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你们太慢了
“我恨冯保!我恨张居正!”
朱翊鏐眨了眨眼,又谨慎地向郭淡问道:“这能行吗?”
“能行吗?”
郭淡笑问道:“不知王爷指得是哪方面?”
朱翊鏐啧了一声:“当然是这冯保和张居正,这会不会节外生枝?”
面对朱翊鏐,郭淡还真是有些把控不住,因为这厮一会跟个蠢货似得,一会又表现得像似一个非常成熟的政客,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他,笑道:“王爷身份尊贵,骂两个戴罪之人,又有何不可?”
朱翊鏐皱眉思索着。
话虽如此,但冯保和张居正在这年头,可是两个非常敏感名字,尤其是张居正,他虽然在万历十年就挂了,但是他的影响几乎是贯穿整个万历时期。
郭淡又问道:“如果改成‘我恨郭淡!’,王爷还会这般思考吗?”
“我恨郭淡?”
朱翊鏐下意识瞧了眼郭淡,问道:“你什么意思?”
角落里面得朱立枝突然言道:“朝中大臣可不会为了对付郭淡,而帮张居正说话。”
朱翊鏐双目一睁,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郭淡点点头。
我恨冯保!我恨张居正!
这个标题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眼球,但这还不是最妙的。
最妙得就是如今的朝中大臣,几乎都是反张居正的,那么朱翊鏐这么说的话,势必会让许多想对付郭淡的大臣三思而行。
如果你要反驳这篇文章,那么势必会偏向张居正和冯保。
虽然这两个人都已经去世了,但谁都知道,张居正可还有许多信徒在,也有不少官员是支持张居正的,反张居正的大臣,自然害怕这股势力死灰复燃。
因为当时清算得时候,他们可是杀了不少人。
如果死灰复燃的,那肯定会对他们进行政治报复。
郭淡虽然是活着的,但双方并没有血海深仇,他们争夺的只是利益。
虽然不能判断他们到底会怎么权衡,但必将令他们感到为难。
半个时辰后。
“怎么还没有写好,本王进去看看。”
朱翊鏐往里屋瞅了瞅,突然往里边走去。
“王爷认为你打得赢飞絮么?”
郭淡笑问道。
朱翊鏐突然停住脚步,长长哦了一声,指着郭淡道:“本王知道了,你这厮是故意缠着本王,目的就是不让本王进去。”
郭淡一脸为难问道:“王爷,你难道就没有看出来了,我这都是被逼得么,是小伯爷他非得让我出来挡着你,我也很为难得。”
“这本王还真没有看出来。”
朱翊鏐嘀咕了一声,但还是坐了回来,毕竟他知道自己打不过杨飞絮,突然低声道:“郭淡,你与徐姑姑到底有没有那啥?”
这厮对徐姑姑还真是念念不忘。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就徐姑姑的气质和姿色,确实非常容易引人冲动。
郭淡一翻白眼道:“我对居士只有尊重。”
朱翊鏐哼道:“这你骗谁,本王才不相信,就徐姑姑这姿色,放眼天下,只怕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你是不知道,当初前往徐家提亲得人有多少,就那一年间,几乎天天都有人上门。”
郭淡一脸八卦道:“那为什么没有嫁出去?”
朱翊鏐嘿嘿道:“这里面其实还有本王的一份功劳,本王与荣弟经常从中破坏,就那些人也想娶徐姑姑,也不去照照镜子,可真是痴心妄想。唉...可恨得是当时本王年纪太小,真是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啊。”
你说就说吧,竟然还吟湿?我真是日了。郭淡差点没吐出来,似笑非笑道:“所以居士至今形单影只,全拜王爷所赐啊。”
“呃...!”
朱翊鏐眨了眨眼,又道:“话也不能这么说,这主要原因还是徐姑姑自己不想嫁,她若想嫁,咱们也拦不住啊!立枝,你说是么?”
朱立枝道:“我可不喜欢在背后言人是非。”
朱翊鏐鄙夷道:“让你当着面说,你又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见到徐姑姑就直接晕了过去。”
朱立枝听罢,顿时一脸尴尬,轻哼道:“那也总比被打晕得要好吧。”
“打晕?”
郭淡问道:“王爷,你还被居士打晕过?”
朱翊鏐立刻道:“当然不是,只是徐姑姑开门时,用力过猛,我刚好就在门外,直接就把本王给撞晕了。”
朱立枝道:“那扇门背后是浴房。”
“哦...原来如此。”郭淡突然明白了。
朱翊鏐还咬牙硬撑:“本王当时又不知道那是浴房。”
朱立枝道:“所以第二次你爬上那屋顶,是去铺瓦的吗?”
“你闭嘴。”
朱翊鏐顿时急眼了。
哇!这真是绝世大yin魔啊!郭淡赶紧挪开身子。
过得一会儿,徐继荣走了出来,道:“淡淡,我姑姑叫你进去。”
说着,他非常谨慎地瞥了眼朱翊鏐。
朱翊鏐郁闷道:“荣弟,你就这么不放心哥哥么?”
徐继荣直点头。
当即气得朱翊鏐要抓狂了。
......
“不行。”
郭淡放下徐姑姑刚刚写好的文稿,是直摇头。
徐姑姑问道:“为何?”
“文笔太好了!”郭淡道:“这看上去,每一个字,似乎都经过居士的仔细斟酌。”
徐姑姑面露疑惑之色,“这又什么不妥吗?”
郭淡道:“一个极其愤怒的人,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应该是不假思索的,充满着感性。”
徐姑姑道:“但这是文稿,如果你要这么写得话,何不让潞王自己来写?”
郭淡笑道:“居士所言不错,但是我希望居士能够用更多感性、激烈得词语,用潞王的愤怒从侧面引入公主的凄惨,而不是将重点放在公主的凄惨上面。”
徐姑姑思索一会儿,突然偏头看向郭淡,道:“关于这些,你是从哪里学来得?”
郭淡笑道:“如果居士成天琢磨该如何让自己商品受到人们的注意,自然而然就能够懂得这些。”
徐姑姑轻轻点头,道:“我再试试看。”
......
翌日上午。
金玉楼。
“真是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只见两个书生骂咧咧地入得门来。
坐在窗前的一人起身喊道:“沈兄,李兄,这里。”
那二人偏目一看,然后走了过去。
“二位兄长为何这般生气?”
“哼!”
那姓沈的愤愤不平道:“我们方才听说,那寇家女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负永宁公主。”
姓李的捶了下桌子,大声嚷嚷道:“当年永宁公主成婚不久,夫君便病死了,本就可怜,郭淡竟然还欺负一个寡妇,这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啊!”
......
他这一嚷嚷,顿时引起楼内所有顾客得注意,但大家纷纷投来诧异地目光。
而他们的同伴也是一脸尴尬地小声道:“二位兄长,你们...你们这是听谁说得?”
“如今传到到处都是,你难道没有听说吗?”
“呃...我也听说了,不,我是看见了。”
“你当时也在皇家马场?”
“不不不,我是从报刊上见到的,但是...但是与你们说得不一样啊!”
他说着将桌上一张报刊递给那二人。
姓沈的一把夺过来,打开一看,当即面色惊讶之色,道:“可恨的冯保,可恨的张居正?”
看得一会儿,那姓李的便道:“胡说八道,这上面都是在胡说八道。”
“二位兄长,你看最下面,可还有潞王的印章,我听说潞王可是花了整整三千两,包下整个板面来刊登这篇文章。”
“我看你们才是在胡说八道。”
旁边突然站起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文士来,怒视那二人,“当初永宁公主大婚时,几乎是人尽皆知,那梁邦瑞患有肺痨,命不久矣,皆因冯保收了梁家的钱,故此才将永宁公主许配给梁邦瑞。”
“还有那张居正,与冯保狼狈为奸,使得永宁公主年纪轻轻就得守活寡,这才是天理不容,人神共愤。”
“想那永宁公主花容月貌,却要独守空闺,唉...真是闻着伤心,见者流泪啊!”
“好在苍天有眼,冯保不得善终。”
“想必这也是永宁公主自杀得原因,如今两大仇人皆已死去,永宁公主她.....这回幸运遇到郭淡,可下回呢?”
“唉......!”
整个楼内弥漫着对永宁公主得同情,对冯保和张居正的憎恨。
方才进来的那两个书生此时哪里还敢说话,此时此刻,谁若再玷污永宁公主的名声,那估计会被人喷死得。
......
魏府。
“韦兄,你此话当真?”
大学士魏星海面露惊讶之色:“这可关乎皇室,是不可能乱说得。”
大学士韦休道笑道:“此事千真万确,有人看见郭淡与永宁公主在净心寺边上草丛中,衣不遮体,搂抱在一起。”
“哎呦!这真是有伤风化啊!”
魏星海直摇头道:“哪怕对方不是公主,可也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去欺负一个寡妇啊。”
韦休道哼道:“更稀奇的还在后面,陛下为了遮盖这丑事,竟然对此无动于衷。”
魏星海当即鼓起双目道:“这如何能行!这要不严惩郭淡,那岂不是会助长歪风邪气,届时礼乐崩坏,必将天下大乱,不行,我们得上奏陛下,要求严查此事。”
话音未落,一个后生兴冲冲跑进来,道:“爷爷,今儿出大事了。韦爷爷也在,晚辈见过韦爷爷。”
韦休道笑着点点头,又问道:“你说得可是关于永宁公主的事?”
“韦爷爷已经知道了?”
“可真是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啊!”韦休道抚须摇头,眼中却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那后生却道:“是呀!晚辈也非常惊奇,那潞王竟然会报刊上大骂冯保和张居正。”
韦休道神情一滞,道:“你说什么?什么潞王,什么骂冯保和张居正?”
