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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尹三问     唐朝败家子txt下载     唐朝败家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〇章 危机中的机会

    按理说加封小可汗的推恩诏书是一颗深水炸弹,必然会在薛延陀草原上掀起轩然大波来的。↑,

    大唐师团甚至为此枕戈待旦,如临大敌做好了防御和逃跑的准备,然而担惊受怕了两三天之后,竟然什么都没发生,局面似乎平静异常。

    真珠可汗夷男似乎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纠结中恢复过来,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脸上也多了些许勉强笑容,态度也还算和蔼,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他是迫不得已接受了现实。当然了,时常拧起的眉头说明他内心仍旧有些许纠结,或者说被迫的无奈与不甘吧!

    虽然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仿佛一切都符合最佳预期,但谢逸和狄知逊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有惊无险,幸运达成自然是最好不过。但也有句话说得好,事出反常必为妖嘛,一旦有了妖异之兆,那这事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

    思来想去,谢逸和狄知逊还是决定不管那么多,也没必要管那么多难以分辨,真假不明的消息。

    因此他们选择了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向夷男辞行,反正圣旨已经宣读,该了解的也有了了解,此番出使的基本的使命已经完成,现在返回不算失职,旁人很难因此诟病责难,也算是圆满完成任务。

    谢学士和狄侍郎是真的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凶险是非之地,愿望相当迫切!

    但是夷男没有答应,以稍后有庆祝的围猎活动和加封两个儿子为小可汗的仪式为由,邀请大唐使臣留下来观礼。

    虽说是邀请,但真珠可汗言辞灼灼,根本容不得拒绝,这事也拒绝不得。站在大唐使臣的角度上,你应该留下来观礼,要是坚持一走,反而容易给夷男留下口实,回到长安还会落下罪责。

    一句话。夷男是不想让人走;碍于身份,谢逸和狄知逊也不能走,处境难免有些尴尬无奈。

    话又说回来,这也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对此谢逸和狄知逊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惊讶和沮丧。

    某种程度上而言,这次所谓的辞行,更多像是一种试探,试探夷男的态度和底线。

    结果怎样呢?让人不免有点担忧。至少不那么理想。

    夷男看起来很平静,很和蔼,也痛快答应遵照大唐皇帝的圣旨加封两个儿子,可他真的会这么做吗?

    谢逸和狄知逊不敢十分乐观,反而觉得眼前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到来的前兆。

    那场所谓的加封观礼,指不定会看到怎样的情景呢!

    就像是前日的可汗寿宴一样,本来喜气洋洋,不就因为一份大唐突然的“厚礼”变了味嘛!那天让夷男吃了瘪,难保他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甚至加倍奉还。

    所以啊。一天不回到长安,一天就不敢掉与轻心,至少得尽量离开薛延陀汗帐驻地,靠近大唐的边境或许能多些安全感吧!

    但是,眼下还不能走,也走不得。

    按照薛延陀的传统,秋天正是狩猎的好时节,每年都有围猎活动。狩猎乃是草原牧人生活的一部分,更是他们尚武传统的一部分与保持方式,所以格外受到重视。

    举行狩猎显然不单单是为了那几只野兽。主要还是训练兵马,保持和弘扬尚武精神。后世契丹皇帝的四季捺钵,满洲人木兰秋狩皆是如此。

    薛延陀人也有这个传统,因为今年可汗寿辰。各国使臣前来,又闹出册封两位小可汗的说法,所以变得非同寻常。

    不过对于大唐人而言,没有什么特别的,所谓的围猎大会,不就是一群人在草原和树林里围猎野兽嘛!

    不过大唐使臣也在邀请之列。毕竟这是个尚武的时代,大唐人也很擅长马球和狩猎这些活动。

    每年李世民也会率领不少臣子和武将在关中四处,比如泾河两岸或者骊山一代狩猎,有游玩的成分,同样也有保持勇武的意义。毕竟李唐皇室有草原胡人的血统,李世民马上打天下,对这方面也颇为看中。

    谢逸和狄知逊本着重在参与的心态,不得不打算前往,当前的形式很微妙,任何一个微小的举动都有可能引起薛延陀人的强烈反应,若是因为自己的失误给他们留下口实,那就不划算了。

    然而现实没有想象的那么美好,就在狩猎活动的前一日,突利失突然来到了大唐使团的营地,让气氛陡然间变得有些不同寻常。

    “小可汗夤夜前来,可是发生了什么要事?”

    自打册封的事情确定下来,突利失的身份理所当然地有了变化。出于感恩和政治需要,突利失对谢逸和狄知逊等人态度很好,甚至颇为感激,彼此关系很不错。

    这几日的来往也不少,但往日里突利失都是正大光明前来,且如沐春风。但是今天却神神秘秘,好似担心被人看见,而且脸色凝重冷峻异常。

    “确有要事!”突利失神色匆匆,语气焦急道:“刚刚得到消息,大度设和西突厥人沆瀣一气,准备明日狩猎时对两位贵使动手。”

    “什么?”听到消息,谢逸和狄知逊下意识都是一惊,这个消息着实有心出乎意料,让人有些怕怕的。

    到底是大度设的私自行动,私下里与西突厥人勾结?还是夷男知晓,并参与其中?

    如果是前者,那问题并不那么严重,如果是后者,可就有些糟糕了。夷男终究还是没忍住,要反?要违背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传统,杀了唐使祭旗?

    之前没有看出丝毫迹象这不奇怪,但狩猎的时候突然发难这事……尤其是突利失这时候前来通报此事,显得有些……好像哪里不对似的。

    如果是夷男的意思,突利失现在前来“告密”的行为就显得有些奇怪,至少有些不合情理的地方。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到底他是懂的,突利失有野心不假,那是建立在薛延陀仍旧存在,最好是强大的基础上。

    对于谢逸和狄知逊而言,消息是否准确也未可知,必须谨慎,不能偏听偏信。更不能盲目。

    谢逸沉着询问道:“小可汗,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突利失怎敢欺瞒二位贵使,更要紧的是。我听到消息,大度设有意将罪责算在我头上。趁着围猎的混乱局面,暗箭伤人,对外宣传是我所为。按照中原的说法,就是借刀杀人。栽赃嫁祸,要我做替罪羔羊。”

    突利失惶急道:“如果他们真的做成了,在下在草原上绝对再无立锥之地;如果失败了,便是的替罪羔羊,到时候大唐兴师问罪,必然会要求将我交出去。

    为了薛延陀的大局,父汗只怕也不得不牺牲我。所以无论胜败,对在下而言都是万劫不复,全无好处,理所当然得求助两位贵使了。”

    话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对突利失而言并非只是求助,如果他所言属实,等于也救了谢逸等人。

    或者可以这样说,大家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必须相互帮助,相互合作才能有生路可言。

    “我一时也没想到什么特别好的主意,只是想前来先告知两位贵使,看看是否有解决之策,我们可以相互配合。”

    突利失言辞恳切,语气焦急道:“在下一向敬重大唐。对大唐绝无不敬,不敢有非分妄想,奈何大度设……唉!”

    “敢问小可汗,令尊可知晓此事?”谢逸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现在想来夷男将他们留下就显得疑点重重的,如果与此事有关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应该不知道吧!”突利失沉吟道:“如果父汗知道,至少不会容许他们在背地里加害我,不管怎么说父汗还是很疼爱我的,他不至于害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虎毒不食子,确实如此。”狄知逊对此深以为然。

    真的是这样吗?谢逸则沉吟不语。事情很紧急,想对策很必要,但所谓对策是针对某件事情的策略。

    但现在真相到底是怎样都不得而知,何谈应对之策?虽然突利失言之凿凿,但谢逸还是多有猜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虽说听起来可能性很大,完全符合情理,但还是有不少“漏洞”。当然了,这些漏洞都在看似合理的范畴以内,看起来反而颇为真实,但同样可能是有意故意设计的。

    按理说大度设如果和西突厥密谋此事,一定会非常隐秘,如何会让突利失轻易探知,而且知道的如此详细,到底是突利失在说谎,还是大度设那边有意泄密?目的又何在呢?

    当然了,或许是突利失在大度设身边安插了耳目也是有可能的,古来皇子相争,或者是政敌之间的斗争,在对方身边安插耳目探子,这都是很常见的手段,并不算奇怪。

    但谢逸总觉得,这样机密的事情,大度设方面的保密一定会极其隐秘,焉能轻易被人探知?如果大度设用人不淑到了这个程度,恐怕早就死翘翘了,哪里会支撑到今天,在局面上更胜一筹?

    反之,如果突利失消息能够灵通到这个程度,也不会一度处于不利地位。

    在薛延陀,要说有人能实现察觉,夷男的知晓可能性都比突利失大,儿子的能耐可以比老子大,但目前情况下,夷男的手段显然应该更胜一筹。

    一山不容二虎,作为薛延陀至高无上的可汗,夷男怎么会容许有人手段比自己更高明呢?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也不行,权力亘古以来便是这么无情。

    夷男都不曾察觉的事情,突利失却言之凿凿,其可信度难免有所下降。尤其是突利失本人聪明狡猾,深谙中原人的思路与行事方式。如果他来一出苦肉计,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啊!

    当此形式下,任何一个微小的错误都可能万劫不复,必须绝对谨慎。尤其是不能因为轻信旁人而被骗,否则就算是死也很不光彩,更不会甘心。

    “小可汗,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探查尽可能多的消息,稍后我们再从长计议。”谢逸理所当然没有给出当面回答,而是支走了突利失。

    这个方式是很生硬,突利失当然明白原因,信任是相互的,虽然脸上有些失望神情,但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告辞离去了。

    临走时间没有忿忿不平,破口大骂,或者说让谢逸尽快给出思量解决云云,算是合理还是不合理呢?

    如果突利失真这么说,就有的像后世的骗子,不断催促的行为本身就是骗局的一部分,催促是因为骗子急功近利。

    突利失没有这么做,但他的反应又显得格外冷淡,到底是失望生气,还是……

    如果事情属实,便是天大的事情,他怎能淡定?如何能表现的那么平静?当然了,任何一种反应都可以有两面性的解释,光凭这些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所以一时间谢逸也有些晕乎,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侍郎,这事……”

    “有些突然,不大好说啊!”狄知逊也满头疑惑,莫名其妙。

    谢逸忧心忡忡道:“突利失所言未必是真,或许这是个骗局,要诓我们进去。”谢逸道:“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这场所谓的狩猎绝不平静,必定充满凶险,所谓的小可汗册封典礼我们恐怕是等不到了。”

    “那可如何是好?”狄知逊虽然有效仿苏武,甚至为国捐躯的觉悟,但如果能活着,谁愿意客死异乡呢?

    “这场狩猎肯定凶险万分,但对我们而言或许也是个机会,说不定可以趁此机会逃离这凶险之地。”

    谢逸低声道:“狄侍郎以为如何?”

    “当然是好了,逍遥已经有办法了?”狄知逊立即喜上眉梢,颇为兴奋。

    “目前还不成熟……”

    狄知逊皱眉道:“逍遥是想要弄清楚真相?”

    “是得弄清楚,或许得想个办法试探试探,不过真相也许不见得是必须的,只要能逃出去,真相也许不那么重要。”谢逸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显然是已经有些想法。

    眼前事危机不假,但危机也是机会的一种嘛!(未完待续。)( )

第二一一章 疑阵

    薛延陀人的秋猎如期开始了,大唐使臣在邀请之列的,当天谢逸和狄知逊如约前去。

    既然是去野外,因此理所当然带了侍卫前往,不过这些侍卫却不同寻常,除了从孙武开率领的普通侍卫中选择一二,其中大部分都是夜北和雪殇所挑选的谢家侍卫。

    在生死面前,谢逸不得不暴露一部分个人力量,毕竟任何事情都没有活命重要。

    十月初的北方草原,清晨有薄雾笼罩着远处的起伏的山峦,远处的树林若隐若现,那里便是今日狩猎的猎场。

    按照薛延陀人的传统,会有些许围猎的传统,有大队的兵马出动,将猎物驱赶到那一片山林,供人射猎。

    当然了,这也不单纯是射猎游戏,同样也是操练兵马的一种方式。草原上没有什么《孙子兵法》,但草原人的军事战略思想却一点都不差的,打起仗来也一套一套的。

    究其原因,便是在平日的围猎中从动物身上学来的,尤其是草原上的狼群,它们是天生的军事家。

    夷男作为薛延陀可汗,自当要发扬并推广这项活动,一番叽里咕噜的演说之后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直奔猎场。

    大度设和突利失也紧随其后,前来贺寿的大都是草原部族,本就擅长骑射,自然也是当然不让。因为夷男事先有过声明,今日狩猎收获较多之人是有不菲奖励的,因此众人可以说是争先恐后。

    如此一来,倒是大唐使团落到了最后。

    对此谢逸和狄知逊自然是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奖励对大唐而言没有什么吸引力,即便是夷男搬一座金山放在眼前,恐怕他们也不会多看一眼。

    无它!

    拼命挣钱的前提是有命花钱,要是没那个福气享受,何必白费功夫呢?

    现在最要紧的是逃出升天,安然回到大唐,别的都不重要。今日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哪里有心思去做哪些无聊的事情。

    难得有机会出来,自然该想想如何逃出樊笼。

    在汗帐居住,众目睽睽之下被看得太紧,哪怕是多点活动都会有人紧紧盯着。更别说酝酿逃离了。

    但今日不同,在山野草原射猎,寻机逃遁的机会总多一些。薛延陀汗帐守卫的兵马也分散开来,部分继续守卫汗帐,部分跟着他们的可汗与王子。还有的兵马前去参与围猎,难得反分散开来,盯梢的能力自然就下降了。

    草原山林地域广阔,想要封锁道路很难,展开搜索也不容易,所以逃离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当然了,目前大唐使臣有人紧紧盯着,甚至还有薛延陀美其名曰派来的护卫和向导跟随,想要任何动作暂时瞒不过他们。

    所以啊,不管有什么打算。首先得摆脱这些个尾巴!

    所以别的先不管,跟着大队人马行动便是,如果太过特立独行,被人可以关注,想要脱身或者搞点别的小动作可就难了。

    一路上,谢逸和狄知逊表现出很着急,奋力追赶的模样,倒是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主意。当然了,理所当然受到了一些冷眼和嘲讽,尤其是那位高昌使臣。简直嚣张到了极点,但凡能找到机会,便对大唐使臣冷嘲热讽,似乎在极力寻找优越感。

    看到高昌使臣的那副嘴脸。谢逸心中便是不断的冷笑,别高兴的太早了,高昌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

    记得贞观年间,侯君集曾率军远征,穿过沙漠灭掉了高昌。侯君集是在贞观十七年太子李承乾谋反案中倒下的,如今是贞观十三年。

    那么远征高昌应该就是在这其中的某一段时间。仔细算起来,高昌人的好日子没几天了,不过是秋后的蚂蚱,没几天好蹦跶了。

    至于西突厥使臣,那位胡禄小可汗倒是一如既往,始终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态度。只是偶尔瞧大唐使臣这边看两眼,好似什么事都和他没关系一样。

    真的没关系吗?

    按照突利失的说法,大度设和西突厥相互勾结;纵然这话有水分,西突厥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也不会光彩。

    薛延陀人如果想要有任何异动,首先需要搞定的就是西突厥,没有西突厥人的支持,他们绝对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光是担心后路被抄就是个大问题。

    不过西突厥此番出使主要目标便是说服薛延陀人,与他们所谓的“同仇敌忾”,所以两家一拍即合的可能很大。

    西突厥多给出点许诺或者实际利益,尤其是给出能够打动夷男的条件,说不定纠结的真珠可汗就不再纠结了。

    政治和外交本就是世间最为波云诡谲之事,人家两家暗地里有什么勾当完全是有可能的。毕竟眼下对于薛延陀而言,威胁最大的不是西突厥,而是大唐。

    当然了,他们或许还有个更大的敌人,但眼下尚未发作,他们自己也不曾在意。谢逸早就将此事看在眼里,他也有个想法,此番只要能安然逃出去,必定会尽快着手。

    唉!

    弄成今天这个局面,谢逸当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也许不该这般着急刺激薛延陀的,推恩令算得上一根导火索,连接着火药桶的导火索。

    谢逸感觉自己闯大祸了!

    此番草原之行虽说是李世民强加给自己的差事,但按照原本的计划,或许能够很顺利地完成任务。

    不就是送一份寿辰合理,再打探一下消息嘛,本来这个任务很简单的,结果自己非要嘴欠,提出什么推恩策。

    结果呢?

    李二陛下准了,确实是一道锦囊妙计,但在妙计发挥作用之前,自己或许会成韦牺牲品。

    实在不划算啊,等于是自己挖了个坑坑了自己,甚至要将小命赔进去,这叫什么事啊?

