到了宫门之外!

    自己与他们犯的错相比,也就是个不识时务,或者是低估了新帝的能力和决断。

    在他的预设里,大宋西军无法进城,在城外与完颜宗望军决战,惨败,大宋只能议和。还不如在此之前议和!

    他觉得自己犯的错就是这贪腐之罪了!

    杀不杀李邦彦?

    他现在也不装样子了,看到了生的希望,谁会不动容?

    贪腐六千万贯,一心低眉折腰只为求和,的确该杀。

    那这一万五千多人呢?该不该杀?

    他们是叛国!是以迎王师!

    尽数诛杀吗?

    这一万五千颗脑袋,是一万五千条人命,是一万五千个生产力……

    等等自己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想法,与自己仁君这个人设有些冲突。

    自己绝对不是因为这一万五千条识字的家伙,都是高级生产力,杀掉了无法继续贡献gdp,才犹豫的!

    自己就是不想杀那么多人,恩,一定是这样的。

    三千工匠啊,杀掉了自己决胜战车的生产都得停下来的!

    一百四十六名京官砍了,这国朝就停摆了,还御驾亲征?

    就这两条,自己就不能杀啊。

    这里面还有不少将门的人,就这样砍了,自己御驾亲征的朝局,不用说不稳了。

    估摸粮草第二天就能给自己断了!

    既然饶了一万五千条人的叛国之罪,也不差李邦彦这一个老匹夫了。

    而且李邦彦这种丞相,最起码狗斗能力极强,养条狗,也不错。

    赵桓已经跳出了忠则用,奸则罢的简单粗暴的用法,而是利益为先。

    没有谁是真正的贤臣,贤时用之,不贤黜之。

    而且,现在不杀李邦彦,赵佶那边的臣子有想要过来的,也有个参照。

    一举多得,可是不杀这个李邦彦,他心里膈应的很。

    可惜自己这皇位必须得坐的小心翼翼,掣肘的东西太多了,也不得不做出妥协。

    等老子御驾亲征回来,一个个都把你们给收拾掉!

    “臣以为,杀一批,流一批,放过一批。”李纲先说了自己的观点,等待官家的跟进。

第一百零三章 为官无为的蛀虫们统统流放!

    君臣奏对都是如此,互相摆个观点出来,双方找到一个都能接受的方案。

    赵桓说道:“朕以为,皆杀国朝大乱,既然不杀,则都不杀。不知道李少卿如何解释着杀一批,流一批,和放一批呢?”

    杀人的事,不能由自己说。这是一个仁君的基本素养,自己以前砍李擢和吴敏的时候,还是做得糙了点。

    杀人的事,只能借助臣下的嘴说出来。自己已经留下了暴虐的名字,就不用太过加重了。

    反正朝堂这些蝇营狗苟的大臣们,知道这次的杀为止杀即可。

    “官家仁义,臣以为对国朝颠覆之危之人,则杀。如这邓圭、天都是实质性的传递了重要的情报给金人,自然不可放过。如果放过,则不是仁慈,而是放纵了。”

    “流放,位极人臣而不为国为民,为官不为,应流放之。虽这些人,未曾造成危害。但是依然未能尽职尽责,匡扶社稷,未曾做到本分,自然要惩罚。”

    “放过,则是放过那些懵懂无害,而是依附众人,见一个做什么,都跟着做什么的人。这些盲从占了绝大多数,懵懂无知,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此等跟风之人,应到工赈监做工十五日,以示惩戒。这就是臣的意见。”

    “此所谓不教而诛,则刑繁而邪不胜;教而不诛,则奸民不惩。”

    李纲俯身,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宰相的这第一次奏对是否合适。

    赵桓也不知道,他看了一眼李邦彦,貌似这李邦彦还有点用啊!

    这货当了尚书左丞这么些年,应该是有些东西的。

    “李邦彦,你来说,李少卿所言如何?”赵桓问道。

    李邦彦一愣,这里怎么还有自己的事?

    不过他随即明白,自己还活着,没有被砍头,给汴京城人一个交代的原因,是自己还有点其他的用处。

    比如考矫新任宰相是否合适。

    李邦彦很快的说道:“罪臣以为,杀,震慑宵小;流,以示惩戒;放,陛下仁慈。此策甚妙。不过罪臣以为,流放之事,还需斟酌。”

    “哦?何解?”赵桓问道。

    这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之辈,不砍掉也就算了,连流放也不能流放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

    李邦彦看着赵桓和李纲都看着他,知道自己活命的时机真的到了!

    前面把康王和完颜宗望那个魏王的盟约抛出来,以及帮新帝抓住邓圭只是投名状,只能保自己不死而已。

    这是新帝对李纲的考评,也是对自己的考评!

    表现自己的能力与价值。

    “为官无为者,在朝中占了九成以上。”李邦彦说完,就留下了点时间,给赵桓接受这个事实。

    现在的大宋朝局!就是如此,为官无为者,九成。

    这样怠政的结果,就是现在新帝看到的、千疮百孔的大宋!