那后生也愣了下,道:“韦爷爷不是知道吗?”说着,他将手中的报刊拿起,“这报刊上都写着的。”
韦休道上前一步,夺过报刊来,打开一看,过得片刻,他不禁愤怒道:“怎么会这样?”
第六百七十四章 大众情人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对于舆论而言,那更是如此。
郭淡曾今生活的那个世界,可是争分夺秒,任何消息,第一家爆出来的媒体,就是最大赢家,也没有第二赢家一说,哪怕就差几秒钟,那也是天壤之别。
郭淡自然也是这个思维,他是在极短得时间内,动用了一切资源来出版这篇文章。
这犹如在平静湖面扔下一个炸弹。
整个京城都沸腾了!
这标题,这内容,可真是亮瞎大家的狗眼,太劲爆了!
犹豫时间的关系,郭淡只印刷了一百来份,只是放在各大酒楼,但瞬间就传遍全城。
当然也给予某些人一记闷棍。
他们觉得这不对劲呀!
这舆论不是一直被我们控制的么?
怎么会...?
虽然报刊已经出来有些时日,而且南京学府的报刊也入驻京城,但是顽固得守旧派,还是不太习惯用报刊来为舆论造势,他们更愿意用报刊来发表一些文章。
其实郭淡也不会拿着报刊去议论时政,上面刊登得不是广告,就是生活小知识,别说脖子以下,就是脖子以上,他也不会写得,是绝不可能惊醒河蟹伸手。
这主要是因为京城政治氛围非常浓,上面可是有朝廷盯着的,在这年头谈言论自由,那跟拿刀捅自己没有任何区别,故此他们都已经养成谨小慎微的性格。
用嘴去说,是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等到这舆论起来了,那又变成法不责众。
这是他们的一贯套路。
如果将非常敏感得事,放到报刊上,那可就是一个活靶子。
关税的事闹得那么大,他们也没有想到说,利用报刊来制造舆论。
他们还是习惯于口口相传。
当京城的权贵、士大夫、官僚得知永宁公主与郭淡的秘闻时,是兴奋,是激动,是开心。
这简直就是上天赐予的礼物啊!
古往今来其实都一样,道德问题,是非常致命的。
许多官员都是因为这问题下马,并不是因为政策问题。
一旦将郭淡卷入到这礼教的风波里面,那郭淡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他们是奔走相告!
他们是秘密策划!
然而,正当他们都还在组织时,五条枪新出的民生报,极大的震撼住他们。
他们就没有想到,潞王竟然会花钱在报刊上爆出永宁公主前些天投河自杀,并且还大骂张居正和冯保。
这...。
这种事能说出来吗?
他们都懵了。
他们可都不敢这么说啊!
他们原本也是打算将永宁公主塑造一个受害者,然后将郭淡塑造成一个淫贼。
其实跟郭淡的套路是一样的,也要利用永宁公主来博得同情,从而引导大家去针对郭淡。
而郭淡是要引导大家认为,他是在英雄救美。
然而,这也立刻分化了他们。
口口相传,组织能力还是不行,况且士林又不是一个党,只是一个群体的泛称,是非常松散的。
有一群人认为这就是郭淡的阴谋,以此掩盖他欺负永宁公主的事实。
他们就开始往外面爆料。
这都是谎言!
大家可千万别信。
但是还有一群人,是逢张必反,他们觉得这是皇家的信号,要将张居正已经破碎棺材给烧了,他们当然非常乐意落井下石。
基于这一点,他们是认同这篇文章,若不认同,就没有立足点来攻击张居正。
从朝廷到士林大致上都是分为两派。
这就导致没有形成一个针对郭淡的联盟,并且还有一边是偏向郭淡的。
目前来说,对郭淡的伤害实在是有限。
关键大家议论的焦点都在永宁公主身上。
.......
金玉楼。
包间内。
“看来你的计划是非常成功啊!”
徐姑姑是由衷得赞道。
这一次郭淡的反应,真是她不能及的,她若遇到这种事,也不敢妄下决断,因为这里面牵扯到皇室和礼教,这两个最敏感的问题。
但是郭淡赌赢了。
舆论如他预料得那般,都在同情永宁公主。
既然同情永宁公主,那么他也就是英雄救美。
郭淡苦笑道:“但是在整件事中,我也犯下诸多失误,下回我一定会邀请居士一同前往的。”
徐姑姑摇摇头道:“如这种事,我能够帮你得不多。”
郭淡微微一愣,但旋即也明白过来。
关于礼教,她自己至今都困于其中,没有走出来。
郭淡道:“也许我能够帮帮居士。”
徐姑姑果断拒绝道:“多谢你的好意。”
正当这时,忽听外面传来一声呵斥,“李守錡,你若再这般诋毁永宁公主,那我们从此以后,再无任何交情。”
“我何时诋毁永宁公主,我是说有人看见郭淡曾在河边欺负永宁公主,我是在为永宁公主鸣不平啊!”
这个声音郭淡再熟悉不过,乃是李守錡得声音,不禁嘀咕道:“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徐姑姑微微蹙眉道:“看来此事想要轻易了结,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郭淡笑道:“乱了就行,我从未想过说服任何一个骂我得人。”
又听得一人道:“真是荒谬,郭淡他疯了吗?去欺负公主,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要我说多少遍,你们才会相信,是有人亲眼看见,郭淡**着身子搂抱着永宁公主。”
“潞王不都已经说得非常清楚,是郭淡从河里将永宁公主救上来,就算有肌肤之亲,那也是能够原谅的,你莫要在此血口喷人。”
“哼!你见过谁救人还得先把衣服脱了?”
“倘若郭淡真的欺负永宁公主,潞王会放过他吗?还帮着郭淡说话?”
“这是潞王为了保护永宁公主的名誉,使出的权宜之计。”
“李守錡,你要说郭淡贪财,那我倒是相信,但要说过郭淡好色么,这我真是难以相信。永宁公主虽花容月貌,但我看再怎么也比不上无思居士,无思居士当年可就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是更胜往昔。如今无思居士就在郭淡身边,可也没有传出二人有什么越轨之举。”
“哼!你知道他们就是清白的?”
“他们是不是清白的,我不敢肯定,但你李守錡以前干过什么肮脏事,可都还历历在目。”
“是呀!当初是谁收了脏钱,故意输了马赛。”
“你这言而无信之人,还敢在此搬弄是非,真是厚颜无耻啊!”
“你...好好好,你们不信就算了,到时有你们后悔得。”
一阵下楼的脚步声,终结了这场争辩。
但楼上还在纷纷为永宁公主抱打不平,以及羞辱李守錡。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永宁公主的美貌,是早有传闻,再加上梁邦瑞的事,是世人皆知,君子总有怜香惜玉之心,绝大多数的年轻才子、公子,都是非常同情永宁公主,还不少人专门为永宁公主写诗。
永宁公主瞬间成为大众情人。
......
当然,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两个当事人可就坐在他们边上的包间内。
“可真是没有想到,我的人品需要居士您来衬托啊!”郭淡笑着直摇头道。
徐姑姑鄙夷道:“我可不想当这帮凶。”
“帮凶?”
郭淡纳闷道:“居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姑姑摇头道:“正人君子可说不出那等下流之语。”
你还记得?真是一世英名毁于口嗨啊!郭淡苦叹道:“居士,我要跟你解释多少遍,那真的只是一个误会,我都是让小伯爷给害得。”
徐姑姑道:“你是说荣儿激发了你邪恶的灵感,让你脱口就说出那么多肮脏之词?还是说,那些话是荣儿教你的?”
你至于记得这么清楚吗?郭淡点头道:“是是是!我是下流之人,是那些人瞎了眼,还什么京城第一美人,更胜往昔,啧啧,真是恶心,我对阿姨可是不感兴趣,要真是第一美人,我早就开始下流了。”
阿姨?徐姑姑当即凤目睁圆。
斜靠在门边上的杨飞絮突然嘀咕道:“难道不是因为你打不过居士吗?”
“聊天到此结束。”
......
净心寺。
“母后,皇帝哥哥,你们放心便是,有我和郭淡在,绝不会让姐再受到委屈得,如今人人都非常同情我姐,谁要敢说我姐半句不是,那都不用我出手,他们就会被赶出京城的.....。”
刚刚刚回来的朱翊鏐是手舞足蹈地向李太后和万历汇报。
李太后听得是长出一口气,道:“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她又是一声叹气,“其实能不说,还是不说得好。”
虽然博得了同情,但是她始终觉得,大家都议论皇家的家事,是不太好的。
万历却道:“母后,儿臣倒是认为郭淡说得对,以前遮遮掩掩,所有的痛苦都由永宁一个人承受着,这对永宁不公平,母后,何不借此事,干脆毁掉永宁与梁家的那桩婚事,如此才能够解除永宁身上的枷锁。”
朱翊鏐站起身来到:“我赞成,那短命鬼根本就配不上我姐。”
“胡闹!”
李太后沉眉向万历道:“皇帝,潞王这么说,老身不会怪他,但是你身为皇帝,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得话,你可知道你这话若是传出去,又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吗?”
万历赶忙低头道:“儿臣知错。”
李太后皱眉瞧了眼万历,面色缓和几分,又道:“皇帝,老身也不是责怪你,只不过这事闹下去,对皇帝不好,对我们皇家也不好,还望皇帝去告诉郭淡,此事到此为止吧。”
“儿臣遵命。”
万历颔首道:“儿臣不打扰母后休息,儿臣告退。”
“皇帝慢走。”
等到万历出去之后,朱翊鏐道:“母后,我觉得皇帝哥哥说得很对,姐姐这般年轻就当了寡妇,她这后半生该怎么过啊。”
“这是她的命啊!”
李太后叹了口气,又道:“而且你皇帝哥哥把这事想得太复杂了。”
......