    某种程度上,谢逸有些无奈,甚至有点后悔。

    如果这次逃不过去,那就真是自寻死路了。这也该也算人生最糟糕死法了。

    所以,为了不让自己死的很难看,临死之际不那么难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多想办法。尽快逃出这个是非之地。

    ……

    远远低,大队的薛延陀骑兵出动,已经将草原上的野兽驱赶过来,三面都有沉重的马蹄声和不断飞来羽箭,唯一的生路便是眼前起伏的山丘和密林。所以野兽自然而然便跑了过来。

    可它们安全了吗?

    就像是汉人兵法中讲究的围师必阙是一个道理,草原部族同样从动物身上领略到了这个道理。

    动物来了,狩猎也便正式开始了,众人立即拍马而走,提着弓寻找猎物。

    趁着混乱,谢逸终于逮到机会摆脱薛延陀跟屁虫,当然了,这是突利失派来的帮手帮助下完成的。

    “谢使臣,狄使臣,我家小王子吩咐过来。现在小人便护送两位离开,放心好了,我们对地域熟悉,会有旁人发现不了的小路,可以直接往南到阴山或者是大河边。”突利失的手下言辞凿凿,但神情略微有些慌张。

    这倒是完全情理的,在旁人密切的关注下,通过些许微妙的,甚至自欺欺人的方式自我安慰,想要做些投机违规的事情。必然会有些许慌张。当这些事情关乎生死安危,身家性命之时,紧张是必然的。

    如果一来,倒反而显得真实。要么突利失没有说谎,要么他们找来了一位眼界高手想要骗自己入彀。

    正是因此,谢逸迟疑了,沉吟不语!

    因为即便是到了此时,他还是有些不信任突利失,一切都太过突然。从夷男滞留他们的做法。再到突利失的高密,从逻辑是完全是想关联的。

    虽说怪罪到大度设头上或许也说得过去,但多留个心眼总是对的。相对来说,薛延陀两位王子中,多智谋,诡计多端的突利失更显更有威胁,大度设不过是个莽夫而已,反倒是没有什么好怕的。

    谢逸不止一次在想,如果换位思考自己是西突厥使臣会怎么做?毫无疑问,那就是联络突利失。

    在搞不定真珠可汗夷男的情况下,只能在两位小王子身上多动心思。也许最初西突厥人确实喜欢大度设,彼此的合作更多,关系也更为亲密,但能起到什么显著的效果吗?

    大度设显然不是个很优秀的继承人,能力更是有限,而且还很鲁莽。如果将薛延陀交到他手中,或许更容易控制,甚至可以让其成为西突厥的代言人,说严重点或许还以是傀儡。

    但薛延陀的价值就会大大下降,牵制大唐,甚至鼓动来攻大唐的作用与做成威胁就大大降低,对西突厥而言还有多大价值呢?

    如果是以往,西突厥恐怕不会介意这样一个开疆拓土的好机会,薛延陀日子也曾是他们的附庸,后来叛出自立了。如果将其纳为己有,也算是收复故地。

    但今时不同于往日,薛延陀南边有个大唐,是个极为强劲的对手,自打颉利败亡之后就没有什么人敢轻易招惹。西突厥同样是这般态度,他们虽然和大唐背地里是对手,,西突厥似乎并不愿意直接和正面与大唐接触和动手。

    他们的较量主要是在背后操纵那些西域小国,或者其他较大一些的部族国度,比如高昌和薛延陀,然后作为和大唐博弈和手段和筹码。而不是直接和大唐接壤,然后动真刀真枪开战。

    他们很希望保留下这些中间的缓冲地带,只要没有被唐朝彻底击败并吞并,西突厥便会默许并支持他们的存在。

    这就是当前很微妙的关系!

    在这样复杂的情形下,选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王子为自己的代理人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也许表面上是大度设,但背地里突利失兴许更为合适一些。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一拍即合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夷男在搅和在其中,那么这件事就更为复杂了,所以突利失的话不那么足矣让人相信。他派来的人,更得谨慎对待了。

    谢逸这边沉吟不语,突利失派来的人却会错了意思,悠悠道:“谢使臣、狄使臣不必担心,小可汗说了,只要两位能够顺利脱身,贵部的人马反而不会有太大的麻烦。”

    说到这里,又是另外一个颇为严肃的问题。

    来的时候,护送使团的有五百兵卒,还有一些随从,但返回之事,如果不是光明正大离开,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谢逸和狄知逊商量过后的想法是自己两个人先走,虽说这有点擅离职守,抛弃的同伴的意味。但诚如这个薛延陀人所言,如果两位正使先行一步,安全回到大唐,纵然是夷男起兵反唐,也不敢轻易加害这些兵卒。

    否则就是彻底激怒大唐,必然引发战争和最为惨烈的报复,所以薛延陀人肯定会慎之又慎的。

    相比于现在看似平安,时机则朝不保夕的处境而言,还不如铤而走险,换个方式,看似危险重重,但实际上却安全度更高的做法。

    反正想要大家一起走是没有可能的,目标太大,稍微动弹就会被发现,哪里瞒过薛延陀和西突厥人的眼皮子?

    所以留下使团护送的兵马也算是一种计策,就好比大军班师离开时故意留下一堆的呃空营帐迷惑敌军一样,需要扮个假象。

    留下使团,主要是故布疑阵,迷惑薛延陀人,给自己和狄知逊创造逃生的机会。虽然这种做法有些不太地道,也不是很光彩,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或者说有了一些办法,但不知道实行到最后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谢逸对此也没有充足和信心和明朗的预期。

    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信息不够准确,没办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然而此刻,突利失派来这个所谓的向导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谢逸猛然一惊,好像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事情。

    也许自己疏忽了一些事情,也许其中还有不小的漏洞。哪怕一惊到了箭在弦上的要紧时刻,似乎也不得不停下来,好好审视一下先前的做法。

    不管怎么说,绝对不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未完待续。)

第二一二章 隐遁

    最大的顾虑在于突利失言辞的真伪,如果其中有假,一旦踏入彀中,结果必然将会是万劫不复。

    按照之前的约定,突利失将会派人来护送谢逸和狄知逊沿着小路,躲开薛延陀人的追捕南归阴山和黄河。

    现在护送的向导来了,谢逸反倒不敢走了。

    如果所谓的引导与护送是诡计,是陷阱,只怕自己和狄知逊根本没机会回家,只会横尸荒野,甚至尸骨无存。

    若是在草原上被薛延陀人杀害,或者自主逃离时遭遇什么危险,万一遭遇不幸,那至少是为国捐躯,算是烈士。

    但若是不明不白死在外头,那就不一定了。毕竟现在有抛弃使团随从,只身逃离的嫌疑,无论是被薛延陀人污蔑,还是将来被大唐国内之人所诟病,都会对名声大为不利。

    人死了还要背上骂名,那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就算谢逸不在乎,也得为家里的娇妻幼妹着想。普通的大唐将士阵亡,家里人都会得到不菲的抚恤补贴,何况是一位伯爵。再者,毕竟还有狄知逊也在,他显然更为在乎“身后名”,以及关乎的身后事。

    当然了,这些都是万不得已时要考虑的事情。

    此时此刻,首先要考虑的还是怎样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能活着回去比什么都强。

    但突利失的人不能相信,无论他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实意,都不能相信,哪怕最后落得不识好人心的诟病也无所谓。

    尤其是这位突利失小可汗的使者不断“催促”,略微有那么点反常。

    所以……

    思来想去,谢逸使个眼色,雪殇立即出手。这位使者……击晕是不行的,所以很遗憾只能让他丢掉小命,与他同来的伙伴也是同样的待遇。

    “狄侍郎,对不住了,薛延陀人不可信,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狄知逊摇头道:“逍遥多虑了。你的做法是对的,我们要的只是这个逃出薛延陀人视线的机会。至于突利失……到底非我族类,不可轻信。”

    对于有这么一位懂道理,好相处的同事,谢逸相当庆幸,当即点头道:“接下来日子可能有些不容易,还望狄侍郎见谅,也有个心理准备。”

    狄知逊笑道:“不过是辛苦些而已,我虽上了些年纪。但是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那好,我们这就启程。”谢逸转身道:“夜北,些许事情少不得要麻烦你。”

    “分内之事,但请阿郎放心。”随即有人便穿上了谢逸和狄知逊的衣服,朝着东边远遁而去。

    故布疑阵是很必要的,只有引开了薛延陀追兵,并迷惑他们,才有逃生的机会。

    在这一点上。谢逸是丝毫不敢含糊!

    幸好有夜北这么一个擅长追踪的高手在,在反追踪这方面自然有能力做足功课。

    除了有人假扮谢逸和狄知逊引开追兵外。他们一路上行动的痕迹也会尽可能被抹去,减少被薛延陀人发现,衔尾追踪的可能。

    狄知逊有些担心道:“逍遥啊,你的这下属下去引开追兵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吧,只要引开了追兵,他们就会立即恢复本来面目。隐藏在牧民和商贾之中,不会被轻易发现的。”

    听到夜北的说法,狄知逊稍微放下心来,但谢逸抬头看着远去的背影,心中同样泛起了些许担忧。

    夜北虽然说的很轻松。但他的神色却颇为紧张,显然这事不那么简单。如果是中原城池乡村倒还罢了,但草原之上多时空旷之地,想要隐藏可不那么容易。

    相同的道理,自己这一行人也不好隐藏行迹,始终会有被发现的可能。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那些假扮之人必然就要更为努力,也更为冒险。

    所以……

    一时间,谢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堵得慌。但愿他们能平安回去吧,只要回到长安,一定不会亏待他们,有这样的属下,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弥足珍贵。

    没有过多的时间耽搁,谢逸和狄知逊当即启程,很快便消失在苍茫的群山之中,不见了踪影。

    ……

    在谢逸等人消失后的数个时辰后,薛延陀人终于发现了异常。

    首先发觉异常的是一支本该伏击大唐使臣的队伍,在预定的地点,他们等候了许久,根本没有发现等候目标的踪迹。

    然后及时禀报了汗帐,自然是一系列的调查,于是乎便发现了那几个被打晕,然后杀死的部下,突利失的部下。

    看到这个局面的时候,突利失的面色变了!眼前的局面到底该如何解释呢?

    毫无疑问,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必要在隐瞒自己真实面目,他确实骗了谢逸和狄知逊。

    但是……

    似乎没有成功!

    眼前的局势如果非要有个合理的解释,最恰当的便是大唐人识破了自己的真面目,自始至终没有相信自己,更没有按照自己的安排逃离。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种可能。

    也许发生了什么变故,出现了什么意外,有人杀了自己的人,劫走了大唐使臣。但在薛延陀的地面上,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所以,第一种,也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谢逸将计就计,反过来骗了自己,自以为能让大唐人入彀,结果最后反倒是自己被欺骗了。

    一时间,突利失不免有些郁闷。

    但片刻之后,他便觉得无所谓了,即便识破了自己的计谋又能如何?不过几个时辰,谢逸和狄知逊仍旧在薛延陀的地面上,还能飞了不成?

    只要在逃出薛延陀之前拦住他们,一切都好说,没什么大问题。

    “父汗、胡禄小可汗,不必担心。汗帐距离大唐国境遥远,想要逃出去并不容易,立即派兵马搜索,应该还来得及。”

    突利失信誓旦旦向夷男和西突厥的胡禄做出承诺,至于原本风头正劲的大度设却不见了踪影。

    见到眼前的情景,胡禄虽然失望。但至少还算稳定。但夷男的表情却不怎么好看,做出这个决定本来就忐忑,如今却出了意外,事情没能按自己的预期与控制发生,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箭已离弦,已然没有反悔和退缩的余地了,难道……

    一旁的胡禄小可汗忙道:“真珠可汗,事已至此不能三心二意,否则只会更糟糕。还请明鉴。如果为了稳妥,不妨早做准备,早些派大度设王子南下准备。”

    “大度设?”夷男轻声念叨自己儿子的名字,神情突然有些迷惘了,而突利失嘴角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不过一切的一切,有个难题是抓住大唐使臣,否则一切都是白搭。

    ……

    针对大唐使臣的“搜救”;立即展开了,也许是为了以防万一。也许是因为心中多少有点顾虑。在目前的阶段,薛延陀方面没敢公开宣称反唐。更不敢明目张胆地追捕谋害大唐使臣。

    所以对外给出的说法是,进山行猎之时,大唐使臣迷路或遭人谋害,暂时失踪了。

    得知这个消息,留守薛延陀汗帐的昭武校尉孙武开立即向真珠可汗提出严正抗议,要求尽快搜救。如果大唐使臣在薛延陀有个闪失,责任他们承担不起云云。

    既然要装模作样,就必须要装得像,虽说心里没底,但孙武开还是拿出了在九成宫锻炼成的勇气。尽显一个上国使臣的豪迈与威武。

    他比谁都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谢逸和狄知逊找到他,提出要走时,他便知道会有现在的局面。

    虽然看起来两位使臣的做法不地道,但详细听过分析,了解情势之后,孙武开便接受了。他很清楚,按照现在的情形,所有人很难全身而退,所以还不如想办法让两位使臣先走。

    毕竟谢逸和狄知逊身份贵重,更肩负重任,至少将薛延陀这边的情报传递回去。而且他们两人走后,自己和余下的将士在这边或许反而更为安全一些。

    在此之前,孙武开没有把握事实一定会是这样,但想着自己肩负保护两位使臣的任务却做不到,多少算得上失职。

    所以遇到眼前这等危局,理所当然该付出点牺牲,哪怕被谢学士和狄侍郎坑了,也心甘情愿了。只要他们回到长安能厚待自己的父母家人,也算不枉自己这番牺牲。唯一可惜的是,刚刚订下的婚事,媳妇还没过门,还没给老孙家留下个种……

    不过从刚才的情形来看,或许真如谢学士和狄侍郎所料,自己暂时是安全的。所以只要这次都能安全回去,自己又立下大功一件,而且两位大员少不得要感激并补偿对自己的亏欠,如此一来,自己的前程不可限量,老孙家说不定要飞黄腾达了。

    一想到这些,孙武开在薛延陀人面前就格外有底气!

    ……

    孙武开的反应在薛延陀人眼里,属于外强中干,或者说……

    突利失按照自己惯常的想法,认为可能谢逸和狄知逊骗了这位年轻的武将,偷偷溜走了。可怜的孙武开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被自己的上官给坑了。

    到底谁是谁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关键还是找人,谢逸和狄知逊仿佛石沉大海,从草原上消失了一般,这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如果现在直接向大唐开战,是否找到人或许也不重要,但老爹夷男始终心有顾虑,意志不坚定,你有什么办法?

    尤其是谢逸和狄知逊失踪,让让他疑神疑鬼,举棋不定,这会起兵自然是不可能。

    所以当务之急还是找到谢逸和狄知逊微妙,按照老爹夷男的想法,如此进可攻,退可守。想要起兵反唐,可以坚持原计划;如果不反,就按照现在失踪的说辞对外宣传就好。

    这般情形,突利失也是多有无奈,一遍忙着追捕谢逸和狄知逊,一遍忙着和胡禄小可汗频频暗中接头,显然是在秘密商议什么事情。

    莽莽草原上,要找几个人说起来难,却也容易。

    难的是地域广阔,不知道具体的路线和位置,想要找到几个人等同于大海捞针;说容易是因为找到的是大唐人,与草原人有明显的诧异,而且他们是要往南走,秋冬时节全走荒原那是送死,必然要经过有人烟的地方。

    只要露面就会留下痕迹,就会被人发现,从薛延陀汗帐到大唐边境千里之遥,有充足的时间将他们拦截下来。

    当动用了众多薛延陀力量之后,终于有了些许反馈,他们得到消息,有一支明显唐人痕迹的队伍正在朝东方而去。

    东方?

