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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谁没有个背景

    郭淡真的没有在忽悠万历,如马赛这种暴利行业,真的不需要什么股份制,因为马赛又不需要融资,又不缺钱,除非政治或者战争干预,否则是不可能倒闭关门的,那要股份制干嘛。

    马赛唯一的作用,就是用来提升牙行的股价。

    试想一下,一旦马赛并入牙行,牙行股价得翻多少倍,才合适啊!

    不过目前还不是时候,因为牙行还太弱小,吞不下马赛,万历肯定也不会愿意的。

    ......

    “呀!下雪了!”

    推开房门的寇纱,看着远处的天地一色,不禁惊呼一声。

    “真的下雪了!”

    郭淡走到门口来,心想,这好像是我来大明的一场雪。

    寇纱似乎想起来什么,看着郭淡道:“夫君,你今儿不是要去牧场那边么?”

    郭淡点点头。

    突然租来这么多土地,自然有很多事要交代。

    寇纱道:“下雪天,行路不便,要不改日再去?”

    郭淡笑道:“当别的商人都这么想的时候,那就是我赚钱的机会,可千万不能放过呀。”

    寇纱稍稍一愣,旋即轻声道:“那夫君路上小心一点。”

    眼中满是温柔。

    “嗯。”

    郭淡点点头,然后穿上斗篷出得门去。

    寇纱站门口,望着郭淡渐渐变白的背影,眼神有些痴。

    郭淡说了不少甜言蜜语,但她始终不感冒,但是这句话,却让她觉得非常心动。

    努力的男人,永远是最为迷人的。

    其实郭淡要工作起来,真的比寇纱要疯狂的多,因为赚钱能够满足他的一切**,他就是金钱的奴隶,他需要的假期,可能只是一个放纵的夜晚,而不是去罗马,或者马尔代夫休息半个月,他觉得那是背叛信仰。

    区区小雪,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在纽约的时候,一言不合就暴风雪,他也是一如既往的工作。

    到大明之后,他反而变了一些,这主要是因为这古代的生活节奏快不起来。

    出得宅门,只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女子坐在一匹黑马上,目视前方,在白雪的衬托下,更显得英姿飒爽。

    “嘿!美女!”

    郭淡突然喊道。

    杨飞絮淡淡瞧他一眼。

    郭淡道:“天这么冷,又在下雪,要不要一块坐马车。”

    杨飞絮默默的将脸转了回去。

    郭淡哼了一声:“我这是很纯洁的邀请你,你还真不识好歹,待会冷得哆嗦时,可别来求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那马车是自带小火炉的。”

    一个时辰后。

    “嘿!美女!你应该不会介意载我这个大帅哥一程吧。”

    郭淡站在黑马旁,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一脸冷酷的杨飞絮。

    不远处只见一个马夫正穷尽洪荒之力推着被陷入坑中的马车。

    杨飞絮突然从马上下来。

    “干嘛?让给我骑?我不会骑,要是会的话,我早将马夫和车扔在这里了。喂!你干嘛去?”

    “推车。”

    只见杨飞絮走到马车旁,向那马夫道:“大叔,我来帮你。”

    “啊?不用...多...多谢。”

    “岂有此理,宁可推车,也不愿意载我这个大帅哥,这是对我颜值的侮辱啊!”

    郭淡愤愤不平骂得几句,但还是乖乖的走过去,帮着推车。

    费劲九牛二五之力,可算是将马车给推出来,可是还未走得多久,又陷进去了,而且这回陷得更深了。

    郭淡可算是明白寇纱那句“行路不便”不是一句习惯用语,是真tm行路不便啊!

    “美女!”

    郭淡泪眼汪汪的看着杨飞絮,道:“你应该不会愿意跟我在这附近找个山洞,点堆篝火,相互偎依,共度良宵吧。”

    “废物!”

    杨飞絮美目轻阖。

    我叫你美女,你叫我废物,真tm押韵。郭淡呵呵道:“如果个个都跟你一样,长得漂亮,身手还这么强,那你就失业了,你应该庆幸这世上有我这种废物在。”

    “闭嘴。”

    “哦。”

    郭淡干净利落的闭上了嘴。

    他没有办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杨飞絮就是他唯一的依靠。

    杨飞絮斜目一瞥,道:“上来吧。”

    郭淡挠挠眉间。

    杨飞絮道:“你又干什么?”

    “我可以说话么?”

    “......说!”

    杨飞絮咬着后牙槽说道。

    郭淡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否先下马来,扶我这位雇主上去,然后你再上马......。”

    杨飞絮突然伸出手来。

    “多谢!”

    郭淡赶紧伸出手来,刚刚碰到她的手,杨飞絮用力一握,一拉,郭淡顿觉身子飞起,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坐在马背上。

    哇!这女人力气真大,要是她坐下来的话,那是会断的呀!郭淡非常君子道:“美女!如果我双手抱着你,那只是因为我怕摔下去.....。”

    “驾---!”

    “卧槽!”

    郭淡身子往后一仰,吓得他魂飞魄散,赶紧一把抱着杨飞絮,然后回头冲着已经被抛弃的马夫喊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叫人来救你,记住,此事千万不能跟夫人讲。”

    ......

    “美女!你真的超速了!你不能因为没有这路上摄像头,就不顾交通规则,这可是很危险的,我可不想再去大清啊!”

    郭淡虽然搂着一个大美女,但是他此时完全没有一丝邪念,看着光秃秃的树枝从眼前划过,吓得紧闭双眼,嘴里大声嚷嚷道。

    然而,速度还在加快。

    郭淡生怕又出意外,跑到大清去,那他宁可待在大明,因为大明有万历。

    ......

    “无耻!无耻淫贼啊!”

    也不知过去多久,郭淡忽然听得一声叫骂,睁开眼来,隐隐见到一人正怒目瞪着他,这是哪个王八蛋,定眼一看,惊呼道:“小王爷!”

    “你还不快松手。”

    朱翊怒道。

    “松手?”

    郭淡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赶紧缩回手来。

    “快些下来。”

    “哦。”

    郭淡笨手笨脚的从马背上跳下来,又冲着兀自冷酷的杨飞絮道:“多谢了!”

    这回过头来,发现刘荩谋正笑吟吟的看着他。

    朱翊鼓着双目,怒道:“你为何跟她坐在一匹马上,还抱得这么紧?”

    郭淡道:“王爷真是误会了,我本是坐马车来的,可马车陷到坑里面去了,我又不会骑马,所以.....。”

    “不会骑马?”

    朱翊眨了眨眼。

    “真的。王爷若是不信,可以问刘公子。”

    郭淡直点头,心里也纳闷,我抱杨飞絮,关你屁事,你这么,怎么不去维护世界和平。

    朱翊突然郑重其事的宣布道:“你们听着,从今日起,本王也不会骑马了。”

    “......!”

    “无耻。”

    只听一个冷冷的声音。

    这骂得应该不是我。郭淡震惊的看着杨飞絮,你不要胸了么,竟然骂潞王这流氓无耻。

    朱翊斜目瞧了眼杨飞絮,嘴角抽了抽道:“你且给本王等着,待本王他日练成神功,就将你压到床上去。”

    啪!

    雪地上莫名奇妙的出现一道深深的鞭痕。

    “你...你先别急,本王现在还没有练成,他日...他日再说。”

    只见朱翊一边说着,一边踉跄的往后面跑去。

    郭淡看傻了!

    传说中横行霸道的潞王,竟然被我家保镖给吓成这样,那我岂不是可以骑到他头上拉屎?

    他赶紧拉着刘荩谋走到一旁,一脸八卦道:“这是怎么回事?小王爷怎么会怕她?”

    刘荩谋先是瞟了眼潞王,然后小声道:“小王爷是天不怕,地不怕,但唯独怕两个女人,一个就是当今太后,还有一个就是她。”

    “怕太后我能够理解,但是为何怕她?她不过就是一个小锦衣卫而已。”郭淡迷糊道。

    刘荩谋道:“你难道不知道她是太后的人么?”

    “......太后的人?”郭淡懵逼道。

    刘荩谋点点头,道:“她父亲杨千户曾今就是太后的近卫。”

    说着,他低声道:“当今太后跟那王恭妃一样,也是宫女出身,当时在宫中可也是险象环生,是她父亲杨千户一直保护这太后,也是太后最信任的护卫,故而后面才被提拔为千户。后来他父兄遇难之后,太后本想让她去宫中当宫女,好像是她不愿意在宫中待着,希望能够继承父职,太后才让陛下恩准她加入锦衣卫。当初小王爷看中了她,本想去调戏一番,结果被杨飞絮打得鼻青脸肿,但是太后不但没有怪罪杨飞絮,还责骂了潞王一番,太后可是很少责骂潞王的。”

    “哇...想不到她来头这么大。”

    郭淡微微一惊,又道:“不对呀!她竟然有这么牛x的靠山,怎么会跑来保护我这个小牙商?”

    刘荩谋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陛下为何安排她来保护你?”

    郭淡木讷的摇摇头。

    刘荩谋道:“陛下这么安排,主要就是防着东厂。”

    “东厂?”

    郭淡错愕道。

    “你难道忘记你曾得罪了那东厂都督么。”

    刘荩谋道:“以往东厂与锦衣卫是两个独立的衙门,井水不犯河水,而如今锦衣卫都督与东厂督主可是关系密切,基本上已经受东厂控制,但也有一些锦衣卫不愿意跟东厂同流合污,她就是其中之一,再加上她与太后的关系,东厂可也不敢轻易动她。”

    郭淡恍然大悟。

    他作为一个商人,与皇帝合作,这不用想,黑白两道的人都会得罪的,因为这个组合太另类了,普通的锦衣卫,那基本上起不到保护的作用,反而可能会被东厂控制住。

    虽然张鲸就是万历的人,但是万历非常清楚这东厂的一贯作风,万一他们脑门一热把郭淡给弄死了,他上哪去找一个如郭淡这样的人才。

    故而才安排杨飞絮来保护郭淡。

    连潞王都害怕她,这是多么稳啊!

    郭淡又瞥了眼正在爱抚坐骑的杨飞絮,心想,既然她有如此背景,大可与太后申请,不来保护我,为何还要跟着我这么久,难道是因为暗恋我,啧啧,隐藏的够深啊!

    “刘荩谋,你是不是在说本王的坏话。”

    忽听得一声嚷嚷。

    郭淡偏头看去,只见朱翊站在老远处,嚷嚷道。

    刘荩谋忙道:“没有,我在跟郭淡谈公事。”

    郭淡问道:“对了!小王爷怎么会在这里?你来找你的么?”

    刘荩谋哦了一声:“他们是来这里画婚画的,小伯爷、立枝他们都来了。”

    “婚画?什么玩意?”

    刘荩谋错愕道:“这不是你当初说得么?”

    “我当初...哦,结婚照,不,结婚画是吧。原来如此,不过他们还真是会选景色,在这里结婚画,确实挺好看的。”

    “呵呵...这是小杰出的主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第一步,掏空朝廷

    关于结婚画,郭淡一早就提了出来,五条枪那边也一直有在准备,但是与其它系列一样,因为马赛的出现,导致被无限期押后,毕竟郭淡是个资本家,不是艺术家,也从不讲情怀,只讲钱,既然马赛效益高,那当然是以马赛为主。

    不过如关小杰、朱立枝,他们在乎的还是画,而非是钱,马报上面的画,那没有艺术感可言,纯粹就是报道每匹马和每个参赛者的资料,故此都是由专门的画师负责,朱立枝他们一直都在准备其它的系列。

    尤其是这结婚画,画了不少,但是一直以来,都是模特,没有说哪对真实的夫妇自愿为爱情和艺术献身,因为这个是要面对很大的舆论压力。

    “他们夫人也都来了吗?”

    郭淡惊喜道。

    刘荩谋摇摇头道:“荣弟和立枝都还未成婚,潞王妃当然不会来这里,来的都是一些妾侍。”

    郭淡点点头,旋即笑道:“这妾侍都来了,我看那潞王妃也迟早会来的。”

    刘荩谋好奇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你说这潞王府的墙上要是挂着潞王与妾侍的画,这不是宣兵夺主了吗?”

    “言之有理。”

    刘荩谋点点头,又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郭淡稍一沉吟,道:“还是先将正事忙完,我现在浑身都冷透了,急需一个火炉。”说着,他又转头看向站立雪中的杨飞絮,“那女人是冰做得么?”

    刘荩谋揶揄道:“说不定是你自己身子虚?”

    “靠!”

    郭淡翻着白眼道:“我如今连个小妾都没有,想虚都没有地方让我虚啊!”

    “......!”

    刘荩谋无言以对。

    二人刚刚上得奖池大厅的台阶,忽听得一个讽刺声,“当你的马夫可真是可怜。”

    郭淡立刻站住了,“哎呀!我的马夫好像还在半道上等着我派人去帮忙。”

    刘荩谋道:“我待会让人去接他过来。”

    郭淡点点头,突然回过头来,看向杨飞絮,笑吟吟道:“美女,你不会看中了我家马夫了,人家可是有妇之夫。”

    啪!

    他面前的台阶上顿时多了一道鞭痕。

    这女人可是有后台的,惹不起,惹不起。郭淡抹了一把冷汗,赶紧溜了。

    来到办公室,郭淡便将脸凑到火炉上面,左右摇摆着。刘荩谋也吩咐女婢给郭淡烫了一壶热酒。

    “真是舒坦啊!”

    一杯热酒下肚,郭淡才缓过来,又向刘荩谋问道:“这土地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刘荩谋道:“问题倒不是很大,但有件事必须得你来决定。”

    “什么事?”

    “就是关于那些佃农。”刘荩谋道:“这土地我们是租回来了,但是那些佃农该怎么办?”

    如英国公他们这些大地主,土地太多了,只有祖传的地,或者一些特别肥沃的土地,才会让家奴去耕种,大部分地,都还是选择租给佃农,虽然雇佣制早就出现了,但是这些大地主不愿意采用雇佣制,主要就是怕承担风险。

    雇佣制的话,一旦有个天灾**,那么损失都是自己承担,租给佃农的话,天灾**,都是由佃农承担,这就是为什么一旦有个天灾**,无数农户都会倾家荡产,颠沛流离,因为佃农平时得交租,存不了什么粮食,万一遇到天灾,这租金还是得交,只能卖身为奴,或者逃走。

    其实这场事,是属于违约的,但是能够占朝廷的牧场,肯定都是一些达官显贵,他们可不会在乎那些佃农,有本事你们出价比郭淡高。

    郭淡问道:“一共有多少户?”

    刘荩谋道:“三百多户。”

    郭淡沉吟半响,道:“全部接收,反正牧场这边也需要不少人手。但是我们也不是做善事的,干得多,干得好,就拿得多,要是干得少,甚至不达标准,那就让他们滚蛋,这一点一定要他们明白。”

    刘荩谋点点头。

    郭淡又继续道:“明年这牧场就必须得运营起来,但是我需要的不仅仅是苦力,更多的是人才,不管是种草的人才,还是挤马奶的人才,我统统都要,你赶紧安排一下,张榜招聘人才,以朝廷给的钱为标准,朝廷给多少,我们就给三倍的酬劳。”

    “三倍?”

    刘荩谋惊讶道。

    郭淡点点头:“对,三倍。”

    刘荩谋道:“你这不是要跟朝廷抢人么?”

    给三倍工资,是个人都肯定会往这边跑啊!

    “是的。”

    郭淡点了下头。

    刘荩谋一阵无语。

    你这也太**裸了吧。

    郭淡突然问道:“那些从太仆寺过来的胥吏,如今干得怎么样?”

    刘荩谋稍稍一愣,旋即道:“倒还别说,那些胥吏如今都跟变了个人似得,干活是一个比一个勤快,将那些马场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这就是原因所在。”

    郭淡笑道:“这里就你我二人,我也不妨跟你直说,如他们这种人才,待在朝廷那就是我大明的损失,也是我们每个人的损失,因为他们在朝廷干得再好,也不会得到的更多,胥吏永远都是胥吏,但是在我们这里,他干得越多,得到的就越多。到时张榜,告诉他们三倍还只是基础,具体酬劳让他们自己来开,只要他们敢开这口,十倍的酬劳我也愿意给。”

    十倍!

    养个马而已,至于么?

    这真是不把钱当钱啊!

    刘荩谋真心有些无法理解,虽然郭淡当初也是这么运营五条枪的,但那是画,是艺术,是能够理解的,而如今是养马,你也这样搞,就显得有些杀鸡用牛刀。

    他并不知道,对于郭淡而言,赚钱不是问题,问题就在于,他只会玩虚的,如什么投资、并购,或者炒卖,他是没有技术的,他也不会生产,因为在那个资本社会下,是很难造就全才,搞金融的就是搞金融的,你让他去搞个小工厂,哪怕他是哈佛、剑桥毕业出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也一定是倒闭,真心干不过那些干实业发家的初中生。

    可是,如今要搞虚的,是长久不了的,因为没有足够的生产力,来让你玩金融。那华尔街就是建立在全球工业基础之上,这也就是为什么,只要是当时的工业大国,出现问题,华尔街必定会受到影响,不管是哪个国家。

    这资本的基础是生产力,没有生产力,资本就无从谈起,因为资本的真谛,就是要投入生产,然后压榨剩余价值,那么反过来说,累积资本,就必须要去推动生产力发展。

    所以,只要能够提高效率,再多钱的,郭淡也愿意花,只有先将这个蛋糕做大了,他才有得赚。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东主,陈员外来了。”

    “请他进来吧。”

    陈平入得屋内,便道:“真是抱歉,抱歉,我来晚了,哎呦,这下雪天,真是行路不便,路上是走走停停的,可真是急死我了。”

    郭淡半开玩笑道:“陈员外,看来你跟我的差距,就是一个杨飞絮啊。”

    “......。”

    陈平一脸困惑的看着郭淡。

    刘荩谋呵呵直笑。

    如今土地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么接下来就是开始建设,郭淡打算冬天一过,就立刻开工,而整个工程,他统统都是交给陈平,其实有很多人在争取这个工程,但是他都没有理会。

    主要原因当然是因为牙行有入股,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如果分散开来,那么谁也无法做大,但是只有做大,才有充裕的资本,推动这一行的发展。

    这一谈下来,刘荩谋心里是充满对郭淡的鄙视。因为根据郭淡的设计,商业不是集中在一起的,东西两边各有一个赛马场,北边是马市,南边是会所,中间是个捶丸场,多半都是承包出去的,出钱的是那些商人。

    但是,把这些建好之后,三个大牧场也就建成了。

    他只是出了那么一丁点钱而已。

    “淡淡!谋谋!”

    忽听得一阵叫喊,郭淡还未来得及回话,就见徐继荣、朱翊、关小杰三人闯了进来,他们可都没有敲门的习惯。

    “小人参见王爷。”陈平赶紧起身行礼。

    “出去,出去。”

    朱翊挥挥手,将陈平赶了出去,然后坐在他的位子上,晃动着身子,“真是冷死本王了,站了好半天,哼,本王就画了一幅。”

    说着,他便瞪了徐继荣一眼。

    徐继荣嘻嘻笑道:“哥哥,你就带了一个妾侍过来,我可是带了六个过来。”

    朱翊道:“下回我带十个过来。”

    徐继荣道:“我带十一个。”

    “你有这么多妾侍么?”

    “我有爷爷帮我找,你有么?”

    “......!”

    朱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尼玛,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郭淡轻咳一声,问道:“朱公子了?”

    徐继荣一屁股坐在郭淡边上,大咧咧道:“枝枝在外面站着。”

    “为什么?”郭淡好奇道。

    “他说雪地里比这里面干净。”

    “那倒也是。”

    郭淡点点头。

    徐继荣又喊道:“春春,快些把我的结婚画拿进来让淡淡瞧瞧。”

    “是的。少爷。”

    只见徐春带着一些少女拿着画,走了进来。

    郭淡小声问道:“这些就是你的妾侍?”

    徐继荣道:“她们只是我妾侍的女婢,我们的妾侍在那贵宾包间坐着,你快瞧瞧这些画怎样。”

    郭淡目光一扫,惊讶道:“这是结婚画么?”

    徐继荣错愕道:“这不是么?”

    郭淡一翻白眼,道:“小伯爷,这结婚画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而不是一个男人跟六个女人,你这跟尼姑系列又有什么区别?”