出得净心寺,万历突然在马车旁停了下来,似在思索什么。
李贵小声道:“陛下。”
万历微微一怔,吩咐道:“你立刻召郭淡来这里。”
“奴婢遵命。”
第六百七十五章 风将息而树不从
一诺牙行。
“真是没有想到这短短的几日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饶是寇涴纱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指得都还不仅仅是郭淡英雄救美,更多的是郭淡的反应速度。
这种舆论战得速度,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太快了。
她都有些应接不暇。
郭淡笑道:“可见这人算不如天算,虽然我们已经是足够小心,但如这种事,怎么去防范,我哪里知道去钓个鱼,都能够从河里捞上一个公主来。”
捞?寇涴纱白了郭淡一眼,又道:“不过我倒是非常惊讶,夫君竟然会贸然下河救人。”
郭淡愣了下,旋即道:“夫人,你这话可真是伤透了我的心,难道我在你心中,我就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吗?”
“我可没有这么说。”
寇涴纱摇摇头,又道:“只不过依我对夫君了解,我认为夫君应该会先观察四周,看有多大的风险,然后计算下河救人的成本和回报,这里面包括河里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待这一切都计算清楚,夫君才会下河救人。”
“......!”
郭淡额头上已经冒出三条黑线。
寇涴纱抿了抿唇。
真是近朱者赤。
这一直都是郭淡调侃她的语气。
突然,郭淡嘿嘿一笑,起身使出移形换影,一屁股坐在寇涴纱身边。
“你干什么?”
寇涴纱起身便想溜。
郭淡一把搂住她,嘻嘻笑道:“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夫人也,我当时还是狠狠计算一番,故此我是脱了衣服之后,才下河救人,因为穿着衣服救人的成功率将要下降三成。另外。”
他冲着寇涴纱挤眉弄眼,“另外,我觉得现在这情况,我与夫人去一趟休息室,将会利益最大化,首先,我能振夫纲。其次,证明我与公主是绝对清白的,关于细节,我待会会一一说明。最后,没有人会在这时候来打扰我们。哈哈......!”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狠狠在郭淡脸上打了个耳光。
寇涴纱趁机挣脱郭淡的魔爪。
“不管你是谁,明天收拾包袱走人。”
郭淡决定要当一回霸道总裁。
“啊?姑...姑爷,陛下派人来。”
“陛...陛下?”
郭淡愣了下。
站在一旁的寇涴纱双手抱胸,笑吟吟道:“夫君,看来你这回估计错误了。”
郭淡猛地看向寇涴纱,冷笑道:“夫人,你真是幼稚,难道你不知道迟来暴风雨会更加凶猛吗?待我下次归来时,只怕夫人难以抵抗啊!”
寇涴纱毕竟已是人妇,岂不知郭淡这话是什么意思,当今面色羞红,啐道:“你还不快去。”
快?
郭淡要再快的话,那对方可能就会动用武力了。
他已经够快了。
民生报差不多与潞王是同时抵达皇家马场的,相差不过一日。
这也令皇家马场的大臣们显得非常措手不及。
如一些非国家决策,但同时又是比较敏感的问题,朝廷通常都会比士林慢一拍,他们通常的做法是先制造舆论,然后再拿到朝堂上来说。
这样一来,就成为是“他们说得”,而不是“我说得”。
给自己买下一个保险。
这也是他们一贯得套路。
而原因就是舆论一直控制在他们手中,任何事他们都可以有条不紊。
然而,民生报比士林都要快一步,许多大臣都还在准备着,这都已经是另外一个故事。
“阴谋。”
李植将手中民生报拍在桌上,“这定是一个阴谋。”
姜应鳞问道:“李御史为何这般说?”
李植道:“姜给事,各位,你们入仕可也有不少年,你们可曾见过,皇室如此大肆宣扬皇室的事?这可都还关乎着公主投河自杀。”
“这的确还真未出现过。”姜应鳞稍稍点头。
一般来说,皇室都是采取掩盖的方式。
丁此吕道:“但是潞王......!”
李植打断了他的话,“潞王平时虽然飞扬跋扈,但在大是大非上,他可从未犯过糊涂。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得秘密,也正是因为如此,太后和陛下才不惜代价,将这个秘密给掩盖住。”
“那就是说郭淡欺负公主,是真的?”
“我不认为郭淡会干出这种糊涂事来。”姜应鳞摇摇头,道:“我与郭淡也接触过许多回,此人向来都非常冷静和理智,我甚至从未见到过他因为任何事而冲动过。”
李植道:“就算如此,郭淡与公主之间也定有猫腻,当时确实有人见到郭淡与公主在河边衣衫不整的搂抱在一起。”
丁此吕道:“我们与其在这里瞎猜,何不直接去向陛下问个明白。”
李植道:“此时再去问陛下,得到的答案,只怕与民生报上不会什么不同。”
......
“如今京城那边,人人都在为永宁公主抱打不平,大多数人都相信是郭淡救了公主,而不是郭淡欺负公主。”
刚刚赶来皇家马场的曹恪,向申时行、王锡爵等阁臣言道。
申时行与王锡爵相视一眼。
这个结果令他们真是大跌眼镜。
他们一定会有一场风暴,却不曾想这风暴都还未形成,就被给驱散了。
“真是厉害啊!”
申时行不禁感慨道。
这可以说是,郭淡第一次从正面打破士林控制舆论。
然而就是这么摧枯拉朽。
王锡爵点点头道:“我倒是相信潞王之言,乃是实情,郭淡不可能去欺负公主,但不管怎么样,若能够就此结束,但也是一件大好事,如今朝廷不应该再分心去为这事争吵。”
申时行点了点头。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情况已经从树欲静而风不止演变成风将息而树不从。
此时那棵大树也想摇晃一下枝叶,创造一些气流。
“郭淡,这回你做得非常不错,朕非常满意。”
万历点头赞许道。
郭淡抱拳道:“卑职万不敢居功,此事最多也只能算是卑职戴罪立功。”
万历愣了下,道:“关于那件事,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朕也明白你的难处,你头回遇到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处理,也是情有可原,不过朕不希望再有下回。”
“卑职明白。卑职保证绝不会再有下回。”
万历稍稍点头,他之所以非常信任郭淡,就是因为郭淡完完全全依附他,他才敢跟郭淡密谋一些惊天大计划,如果还有太后在后面为郭淡撑腰,那他可不会再信任郭淡,他也绝不希望再出现郭淡对隐瞒不报的情况,不过后面是谁。
当然,这事只是给他提了个醒,并没有造成他与郭淡之间出现裂痕。
他冷静下来,也思考过这事,当时那情况,郭淡身为当事人之一,肯定也非常害怕,希望能够息事宁人,而且那事在当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会危及到皇帝的核心利益。
万历又道:“朕听潞王所言,如今算是胜局已定,不知是否?”
郭淡道:“回陛下的话,卑职认为潞王意思是,事情不会朝着最糟糕的情况演化,但要说到此结束,那也未必,对方肯定还会制造一些舆论,不会轻易罢休得。不过那都已经无关紧要,只要他们无法说服整个士林,就无法拿到朝堂上来说,如此便不会对皇室造成任何伤害。”
万历稍一沉吟,叹道:“虽不会对皇室造成伤害,但是永宁始终是受害者,这无法解除永宁身上那沉重的枷锁,经过此事之后,朕不想看到永宁独处在宫中,郁郁寡欢,你当初也说了,悲剧可能还会卷土重来。”
郭淡暗自皱了下眉头,道:“不知陛下的意思是?”
万历道:“朕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可不仅仅是想戳破一个谎言,朕希望能够还永宁一个自由之身,朕希望你能够想办法,毁掉永宁与梁家婚事。”
“啊?”
郭淡当即大惊失色。
万历问道:“怎么?你做不到吗?”
郭淡皱了皱眉,道:“陛下,这么做的话,可能之前的努力也会前功尽弃,为什么大家会对永宁公主产生同情,就是因为永宁公主与梁家得婚约就是一处人为的悲剧。永宁公主是无辜的,但如果解除婚约,这会让事情再次变得破朔迷离。”
万历道:“但是朕记得你当时是说,要勇于面对,如此才能够保证悲剧不会再一次出现,但是你现在并未做到,还是说你这么做,只是为了保全你自己。”
屁话!我当然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我一个屁民,我犯得着去为公主操心吗。
郭淡原本预想得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他想更进一步,万历也不会允许。
不曾想万历竟然想更进一步。
这特么就尴尬了。
但话都已经放出去,郭淡也只能忍了,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卑职还得好好去想想。”
万历满意地点点头,又笑呵呵道:“对了!此事困扰着太后,她老人家希望能够就此息事宁人,朕不希望让太后为此担心。”
郭淡听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就这一句话,顿时从困难模式变成地狱模式。
......
“我就知道将居士请来这里,是非常明智得选择。”
回到住所,郭淡一脸苦笑地向刚刚到来的徐姑姑言道。
徐姑姑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郭淡将万历布置给他的任务,跟徐姑姑说了一遍。
徐姑姑闻言,不禁微微蹙眉,道:“这下可真是糟糕了。”
“居士,你别吓唬我,我现在已经很慌了。”郭淡欲哭无泪道。
徐姑姑道:“陛下可能想着的不是永宁公主。”
“那是什么?”郭淡忙问道。
“国本。”
第六百七十六章 太难了
“国本?”
郭淡愣了下,旋即好奇道:“这与陛下立太子有何关系?”
在他看来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关系啊!
徐姑姑问道:“你应该知道眼前的太子之争?”
郭淡点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其实我一直都尽力远离此事,那就是个坑,谁跳下去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看来,你若想远离,可是非常难得。”徐姑姑笑着摇摇头。
“此话怎讲?”郭淡好奇道。
徐姑姑不答反问道:“你又是否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太子之争?”