    突利失最初觉得有些奇怪,但想到汉人的许多谋略后便不在奇怪,绕道而行也是大有可能的。

    毕竟薛延陀大量的搜寻力量都放在南方,结果就被钻了空子,看来这位大唐使果然很聪明。

    想朝东方后折向南进入幽州和并州?哼哼,想得美,哪能让你们这般如愿。

    所以突利失立即派出了自己的心腹人马向东方追去,南方的搜索也理所当然放松了警惕。

    薛延陀人的效率算是不错,突利失的心腹很快就赶到了发现唐人踪迹的地方,然后衔尾追了过去,然后果真有所发现。

    他们可以确定这些事大唐人,而且符合王子描述的唐使特征,故而立即向汗帐禀告消息,并试图拦截。

    以他们的兵力想要拦下一支零散的商队很容易,但在动手之际,不知从何处突然杀出来一直人马。没有旗帜,不表明身份,而且是突然袭击,顿时将薛延陀追兵杀的七零八落。

    等他们反应过来,接到救援站稳跟脚的时候,这支神秘队伍已经失去踪迹。更要命的是,那些大唐人彻底不见了踪影。

    接到消息,突利失顿时暴跳如雷,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救了唐使,详细调查却一直毫无头绪。有过怀疑,但没有证据,以至于成为衣装悬案,多年以后才解开谜底。

    更糟糕的结果是,他们彻底失去了谢逸和狄知逊的踪迹。突利失突然泛起一种感觉,也许茫茫草原再也找不到大唐使臣的踪迹了……(未完待续……)

    

第二一三章 谢逸去哪了

    偌大的草原上,薛延陀人撒下重兵,要搜捕谢逸和狄知逊这两个大唐使臣,可惜一无所获。

    当突利失反应过来唐人使用了声东击西的招数时,一切已经来不及。东边的追击耽误了时间,南方的封锁放松了警惕,兴许唐人早就穿过了他们的封锁线,踏上了南归之路。

    更要命的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大唐使臣失踪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传到了灵州和并州。

    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绩闻讯,立即不动声色地调动兵马前往阴山附近,并密切关注薛延陀动向。

    自打李靖闭门谢客,修养在家之后,李绩便是大唐军中第一战将,最有威望的统帅,军事敏感度也最高。

    大唐使臣竟然在薛延陀失踪了,“失踪”这两个字到底该怎么解读,怎样定义?

    李绩的第一反应便是出事了,两位使臣多半是凶多吉少。

    狄知逊是并州人,狄家也算是河东名门望族,驻守并州多年的李绩当年知晓,素来敬仰;还有那位年轻的谢学士,虽然素未谋面,但如雷贯耳的名声自然是听说过。

    两个儿子都曾写书信前来向自己夸赞此人,故而李绩对这位年轻的谢学士充满好奇,早就想着若有机会定要回长安见见此人,一睹风采。

    但现在的情况是,兴许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谁也不曾料到,谢学士出使了一趟薛延陀竟然遭遇了意外,真是天妒英才,让人遗憾啊!

    李绩少不得有些遗憾和感慨,但现在不是长吁短叹的时候,使臣在草原出事,薛延陀人定要给个交代的。

    如果不是请罪,那就是沙场决战了。

    所以谁也不敢大意,李绩一边上奏长安,一边将消息通报给和顺郡王阿史那思摩。以及驻守在灵州的李道宗。

    与此同时,并州军营里还有一个男子也听说消息。

    他不是帅帐里的军官战将,听说的消息很有限,可以说是只言片语。但他很快便推断出大概的轮廓来。

    大冬天的,并州兵马向阴山方向集结,显然是在防御北方的薛延陀,说明什么不言而喻。而他恰好知道,最近有大唐使臣前往薛延陀。加之他还知道一些别的不为人知的情况,所以不难推断出大概的情形。

    此人正是发配充军的阚棱,前来并州以后,因为昔日的交情,李绩对他算是不错,并未为难不说,还算得上多方厚待。现在阚棱虽说还是戴罪之身,但只要不离开军营,他都是自由的,而且还是个军中小头目。

    鉴于他的身份和勇武程度。寻常将校兵卒对他十分敬畏,阚棱的生活也算是滋润。不过他的心中始终有两个挂念,但现在这两个挂念都在草原。

    结果让他有些难受……

    根据目前传来的消息,对某些人而言算是好事,兴许多年心愿能够达成,但是对于小妹杜惜君而言……

    出使薛延陀的是谢逸,第一次得知此事时,阚棱便忧心忡忡,现在果然出事了。

    薛延陀动兵,使团可能出事了。谢逸的安全……

    无法想象,如果谢逸有丝毫闪失,小妹杜惜君会是怎样的境况?一想到这些,阚棱心中满是担忧。

    同时心中不免也有些许内疚。如果早点将有些事情告知谢逸,兴许这些悲剧就能够避免,当然那样必然对对不起某些人。

    但世上哪有事事如意的好事?自己这般经历和位置,注定了会陷入这样“里外不是人”的局面。

    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谢逸能机灵些,运气能好一些,可以安然逃过一劫。可以顺利逃过一劫。

    ……

    灵州的李道宗是距离薛延陀最近的军方大员,灵州以及附近好几个州县的兵马都归他节制。毫不夸张地说,如果草原起了战事,他便是西北边境所有军队的统帅了。

    权力大,责任也就重大。

    尤其是薛延陀出现异动之后,李道宗就没有放心过,他太明白皇帝将自己放在此地的目的,更知道谢逸和狄知逊带去的那份圣旨可能会引发怎么样的后果。

    所以江夏郡王实际上也有枕戈待旦的意思,自打使团出塞,灵州兵马都没有放松过警惕。

    现在消息传回来了,不是个好消息,却足够的出乎意料。

    在预料之中,如果使团不能平安回来,要么是被杀祭旗,要么是被扣为人质,如果薛延陀懂点礼貌,或许会遵守两国交兵不斩来使的规矩。

    但万万没想到,会是“失踪”这样尴尬且奇葩的局面。

    “失踪”是个很难界定的概念,尤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最直接的理解该是使臣已经遇害,薛延陀有心反唐。

    但现在传来回来的消息却并无此等迹象,薛延陀人也在四处“搜救”,是不想李绩和大唐撕破脸皮, 还是装模作样拖延时间,暗中调动兵马备战,抑或真出了什么奇怪事?

    不过大度设南下是不争的事实,夷男派长子出动,到底是意图进攻,还是出于防守的心态,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让人伤感的便是谢逸,难得一个有为青年,就这么……

    江夏郡王少不得连胜叹息,金城郡主李安宁也是相同的反应,谢逸的表现与他平素所见的男子都不同,有种别样吸引人的风采,近距离相处很舒服,却不想……

    一想到这些,小郡主心里不禁堵得慌,甚至忍不住落泪。

    世子李景桓得知此事,心中则泛起些许古怪的情绪来,情敌回不来,本来或许算得上是一件高兴的事情。

    但纵然谢逸回不来,郑丽琬也不会嫁给自己,自己也没那个勇气提出任何非分之想,结果只能是俏佳人变成俏寡妇。

    颇有怜香惜玉之心的李景桓当然不忍看到佳人不幸的情景,可按照传回来的消息,使臣确实可能……

    唉!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件让人不胜唏嘘的事情,但愿谢逸能活着回来吧!不要让郑丽琬再成为寡妇,不要让佳人再伤心。

    李道宗没有儿子那么多复杂的理由,但心思是相同的。他也希望谢逸能够归来,并且有些有根据的“奢望”。谢逸才智卓是出了名的,又是擅长于随机应变,兴许在危局之下有办法逃出虎口。顺利回到大唐境内。

    所以在调动大军严阵以待的同时,李道宗还让儿子李景桓率领兵马前去边境接应。前军斥候已然进入双方的军事真空地带,甚至是悄悄进入薛延陀境内,只为探查消息以及可能的接应。

    不管谢逸和狄知逊能否能讨回来,做好接应是自己的本分。李道宗觉得自己有这个意外和责任。

    与此同时,关于使团的一切消息全都传到了长安,送去了太极宫承庆殿。

    ……

    太极宫承庆殿,正在高照的艳阳下赏菊花的李世民被惊扰了,盖因为中书省接到李绩和李道宗两个人的奏疏,不得不赶回承庆殿。

    中书舍人马周脚步匆匆而来,李世民顿觉不妙,待接过奏疏一看,整个人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好了。

    出使薛延陀的使团出事了!

    准确来说,使团还在。但的呃使臣竟然——失踪了?

    这算是怎么回事?李世民有些蒙,然后下意识生出些许念头来,薛延陀人难道要谋反吗?难道还是走到了必须动兵的地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李世民自然不怕事,虽说原本不想立即动兵,但如果薛延陀人真的不知死活,那么他不介意立即动手教训。

    不就是开战嘛,左右不过是多花费点钱粮,多付出点精力和代价而已,如今的大唐有这个资本。大唐的天威和尊严是绝对不能被亵渎,这是原则性问题。

    真正让他恼火的是谢逸和狄知逊的失踪,虽说是“失踪”二字,但这种情况下。任谁也不会首先往好处想。

    凶多吉少是所有人共同的第一印象,两位使臣八成是回不回来了

    狄知逊是良臣,谢逸更寄予厚望,但是……

    李世民突然有些后悔,也许不该派谢逸前去出使的,多少的一个人才。何必把他放在那么危险的境地下?今秋的庄稼已经收获,土豆和玉米的高产再次让他惊叹。

    长孙无忌在农田里看到金灿灿的玉米,再称量亩产之后,当场不仅仅是惊叹,甚至算得上痛哭流涕,激动之情简直不能用言辞来形容。

    而这一切都是谢逸的功劳,虽说到目前为止仍旧不知道谢逸到底从何处得到的良种,但有高产的粮食存在,那就足够了,来源并不那么重要。

    但相通的道理,也许谢逸身上还有很多神秘且神奇的东西,现在就让他这么“一命呜呼实在不值得的。

    当初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可是圣贤教过的道理。自己怎么就忘了,将最年轻难得的臣子这般断送了?

    一时间,李世民不由有些后悔,有些自责。

    虽说薛延陀仍旧很大动兵的可能,谢逸和狄知逊看似没有完成出使任务,但此刻李世民心里没有一点怪罪之意。

    毕竟这并非是个容易的差事,换个人未必能完成好,何况草原上可能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麻烦和突发情况。

    薛延陀没有直接竖起大旗发烫,夷男不曾直接率兵马南下进犯,而是弄出使臣“失踪”这样的说辞,某种程度上已经算谢逸和狄知逊的成功了。

    也许草原上出了什么变故,是谢逸和狄知逊通过一些个人努力,将薛延陀人逼到了如今的地步。也许谢逸和狄知逊是真的“失踪”了,他们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略,然后害苦了薛延陀人,让他们举棋不定,不敢轻举妄动。

    也许……谢

    逸和狄知逊此刻藏身何处,或者在在回来的路上,最不济便是被薛延陀给扣下了,但应该还回得来。

    但愿如此吧!

    李世民沉吟许久,也不曾召见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等重臣商议,便乾纲独断,抬头对中书舍人马周道:“立即拟旨,着李绩与李道宗密切监视薛延陀,严阵以待,户部随时做好运动军粮的准备。

    边军全力搜索,务必尽力营救谢逸与狄知逊,若能救回朕的良卿,必有重赏,再派使者前往薛延陀,向夷男问罪,并宣召孙武开立即返回长安请罪,不得有误。”

    严阵以待,防备最恶劣的后果是最必要的,无论什么时候,国家安全都是第一位的;救援也是需要的,如果能救回谢逸和狄知逊,付出一些代价完全也是可以的。

    最重要的则是搞清楚来龙去脉,草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只有闹清楚缘由,才能知悉真相,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是!”马周看出了李二陛下阴沉的表情,知道皇帝此刻的心情,自然不敢有丝毫迟疑,当即答允一声,匆匆前往中书省拟写圣旨,传去并州和灵州。

    马周出门的时候,并未注意到,一高一矮两道瘦小的身影待在承庆殿的门边,也许他们已经停留了很久。

    外人无故靠近承庆殿,偷听殿内皇帝与重臣的交谈,等于偷听国家机密,是要杀头的死罪。寻常人也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能靠近承庆殿,因为会被守卫的禁卫军拦截,甚至剁成肉酱。

    但有些人例外,比如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他们带着淑妃杨氏制作的点心,本来是要来送给父皇的。

    没想到在门外听到一个让他们万分震惊的消息,一时间,或者说根本无法接受的消息。

    一时间,晋王李治神情不禁有些恍惚,最尊崇最信任的谢长史在草原上上出事了?回不来了?怎么可能呢?谢长史不是向来最为聪明,最为机敏嘛,他说说好年底前一定会回到长安的,怎么就……

    晋阳公主兕子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年纪小小,但聪明伶俐,自小生长在皇家的她有几分超乎年纪聪敏,能够懂得父皇和马周那番话的意味。

    手中装着点心的食盒落在欣赏,晋阳公主早已眼泪汪汪,抽噎道:“逍遥哥哥……他去哪了?”(未完待续。)

第二一四章 长安惊

    承庆殿里,李世民被食盒骤然落地的声音惊动了。有人竟敢在要紧时刻惊扰圣驾,简直是不知死活。

    心烦意乱的李二陛下本来要大发雷霆的,但看到是一双可爱的儿女之后,表情瞬间就变了,至少满腔怒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尤其是两个孩子都情绪低沉,眼泪汪汪,看着不免让人心疼。

    原因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他们肯定在门外听到了使团的事情,两个孩子对谢逸相当有感情,得知他遭遇危难,自然难以接受。

    李治的嘴唇微微颤抖,用刚刚开始变化的少男嗓音痴痴地问道:“父皇,谢长史真的出事了?”

    “父皇,逍遥哥哥回不来了吗?”晋阳公主兕子一下子扑进了李世民的怀抱,小眼睛通红,泪珠儿不断滚落。惊恐担忧之下,早忘了与谢逸的约定,这个两人间独处时才能使用的的名字呼之而出。

    话音入耳,李世民的眼神顿时有些诧异,李治担心谢逸完全在情理之中,毕竟谢逸是晋王府的长史,与李治有半师之谊。

    兕子担忧与伤心基本倒也说得过去,谢家人她都熟悉,是有些感情的,何况小女儿家本来就胆子小。但李世民也第一次意识到一个事实,与兕子感情最好的谢家人竟不是谢小蛮,也不是杜惜君,竟然是谢逸。

    听听小公主喊“逍遥哥哥”多亲切,担心之情也溢于言表,显得万分真诚,那种表情似曾相识。

    李世民沉吟许久,终于想起来,当年自己出征在外,观音婢(长孙皇后)不就是这般模样吗?

    一瞬间,兕子的形态像极了她母亲,以至于让李世民格外注意,也留下了格外深刻的印象。若非只有六七岁的年纪。李世民可能真的会怀疑女儿和谢逸之间有没有什么私情。

    转念一想,兕子到底还小,懂什么啊?多半是自己想多了,李二陛下理所当然给自己“不靠谱”的想法开脱。下意识认为只是兕子心性善良。本来和谢逸比较熟稔,下意识会有这样的反应。

    李世民叹息一声,柔声安慰道:“莫担心,父皇已经派人去营救了,也许要不了多久谢长史就能回来。”

    “真的吗?”兕子眨着通红的眼睛。认真地询问。

    “是啊,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李世民同样回答的很认真,仿佛做出了一个承诺似的,的那实际上他自己也没底……

    李治到底年纪大些,清楚地听到父皇口中的“也许”两个字,这是个假设性的回答。根据刚才听到的内容,再想到父皇震怒的声音,素来镇定的中书舍人马周那有些匆忙的脚部步,李治便心中了然,事情比想象的更为可怕。。

    按照大家的言辞习惯。如果非要说“也许”这两个字,也许自己的长史真的回不来了,一时间他心中泛起许多念头,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如果不是在父皇当面,又不想吓到年幼的妹妹兕子,李治说不定会当场大喊出声的。

    但是,他终究没有,终究忍住了。

    相反还跟着父皇一起安慰晋阳公主兕子,但背过身去的时候,李治的表情格外阴沉。无比低落,叹息声从未停歇。

    ……

    草原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更何况李二陛下自始至终都没有打算隐瞒封锁消息。

    毕竟只是失踪的两个使臣,没有要弄的太神秘。太紧张,否则被外界猜测,以讹传讹,反而会引发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使团“失踪”的消息扩散出去,顿时在长安城里不胫而走,掀起轩然大波。

    震惊!

    这是一个震惊的消息。自打击败颉利率领的东边突厥人以后,大唐人骨子里都是骄傲的。从君主到百姓,都下意识认为四周的部族该归附大唐。

    时间久了,这种感觉习以为常,如今突然冒出使臣在薛延陀遭遇不测的消息,众人第一反应是薛延陀竟然敢惊扰不敬大唐,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故而此事立即在长安城里引起热议,一时间可以说是众说纷纭。

    大部分关心国是的人首先想到的是后果,尤其是可能的战事,纷纷露出忧国忧民神色,却也有人准备趁机发财。

    一旦开战,粮食价格必然暴涨,每一次都是如此。刚从洛阳来到长安的郑斌一边大肆囤积粮食,一边幸灾乐祸,与宿怨甚深的他甚至还有几分得意。你谢逸才学出众能怎样?平步青云又能如何?还不是一命呜呼了,人死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哼哼。

    除了郑斌,李承乾也是如此想法,身为大唐太子,使臣遭遇不测那是不得了大事,该忧虑,该考虑为国分忧的。

    所以他立即出入太极宫,及时建言献策,倒也算尽职尽责。但回到东宫,四下无人的时候,李承乾便有种抑制不住的冲动,想要放声大笑。

    谢逸死了,死在了薛延陀。

    虽然尚无明确证据,但从目前的掌握的消息来看,应该是**不离十了。这个嚣张的年轻新秀,敢与东宫作对的家伙,终于死了。

    天妒英才?长安坊间最多的说辞便是这几个字,哼!在李承乾看来,那完全是自寻死路,活该!