    心里补充一句,这要出版的话,这货真的会被人打死去,md,这妾侍真是一个比一个水灵,也不知道兴安伯上哪找的,改天去问问。

    关小杰抱怨道:“我是这么跟他说得,让他跟每个妾侍画一幅,而不是一块画,但是他说,这是为了装逼。”

    “装...装逼?”郭淡愣了愣。

    徐继荣道:“对呀!我画结婚画,就是为了装逼,要是一男一女,那跟别人又有什么区别,这如何装逼。”

    “如果单纯的从装逼的角度来说,那...那倒是没错,应该这么画,但就不能说是结婚画,我们结婚画的一个硬性标准,就是一对夫妻,而不是一夫多妾。”

    “大家都是一对夫妻,又如何装逼呢?”徐继荣问道。

    “......。”

    郭淡一手托腮,陷入了沉思之中。

    徐继荣又撇了下嘴,道:“况且我也没有夫人,我爷爷说要等我弱冠之后再成婚。”

    郭淡一怔,惊讶道:“为什么?”

    徐继荣道:“我爷爷说如果成婚早的话,那就得以妻为主,妻子还会限制妾侍的人数,这会影响我徐家传宗接代,故此让我先生十多个儿子再成婚。”

    徐梦这是吸取了自己儿子的教训,因为妻子其实很有权力的,不管纳妾什么的,都得妻子出面来张罗,试问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丈夫弄十多个妾侍,故此徐梦至今都不让徐继荣成婚,疯狂的给徐继荣找女人,先生孩子再说,至于什么嫡庶之别,徐梦已经完全不在乎,他就一个要求,多。

    有这么一个爷爷,真是一大性福啊!郭淡羡慕的瞧了眼徐继荣,又道:“小伯爷,你这是打算出版么?”

    徐继荣点头道:“当然是的,不然怎么装逼。”

    郭淡又问道:“伯爷方面...?”

    徐继荣道:“我爷爷现在只要求我生孩子,其它的都不在乎。”

    郭淡点点头,又道:“小伯爷,你请放心,我亲自来帮你安排,哪怕是一男一女,我也让你装逼成功。”

    有徐继荣这个小伯爷做招牌,肯定更加有说服力,都是一群模特的话,人家也不一定敢。

    徐继荣惊喜道:“真的么?”

    郭淡嗯了一声。

    关小杰好奇道:“郭淡,你打算怎么安排?”

    郭淡道:“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朱翊道:“那本王也要重画。”

    郭淡惊喜道:“小王爷也打算出版?”

    朱翊瞪他一眼道:“这当然可不能,母后会责怪的,我就是画一些挂在家里。”

    郭淡眼眸一转,可不能提醒他,如此潞王妃才会要求跟他画一幅,有皇室开路,结婚画想不火都难啊!

    ps:对不起,这章来晚了,但是没有办法,九点钟才来电的,这也怪lol,今天去网吧才发现,玩lol输出全凭吼,md,换了个三个机子,依然躲避不了,最后...最后也只能跟他们一块吼。

第二百二十八章 年少当轻狂

    徐继荣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毕竟他对京城双愚的威力,已经达到痴迷的地步,不等郭淡将正事处理完,就拉着郭淡出门去,要求再画几幅结婚画。

    出得奖池大厅,只见朱立枝身着白色斗篷,长身站立在雪地中,手执一支细笔,飞快的在画板上画着什么,他身后一名小厮,帮他撑着伞。

    “枝枝。”

    徐继荣激动的喊道。

    朱立枝回过头来,清澈、明亮的眸子,精致的五官,俊美的脸庞。

    朱翊突然哆嗦了一下:“真是不能多看枝枝,否则的话,本王可能会对男人感兴趣。”

    这话用在朱立枝身上可真是一点也不恶心。

    这家伙长得俊美也就罢了,偏偏肤色还是一种病态白,真可谓是男子版的林黛玉。

    “蠢材!”

    朱立枝骂得一句,又回过头继续画了起来。

    朱翊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除了贪财的刘荩谋之外,别人都很难对朱立枝动怒。

    郭淡走过去,在离朱立枝还有两步远便停了下来,往画板上一瞧,只见画板是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在轻抚一匹黑色的骏马,虽然只是侧面,但郭淡还是一眼就认出这女子来,“这不是......。”

    “飞絮妹子。”

    徐继荣跳上前来,问道:“枝枝,你喜欢飞絮妹子么?”

    朱翊忙道:“枝枝,你这可是自寻死路,本王与荣弟可都奈何不了那女人,你这么瘦弱,会被她打死的。”

    “我只是等着无聊。”

    朱立枝将笔往旁一递,轻声道:“拿去烧了。”

    “是的,少爷。”

    “等等会。”

    郭淡赶忙道:“与其烧了,就不如送给我。”

    朱立枝斜目一瞥,轻轻点了下头。

    徐继荣又道:“走走走,枝枝,你再帮我画几幅结婚画。”

    朱立枝诧异道:“你还要画?”

    “画,画,画。”

    徐继荣道:“这回有淡淡帮我,我们京城双愚合作,哼,这逼我是装定了。”

    说到后面,他是豪情万丈。

    朱立枝又看向郭淡,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

    郭淡莞尔。

    徐继荣、朱翊又将他们的妾侍给叫了出来,个个都是亭亭玉立,闪亮亮的大眼睛,还留有一些婴儿肥的脸上夹带着一丝羞涩,真是令郭淡好生羡慕。

    几人先是寻得一个景色不错的地方,然后郭淡开始指导起来。

    “等会,等会,撅耳朵,撅耳朵,我的表达能力有这么差么?这你们都听不明白。”

    郭淡急得嚷嚷道。

    “我...我不敢。”

    只见一个模样可爱的少女,低声道。

    朱翊没好气道:“郭淡,你这出得是什么狗屁主意,哪有妾侍撅夫君耳朵的道理,你别将你那赘婿的歪风邪气带到我们中间来。”

    关小杰、刘荩谋同时点点头。

    郭淡苦笑道:“小王爷勿怪,我这只不过是要走可爱的风格,我觉得这挺适合小伯爷的菲儿的。我也从未说过我妻子有撅过我的耳朵。”

    淡淡说我很可爱?徐继荣面色一喜,赶忙道:“没事,没事,就这么画,撅撅撅...嘿嘿。”

    说着,他向那个叫做菲儿的妾侍侧耳过去。

    菲儿轻轻咬了下朱唇,又忐忑的伸出手,轻轻拿住徐继荣的耳朵。

    “菲儿,表情嚣张一点,不要害羞,幻想一下,此时此刻,你就是小伯爷的女主人,再刁蛮一点,嘴角在上扬一些,对对对,保持这样。小伯爷,你的表情浮夸一点好么,你丫平时可没有这么正经啊,眼睛睁大一点,嘴巴张圆...看,就像我这样。”

    ......

    “噗嗤...!”

    “哈哈...!”

    “哎呦!真是笑死我了。”

    .....

    一旁看得朱翊等人,瞧着徐继荣和菲儿,个个是捧腹大笑,那些妾侍也是掩唇偷笑。

    郭淡根本不管他们,一边指导着,一边退到朱立枝身后,道:“朱公子,你要记住一点,男人甘愿让女人撅着耳朵,这恰恰是一种爱的体现,打情骂俏便是如此。”

    “知道。”

    朱立枝立刻执笔画了起来。

    这速度之快,令郭淡都有些瞠目结舌,每一笔都恰到好处,不多也不少,细节真的是非常完美,心道,什么时候,这厮的画技已臻化境。

    无它,唯熟能生巧尔。

    朱立枝本来就是天赋异禀,然而,他还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无时无刻不在画,五条枪没有一个画师在某一天比他画多得多,方才他站在奖池大厅前等候时,都在画画,这是一种对画画的狂热。

    完全不给别人活路。

    也由此可见真正的天才,其实比任何人都要努力,而且天才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性格都特别执着,追求完美,绝不容许什么白璧微瑕,他们都愿意花一万倍的努力,只为提升那么一点点。

    一会儿功夫,朱立枝便放下了笔。

    周边已是鸦雀无声。

    只见方才还捧腹大笑的朱翊、关小杰等人,如今个个都是痴痴的看着那幅画。

    “怎样,怎样,我来瞅瞅。”

    徐继荣拉着菲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往画上一瞅,顿时惊叹道:“我真是太可爱了。”

    “.....!”

    无数道鄙视的目光射向徐继荣,但目光中又透着一丝丝的羡慕和嫉妒。

    但是徐继荣却完全没有感觉,还向菲儿道:“菲儿,你说是么?”

    菲儿含羞的点点头,又忍不住瞟了瞟那画,眼中满是喜爱。

    其实她与徐继荣没什么太深厚的感情,毕竟他们都还小,情窦初开,但是这画中,却画出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感觉。

    “原来还能这么画。”

    关小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这是他完全不敢想象的。

    徐继荣又瞅着自己的妾侍道:“谁想跟本小伯爷画下一幅。”

    “妾身.....!”

    五个妾侍异口同声,同时向前迈得一步,又下意识的缩了回去,相互看了眼,羞红了脸。

    徐继荣得意的哈哈一笑,又向郭淡道:“淡淡,你来选。”

    我来选?草!你丫就不怕我是那隔壁老郭么?郭淡尬笑的摇摇头,又目光一扫,指着那名比较身材比较高挑,名叫小双的妾侍道:“这幅就由小双来吧。”

    小双当即面色一喜。

    郭淡道:“这回咱们玩点花样。”

    “好呀!好呀!本小伯爷就喜欢花样。”

    徐继荣惊喜道。

    郭淡道:“小双,你会骑马么?”

    小双摇摇头,面露忐忑之色。

    “不会也不打紧。”

    郭淡微微一笑,道:“小伯爷,立刻安排人骑上白马,在这里跑几圈。然后再安排人在这里搭建一个高架子。”

    “郭淡,你这是干什么?还要搭高架子?”朱翊诧异道。

    不待郭淡开口,徐继荣便道:“淡淡这么说,自然有他的用意,春春,快去安排吧。”

    “是的。”

    待徐春离开之后,郭淡又向朱立枝道:“朱公子,这回要发挥你的想象力。”

    朱立枝疑惑的看向郭淡。

    郭淡道:“这幅画大概的意思,就是小双骑在马上在雪中奔跑,一手拿着一根线,放着风筝,只不过这风筝就是小伯爷。”

    此话一出,大家脑中同时冒出一幅画面来。

    徐继荣的神情渐渐变得有些痴呆。

    关小杰很是气馁的看着郭淡,道:“郭淡,你咋想出这些主意的?”

    当然是抄袭的,我特么一个交易分析员,可没这天赋。郭淡避重就轻道:“无它,年少轻狂,我们都这么年轻,此时不狂,更待何时,不要去想那些礼法,要大胆发挥想象力,如此你便也能够想到这些。”

    “好一句年少轻狂,妙哉!妙哉!”朱翊赞道。

    朱立枝突然问道:“可是小双不会骑马。”

    郭淡道:“这就得看你了,我会先让人骑马在这里奔跑,你先将景色和马画上去,然后再让小双摆出一个骑马的姿势,我还会让小伯爷在高架上,摆出一个飞翔的姿势,但是你得想象小伯爷在飞,小双在骑马,无视那高架。”

    朱立枝的目光渐渐变得炙热,他渴望挑战,嘴上却道:“我试试看。”

    郭淡又道:“另外,还有一点,你的画技虽然已经炉火纯青,但是你的角度仅限于左右,远近,缺乏高低的角度。”

    关于角度,上回在册封大典上,郭淡已经跟朱立枝说过,但是没有高低的角度,因为当时不需要。

    朱立枝凝眉思索着。

    郭淡笑道:“没事,待会你就明白了。”

    不一会儿,只见朱立枝的护卫,骑着他那匹白马来到这里,正对着朱立枝奔跑过来。

    郭淡道:“你且记住这个角度。”

    朱立枝稍稍点头。

    郭淡又道:“你再过来一点,坐在铺垫上。”

    朱立枝依言,来到前面,盘腿坐在铺垫上。郭淡又吩咐那护卫骑着白马奔跑到朱立枝面前三步远。

    待那名护卫骑着白马来到朱立枝面前时,朱立枝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

    郭淡笑道:“这就是我要的角度,因为小伯爷是飞在空中的,这个斜上的角度,更能够体现高度和距离,这是因为小双就在面前,那么相对起来,小伯爷就会比较远。”

    “他在说什么?”

    朱翊一脸茫然的看着关小杰。

    关小杰挠着头道:“我也不是很明白。”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朱立枝先是与过目不忘的刘荩谋合作,画出白马,视角看上去,正匹马占据三分之一的画布。

    然后郭淡又让小双坐在马上,摆出一个纵马飞奔的姿势,右手拉着细线,那边又将徐继荣架在高台上,让他摆出一个飞翔的姿势。

    “小伯爷,想象一下你如鸟儿一般,在空中飞翔,那是多么的快乐,但是目光一定要看着小双。小双,微微偏头,看着你的夫君,这是多么的有趣,你要快乐的笑出来.....对对对,就这样。”

    .....

    他们都在非常投入的忙活着,而朱翊他们却是一脸茫然,这看上去,是很难受的,尤其是徐继荣,被架在木架上,让人啼笑皆非。

    可是当画完成之后,他们立刻是呆若木鸡。

    我们方才看到的是这一幕吗?

    如果说第一幅画是打情骂俏,那么这一幅就是童话般爱恋,透着一股最为纯真的爱恋,让人觉得莫名的快乐。

    “王爷。”

    这时,朱翊的那个小妾,悄悄来到朱翊身后,轻声喊道。

    朱翊回头看了眼,突然醒悟过来,本王在哪里,本王在干什么,凭什么让本王坐在这里羡慕嫉妒恨,立刻站起身来道:“荣弟,你歇歇吧,该帮本王来画了。”

    徐继荣哪里愿意,道:“哥哥,你且等会,我可还有四位妾侍。”

    朱翊抓狂道:“你还有没有将我哥哥放在眼里,一直都是你在画,等你画完之后,天都黑了,本王不管,本王也要画。”

    徐继荣眼眸一转,道:“哥哥,晚上画可也是非常好看哦。”

    朱翊气急道:“那你为什么不留到晚上画。”

    徐继荣挠着头道:“让我想想先。”

    “......!”

    朱翊道:“你别说了,本王一定要画。郭淡,你帮本王安排一下。”

    我得帮他安排一幅能够产生家庭矛盾的结婚画。郭淡稍一沉吟,笑道:“小王爷要画的话,肯定是要走尊贵路线,毕竟小王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尊贵的气质。”

    “算你有点眼力。”

    朱翊哈哈一笑。

    徐继荣瞅着朱翊,一本正经道:“我咋没看出来?”

    “你给本王一边去。”朱翊瞪了徐继荣一眼。

    徐继荣撇了下嘴,心想,就你也想跟本小伯爷比,待会看你的笑话,哼。

    郭淡立刻着手帮朱翊安排起来,他先是让人把贵宾包间那张大沙发给搬了出来,然后又将朱翊披着那件非常昂贵的黑色貂皮斗篷铺在上面,下面也垫着皮毯。

    又在大沙发后面,放一些木板。

    “夫人,请你站在这上面。”

    “为什么?”

    朱翊回头望去,好奇道。

    郭淡敷衍道:“站得高,就高贵。”

    朱翊疑惑的看着郭淡,高贵是这意思吗?可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个道理,皇帝可都坐在台阶上的。

    待他那妾侍站上去后,郭淡又吩咐两个女婢,躬身躲在后面,将那非常昂贵的紫色斗篷稍稍拉起来。

    “小王爷,一手握拳托腮,就像这样,对对对,头微微斜一点,神情不用这么正经,慵懒一点,目光不要集中在某一点上,散漫一些,随便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但...但是尽量不要想闺房之事,你现在这表情,就好像是要急着去洞房似的,想一下今晚吃什么就可以了。”

    “今晚吃什么?这如何尊贵?”

    “小王爷,你信我好么。”

    “行,本王信你。”

    “夫人,将的手搭在那椅背上面,身子挺直一些,目视前方,千万不能笑,对对对。”

    ......

    这朱翊毕竟是王爷,没有徐继荣那么放得开,郭淡废了好一番劲,才安排妥当。

    “朱公子,颜色尽量调暗一些,不要向方才那么明亮,而且那斗篷太小,盖不住的地方,你也将它画上去,地毯也画大一点。”

    “嗯。”

    ......

    过得好一会儿,朱立枝放下一笔来,道:“画好了!”

    “快让本王瞧瞧。”

    朱翊听罢,迫不及待的站起身来,跑了过来,往画板上一瞅,顿时眼中一亮,只见画中的他,面白唇红,剑眉星目,虽然头戴金冠,身着极为华丽的服饰,但那点睛之笔,却是他慵懒的神情。

    给人一种蔑视苍生的感觉。

    这无形之间装逼,是最为致命的。

    他尚且是如此尊贵,其身后的妾侍,也因他变得尊贵无比。

    别问,问就是人间龙凤。

    画风与方才徐继荣的完全不一样。

    朱翊是满心欢喜,呵呵道:“这是本王么?”

    他那妾侍也有这般感觉,我何时变得这般尊贵。

    “哥哥说得是,我看也一点不像。”徐继荣凑过来道。

    朱翊眉角跳了跳,勃然大怒道:“荣弟,你今儿一定是要惹哥哥生气么?”

    徐继荣眼珠乱转着,沉默不语。

    郭淡岂不知徐继荣的心思,笑道:“小伯爷勿要如此,小王爷这结婚画,那是挂在家里的,又不会放到画册上去,是没法抢你的逼来装,你大可放心。”心里却想,他这画要挂在家里,那潞王妃不去掀瓦,我还就不姓郭了。

    这妾侍画得实在是太尊贵了一些,而且又透着男人背后的女人的意思,任何一个人都看了,都肯定会觉得这就是潞王妃。

    徐继荣顿时咧嘴一笑道:“哥哥,这画得可真是像啊!”

    朱翊不搭理他,瞅着那画,若有所思道:“本王想即便放到画册上,母后应该也不会说什么。”

    试问这天下何人不想装逼。

    徐继荣当即怒了,“哥哥,你今儿一定惹我生气么?这逼只能我徐继荣来装。”

    “凭什么?”

    “就凭这是我和淡淡的约定,活他干,逼我装。”

    “那这与本王有何关系?”

    “你...哼,我可是五条枪的东主,我就不帮你出画册。”说到装逼这回事,徐继荣的智商立刻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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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比赌马更赚钱的买卖

    画完之后,徐继荣迫切的想要装逼,故此画完之后,他向郭淡强烈要求,出一册结婚画。

    郭淡不但答应了,还建议从明年起,将马报从五条枪里面独立出来,成为一个专门报社,只出版马报。

    而五条枪将继续出版画册。

    毕竟五条枪是诞生在艺术中的,并且也有着一批忠实的粉丝,只不过如今马赛风头正劲,大家暂时并不在意,可久而久之,大家肯定还是会怀念当初的三剑客。

    艺术才是五条枪的立足之本,马报那是属于马赛的,是恶臭之物。

    打发走他们之后,郭淡有跟刘荩谋、陈平开夜车,如今要筹备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时间非常紧迫,郭淡可不想拖太久。

    既然时间紧迫,那么第一步,自然是招人,如今什么都靠人,没有人力,什么都无从谈起。

    这也创造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工商业招聘。

    流民?

    这人世间竟然还有这等宝贝的存在?

    要知道在英国的圈地运动中,政府可是想尽一切办法,将农民驱赶到城内去做工。

    而这里竟然有现成的。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几乎是在一日之间,城郊外的流民,全部消失的无隐无踪,就连妇女都不放过。

    妇女也可以缝缝补补,做菜做饭,或者干一些轻活。

    不但如此,郭淡还到处张榜,开出天价,招聘有关于养马的人才。

    如今技术人才的待遇,就还是朝廷给的最高,而郭淡是直接开出三倍的工资,眼都不眨一下。

    这个待遇已经快跟九品官员的正规收入差不多了。

    这一举动,差点没让郭淡取代徐继荣,成为新一代败家之王。

    养个马而已,你至于么?

    有钱没地方花?

    虽然御马监和太仆寺有不少人离开了,选择加入了郭淡的团队。

    但这事倒是没有人说什么,大家只是图个乐,看看笑话。

    朝廷还真不缺这种人才,因为如这种人才,也只能在朝廷干活,其他的人,哪里会养这么多马,亦或者用这么大的仓库囤积草料,对于朝廷而言,你挖走一些,我还少养一些人,何乐而不为。

    但是万历感到极为不爽,用将近九品官员的待遇,去请一个马夫,或者一个看草料的,你真不把我的钱当钱,得此消息,他是立刻召见郭淡。

    待郭淡行礼完毕之后,万历便是质问道:“朕且问你,你最近是不是到处张榜,花很多钱去请一些马夫,看草料的。”

    “回禀陛下,确有其事。”

    郭淡点头道。

    万历道:“你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这马夫也能炒卖的么?”