郭淡非常谨慎道:“这主要是因为大臣们猜测陛下可能有意废长立幼,因为陛下迟迟不立太子,故此才出现太子之争。”
“关键就在于这废长立幼上。”徐姑姑道:“这无关律法,只关乎礼制,从礼制上来讲,废长立幼与寡妇改嫁或者说撕毁婚约的意义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为世人所不容。”
郭淡吸得一口冷气,道:“居士的意思是,陛下是要借公主一事,来冲击礼制?”
“我认为很有这个可能。”
徐姑姑点点头,道:“不然的话,也不能解释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郭淡欲哭无泪道:“也许陛下只是为了公主好。”
徐姑姑问道:“你的意思是,太后就不是为了公主好?”
郭淡沉默不语。
徐姑姑又继续说道:“如果你真的能够令永宁公主自由,并且为世人所认同,对于永宁公主的确是一件好事,但如果你做不到,或者中间出现任何意外,对于永宁公主而言,就只会是雪上加霜。
所以陛下极有可能是要借此事来冲击礼制。之前陛下已经多番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而且贸然拿国本去挑起争端,这后果是非常严重,即便是陛下也不一定能够承受得住,甚至可能会逼得陛下无路可退,但如果用公主去尝试的话,这后果就要小很多,双方都有回旋的余地。”
郭淡苦笑道:“都是陛下的儿子,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显然,他是接受了徐姑姑的说法,因为万历急于召他回来,专门谈及此事,足见其背后的意义可不是那么简单,他方才也对此感到非常疑惑。
如今他终于明白过来。
徐姑姑道:“正因为都是陛下的儿子,故此陛下才会认为,自己应该能够做主。”
郭淡点点头。
问题还是那个问题,就是谁说了算。
万历想做自己的万历,而不是大臣们心中的万历。
这才是国本之争的核心原因。
感情那只是起到催化的作用。
郭淡搓着额头道:“这可就非常头疼了,太后既然是拒绝的,可见太后极有可能察觉到陛下的意图,我若答应下来,注定两边都不是人,关键太后可不是好惹得。”
徐姑姑道:“你当时就应该拒绝。”
郭淡郁闷道:“你以为我不想拒绝吗?但问题是,我之前为了说服太后和陛下采用我的办法,曾许诺这么做的话,可以卸下永宁公主肩上得负担,让永宁公主幸福快乐,陛下现在只是让我履行承诺。
哦,虽然我可没有说过是解除婚约,但...但那是陛下,他要那么认为,事实就是那样。”
他耸了耸肩,含泪道:“上天对人类做得最不公平得事,就是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否则的话,人人都很快乐。所以,居士认为究竟要怎样,才能够解除婚约。”
“其实只要双方家庭都同意,就可以解除婚约,如今梁家早就消失了,只要太后一句话,婚约就能够解除。”
徐姑姑道:“可问题就是太后不能这么做,因为朝廷一直都鼓励寡妇为夫守贞,并且免除一些税收,那么身为皇室更应该以身作则,而解除婚约跟寡妇改嫁,没有任何区别,换而言之,解除婚约最大的阻碍其实就是皇室不会这么做。”
啪啪啪!
郭淡一边鼓掌,一边道:“妙哉!妙哉!陛下可真是会出题啊!哈哈!”
他真心笑了。
搞了半天,原来我要对付的就是陛下和太后,真是日了狗了。
公主不是不可以改嫁,律法也是允许寡妇改嫁,是道德上不允许,并且皇家还非常提倡寡妇守贞。
皇家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啊!
如果皇家的公主因为丈夫死了,就解除婚约,那么百姓就肯定不会再听你了,大臣们就肯定会反对的。
换而言之,如果要想公主改嫁,得将整个道德观都给扭转过来,获取民意基础。
皇家才能够松这口。
如果这个可以扭转,那么废长立幼当然也是可以成立得。
可扭转整个时代得道德观,这简直就是难于上青天啊!
徐姑姑突然道:“不过曾今倒是有个人,下令所有寡妇全部改嫁。”
郭淡忙问道:“不知是哪位猛人?”
徐姑姑笑道:“就是大太监刘瑾,而且这里面还包含着有关财政的原因。”
财政?那不就是我的优势吗?郭淡面色一喜,但旋即又非常纳闷道:“这寡妇还能够影响财政?”
徐姑姑道:“我方才就说了,家里若有寡妇守贞,朝廷就会免除一些税收得,曾今就有不少人因此阻止家中寡妇改嫁,甚至直接逼死那寡妇,故此刘瑾当时就针对这一点,下令所有寡妇都必须改嫁。”
“必须改嫁?哇哦...还能这样操作?”郭淡听得是瞠目结舌,要就不准嫁,要就必须嫁,说好的中庸思想呢,又急急问道:“最终结果如何?”
徐姑姑道:“当然是以失败告终,但这一条政令,只是在刘瑾变法中微不足道得一条,并非是失败的主要原因。”
郭淡稍稍瞧了眼徐姑姑,心知这女人又想将他往财政改革方面引,但他可不想搞改革,那不是他的强项,而且风险太大,美滋滋地去赚外汇,它不香么。
“这是太监的操作,我是一个健全人,操作不来。”郭淡摇摇头道。
这个理由令徐姑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郭淡又继续道:“况且陛下只是让我想办法解除与梁家的婚约,而不是说让永宁公主改嫁。”
徐姑姑道:“但这更加困难,改嫁是承认之前的丈夫,解除婚约,是连之前的夫家都一并否认,这更加不厚道,且不说太后会不会答应,所有大臣都会坚决反对的。”
郭淡叹道:“是呀!改嫁还能说得情有可原,直接解除婚约,并且是在人家梁家都已经彻底消失得情况下,这等于就是挖个坑埋自己啊。”
他又看了眼徐姑姑,可徐姑姑也是一脸无奈,她若有办法,她自己被困在里面。
“反正这也不是什么急事,慢慢想吧。”
郭淡非常郁闷地搓了搓脸。
正当这时,那陈公公突然来了。
太后有请。
哎呦!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郭淡真的要哭了,立刻给徐姑姑递去两道求救得目光。
太后肯定会问他,皇帝有没有暗中吩咐什么。
这怎么搞?
徐姑姑低声道:“太后如此聪明,即便你不说实话,她也能够猜到,并且太后通情达理,会理解你的。”
“但愿你是对的。”
说着,郭淡便硬着披头跟着陈公公去到净心寺。
“草民郭淡参见太后”
“快快免礼。”
李太后面露慈祥地微笑,“老身果真没有信错人,此事你办得非常出色,老身对此也是非常满意。哦,皇帝对你一定也是多有褒奖吧。”
郭淡忙道:“这祸是草民闯出来的,草民怎敢邀功。”
“话可不能这么说,若非你及时相救,只怕永宁她......唉,想想老身都觉得心有余悸啊!”
“太后可得注意身体啊。”郭淡一脸谄媚道。
“多谢你的关心。”李太后点点头,又问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接下来?”
郭淡道:“这个...接下来,草民觉得,应该多多关心公主,不要让外界那些言论影响到公主,虽然他们的言论已经不会对皇家造成什么影响,但还是有可能会刺激到公主。”
“嗯,你考虑地非常周详。”
李太后点点头,又问道:“那也就是说,你的计划就到此为止呢?”
你这明显就是给我下套,我要说到此为止,我今后又行动起来,你不得找我麻烦啊!
郭淡可最烦处理这种事。
李太后见他纠结不语,于是问道:“怎么?你还有下一步计划?还是皇帝嘱咐过你什么?”
“没有!”
郭淡一脸委屈地摇头道:“陛下没有嘱咐过草民任何事情。”
泪水都在眼眶里面打转。
是个人都知道他在说谎。
更何况是聪明的李太后,她一看郭淡这委屈巴巴的样子,岂不知他的用意,不禁微微蹙眉,沉吟不语。
郭淡慌得一笔。
太后,虽然我的嘴在说谎,但是我的眼睛是真诚的,我真不想瞒你,但是我不能不瞒你啊!
过得好一会儿,李太后突然道:“郭淡,其实老身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啊!”
郭淡错愕道:“太后不放心什么?”
李太后道:“当然永宁啊!你虽然解决了外面的问题,但是永宁还是有可能会再度寻死,关于这一点,你当初也说过,并且还说要借此事帮助永宁永远卸下这些包袱,老身应该没有记错吧。”
郭淡只觉一阵晕眩,道:“是...是的,草民的确说过这话。”
李太后微微一笑,道:“你向来足智多谋,老身相信你肯定有办法可以做到的,这永宁的事,老身可就都交予你了。”
“啊?”
郭淡差点咬着了舌头。
他预计太后是肯定要阻止的,皇帝都说了,太后不答应,怎么会这样.....!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六百七十七章 母子斗法
晕了!晕了!
一向都比较冷静、理智的郭淡,此时都觉得脑袋是晕乎晕乎得。
他的思绪被皇帝、太后搞得非常乱。
之前他判断太后肯定是拒绝的,万历都是这么亲口告诉他的,可不曾想太后竟然也要求他拯救永宁公主。
话说这样其实也不错。
这母子同心,那他也就不为难。
可问题在于,他已经告诉太后,万历是没有要求他再做些什么,那么如今太后也吩咐他帮助永宁公主,那他到底是听太后的,还是听万历的?
好像怎么选择都是死路一条啊!
这真的是地狱模式。
唯一值得庆幸得是,李太后暂时并未吩咐他干什么,只是这么一说。
要真吩咐了,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居士...我能在你怀里哭一会儿么?”
回到住所的,郭淡立刻向徐姑姑哭诉起来。
徐姑姑只是冷眼一瞪啊。
“你别想歪了啊!”