    老四李泰也费尽心思在他身上投入,现在看来是那么可笑……

    ……

    魏王府中,李泰也听到的消息。

    他的情绪明显更为平静一些,他对谢逸的仇恨已经放松了一下,虽然有在谢逸身上做些投资,但都没有深入展开,更不会有李治那样打的感情投入。

    谢逸的生死对他而言不是那么重要,所以魏王殿下自然也就不喜不悲,更多是在考虑这件事将会引发的后果,以及自己该怎么办。

    “殿下,谢逸八成是回不来了,所幸我们也没太多投入,不打紧的。”刘轩在一旁小声劝慰。

    “嗯!”李泰轻轻点头,沉吟许久,才开口悠悠道:“确定谢逸真的回不来了?”

    “这个……薛延陀人所谓的失踪,难道还有活命的可能?”刘轩的反问和长安城里大部分人的想法如出一辙。在这件事上没有人乐观。

    李泰沉吟道:“话虽如此,但是……事该怎么做还要区别对待,只要尚未见到尸体,便不要盲目自信。本王觉得。纵然人死了,还是按照活着来办……”

    “殿下的意思是?”刘轩对魏王殿下这种一反常态的做法有些不那么理解。

    李泰悠悠道:“想必你该听说了,雉奴因为此事伤心不已,本王这个做兄长的不该多关心吗?还有淮阳县伯府,现在肯定是愁云惨淡。甚至会有人趁机踩上两脚,本王难道不该稍加庇护吗?”

    刘轩听在耳中,沉吟了很短时机,当即笑道:“殿下高明啊,此举之后,如果谢逸回不来,旁人会赞扬殿下仁厚;如果他回来了,殿下对他府邸的诸多维护也算是一分恩惠,怎么也得报恩吧?”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这些对本王而言没什么影响,只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何乐不为呢?”李泰笑了笑,似乎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

    ……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旁观者无论是唏嘘感慨,或者幸灾乐祸,甚至一笑了之都无所谓,都很平常。

    从本质上而言,无论事实和结果如何,对他们说而言没有任何影响。他们也根本不在乎。

    但对当事者的家属而言,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狄夫人听闻此事之后径直晕倒过去,但她没有哭,没有流泪。只是督促儿子狄仁杰好好读书,将来学有所成,子承父业,延续并光耀狄家门风。

    当然了,她心中更有一种期盼,甚至经常出长安城。前往渭水河面望着北方守候,等待郎君归来。希望夫君平安,然后一起送儿子渠去晋王府伴读……

    看到这尊“望夫石”,长安城里顿时满是称赞,也有不少人为之感动,甚至黯然落泪。

    ……

    淮阳县伯府也听说了这个“噩耗”,骤然传来,宛如晴天霹雳。

    谢逸是谢家的顶梁柱,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杜惜君几乎当场晕倒,郑丽琬的表情也是冷若冰霜,她的心情格外城中,满心悔恨。当时可是自己鼓励,或者说怂恿谢逸去出使,去草原挣这份军功的,结果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失踪了。

    也许已经出了意外,也许永远……想到这里,郑丽琬就格外揪心,心里难受到了极点。

    尤其晋王李治来过府上,从这位半大的皇子脸上,郑丽琬读懂了最关键的信息。

    凶多吉很少!

    一

    杜惜君和郑丽琬没什么区别,谢逸对她而言就是全部,就是天,所以刺客,简直就是天塌地陷。

    更要命的是,谢家只有谢逸一个男,她们的肚子都不争气,始终没能给谢家添上一男半女。如果谢逸回不来,那么谢家等于就断了香火,太对不起列祖列宗……

    一时间,强大的自责与悲伤情绪涌上心头,淮阳县伯府的两位夫人情绪几近崩溃。就连谢小蛮也听到了只言片语,对兄长也充满了担忧,和兕子一样小眼睛通红,在压抑的气氛下不由急的哇哇大哭。

    所谓关心则乱,大抵如此!

    好在淮阳县伯府还有一个人是清醒的,武二娘子一遍安慰谢小蛮,一边前去看望两位夫人。

    “惜君姐姐、丽琬姐姐,你们现在伤心未免有些为时过早了吧?”武二娘子的一句反问,两两位俏佳人从悲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啊?武妹妹,你说什么?”

    显然,杜惜君和郑丽琬尚未完全清醒过来,一时间精神不免有些恍惚。

    武二娘子一点也不介意的被无视,当即大声道:“目前传来的消息只是谢学士失踪,失踪而已!你们何以断定此番失踪一定是薛延陀人所为加害?就不能使谢学士主动隐藏踪迹吗?”

    “这个……”武二娘子这么一说,淮阳县伯府的两位夫人骤然反应过来,痴痴一愣,算是回过神来。

    “你的意思是说三郎……他自己藏起来了?”杜惜君小声询问,但神情已经大为改观,脸上好似浮现起了无限希望。

    “有可能!”回过神来的郑丽琬给出了肯定答案,所谓关心则乱,骤然听到消息,惊讶担忧自责之下,才女竟也被情绪所困扰,失去了往日的睿智,以至于忽略了很多关键性的因素。

    如今经过武二娘子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情况或许根本没有那么糟糕。只是失踪而已,薛延陀人没有直接动兵反唐,至少能够说明使团没有在第一时间遇害。

    那么……

    至于失踪,可能真像是武二娘子所说的,是她们自己躲起来了也未可知。薛延陀人所谓的搜救或许是抓捕,但他们没找到。

    这便是好消息,薛延陀人没找到人,便说明谢逸等人仍旧安全,只是不知行踪罢了。茫茫草原,都是风雪来临的季节,如果他们遭遇了变故逃出去,肯定要东躲**,避开薛延陀人的追捕和岗哨。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无线电,所有的通讯往来只能依靠人与人之间的传递,或许他们在逃亡的路上。来不及,也没时间联系旁人,以至于和外人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薛延陀人找不到他们,大唐这边也是杳无音讯。

    这是个好坏消息,何尝又不是个好消息呢?

    只要没有确切证据表明谢逸和狄知逊已经遇害,便证明这件事不存在,便只往好处想。

    虽说这种想法有些太过乐观,但此时此刻,难道不应该乐观一些吗?人家狄夫人都能去渭水畔守候,显然是笃定了夫君能回来,自己又何必,又怎么悲观呢?

    杜惜君和郑丽琬都相信,以谢逸的才能,他有这个能耐逃离苦口。更何况,他答应过一定会安然回来。

    两位美娇娘都相信,他们的夫君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既然答应过,那么他就一定能够安然回来。

    “对吗?三郎!”两位夫人对天默默询问,满心都是思念与祈愿……(未完待续。)

第二一五章 窥探者

    农历十一月,中原已然都是寒意森森,甚至滴水成冰的时候了,草原上就更不用说了。

    凌冽的寒风吹过,简直刀割一样,每个人的皮肤都变得格外粗糙,甚至裂开口子。好在早有准备,将旱獭的油脂抹在皮肤表面,能够起到很大防护作用。

    但如此一来,便彻底没了外形。

    本来英俊潇洒的谢学士闹的灰头土脸,看起来比长安街头的乞丐都要邋遢,甚至到了杜惜君和郑丽琬站在面前都认不出来的地步。

    平日里温文尔雅狄知逊,现在和草原上的寻常牧人没什么区别,邋遢,脏这些平素最不待见的词语现在却最为贴切。而且身上的气味都不大好闻,毕竟已经一个多月没洗澡了。

    然而在生存面前,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只要能活下来,谁还在意这些?

    从薛延陀的汗帐逃出来已经一个多月了,如果正常行走,早就能够离开草原回到大唐境内。

    但他们是逃离,是瞒着薛延陀人暗中的行动,如果被发现就会有危险。

    好不容易逃出去,谁都会格外珍惜性命的。

    他们假扮成回鹘商队,表示要南下做生意,这是草原上很常见的事情。最北边的回纥人想要南下,必然要穿过薛延陀草原。

    所以略微经过装扮之后,便可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草原之上。当然,只能是前期这么干!

    最初因为薛延陀人没反应过来,加上那支疑兵吸引了不少注意,使得南边的防守和围堵松懈了很多,谢逸等人也有机会穿越南下。

    那个时候,很多的牧民根本不知道汗帐的事情,毕竟没有彻底撕开脸皮,薛延陀人总不能正大光明搜捕吧?

    所以大唐只是一支回纥商队,经过有人居住的小部落时,甚至会受到热情款待。

    但随着疑兵覆没。薛延陀的目光重新转回南方的时候,想要大摇大摆,招摇撞骗就不容易了。

    隐藏行迹是必须的,然后翻山越岭。经过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有时候甚至会与小股薛延陀队伍遇上,发生点冲突和交战。

    好在基本上都有惊无险熬过去了,每每遇到大队的薛延陀人马,他们都想办法选择尽可能避开。

    例如大度设率领兵马南下。他们便躲藏在山野之中五日之久。最初的时候容易熬过去,随着时间的推移。

    天气开始越发的寒冷,草原上开始落下雪花,正经进入冰雪天地的季节。大部分的牧民都钻在营长之中避风,他们却不得不趁此机会赶紧加快南归的步伐。

    他们已经和整个世界失去联系太久了,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局势发展到了何等地步。不知道薛延陀人针对自己等人逃离给出了怎样的说辞,大唐人又是怎样理解的?

    谢逸和狄知逊都很清楚,必须尽快返回现身,否则真的可能迟则生变。如果引起什么误会,或者因为自己而引发什么不利后果。那可就……

    当然了,他们更为在意的是家人的想法。

    如果消息传回长安,杜惜君和郑丽琬听说会是什么反应?谢逸对此当真有些担心。如果她们伤心过度,哭坏了身体该当如何是好?

    也不知李二陛下得到的是怎么样的消息,又会怎样想自己?有没有功劳谢逸已经不在乎,唯独指望不要扣上什么罪名,尤其不要因为自己而连累家人。

    狄知逊的心情也差不多,既然当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现在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活着回到大唐。免得家人担心是一方面,更为了自己和儿子的前程。立下功劳之后自己的前程应该能够更为远大,而儿子……

    和谢逸也算是患难与共,结下了身后的友,回到长安之后。只要谢逸愿意帮自己说话,那儿子去晋王府伴读一事应该没什么问题。

    未来很美好,这是支撑狄知逊和谢逸坚持下去最重要的信念。

    夜晚来临的时候,他们在密林深处一个土崖下点燃了篝火,这是一个背风处,可以减少寒风的侵袭。可以度过一个相对温暖安逸的夜晚。

    与此同时,两边的土崖和密林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遮挡视线,不至于因为火光暴露位置。虽说夜晚草原上见到火光很正常,但面对重重危险,还是谨慎些好。

    的走到今天这一步,距离大唐已经不远,如果因为一丁点的小失误暴露,断送了自己的性命,那可就太不划算了。

    “阿郎,狄侍郎都且再忍忍,距离大唐边境已经不远了,只消再过上两三日,我们就能回去。”夜北总算是带给大家一个好消息,让一群几乎濒临崩溃的人心头都泛起了希望。

    但夜北还有另外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正是也因为濒临大唐边境,薛延陀人的防备也最为紧密,被发现的可能性反而大大增加,尤其是越到最后,人的信念容易放松,疏忽,这些都是致命因素。

    “好,再忍忍,就要回到大方了,我们再忍忍。”谢逸相信,这段日子一定是自己来大唐最苦的时期。人常说苦尽甘来,熬过了这些时日,自己 应该就能交好运了吧?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这次是个血淋淋的教训,往后绝对不能再有此类情况。此等凶险,有一回就足够了,原始人的生活绝对不能过第二次。

    “逍遥啊,不知道那些假扮我们的兄弟可否还好?是否安全逃离?”狄知逊不禁有些忧心忡忡。

    “这个……”谢逸和夜北纷纷摇头,现在他们可以说是一支与世隔绝的队伍,连外界的准确消息都不能得到,更谈不上什么联络沟通。

    那支假扮的人马,或许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至少夜北是这样认为的,作为擅长追踪的高手,他很清楚此番任务的难度。如果是中院的城池镇甸中,那些人的或许能够逃走,但这是在薛延陀草原上,一览无余,压根没有庇护场所。当初为了安抚谢逸和狄知逊,才很违心地说什么并无危险。可以全身而退云云。

    如果是在平时,夜北根本不会下达这样的任务,坑害兄弟的事情不能做。但是这一次,为了谢逸。夜北这么做了。

    无论如何,都得掩护谢学士安然回去,这才是他最大的责任。当提到那些掩护的兄弟时,夜北不免有些难过。

    然而此事不是那难过悲伤的时候,只能讲这份自责与悲愤暗藏心底。来到回到长安在便重重抚恤他他们的家人,好生补偿他们的家人。

    肯定是凶多吉少,夜北比谁都清楚那般的情形,所以丝毫不怀疑这个事情会有旁的可能,会横生枝节,会的峰回路转。

    那些在夜北看来早已经凶多吉少,甚至身首异处的人反而从容平安逃离了。至于是谁暗中帮助救了他们,那就更不知道了!

    谢逸恍然不知,不知不觉间又欠了别人一个人情。

    “也不知草原上如今是何情形,有没有因为我们而起战火。若是苦了百姓,害了大唐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狄知逊少不得忧心忡忡。

    谢逸轻声道:“没事,狄侍郎不必担心此事,这些人我足矣一查看过了,这些部落的马匹齐齐整整,并没有调动征用的痕迹。而且我们一路南下,也没有看到大队兵马调动的迹象,这便是讯号。”

    “对,还是逍遥观察入微,些许事情我竟没有注意到。草原上马匹是作战用具。没有调动的痕迹,那就没有大规模动用骑兵的意思。”

    狄知逊稍稍放松神色,叹道:“如此最好不过,我最担心的就是因为我们而给大唐造成兵祸。那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狄侍郎稍安勿躁,任何事情都不见得那么糟糕,何必如此悲观呢?”谢逸柔声安慰。

    “不瞒逍遥,我是真的担心……”狄知逊道:“为人臣者,若不能完成君王嘱托,完成国之人责任。有何颜面苟活于世呢?

    不过在做事情方面,我确实没有逍遥这般勇敢果断,兴许是顾虑太多了。如果此番出使只有我一人,那么绝对中规中矩,不会有太大成就,但绝对不会给人留下把柄口实,可以被用来置于死地的口实。”

    也不知道为什么,平日里闷闷不乐,并不口若悬河的狄侍郎竟然开口了。说出来他心中的设想,确实如他所言,完全就是按部就班,没什么过错,也没什么出彩之处。对于大部分人而言,都乐于这种方式,稳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都至关重要。

    狄知逊笑道:“但这次跟随逍遥一道出使,情况完全不同,虽说历经的艰险不少,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和体验。大丈夫一生一世,有这么一回波澜,年老之时想起来,会是一种特别的回忆,人生或许更完整。”

    在特定的情境下,人多少会有一些想法,与阅历和本性结合起来,便会是一些哲理性的话语,是一种感悟。

    狄知逊此刻便是如此,寻常兵卒很难理解他的心境,好在谢逸不是寻常人,所以他很理解。却也有几分诧异,他没想到狄知逊跟着自己竟然在暗暗观察,竟然还有如此多的“成果”,当真是……

    “狄侍郎言重了。”

    “不严重,说的都是实话!”狄知逊笑了笑,拍着谢逸的肩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谢逸道:“情况不会很糟糕,草原上并未见到兵戈之声,或许什么都没有发生也未可知。”

    “是啊,不知道外界消息,所以难免多有猜疑。”狄知逊道:“但愿能够尽快回到大唐境内,经此一事我才颇有感悟,活在人世间有多美好!”

    这话一说,谢逸等人不由噗嗤一笑,内容说的一点没错。

    世上哪里有比活着更幸福的事情?衣食住行,一切的享受都是要以活着,活在人世界为基础的。离开了群体社会,尤其是大唐这种百业兴旺,应有尽有的地方,你还算什么?

    正是因此,他们心中才有最为强烈的期盼,一定要活着回到大唐。即便这一路上有太过的艰苦都能忍过去,即便接下来还有一道坎要过,但他们无所畏惧,不畏艰险。

    “好,狄侍郎莫要多想了,吃饱肚子,好好休息,明日还要继续赶路呢。”说话间,谢逸将一只羊腿递了过去。

    他们一路上并未携带太多军粮,为了轻装快些逃离,压根带不了那么多。好在是在草原上,随便找几个牧民,给上丰厚的报仇,想要换取牛羊等食物还不容易吗?