    “陛下,卑职这么做,只是为了帮朝廷养好马。”

    “那也不用花这么多钱。”

    万历可真是心疼呀!

    他作为皇帝如今都还嫌吃俸禄的人太多了,故此很多空缺,他都不补,这其实也是减轻国库的一种办法。

    郭淡道:“陛下,卑职认为这钱是非出不可。”

    万历皱眉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陛下应该也知道,朝中很多人还是反对马赛,反对将牧场承包给卑职的,如果这马不养好,那么他们一定会以此为由,收回牧场,关闭马赛,故此无论如何,五千匹良马,是一匹也不能少。

    而且,若是卑职在这里经营的好,将来陛下也可以借此,将江南的牧场承包给卑职,在南京开马赛,比起马赛所得之利,区区小钱算不得什么。”

    万历稍稍点头,道:“这倒是的。”

    想起他日能够在南京再开马赛,他又是眉开眼笑。

    正当这时,李贵突然道:“陛下,相来了。”

    万历回头一看,只见张诚站在园门前,面色急切张望着,他稍稍一愣,道:“让他进来。”说着,又向郭淡道:“你先回去吧。”

    “遵命。”

    郭淡行得一礼,同时张诚入得园内。

    郭淡赶紧行得一礼,道:“卑职见过相。”

    但是张诚根本就没有看他,急匆匆的往万历那边走去。

    郭淡疑惑的瞧了眼张诚,心想,这是出什么事呢?但愿与我无关。

    “陛下,出大事了。”

    张诚来到万历身前,都顾不得行礼,就直接说道。

    万历好奇道:“出什么事了?”

    张诚道:“昨日兵部尚书巡察回京,今日就递上一道奏章,说今年早些时候,运往辽东的地区棉甲,偷工减料,导致数百名将士冻伤,十二名士兵冻死。”

    万历听罢,沉眉问道:“此事当真?”

    张诚道:“兵部尚书刚从辽东地区回来,臣看这事应该不会有假。”

    万历听后,不禁勃然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此事一定要彻查到底,朕倒要看看,是何人这么大胆。”

    张诚面色尴尬的看着万历,欲言又止。

    万历觉得有些不对劲,问道:“难道你知道是何人所为?”

    张诚讪讪道:“启禀陛下,此事...此事好像与皇贵妃的父亲郑大夫有关。”

    万历神情一滞,过得半响,低声问道:“此事有谁知道?”

    张诚很是尴尬道:“大家都知道。”

    万历不禁揉了揉额头,道:“快将厂臣召来。”

    半个时辰之后,张鲸火速入宫。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

    万历问道:“厂臣,你可知道朕为何急着召你入宫。”

    张鲸瞟了眼张诚,然后道:“据臣刚得知的消息,今日兵部尚书上了一道奏章,揭露了一桩事关辽东的贪污案,其中还涉及到皇贵妃的父亲郑大夫。”

    万历问道:“那此事到底与郑大夫有关吗?”

    张鲸瞧了眼万历,沉吟片刻,道:“回禀陛下,根据我们东厂目前所得证据,那郑大夫极有可能是无辜的,因为郑大夫并未从事生产棉甲,他是与淮安的一个商人合作生产的,臣估计应该是那商人从中偷工减料,只是由于郑大夫对这棉甲并不是很了解,故而并没有发现。”

    万历道:“朕要得不是可能,而是要确实的结果,你立刻命人前去调查。”

    张鲸心领神会道:“微臣遵命。”

    ......

    而就在他们谈话期间,已经有数十道奏章抵达内阁,无一例外,全部是弹劾皇贵妃的父亲郑承宪,贪赃枉法,克扣军饷,以次充好,导致边境将士被冻死。

    朝中大臣本来就对郑贵妃晋升皇贵妃非常不满,如今你父亲还贪赃枉法,并且闹出了人命,这他们决不能忍。

    包括一向和稀泥的申时行,也立刻上奏要求朝廷马上彻查此事。

    事关军政,而且是兵部尚书上奏,这谁也不敢马虎。

    而万历也直接下令,命东厂、锦衣卫和刑部联合调查此案。

    ......

    这事言官就没有打算瞒下来,很快关于此案就传开了。

    寇家牙行。

    “不会吧。”

    郭淡惊讶的看着寇义,道:“价值十五两的棉甲,对方却只用不到四两的棉花来生产?”

    寇义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如今外面的人可都在谈论此事。”

    “哇...这是在生产棉甲,还是在生产秋裤,难怪会冻死人了。”郭淡又急急问道:“一共是多少套?”

    “一共一万套。”

    “一套就赚十一两,两万套就是十一万两,终于出现比我马赛更赚钱的买卖了,下回谁再嫉妒我马赛,我就拿这事来说。”郭淡摇头感慨道。

    “夫君,你别老是想着挣钱,如今可都冻死人了。”

    寇纱责怪道。

    “抱歉,抱歉,纯属职业习惯,我绝无恶意的。”郭淡讪讪言道。

    寇义又道:“姑爷、大小姐,我还听说此事与那皇贵妃的父亲郑大人有关。”

    郭淡双目一睁,又想起昨日张诚脸上的表情,旋即带着一丝讽刺意味的笑道:“看来我大明又要平添十多个冤魂啊!”

    他虽然不太会玩政治,但是这事,还是看得明白,万历肯定是要保郑承宪的,不保的话,那皇贵妃的地位就岌岌可危,你父亲害死人了,你还当皇贵妃,那岂不是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在东厂、锦衣卫、刑部的合力追查下,不到七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

    说是淮安的一个棉商偷工减料,并且还从他家中抄出八千多两多白银来。

    万历直接就判那商人全家处斩,判郑承宪失职之过,降一级。

    这破案的速度,就连信息时代可都比不上。

    这事决不能拖,必须速战速决,因为万历不容许此事出现丝毫的差错,此案对于他的影响太大,直接影响到后宫,甚至立太子的事。

    但没有人是傻子。

    这直接就炸锅了。

    言官御史们集体上奏,要求皇帝回避司法,让刑部独立审查此案,等于就是直接怼皇帝。

    但也是有理有据,因为根据祖制而言,东厂和锦衣卫是不具有审判权的,因为东厂和锦衣卫都是直接隶属皇帝的,不是属于国家机构,你这是用私人警察来干预国家司法。

    这应该是刑部的权力,然而这个案子,刑部就是去打酱油的,从调查到审判,都是锦衣卫和东厂完成的,这也怪刑部查案手续太繁琐,什么都得申请,人家锦衣卫和东厂就是皇帝的意志,所以等到刑部的官员跑过去,那商人都已经打得不成人形,全部都认了,供词上写得是滴水不漏。

    这也是为什么大臣们不能说判错了,他们只能要求让刑部独立调查。

    万历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也不生气,也不下旨重新调查,皇帝御笔亲判的,怎么能重新调查,我不要面子么。

第二百三十章 怕,但钱也得赚,

    郑府。

    “郑某敬都督一杯,先干为敬。”

    郑承宪举杯敬向张鲸,旋即又一饮而尽。

    “不敢,不敢。”

    张鲸也赶忙举杯回敬。

    放下酒杯之后,郑承宪道:“此事给都督平添麻烦,郑某真是万分内疚。”

    “郑大夫千万别这么说。”张鲸摆摆手,又道:“为陛下分忧,乃我分内之事,再者说,这清者自清,我不过是秉公处理罢了。”

    “那是,那是。”郑承宪点点头,又满怀担忧道:“只是我知朝中许多大臣,想借此事,来针对小女,我看他们是不会就此罢休啊!”

    张鲸微微一笑道:“关于这一点,郑大夫大可放心,且不说陛下不打算再审,即便再审,结果还是一样的。”

    此话一出,郑承宪可算是放下心来。

    东厂干别的不行,但要说杀人灭口,栽赃嫁祸,它称第二,没有哪个衙门敢称第一,那边刑部都还没有理清楚状况,东厂就已经将来龙去脉梳理的一清二楚,因为他们本来就情报机构,故此他们能够在极短的时日内,将此案做成铁案,该判的判,该失踪的失踪,该疯的疯。

    想翻案?

    连个证人都找不着。

    话说回来,也只有皇帝的事,才会动用整个东厂和锦衣卫的力量。

    “拿上来。”

    郑承宪突然向外喊道。

    过得一会儿,只见几个仆人抬着两个大木箱入得后堂。

    这一打开来,银光四射,少说也得有两万两。

    张鲸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嘴上却道:“郑大夫,你这是作甚?”

    郑承宪道:“我知小女在宫中,全蒙都督照顾,才有今日之地位,区区薄礼,聊表谢意,还望都督笑纳。”

    “这我可不能......。”

    “都督务必收下,若都督不收的话,不但郑某会良心不安,小女也会责怪郑某的。”

    “哎呦...这...这怎好意思...那行,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

    寇府。

    刚刚入眠的郭淡,习惯性的一翻身,却搂了个空,微微睁开眼来,一丝微弱的烛光射来,他揉了揉眼,只见厅内的亮着的,稍一沉吟,然后裹上外衣,下得床来。

    出得卧房,只见寇纱坐在桌旁,泡着茶。

    “每当你心绪不宁的时候,就喜欢泡茶。”

    郭淡走过去笑道。

    “夫君。”

    寇纱回过头来,又是面带歉意道:“真是抱歉,打扰夫君你休息了。”

    “还真是打扰了,已经习惯搂着你睡了。”郭淡坐了下来,一本正经道:“下回你记得把汐儿或者惜奴塞进来,如此我便不会发觉。”

    寇纱当即给了他一记白眼,同时递上一杯热茶。

    郭淡双手捧着茶杯,问道:“是关于贪污案一事吗?”

    寇纱幽幽叹道:“那姓胡的棉商,其实我与爹爹也是认识的,可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商人,他白手起家,不到十年间,就置下偌大的一份家业,在那淮安城无人不认识他,可却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

    说到这里,她满怀担忧的看着郭淡。

    郭淡笑道:“夫人是担心我们步他的后尘?”

    寇纱道:“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现在也是非常危险,稍有不慎,便会跌入那万丈深渊。”

    此案判决之后,整个商界都是人心惶惶,大家都觉得缺乏安全感,因为没有司法来保证他们的权益。

    郭淡笑道:“我的看法恰恰与你相反。”

    寇纱疑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道:“首先,我对于那些无辜死去的人,感到非常同情。但单就我们而言,我是感到非常庆幸,因为我从来就没有打算做一名循规蹈矩的商人,如这种商人,就需要司法的保护,而我们现在是为陛下做事,所以应该将我们归到郑承宪那边,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尚且能够活得逍遥自在,那我们即便犯小一点的错误,也不会有事的。”

    这是什么鬼逻辑?

    寇纱理了理,觉得也似乎有那么一些道理,兀自担忧道:“可是伴君如伴虎啊!”

    “可是老虎饿死也不会吃自己的大腿。”郭淡轻松一笑,又道:“看来你的那位恩师,并未打算培养你成为一名真正的商人。”

    寇纱错愕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一名真正的商人,骨子里就有一种冒险精神,如春秋战国时代,那时到处都是荒山野岭,道路不通,走在路上,都可能平白无故的被老虎吃了,比起当时被老虎吃掉的商人,那姓胡的棉商,倒就不算特别无辜。

    但即便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兀自有商人四处跑买卖,这就是一种冒险精神。如果你只是问我,害不害怕,我其实早就跟你说过,我对此是非常害怕,甚至比你还要害怕,但如果让我知道这万丈深渊下面藏着金矿,呵呵,我哪怕是双腿抖得都不能走路了,我还是会爬下去的,因为我是一个商人。

    所以,我正打算派人去淮安走一趟,看能不能接收姓胡的买卖。”

    寇纱美目一睁,惊讶的看着郭淡。

    如今商人多半都受到这事的影响,可是她的夫君,却还想着去接收对方的买卖。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应该感到羞愧,还是更加担忧。

    忽觉一只大手出现在她的腰间,她偏头一看,只见郭淡一脸坏笑的看着她。

    “夫人,你把我吵醒了,是不是要对我做一些补偿啊。”

    闻言,寇纱顿时晕生双颊,轻咬朱唇,声若蚊吟的抗议道:“前面不才......。”

    “别提了,提了我就恼火,我前面之所以折腾你那么久,就是希望你感到疲倦,睡得香,你竟然还睡不着,这真是对我莫大羞辱,我必须要为自己证明,这回一定要折腾得你脑中全是我,无力再想任何事。”

    “你这无赖---啊!”

    不待美人将话说完,郭淡便将她抱起,大步向卧室走去。

    ......

    翌日,下午时分。

    “停轿。”

    “是。”

    一顶轿子在街边缓缓落下,只见一位须发霜白,年近古稀,却精神矍铄,腰板硬朗的老者从轿中行出,他偏头望向街边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道姑,然后走了过来,道:“无思居士,别来无恙了。”

    那道姑回过头来,轻轻啊了一声,赶紧行得一礼,“无思见过方尚书。”

    这老者正是当今的兵部尚书方逢时。而这道姑也不是别人,正是徐姑姑。

    方逢时抚须笑道:“不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居士,居士何时回京的?”

    徐姑姑答道:“前不久回来的。”

    方逢时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居士现在可否有空闲,老朽正好有一事,想向居士请教一二。”

    徐姑姑稍一沉吟,道:“还请方尚书稍等片刻。”

    说着,她转身将挂在墙上的榜单给取下,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入袖中。

    方逢时凝目一瞧,见是一张招聘榜,好奇道:“居士为何取下这榜?”

    徐姑姑笑道:“也许待会有用。方尚书请。”

    “请。”

    二人来到梁园的一个亭子内坐下。

    方逢时道:“既然居士已经回京数日,那也应该猜到,老朽想要请教之事。”

    徐姑姑道:“方尚书指的可是辽东棉甲一案。”

    方逢时面露愠色:“区区一个商人,只怕难以令天下人信服啊。”

    说到后面,音量是陡然增高。

    徐姑姑却如春风拂过,不萦于怀,平静的问道:“那不知方尚书希望得到怎样的结果?”

    方逢时道:“自然让那元凶得到应有的惩罚,如此才能够慰籍那些无辜死去的将士,而朝廷如今这么做,这无异于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这只会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倘若朝廷与军民离心离德,试问将来谁还愿意为朝廷卖命。”

    说到这里,他不免是长叹一声,又道:“老朽如今年事已高,大半身已经入土,这功名利禄,生与死,也早已看淡,老朽愿舍弃这身袍子,只愿为那些将士,讨回一个公道。居士素来足智多谋,可否愿意助老朽一臂之力。”

    徐姑姑摇摇头道:“就算方尚书愿意舍弃一切,此事也是不可能挽回的。”

    方逢时面露失望之色,他当然也知道其中缘由。

    徐姑姑又道:“其实那郑大夫只不过是时运不济,刚好到遇到方尚书在辽东巡察,倘若方尚书没有遇到这事,亦或者是换一个人,我想这事都传不到京城来,如这种贪污案,此时此刻还在继续发生,今后也必定还会不断的出现。”

    方逢时呆愣半响,哀叹道:“难道老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都不能做吗?那老朽就还不如回家种田。”

    徐姑姑道:“那也未必。”

    方逢时立刻看向徐姑姑,问道:“居士此话怎讲?”

    徐姑姑从袖袍中,掏出方才取下的那张招聘榜,递给方逢时。

    方逢时疑惑的看了眼徐姑姑,又接过那招聘榜来,问道:“这是何意?”

    徐姑姑问道:“方尚书可看过此榜?”

    方逢时不明所以,但还是回答道:“如今这榜贴的到处都是,老朽昨日就已经看过了。”

    徐姑姑又问道:“那方尚书又可知此榜为何会出现?”

    方逢时点头道:“是因为几月前马市街的一个牙商承包了通州的几个牧场,且承诺为朝廷养出五千匹良马来。”

    徐姑姑笑道:“这个牙商,愿意花几倍的酬劳,请一个看管草料的,并且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将那些被侵占的土地又给租了回来,方尚书以为他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方逢时道:“此事老朽也听家中仆人提过,那是因为他那马赛非常赚钱,区区小钱,不过是九牛一毛,但他若无法兑现承诺,养出五千匹良马来,这马赛就难以维持下去,故此他才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

    徐姑姑笑道:“这点钱,对于朝中很多达官显贵而言,更是九牛一毛,可试问天底下,谁又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为朝廷养马?他们不从里面谋取私利,那就已经是万幸了。同样的事,交给那些皇亲国戚来做,不管马赛赚再多的钱,他们也绝不会多花一分钱,来为朝廷养马,而且十有**是养不出五千匹良马来。

    他们兑现不了承诺,朝廷也不会怎么责怪他们的,但若那牙商完成不了,可就不止是关闭马赛这么简单,甚至可能会赔上全家老小的性命,这就是为什么他愿意花这么大的代价来养马。”

    方逢时凝神思忖半响,道:“居士之意,是建议老朽依葫芦画瓢?”

    徐姑姑点点头,道:“虽然那个牙商这么做也是为了赚钱,且手段有些令人不耻,也尽是一些旁门左道,但至少他让朝廷多出五千匹良马来。即便朝廷花同样多的钱,也养不出五千匹良马来,且其中更是充斥着肮脏的勾当,如今我大明已经不能奢望从两个好中,选择一个更好的,只能尽量不去选择一个更坏的。”

    方逢时皱眉道:“虽然我们都知道真相并非如此,但毕竟朝廷刚刚将此案归咎在一个商人头上,如今却又找另一个商人,这只怕是难以说服大家。”

    徐姑姑笑道:“这个牙商只是让朝中那些大臣恨得牙痒痒,却不会危及他们的权力和地位,故此很多大臣都还与他有合作,而皇贵妃是他们的心头大患,这两害相权取其轻也。但方尚书万不可去找申首辅,一来,他不见得会答应,二来,他也难以说服那些言官御史。方尚书若真的希望避免这种情况再度发生,可找那王大学士。”

    “王家屏?”

    “嗯。”

    徐姑姑点点头道:“如今内阁与言官御史不和,其主要原因,是因为申时行与张居正的关系匪浅,王家屏虽同是内阁大臣,但他并不是申时行的人,而且他在朝中以身作则,秉公执法,德行高尚,不少言官御史都对他也是敬重有加,同是他又老成谋国,他知道怎么做,对我大明更加有利。”

    方逢时沉吟半响,突然抚须一笑:“倘若居士是男儿之身,只怕这首辅之位,就得易主了。”

    徐姑姑微微一笑道:“倘若我是男儿之身,京城也不过是多了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语音中夹带着一丝讽刺。

    方逢时面露尴尬之色,咳得一声:“抱歉,抱歉,老朽失言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 大无畏的拍马屁

    对生活向来乐观的郭淡,当然相信这世上是存在着公平的,但同时他也知道,这人到底也是动物,弱落强食,适者生存的天性也是无法改变的,故此公平只是在一个弱者与弱者之间,一旦超出这个范围,靠得就是双方博弈,最终还是胜者为王。

    此乃的动物的天性,是不可改变的,绝对公平的世界,估计只能存在在机器人的世界。

    故此辽东棉甲一案,并未对郭淡造成太大的刺激,因为他又不是刚出社会的青年,突然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黑暗,对于他而言,这种事并不稀奇,反而是当初万历给他设得那个套,令他一直心有余悸,因为那事就是针对他的,给他的感觉真是一种降维打击。

    另外,如今他真的很忙,也无暇顾忌这事,因为今年很多事,都是在非常仓促的情况下进行的,不管是马赛,还是新牙行,或者牧场,都还没有一套非常完善的流程,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郭淡得赶紧将这些事都准备好,明年必须得都上正轨。

    .....