郭淡道:“我现在是真的痛不欲生,需要温暖、包容、硕...咳咳...的怀抱给予我力量。”
你说他一个搞金融,突然将他扔到宫斗剧里面,这真是格格不入,专业也不对口,他完全就是废物一个。
徐姑姑给了他一记白眼,直接问道:“太后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郭淡真是绝望地叹了口气,又将太后的话,告诉了徐姑姑。
“这不对呀!”
徐姑姑听后,也是略感惊讶。
“何止是不对呀?简直相当不对。”郭淡郁闷道:“我都被他们搞迷糊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我之前的猜错了,不应该是这样,毕竟陛下都已经明言告诉郭淡,太后不希望继续下去,倘若太后也是有意借题发挥,陛下没有道理说那句话。
徐姑姑凝眉思索半响,突然道:“我明白了。”
郭淡忙问道:“你明白什么?”
徐姑姑道:“太后这不过是见招拆招。”
郭淡摇摇头道:“不太懂。”
徐姑姑微微笑道:“显然太后是已经知道了陛下的意图,而且太后之前应该还特别叮嘱过陛下,但是陛下似乎不太想听。在这种情况下,太后如果直接去找陛下,阻止陛下的意图,那么太后与陛下之间可能会隔阂,这也会令陛下无地自容。”
郭淡稍稍点头。
之前皇帝都已经答应太后,不再继续,这马上就被抓住,太后要直接去质问皇帝,那皇帝不得尴尬死。
“这我能够理解,但是我不能够理解的是,太后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郭淡又问道。
徐姑姑笑道:“这便是太后非常高明的地方,你想想看,如今太后要是将这事给接过去,陛下必然不敢不从,毕竟这并非是国家大事,而是关于后宫,太后其实比陛下更加有资格来处理此事,那么太后就能够掌控此事,这就能够非常好的避免将公主之事,介入到国本之争。”
郭淡顿时恍然大悟,是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高!太后这一招可真是高啊!”
太后如果要管这事,当然是以太后为主,太后要怎么管,万历也只能望着,万历的小心思就难以得逞。
徐姑姑点点头道:“这就是为什么,太后虽然让皇帝亲政,且自己一直深居宫中,但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兀自对她怀以惧意。”
李太后可是跟明朝第一权臣张居正玩的人,政治手段跟万历他们还真不在一个层面上。
许多年前,这李太后跟张居正玩得可是风生水起,将那群大臣给整得是服服帖帖,没有人敢跳,而万历手握大权,在外庭折腾好几年,最终却是灰溜溜地回到宫中宅了起来。
高下立判。
是呀!这太后可不好糊弄,那我岂不是更难了。郭淡忙问道:“那我又该如何应对?”
徐姑姑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想陛下马上就会派人过来。”
话音未落,那太监肖金就来到了这里。
皇帝召见。
好歹也让我喘口气啊!郭淡在这一刻,心里默默发誓,再也不英雄救美了,这可真是要命啊!他不禁瞧了眼徐姑姑。
徐姑姑低声道:“你如实就是,陛下是斗不过太后的。”
话虽如此,郭淡还是觉得心惊肉跳,他又怕万历又要搞什么花招。
我堂堂大明第一富商,在这一对母子面前,怎么就成了一个工具人啊!
但这并不丢人,这可是天下第一母子。
谁人夹在中间,都得委曲求全。
张居正也不例外,他对此做出许多妥协,他也得想尽办法去哄着李太后和冯保。
没有他们两位的支持,张居正不可能权倾朝野。
又来到万历的办公室。
“卑职参见陛下......!”
“无须多礼!”
万历神色紧张道:“朕听说方才太后找了你?”
郭淡点点头道:“回陛下的话,是的。”
万历又赶忙问道:“太后与你说了什么,你有没有出卖朕?”
出卖?
可见这皇帝是非常害怕太后。
呀呀呀!你们这对母子,可还真是折磨人啊!待会若是太后再叫我过去,我特么就去跳河自杀,不行,我也得吓吓你,不然的话,这太不公平了,所有恐惧都我一个人承受。郭淡忙道:“卑职怎么会出卖陛下,不过当时的情况,可真的是非常惊险。”
“惊险?”
万历脖子一缩,汗都冒出来了。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太后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有意无意地询问陛下可有安排。”
万历不禁心中一凛,太后怎会知道的?又急急问道:“那你又是如何说得?”
郭淡道:“卑职当然没有承认,卑职告诉太后,如今这情况,已经不需要再做什么,外面的那些舆论,对皇室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万历又问道:“太后信呢?”
“应该是相信了。”郭淡面不改色道。
万历当即松得一口气。
郭淡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
万历的小心脏又给提了上来。
郭淡道:“不过太后的意思,似乎与陛下您说得有些出入。”
“出入?你此话怎讲?”万历一脸错愕道。
郭淡讪讪道:“太后与陛下一样,觉得这事还不能结束,太后她老人家也希望卑职能够彻底帮助永宁公主走出困境。”
“你说什么?”
万历倏然起身,激动道:“这怎么可能?”
郭淡哭丧着脸道:“这是真的,卑职怎敢拿这事来欺瞒陛下。”
万历眉头紧锁,过得一会儿,他坐了下去,质问道:“你当真没有出卖朕?”
郭淡立刻道:“卑职发誓,卑职绝对没有出卖陛下。”
万历瞧了眼郭淡,心想,难道是太后察觉到了什么?还是太后一直就不信任朕。
突然,他懊恼地拍了下桌子,“怪朕,怪朕,都怪朕太着急了一点。哎呦......!”
郭淡疑惑地瞅着万历,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因为他心里也猜到了。
万历错就错在不该这么急着将郭淡给召回来。
李太后是何等精明的女人,万历一撅屁股,她就知道万历放的是什么屁。
就当下的情况而言,民生报才刚刚显出效果,郭淡绝对应该留在京城,主持大局,以防事情有变,而你万历在这个时候,将郭淡召回皇家马场。
显然是比这个更加重要的事,要吩咐郭淡。
公主可是万历的胞妹,比胞妹更加重要的,闭着眼都能够想到,就只有国本之争。
郭淡否认与否,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李太后已经察觉到万历的意图。
颓了!
万历颓然地坐在椅子上,呆呆不语。
不得不说,他最近着实有些飘,因为他接连战胜了内阁、言官、权贵、外戚,以为自己可以在太后面前玩一招瞒天过海,但结果除了尴尬,就是尴尬。
这孙猴子始终难以飞出佛祖得手掌心啊。
过得好一会儿,万历突然问道:“你答应了吗?”
郭淡眼巴巴地看着万历。
好似说,大哥,我能拒绝吗?
万历想想也是,不由得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朕与太后的想法一样,那你一定要办法为太后分忧,帮助公主卸下身上包袱。”
卸掉衣服,我比较在行,卸包袱,真不是我的强项。郭淡老老实实道:“卑职遵命。”
万历无非就是暗示郭淡,此事还是以太后为主。
换而言之,他的计划瞬间被李太后给扼杀在摇篮里面。
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李太后看得是明明白白,而且李太后现在心里肯定非常窝火,这事万历确实有些不厚道,竟然想利用公主去撬动国本。
这对于公主太不公平了。
李太后也完全可以上门来教训皇帝。
但李太后还是非常隐忍,给皇帝留了颜面,并且在表面上还是支持万历的,你不是想公主好么,那行,老身来助你一臂之力,但别得方面,你就别多想了。
万历赶紧见好就收,不然的话,就真的会被压在五行山下。
因为至今为止,李太后并没有明确表明态度,是否支持他废长立幼,李太后的态度更多是不参与,故此万历觉得再打永宁得主意,可能就会弄巧成拙,逼得李太后站到对面去。
那就完全没得搞。
这话说回来,万历的想法其实是非常好的,以前他就知道硬怼,结果发现又怼不过,经历过这么多事,他也变得成熟,知道这事是急不来的,他改用一种迂回的方式,用各种机会去冲击礼教,但是他太心急了一点。
不过他当时也是担心郭淡太过勇猛,直接就将这事平息下来。
毕竟以前郭淡创造过许多奇迹。
“对了,你有没有想到办法帮助永宁?”
万历现在反倒是一心为永宁着想。
大哥,这才不到两个时辰,天才也没有这厉害,况且我的专业又不是这个。郭淡摇摇头道:“卑职还未想到。”
万历点点头,道:“你告退吧。朕有些累了。”
“卑职告退。”
第六百七十八章 伯爷,你可得小心了。
国本之争。
郭淡曾经在历史书上,也知道有这么一桩事,但是他无法理解,就这么一点点事,为什么会对明朝造成那么大得伤害,甚至还间接到整个明王朝灭亡。
历史书上也就是一小段带过。
但如今他终于明白过来。
其实在他发迹的背后,也无不充斥着国本之争得影子。
他第一次见到万历,就是因为万历要立郑贵妃为皇贵妃。
从目前的态势来看,这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力赛,而且是一场谁也不愿意认输的比赛,不管是皇帝,还是大臣,只要有机会,就会想尽办法来推动此事向自己希望结果发展。
是体现在各个方面。
而在这事上面,任何事又都得为之让路。
故此导致许多问题都无法解决。
就是因为这个核心问题都没有解决。
郭淡才介入一两回,他就已经觉得身心疲惫,也就不难理解万历为何会因为此事不再上朝。
当家事与国事混为一谈,就会出现这种结果。
你当成是私事,人家却当成是公事,这就没法谈。
从万历的办公室出来之后,郭淡也冷静了下来,不管他愿不愿意,永宁公主这个烂摊子,他是一定要接下来,而这事徐姑姑又很难给他帮助,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此事已经非常复杂,我不能再将此事想的更加复杂,一定要简单化,不然的话,我这脑子还真不够使。”
郭淡一边往住所走去,一边嘀咕道:“不要去管太后与皇帝,也不要去管什么国本,什么谣言,什么寡妇,现在的问题就是永宁公主寻死,她为什么寻死,就是因为她不开心,我想办法让她开心就行了,就这么简单,再多我也做不了。”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打断了郭淡的思绪。
郭淡抬头一看,只见边上的草地上站着一个老者,正面无表情得看着他,“伯爷?”