    有时候出现棘手的的状况,便会直接动用武力抢掠,最不济草原上还能射猎野物的。总之食物总是不缺,总能够支撑人足够的热量消耗。

    谢逸以前有点挑嘴,在薛延陀汗帐的时候,本来有些吃不惯羊肉,尤其是腥膻很重的烹制方式。但现在,无论怎样的烹饪方式,甚至对食材都没什么挑选,只要是熟的,只要能够填饱肚子都会往嘴里塞。

    腥膻的羊肉也吃的滋滋有味,一切只为活下去。

    吃完东西之后,天色已经不早,些许人靠在火堆之旁相互依偎取暖,准备度过漫长而寒冷的冬夜。

    然而就在此时,夜北却突然神情一紧,对众人发现了危险的讯号。

    “怎么了?”翻身起来的第一刻,谢逸便连忙询问。

    然而谁也没有给出个确信的答案,相互之间有些茫然,只要夜北前来表示有人窥探后,,才稍微安定些许。

    “是什么人暗中窥视我们?”谢逸的呃有些担忧,语重心长地询问。

    “这个还不得而知!”夜北轻轻摇头,沉吟道:“对方似乎并未有其他想法,如果刚才他们不打草惊蛇,而是直接发起进攻的话,也许我们的损失会非常惨重。”

    “怎么?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们,但是并无恶意?”谢逸理所应当地这么认为,脸上的迷惘神色却犹在。

    狄知逊则是面面相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得到夜北肯定的答复之后,谢逸的脸上却多了几丝恍然神情……(未完待续。)

第二一六章 盼救兵

    草原上凄冷的雪夜,在逃亡的路上,有人暗中窥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頂點小說,然而窥视的人却没有发起进攻,放弃这个可以一举将他们拿下的好机会,被夜北发现之后又闪身远遁。

    这算怎么回事?窥视者又会是什么人呢?

    夜北很疑惑,狄知逊完全是不明所以,压根不合情理的事情确实让人难以理解。

    旁人不知道,但谢逸自己能有些许猜测,也很容易猜到一些。

    最合理的解释,也许这些人有所顾虑,或者因为看在谁的面子上饶过了自己一回。

    至于是谁的面子救了自己一回不难想,谢逸的目光下意识望向东南方。按照此时所处的位置,那是并州所在的方向,阚棱在那里。

    当初阚棱始终不曾开口,不愿提及的那些人出现了,也许阿史那结社率的逃离也与他们有关吧!

    如果是这样,一切便顺理成章,恐怕这次草原上的事情也与他们有关。这不是谢逸的凭空猜测,是有大唐朝廷和夜北双方面的情报来源支撑的。

    除此之外,很难再找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所以谢逸笃定这么认为,应该是**不离十了。

    应该多些阚棱是肯定的,也得感谢这些人重感情,重信义,否则胡须刺客自己已经永远睡着了,明天还会成为一个血刺猬冰雕。

    所以应该感谢人家不杀之恩,现在想想,应该是上辈子积德了,然而这但终究不是个好兆头。

    作为逃亡的人,踪迹被人发现,甚至被人尾随,也是一件极为可怕的事情。纵然对方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恶意。

    阚棱的面子终究有限。在利益面前,“信义”二字本就虚无缥缈。能坚守一时就该满足了,如果指望别人坚守一世,还得牺牲自己的利益,那一定是脑子被驴踢了。

    最简单的做法,他们自己不动手,或者方便动手,不代表不会通知别人,至少可以将消息泄露给旁人。

    行踪一旦泄露,后果会怎样?不堪设想啊。肯定是不能往好处想。

    立即动身转移,这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很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在距离大唐边境不过两三日路程的关键时刻,谁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闪失,可惜时运不济,只能硬着头皮撑着,想办法了。

    但黑夜之中,不明敌情,又哪里敢轻易转移呢?虽说被发现了。但在土崖之下,还有些许固守之地,至少不担心背后遭袭,哪怕是硬拼也能坚持一阵子。

    但如果轻易移动。敌暗我明,在漆黑的草原上一旦成为活靶子,会是什么结果?不需要近距离攻击,只需要站在远处射箭即可。

    这种自寻死路的做法当然不能做了。无奈之下,只能枕戈待旦整个晚上,得到天亮之后再次踏上逃奔之路。

    至于能不能逃得出去。那就得看运气了,谢逸相信,自己的运气应该不错。

    ……

    天亮之后,白茫茫的草原上,看着唐使队伍远去,一个身着皮衣,但仍旧可见紫色裙摆的蒙面女子呆呆出神,良久沉吟不语。

    “大姐,为什么?”身后一个仗剑而立的年轻男子轻声询问,他没有说具体事情,只是问为什么。

    紫衣女子自然懂得他问的什么的缘由,但她一声不吭,什么也没没说,没有回答。

    “是因为阚棱大哥?”年轻男子见状,小声揣度,显然是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紫衣女子仍旧没有出声,但微微晃动的身躯已经给出了答案,又沉默了许久才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姻亲,如果我杀了他,他大概会恨我吧!”

    他们,他、他,还有不曾出现的她……

    一句话里面好几个人称指代词,说的并不明白,外人听到大概会稀里糊涂,但年轻男子

    都了然于心。

    轻轻点头后沉吟说道:“也是,毕竟阚大哥当初不曾出卖我们,过去也对我们有恩。今日放过姓谢的,也算还他一个人情,只是如此一来,此番北上可就彻底前功尽弃了,大姐甘心吗?”

    “当然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样?”紫衣女子轻叹一声,言辞之中很是不甘,却也颇为无奈。

    年轻男子轻声建议到:“要不我们设法将消息泄露给薛延陀人,告知他们的路径……我们不出手已经算仁义了,他们不幸被薛延陀人找到拦截,就怪不得我们。”

    “这……”紫衣蒙面女子显然有些顾虑。

    “大姐莫要担心,我们算得上仁义了,纵然将来阚棱大哥知道,也不会怪你的,此举也

    对得起他。总不能因为他们这份姻亲关系,处处顾忌姓谢的,耽误了我们的大事吧?”

    年男子道:“而且此举如果运作得当,让大度设追着他们回唐境,会不会直接引发和唐军的冲突呢?如果姓谢的小子能安然脱身,那是他的运气,如果不幸死在草原,那也怪不得旁人,到时候可以诱发唐军和薛延陀的直接冲突,如此……不正是我们希望的结局吗?”

    年轻男子说完后,看着紫衣蒙面女子的神色,略微停顿片刻,轻声道:“不知大姐意下如何?”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紫衣蒙面女子脸上浮现出片刻的挣扎表情,有些许痛苦,但最终变成了果敢决绝。

    在利益和所谓的仁义面前,实在没什么可比较的。至于阚棱的感受,一时三刻也顾不上,如果他真的懂自己,是不会怪罪自己的,只是让他又些许难做而已,但终究过的去。

    自己何必在这杞人忧天呢?最终结果如何,谁笑谁哭,都看天意吧!

    “是!”年轻男子应允一声,便护送着紫衣女子悄然离开,然后派人前往附近一个薛延陀大部落,去找那里的部落头人。

    其时,北风呼啸,雪花飘飘……

    ……

    大度设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原本风光无限的薛延陀大王子,突然间就有点失宠了,落寞了。

    老爹夷男对他的态度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冷淡,大冬天竟然让他离开了汗帐,前来南部边

    境,简直就是个苦差事。如果授予充分的军权倒也罢了,驻守南部,与大唐对峙,这是大度设许久以来的一个梦想。

    但老爹的更多的表现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自己,说是派了几位副将来帮助自己。但实际上还是分权与节制,唯恐自己有些许动作威胁到他。关于这件事,大度设确实有些许不满,唐朝使团虽然可恨,但他们册封小可汗的做法还是很好的,可惜这件事现在有些不那么明显了,当真有些遗憾!

    大度设感慨一声,心里又想到了突厥人。

    西突厥人的态度变化也很大,本来与自己亲密无间。胡禄小可汗本来表示会全力支持自己的,但是现在的情况却是……

    虽然西突厥人没有明说,但实际上变化是很显著的。

    很明显的感觉的,西突厥的胡禄突然对自己变得很冷淡。转而御突利失很熟络,彼此多有关照,来往也密切了很多。虽然没有实际的证据,但大度设已经有察觉到。西突厥人已经和突利失勾结在一起,按照汉人的说法,应该叫作沆瀣一气。

    大度设很想骂人。西突厥人简直是卑鄙小人,竟然出尔反尔,背信弃义,莫名其妙就转到了突利失边去了。

    明明自己才是薛延陀的大王子,最有实力,最强劲的人物,未来整个薛延陀草原都将会是自己的。西突厥要想结盟,不找自己找谁?

    但是很奇怪,不想胡禄竟看中了突利失那个软弱的小子。

    大度设心中满腹怨气,险些暴跳如雷,他无法理解胡禄的做法,甚至怀疑胡禄小可汗是否背着西突厥可汗和突利失勾结,要有什么阴谋诡计。甚至一度还曾生出念头,派个人前往天山,去向西突厥可汗检举。

    最糟糕的是偏生在这个要命的时候,父亲夷男竟然将自己调离了汗帐,还不赋予较大的权力,简直如同贬谪一般。

    突然从一个万千宠爱集一身变成舅舅不疼姥姥不爱,落差还是蛮大的,大度设怎么能受得了?

    关键是他仍旧没有认清现实,依然自视甚高,并未意识到父亲和西突厥人一起已经彻底放弃了自己,甚至会抛弃自己。

    在他看来,现在被扔到南部边境,虽有失落,却也意味着些许机会。

    那几个大唐使臣从汗帐逃走,突利失四处搜捕追击无果,还在东边还闹得没趣,十分丢人。如果自己能抓到这些人,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回事?

    大度设满心想着,如果自己能够再立新功,能否盖过突利失?重新得到父亲、西突厥以及薛延陀将士、臣民的认可与支持。至少可以用此事来攻击他,阻止他继续前进的步伐。

    囫囵吞枣,异想天开,连自己南下的原因和任务都没搞清楚,便匆匆忙忙投入“工作”了。

    更凑巧的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大度设正着闷闷不乐的的时候,有人前来禀报消息,有部族发现了大唐使团的踪迹。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用汉人的话说,好像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真好,真好!

    大度设当即兴奋不已,下令全面搜索拦截,并且亲自率部追了出去,直奔大唐边境,势必要将大唐使臣拦截在薛延陀草原。

    ……

    雪还在下,草原上白茫茫一片。

    呼啸的北风卷起翩翩飞靴,扑面而来的寒气让人瑟瑟发抖,这时候策马而行绝对是一件无比受罪的事情。但没有在意,只是默默低头快速前行。

    时间已经是第二天晌午,到了此时,谢逸发现自己的反应和决定相当的英明。那些暗中的窥探者没有动,但是薛延陀骑兵却动了,外出巡查的骑兵比平时增加了好几倍,而且主要出现在自己一行人出没的地区。

    难道会是巧合?现实是残酷的,没有一人会这样天真的想法。尤其是这样反风雪肆虐的天气,这样的行为十分反常,不合情理。

    好在有夜北这样的高手在,及时发现了薛延陀追兵的踪迹。风雪肆虐虽然影响了行动,却也掩盖了不少行迹,同样的道理,薛延陀人也要受到风雪影响,搜索追捕也不是容易事。

    正是因此,谢逸等人才得以避过了灾祸。

    但是如此一来,回大唐的路变得异常艰险,更要命的是身后一直有个尾巴,始终只窥视不偷袭,却会留下痕迹,引来薛延陀追兵。

    然而也许是运气好,也许是有人掌握着节奏,薛延陀人始终追不上谢逸等人,始终维持在一个若即若离,但危险难以接触的境地。

    本来谢逸是打算迂回躲藏,避开薛延陀的锋芒之后,再暗中寻找机会逃避的,但按照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行不通,也没有必要。

    距离大唐边境已经很近了,倒不如冒一回险,直接狂奔南下,如果能抢先一步进入大唐国境,也就等于安全了。

    当然了,如果大唐边军能够接应一下自然是最好不过,甚至在关键时刻能起到救命作用

    此时距离灵州已经不远,那里有大唐西北最精锐的府兵,如果能联系到驻防灵州的江夏郡王李道,得到他的帮助和营救,那么必然能逢凶化吉。

    这个任务落到了夜北身上,他身怀绝技,身法最为灵敏,单枪匹马想要避开薛延陀的围堵追击很容易,能够用最短的时间杀出重围,前去求援。

    此时此刻,时间就是生命,只要李道宗的人马能到,所有人便安全了。

    相信以李道宗的魄力,是不会多有顾忌,哪怕直接率部进入薛延陀境内也无所谓。

    当此之时,已经不必顾忌这些所谓的互不侵犯了,如果薛延陀有反心,不犯境他们也会调兵进攻。如果夷男并无动兵的心思,大唐纵然有些许“入侵”行为又能如何呢?夷男无话可说,还能趁机敲打一番,何乐而不为呢?

    最重要的是能救自己一行人的性命,所以谢逸少不得盼星星,盼月亮,盼救兵!(未完待续。。)

第二一七章 峰回路转

    雪花飘飘,北风呼啸。

    寒冷的西北本该是所有人都钻在屋子里,帐篷里围炉喝热汤猫冬的时候,现在却很不安定,有太多的人难以安定,难以安心。

    灵州刺史府里,江夏郡王李道宗也不例外,他正来回踱着步自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素来淡定的他现在也有坐立不安。

    也许是因为屋子里炭火很旺,李道宗的额头上隐约还有几粒汗珠。与此同时,眉头更是紧紧皱起,显得格外凝重。

    金城郡主李安宁送来了饭食,想要呼喊父王吃饭,但话到嘴边,看到父王凝重的目光和汗珠子,便又咽了回去,不敢打扰。

    目光落在案头的文书上,李安宁知道,肯定是有紧急军情送来,也不知这些军情是否与他有关?

    李安宁不由自主想到了谢逸,前两日听到父亲和兄长提及,谢学士有可能没死的消息,小郡主激动了好几天。

    得知兄长前去接应,他还特意嘱咐一番让兄长好好用心,但好几天过去了并无好消息传来。今天父亲的面色还这般凝重不悦,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唉!

    李安宁暗叹一声,心中满是期盼,但愿父王的眉头能够舒展,但愿谢学士运气能好些,能够平安回来吧!

    女儿走了,李道宗看到案几上的饭食,压根没有动筷的念头。

    前方有消息传来,边境处的薛延陀大度设所部在风雪日大规模出动,此等情形难免让边军有些紧张。

    一般来说,北方草原部族内部作战不会选在冬季,因为天气比较寒冷。

    但如果南侵的话,冬季算是个好时候,冬天羊肥马壮的时候准备动身,入冬之后黄河就会结冰,原来的天堑就会成为坦途,草原骑兵可以直接策马踏冰南下入侵。过去的很多年。大都是这样的套路。

    秋天的时候薛延陀人只是蠢蠢欲动,但终究没有动,现在突然跳弹起来,难免让边军有些紧张。

    但斥候详细探查之后。确认只是薛延陀人只是在草原境内活动,并无进犯大唐的迹象,不免让人狐疑。

    李道宗得知消息后,沉吟许久恍然大悟,薛延陀人既然不是进犯。还冒着风雪这规模出动,似乎更像是——搜捕。

    搜捕谁呢?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李道宗心里顿时泛起一丝喜悦,同时却又生出几分担忧来。

    如果所料不错,谢逸和狄知逊等人应该没死,按照目前的情况推测,他们应该还好端端地活着,而且距离大唐边境已经不远。

    毫无疑问,这是个好消息,原本只是美好的期盼。现在却变成真实可信的迹象。一位稳重的臣子,一位难得的青年才俊活着回到大唐,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与此同时,也有一个不幸的论证,如果没有猜错,谢逸和狄知逊等人正在被薛延陀骑兵追赶搜捕,他们现在很危险,前所未有的危险。

    所以消息算不上好消息,反而是让紧张万分。

    只要谢逸等人没有安全回到大唐,那么依旧……和之前的情况一样糟糕。一样让人担心难受。

    营救是必须的,无论是从同为大唐臣子,保护国家利益的角度,还是对谢逸与狄知逊的青睐。良好私交的角度来讲,江夏郡王都愿意尽力营救。

    如果能将他们成功营救回来,于国于民都是大有好处的,可是这营救之事并不那么容易……

    就在李道宗想方设法的时候,他收到了儿子李景桓的一封紧急信函。

    夜北突破重围,送达了求援信。

    尽管李景桓和谢逸有那么点小“过节”。但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他前来边境游荡本来的责任就是营救谢逸,现在更变得理所应当。

    还有夜北带来的塞北草原最新情报,更是重中之重,李景桓不敢耽搁,当即一并禀报父亲李道宗,然后带着部署快马出迎前去营救,以及应对可能会发生的冲突,甚至全面战争。

    作为大唐的武将,江夏郡王府的世子,他不怕事!