    今年的雪不大,而且也不是很长,不到半月,这天空就渐渐放晴,也算是老天帮忙。

    郭淡也在第一时间内赶到赛马场。

    但是陈平比他的动作更快,等到他到达这里的时候,这附近到处都是人,他们正在这附近清扫杂物,修建一些囤房材料的仓库,以及运送一些物资来这里,干得是热火朝天。

    “员外可真是积极呀,这天才刚刚转晴,就已经行动起来了。”

    郭淡颇为赞许的点点头。

    陈平赶忙道:“上回木材那事,我真是挺不好意思的,难得贤侄还愿意信任我,这回我一定不会让贤侄你失望。”

    就这一笔工程,就已经超过他生涯所接工程的总和,他能不积极吗。

    当然,他至今也不知道,他如今收购的木材,其实都是来自郭淡,郭淡又从中狠狠赚了一笔。

    忽闻一阵香气袭来,郭淡偏头看去,只见一个简陋小棚内,有着一个大娘正在卖包子,笑道:“闻着有些饿。”

    陈平笑道:“我先前已经吃过了,若是贤侄不嫌这包子难吃,我请你吃。”

    “那真是多谢了。”郭淡赶忙道:“我一个月的零用钱就三五两银子,你要天天请,我也不会拒绝的。”

    陈平惊讶道:“贤侄说笑的吧。”

    你这动不动上万两的买卖,一个月三两,太不可思议了。

    郭淡摇头叹道:“员外有所不知,这寇家家规森严,我夫人的零用钱就还不如我。”

    陈平微微皱眉,心想,这难道就是寇家的成功之道,嗯,看来我回去也得缩减家里的开支。

    郭淡走了过去,笑道:“大娘,给我来两个包子。”

    “公子稍等,稍等。”

    那大娘见买卖上门,笑得嘴都合不拢,赶紧拿出两个大菜包子,递给郭淡。

    郭淡接过包子来,完全没有付钱的觉悟,那陈平赶忙将钱递上,“不用找了。”

    “哎呦!多谢,多谢员外。”

    那大娘是激动不已。

    郭淡笑道:“听大娘的口音,好像不是京城人士。”

    那大娘笑呵呵道:“咱是西北来的,家里那边遇灾,就跑到这京城来谋生,差点没有饿死,多亏这马赛救济,我一家人才在这里生活下来。”

    “不错,不错,哦,这包子的味道也非常不错。”

    郭淡吃得一大口,竖着大拇指向那大娘赞了一句,又与陈平往前走去。

    如这种小摊位,多不胜数,虽然这里没有举行马赛,但是这里的工人特别多,这些工人的妻子或者女儿就索性在这里做点小买卖,可也能够挣不少钱。

    “郭淡!郭淡!”

    听得两声叫喊,郭淡转头看去,只见刘荩谋招着手往这边跑来。

    片刻工夫,刘荩谋便来到郭淡身前,喘着气道:“郭淡,你赶紧过去,兵部尚书来了,点名要见你。”

    “兵部尚书?”

    郭淡微微一愣,问道:“是来要钱的么?”

    陈平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我...我去那边看看。”

    说着,就赶紧开溜了。

    这话说得太吓人了。

    刘荩谋没好气道:“我说郭淡,你还想不想活,这种话能说吗?”

    郭淡笑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又不是什么秘密,我也觉得这是非常正常的事,我都还准备了一笔钱,来专门应付这些事,该给的还是得给。”

    刘荩谋无言反驳,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当今兵部尚书可是一位非常清廉正直的官员,你可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辞。”

    郭淡叹了口气,道:“头疼啊!”

    刘荩谋纳闷道:“难道你还希望他是来要钱的么?”

    郭淡一摊手道:“对于我而言,但凡不能用钱解决的事,可都是难事啊。”

    刘荩谋彻底无语了。

    有钱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来到奖池大厅前,只见一位老者背负双手,站在大门前,抬头望着那奖池大厅的招牌。

    正是方逢时。

    “草民参见尚书大人。”

    郭淡来到其身后,恭恭敬敬的行得一礼,他除了在锦衣卫,或者在皇帝面前,自称卑职,在其余官员面前,都是自称草民,可见他也只是将皇帝当做自己的顶头上司,在其余人面前,他只是一个商人。

    方逢时转过身来,神情严肃的打量了一番郭淡,问道:“你就是郭淡?”

    “草民正是。”郭淡拱手道。

    方逢时道:“老夫出门巡察不过半年,却不曾想这一回来,就听到朝廷将这饲养战马的牧场承包给一个牙商,哼,这可真是一大奇闻啊。”

    郭淡非常敷衍的憨厚一笑,心想,你要不爽,你去皇帝那里讨个说法,你来找我干嘛。

    方逢时见这厮不答话,又道:“走,带老夫去看看你的马养得如何?”

    郭淡当即懵了,赶忙道:“尚书大人,这马都还没有开始养。”

    “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这马怎么还没有开始养?”

    方逢时当即质问道。

    这才过去几个月,就算天天抹印度神油,也不可能生得这么快啊!

    郭淡讪讪道:“关于这个问题,尚书大人可能得去问问兴安伯,或者问问其他的官员,草民也挺纳闷的,这朝廷的牧场,怎么连草民家的猪圈都不如,草民接手之后,还得重新建设,尚书大人请看,如今这里正准备筹备建设工作。”

    徐梦这个背锅的,时常得拿出来用用。

    刘荩谋嘴角抽了抽,拼命咬着唇,这小子损起人来,真是够狠的,他自己也亲身体会过。

    方逢时没想到郭淡竟敢将朝廷牧场比成他家的猪圈,虽然...虽然这是事实,他举手指向那奖池大厅,道:“老夫且问你,这是甚么?”

    郭淡如实道:“此乃奖池大厅,是供赛马场用的。”

    方逢时道:“你承包的是牧场,责任乃是为朝廷养马,而你却先建这赛马场,可见你承包这些牧场,纯粹就是为了挣钱,而非是真心实意的为朝廷养马。”

    郭淡赶忙道:“尚书大人真是明断秋毫,草民是钦佩万分,草民就是来挣钱的,若无钱挣,草民也不会承包这些牧场。”

    方逢时勃然大怒,道:“真是岂有此理,你这黄口小儿,竟敢在老夫大放厥词。”

    郭淡委屈道:“尚书大人明鉴,草民句句发自肺腑,若无钱挣,不说草民,换谁谁都不会来,倘若有人来,那也一定是骗人的。”

    方逢时道:“话虽如此,但事轻重缓急,你应该先帮朝廷养马,而后再考虑这马赛,你可知道这战马对于国家而言,是多么的重要吗?”

    郭淡不卑不亢道:“尚书大人说得是,这事的确有轻重缓急之分,但同时也有先后之分,草民要不先将这钱挣了,拿什么养马,就朝廷给的那些地,那一点点钱,别说五千匹良马,能养出一千匹,就已经是上天庇佑。至于尚书大人所言的真心实意为朝廷养马,草民绝对是真心实意,毕竟草民拿了钱,就理应将马养好。”

    方逢时哼道:“老夫如今可不相信你们这些商人,你难道没有听说么,正是因为你们这些商人贪赃枉法,导致我大明将士无故身亡,我看你比那姓胡的商人还要奸诈。”

    原来是因为这事。郭淡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兵部尚书找上门来,讪讪一笑,不再言语。

    方逢时道:“怎么?你无话可说了么?老夫回去之后,便要建议朝廷,关闭马赛,收回牧场。”

    那些言官刚刚消停,你又要闹腾,累不累啊!郭淡问道:“敢问尚书大人,可信得过自己?”

    方逢时愣了下,道:“老夫若自己都不相信,那还能相信谁。”

    郭淡道:“若以尚书大人的理论来推断的话,尚书大人连自己都敢相信,为何又不能相信草民。”

    方逢时被绕得有些晕,问道:“你休要在这里绕弯子,阴阳怪气的,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

    郭淡笑道:“方才尚书大人所言,因为一个棉商贪赃枉法,导致我大明将士无故身亡,从而推断商人是不可信的。草民虽是一介百姓,但年年都听闻有官员被流配,被问斩,被抄家,其中也不乏贪赃枉法,不乏害得百姓家破人亡,远比商人要多得多,那是不是由此可推断出,官员是不可信的,如果这成立的话,那......。”

    他抬头看向方逢时。

    这小子是膨胀了,定是膨胀了。

    刘荩谋吸得一口冷气,赶紧拉开与郭淡的距离,心里埋怨道,你自己想死就跑远一点,莫要连累我啊。

    这是将满朝文武都给骂了。

    方逢时听得眉角直跳,怒视着郭淡,沉声道:“你小子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老夫。”

    郭淡忙行礼道:“草民不敢,草民只是就事论事,尚书大人以偏概全,对草民有所不公。”

    方逢时冷笑道:“你小子果真如传言一般,簧口利舌,言之成理。”

    郭淡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这些传言句句属实,草民不敢欺瞒大人,草民的确是擅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草民方才听刘公子说,尚书大人乃是一位清廉正直的官员,故而草民才敢直言不讳,倘若换做其他人,草民定是另一番说辞。”

    刘荩谋赶紧走过来,这是我说得,同时心里暗自称赞,你这马屁拍得可真是一绝啊!让人听着都刺激。

    饶是方逢时都感到有些脸红,他没有料到郭淡会来这么一句,指了指郭淡,过得半响,才道:“你这马屁就留着应付别的人吧,老夫可不吃你这一套,到时你拿不出五千匹良马来,老夫绝不会放过你的。”

    郭淡笑道:“那估计都不用尚书大人你出手,不过尚书大人还请放心,草民虽只是一个小童生,但也深晓其中利害关系,这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战马也是用来保护草民的,草民又怎会傻到从中谋利。说句自大一点的话,养马这点钱,草民去上趟茅房就赚来了,犯不着动这脑筋。”

    “上趟茅房?”

    方逢时鄙夷的看着郭淡,冷笑道:“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何又要争着承包这些牧场。”

    郭淡委屈道:“尚书大人明鉴,草民根本就没有去争,当时草民是真不想接这买卖,实在是朝中无人养的出马来,才承包给草民的。草民也是念及陛下和兴安伯对草民的恩情,才勉为其难接下这笔买卖的。”

    方逢时真心后悔自己多这句嘴干嘛。

    这不是打自己的脸么。

第二百三十二章 秀一秀又何妨

    虽然这牧场是归太仆寺管,但是作为兵部尚书,他当然有权力干预这些事,因为这涉及到战马问题,但方逢时并非是来找茬的,他更多是来考察郭淡这个人的,他当然不会因为徐姑姑的一席话,就选择让郭淡来做,他也得看看郭淡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老夫对此也很纳闷,为何朝廷就养不出马来呢?”

    方逢时顺着郭淡的逼话,询问道。

    郭淡毫不犹豫道:“因为没钱。”

    “没钱?”

    方逢时哼道:“难道你富可敌国?”

    这坑挖的,天啊!郭淡忙道:“草民当然没有朝廷有钱,连九牛一毛都比不上,但是朝廷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很多,而且,朝廷总是希望出最少的钱,得到最好的回报,比如说让百姓养马,却又不给足补助,这百姓连自己都养不好,怎么可能养得出良马来,这无异于竭泽而渔,两败俱伤。”

    其实关于朝廷为何养不出马来,方逢时心里当然清楚,钱只是一个问题,人也是一个问题,只不过郭淡不敢说人,只能说钱。

    但不得不说一句,他说得确实在理,朝廷总是给一分的钱,让人敢两分的事,其实两分还好,作为百姓,就要有被剥削的觉悟,但问题是,这一分钱,还得被人剥得几厘去,导致百姓将自己饿死,也养不出马来。

    但是跟郭淡讨论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他也没有办法改变。

    方逢时又问道:“那你为何又养得出良马来?”

    “因为草民的做法刚好与朝廷相反,草民是多花一倍的钱。”

    郭淡道:“不瞒尚书大人,因为马赛能够给我带来足够的利润,故此我也能够花足够多的钱去养马,我请的人,其实也是普通百姓,但是他们帮我养马,不但可以衣食无忧,还能够发家致富,那他们当然尽力而为,这一分钱一分货,同样数量,一千两和一万两养出来的马,肯定是不一样的。”

    方逢时道:“那可不见得,辽东棉甲一案,朝廷可是给足了钱,但是这结果又如何?可见你说得也不对呀。”

    郭淡笑道:“尚书大人不能以偏概全,草民做买卖,就只信奉一条,那就是契约,契约上规定是用多少棉花,草民就用多少,如果没有钱赚,草民就不会去接。”

    “是吗?”方逢时哼道:“倘若老夫今儿要你拿钱出来孝敬老夫呢?”

    郭淡道:“回禀尚书大人,只要不超出预算,草民当然愿意给。”

    “预算?”

    方逢时错愕的看着郭淡。

    郭淡点点头道:“草民在接下这一笔买卖时,就已经将孝敬的钱,算入预算中,即便尚书大人要草民孝敬,草民也能够拿出一些钱来,是绝不会影响到养马的。”

    “你小子还真是懂事啊!”

    方逢时是好气又好笑,但更多的是悲哀。

    特么都有这方面的预算,可见贪污已经成了风气,连百姓都能够这么懂事。

    郭淡道:“草民只是一个小商人,无力去改变什么,只能顺势而为。”

    “真是好一个顺势而为。”

    方逢时哼了一声,又道:“但若今儿老夫要得比较多,超出你的预算呢?亦或者,朝中大臣都跑来你这里要钱呢?”

    郭淡笑道:“多谢尚书大人为草民操心,草民这钱都会花在刀刃上,确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言下之意,要贿赂就贿赂大的,找个人罩着,方逢时不知道的是,这个人可是当今皇帝,郭淡当然有恃无恐,这预算根本就不是什么贿赂,更多是一种施舍。

    方逢时无奈的笑道:“这奸诈小人,老夫是见得多了,但是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当着朝廷大员的面,将这贿赂之事说得如此理所当然,都还有预算,真是岂有此理。”

    郭淡道:“草民只是一个商人,自然会考虑到各种情况,既然这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那草民自然就会考虑进去,而不是自欺欺人,如果自欺欺人的话,到头来亏损的是草民。”

    方逢时道:“这老夫可不会相信,若是真的出现亏损的话,你难道就不会以次充好么?”

    郭淡笑道:“这个...草民不敢保证就一定不会出现,但是十有**不会发生的,因为养马只是草民诸多买卖其中一项而已,即便真的出现亏损,草民也可以从别得买卖中,拿钱补上,倒不是因为对方是朝廷,即便换成任何一个人,草民也都会这么做,因为契约是草民的立足之本,草民牙行的股份制,凭借的就是契约,草民违背契约,所要付出的代价,养一万匹马都绰绰有余。”

    方逢时稍稍点头,笑道:“如你这种商人,老夫还真是头回遇到,人家奸猾是奸猾在里面,你却奸猾在明面上,说你奸猾,好像也不对,但要说你老实憨厚,就更加不对了。”

    这厮张口闭口,都是钱,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但是却让人觉得合情合理,还真不觉得这人比较奸猾,本就该如此,人家承包牧场,当然是为挣钱,难道还为国为民,商人都为国为民,那还要官员干嘛。

    郭淡憨厚的笑道:“这无商不奸,草民身为商人,也是比较奸的,草民坚持拿契约说话,不是说要做一个道德高尚,受人敬仰的人,而是坚持这一点,是能够让草民赚更多的钱,草民如今得到的一切,都是基于此,如果违背了契约,草民将会变得一无所有。”

    方逢时问道:“为何其他商人与你不一样呢?”

    郭淡道:“因为他们的本事不如草民。”

    方逢时愣了愣,笑道:“你还真是一点也不谦虚。”

    郭淡道:“草民也很想谦虚,但是...但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

    方逢时眯了眯眼:“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郭淡道:“这不秀的,也有可能被大风摧之,那姓胡的商人,就远没有草民秀,可也落得如此下场,就那还不如秀一秀。”

    方逢时抚须哈哈一笑,别有深意的瞧了眼郭淡,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刘荩谋见他走远之后,才走上前来,不可思议道:“郭淡,你还真是秀啊!胆敢在兵部尚书这般说话。”

    他们之间的对话,完全不像似一个商人和一个兵部尚书的对话,郭淡真是诚实的让人没话说。

    郭淡笑道:“并非我秀,我又不是小伯爷,只是因为你告诉我,他是一位非常清廉正直,且有才干的官员,那么他要的肯定是马,而不是钱,我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相信,五千匹良马对于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只要他相信这一点,那么将来我要承包更多的牧场,他也不会反对的。”

    这做买卖是要给客户信心,谦虚的是傻逼,我的商品就是,哥就是有实力,没有别的。达到他这种规模,傻缺都知道他有钱,人家盯上他的钱,低不低调,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郭淡还是猜错了,其实方逢时要得也不是马,而是人,因为不管养马也好,棉甲也罢,都是因人之过,这钱都让人给拿走了,自然马也养不好,棉甲也不好,只要这人选对了,那自然什么都有。

    虽然郭淡这人十足一个商人,不能奢望他能够为国为民,但是正如徐姑姑所言,如今的大明,你不能奢望从好中,选更好的,你只能不去选择更坏的。

    郭淡显然不是那个更坏的,更坏的是那种是钱都拿了,但是马又没有的。

    方逢时回到城内,并未回家,而是直接去到王家屏府上,他已经决定,采纳徐姑姑的建议,将棉甲承包给郭淡。

    “方尚书突然造访,可是为辽东棉甲一案?”

    王家屏也不是玩虚的人,见来者是方逢时,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方逢时点点头。

    王家屏面露愠色道:“方尚书还请放心,此事绝不会就这样不了了之,那小小一个商人,哪有这个胆量,我如今正在收集证据,只要找到证据,就是拼了这身官袍,我也要将那罪魁祸首治罪。”

    这回他可不管什么内阁首辅,他已经是数次上奏,要求刑部独立审查。

    只不过万历不见他,他也没有足够证据推翻此案,如今双方都还在僵持之中。

    方逢时抚须叹道:“前不久,我也与你想的一样,但是这两日,我认为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待我们去做。”

    王家屏问道:“不知方尚书指的是何事?”

    方逢时道:“我想我们得尽快给边境将士更换那些劣质的棉甲,今年是肯定来不及了,但是明年冬天怎么办?倘若不及时更换,明年只怕会有更多的人冻死冻伤。”

    王家屏点点头,忧心忡忡道:“方尚书言之有理,这错已犯下,朝廷必须得赶紧弥补过失,否则的话,真的会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啊。不知方尚书对此有何建议?”

    方逢时道:“如棉甲这些军备物资,朝廷向来是从民间购买,但这买卖一直都被那些皇亲国戚把持着,其实每年的送往边境的军备物资都有以次充好的现象,只不过今年刚好让我撞上,如果我们不另寻他法,只怕下一批棉甲,也好不了哪里去啊。”

    王家屏哀叹道:“这其中关系,盘根错节,光凭你我,想要改变这一点,谈何容易啊!”

    明朝的皇亲国戚,就没有不做买卖的,酒楼的里面酒,七八成都是来自他们家的,这朝廷的购买项目,怎么可能绕的过他们,就是看这项目是哪个官员负责而已,给哪位皇亲国戚来做。

    方逢时突然道:“那也不见得,就说关于战马,你我都知道,不少功勋都参与走私马匹,从中谋利,而且屡禁不止,但是如今却有五千匹良马在这之外。”

    王家屏眉头一皱,道:“方尚书指的是郭淡?”

    方逢时点点头,道:“我想建议朝廷将这一万套棉甲承包给郭淡来做,他虽然也是商人,但是他绝不敢从中谋利,因为一旦他接下这一笔买卖,势必会得罪那些皇亲国戚,而那些皇亲国戚也一定会盯着他的,倘若有半点疏忽,那些皇亲国戚,自然不会放过他的。

    同时,他本就得罪了不少官员,倘若他与皇亲国戚相互勾结,那些官员也不会饶过他的,而他本身只是一个小商人,陛下也不会如保护郑承宪一样,去保护他,由他来做的话,可保万无一失啊。”

    “不瞒方尚书,此子我也接触过几回,确实与众不同,虽其手段卑劣,又擅于投机,但是从结果上来看,又不算太坏,就说那马赛,虽坏了风气,于礼制不合,但是他却也养活了不少百姓,这城内外流民如今都因他,而不再颠沛流离,受冻挨饿。”

    王家屏说着,又看向方逢时道:“但是只怕很多人会反对此事的。”

    方逢时道:“如今可是一个机会,毕竟陛下也将那郑承宪降职一级,也就说承认其也有过失,那我们可以借此要求承包给郭淡来做,只要我们不再追究此事,陛下也一定会答应的,只不过这得劳烦王大学士去说服那些言官御史。”

    王家屏稍稍点头道:“好吧,我去试试看。”

    ......

    “什么?承包给郭淡?”

    姜应鳞听得直接站起身来,道:“此事断然不行。”

    王家屏抚须笑道:“姜给事莫不是记怪郭淡曾得罪过你,故而拒绝此事。”

    姜应鳞道:“王大学士莫要激我,我姜应鳞行得正,坐得端,虽然我与他确有私怨,但断不会公私不分,郭淡的为人,难道王大学士也认同吗?”