正是徐梦晹。
但他的语气显得有些诧异,因为一直以来,徐梦晹都非常刻意与他保持距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终于摆脱郭淡为他设定的角色---背锅侠。
这老头真是鬼精鬼精的。
故此当郭淡看到徐梦晹没有回避他,感到非常诧异。
徐梦晹淡淡扫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你现在可真是我大明的大忙人啊!”
郭淡走上前去,笑道:“说起来,这可都是托伯爷您的福啊!”
徐梦晹点点头:“是呀!老夫现在可算是明白,你那句‘唤醒了一个恶魔’的意思。”
郭淡惊讶道:“伯爷竟然还记得啊!”
“这些年你的这句话可一直萦绕在老夫耳边啊。”徐梦晹感慨道。
郭淡笑道:“伯爷后悔了?”
“这可能是老夫生平做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徐梦晹毫不掩饰道。
郭淡笑道:“但是晚了。”
“是呀!晚了。”徐梦晹点点头,突然问道:“你把小女给请到这里来了?”
郭淡惊讶道:“伯爷的小心这么灵通。”
徐梦晹道:“是因为永宁公主的事吗?”
“嗯。”
“这别的事,老夫不管你们,但是老夫可不希望小女介入此事。”
徐梦晹面色凝重叮嘱道。
这老头还真是看得明白,确实,这事比任何事都要棘手。郭淡笑了。
徐梦晹皱眉道:“你笑甚么?”
郭淡笑道:“根据正常人来说,伯爷应该去找自己女儿说,而不是去找一个外人。”
徐梦晹哼道:“你这是骂老夫不正常。”
郭淡笑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有居士这种才貌双全的女儿,我恐怕会成天躲在被子里面偷笑,伯爷您倒好,直接往外面赶。”
“你不懂就别在这胡说八道。”徐梦晹皱眉道。
郭淡道:“我懂,我怎么不懂,无非就是因为她是女儿身,不能为你们徐家开枝散叶。”
徐梦晹问道:“这是她跟你说得。”
郭淡呵呵道:“这是肉眼可见的事,伯爷您对小伯爷态度和对居士的态度,真是天壤之别啊!”
徐梦晹冷笑一声:“这男大娶妻,女大嫁人,乃理所当然的事,老夫当年费劲心力为择婿,到后来,老夫甚至妥协到让她自己挑选,她不肯嫁,倒成老夫的错了,这可真是天大得笑话。”
“可是为什么居士不肯嫁?”郭淡笑问道。
“那是因为...?”
徐梦晹突然疑虑地瞧了眼郭淡,道:“你为何这般关心小女?”
郭淡愣了下,旋即道:“我与居士相识,我想帮帮她,这有何不对吗?”
徐梦晹道:“小女可认识不少人,许多还都是老夫挚友,但从未有人专程为了小女,来跟老夫说教,你可是第一个。”
说到这里,他吸得一口冷气,“说来老夫也一直非常纳闷,小女向来心高气傲,她怎么可能会答应去帮助你一个商人,这......!”
郭淡赶忙道:“喂喂喂,伯爷,这您可别多想,我跟居士是绝对清白的。”
“老夫可也没有说你们不清白,你为何这么紧张?”
徐梦晹用谨慎得目光,上下打量着郭淡,心道,这小子油嘴滑舌,又擅于心计,莫不是小女着了她的道,这可不行。他指着郭淡道:“呐呐呐,老夫警告你,你可别动什么坏心思,她不要这脸,老夫可是要脸的,你不过就是一个赘婿,若与小女有什么瓜葛,我老徐家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哇!伯爷您这.....!”
郭淡突然灵机一动,脑中突然冒出一个专业术语来---‘饥渴营销’,什么商品是最值钱的,就是有人抢的商品,如果天下都去抢屎,屎就比黄金贵,更何况是一个绝色大美女,旋即笑道:“伯爷,您这话说得,你难道不知道,就是因为我,赘婿如今都成赞美之言,以我如今的地位和身家,也不是配不上你们徐家吧。”
徐梦晹大惊失色,道:“难道你们真的已经?”
“当然没有。”
郭淡小声嘀咕道:“令嫒可不是那么好追求的。”
徐梦晹听得一个真切,哎呀!不好,这小子果真动了坏心思,老目睁圆,恐吓道:“郭淡,老夫警告你,倘若你敢令我徐家蒙羞,老夫就跟你拼了。”
你拼得过吗?不,他还有小伯爷,我儿子还是婴儿,算鸟,你够狠。郭淡翻着白眼道:“伯爷,我与令嫒是清白的,是,我也不否认,以令嫒的姿色和才华,但凡是个健全得男人都会为之动心,但是我会克制自己的,伯爷您放心就是。”
放心?既然你小子都动了这心思,老夫还怎么放心。
身为过来人的徐梦晹,自然知道郭淡这鬼话是不能信的,心里是懊悔不已,当初老夫只顾着去寻思凤儿待在郭淡身边目的,但是却忽略郭淡这小子就是一头不露齿的饿狼,这可不行,老夫决不能让这小子得逞,否则的话,我们徐家今后恐怕都抬不起头做人。
他一直渴望着徐姑姑成家,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归宿,不谈穷富,但至少对方也得是个清白人家,郭淡是肯定不行,他又是一个赘婿,又有妻子,难道让徐姑姑去当妾。
给一个赘婿当妾?
要真是如此,他真的宁可掐死徐姑姑,也绝不会让这一切发生的,因为这在明朝是绝对无法接受的。
......
那边徐姑姑本来一直在等着郭淡回来,但见郭淡久久为贵,而今日她稍感疲惫,于是就回屋休息,哪知这一躺下就睡着了,等她醒来时,发现天已经黑了下来。
“哗啦—哗啦—!”
忽听得楼下隐隐传来一阵水响声。
虽然四周非常安静,不过徐姑姑艺高人胆大,一点也不害怕,下得楼去,借着廊道上的烛光,隐隐看见到一个近乎于**的人影在水中游来游去。
她赶紧回过身去,准备回屋。
“居士!”
后面传来郭淡的声音。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
“没关系。”
郭淡笑道:“我不介意的。”
你不介意,我介意啊!
徐姑姑可不想在这时候跟他说话。
郭淡又继续道:“我先前见到伯爷了。”
徐姑姑当即收住脚步。
郭淡道:“伯爷希望我能够劝你回家住。”
徐姑姑突然转过身来,只见郭淡趴在泳池边上,但她无暇顾忌那么多,恼怒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为何就是不听。”
郭淡忙道:“居士,这可真是冤枉,我什么都没有说,是伯爷主动找上我的,我当时刚从陛下那里出来,哪有心思顾你的事啊。”
徐姑姑闻言,神色缓和几分,突然问道:“我父亲可有问你关于永宁公主的事?”
反应真是快啊!但是你猜错了,伯爷可不会为了这事,而求着你回家。郭淡点点头道:“倒是问了两句。”
徐姑姑沉吟少许,道:“你似乎与陛下谈得非常愉快。”
郭淡笑道:“谈得倒是不太愉快,但是我已经想通了。”
徐姑姑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郭淡道:“现在的问题就是永宁公主不开心,我的任务就是让永宁公主开心,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想将这事变得更加复杂。”
“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徐姑姑问道:“可是你如何让永宁公主变得开心起来?”
“暂时还未想到。”郭淡笑道:“不过我更愿意面对永宁公主,而不是去面对太后或者皇帝。”
第六百七十九章 父爱如山
清晨。
“天啊!”
徐姑姑刚刚出门,便急急转过身去,因为泳池里面兀自有一道近乎于**得身影,她不免问道:“你在这里游了一整晚?”
哗啦一声。
郭淡冒出水面,笑道:“我这才刚游一会儿。”
“你不是昨晚才游了吗。”
“我昨晚也吃了饭,但是待会我还得吃一次,这是不是非常疯狂。”
“疯子!”
徐姑姑嘀咕了一声,便急急回到屋去。
她就不明白,郭淡为什么要泡在里面。
殊不知游泳可是郭淡第一爱好,憋了这么久,可算是拥有一个泳池,这肯定要游尽兴啊!
半个时辰后。
郭淡与徐姑姑坐在泳池旁,一边晒着春日里温暖和煦的阳光,一边吃着早餐。
“呵呵.....!”
郭淡看着手中的信函,乐呵呵直笑。
徐姑姑问道:“你笑什么?”
“最近城里又出现了一个新的故事。”
“什么故事?”
“原来我只是去河边与公主幽会,正当我们**时,却被那宫女发现了,故而我拿起石头意图杀人灭口,而就在这时,被宫中禁卫发现。太后和陛下为了保全公主和皇室的名誉,故此才选择编造出这么一个谎言来。”
说着,郭淡便将信函递给徐姑姑,笑道:“不得不说,对方也不全是庸人,这么快就编造出新得故事来,哈哈.....!”
徐姑姑接过信函来,又问道:“你此话是何意?”