    “其中有,居功而无为者,多为年岁半百,升迁无望,躺在自己过去的功劳簿上,坐等高老,此等人应弃之。”

    李邦彦这就是指的是将门,从开国躺倒了现在。也是指的那些混吃等死的人。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又有一种,无利无为者,做事先打算盘,利大则大干,利薄而小干,无利不起早。此等人,功利是功利了些,也是最好用的。许之高官厚禄,则为能臣干吏。”

    但这也是官员中极为少数的人,只有把这群人调动起来,大宋的朝堂才能活起来。当然贪官污吏不能算在内。

    “还有一种,无胆无为者,怕字当头,不敢为人先,循着前人的车辙而走,这些人没什么大出息,但是守成有余,罪臣以为,可为能臣之羽翼,巩固这些能臣的成果,延续他们的成果。”

    这群人也不是没有用,他们虽然胆怯了些,但是锐意进取的官员,就那么几个。总要有守成之人。

    “冗官,冗一字,可拆解为慢、庸、懒。”

    “慢则推诿拖延、效率低下。庸,庸则把关不严、监管不力。懒,懒则消极怠工、纪律松弛。此为罪臣浅显之言,请陛下圣断。”

    李邦彦非常忐忑,新帝无疑是一位堪当大任的明君。

    他这几天在牢里,也想了个通透。

    这新帝很贼,想法很多。

    自己刚才这些话,都是肺腑之言。哪怕自己死了,自己的治国方略还在,就不算白白的在这世上走一遭。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总结了自己这一辈子,干的所有事,剩下的唯有叹息。

    谁一开始就是个自己都看不起的垃圾呢?这滚滚洪流的大世,怎么是自己可以改变的呢?

    赵桓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李纲,李纲嘴角挂着苦笑,自己这宰相才干第一天,怎么和这种经年干臣相比?

    “但是,你还是没回答朕。为何流放需要斟酌。”赵桓继续追问。

    李邦彦知道自己活了下来。就在官家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的命,算是保住了。

    无他,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自己既然有用,自然可以博得活命的机会。

    李邦彦恢复了些许的自信,说道:“有用的能臣,流放的近一些。甚至可以不流放。没用的人,可以考虑崖州。这就是罪臣所言的流放之人,要再考虑。”

    这人是个奸臣?

    赵桓再次确认了一下李邦彦的忠心值,的确是对到大宋的忠诚度只有10点。

    是个奸臣无疑。

    赵桓心里非常的郁闷!李邦彦在他心里就是个贼!砍死一万遍都不为过。

    但是这个李邦彦,无疑是有才的!

    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工作经验之人,至少李纲现在对于问题的理解,不如这个李邦彦的。

    “陛下,等战事平定,在进行官考,录用有才之士,罪臣认为有能力的官员,到那时再流放也不迟。”

    李邦彦给了皇帝一个不杀自己的理由。

    也就是战事未平,科举无法正常进行,有才之士还是很少,现在这些人流放了,这官谁来做?

    这段话给了赵桓一些提醒,等到朝局稳定,等到战事平定,自己再收拾这个大蛀虫也不迟。

第一百零四章 左右丞名单确认

    留着上一朝的老臣,等到新科之后,再罢黜之前的官员,已经成了惯例,几乎所有的新帝,都是如此过度自己的权利。

    赵桓也研究了不少,对此还有些了解。

    赵桓点了点头,说道:“沈从,把李邦彦的枷锁去掉吧。今日起,贬为庶民,只可居住在汴京城内,随时听调。”

    杀他理由非常充分,不杀他,理由也很充分。

    李纲今天差点被人刺杀,如果李纲死了,自己这着急忙慌之下,去哪里找一个替代的人?

    沈从受伤那段时间,程褚可以顶替,因为上一指挥担子不重,仅对皇宫负责.

    但是宰相,特别是尚书左丞之事,可不是上一指挥,宫内戍卫队那么简单。

    自己宁愿空着尚书左右丞也不愿意,宁愿一天批那么多札子,也不愿意随便将就。

    留着这老匹夫吧,防止李纲发生什么意外,自己抓瞎。

    等待战事平定,自然一切好说。胜则独断朝纲,败则一无所有。

    “谢陛下隆恩,罪臣必感恩戴德,结草衔环,至死不忘。”李邦彦在文德殿痛哭流涕。

    他觉得自己最坏的结果就是砍头,最好的结果就是流放巫州。

    结果,没有流放,只是贬斥到庶人而已。

    这个结果实在是超过了自己的预料。

    新帝比想象中的更加仁德。

    “今日不杀你,并非朕不欲杀你,窃国为私,其罪当诛。是你的才能拯救了你,希望你以后能把才能用到正地方上去,先下去吧。”

    赵桓看着李邦彦心烦,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李邦彦再次谢恩,弯着腰,走出了文德殿的大门,走出了皇城大门,在宣德楼前,护城河外的拱桥上,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的灰土,缓慢的跪下。

    重重的向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长跪半刻,颤巍巍的离开了皇宫。

    曾经宰相府的老管家,早就等在了门外,看到李邦彦完整的走出了皇城,眼中惊喜连连,上前扶住了这位曾经位极人臣,而现在落魄如斯的李邦彦。

    两人慢慢离开了皇城,李邦彦才满是感慨的说道:“感谢陛下仁义啊。”

    而老管家左右看了看,没什么扎眼的人物,问道:“老爷,车马已经备好,现在就往南而走?还是等等新帝御驾亲征之后再说?”