    王家屏道:“我当然不认同,但是郭淡毕竟遵守契约,如今他在牧场方面,花了不少钱,那五千匹良马应该是不成问题。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下一批运送辽东的棉甲是决不能再出任何问题,否则的话,辽东必出祸乱,不知姜给事认为,此事交给谁来做,可保万无一失呢?”

    姜应鳞皱了皱眉,又坐了下来。

    他却没法确保,就算不给郑承宪来做,也是交给其他皇亲国戚,他们也得上下打点,这羊毛到底还是出在羊身上,只要交给皇亲国戚来走,就肯定会偷工减料,只是多余少的问题,因为朝廷也不是很大方的,会给足钱。

    正如郭淡所言,就朝廷给的那些钱,两千匹马都非常够呛。

    王家屏又道:“姜给事何不想想,当初为何这棉甲会交给郑大夫来做,倘若我们无所作为的话,只知与陛下斗气,只怕转了个圈,最终还是会落到他手里,这种事在我朝可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另外,如果不缺斤少两的话,这其中利润也不是很多,毕竟这时日有限,待在明年秋初之时,就得全部完成,郭淡利用马赛赚了这么多钱,只养五千匹良马,那可真是便宜他了,也该再让他拿出一些钱来为朝廷分忧。”

第二百三十三章 来了个枕头

    其实明朝并不乏正直且有才干的大臣,如方逢时、王家屏这些人,他们不但为官正直清廉,而且都很有才干夫人,只不过他们是生不逢时,在明朝这庞大官僚体系下,是难以有所作为的。

    别说他们打不死一个郑承宪,即便他们打得死,后面可还有一群“郑承宪”在排队。

    这本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因为除了这些皇亲国戚,王公功勋之外,没有人能够拿下朝廷的这些大项目,一个完全没有靠山的普通商人接下这种单,那一定会被敲诈得体无完肤。

    但是郭淡的横空出世,让他们看到了另一个选择,虽然郭淡的靠山是万历,是皇帝,但是知道的人不多,最为关键的是,郭淡他不在体制内,他身上没有过于复杂的关系网,承包给郭淡的话,那就是纯粹的买卖。

    他们虽然也不知这条路是不是对的,但是那条路肯定是错的。

    再往下走,就是死路一条。

    而对于姜应鳞他们而言,他们更担心如今的皇贵妃,而不是郭淡,因为郭淡到底只是一个商人,不足以威胁到他们,而一旦郑家势力起来了,当下任何反对皇贵妃都可能会遭到清算,他们是拼命也得阻止郑家的崛起,这关乎他们的信仰和性命。

    既然当初郑承宪能够拿下这一笔买卖,那么肯定有关系在里面,想要摆脱这个关系网,只能找一个体制外,且有能力的商人来做,这样他们都可以监督,而郭淡就是唯一的人选。

    这两害相权取其轻。

    姜应鳞再三考虑之后,最终答应了王家屏的建议。

    而那方逢时不但是兵部尚书,同时也是都察院的右副都御史,也就是都察院的二把手,不然他也没有巡察和检举的权力。

    如今与皇帝僵持的几个重要部门,就是内阁,六部给事中、以及都察院。

    在王家屏、方逢时的游说下,他们渐渐达成协议,就是大家都往后一步,因为目前的情形,让他们很无奈,皇帝都不见他们,你们爱跪不跪,上的奏章也都不批,内阁会议,朝会都不开,这么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如今皇帝是个宅男,你跟耗,他能耗你一生,可辽东将士还在那里挨冻。

    乾清宫。

    “承...承包给郭淡?”

    万历睁大眼睛,震惊的看着张诚。

    这太阳也没有打西边出来啊!

    张诚点头道:“是的,今儿那王家屏和方逢时同时上奏,要求朝廷尽快拨款,重新制作棉甲,安抚辽东将士,同时他们又都在奏章中提到,当初郭淡承包朝廷的牧场,做的非常不错,对郭淡是赞赏有加,因此他们建议将这棉甲也承包给郭淡来做。”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你将他们的奏章拿来给朕看看。”

    万历始终不太相信,这里面肯定有阴谋,而郭淡手中的钱,可是他的呀,这事他得慎重处理。

    张诚立刻将王家屏和方逢时的奏章拿给万历。

    万历看过之后,突然问道:“其余的人呢?他们也都赞成这么做吗?”

    张诚点头道:“根据微臣的了解,申首辅和姜应鳞等人好像也支持这么做。”

    万历沉眉思索半响,问道:“你说他们此举是何用意?”

    张诚稍一沉吟,颔首道:“依微臣之见,他们这么做,是避免这一桩买卖再落到郑大夫手中。”

    万历点点头,道:“朕也是这么认为的。”

    说着,他又思忖了好半响,才道:“立刻召郭淡入宫。”

    “是。”

    一个时辰之后,郭淡来到乾清宫。

    待郭淡行礼完毕之后,万历便问道:“郭淡,关于辽东棉甲一案,你可知晓?”

    这是什么情况?不会牵扯到我吧,靠,我派去打听的人,应该都还没有到淮安吧。郭淡心都提上来了,小心翼翼道:“回陛下的话,卑职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万历又问道:“那你是如何看的?”

    郭淡愣了愣,旋即嘿嘿道:“卑职当时心想,一定得将这马养好,可不能出任何差错,所以卑职打算再增点预算进去。”

    “咳咳咳!没有必要,你投得钱已经够多了。”

    万历心知郭淡肯定误会了,赶紧阻止他,增加预算,那是从他的钱袋里面掏钱出来,又道:“你别害怕,朕只不过想知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将这买卖给承包下来吗?”

    郭淡眨了眨眼,道:“这卑职还真可从未想过。”

    万历问道:“为何?难道这其中无利可图吗?”

    郭淡稍一沉吟,道:“倒不是说无利可图,只不过这利润也不多,同时麻烦很多,与其将精力和钱投到这里,就还不如投到别得地方去。”

    万历笑道:“这你就别谦虚了,这养马也是无利可图,可在你手里,不也变得非常赚钱么。”

    郭淡讪讪道:“那是因为有赛马,但是这桩买卖,是很难从中谋利的。”

    “是吗?”也不知是不是习惯了郭淡的惊喜,万历稍显有些失望,问道:“那如果朕让你承包下这桩买卖呢?”

    郭淡讪讪道:“陛下,关于马赛一事本就惹得朝中大臣对卑职非常不满,骂都骂了好些天,如今这棉甲本就出了事,陛下又将这买卖承包给卑职,卑职真的会被他们骂死去的。”

    万历呵呵笑道:“还真不是朕想这么做,是朝中大臣要求承包给你做的。”

    郭淡顿时一脸懵逼。

    张诚补充道:“郭淡,这可都是真的,内阁和都察院,以及六部给事中,都赞成承包给你来做。”

    “阴谋。”

    郭淡神情极其激动道:“陛下,相,这摆明就是一个阴谋,他们是要害卑职啊。”

    他们会这么心善,这么好的事,承包给他,打死郭淡也不相信啊!

    万历瞧了眼张诚。

    张诚是心领神会,立刻道:“郭淡你且放心,这中间没有什么阴谋,就算有,也跟你无关,他们也不是想要害你,只不过他们如今都觉得交给你来做,大家都能够监督,如此便可避免同样的情况出现。”

    原来是这样...不会这么便宜我吧,这才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过来了。郭淡瞧了瞧张诚,心里也隐隐猜了个七七八八,又寻思着,这钱是皇帝的,他都愿意,那我怕个屁,低声道:“陛下,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一笔买卖还真就有得做。呵呵。”

    说到后面,他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万历眼中一亮,神情激动道:“你此话怎讲?”

    其实他是想承包给郭淡来做的,他心里肯定也感到有些内疚,但是这事他没有办法,这涉及到他的核心利益,他认为立太子的权力,是他一个人决定,但是大臣们显然不这么觉得,同时这又涉及到他的爱情,他是不可能让步的。

    但同时他也知道,对不起边境将士,也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那将士们肯定会闹事的,郭淡来做,也就是他自己做,这心里有数,但是他敛财成癖,如果还能够大赚一笔,那就更好了。

    郭淡嘿嘿笑道:“前些时候,陛下不会问卑职,接下来有什么投资计划么,这钱可不能让它闲着,如今有此机会,卑职觉得就不如拿来生产棉布、绸缎。”

    万历道:“可你不是说这其中无利可图吗?”

    郭淡道:“这桩买卖的本身,确实没有太多的利润,但如果朝中很多大臣都支持,再加上陛下您来做的话,就不会有多余的麻烦,同时又能够接触到整个辽东市场,那边可不产棉的,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垄断整个辽东棉和绸缎,同时又能够垄断辽东出来的商品,这其中利润可不比马赛少啊。”

    万历大喜不已,又是问道:“你此话当真?”

    郭淡点点头道:“卑职怎敢欺瞒陛下,其实卑职一直都认为,也不止一次提过,就养马、生产棉甲这些钱就不如陛下您来挣,因为到时出了问题,他们骂又是骂陛下您,这对于陛下您真是太不公平了。”

    知己啊!

    这尼玛不是知己,是什么?

    万历听到郭淡这一番话,感动的险些落泪,他脸皮本就很厚,故此他一直都认为,这便宜都是让你们这些人占了去,就说牧场那些土地,本来就是让你们侵占朝廷的,我拿钱租回来,可出了丁点事,你们就上奏,含沙射影,我特么可真是不容易啊。

    张诚瞧了眼郭淡,这小子马屁拍得可真是不留痕迹,同时心里也很后悔,咱家怎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让这小子给抢了先。

    郭淡眼珠一转,又道:“不过陛下,既然情况是这样的,那卑职建议,这事啊,卑职先不答应。”

    万历错愕道:“这又是为何?”

    郭淡笑道:“首先,既然是他们有求于咱们,那咱们当然得多提一些条件;其次,如果卑职一下就答应下来,那么他们会觉得这里面有很大的利润,便宜了卑职,这可能又会适得其反,卑职越是拒绝,他们就越会要求承包给卑职的,因为他们也不想卑职好。”

    万历恍然大悟,道:“对对对,此事还真不能轻易答应下来,呵呵,说到这买卖,你可比谁都要机灵啊!”

    “多谢陛下夸奖。”

    郭淡赶忙拱手道。

    “此事你自己看着办,朕相信你。”万历都视郭淡为自己,就他懂宝宝心里的苦,又问道:“那是由马赛出钱来生产棉甲?”

    郭淡道:“陛下,马赛只能投钱去生产,但是要贩卖的话,就还得依靠牙行,故此卑职认为,马赛投资七成,牙行投资三成,合作生产。”

    万历稍稍点头,道:“就依你所言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非淡不可

    承包棉甲,本不是什么大事,因为这本就是该给商人来做的,可因为之前出了事,而且罪名是定在商人头上的,这时候承包的话,可就是非常敏感的,郭淡回到家中,也是第一时间告诉了寇纱。

    “承包?”

    寇纱如今听到这个词,就觉得心慌慌,况且这事本就对她刺激非常大,如今听到郭淡竟然要承包下来,同时她也很不理解:“夫君,承包这棉甲挣不了多少钱,而且会引来许多麻烦的,我们没有必要冒这风险。”

    郭淡笑道:“夫人莫要担忧,如今是他们来求咱们,咱们可以见机行事。至于这其中的利润么,可也不小,我早就与你说过,我们必须要接触到绸缎、茶叶、瓷器这些商品的贸易,而就是一个机会,如果我们能够拿下这一笔买卖,我们就能够借此从事绸缎、棉布的生产。”

    寇纱道:“可是也没有必要趟这浑水。”

    郭淡道:“这风险越大,利益越高,此乃永恒不变的真理,借此从事绸缎和棉布的买卖,只是利益之一,还有就是能够借此涉及到与辽东地区的贸易,据我所知,我大明边境军队,多多少少都涉及一些走私,而我们这一桩买卖,就是跟军队交易,这对于我们的贸易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军方的关系,想要进行边境贸易是非常困难的。”

    这其中的利益,寇纱倒是能够明白,问道:“可万一出问题,该怎么办?”

    郭淡笑道:“我会在契约上写明一切,只要我占理,陛下就能够保住我,就纯粹的买卖而言,满朝文武全部加在一起,可也不是我的对手。”

    寇纱好气好笑的白他一眼,“你还真是大言不惭。”

    郭淡哈哈一笑,又道:“夫人,这的确是意料之外,但我并不是冲动,我一早就让陈叔叔在收集有关的信息,也一直计划,只是找不到一个契机,而这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寇纱轻轻点了下头。

    她当然是不赞成的,如果是她,她肯定不会接下这笔买卖的,但是一旦涉及到朝廷和皇帝,她只能说出自己的顾虑,从旁提醒、劝说,而不会直接干预郭淡的决定,因为这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她觉得必须要让郭淡知道她心中的顾虑,你必须得事事谨慎,不能冲动。

    这当然是有用的,郭淡是一个交易分析师,他会权衡各个方面利益和风险,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可能说能够将所有风险都规避,只能说这风险和利益比例,达到了他的标准,他才会去做,寇纱自然也在这其中,因为他若出事,寇纱也跑不了。

    而那边万历也让张诚专门处理此事,他还不敢露面,毕竟做了亏心事,哪能不心虚,万一被那些言官御史逮着,跑都跑不了,他也希望早点将这事了解,那他也好露面。

    故此张诚很快就方逢时和王家屏请到司礼监来。

    “不瞒各位,陛下也一直都非常记挂着辽东将士,也在督促户部拨款,赶紧重新制作棉甲,给辽东将士送去。”

    张诚说着,又看向方逢时和王家屏,道:“而关于王大学士和方尚书的建议,让郭淡承包来做,陛下也是赞成的,故而当时就让咱家去找郭淡谈谈,可惜郭淡拒绝了。”

    “拒绝了?”

    王家屏愣了下,这不像似郭淡的风格,那小子一言不合就承包,于是问道:“他为何要拒绝?”

    张诚道:“郭淡是说,这一笔买卖没得钱挣,而且风险很高,他是不会接下这笔买卖的,陛下的意思是,还是让户部来主管此事吧。”

    户部?

    方逢时、王家屏相觑一眼。

    不管是让哪个部门负责,甚至让他们来做,都是在体制内,只要在体制内,就肯定有关系网,最终还是落到那些皇亲国戚手中。

    郭淡反倒唯一的人选。

    方逢时抬手道:“还请相转告陛下,先别决定,我们亲自去跟郭淡谈谈。”

    张诚笑道:“二位,咱家可是跟郭淡说了很久,他就是不答应,二位前去,恐怕也是徒劳无功,这辽东将士可是等不起啊。”

    王家屏可不会信任张诚,因为张诚、张鲸肯定是站在皇贵妃那边的,笑道:“也不差这几日,我们去跟郭淡谈谈,行不行再另说吧。”

    张诚叹道:“那行吧,你们就去试试,不过咱家看是没啥希望的,不瞒二位,咱家跟郭淡还算是有些交情,他可是跟咱家说得很清楚,这买卖他真的接不了,若是郭淡不答应的话,二位也不要强人所难啊!”

    你都不强人所难,我们会?

    王家屏笑道:“相放心,我跟方尚书还不至于去威胁一个小商人。”

    .....

    .....

    郑府。

    “承包给郭淡?”

    郑承宪皱了皱眉。

    张鲸不紧不慢道:“他们这么做,无非是防止这一笔买卖再落到郑大夫或者其他人手中。”

    “真是岂有此理。”

    郑承宪怒哼一声,他还真有打算,再从中捞一笔,这一回捞法可以改改,不偷工减料,逼着那些商人来补这钱,因为皇帝这都没有惩罚他,他更是有恃无恐,又看向张鲸道:“这郭淡不是陛下的人么?那岂不是说......。”

    毕竟他女儿是皇贵妃,他当然也知道一些万历与郭淡的勾当,如果皇帝要自己做,那他可就没戏了。

    张鲸点点头,道:“郑大夫料想的没错,不过据我所知,郭淡目前是拒绝了。”

    “拒绝了?”

    郑承宪道:“这是为何?”

    张鲸笑道:“虽然他是陛下的人,但是知道此事的人可不多,他若接下这一笔买卖,那就不能犯丁点错误,郑大夫应该知道,那小子在朝中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这一笔买卖对于他而言,是没有多少利润的。”

    郑承宪立刻转忧为喜,道:“都督也认为郭淡不会接?”

    张诚点点头。

    ......

    寇家牙行!

    “哎呦!二位大人大驾光临,郭淡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郭淡从宅院赶到牙行,诚惶诚恐的拱拱手,又道:“二位大人若不嫌寒舍简陋,不妨去寒舍坐坐,毕竟这牙行有些脏乱。”

    王家屏摆摆手道:“我们今日是来找你谈买卖的,在这里谈更为合适。”

    “买卖?”

    郭淡皱了皱眉,然后伸手道:“二位大人请坐。”

    方逢时坐下来,瞧了郭淡一眼,道:“看来你已经猜到,我们是为何而来?”

    郭淡讪讪笑道:“是不是为了棉甲一事?”

    方逢时点点头。

    郭淡苦笑道:“此事相已经与草民谈过,对此草民真的是爱莫能助。”

    王家屏问道:“这是为何?”

    郭淡笑道:“二位大人,草民只是干牙行,我们牙行是从来不生产货物的,草民若是接下这一笔买卖,也只能转手给别人去做,从中赚一点差价,要是别的买卖,我也就这么干了,这里面还是有些利润的,但是这一笔买卖,草民可不放心转给别人去做,万一出事,可是有前车之鉴啊!”

    王家屏笑道:“你们牙行以前难道养马吗?可你不也承包下朝廷的牧场,这可不是理由。”

    郭淡道:“王大学士,草民承包下牧场,那是十年一签,并且契约还写明,倘若草民如约完成任务,自动续约十年。但是这一笔买卖不同,我得花钱建作坊,请工匠,制备工具,然而,做完这一笔买卖,这些东西可就都没用了,我粗略的计算过,若我亲自来做这一笔买卖,至少得亏数千两之多,我不可能明知赔本也去干呀!”

    方逢时道:“你的马赛这么挣钱,区区几千两又算得了什么。”

    郭淡嘿嘿笑道:“大人这话说得,这世上比草民有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是您让他们亏个几百两,他们只怕也会拒绝的,况且我们牙行如今还是股份制,我得对其他股东负责。”

    王家屏稍一沉吟,道:“这样,如果你干得不错,将来关于棉甲的生产也都由你来做。”

    郭淡道:“据我所知,这棉甲不是每年都要生产的,而是隔几年才制备一次,且不说几年后的情况,谁也说不清楚,就假定每一次都是我来做,那样的话,我只会亏得更多,因为生产一次,就得等几年,这几年内,我得白养着一群人。”

    方逢时道:“这期间你也可以继续生产棉布、绸缎。”

    郭淡笑道:“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牙行向来不从事生产,我只是贩卖,这样做,成本低,收益高,且风险小,自己生产的话,还投入很多钱,很多精力,是非常不划算,而且,我对生产绸缎、棉布的买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道:“二位大人,其实这种买卖,很多人想要做,不愁找不到人。”

    王家屏问道:“那你为何你不做呢?”

    郭淡憨厚的笑道:“不瞒大人,草民犯不着冒这风险,赚这点钱。”

    方逢时哼道:“说到底还是这钱太少了,那你倒是开个价。”

    郭淡摇摇头道:“真是非常抱歉,草民真的...真的没有任何兴趣做这一笔买卖,其实就算有钱赚,草民的岳父大人和妻子也都不会答应的。”

    方逢时、王家屏相视一眼,他都将他岳父和妻子搬出来说,再谈下去,也没有多少意义。

    ......

    都察院。

    “真是岂有此理。”

    御史李植听说郭淡不肯接这买卖,不禁勃然大怒,“那马赛挣钱,他便咬着不放,这买卖挣不了多少钱,他就不接,他真是当朝廷开善堂的么?”