郭淡道:“显然,大家都不相信我会去欺负公主,这也不符合常理,幽会显然比这个更加合理一点点,况且公主如今名望高涨,任何与公主有过瓜葛的男人,都将会成为大家口诛笔伐的对象。”
徐姑姑问道:“所以你觉得这很好笑。”
郭淡呵呵道:“他们的这些舆论已经对我造成不了太大的影响,因为对于公主楚楚可怜的形象已经是深入人心,他们难以再扭转过来,看得出,他们在挣扎,他们不想放弃,他们还在做着最后的努力。”
“我觉得你太小觑他们了。”
徐姑姑道:“只要这事一直议论下去,对他们就非常有利,因为他们不会因此损失什么,而谣言一直流传着,就会变成事实。”
郭淡笑道:“我也可以多卖几期报刊。”
“......!”
徐姑姑不能否认这一点,又问道:“你可有想到办法解决公主的问题?”
郭淡点点头,道:“我就是一条鱼,干旱的陆地严重限制了我的智慧,当我能够在水中思索,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徐姑姑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郭淡呵呵笑道:“容我先卖一个关子,如果我能够成功的话,就算我不说,居士也能够亲眼看到,但如果失败的话,说来只是浪费大家的时间,当然,太后也不能因此怪我。”
徐姑姑听得是一脸困惑,正欲继续询问,郭淡突然问道:“居士可有玩过捶丸?”
徐姑姑下意识地点点头。
郭淡又问道:“我今日打算去玩玩那新式捶丸,不知居士可有兴趣?”
“抱歉,我......!”
“听说这捶丸是女人最擅长的游戏,这我真不太相信,我认为任何游戏男人都要强于女人,这是上天规定的,谁也不能打破。如果居士能够打赢我,我就将我的计划告诉居士。”
“这是你的事,与我无关,你若不愿说,我自也不会多问。”
徐姑姑哼得一声,突然话锋一转:“但你的激将法还是比较有用,除了蛮力之外,我从不认为女人就不如男人,如果我赢了,你就不准再去找我父亲嚼舌根子。”
她虽然在很长得一段时日内,穿着道袍,仿佛是与世无争,但其实她自小就非常争强好胜,几乎什么都去争,与徐梦晹以及徐继荣他爹得性格是截然相反,以至于最终把自己给折腾到出家。
但这东西已经融入她的骨髓里面,是无法改变的。
况且,她是真不想郭淡去多管她的事。
“这么厉害?”郭淡故作害怕地瞧了眼徐姑姑,旋即笑呵呵道:“如果我赢了,你就要接受我的一份礼物。”
“什么礼物?”
“我会在牙行边上买一座宅院,我希望居士到时住在那里。”郭淡眼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狡黠之色。
“为什么?”徐姑姑疑惑道。
郭淡呵呵道:“因为我与居士不是雇佣关系,但如果居士是我的邻居,那我找居士就要方便许多。”
徐姑姑点点头,道:“一言为定。谁若违背承诺,将不得好死。”
“哇...玩这么大?”
“你怕了吗?”
“我怕....我怕你反悔啊!就这么说定了。”
吃过饭后,郭淡就回屋换了一身运动服,然后来到院内等徐姑姑。
过得一会儿,只见徐姑姑从楼上走了下来。
“红颜祸水不过如此啊!幸亏老子最爱的是金钱,还扛得住。”
郭淡不禁小声感慨一句。
只见徐姑姑梳着一个男性发髻,头戴银色网巾,精致、娴静的脸庞是白里透着红,仿佛吹弹可破,清澈双目,目光却十分锐利,性感的美人尖若隐若现,让她更显得英气勃勃,身着米白色运动服,将她高挑、丰腴,玲珑有致的身段凸显的淋漓尽致,高雅之中,透着一丝与生俱来的贵气。
这是一个没有年龄的女人。
郭淡打趣道:“居士今日显得年轻许多呀,与我站在一块不再像似姑侄,更像似姐弟。”
徐姑姑虽然并不太在意这些,但这话够贱的,她冷冷道:“你是希望我给你条鱼放生吗?”
说话间,她微微瞟了眼郭淡后面的泳池。
“放...放生?”
郭淡稍稍一愣,旋即恭恭敬敬道:“居士请。”
由此可见,人类得尊重,永远是来自实力得压制。
皇家马场只有练习捶丸的场地,捶丸场还是得去边上的赛马区,不过离郭淡住得地方也没有多远,坐马车得话,小半个时辰就能够到的。
......
啪!
“哇!居士,你是练过得?”
郭淡惊讶地看着徐姑姑优雅地挥出一杆,光那胸型的变化,就足以看出,徐姑姑绝对是练过这新式捶丸。
徐姑姑淡淡扫他一眼,“我之前与荣儿来这里打过几回。”
那个蠢货,这么重要的信息竟然不告诉我,不过就算她练过我也不需要害怕,这可是我改进的呀!这是我穿越者装逼得惯用套路,我不能丢穿越者脸。郭淡突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自己怎么可能在这气势上被徐姑姑给压倒。
这简直不可思议。
这新式捶丸可就是他根据高尔夫改进的,他没有道理害怕。
但是徐姑姑展现出来的强大自信,以及非常优雅得姿势,让他真的有些慌。
几杆过后。
郭淡不禁问道:“居士,你真的只玩过几回?”
徐姑姑点点头。
难道她就是传说中骨骼惊奇地天才型选手?郭淡微微有些流汗,压力越来越大。
不禁气势上被压制,球技上好像也正在被压制。
徐姑姑毕竟自小拜得名师,练得一身武艺,她就这性格,文也要争,就武也要争,事事都不肯弱于他人,她是有这方面得基础,再加上那徐继荣总是缠着她过来玩,她玩过很多回,不止几回,这力度和准度掌握得非常好。
可惜在这个年代,女人争强好胜,那可是不逗人喜欢,任何男人都不能接受被一个女人给打败。
徐梦晹也曾因此教训过她很多回,甚至动用武力来震慑,这又导致她后来变得比较躲在幕后算计。
虽然场面上,二人打得是有来有回,但气势上,郭淡渐渐式微,关键郭淡的自信心在被徐姑姑一步步瓦解,她每一杆都打得非常自信。
即便是有些落后,她也是一脸胜券在握。
这弄得郭淡非常郁闷,好像自己在跟职业选手过招似得,其实他也是一个非常自信得人,但他有些压不住对方,他也从来没有见过徐姑姑这一面。
“伯爷!”
正当这时,场地上突然出现两个老者,正是徐梦晹和张元功。
徐姑姑瞧了眼徐梦晹,旋即猛地转过头去,两道冰冷得目光射向郭淡。
郭淡赶忙举手道:“我对天发誓,如果是我叫伯爷来的,我特么就终生不举,你不懂?那换成我不得好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伯爷会出现在这里。”
“凤儿!”
忽听得一声亲切得叫喊。
只见徐梦晹非常开心地招着手。
徐姑姑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是我爹在喊我吗?
自她满十四岁以来,徐梦晹就再也没有这般亲切得叫过她。
定与这小子有关。徐姑姑不禁又看向郭淡。
哪知郭淡是一脸好奇道:“居士,你跟伯爷在人前都是这么装模作样的么?”
“你才装模作样!”
徐姑姑狠狠威胁道:“如果让我知道这事与你有关,我不会放过你的。”
郭淡举起双手道:“我可以再对天发誓,如果跟我有关,我就不得好死。”心里却想,我只是如实告诉你爹,我们是清白的,是你爹自己不信,那就怪不得我了。
这时,徐梦晹已经走到他们身前,佯装不满道:“凤儿,爹爹叫你,你为何不应啊?”
但眼中是充满着慈爱。
这是一个假爹爹吧?
“啊?”
向来足智多谋的徐姑姑此时也不禁是呆若木鸡。
她完全不能适应这么慈祥得徐梦晹。
一旁的张元功也是一脸困惑,什么时候他们父女已经冰释前嫌,这么劲爆得八卦,老夫怎么不知道。
第六百八十章,我不想努力了
慈父形象的徐梦晹令徐姑姑很慌!
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慌。
因为一直以来,徐梦晹很少给她好脸色看,她的出生就令徐梦晹感到非常失望,因为当时徐梦晹非常非常希望是个儿子,偏偏是个女儿,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失望,才造就出徐姑姑这个性格。
她希望可以向徐梦晹证明,自己虽然女儿身,但也不比儿子差,这世上第一个被她虐得人,就是他哥哥,但她越是争强好胜,越是把自己的哥哥给比下去,徐梦晹就越不给她好脸色看,父女关系也因此破裂,甚至都到了难以挽回的余地。
徐梦晹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可是把徐姑姑吓坏了。
殊不知徐梦晹心里更慌。
昨夜是一宿未眠,想着将来自己的女儿给一个赘婿当妾侍,他们徐家被人嘲笑的画面,差点就没得焦虑症,故此他今早就收买了这里的一些下人,让他们专门盯着郭淡和徐姑姑。
知道他们来打高尔夫,赶紧就拉上张元功一块过来。
这远远一看,徐姑姑与郭淡站在一起,又都是穿着运动服,还真是男才女貌,非常般配。
徐梦晹慌得一逼,赶紧上来棒打鸳鸯。
这绝对是孽缘啊!
这里面唯独郭淡心里最清楚,他拱手一礼,“草民见过兴安伯,英国公。”
张元功哼道:“不敢,不敢,老夫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你知道就好!郭淡笑而不语。
徐姑姑也惊醒过来,这才颔首道:“女儿见过爹爹。晚辈见过张伯父。”
语气一如既往的非常平淡。
但是徐梦晹却表现的非常欣慰,还抚须一笑,正准备开口,郭淡突然抢先道:“兴安伯,我与令嫒正打到一半,等我们打完再说。”
徐梦晹鼓起双目,“老夫与女儿......!”
徐姑姑突然道:“爹爹,女儿想先与郭淡打完这一局。”
徐梦晹差点没有咬着舌头,习惯性又是瞪向徐姑姑,但瞬间脸色就改变了,笑呵呵道:“也行,你帮爹爹好教训一下这混小子。”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不行,老夫得忍住,一定得忍住,这小子分明就是在挑拨我们父女之间的关系,我决不能让他得逞。
张元功惊讶地看着徐梦晹,这都能忍,不像似老徐的性格啊!