    ……

    白雪皑皑的草原上,谢逸和狄知逊等人的处境相当不妙,甚至可以说有点岌岌可危。

    他们在草原上躲藏的很辛苦,尤其是没有了夜北这样追踪高手帮忙探路和掩藏痕迹之后,一切都变得相当艰难。

    但如论如何都要撑下去,毕竟离成功回国已经很近很近,谁也不想前功尽弃,不想将来世人议论之时人唏嘘感慨,摇头遗憾。

    幸运的是,草原上的风雪成为绝好的掩护,一定程度上提供了一些掩护,否则他们彻底暴露在薛延陀的人追踪之下了,甚至可能早就遭遇不测了。

    毕竟现在力量悬殊巨大,只要和薛延陀人正面遭遇,除了全军覆没,基本上就没有第二种可能!

    唯一能够救命的便是援军,此处距离大唐边境不远,如果李道宗所部来的足够及时,还是可以救走自己的。

    夜北带着求援信离开已经两天了,按照这个距离,应该已经回到大唐境内,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见到李道宗?

    援兵再不来,可就真的要什么了……

    翻过一座低矮山丘,在密林里躲藏了半日,避开了一波薛延陀斥候的搜索。雪后的林间,滋味相当寒冷,相当不舒服,如果有一堆篝火倒也罢了,但谁敢点火呢?

    火光暴露了位置,一切都将前功尽弃,好不容易忍过了大半天的艰难时光。趁着夜色,众人再次踏上南归之路。

    入夜之后,连续的落雪便停了,天空的云层也散开了,甚至可以见到皎洁的月光。月光之下,皑皑白雪反射明亮的光线,夜晚便不那么黑,至少足矣看得清楚道路。

    这时候踏上归程是个不错的时机,但愿能够避开薛延陀骑兵吧!但愿他们现在都躲在营帐之中睡觉避风,否则……

    明月加上白雪的夜晚,一旦薛延陀人出击,对他们而言也大有便捷之处。对于大唐人而言。谁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

    然后愿望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身后总是有阴魂不散,将自己的行踪暴露出去。甚至几十通报给薛延陀人。

    谢逸对此十分无奈,阚棱的面子终究有限,人家没有直接动手让自己全军覆没已经算不错了,让人家一路开绿灯显然是不可能的。

    借刀杀人乃是情理之中的招数,但是这些人的做法……

    既然能够在身后阴魂不散。一直衔尾追击,等于是准确掌握了自己一行人的动向,只要几十通知薛延陀人,无论是追击,拦截或是包抄都是很容易。按理说,不可能让自己一行人逃奔这么远,但实际上……

    这样的情景并未出现,两天的时间里,虽然追兵一直在附近,但始终并未和他们正面遭遇。这是很反常的情况。

    事有反常必为妖,这事是为什么呢?

    一个很耐人寻味的现象,也往往预示着阴谋,再往前不远便是大唐国境了,如果薛延陀人一直追击下去,会发生什么?

    或者说有人希望发生什么?这大概就是原因吧,不那么难猜测!

    谢逸嘴角不由拂过一丝冷笑,这些人啊,当真是处心积虑。

    当此之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纵然大唐和薛延陀人现在就打起来又能如何?现在要紧的是自己能够活命,既然敌方蓄意放纵,可得抓住个机会了。

    所以这时候,不惜马力。也顾不得严寒,以及快要冻木的手脚,全力朝南边奔去。

    希望就在眼前,按照雪殇的说法,只要过了前面那条冰封的山口,就基本上安全了。

    疲惫到极点的所有人顿时泛起强烈的希望和求生意志。当即打马狂奔。

    然而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寸,在你即将喜笑颜开的时候,残酷的现实总会和你开个玩笑。

    薛延陀人在此时出现了,隆隆的马蹄声响彻草原,斜坡处堆积起来的积雪都被震落或松散,好在没有高坡和更多的积雪,否则是可能会引发雪崩的。

    “尔等哪里跑?”大度设骑在马上,大声狂吼。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终究没有躲过这一劫,人生实在无奈。

    在离大唐边境很近的地方被薛延陀人追上了,大度设压根没有顾忌可能的影响,态度相当嚣张。

    狄知逊轻叹一声,摇头道:“逍遥,我们运气不好,终究还能逃出去。”

    “是啊!”谢逸长叹一声,尽管心中满是不甘,却也不得面对这样一个无奈的事实。

    只是……

    临了之际,心中难免会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念头,难道自己就要这样和大唐说再见吗?

    落在薛延陀人手里,能不能落得全尸都是问题,死后的容颜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模样,想想当真是悲哀!

    一时间,心中又太多说不出的话语。

    “跑,往哪里跑?”大度设策马临近,态度相当嚣张。

    “跑?”谢逸佯作皱眉,反问道:“小可汗此话从何说起?我等正大光明在走,何来跑之说?”

    大度设冷笑一声,反问道:“正大光明?还真好意思,没想到唐人的脸皮这般厚?你们从我薛延陀汗帐悄悄溜走,还敢说正大光明?”

    这话说的也是,当初离开薛延陀汗帐时的做法确实算不得“正大光明”。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大度设见状,当即反问。

    “小可汗这话说的……当日我们参与贵部围猎,突然遭到行刺追杀,一路逃奔躲避,误打误撞到了此处,正不知道该如何自保,多亏了小可汗率部前来相助。”狄知逊接过话头,言辞很巧妙。

    无论大度设是怎样的来者不善,都要与之周旋,但凡有一线生机,都得争取争取。谢逸对此深以为然,坐以待毙显然不是该有的风格,现在绝望兴许为时尚早。

    “是吗?如遇到袭击何以不回汗帐,不向我们求援?”大度设连声冷笑,情知谢逸等人是在说谎,但似乎不介意大家一起再“谈笑风生”。在他看来,眼下自己已经处于不败之地,高高在上,言谈是给予将死之人几分施舍。

    “被人追杀,哪容我们选择路径?这不,直到现在还有人尾随我们,当初慌不择路,以至于离汗帐越来越远。”

    谢逸笑道:“没想到真珠可汗如此客气,竟派小可汗远道而来,前来相救,当真是感激不尽啊!”

    “救你们?”

    “怎么?难道小可汗不是来救我们的?”谢逸佯作惊讶。

    这是一个试探,试探薛延陀人是否真心与大唐识破脸皮彻底剧烈。如果是,那么很可能当场身首异处,如果不是那就另当别论了,纵然被抓回汗帐,生命安全兴许暂时是有保障的。

    “救你们?”大度设冷笑道:“你觉得你落到本王子手里,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答案让人有些意外,大度设的回答竟然如此决绝。谢逸不免奇怪,他这是个人行为?还是得到过夷男准许的行为?

    在离大唐边境距离如此近的地方,敢于如此嚣张,这说明什么?

    难道自己这趟出使的任务完全失败,到了这样的地步?谢逸和狄知逊对望一眼,面面相觑,都有些遗憾。

    “王子好大的口气!”狄知逊冷冷道:“恐怕令尊真珠可汗都不敢口出如此狂言吧?”

    “我就是出了,那又能如何?”大度设冷笑道:“你们初到薛延陀与突利失勾结,处处与我作对,后来又各种阴谋诡计,意图颠覆我薛延陀,我岂能饶了你们?”

    “原来小可汗是心有怨恨。”谢逸笑问道:“不过纵然要我们死也得死个明白,敢问这是小可汗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真珠可汗的应允?”

    “有区别吗?”

    谢逸笑道:“当然有,至少到了地下,向阎罗王告状也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啊!”

    “那好,不妨告诉你,父汗只说让找到你们,别的没说……是本王子想让你们死,明白吗?”大度设连声冷笑,得意狂放至极。

    “是吗?那恐怕你不能如愿了!”看到一杆“唐”字大旗和连绵的火把出现在南边的山口,谢逸连声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意。

    什么叫山重水复疑无路?峰回路转不就近在眼前吗?(未完待续。)

第二一八章 竖子莽夫

    谢逸笑了,在最危急的时刻,李景桓来了,带着大唐边军来了。

    峰回路转,绝处逢生,不就是如此。

    见到这一幕,所有的大唐人都笑了,那种绝望中看到光明璀璨的快慰兴奋是无与伦比的,脸上都浮现出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

    素来稳重的狄知逊更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很欣慰,也很得意,多日以来的疲惫和艰辛骤然间一扫而空。

    大度设自然也有些意外,然后便是吃惊,大唐军队竟然在这个当口上出现了,当真是晦气……

    “别得意,这里是我薛延陀境地,而且我的实力明显更为强大,你们的生死还是我说了算。”大度设依然倨傲如故,执着且暴躁。

    到了这种时候,还敢这般嚣张,是要与大唐即刻开战吗?

    “天光未亮,大度设王子兴师动众,这是做什么啊?”李景桓策马而前,沉声质问。

    “做什么?”大度设楞了一下,沉声道:“不过是追捕几个蟊贼罢了!”

    李景桓冷笑道道:“蟊贼?是何等蟊贼竟然劳动王子夤夜亲自出马?”

    “你是何人?在薛延陀的境地上,本王子想要怎样你管得着吗?”大度设厉声反问道:“你又是何人?率兵进入我薛延陀境地又意欲何为?”

    李景桓朗声道:“在下来大唐江夏郡王世子,前来迎接出使薛延陀归来的大唐使臣。”

    “是吗?这里没有大唐使臣。”大度设想也不想便回答,态度更嚣张道:“另外,尔等已经侵犯我薛延陀疆土,还望速速退走。”

    大度设明显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而且还理直气壮,哪怕李景桓远远地已经认出谢逸来。

    很难说这位薛延陀王子到底是在作死,还是自信过度,认为兵力更强大,就敢直接和大唐人叫板?当着大唐军卒的面抓捕大唐使臣,将之称为蟊贼。甚至还反问李景桓为何要进犯薛延陀境地。

    李景桓正经起来倒也还有几分威势,当即道:“薛延陀真珠可汗向我大唐皇帝陛下称臣,薛延陀便是我大唐国土,唐军出入本国领土有何不可?”

    这话说的有些强词夺理。却也合乎情理。

    虽说事实上薛延陀和大唐是若即若离,甚至是潜在对立的两个国家,战争很可能一触即发。但谁让夷男曾经接受过大唐册封呢?真珠可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只要没有完全撕破脸皮,薛延陀就还是大唐的属国。唐军进入属国领地倒也算是合乎情理。

    按照现在大唐的国力,只要你曾经朝贡归附,再想脱离便等同于反叛,大唐君臣岂会容忍?莫说是兵马入境,出兵讨伐几乎是必然之举。

    所以大度设倨傲的言辞,实际等同于废话。

    “哼,纵然如此,你们也不能随便进入我薛延陀境地,至少也该呈上国书,经过我们允许才行。”大度设总算没有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语。但依旧固执坚持。

    “不经过准许又如何?”李景桓的态度也相当强硬,颇有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意味。

    “世子是故意寻衅吗?如果是这样,那就休怪怪我不客气。”大度设挥了挥手,身后的薛延陀骑兵顿时动了起来,在兵力方面,他们确实占有很大优势。

    “怎么?难道王子还打算与我动手?”李景桓下意识握紧了马缰,神色也凝重不少。

    大度设道:“如果世子就此打道回府,本王子只当你们是误入国境,便不计较了。”

    李景桓道:“回去当然可以,不过得接走我们大唐的使臣。”

    面对李景桓的坚持。大度设摇头道:“世子搞错了,这里没有大唐使臣,只有在我薛延陀生事的一群蟊贼罢了。”

    “哼,我大唐两位使臣明明就在此间。王子竟然称他们为蟊贼,究竟是想意欲何为?”到了关键时刻,李景桓也顾不得许多,不得不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挑明。

    大度设冷笑道:“世子看错了,此间没有你说的使臣。只有蟊贼。”说话间,下意识提起了手中的弯刀,作为给唐军的警示和威胁。

    但李景桓哪里肯答应,纵然兵力上处于弱势,也得努力争取一番。如果今天就这样走了,回去之后如何交差?阵前畏敌,见死不救可是大罪,言官和百姓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还有涉及谢逸,老爹和妹妹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退让,都得将谢逸和狄知逊等人救回去。

    李景桓定了定心神,朗声道:“王子莫要玩笑,睁着眼睛说瞎话可不好,将我大唐使臣说成是蟊贼,好胆。”

    “是又如何?用你们中原人的话说,本王子就是胆大妄为了有如何?”大度设的声音很大,态度更是坚决的出奇。

    此时此刻,他多少有点骑虎难下,如果谢逸等人活着回到大唐,言辞将会是证据,薛延陀会很难做,多半还是要与大唐翻脸。反正迟早都是翻脸,还不如此刻坚决一些,反正兵力占优势,纵然当场翻脸又如何?

    当然了,这些都是他个人的主意,并未经过老爹夷男应允,至少没有给他相关授权,纯属自作主张。

    打定了这个主意,大度设才会如此坚决嚣张,甚至有当场拔刀,将李景桓等人也斩于马下的冲动。

    谢逸和狄知逊见到此情此景,不免都很无奈,大度设某种程度上是个莽夫,行事很不理智,或者说有勇无谋。

    平素里这种人好对付,但到了关键时刻,便显得油盐不进,行事完全不考虑后果,冲动之下反而让人为难,尤其是现在他掌握主动权的情况下。想要与之谈利益,审时度势,谈妥协当真有些不易。

    加之李景桓有些稚嫩,一时也不知该怎样应对才能更加妥当,见到情势危急,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佩剑,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冲突,不过血战一场罢了。

    “就凭你?纵然是尔父夷男亲至也不敢有次妄言,尔一竖子,真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恰在此时,一声豪气的呼喊在李景桓身后响起。(未完待续。)( )

第二一九章 今貌复旧颜

    这一声呼喊声音浑厚,更颇具威势,让众人皆是一震。

    月光、雪光和熹微的晨光下,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威势赫赫的中年男子出现在山口,随后还有阵阵马蹄声,汹涌而来的唐军从山口出现,然后迅速从两翼包抄上来。

    李景桓惊喜道:“父王!”

    谢逸和狄知逊瞧过去,山口处的中年男子不是江夏郡王李道宗又是谁呢?

    他亲自带来了,带来了更多大唐精锐。

    大度设并不认识李道宗,但听到李景桓的呼唤,以及谢逸等人的表情之后,当即反应过来。

    大唐的江夏郡王,西北最高的军事统帅来了。

    面对李景桓,大度设可以侃侃而谈,自信满满。但在李道宗面前,他难免显得有稚嫩,底气不足,尤其是李道宗并非单枪匹马而来,而是带着兵马,数量更多的兵马。

    在兵力上处于劣势之后,薛延陀人优势不在,大度设的自信顿时也随之不在,反而有些忐忑不安。哪怕是李道宗很不客气地称他为竖子,言辞中有质问责骂之意,他也不敢强势回应,阵势顿时弱了不少。

    “大度设王子,本王要迎回我大唐使臣,你可有意见?”李道宗的声音再次传来,不是询问,而是! 质问,甚至有点逼迫的意味。

    大度设咬着嘴唇,他很想拒绝,但看到李道宗身后汹汹兵马,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果自己坚持,真的可能和唐人发生冲突,在人数上自己着实没有优势可言。

    虽然大度设认定,唐人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但好汉不吃眼前亏,该避开的锋芒还是要避的。现在想要带走谢逸和狄知逊已经不可能了。至于后续会引发什么后果,也难说……

    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且先退让一步,再将消息禀报汗帐,听听父汗夷男的说法对策再说。

    ……

    大度设没有回答,愤愤不平地拨转马头,带着麾下的骑兵离开了。

    李道宗没有动,目光冷冷地看着大度设的离开,始终一言不发,却也没有阻拦的动作。虽然他很想教训一下这个张狂的薛延陀小子。但在没有长安的应允和明确的支持前,还需谨慎,不能轻易将事情搞闹大。

    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至少已经将谢逸和狄知逊等就回来,这便是最大的收获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接下来慢慢处置便是,并不着急。

    “多谢王爷、世子相救之恩!”劫后余生,谢逸和狄知逊两人快步上前,躬身向李道宗父子见礼。

    “莫要客气。你们为大唐受苦了。”李道宗看着两位无比邋遢,形象已经相当不堪的粗野汉子,飞了好大劲才认出是两位使臣。玉树临风,风流潇洒完全不在。形象完全被颠覆,显然是受了莫大的苦,看着让人相当不忍。

    狄知逊客气道:“倒也无妨,幸好王爷与世子来的及时。我等总算性命无忧。”

    “多谢王爷!”