    黄大效也是神情激动道:“就以买卖而论,不管是牧场,还是棉甲,这可都是朝廷的,他们要么就都不接,要么就都得接。”

    姜应鳞点点头,又向方逢时和王家屏道:“二位大人,他们之言,不无道理,这也不是说以大欺小,即便两个人做买卖,也不能说光捡对某一方有利的来做,马赛也应该是我们用来跟郭淡谈判的条件。”

    他们本来就很不爽,郭淡利用马赛敛财,因为太赚钱了,既然这一笔买卖不挣钱,而且还有风险,那必须得让郭淡来做。

    王家屏、方逢时也都觉得很有道理,稍稍点了下头。

    于是,他们又将张诚请到都察院来谈。

    “这不合适吧。”

    张诚道:“马赛是马赛,棉甲是棉甲,怎能混为一谈。”

    姜应鳞立刻起身道:“相,我们这么劳心劳力,为的是什么,不也是为朝廷着想,为辽东将士着想,你难道不应该站在我们这边吧。”

    不亏是言官,这一句话,就怼的张诚是一脸尴尬。

    要再说什么,估计明天弹劾他与郭淡狼狈为奸的奏章,就会送到他手上。

    “咱家也是就事论事而已。”

    张诚底气不足的辩驳了一句,又道:“行行行,咱家帮你们跟陛下说说。”

第二百三十五章 被迫承包

    一切都如郭淡预计的那般,他这一拒绝,朝中呼声反而更高了,仿佛就认定郭淡,甚至还要要挟郭淡,如果郭淡不接这买卖,就要关闭马赛。

    幸亏这是在预计之中,不然的话,万历非得慌了手脚。

    马赛是决计不能关的,那可是下金蛋的鸡啊!

    万历又派张诚前往寇家牙行,与郭淡商谈。

    “唉...你小子不管干什么,都是闹腾的很啊!”

    张诚见到郭淡,不免抱怨道。

    郭淡嘿嘿笑道:“相勿怪,朝中有点生气,那是好事呀。”

    “好什么好,如今你跟陛下都不出面,全是咱家在忙活。”张诚哼道。

    郭淡忙道:“我绝不敢让相白忙活,等这一笔买卖拿下之后,再多的钱都有。”

    张诚听得眼中一亮,可又纳闷道:“这咱家还真就不明白,要说多赚一点钱,只能如那姓胡的商人一般,偷工减料,可要是做足了的话,那也没有多少钱可挣,可比不上马赛。”

    郭淡笑道:“偷工减料才多少钱,等个几年,还冒着生命危险,也就赚十多万两,连我这条贱命都买不起。”

    “你这条贱命,倒还真是买不起啊!”

    张诚乐打趣了一句,又问道:“那你倒是与咱家说道说道,这利润在哪里?”

    “行业标准。”郭淡道。

    “行业标准?”

    张诚是一头雾水。

    郭淡点点头道:“我这回不但要接下这一笔买卖,我还要做出有史以来,最好的棉甲。”

    张诚纳闷道:“那还有甚么钱赚?”

    郭淡道:“我是没有多少钱赚,但是别人若是按照我这标准来做,只怕就得亏钱来做。”

    “别人为何要按你的标准来做。”

    “相何不想想,同样是边军,单这一个营的棉甲特别好,隔壁的棉甲比起来,那就是一些垃圾,而朝廷是拨同样的钱,这将军们将士们会甘心吗?而且不用想也知道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可这事只有我做得了,到时这买卖不都落在我们手里,只要能够垄断所有的军备物资,我哪怕是薄利多销,也绝对不止十几万两,况且我还可以生产民用的,我握有这么大的市场,那些棉商、布商都得便宜卖我,换而言之,我这手中是同时握有市场和货源,谁能够干得过我。

    到时相只要从事这方面的买卖,甭管干什么,必定发财。”

    说到后面,郭淡是一脸奸笑。

    他在张诚面前,不需要掩饰太多,因为张诚也非常贪婪,郭淡就是要告诉他,谁都没有我能够给你的多,咱们就是一个战壕的。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张诚笑得眼睛都成一条缝了,虽然郑承宪也会贿赂他,但那种手法,在郭淡面前,就显得太low了,如五条枪的股份,那钱多稳,躺着挣,又没有任何风险,又问道:“那你现在在等什么?”

    郭淡道:“我在等他们多给我一些订单,我已经跟方尚书他们说了,我建坊做这棉甲,不能说做一次休几年,朝廷得拿订单,把我这几年的给填上。”

    张诚眼眸晃动了几下,低声道:“郭淡,这事可能还真不成问题,你只要稍微提两句,他们必定会答应。”

    郭淡忙问道:“相此话怎讲?”

    张诚犹豫了下,才道:“皇贵妃他们一家,乃是大兴人,他们在辽东可是有着非常复杂的关系,姜应鳞他们肯定愿意将辽东的项目都交给你。毕竟他们都是来自江南,这些承包给你,不会伤害到他们的利益。”

    从这一番话看来,张诚显然渐渐偏向郭淡,郑承宪得贿赂很多太监,平摊下来,他拿不到多少,还远不如张鲸多,但是郭淡不同,郭淡不需要贿赂太多人,只需要贿赂他,同时也可以削弱张鲸的势力。

    郭淡眸光闪动了几下,道:“这么一来的话,郑家那边也必定会反击啊。”

    张诚眨了眨眼,激动指着郭淡道:“你小子还真是机灵,这么快就想明白这道理。”

    郭淡嘿嘿直笑。

    ......

    张诚回去之后,就告诉方逢时他们,郭淡还是拒绝,如果要关闭马赛,那就得赔钱,咱家跟郭淡关系不错,不太好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做这坏人,要做你们去做。

    方逢时他们也不勉强张诚,你一边待在去。这回他们可不会亲自跑去牙行,而是直接将郭淡叫到都察院。

    等到郭淡来到都察院时,目光一扫,除方逢时、王家屏之外,全都是冤家,姜应鳞、李植、黄大效。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明显的鸿门宴。

    郭淡开口便道:“各位大人,这买卖我可以接。”

    姜应鳞他们差点没有咬着舌头,你小子怎么老是不按老路出牌,我们官威都还没有显,你丫就怂了。

    方逢时愣了片刻,旋即好气好笑道:“这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就变了。”

    就没有见过你这么懂事的。

    郭淡非常耿直道:“这是因为我看到姜大人他们都在,知道是躲不了了。”

    方逢时嘴角一个劲的抽搐着。

    姜应鳞沉眉道:“你此话是何意?莫不是讽刺本官会以大欺小?”

    郭淡赶忙道:“如果各位大人不逼我的话,那我就不答应。”

    “......。”

    姜应鳞当即石化了。

    原来这是个陨石坑啊!

    好小子,有些手段。方逢时笑呵呵道:“姜大人他们饱读诗书,通情达理,自然不会欺负你,但是本官可没有这么说,今儿叫你来这都察院,还就是要以大欺小。”

    郭淡震惊的看着方逢时,“尚书大人,我听说您为官正直清廉,体恤百姓,且文武双全,这.....。”

    方逢时笑道:“本官也是看人来的,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啊。”

    擦!这不是我的台词么,可我这么说那是夸你,你却用来贬我,真不厚道。郭淡又偷偷瞄了眼李植、黄大效,“二位大人,你们不是监察御史吗?”

    方逢时笑呵呵道:“他们是监察御史,其职权是专门监察文武百官,以及各州府的官员,尤其监察那些为官者有没有逼迫百姓,压迫百姓,以大欺小,倘若有犯者,立刻向本官报告,因为本官就是他们的上司。”

    “呃...。”

    郭淡当即抑郁了。

    痛快呀!

    爽呀!

    李植、黄大效看到郭淡抑郁的表情,真是出了一口恶气啊!

    还是老大够狠。

    老大威武!

    老大霸气!

    对付郭淡,就应该如此,这小子就是一个流氓,对付流氓,只能比他更流氓,圣人之言,对他一点作用都没有。

    王家屏抚须笑道:“郭淡,我们也不想逼迫你,只不过你也要懂得知恩图报,若无朝廷的保护,如今还怎么可能,就只有你一个人能够举办马赛,可是有很多人也想办这马赛。”

    郭淡皱了皱眉,道:“王大人说得是,但我也并非是不懂得知恩图报,我可以少赚一点钱,甚至于赔钱,但是这事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很多问题,就算我做足十成,也可能被人诬陷我偷工减料。”

    王家屏道:“这你大可放心,此时我与方尚书会亲自监督的。”

    郭淡道:“我是商人,我只相信契约,契约上必须写明一切,同时必须要有一套非常透明和严格来流程,来检验棉甲是否合格,但只要通过检验,今后出任何事都与我无关。这棉甲在京城可能是十两棉花,到了辽东生下三两也是有可能的。”

    姜应鳞他们听得是震惊不已。

    这是他们的台词,从来没有谁说接朝廷的项目,还要搞一套非常严格的检验程序,来检验自己的。

    方逢时点点头道:“这是当然,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这么做的。”

    郭淡道:“但是我必须参与制定检验程序,因为我必须要确保我不可能被诬陷。”

    方逢时道:“既然你是生产者,当然得参与。”

    郭淡道:“我还有一个要求,我就只做这一单,这一点契约上也得写得非常明确,下回可不能找我。”

    方逢时皱了下眉头,你就干一回,那是治标不治本啊!

    李植便道:“你那马赛就开一场吗?”

    郭淡苦笑道:“大人明鉴,做这一单,我亏点就亏点,就当是我报答朝廷,但是下回还给我做的话,那我可就真的亏不起啊!”

    王家屏道:“这到底是一桩买卖,朝廷也会如数拨款给你,这可都是户部算过的,亏钱就还不至于,可能因为工期比较赶,故此你少了赚一点,但是下回肯定比这回还要好。”

    郭淡道:“大人,上回我就说过,这事我不放心转手给别人做,我得自己做,我得建厂、招人、置办工具,等等,做这一回,亏就亏了,但是隔五年又要再做一次,那我每年都亏这么多钱,这我可真亏不起啊!”

    李植突然向方逢时道:“大人,下官觉得郭淡说得也不无道理,下官认为,如果郭淡这回做得好,可以多将辽东边军的棉甲来给他做。”

    方逢时其实也有此意,他身为兵部尚书,知道明军的情况,非常的不好,很多士兵都逃走了,又向郭淡问道:“你以为呢?”

    郭淡沉默半响,又长叹一声:“如果...如果朝廷能够多给一些,那...那倒是可以考虑的。”

第二百三十六章 检验委员会

    虽然王家屏、方逢时口头上提出建议,多拨一些项目给郭淡,保证他若建工厂的话,不会做一笔单,就要空闲五年。

    但这事,他们毕竟还不能完全做主,必须还得征求皇帝的同意。

    万历当然是同意的,哪怕多承包一点也无妨啊。

    因为他才是真正大老板,只要郭淡有精力的话,全部都承包给郭淡也是可以的。

    当然,也有不少大臣是反对的,因为这在无形间伤害了他们的利益,这辽东物资,可是牵扯到很多皇亲国戚的利益。

    只不过由于辽东棉甲一案刚刚发生,导致整个辽东事务都被大家关注着,再加上这内阁与言官都在推动这事,他们哪里敢声张,毕竟他们都不太干净,万一翻旧账,那就非常恐怖,饥渴的万历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抄家了。

    他们心里都非常埋怨郑承宪,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一点,你捞个三四成就行了,你特么捞八成走,这谁受得了,搞得现在大家都损失惨重。

    郑承宪就更加郁闷了,因为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郑家在辽东关系网,所涉及的项目,很可能都承包给郭淡。

    因为姜应鳞主要就是打击他们郑家,其根本原因,其实还是国本问题,如果这事不涉及到郑承宪,估计都闹不到这种地步来。

    可是郑承宪戴罪之身,他也不好反对,也没脸去求女婿万历。

    “都督,你先前不是说郭淡不会接下这一笔买卖吗?”

    郑承宪颇为的激动的看向张鲸,“如今朝廷不但要将这一笔买卖交给郭淡,似乎还有意将更多涉及棉布、绸缎的买卖交予郭淡。”

    张鲸叹道:“唉...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拿着马赛逼迫去郭淡答应下来,也可见他们是冲着郑大夫你来的。”

    他这回倒是没有料想到,他还是认为是方逢时、王家屏他们逼迫郭淡答应下来的。

    郑承宪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张鲸沉吟少许,不紧不慢道:“郑大夫莫要慌,要想赶在明年冬天到来之前,将棉甲送往辽东,那么郭淡必须在秋初就得做好,也就半年,在这期间,他可是不能出半点差错,否则的话,就不能如期完工,只要郭淡不能如期完工,那方逢时、王家屏他们到时就无话可说了。”

    郑承宪皱了皱眉,道:“都督的意思是?”

    张鲸笑道:“方逢时、王家屏他们这么做,可是得罪了不少人,而不仅仅是郑大夫你一个人。”

    ......

    在业务方面得到万历的允许之后,也就是说确保了郭淡的利益,朝廷就正式启动与郭淡的谈判。

    万历直接命王家屏、方逢时、张诚来与郭淡谈,又让姜应鳞、李植随行。

    其中只有张诚是代表他的。

    这么做就是为了避嫌。

    而这恰恰也是他喜欢跟郭淡合作的原因,他们两个打配合,不需要玩阴谋诡计,万历也不需要承担太多责任,走的商业谈判的路线,赚得是正当钱。

    比敲诈官员,向百姓增税要轻松的多。

    但是双方谈判的关键,可不在于价格,朝廷给的价格,就是那个价,这是没有多余的谈判空间,要是郭淡想要涨价的话,很多官员就肯定会借此反对此事,他们本就不想将这些项目承包给郭淡。

    价格是要比市价要低不少,毕竟朝廷的项目是免税的,等于弥补了一些,利润还是有的。但如果做足料的话,这利润空间其实不是很大的,没有什么伸缩性,这点钱可是满足不了大家的胃口,从而导致朝廷定得标准,基本上没啥用,从兵器到盔甲,就没有不偷工减料的,只是多少的问题。

    谈判的关键,在于合格检验。

    郭淡就没有打算偷工减料,他不在乎多这点利润,他就是怕被人栽赃嫁祸,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的一贯方针,就是将事情带到自己bgm里面来,咱们不在官场玩,咱们在商言商。

    因此,他提出了成立专门的“合格检验委员会”。

    “成立专门的合格检验委员会?”

    方逢时困惑的看着郭淡。

    郭淡点点头,道:“是的,这委员的意思,就是专门委派的人员。我的建议是,从民间挑选一批专业人士,成立一个合格检验委员会。”

    王家屏道:“朝廷一直都有专门的检验部。”

    郭淡笑道:“如果每回大人您亲自来检验的话,那我是放一万个心。”

    言下之意,除你之外,我都不相信,我怕被坑。

    王家屏闻言,也不知该喜该忧。

    黄大效道:“你就是不相信朝廷。”

    “当然不是。”郭淡摇摇头,又继续道:“我斗胆说一句,我是觉得朝廷的检验制度有着很大的问题,因为这些事都是朝廷官员在主导,可是绝大多数官员都不懂这些,这又不是政治,这是纯粹的技术,当然得有专业人士来检验,比如说从事生产棉甲的工匠,比如专门鉴定棉甲的牙人,由官员来判定,实乃本末倒置啊。”

    李植道:“你的意思是,朝廷就什么都不管,这合不合格,那都是你们说了算,那怎么能行。”

    郭淡问道:“李大人,倘若让你来检验,你拿什么来判断合不合格?不管你说什么,我嘴上虽然不敢说,但我心里肯定不服,你一没经验,二没技术,你连棉花好坏都看不出来。”

    不敢说,你还说这么多。

    李植愠道:“我是不懂,但是官署里面,有很多懂的,官员也是安排那些你所说的专门人士去检验的,而不是官员亲自去检验。”

    郭淡反问道:“敢问一句,最终合不合格,是谁说了算呢?”

    李植道:“当然是官员,这有什么问题吗?”

    郭淡笑道:“这又回到方才那个问题,官署的人,都是对自己上司负责,官员若是说不合格,合格也变成不合格,官员若是说合格,不合格也变成合格。远的不说了,就说这棉甲一案,那棉甲都已经做成睡衣了,官府那么多技术人才,竟然都没有发现,难道朝廷连个合格的秤都没有吗?试问就这种检验,你让我怎么放心。”

    这一番话怼的在坐的大臣就没有一个出声的。

    只能在心里疯狂的诅咒郑承宪,搞得大家都颜面尽失。

    这棉甲做成单衣,这瞎子摸一下都知道,这都能够送到前线去,就你那狗屁检验,也还好意思叫嚣。

    但是方逢时却非常开心,他早就对此感到不满,他作为兵部尚书,当然知道这其中的黑暗和弊端所在,这非常令人感到恶心,将士们拿着性命去保家卫国,你们还要从他们身上赚钱,这捞的可真是性命钱,那棉甲是保护士兵的,你这棉甲做薄一点,士兵们的危险就增添一分。

    不过他也只能心里抱怨几句,无力改变现状,因为他只要点出这个问题,那就牵连到很多官员。

    方逢时问道:“难道你这什么委员会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吗?”

    郭淡道:“回大人的话,这凡事没有绝对,我不敢保证这么做就一定没有漏洞,但我只求对我而言,是相对比较公平的。”

    方逢时稍稍点头,问道:“那你倒是详细说来听听。”

    “是。”

    郭淡拱手一礼,言道:“首先要确保的是,检验委员会,必须是独立在官府之外的,绝不能由官员来主管,甚至都不能安排一个领头的,他们平时还是做的自己的事,若有安排,他们再过来检验。

    其次,他们必须是十分专业的人士,想要成为委员,要经过我们双方的同意,且没有任何犯罪记录,以及道德上的问题。

    最后,每一次检验,要排除与检验货物有关的人员,在排除这个之外,然后抽样挑选委员来参与检验。”

    反正他的目标是非常明确的,你官府要什么都干预的话,那我就不干,官字两个口,我玩不过你们。

    方逢时稍稍点头,又向王家屏和张诚问道:“相,王大学士,你们以为呢?”

    张诚呵呵道:“你们决定就是了,咱家可不懂这些。”

    他可是狡猾的很,他虽然是偏向郭淡的,但是他也不会愿意得罪皇贵妃。

    王家屏沉吟少许,道:“你说得虽然有道理,但是朝廷作为买家,这合不合格,全凭这些委员来判定,这只怕也不合适吧。”

    郭淡道:“大人说得是,只要是人参与,就有可能出现疏忽,故此流程才是最为重要的,我们首先要制定出一套令你我都非常信服的检验流程,其中包括检验工具,到时你我双方,都会派人去按照流程去监督,如此便可确保双方的利益。”

    王家屏点点头。

    郭淡又道:“关于流程,有一点我必须补充一下,一万套棉甲还算不多,多费一点功夫,还能够勉强做到每一套都检验一遍,但若是十万件的话,如果每套拿去检验的话,那是非常耗时的,而且,这也难以实际操作,故此我建议采取抽样检验,就是随便在货物中,抽取一定比例的货物进行检验。”

    “关于你说得抽样,朝廷一直以来也都是这么做的。”方逢时道。

    郭淡道:“但是朝廷的抽样是不规范的,而我要求必须规范行事,凡事都按照规矩来做,这样即便出错,那我们双方也都无怨言。”

    姜应鳞点头道:“理应如此啊!”

    他们读书人就是喜欢规矩,而且郭淡作为被检验一方,他都愿意这么严格的检验,姜应鳞他们不但无话可说,而且是非常赞成的,因为他们言官御史权力在于检举,督查,但是真正执行的,还是具体的部门。

    这么做的话,是增加了监督的权力,同时限制了执行部门的权力,他们当然是愿意的。

    方逢时与王家屏对了对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啊!

    张诚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一套行得通,那肯定会大力推动这一套流程的。

    那么,这就正中郭淡的下怀。

    郭淡就是希望制定一套检验标准出来,如此一来,那些皇亲国戚想从中捞油水,可就比以前困难的多,最好就都承包给他。

第二百三十七章,亏钱?我们干!