    “胡闹!陛下命我不得出城。居汴京,就居住在汴京!南下?”李邦彦也左右看了看,小声的继续说道:“看新帝的所作所为,太上皇那边必败无疑。不出三年,就得被新帝给收拾掉。”

    “我们去干什么?现在投奔太上皇,如同金兵破上京临潢府时,投奔耶律延禧一样荒唐。你要去,你去。我不去。”李邦彦小声的说道。

    这新帝仁义一次就行了,还指望他仁义第二次?

    他决定就老老实实的待在汴京城里,只要不折腾,自己这条老命,就算是保住了。

    这里面涉及到了大宋朝的规则,做宰相哪里那么容易?如果出点事就砍了宰相,那谁还会做宰相?

    执掌尚书省,掌管整个国家的政务的宰相,有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做出的一些的决定,肯定会犯错误,随随便便砍宰相,就没人愿意位极人臣了。

    换句话说,这个宰相的位子大多时候都是在给皇帝背锅,流放也就罢了,直接砍了,谁还给你背黑锅?

    “回家,著书。我好歹也做这左丞十多年,写个如何做宰相的书,还是绰绰有余的。”

    “书成,献于陛下。说不能还能捞个一官半职,再次被取用,去太上皇那,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不去,打死也不去。”李邦彦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未散去,心中五味陈杂。

    不过他知道一个既定的事实,那就是自己要是不表现出自己很有才华,新帝不会饶了自己。

    如果自己就此平庸,那就彻底没有了东山再起的资本。

    而他能做的只有什么?

    把自己的才能贡献给皇帝。

    至于赵佶这种碌碌无为,只知道自己贪腐享乐的皇帝,不去也罢。

    李纲看着赵桓饶了李邦彦,没有说自己的意见,自己也不太知道自己这左丞第一次君臣奏对,是否过关。

    他也不敢问。

    赵桓想了想说道:“李少卿,代尚书左丞一事,就这么定了。”

    李纲放下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自己虽然答的不是尽善尽美,但是也算是过关了。

    赵桓继续说道:“军器监的事,可以暂时交给王重阳和少丞们去做。”

    李纲点头,这是在削他的权柄,左丞的职位足够大了。

    兵部侍郎兼军器监少监的职位,自己算是干到头了。

    他很心疼这个职位,其实就事论事而言,他还是最喜欢军器监。倒腾那些铁器和配件的乐趣,比做官更大一些。

    不过现在不是讲条件的时候,等到以后有合适的人,再把丞相的位子交出去就是。

    经过今天的事,他也发现了,自己不适合做宰相。

    这个位子,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些。那里有铁器、杆轮玩的让自己舒心?

    这宰相,等以后能辞了就辞了。

    他心里还是觉的自己是个匠人,不是个做宰相的料。

    赵桓据需说道:“四壁守御使的差事,你暂且担着。也可以把军务之类的事,交给姚平仲。”

    “政务上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问问刚才出去的老匹夫李邦彦!虽然这家伙不是个东西,还是个国贼,但是肚子里着实有不少的东西。”

    “但是不要什么都事必躬亲,小心累坏自己身子。”

    李纲弯腰拜道:“谨遵官家教诲。”

    赵桓看着李纲,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要是和李邦彦一样,干十年的宰相,肯定比他说的更头头是道,别灰心,这老匹夫也就这么点价值了。”

    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等自己腾出手,把官考做了,有了人,这李邦彦要是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就砍了他。

    正如他和李邦彦说的那样,他留着这个家伙,就是为了他肚子里的货而已。

    “我把孙博提上来,做你的右丞。什么事商量着来。”赵桓想了想说道。

    制衡。

    李纲瞬间想到了这个词,吴敏死了一个月了,这右丞也终于有了。

    赵桓留下一大堆卖国贼,其实也是无奈,他需要用这些人的命来和汴京的老军头,和朝堂的士大夫们换丞相的任免。

    至少要保证自己御驾亲征之时,这个朝堂安稳。

    不耽误驱除鞑虏之大计!一时的权宜之计。

    政治不都是这样吗?妥协与无奈并存。

    只是赵桓总是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让他有些惶恐不安,不过事情太多了,他很快的将疑虑抛到脑后。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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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北宋振兴攻略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北宋振兴攻略,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北宋振兴攻略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