    “别客气了,只要平安回来就好,且先随本王回去。洗漱休息,安顿好了再说其他。”李道宗倒是热情客气,当即安排车马护送一众使臣返回。

    ……

    天彻底亮了,一路上全是光明。

    谢逸、狄知逊为首的大唐使团总算从草原上凶险的阴霾中逃了出来,平安回来。

    坐在温暖舒适的马车上,看着窗外的皑皑白雪,谢逸只觉得恍如隔世。

    生死一线最是煎熬,平安度过后越发觉得生命可贵,生活美好,此番回到长安,定要好好好享受一番生活。

    功名利禄那些东西,也得是活着才能享受到,生活不能本末倒置啊!

    ……

    看着唐军护送着使团离去,薛延陀人打道回府,双方剑拔弩张地接触过,却又什么都没发生各自离去。

    紫衣蒙面女子摇头道:“可惜了,什么都没发生。”

    身后仗剑的年轻男子也觉甚为惋惜,叹道:“是啊,原以为多少会有点摩擦,冲突直接一触即发了,不曾想李道宗竟然亲自来了。”

    “大度设惧怕唐军威势,李道宗乃是稳重之人,两下克制,自然不会发生什么。”

    相比于紫衣女子的淡定,年轻男子却黯然道:“此番我们算是前功尽弃了。”

    “也不见得,看现在的样子,大度设多半是保不住了,失了儿子,夷男难道不会恨吗?他才是关键,只要北方一天不静,机会总是有的。”

    紫衣女子悠悠道;“多少年我们都等了,还在乎而今这一年半载?”

    “大姐说的是,我们静静等候机会吧!”年轻男子躬身点头,旋即又低声道:“只是但愿下次不要再碰上那个姓谢的小子……”

    “不会有下次了,饶过他一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他不会怪我的。”紫衣女子轻叹一声,目光下意识又看向了东南方,许久默不出声。

    ……

    回灵州还有一段距离,雪天路滑,加之前线形势不够明朗,所以李道宗放缓了步伐,选择在边境处的某处营地休整。尤其是让饱受苦难的使团成员在此休息,恢复体力。

    到达营地的第一时间,便有庖厨送来饭食。食材并不丰富,味道也算不上格外鲜美,只不过是将校们寻常的餐食,但谢逸和狄知逊等人却吃的格外有滋味。

    在草原上的日子,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过的实在太艰苦,食物只为果腹,哪顾得上滋味……

    现在吃到熟悉的大唐餐食,简直就是人间美味,当即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用过餐食之后,兵卒已经准备好热水,供使臣们沐浴。

    时隔两月,在此泡在浴桶之中,简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疲惫与严寒渐渐远离,热水弥漫全身简直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不过也是到了此时,谢逸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脏,多邋遢,洗澡水前后换了三次,才终于洗的干干净净。

    换上一套干净的衣衫,才有了几分往日英俊潇洒的样子。至于脸上的皮肤,手脚上的冻疮一时间暂无变化,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未完待续……)( )

第二二〇章 家书抵万金

    洗过澡,换过干净的衣服之后,谢逸总算恢复了往日的俊朗形象,只是多少还显得有些瘦弱,疲态。脸上的风尘和些许“沧桑”,只怕要冬去春来才能尽数消除。

    旧貌新颜之间对比尤为鲜明,李道宗见到谢逸时,不免感慨道:“逍遥啊,受委屈了。”

    “王爷言重了,能活着回来,有什么可委屈的?”谢逸客套一句,便直接问道:“对了王爷,可有护送我等孙校尉等人的消息,他们可还好?”

    一开口,谢逸首先问起留在薛延陀汗帐的孙武开,以及那数百护送将士的情况。

    许久的逃亡之路,他们孤零零地流亡在草原上,有些与世隔绝的意味,对外界的消息一无所知。这么多天以来,一直很担心孙武开等留守之人的安危,尤其是昨日见过大度设的嚣张态度之后。

    从薛延陀人搜捕自己的规模和投入程度来看,夷男肯定有些恼羞成怒。没有抓住自己的情况下,他会不会将满腔恼怒愤恨发泄到留守的扈从身上呢?

    可能性自然是有,这也是谢逸和狄知逊最为担心的事情,如果自己逃走,却连累了使团扈从遇害,那可就是忒不仗义,忒对不起胡数百将士了。即便现在安全回到大唐,对上对下也难有交代,良心上也会不安的。

    李道宗当即笑道:“逍遥莫要担心,夷男并未伤害他们,你们不见得这些日子,薛延陀人只是对外宣城你们失踪了,还大肆展开搜救。所以自然不敢对使团护卫怎样,你明白吗?”

    谢逸短暂的沉默之后,最重要的事情便了然于心,薛延陀没有反。也许夷男有什么顾虑吧,或许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反正是没有动兵马,和自己预料到的情况基本一致,一路上遇到的草原部族确实也都没有征调人马的迹象。

    失踪,真是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既可以前进一步,也算是夷男给自己留的后路。是一招进可攻,退可守的棋。也正是因为,他才没有,也不能对孙武开等人不利。

    当然了,如果先前这一个多月,薛延陀人抓住了自己,恐怕所有人的命运就另当别论。

    当初在汗帐,当真没猜错薛延陀人的意图,谁曾想自己逃走之后,他们竟然给出了“失踪”这样的说辞。

    突利失和大度设的一系列动作,是想要在途中拦住自己,然后杀人灭口,让自己永远失踪?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薛延陀没有直接起兵反唐,如此一来,自己出使的任务算是达成了,对李世民和满朝文物也算有个交代。至于是否圆满……到了如今这个份上,呵呵,李二陛下应该不会过分计较吧?

    好歹自己这一路回来没少受苦,甚至可以说是九死一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李二陛下不会那么没人情味。

    孙武开和使团护送将士都平安无恙,也是一大幸事,现在最挂念的便是那些引开追兵的兄弟们,也不知他们如何了?

    夜北那边已经前去打探,可惜到现在尚无消息反馈,虽说希望渺茫,但自己一行人能够峰回路转,他们也是有可能,但愿……谢逸实在不希望听到噩耗传来。

    见谢逸脸上有担忧神色,会错意的李道宗劝慰道:“逍遥放心,前些日子你们失踪的消息传回来,陛下震怒,已经派人前去申斥夷男,并派人召回孙武开等人,而今应该在归途中,算时日不久就会回到灵州。”

    “那就好,只是出了昨夜的事情,大度设会不会……他们还能安然返回吗?”昨天夜里,几乎和大度设撕破脸皮,现在的情形反而更加紧张,以前薛延陀人有顾虑,但现在……万一破釜沉舟,无所顾忌,那五百护卫可就……

    是以不免让人有些担忧,谢逸的心里有些忐忑,相当不安。

    说起此事,李道宗同样神色凝重,昨天一触即发的冲突避免了,但毕竟形势已成僵局。薛延陀蠢蠢欲动,大度设不恭敬都是事实,更要紧的是他们曾经意图谋害大唐使臣,此等挑衅大唐天威的举动,绝对不容饶恕。

    尤其是和谢逸交流过草原局势与周遭形势后,李道宗越发觉得麻烦,当前的局势确实不大好处置。

    李道宗轻声道:“眼下本王会小心戒备,以防薛延陀趁机生事情,至于旁的,还是奏报长安,请陛下决断。”

    “王爷所言极是,此等要事当上奏长安,请陛下圣裁。”谢逸当即附和,关乎国家关系,开战与否的大事,也只能由李二陛下决断,别人自然是没有资格,没有权力做任何裁决的。

    “至于你和狄知逊,且现在灵州稍作休息,若陛下没有旁的安排,再派人护送你们回长安。”李道宗悠悠道:“而今距离新年已经不远,无论如何,总要在元日前让你们回到长安。”

    “多谢王爷!”谢逸欠身施礼,心里却泛起别样的滋味来,仔细算算离开长安已经四个多月,当真想念。

    李道宗笑道:“别客气,逍遥乃是我大唐栋梁,前些日子以为你回不来了,当真让人惋惜。如今能再见到你等,本王甚是欣慰。”

    “承蒙王爷赞赏,谢逸愧不敢当!”谢逸悠悠道:“王爷派人去长安,可否替在下送上一封向陛下问安的奏疏,顺道给家中带去一封书信?”

    “当然可以,交给王府的侍从便是,你离家日久,想必家眷甚是担忧,去封书信报个平安是应该的。”李道宗当即应允。

    谢逸也不免暗叹一声,按照李道宗先前的说法,初时大部分人都以为自己死在了薛延陀。那么家中的杜惜君和郑丽琬是否也这样认为呢?这些日子,她们会不会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呢?

    想到这里,谢逸的心情便有些不是滋味,去书信报平安之事就显得格外重要。

    此时此刻,他终于清晰体会到杜甫所写的诗句意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一点不假啊!

    

第二二一章 王欲兴师

    长安,太极宫!

    一场北风之后,气温骤然阴冷了许多,天空还飘下了片片雪花,偌大的长安城顿时成为银装素裹的世界。

    菊花的许多的嫔妃宫人见到积雪,纷纷意动,出门赏雪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李世民站在宫墙上看到这一幕,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任由风雪洒落脸上的同时,心情还有些沉重。

    大雪对后宫妇人、权贵子女而言是冬日的美景,但对寻常百姓,对国家而言却并非什么好事。

    虽说是瑞雪兆丰年,但自打去岁谢逸那句“长安有贫者,为瑞不宜多”的诗句的传开之后,这话已经不经常说了。

    至少没有哪个官员敢再以这句“吉祥话”来歌功颂德,否则很容易被士林或者百姓骂的狗血淋头。

    谢逸这话说的没错,大唐贫苦之人有很多,衣不蔽体,无厚衣,无暖室度的寒冬的百姓大有人在。遇到这样风雪漫漫的日子,他们该怎么过?

    作为皇帝,不得不考虑这些事情,安定百姓,天下无饥寒才能称得上圣明贤君。

    户部已经联合各州县行动,安抚赈济穷苦百姓。没别的,李世民的要求很简单,那就是不能有任何一个百姓冻死饿死,长安京畿之地尤其如此,其他州县也要按照情况完成,但凡有冻死饿死者,州县官吏都是要问罪的。

    但愿下面官吏们能完成好!

    还有便是……

    李世民下意识望向了北方,李道宗上奏说谢逸和狄知逊未必已经遇难,仍旧有幸存的可能,已经在派人寻找接应。

    得知此事,李世民满怀期望,很希望能有所收获,让谢逸和狄知逊这两位前程似锦的臣子平安回归。

    与此同时,李道宗也禀报了薛延陀王子在边境蠢蠢欲动的情况,让人也颇为不安。

    薛延陀人贼心不死,极不安分啊!

    除了让李道宗、李绩和阿史那思摩加强防备之外,李世民更多只能是关注,还有默默的祈祷了。

    长安已经落雪,草原上的风雪必然更大,也更为寒冷,也不知谢逸他们……

    这些日子,一双儿女没少为谢逸失踪而泪汪汪,李世民看着实在是心疼。接到李道宗的奏报,他本来想告诉两个孩子的,但话到嘴边,李二陛下又咽了回去。

    虽说有希望,但还是很渺茫,给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可能越大。作为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他宁愿孩子一次伤心到底,而非时常伤心。

    时隔多日,没有消息送来,想来李道宗那边也没有什么紧张,那么……

    就在李世民都不再报什么希望的时候,一道奏疏突然送到长安,当看到署名谢逸的奏疏递上案头时,李世民突然笑了。

    爽朗的笑声响彻承庆殿,让侍候的内侍都不禁惊讶,皇帝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也不知有什么好消息。

    谢逸和狄知逊还活着,活着回到了灵州!

    看到这个消息,李世民相当高兴,总算自己的一片期望与祈祷没有白费,他们活着回来了。

    真好!

    然而很快,当李世民看到的李道宗和谢逸对于事件的叙述后,刚刚笑容灿烂的脸上突然变得阴沉。

    好你个夷男,好你个大度设,竟然敢追捕谋害大唐使臣,竟然如此枉顾,藐视大唐天威?

    这是李世民绝不能容忍的,所以他大手一挥,吩咐道:“立即召三省宰相承庆殿议事。”

    旨意传出,一众宰辅重臣立即汇集承庆殿。

    “参见陛下!”众人见到李世民似笑非笑,欣慰中又带着几分怒意的神情,不免都有几分狐疑。

    李世民举起御案上的两份文书,低声道:“两件事,一喜一忧。”

    “敢问陛下,何喜何忧?”

    “江夏郡王李道宗自灵州上疏,狄知逊和谢逸历经艰险,总算是从薛延陀回来了,现下已经灵州。”李世民道:“谢逸和狄知逊本人也给朕上了问案奏疏。”

    “谢天谢地,狄侍郎和谢学士安然无恙。”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岑文本和萧瑀则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大喜事,一时间承庆殿里洋溢着喜悦。但片刻之后,众人便回过神来,皇帝陛下说的是一喜一忧。

    这喜事明白了,那忧愁又是什么呢?

    李世民沉声道;“狄知逊和谢逸能回来也是好运道,他们这一路上没少吃苦头,在薛延陀汗帐,察觉了夷男与西突厥勾结的情况,这才不得不暗中潜逃的。

    薛延陀人所谓的失踪与搜救,实际上是搜捕和追杀,即便到了边境之地,李道宗之子李景桓前去接应之时,夷男之子大度设仍旧嚣张不认,将我大唐使臣称之为蟊贼。”

    众臣听到这番说辞,都能够想象谢逸和狄知逊这一路上的辛苦和惊险,更愤怒于薛延陀的嚣张。

    李世民表现相当激动,愤愤不平道:“我大唐天威赫赫,竟然被人如此羞辱,竟敢当着我大唐兵卒的面谋害我大唐使臣,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的意思是出兵讨伐薛延陀?”房玄龄见到皇帝陛下龙颜大怒的情景,小声询问。

    李世民朗声道:“朕确有此意,你等以为呢?”

    众臣下意识都有迟疑,讨伐薛延陀乃是大事,自然不能轻易决断,而且此事也颇为矛盾。当初之所以要派使臣前往,为的是拖延时间,暂缓与薛延陀开战。

    但出使归来之后,便成了出兵讨伐,难免有些突兀,还有几分朝令夕改的意思。不过对于皇帝陛下的这种态度,大臣们都持……至少没有明确反对的。

    谋杀使臣,藐视大唐,薛延陀的做法已经触及大唐尊荣,以及李二陛下的尊崇,属于罪无可恕,征讨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无论怎样都有些不妥之处,都算不上最佳办法,所以当李世民提出之后,承庆殿里少不得有些安静。

    许久之后,房玄龄才沉声道:“陛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臣观夷男举止似也无开战之意。既然如此,或许有更稳妥的解决办法!”

    

第二二二章 问罪羔羊

    李世民心中确实生出了立即对薛延陀用兵的想法 ,尽管这并非一个好时机,先前既定方略是尽可能避免立即开战。

    之所以派谢逸和狄知逊前往草原出使,目的也正在于此,然而出使的结果却让李二陛下大为光火。

    薛延陀意欲谋害使臣的行为,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打大唐的脸面,侵害大唐的尊严与李唐皇家天威。

    这是李世民所不能容忍的,自打接受了“天可汗”这个称号,他就对名誉和面子就格外重视,绝对不容他人不容侵犯。

    薛延陀的行为已经越过了李二陛下底线,帝王之威受到挑衅,焉能不动声色?

    所以的李世民生出了动兵的心思,倒不如趁着现在的由头,直接出兵,说轻点是教训薛延陀,给周边各部族一个警告,杀一儆百。

    说严重点,那就趁机灭掉薛延陀,将大唐的北部边境线继续向北拓展,争取将当年苏武牧羊的北海囊括进去。

    不得不说,李世民是有这样宏达的志向的。

    自打秦皇汉武之后,中原王朝已经黯然了太久,东晋十六国,五胡乱中华太过残忍,太过黯然。

    但如今不同了,大唐一统天下,国势赫赫,正是趁机开疆拓土,重现秦汉盛世,重现汉家风采威势的好机会。

    虽说李二陛下身上有浓重的胡人血统,但坐上皇位以后,他早就将真正的老祖宗抛诸脑后了,时刻一汉家人自居。

    现在李唐皇室乃是陇西李氏之后,乃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尽管陇西李氏并不乐意承认有这么一门亲戚。

    李二陛下这番豪言壮语出口之后,群臣的反应却很冷淡,似乎并不怎么支持。

    房玄龄便直言不讳道:“陛下,此事最好还是从长计议的,兴许有其他解决途径,不见得非得出兵。毕竟眼下并非出兵良机。”

    “玄龄所言倒也不假,朕也知道眼下并非出兵良机,但薛延陀嚣张,夷男桀骜。两面三刀,若在不敲打,恐怕往后……”

    “陛下,薛延陀是需要敲打,如果可以。仿照东边突厥之故行事倒也不错。但动兵北伐,非旦夕可以建功,仓促之间自然是不行的,须得准备万全才行。”

    房玄龄道:“当年北伐东边突厥颉利,我大唐准备了四五年,也是历经惊险才最终获胜。如今的薛延陀实力强大,不比当年的东边突厥差,冒然动兵未必会立即就建功,说不定还会有得不偿失,使得北方草原再起战火。”

    闻听此言。李世民不由皱起眉头,沉吟片刻后目光落到了长孙无忌身上,问道:“辅机,你以为如何?”