    要说光成立一个合格检验委员会,就真的能够完美的解决那些问题,答案是不能。因为在这个阶层,是没有公平可言的,靠得就是博弈,但因为郭淡有皇帝在上面坐镇,那么只要他占理,有白纸黑字为证,就足以保证他的权益。

    然而,这个委员会只是一个核心内容,并不是契约的全部,而且只是一个口头上的商量。

    真正落实,就还得写在纸上。

    方逢时刚刚回京,不了解郭淡的为人,他以为谈得差不多了,赶紧把说得写下来,然后签订契约,大功告成。

    只能说,他真的是想多了。

    要跟郭淡签订契约那真是一件非常令人头疼的事,因为郭淡之前一直都在美利贱工作,那就是一个契约国家,什么都讲契约,**大的事,也能够写几十页纸,故此那边律师是非常有钱的。

    郭淡虽然不是律师,但也可以说是专业级别的,因为他经常审查公司合同。

    如果他们像徐梦一样,直接由郭淡来写,自己就看看,那倒也省事。

    但好死不死,王家屏、姜应鳞他们上回吃了一会这种亏,当初他们要关闭马赛,就是那份契约,弄得他们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回他们也是非常认真,打算是逐条逐条去跟郭淡讨论。

    这一讨论起来,这些天天写文章、奏章的读书人,被郭淡弄得是一个头两个大。

    他们平时处理的事务,都是非常复杂的,而且也经常玩文字游戏,导致他们有勇气跟郭淡亲自谈契约。

    但结果发现,根本就不是一回事,郭淡弄得实在是太细致了一点,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都要写进去,比如说,委员来这里检验,包几顿饭,饭钱谁来出,这饭菜要达到什么标准。万一突然有委员拉肚子怎么办,换人的手续又该怎样去规范。

    而且出现突发情况,造成的损失,这钱该怎么赔。

    更加要命的是,古代的书写,是非常简洁的,一句话可能就三四个字,郭淡要求必须写得非常清楚,哥是理科生,不懂这些,越直白越好。

    天啊!

    方逢时渐渐地就已经站到边上,完全不想听,老子堂堂朝廷三品大员,跟你一个商人在这里讨论这个鸡毛蒜皮之事,真特么丢人啊!

    午间休息时,方逢时一看王家屏、姜应鳞他们都已经疲倦不已,目光都是呆滞的,唯独郭淡还在那里看着方才讨论的条款,非常入神,好气好笑道:“郭淡。”

    郭淡抬起头来,忙问道:“大人有何事吩咐?”

    方逢时笑道:“要这么谈下去,明年秋初时,你能不能完成?这一条是必定要写进契约里面的。”

    李植突然坐起来,神情激动道:“是呀!这么耗下去,可是你吃亏啊!”

    “耗?”

    郭淡摇摇头道:“这不是耗,这只是为了确保我们双方的权益。是,我知道这事是非常紧迫的,但是我认为这是值得。”

    王家屏坐直身体,问道:“你此话怎讲?”

    郭淡道:“大人,我做买卖从来就不相信会一帆风顺,我也从来不奢求,我非常坚定任何买卖,都一定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如果只是一方的话,那倒是好说,我的意志决定一切,一旦牵扯到两方,或者三方、四方,出了问题,那就要商量着解决。

    但如果那时候去商量着如何解决,那会更加耗时,而且一定会损害双方的利益,就不如这时候先考虑周全,写个明白,出了问题,大家就按契约办事,不用花工夫讨论、商量。”

    王家屏听得频频点头,觉得郭淡说得非常有道理。

    如果等到问题出现时,再来扯皮,扯几个月扯不清,导致没有办法如约完工,那这损失谁来承担?谁来背这个锅。

    他不免又想到朝中的问题,要是也能够这么做,那该多好呀。

    比如说国本问题,谁是嫡长子,谁就自动成为太子,如果嫡长子出现这样的问题,那样的问题,自然顺延到下一位。

    那还争个屁啊!

    如今争起来,损害的是整个大明的利益。

    没有谁从中得利。

    不过他们实在是没有精力,跟郭淡耗在这里,他们可还有什么事要做的。

    郭淡就提议,自己将条例全部写出来,呈给他们看,有问题,大家再商量。

    等于还是跟当初与徐梦谈是一个模式。

    王家屏他们这回也不逞强,即便是面对面谈,也都是郭淡在说,他们在听,在提意见,他们虽然个个满腹经纶,但还真修订不出这种契约来。

    然而,修订这种小契约,对于郭淡而言,那真是信手拈来,他赶紧修订好,呈给王家屏,然后自己将精力放在牙行这边。

    他也知道时间紧迫,他得赶紧做准备,不能真得耗在这契约上。

    寇家牙行。

    “夫君,这些天周丰他们时常来这里,打听关于你承包棉甲一事。”寇纱道。

    郭淡道:“明日吧,约他们明日过来谈。”

    寇纱道:“可是你这契约都还未签订,你如何说服他们?”

    郭淡笑呵呵道:“明日,夫人可尽情欣赏夫君我的表演。”

    寇纱斜眸瞧他一眼,心中满满是好奇,那些商人对于这种买卖,向来都非常敏感,你就是签了契约,他们都不一定答应,况且你这都还没有签订契约,但郭淡既然都这般说了,那定有办法,故也不再多言,又道:“夫君,这事比较紧迫,我们得赶紧准备起来,我觉得在淮安建作坊,太远了一点,是来不及的,不如咱们就在京城购买一些作坊来做。”

    郭淡笑道:“淮安是肯定要建的,因为那是南北河流的要冲,我们要玩大宗商品,必须在那里站稳脚,但是这一笔买卖,是针对辽东地区的,放在那边是肯定来不及的,但是放在京城也不合适,我打算建在天津卫。”

    “天津卫?”

    寇纱稍稍一愣,道:“是因为靠海吗?”

    她知道郭淡做梦都想将贸易走到海外去。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河船能够装多少货物,花费又高,还得给过路费,真是吃力不讨好,将来咱们肯定是要往海上走,两广太远了一点,建在天津要更加合适,不过目前来说,时间确实比较紧迫,咱们先去那边收购一些作坊,同时自己也得建,如今那些作坊,实在是太烂了一点。”

    寇纱道:“你打算亲自过去吗?”

    郭淡苦笑道:“我哪里走得开,明年可是有很多事,让寇义去处理,他也该出门走走,老是待在这里,是无法成长的。”

    寇纱道:“可是你若不亲自去,万一出点差错,可就麻烦了。”

    郭淡笑道:“但我们始终要走出去,甚至于到万里之外,如果这样一寸寸往外走,那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够走出去,只要我们做好各种打算,那就无须害怕。”

    ......

    翌日一早,周丰他们这些股东就急忙忙赶到寇家。

    个个脸上都带着怨气,此案本就吓坏了他们这些商人,傻缺才往上面凑,他们觉得,郭淡怎么老是干这种事,什么事最可怕,他就专干什么事,虽然跟着他,赚了不少钱,但这心脏受不了啊!

    “不用说了!”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郭淡便是手一抬,另一手捂着自己的左奶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周丰纳闷道:“贤侄,你在说什么?”

    郭淡道:“我知道各位的苦衷,各位的担忧,但是各位请放心,这一次我将会以马赛的名义的承包下那些棉甲,跟牙行没有半点关系,我也从来没有打算让牙行参与其中。”

    咦...又是自己干?

    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啊!

    秦庄忙道:“贤侄...这个,我们只是了解情况的。”

    “对对对,我们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没有说不让牙行参与啊!”

    “了...了解情况?”

    郭淡长大嘴巴道。

    “对啊!”

    周丰道:“这事你可还都没有跟我们谈啊!”

    “这个...嗯...我以为你们肯定不会干,所以...所以我一早就打算自己干。”

    “我可没有这么说。”周丰立刻道。

    “我也没有这么说过。”

    “你们谁说过吗?”

    “我没有说!”

    “我也没有。”

    ......

    郭淡道:“但是...但是这种事是有风险的,弄不好就得家破人亡。”

    “贤侄不常说么,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做什么买卖都有风险。”

    “贤侄你都不怕,我这把老骨头还怕什么?”段长存双手一摊,道。

    郭淡道:“但是这一笔买卖,是没有什么钱可赚的,风险又高,我是被迫接下来的,我不想连累各位。”

    周丰忙道:“贤侄这是什么话,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自然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啊!”

    “是啊!我们皆是讲义气之人。”

    我信你个鬼。

    如果你真的是被迫的,你还不把我们都拉下水,一块分担,要是上回我们也入股马赛,现在还开什么酒楼和绸缎庄,赶紧将双手双腿打断,躺着,留一个小jj就可以了。

    郭淡坐了下去,苦叹道:“不瞒各位,我当初接下这买卖,都怕面对各位,怕给你们骂,故此都是躲着,我哪里敢让你们参与进来,所以我已经让马赛那边将钱准备好,这回就算了吧。”

    秦庄道:“贤侄,这事你就做的不对了,你可是牙行的大股东,这种事本就是我们牙行做的,你却交给马赛,你叫我们怎么想。”

    “看来贤侄还是考虑自己多一些啊!”曹达也是一脸怨气道。

    “唉...!”

    个个皆是用幽怨的眼神看着郭淡。

    郭淡郁闷的挠着脖子,道:“好吧,好吧,让牙行入一成股。”

    “一成?”

    大家异口同声道。

    “这事应该马赛入一成,牙行拿九成才对。”

    “各位,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肯接下这一笔买卖,我那边将钱都给准备好了,而牙行这边什么都没有准备,这事可是非常紧迫的,是不能拖的。”

    “五五分。”

    “那也不行,牙行一时半会调不出这么多钱来,牙行的钱不都投到新赛马区了么。”

    “我们再退一步,三成,这总行了吧。”

    郭淡苦恼的用手揉了揉脸,道:“好吧,好吧,就三成,哎呦,你们还真是善变啊!以前遇到这种事,躲都躲赢,我要沾点边,你们都得骂我个半死,这回倒好,我没有打算给你们增添烦恼,你们就偏要往上凑,我觉得你们是在玩我啊。”

    周丰笑道:“以前我们都没有干过,心里当然有些害怕,如今跟着贤侄也接触过这些买卖,自然也就不害怕了。对了,这事你跟朝廷那边是怎么谈的?到底是怎么个承包法。”

    大家突然反应过来,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答应入股了,是中邪了么。

    郭淡没好气道:“问这个有意义吗?我都说我这一回我是打算赔钱干,博个好名声,你们也要跟着干。”

    周丰乐呵呵道:“跟着贤侄赔钱,我们也开心。”

    “那是,那是。名声有时候也很重要啊!”

    郭淡挥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今儿都没有打算跟他们谈这事,等我准备好再谈。”

    “好吧,我们就先回去了,到时再谈。”

    他们还腆着笑脸道。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后面立刻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第二百三十八章 清太太祖

    过得好一会儿,寇纱才止住笑意,她非常不解的看着郭淡。

    “他们平时可都是非常精明的,至少要比我和爹爹精明,为何在你面前总是......。”

    “贪婪!”

    郭淡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给出答案来,“当然是因为贪婪,他们无法再经历一次与马赛擦肩而过的过程,毫无疑问,这是非常痛苦的。”

    寇纱轻轻点了点头,又道:“我想还有一个原因。”

    郭淡问道:“什么原因?”

    “因为你更加贪婪。”寇纱抿唇笑道。

    郭淡愣了下,哈哈笑得几声,“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

    这时,寇义走了进来,“姑爷,大小姐。”

    “你来了!”

    郭淡神色一敛,道:“我需要你去一趟天津卫,收购一些纺织作坊,记住,最主要的是纺织工,工匠,你跟我这么久,应该也知道怎么做。”

    寇义听罢,却是问道:“是近日出发吗?”

    郭淡问道:“有问题吗?”

    寇义讪讪道:“姑爷,这马上就...就要过年了。”

    “过年?”

    郭淡稍稍一愣,又看向寇纱。

    寇纱点点头。

    “这样啊!”

    郭淡耸耸肩,笑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在年节之时,独自在外工作的,这是不公平的。”

    寇义窃喜道:“多谢姑爷。”

    郭淡笑着点点头,又道:“所以今年我们牙行所有人都不会过年节的,包括我与夫人。”

    “.......!”

    寇义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

    “你开什么玩笑,这时候想着过年节?”

    郭淡面色严肃道:“你知道如今牙行每天的收支是多少吗?你知道新赛马场和新纺织作坊晚建一天,我们就得损失多少吗?反之,你知道我们会多赚多少吗?光这一天损失的钱,就够你这一辈子天天过节了。

    我不反对你们对于节日的期待,但是我希望你们今年能够忘记这事,给我心无旁骛的把工作做好,那年节年年都有,但是机会可不常有。准备一下,今天就出发,我会安排马车送你们过去的。”

    “是的,姑爷。”

    寇义赶忙点头道。

    郭淡认真起来,牙行上下可没谁敢触霉头。

    等到寇义下去之后,郭淡偏头看向寇纱,只见她蹙眉的看着自己,问道:“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是不是觉得我太刻薄了。”

    寇纱一怔,螓首轻摇:“其实每年年节的时候,我也都在做事,我只是觉得你与一年前,变化很大。”

    郭淡笑道:“其实我一点都没有变,一直以来,对于任何事都是非常执着的,不管是在追求你养我的路上,还是我养你的路上,我都是心无旁骛,一往无前。”

    寇纱脸上微红,稍稍翻了下白眼,羞涩不语。

    郭淡可不是在开玩笑,寇义若是不提的话,他都忘记过年这场事,作为老板,他真的是非常痛恨员工在这时候跟他谈到放假的事,因为他会觉得员工对于金钱还不够渴望,故此他是立刻告诉牙行所有的人,忘记年节的存在,今年对于牙行而言,没有任何一天是特殊的。

    不但如此,他还叮嘱陈平那边,他希望见到大年三十,或者大年初一,新赛马区兀自在添砖加瓦,让他们将庆祝的心情留到工程结束之后。

    当然,年节期间的工钱翻三倍。

    这个工钱,对于如今而言,可是非常多的。

    不是他仁慈,而是他希望唤起大家对于金钱的渴望,将时间与金钱划上等号。

    虽然郭淡对于历史不太了解,但是历史上的大事件,他还是知道的,至少他知道,如今西方正在发生什么,那边的人们,正在拼命的生产,正在拿着性命与大海搏斗,为了南美洲的银矿,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他们能够主宰世界几百年,绝非是运气。

    虽然在这期间,东方世界也不是四海升平,因灾难、战争,死亡的人,可也不少,区别就在于,人家活下来,便可坐拥金矿、银矿,而这里的百姓活下来,只是多了一条鞭子而已,他们死的是毫无意义。

    当然,他们夫妻也是以身作则,每天也是从早工作到晚,不曾有片刻懈怠。

    可笑的是,朝廷似乎已经进入年节的节奏之中,官员们都变得更加懒散,他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到回家制备年货上面,就连跟郭淡谈判的官员,注意力都有些不太集中。

    .....

    东阁。

    “年节马上就要到了,与郭淡还未谈好吗?”

    申时行放下笔来,喝了口茶,趁着空闲之际,向王家屏询问道。

    王家屏摇摇头,苦笑道:“今日郭淡去了工部,观看棉甲的制作的过程,他希望在用料方面做到非常精确,如此才好立契,估计还得有好些天,与他交涉官员,可都有些受不了了。”

    “他还真能够折腾。”

    申时行呵呵笑得几声,道:“不过这会不会延误工期,毕竟秋初就得将棉甲送往辽东。”

    王家屏道:“我提醒过他,但是他更愿意将这时辰放在立契上面。”

    申时行点点头。

    这时,余有丁突然道:“对了!户部那边说,年节降至,码头停着很多货物,许多事本是蒋世友他们做的,而在他们离开之后,一直没有牙人补上,导致许多事都延误了。”

    原本这种小事,犯不着劳烦内阁,但是由于蒋世友他们一事,是内阁判的,下面的官员就不敢擅自做主。

    “这些牙人虽然可恨,但还真是不可缺少啊。”

    申时行摇摇头,又道:“让他们递上一份名单来,这回我们内阁来亲自定,让他们来定,只怕又挑选出一些蒋世友来。”

    ......

    临近傍晚,郭淡才从工部出来,他身旁还跟着几个老头,这些老头以前在牙行就是专门负责鉴别丝绸、棉布的牙人。

    “姑爷,这棉甲可还真是不好做,需要巧手工匠来能够制作的出,咱们可得尽快安排,否则的话,肯定是来不及了!”

    一个牙人抹着汗向向郭淡道。

    这棉甲其实是一种复合型盔甲,用棉、牛皮、纸张压缩成的,不是说做衣服那么简单,工序是非常复杂的,如果追求的完美的话,做工就得非常严格和精细,需要很多巧手工匠,才能够完成,普通工匠是肯定做不了的。

    “这不用你们操心。”

    郭淡道:“你们需要做的事,是确定这棉甲用多少棉花,多少牛皮,多少纸张,以及每种材料的材质标准,我需要你们制定出一套检验的具体流程来。”

    “是,我等明白了。”

    刚出得皇城区域,一道熟悉的身影,闪入郭淡的视野中,他不禁停住脚步,过得片刻,他对那些牙人道:“你们先回去,我还有些事要做。”

    说着,他便往边上走去,来到一位道姑面前,拱手道:“无思居士。”

    “是你呀!”

    徐姑姑回头一看,又是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郭淡眼眸一转,如实道:“朝廷希望将辽东棉甲承包于我来做,我刚跟他们在谈契约的事。”

    徐姑姑稍稍点头。

    郭淡笑道:“居士不应该恭喜我一声吗?”

    徐姑姑摇头道:“这可不值得恭喜。”

    郭淡皱眉道:“这是为何?”

    徐姑姑迟疑不语。

    郭淡赶忙拱手道:“还望居士告知。”

    徐姑姑道:“你是一个买卖人,应该是明白的,倘若这买卖好做的话,定会有其他商人来争抢,岂会白白便宜你,你好自为之吧,我先告辞了。。”

    说吧,她微微颔首,便要离开。

    留下这么一句话,郭淡岂会放他离开,赶忙追上,问道:“居士,这买卖是朝廷主动找我做的,并非是我争夺来的。”

    徐姑姑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你别“嗯”呀,“嗯”的我心慌慌的。郭淡又道:“既然是朝廷主动承包给我的,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徐姑姑道:“你可知从京城到辽东,有多远吗?”

    郭淡道:“不太清楚,但至少也得走上半月。”

    徐姑姑又问道:“那你又可知道,这一路上要经过多少官府吗?”

    郭淡摇摇头。

    徐姑姑道:“即便是换一条路线,都会引起不少的争斗,更何况是换一个大家都不认识的人,也许对你而言,只是接下一笔买卖,但是对于很多人而言,是损失惨重。”

    郭淡皱了皱眉,道:“但是那辽东棉甲一案,也才刚刚发生不久。”

    言下之意,就是暗示他们岂敢顶风作案。

    徐姑姑笑而不语。

    郭淡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徐姑姑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商人而已,对付你,哪里需要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郭淡双目一睁,心想,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徐姑姑突然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街道。

    郭淡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边街道上有一行人骑马向皇城方面走去,问道:“他们是谁?”

    徐姑姑斜目瞧他一眼,“你连他都不认识,就敢接下这买卖?”

    郭淡道:“难道这买卖跟他有关系?”

    徐姑姑道:“为首那个老者,就是辽东总兵李成梁,上回因棉甲而冻死的可就是他的兵。”

    李成梁?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

    郭淡稍一沉吟,呀,我记起来了,这李成梁不就是那清太太祖么。他不禁多瞧了那老者一眼,只见那老者须发黑白参杂,豹头虎须,虽然年过知天命之年,但却是精神矍铄,骑在马上,是威严十足。

    徐姑姑又看向郭淡,道:“如果你还未签订契约,就赶紧拒绝这一笔买卖,这不是你能够做的买卖,他们只需要动动手指头,你就可能连那作坊的门都打不开。”

第二百三十九章 真特么亲兄弟

    “无思居士,居士......。”

    未等郭淡回过神来,徐姑姑便已径直离开。

    郭淡叫得两声,见对方不应答,无奈的叹了口气,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郭淡相信她不是在无的放矢,因为徐姑姑也不是一个爱说废话的人,可是他还真不知道这该如何防备,因为他都不知道这其中会伤害到多少人的利益,哼道:“推掉?这怎么可能,我这才刚刚起步,就退缩的话,那将来还怎么玩,况且我也没得退路。”

    踌躇半响,郭淡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做买卖怎么可能不遇到麻烦。”

    他刚转过身去不久,徐姑姑的身影便又出现在转角处,她望着郭淡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如果连这点困难都无法解决,那你也很难再往前一步。”

    ......

    “姑爷,你可算是回来了,那王爷、小伯爷来了,可是等了你许久。”

    郭淡刚刚出现在牙行大门前,那辰辰便跑了过来,喘着气道。

    郭淡面色一紧,忙问道:“夫人没在牙行吧。”

    辰辰忙道:“夫人已经回避了。”

    “那就好!”

    郭淡松得一口气,心里也犯嘀咕,他们两个跑来干嘛?

    刚入得办公室,都还未来得及行礼,坐在总裁椅上的朱翊便站起身来,神情激动指着郭淡道:“郭淡,你去哪里呢?害得本王好等啊!”

    郭淡愣道:“我去皇城里面谈事去了。”

    坐在桌子上的徐继荣,急忙跳下来,“哥哥,我都说了,淡淡如今很忙的,走走走,别打扰淡淡做事了。”

    郭淡微微一惊,这货何时懂得这般体贴人了,真是可喜可贺之事啊。

    “走什么走,哥哥如今都回不了家了。”朱翊一手推开他。

    “可以住我家呀!”

    徐继荣立刻道。

    “去去去。”

    朱翊挥挥手,又向郭淡道:“郭淡,这祸可是你闯出来的,你可得负责到底。”

    郭淡听得是莫名其妙:“祸?我闯了什么祸?我可一直都是老实本分的买卖人啊!”

    朱翊郁闷道:“就是那结婚画呀,我将那幅结婚画拿回家后,我夫人就天天就在家跟本王闹,害得本王如今可是连家都不敢回了。”

    对哦,差点忘记这茬了,呵呵,活该你丫的。郭淡嘴角抽了抽,却装糊涂道:“王妃为何要闹?”

    朱翊苦恼道:“还不就是为了争风吃醋。”

    徐继荣啧了一声:“哥哥,你说淡淡说这些作甚,淡淡可是连个妾侍都没有,他如何懂得这争风吃醋是何意。”

    朱翊摆摆手道:“荣弟,这话可就不对了,虽然不会有女人为郭淡争风吃醋,但是他可以为他夫人争风吃醋啊!”

    徐继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哥哥说得对。淡淡,你可有为你夫人争风吃醋么?”

    郭淡听得怪不是滋味的,你们两个是什么意思呀,这是要强行给我戴绿帽子吗?

    不过他想到如今潞王府的情况,是他一手造成的,心里又平衡多了。

    “那倒是没有,所以我确实不太懂这争风吃醋是什么意思。”郭淡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王爷,那幅画有何问题?”

    朱翊叹道:“夫人她说,那幅画有僭越之嫌,若是让旁人见了,会以为那妾侍才是王妃,还说本王别有用心,真是岂有此理。”

    郭淡道:“哎呦!这我真不明白。”

    “不明白就对了。”徐继荣赶忙道:“哥哥,走走走,淡淡都不明白,你还找他干嘛。”

    “你给我闭嘴。”朱翊瞪了徐继荣一眼,又向郭淡道:“你不明白也不打紧,但是你得想办法帮本王和王妃画一幅更加尊贵的画。”

    徐继荣撇了下嘴,一脸不爽。

    郭淡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徐继荣这般体贴人,敢情是害怕朱翊抢了他的风头,又看向朱翊,心想,有你们两口子带路,这结婚画想不火都难啊!道:“这...这恐怕不行吧。”

    朱翊激动道:“为何不行?不行我就住你家。”

    那必须得行,这威胁我服。郭淡讪讪一笑道:“王爷,可不是我不愿意,而是...而是王妃不便露面啊。”

    朱翊道:“她要是不便就好了,可现在要不给她也画一幅,我府里可就没得片刻安生了。”

    他这倒不是惧内,只不过在这古代,妻子在家里是很有权威的,尤其像是他们这种家庭,妾侍是万不能骑在妻头上的,这可是礼制啊。

    而这傻缺直接将那幅画带了回去,还命人用做个框,准备挂上,这可真是惹恼王妃了,这家是要女主人了么,这女人一旦吃起醋来,那可真是没完没了。

    郭淡笑道:“如果王妃没有问题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帮王爷安排下。”

    朱翊立刻喜笑颜开道:“就等你这句话,你可是要记得,一定要比那幅画更加尊贵。”

    “王爷请放心,这是没有问题的。”郭淡赶忙保证道。

    “淡淡。”

    徐继荣立刻凑了过来,撇着嘴道:“那我也要重新画更好的。”

    郭淡郁闷道:“小伯爷,王爷那是家庭问题,你这边是装逼问题,不是一回事,你现在将这逼都给装完了,以后还怎么装,咱们得留着一点,慢慢装。”

    徐继荣听得眼中一亮:“对,这逼可得慢慢装,如那马赛,我就没有考虑周全,一回就装完了。”

    “就是这么个道理。”郭淡讪讪应道,突然想到,这两个混蛋,什么缺德事都干得出来,尤其是这潞王,简直就是流氓中的精英,我何不问问他,于是道:“正好王爷和小伯爷都在,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你们。”

    “啥问题?”

    二人异口同声,活脱脱一对傻兄蠢弟。

    “这个...。”

    郭淡沉吟少许,却是看向朱翊道:“王爷,如果有一个商人,也要开跟你一样的会所,而且还开在你前面,你会怎么办?”

    朱翊一脸不屑道:“这不可能,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敢坏本王的好事。”

    郭淡道:“但问题是,这个商人已经得到朝廷的允许,你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去对付他,你会这么办?”

    朱翊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光明正大的手段,本王还不爱用,我可以找人去天天揍他,直到揍得他连门都不敢开。”

    郭淡摇摇头道:“这个太暴力了,如果不用打的。”

    徐继荣一脸单纯道:“那可以找人去放火呀,将那会所一把给火烧了,多省事。”

    “放...放火?”

    郭淡眉角跳了跳。

    朱翊道:“放火那多没劲,那会所里面应该都是女人,哥哥常常教你,要懂得怜香惜玉。咦,可以这样,我们两个亲自上门,将那些女人都给勾来。”

    徐继荣搓搓鼻子,一脸不屑道:“这事你找小杰去吧,我如今可还嫌家里女人太多了。”

    朱翊摆摆手道:“那胖子可没你这能耐,他闹腾不了多久,上回我让他去跟那弗朗机女人玩玩,我就上了趟茅房,结果他就喘着粗气出来了,唉.....。”

    徐继荣惆怅道:“这倒是的,我爷爷就是知道我这本事大,故此一晚上让几个妾侍来陪我睡觉,唉...真是太为难我了。淡淡,你怎么了,不舒服么?”

    “是...是的,有点恶心,想吐。”

    郭淡捂住胸口,心想,你这逼装得有些过分了。

    徐继荣很是关心道:“要不要我帮你找郎中来。”

    “不,不用了!”

    郭淡装模作样的揉了揉胸口,心想,这些家伙一言不合就放火,尼玛可真是太恐怖了,此事不能有任何疏忽,我得想一个万全之策,确保不管遇到任何问题,我都能够如约完成。

    朱翊突然道:“说到这事,淡淡,你可得让那边加紧建,用不了多久,那些女人指不定哪日就到京了。”

    郭淡惊讶道:“没这么快吧?”

    徐继荣嘻嘻道:“换别人兴许不行,但是哥哥的话,还真不用多久,因为各个一直都在寻这周边藩属的美女。”

    “还是荣弟懂我。”

    朱翊哈哈一笑,又瞧向郭淡,见郭淡凝眉不语,于是问道:“郭淡,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话一出口,郭淡突然惊醒过来,瞟了眼朱翊,笑道:“王爷,你看...我也得废脑筋帮你和王妃想一个更加尊贵的画面,你是不是也得......。”

    朱翊神色一变,斜目瞧向郭淡:“可是没有谁敢跟本王要钱的。”

    靠!你跟你哥哥还真是亲兄弟,都不用验dna。郭淡讪讪道:“不是要钱,我不过就是想从王爷那里借一点人手。”

    “借人?”

    朱翊愣了下,旋即笑呵呵道:“原来你是要给本王送钱,你早说啊!”

    难道...难道不是我帮你,你帮我吗?尼玛,这两兄弟可真是一个比一个奸诈啊!郭淡笑道:“当然,当然,借人当然得给钱,只不过这事可不能声张出去,任何人都不能说。”

    朱翊惊喜道:“还有封口费呀!”

    “......。”

    郭淡彻底懵了。

    徐继荣激动道:“淡淡,你是不是喜新厌旧了,要借人为何不找我借,要找他借。”

    “喜...喜新厌旧?”郭淡又错愕的看着徐继荣。

    朱翊却道:“荣弟,要说喜新厌旧,也是你先的,你现在跟郭淡可比跟哥哥亲一些啊!”

    徐继荣眨了眨眼,又道:“那也怪你,我当你是兄弟,你却想做我姑父。”

    朱翊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这事我不是向你道过谦了么,而且那时本王也是年少无知。”

    郭淡眼眸一转,突然插嘴道:“小伯爷,方才我还见到你姑姑了。”

    “徐姑姑在哪?”

    朱翊倏然站起来。

    要知道这徐姑姑魅力不减当年,甚至要更胜一筹。

    徐继荣缓缓转过头去,盯着朱翊,眼中闪烁着怒火,双拳紧握。

    “荣弟,本...本王出于...出于...尊敬,对,尊敬,随便问问而已,你可莫要当真啊。”

    朱翊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

    上回就是因为徐姑姑,徐继荣跟他狠狠打了一架,至今都令他心有余悸,徐继荣为了他姑姑,可是不要命的,这横的就怕不要命的。

    郭淡默默的捏了一般冷汗,幸亏徐姑姑没有告诉他,当时我说了什么,不然的话,我岂能活到今日。

第二百四十章 一个词,专业

    郭淡本还期待一场恶少之间的战争,他甚至都不介意,拿自己的办公室给他们两个做斗兽场,反正这里马上也得整改了。

    可惜他没有想到,朱翊会怂得这么快,导致徐继荣发飙未果,这真是令人感到遗憾。

    既然挑拨不成功,那就不如谈谈正事,郭淡成功的从朱翊手中借来一些人马,当然,他也要付出一千两的代价。

    朱翊虽然花钱流水,但同时他也非常注重敛财,也许朱家本就有这基因。

    但是这一千两,郭淡觉得花得很值,毕竟明朝的间谍体系,那是非常恐怖的,如今他已经触及倒官僚集团的利益,也许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中,但是谁也不会想到,他会从潞王手中借人,等于他手中握有一张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牌。

    这牌已到手,问题在于该怎么去打?

    故此送走那两个蠢货之后,郭淡回到办公室里面,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

    他必须得想一个万无一失的办法来,此事可是丁点差错都不能出,他可不是郑承宪,要是边军再因棉甲问题,导致伤亡,那他可就完了。

    但如果成功了,其中利益也是巨大的,要知道除了毒品,可就是这军火最为赚钱了。

    吱呀一声,打断了郭淡思绪,他偏头看去,只见寇纱从后门走了进来。

    “夫君,他们走了?”

    寇纱问道。

    “嗯。”

    郭淡点点头,突然伸出手来,握住寇纱的手,往怀里一拉。

    “啊!”

    寇纱根本没有料到,花容失色的跌倒在郭淡怀里。

    “你干什么?快些放开我,这里可是办公室。”

    寇纱作势便要起身。

    郭淡却死死抱住她,神情落寞道:“夫人,我受伤了。”

    “你哪里受伤了。”

    寇纱面色一紧,目光快速打量着郭淡。

    “不是身体,是心理。”

    “心理?”

    “嗯。”

    郭淡点点头,道:“方才王爷和小伯爷狠狠讽刺了我一番,说我这么大个人,连争风吃醋的滋味都未尝过。”

    “争风吃醋?”寇纱听得一头雾水。

    “嗯。”

    郭淡点点头,又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寇纱。

    “原来他们来这里是为了这事。”

    寇纱稍稍松了口气。

    这朱翊突然来牙行,急着找郭淡,令她觉得很是不安,毕竟朱翊是名声在外,跟他沾上关系,一准没好事。

    寇纱又瞧了眼郭淡,笑道:“你也可以去找几个妾侍啊!”

    “真...真的假的?”

    郭淡惊讶的看着寇纱。

    寇纱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

    “你不反对?”郭淡狐疑道。

    “我为何要反对,你找了妾侍,就不会天天来烦我了。”寇纱倏然挣脱开来,站起身,往后退得几步,美目狠狠瞪他一眼。

    郭淡叹道:“如果我真要找小妾的话,也就一个目的,就是希望让你紧张一下我,吃点醋,主动来陪我睡觉,没想到你这么大度,那还有什么找的必要,算鸟,算鸟。”

    寇纱稍稍一翻白眼,显然不信郭淡这鬼话。

    ......

    这日晚上,申府迎来了一位贵客,正是辽东总兵李成梁。

    这李成梁可是张居正一派的,万历初时,他与戚继光,以及张居正,乃是大明王朝最牛x的铁三角,也正是因为他们三人的存在,才暂时将大明的内忧外患全部给压了下去。

    虽然张居正已死,但是申时行可也算是张居正一派的,只不过申时行为人谨慎,一直与张居正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且对皇帝非常忠心,故而万历才能够让他出任内阁首辅,并且对他是恩宠有加。

    李成梁是辽东总兵,也是目前在大明地位最显赫的统帅,这种人最容易招人猜忌,他必须得在朝中有人,那么他加入申时行的阵营,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之事,他们本来也就是一派的。

    “宁远伯何时回来的?”

    申时行笑问道。

    “今日回来的。”

    李成梁说着又稍显忐忑的问道:“申首辅,关键棉甲一案......。”

    申时行问道:“与你可有关系?”

    李成梁道:“这是郑大夫与我手下一名将军弄的,不过我也是知道的,如今皇贵妃恁地得宠,我哪敢得罪郑大夫,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如此贪婪,而我那属下又对我隐瞒不报,直到兵部尚书来了之后,我才得知事情的原委,知道这肯定会坏事,于是申请回京一趟。”

    申时行点点头:“的确有人借此事弹劾你,好在也不多,当时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郑大夫那边。”

    李成梁面色稍稍缓和几分,又问:“明日陛下会召见我,我该如何说呢?”

    申时行稍一沉吟,道:“你主动向陛下请罪,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就说是自己疏于管理,才导致这种事发生。”

    李成梁稍稍一惊,又疑惑的看着申时行。

    我来京是来推卸责任,你竟然让我主动承认。

    申时行道:“陛下对此案的态度是非常明确,不会让郑大夫有任何闪失的,由此可见,皇贵妃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你在陛下面前,是决不能将过错引向郑大夫,否则的话,只怕又会掀起新得波澜来,朝中很多人肯定会借你,再度状告郑大夫,这可是陛下最不愿意见到的,倘若你主动认罪,陛下不但不会怪你,反而会更加信任你,同时朝中那些人也再无话可说。”

    李成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申时行又道:“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再发生的好,虽然皇贵妃如今得宠,但是朝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反对的,毕竟陛下至今还未立太子,这牵扯到国本问题,你若跟他们来往太过密切,只怕那些人会借题发挥,如今还有不少人在找机会清算张阁老的人,你我皆在其中。”

    李成梁叹了口气,道:“这我如何不知,但是我也不敢得罪他们啊!”

    申时行笑道:“这回你可是因祸得福,你应该听说,朝廷已经将下一批棉甲承包给一个牙商。”

    李成梁点头道:“此事我已知晓,不知这个牙商又是谁的人?”

    申时行道:“他倒不是谁得人,他只是一个牙商而已。”

    李成梁困惑的看着申时行。

    若无靠山,怎么可能拿下这一笔买卖。

    申时行道:“其中缘由,我待会在慢慢说给你听,由这牙商来承包你们辽东边军的军备物资,对于你而言,可是一件好事,你可以借这个牙商,避开这个旋涡,你可是边境大将,若卷入立储的问题,对你而言,绝非是好事,此乃统帅的大忌啊。”

    这老头平时老是和稀泥,碌碌无为,看着好像很平庸,但其实他都看得非常明白,若他连局势都看不明白,那他也不可能做到八面玲珑,左右逢源。

    而李成梁是他们这个派系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人物,不容有失,故此他跟李成梁是交底的。

    然而,李成梁的回京,令郑承宪感到惶恐不安,因为李成梁是肯定知道内情的,死得就是他的兵,他能不知道吗。

    得知皇帝今日召见李成梁,郑承宪是焦虑的在院内踱来踱去,时不时,往门外瞧一眼,嘴里念着:“怎么还不来?”

    又过得好一会儿,只见大门突然打开来,一个躬身的老奴引着张鲸入得大门来。

    郑承宪立刻迎了上去,先一挥手,叫退老奴,又向张鲸问道:“都督,情况怎么样?”

    张鲸笑道:“郑大夫请放心,我早就说过,李成梁可不是一个莽撞的武夫,他岂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故此在陛下面前,他只是请罪,将过错揽到自己身上,对郑大夫是只字未提。”

    郑承宪闻言,是长出一口气,又问道:“那陛下是如何说得?”

    张鲸笑道:“陛下当然也不会怪他,还好生安慰了他一番,让他在京城多待几日。”

    此案万历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当然知道李成梁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是为他着想,他又岂会责怪李成梁。

    这惶恐刚刚消失,贪念立刻上头,郑承宪又道:“对了,我听说郭淡那小子还在于朝廷谈判,至今连契约都未签下,他好像是真的一点也不着急。”

    张鲸笑道:“这小子狡猾的很,他看着好像是不着急,但其实早就派人前往天津卫购买纺织作坊,招聘工匠。”

    “天津卫?”

    郑承宪好奇道:“为何他要选择去天津卫去开作坊?”

    张鲸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想要避开朝中大臣的监视吧。”

    郑承宪笑道:“那他也太天真了,不管他去哪里,都躲不过东厂的耳目。”

    张鲸只是笑了笑。

    ......

    而那边郭淡也真是不着急,这两日他一直都在工部,研究这棉甲生产的技术,别说随行谈判的官员,就连工部的工匠都有一些不耐烦,说到底也就是棉甲而已,没有必要一针一线,都要规范。

    但是郭淡完全不考虑他们的感受,每一个细节,他都要询问是不是有什么讲究,问得是一清二楚。

    忽闻一阵爽朗的笑声,只见两个老者入得屋来,正是方逢时和李成梁。

    郭淡立刻随那些官员上前行得一礼。

    方逢时指着郭淡,道:“他便是此次承包棉甲的牙商,郭淡。”

    “这么年轻。”

    李成梁微微一惊,申时行可不会特别提及郭淡的年龄。

    “宁远伯可莫要被这小子的年纪给迷惑了,他可是狡猾的很。”方逢时低声跟李成梁道了一句,又向郭淡道:“郭淡,这位便是辽东总兵,李总兵,也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啊。”

    “不敢,不敢。”

    李成梁摆摆手,道:“方尚书过誉了,李某人承受不起啊!”

    若论年纪的话,李成梁比方逢时、申时行他们都要大,官职也不低,万历都封他宁远伯,但问题是李成梁四十岁才带兵的,可以说是大器晚成,故此论资历,他是远不如申时行、方逢时他们,而且明朝得文官是要高于武官的,故此在京城,他表现的非常低调,跟在辽东是判若两人。

    郭淡赶紧行得一礼,又问道:“关于此次棉甲,可是为大人手下的士兵准备的?”

    李成梁稍稍一愣,旋即点了下头,心里觉得有些怪异。

    “那真是太好了。”

    郭淡面带欣喜之色,向李成梁道:“草民希望能够与大人谈谈。”

    李成梁有些懵,你什么级别,老夫什么级别,你凭什么跟老夫谈?

    他可是尸骨里面爬出来的,不怒自威,平常百姓见到他,都会被他震慑住的,可郭淡不但没有露出一丝胆怯,还很自然跟他交流。

    方逢时倒是见惯不怪了。

    李成梁还不信这个邪,沉眉问道:“你要跟老夫谈什么?”

    郭淡不卑不亢道:“回大人的话,当然谈棉甲。据草民这几日了解,发现朝廷在生产这些军备物资事,过于笼统,不够专业,如今由草民承包下来,草民希望能够做得更好。”

    李成梁彻底傻了。

    你小子够狠。

    老夫还想摆摆官威,吓唬下你,你小子倒好,站在工部,竟然说朝廷生产不专业,老夫服了。

    那些工部官员顿时眼中冒火,今儿你不一定能出得了这门。

    方逢时严肃道:“是吗?那你倒是说说哪里不专业呢?”

    郭淡比他更加严肃的说道:“回尚书大人的话,草民看过工部的生产记录,不管是辽东,还是山东等地,生产的棉甲都是大同小异,没有太大的区别,但是据草民所知,辽东的环境和山东地区是大为不同,所面对的敌人也是不同的,甚至于两边士兵的生活习性也是不相同的。

    草民认为这是因为制作人员与前线将士缺乏沟通导致的,但是草民作为一个商人,任何对草民的商品的批评和不满,都会影响到草民的生意,草民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完美。

    故此草民希望能够与李总兵交流一下,了解清楚辽东将士所身处的环境,所面对的敌人,他们的生活习惯,以及他们对以前的棉甲有什么不满,只有了解这些之后,草民才能够为辽东将士量身订做棉甲,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草民还希望能够知道将士们的身高和体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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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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