    长孙无忌抬头看向李二陛下,余光中恰好看到房玄龄也在注视着自己,旋即不疾不徐道:“陛下,房相之言不无道理,薛延陀嚣张,对我大唐不敬,此乃大罪。理当讨伐,然而当前情形并非良机。

    至少我大唐并无准备,粮草、军械,甚至将臣民的心理皆未有开战之准备。准备不足,仓促开战并不妥当。再者,兵法有云,战事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单说天时一条,如今是隆冬之际。北方寒冷,我大唐兵卒自南而北,恐难适应草原寒冷气候,影响战力。

    反之薛延陀人自小便生长于冰天雪地之境,气候对他们并无影响,此一点便对我们格外不利,所以……请陛下三思。”

    连续两位重臣反对,且都有理有据,李二陛下便不得不三思了,沉吟片刻后,李世民道:“那你们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回陛下,谋害使臣,对大唐不敬乃是大罪,当然不能不了了之,问罪是必须的。但问罪的方式,或许可以有效变化。”房玄龄当即回答,显然是早就有了腹稿。

    李世民当即问道:“如何问罪?”

    “问罪于人,而非问罪于国。”房玄龄道:“陛下可对薛延陀夷男下达一道诏书,责任此事,并要求薛延陀限期交出凶犯。”

    “玄龄之言,不等于是让夷男交出个替罪羔羊吗?”李世民略微有些不以为然,但他素来知道房玄龄谋略,肯定不会无的放矢,故而还是平心静气等待下文。

    房玄龄摇头道:“诚如陛下所言,确实是要夷男交出替罪羔羊,但这个羔羊可不能一般,寻常人自然没这个资格。最起码得看得过眼,比如那位当着江夏郡王之面嚣张不已,将我大唐使臣说成蟊贼的大度设。

    有这个一只替罪羔羊,该算得上是对薛延陀的敲打,也能起到对周遭各部的警示,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所言有理。”李世民道:“朕其实可以直接下诏问罪大度设,将此番变故责任全部算到他头上,然后让夷男交出凶手便可,也省得他们推三阻四,弄出旁的阿猫阿狗出来顶罪。

    杀一个大度设,倒也能泄朕心头之恨,也算对谢逸和狄知逊他们有个交代。”

    “陛下,房相,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但是……”萧瑀低声道:“大度设好歹是夷男的儿子,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夷男能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儿子吗?”

    “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李世民的回答很霸气,言下之意大有夷男如果拒绝,就要率兵踏平薛延陀的架势。

    萧瑀没有出声,但表情却不怎么自然,房玄龄如此提议,不是要规避开战吗?如果刺激到了薛延陀,立即动兵开战,又有什么意义,什么区别呢?

    一旁的房玄龄看出了萧瑀的想法,沉声道:“臣观薛延陀之举,夷男似乎也多有顾虑,动兵之心并不坚决,摇摆不定,正是因此才敢如此行事的。

    如今李绩和江夏郡王都兵马都集结前线,薛延陀不明内情,夷男反而惊惧,更加不敢轻易与我大唐开战。所以,对他而言,兴许一个儿子就没那么重要了。”

    萧瑀附和道:“房相之言有理,但愿如此!”

    话虽如此,但到底能不能如愿,还是要看薛延陀人的反应,一切都得以事实为准。(未完待续。)

第二二三章 两君一臣

    问罪而不兴师,这是大唐君臣最新讨论的结果。

    问罪的对象不是薛延陀整体,也不是真珠可汗夷男,而是具体到王子大度设,一个不作就不会死的冲动傻孩子。

    兴许他不是罪魁祸首,但他已经被大唐选择为问罪羔羊,夷男大概也不得不舍弃儿子来顶罪。

    没办法,谁让他老爹和西突厥人放弃了他;谁让他自己作死,当着李景桓的面称大唐使臣是蟊贼,还想动手杀人呢?

    如此明目张胆之举,大唐人当然不能容忍,不选他做问罪羔羊又选谁呢?

    此举实在怪不得旁人,只能怪大度设自己,为何非得亲自诠释一下什么叫“不作就不会死”。

    所以只能送他两个字——活该!

    当然了,夷男为了保全这个儿子而拒绝大唐的问罪也是有可能的,所以战争风险仍旧存在。

    反正李世民有这个彻底撕破脸皮的心理准备,前线有李绩和李道宗的大军驻防,倒也“无所谓”。

    于是乎,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中书省自然有诏书拟写,然后快马送去薛延陀汗帐,以及灵州大都督府。

    谢逸和狄知逊出使薛延陀归来,现在灵州休整已有数日,也该返回长安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也算有功,加之有经历了凶险的逃亡,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长安,也算难能可贵,少不得要有些许奖赏补偿。

    李世民同时也下达了一纸诏书,让灵州方面护送谢逸和狄知逊南归,回长安后另行任用。

    与此同时,李二陛下还很乐意地将此事通知给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兕子,让一双儿女不要在因此而担心。

    果不其然!

    李治和兕子听说谢逸安然无恙,不久后就能回到长安的消息,都兴奋不已。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高兴的几乎要在院子里撒欢。

    见此情景,李世民都不禁感叹,谢逸到底有什么魔力。竟让自己的一双儿女如此亲近,真是……

    李治和兕子高兴一番之后,不约而同都想到要去淮阳县伯府报平安,这事得尽快让谢家人知晓。

    前些天杜姐姐和郑姐姐听说谢长史遇险的消息。都担心不已,甚至以泪洗面,看的连李治都有些心疼了。

    现在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想必他们一定会破涕为笑的。

    然而李治并不知道,奏疏送入皇宫后不久。谢逸亲笔手书的家书已经送达淮阳县伯府,谢家人也几乎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看到谢逸亲笔书写的文字,以及拼命密语标记,杜惜君和郑丽琬几乎嚎啕大哭。

    不是伤心,是激动!

    诚如郑丽琬暗中期盼的那样,谢逸安然无恙,他经历过重重苦难和艰险之后,平安回来了。

    好消息,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杜惜君和郑丽琬执手又是哭又是笑,激动地无以言表。只要谢逸平安无事,便一切都好。

    谢家仍旧有顶梁柱,她们的生活便有指望,便有重心,便不至于天塌地陷。真的很难想象,这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丽琬妹妹,此番三郎回来之后,你可得抓住机会,尽快怀上身孕。”杜惜君叮嘱道:“谢家香火无继,实在让人害怕。经此一事,不能再拖了。”

    “嗯!”郑丽琬轻轻点头道:“我也希望如此,只是不知是否能如愿……惜君姐抽空去孙神仙那瞧瞧吧,兴许你已经痊愈了。”

    杜惜君含羞低头道:“是否痊愈孙神仙是看不出来的。只要……腹中有了动静,自然便痊愈了。按照孙神仙的说法,恐怕还需一年半载,还得妹妹你多费心。”

    “丽琬会尽力,只是……”郑丽琬道:“不若再让三郎纳两房姬妾,人多了希望总能大些……”

    “这倒也是。只是三郎他愿意吗?”杜惜君这么一问,郑丽琬也不禁黯然。按理说自己的侍女,自然而然算是男主人的通房丫头,但谢逸从来没有过此等举动,与旁的世家子弟全然不同。

    如今让他完全出于延续香火的考虑而纳姬妾,恐怕很难,而且一般人也根本入不了谢逸之,故而比较难办。

    “惜君姐有合适的人选吗?”

    “这个……有…没有……”杜惜君欲言又止,仿佛有些为难。

    兰心蕙质的郑丽琬略微沉吟,便轻声道:“姐姐是说武二娘子?”

    杜惜君轻轻点头表示肯定,所言的人选正是居住在谢家的武家二娘子。

    “倒是个不错惹人选。”郑丽琬道:“武二娘子貌美如花,且很聪明,应该是三郎喜欢的类型。而且……前些日子外界便有了此等传言,武二娘子居住在我府,这清白已经是说不清楚,倒不如……”

    “嗯,此事还是等三郎回来之后再议吧,总要男女双方都欣然应允才算是良缘。”

    “好!”郑丽琬道:“我现在派人去狄府,告知他们消息,也好让他们安心。”

    杜惜君点头道:“对,应该的,狄夫人便不用再伤心,不用日日去渭水边苦等了。”

    ……

    狄夫人听说丈夫还在世的消息,多日来的坚强形象骤然崩塌,抱着儿子狄仁杰大哭了一场,然后径直带着儿子去了淮阳县伯府。

    谢家既然收到了书信,肯定知道更多消息,前去听一听总是好的。丈夫离家数月,先前还有遇难的传言,此时此刻,任何一丁点关乎丈夫的信息都让她很激动,迫切想要知道。

    当然了,狄夫人此去谢家拜访也是有想法的,丈夫和谢学士同生共死,一路出使然后逃亡也算是亲密关系了。

    自己前去拜会一下谢家女眷是应该的,而且还可以趁此机会拉近一下与谢家的关系,毕竟谢逸曾经提过,儿子有机会前去晋王府伴读的。

    所以,狄夫人去了谢家,还特意带上了儿子狄仁杰。

    说来也巧,当狄家母子前脚进入谢家,晋王李治后脚也驾临淮阳县伯府。

    然后李治和狄仁杰这对君臣便很凑巧地提前多年会面了,更为凑巧的是照料谢小蛮的“女皇陛下”也恰好在场。

    两君一臣,提前多年会面……(未完待续。)

第二二四章 姻缘事

    淮阳县伯府的花园里,几个少年和小孩在玩耍。●⌒,

    其中有天潢贵胄的晋王李治和晋阳公主兕子,有寄居谢家年方十五的武二娘子,还有狄仁杰和谢家小妹谢小蛮。

    在外人眼下,这只是一群富贵人家的孩子,但如果谢逸看在眼中,情形则完全不同。

    如果历史不出现偏差,李治和武二娘子该是两位登临九五的帝王,而狄仁杰则是会名垂青史的治世宰相。当然了,因为小说演义和影视剧的缘故,狄仁杰在后世更有名的是破案手段。

    本该青史昭昭的“两君一臣”此时正在谢家花园里玩乐,未来是否还会出现此等情景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有一只蝴蝶已经在历史长河扇动了翅膀。

    未来不知可知,所以此刻,他们只是一群欢乐的孩子,少年!

    李治和兕子是来通报谢逸平安消息的,恰好与前来做客的狄仁杰母子相遇。亲友平安,所以众人的心情都很好,几个孩子也算是一见如故,在一起玩的很开心。

    几个孩子在场,武二娘子少不得维持秩序,在一旁陪着,而杜惜君、郑丽琬则陪着狄夫人在廊下远远看着。

    狄夫人在观察,见到晋王李治温文尔雅,温润谦和,心里是一百个满意。现在可以确定,儿子如果去晋王府伴读肯定不会吃亏的。难得晋王和儿子颇有缘分,似乎能玩在一起,有这个良好基础,等谢长史回来从中运作,想必很容易便能实现。

    真好,丈夫平安归来,儿子又能谋个好前程基础,狄夫人相当满足。当她的目光落到院中一群少年孩童身上时,心中又泛起些许旁的想法来。

    身为一个女人,尽管儿子还不到十岁,但狄夫人下意识动起做婆婆的心思。开始动心思给自家儿子谋个好姻缘。

    那位亭亭玉立,楚楚动人的武二娘子很美,但压根不能想,一来是比儿子大几岁。二来应国公武家是商人出身,门第配不上狄家。

    最重要的是,一个未出阁的少女居住在淮阳县伯府,这意味着什么呢?狄夫人多少还是听说过一些传言,说这位武二娘子和谢学士不清不楚。

    这肯定是污蔑之词语。狄夫人相信的谢长史的人品,更何况眼见为实。这位武二娘子眉目未开,身段紧致,显然还是完璧的小娘子。

    不过现在没什么,不代表将来没什么,武二娘子与家中兄长闹翻,住进了谢家还出的去吗?出身虽然差了点,但容貌秀美,为偏方倒是挺好。

    从杜夫人和郑夫人的眼神和言辞中,狄夫人隐约明白。也许谢家两位夫人早就将武二娘子当作姐妹妯娌了。

    要挑儿媳妇,还是选个年岁小点的,狄夫人的目光在晋阳公主兕子和谢小蛮身上不断游走。

    两个小女孩都很漂亮,一看就是美人坯子,而且都聪明伶俐。如果儿子能娶到公主,成为当朝驸马那自然是极好的。

    但想想天潢贵胄的身份,狄夫人不由轻轻摇头,皇家公主嫁的都是世家门阀或功勋子弟。狄家门第虽然不低,但与当朝一众驸马家相比差得远。

    更何况晋阳公主乃是长孙文德皇后所遗幼女,乃是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将来的驸马定然非同一般。自家儿子虽然优秀,但终究差了些,攀龙附凤没什么可能,所以压根就不要有非分之想。

    倒是谢家幼妹小蛮。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孩,年岁和儿子相差不多,倒是相当般配。谢家家教甚好,不担心娶回个刁蛮儿媳妇。

    而且谢长史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如果能与谢家联姻。对狄家是极好的。丈夫此番出使和谢长史算是生死之交了,如果两家能够结秦晋之好,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但是……

    狄夫人的目光又落到了温文尔雅的晋王李治身上,怎么说呢?晋王殿下可是自家儿子的强力竞争对手。

    先不说谢小蛮与李治相熟,在一起玩耍相当亲密,主要还是得考虑谢家的想法。

    按照权贵之家的一般想法,如果女儿能嫁入皇室成为亲王妃,那是相当荣耀的一件事情,而且大有好处。

    谢家很有可能也不例外,凭着和晋王府的亲厚关系,简直可以说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可能性是极大的。

    晋王殿下嫡三子,出身高贵,但并非储君,所以王妃的人选就不那么关键,如果晋王殿下喜欢,皇帝陛下未必不愿玉成美事。

    所以啊!

    狄夫人虽然很看重这个“儿媳妇”,但前景却不怎么明朗,狄夫人心中难免忐忑,只是轻易放弃却非她愿。

    “杜夫人、郑夫人,令妹虽然念头,却聪慧可人,当真让羡慕。”狄夫人笑道:“如果有这么一个可人的女儿多好,可惜膝下只有两个淘气儿子,没有这个福气。”

    杜惜君和郑丽琬对望一眼,皆听出弦外之音,但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并不曾正面回答什么。

    杜惜君笑道:“夫人膝下两位公子,多好的福气啊,家中人丁兴旺多好,不像我们谢家,只三郎一个男丁,此番出使遇险,着实让人心惊胆颤。”

    这话倒是不假,狄夫人讪讪笑道:“蔡国夫人莫要担心,等谢长史归来,要不了多久郑夫人这边就有喜讯,会谢家开枝散叶。”

    虽然狄夫人隐约看出谢家后宅的“内情”来,但这等关乎名誉之事自然不敢乱说,故而很是谨慎。

    杜惜君亦笑道:“是啊,现在就等三郎回来,丽琬妹妹早有喜讯。”

    “放心好了,谢长史和郑夫人都是有福之人,将来肯定子嗣绵延。”狄夫人笑道:“这方面,我或许有些建议可与郑夫人知晓。”

    旋即低声在郑丽琬耳边说了些许女子间的密语,大概内容有些羞羞哒,所以郑丽琬脸上不免露出些许红晕来。

    “多谢夫人!”

    “不客气!”狄夫人笑道:“若郑夫人因此早得麟儿,我这也算一桩功德不是?”

    郑丽琬趁机笑道:“夫人自是功德无量,说不定神佛恩赏,夫人还能得个可人的女儿也未可知啊!”

    话音落地,三位夫人当即笑声连连!(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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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败家子介绍: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大唐贞观,文治灿烂,山河锦绣;武功盖世;威加四海。
太极殿上,李世民威风赫赫,君临天下;凌烟阁下,文臣武将经邦济世,开疆拓土。
盛世璀璨之年,波浪起伏之间,少年谢逸恍惚千载,成为一个刚刚输光全部家业的败家子……
唐朝败家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唐朝败家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唐朝败家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