这真的是我爹爹吗?
徐姑姑都已经在等着徐梦晹发飙,不曾想却是这结果,犹如雾里看花。
郭淡眼眸一转,道:“居士,该你打了。”
“啊?哦。”
徐姑姑思绪非常乱,但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般脸孔的徐梦晹,借着与郭淡的比赛,赶紧避开徐梦晹。
“兴安伯,你今儿是吃错药了吗?”
张元功是一脸八卦地问道。
徐梦晹哼道:“你才吃错药了。”
张元功道:“不对呀!你们父女不是早就闹翻了吗,你以前对凤儿也是又打又骂的,怎么今儿这般温和。”
徐梦晹理直气壮道:“那是以前,这父女哪有隔夜仇的。”
“隔夜仇?”
张元功心想你们父女可都隔了好多年的仇了!
......
“你到底与我爹爹说了什么?”
徐姑姑低声向郭淡质问道。
郭淡欲哭无泪道:“日月可鉴,我真的没有说什么,我昨天全都告诉你了,如果我真的想要撮合你们父女和好,我方才就不会为你解围了。”
难道真是因为公主的事?可这也不至于令爹爹有如此大的转变?徐姑姑暗自嘀咕道。
郭淡瞟了她一眼,又道:“居士,该你打了。”
“哦。”
徐姑姑点了点头。
但她的思绪却早就不在这上面。
二人得水平本就相差无几,而且郭淡经验要更加丰富,在这种情况,她怎么打得过郭淡。
咚!
当小球滚入洞中之后,郭淡冲着徐姑姑露出迷人的微笑,道:“居士,你输了。”
“啊?”
徐姑姑抬头看了眼郭淡,然后点了点头。
他似乎都忘记赌注的事,看来她心里最在乎的还是兴安伯啊!郭淡暗自一笑,又道:“我已经帮你解围过一次,这一次我可就爱莫能助了。”
说着,他弯身从洞口拿出球来,从徐姑姑身边擦身而过。
与此同时,那边徐梦晹则是急忙忙往这边走来。
“伯爷,慢点,莫要摔着了。”
郭淡小声打趣道。
徐梦晹咬着牙道:“老夫绝不会让你的阴谋得逞的。”
“什么阴谋,我真的听不懂。”郭淡直摇头。
“待会再找你算账。”
徐梦晹赶紧朝着徐姑姑那边走去。
算账?算账你可算不过我。郭淡乐呵呵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忽见一道黑影照来,他抬目一看,只见张元功出现在他面前。
“你小子可真是艳福不浅啊!”
张元功笑吟吟道。
郭淡道:“英国公此话怎讲?”
张元功道:“听闻你那妻子本就生得是花容月貌,而凤儿更是貌若天仙,这还不止,最近关于你与永宁公主的传闻又是层出不穷,可真是羡煞旁人啊!”
你难道忘记我还有一个美女保镖吗?真是瞎了你的狗眼。郭淡知道他这最后半句才是关键,毕竟外面的谣言还在发酵中,大臣们可都在嘀咕此事,啧了一声:“关键她们还都很有钱。”
反正这里就他两个人,吹就对了。
张元功眨了眨眼,是呀!这小子就是靠着女人发迹的,啧啧,那寇家女人有钱,凤儿有才,永宁公主有地位,若他真的能够得到这几个女人,那他必定飞黄腾达。顿觉压根发酸,哼道:“你就不怕招雷劈么?”
郭淡呵呵道:“劈死也值了。”说着说着,他把自己也给绕了进去了,回想起最初的梦想,美女们,我不想努力了。
那是!
老色批张元功是情不自禁的默默点了下头。
而那边徐姑姑实在是受不了徐梦晹得嘘寒问暖,虽然她曾一度非常渴望,但是时机不对,感觉就没了,直接了当道:“爹爹,请恕女儿无礼,您有何话,直说便是,女儿若能够做到,自会遵从。”
“爹爹就知道你很乖!”
徐梦晹呵呵笑道。
乖?
徐姑姑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索性道:“爹爹请放心,女儿不会再介入永宁公主的事,更加不会连累到徐家。”说到这里,她微微颔首,“女儿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凤儿,凤儿,爹爹都还未说完,你这......!”
徐梦晹喊得几声,但是徐姑姑根本就不搭理,埋头往前场外走去,气得徐梦晹差点又破口大骂起来。
“英国公,草民还有点事,就先告辞了。”
郭淡拱手一礼,便急急追了过去。
张元功看着郭淡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羡慕啊!
“居士,愿赌服输哦!”
郭淡来到徐姑姑身旁,笑嘻嘻道。
徐姑姑疑惑地看着他。
郭淡道:“哇!居士,你不会这么健忘吧!”
徐姑姑愣了下,这才想起与郭淡的赌约,而她方才全然忘记这场事,顿时懊悔不已,哼道:“你胜之不武。”
郭淡道:“那也是胜啊!不知居士对于居住有何要求,我好帮居士布置布置。”心里暗笑,倘若让徐老头知道他女儿搬到我身边来,那还不急疯过去,谁特么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就断给你看。
......
“不孝女,这个不孝女,真是气死老夫了。”
徐梦晹瞅着郭淡与徐姑姑,真是吹胡子瞪眼,嘴里嘀嘀咕咕地骂道。
张元功却打趣道:“老徐,我觉得凤儿与郭淡还真的挺般配。”
“我呸!”
徐梦晹顿时就炸了,直接喷的张元功一脸,咆哮道:“你是不是老昏眼了,郭淡他一个小小童生,又是一个卑贱的赘婿,他连我女儿的脚趾头的都配不上......。”
张元功直接就被喷呆了。
......
净心寺。
“永宁的情况怎么样?”
李太后一手扶着额头,一脸疲态地向陈公公问道。
原来那日永宁公主被郭淡救下之后,立刻便生得一场大病,至今都还卧在床上。
陈公公道:“听御医说,其实公主的病,算不得什么大病,吃了几服药,病情已经好转,关键还是公主的心病,近几年来公主一直闷闷不乐,心中积郁已久,御医的药,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若不能消除公主的心病,公主的身体迟早会被拖垮的。”
李太后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哀伤,闭目不语。
陈公公关心道:“太后,您可得注意身体啊!”
最近李太后真是为了这事操碎了心,这边女儿是这样,那边儿子还不让人省心,她真是身心俱疲。
心病?李太后突然想起一人来,睁开眼来,问道:“郭淡在做什么?”
陈公公愣了下,道:“奴婢听闻郭淡今儿与那徐家千金去捶丸场打捶丸去了。”
“徐家千金?”
“就是兴安伯之女。”
“这个郭淡。”
李太后不由地勃然大怒,挥手道:“你去把郭淡给老身找来,老身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将老身的话放在心里。”
“奴婢遵命。”
其实李太后并未打算让郭淡再介入此事,他之所以那么嘱咐郭淡,只不过是为了防万历一手,可如今永宁公主情况不太乐观,而那边郭淡却跟徐家千金,玩得不亦乐乎。
这她就有些受不了了。
你到底有没有在想办法?
我可以不去找你,但是你不能不想。
原因就是,我是太后。
第六百八十一章 办法:承包公主
马车内。
徐姑姑始终是一语不发,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但谁都能够看得出,她的思绪并不在窗外那美丽怡人的景色。
过得好一会儿,徐姑姑突然回过头来,看着郭淡道:“看够了吗?”
郭淡目光一收,淡定一笑:“真是抱歉,我只是从未见过这般无助的居士,故此感到非常好奇。”
徐姑姑又再问道:“这事到底与你有没有关系?”
她总是觉得这事与郭淡有着关系,但是郭淡的几番表态,又令她觉得有些疑惑。
郭淡苦笑道:“老实说,我也不知道这跟我有没有关系,但是我绝对是没有从中作梗。”
“但愿如此。”
徐姑姑冷冷瞥他一眼。
郭淡笑道:“不过我认为,如果是我对居士的态度变了,甚至于小伯爷,我想居士也都不会是这般模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只是想说,也许居士心中最在意的人,就连居士自己都不知道。”
郭淡想提醒一下徐姑姑,其实你最在意的就是你的父亲,这一点他敢肯定。
“不要自作聪明。”
徐姑姑冷笑一声:“一直以来,我都想向父亲证明......!”
这话说到一半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停了?”
郭淡下意识问道。
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有人道:“郭淡,你在里面吗?”
郭淡掀开门帘来,道:“陈公公。”
陈公公瞅了眼车内的徐姑姑,笑吟吟道:“郭淡,你可真是潇洒呀,太后召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该死的,来的真不是时候,我正准备与居士谈谈心。郭淡暗自嘀咕一番,又回头向徐姑姑道:“居士,待我回来,再继续这个话题。”
徐姑姑没有理他。
郭淡似乎也预计到是这结果,不等徐姑姑回答,他便跳下马车,与陈公公往净心寺走去。
......
“草民郭淡,参见太后。”
“免礼。”
“多谢太后。”
待郭淡站起身来,李太后微笑地问道:“郭淡,老身三番四次叫你过来,没有打扰到你吧?”
郭淡赶忙道:“能够为太后分忧,那是草民的荣幸。”
“是吗?”
李太后笑道:“不过老身倒是没有看出来,老身认为你根本就没有将老身得话放在心里,毕竟你现在都还有心情去跟那徐家千金玩捶丸。”
语气非常平和,但字里行间内,却是充斥着愤怒和疑惑。
因为她心里也不清楚,郭淡究竟是自己没有当回事,还是受到万历的嘱咐,不再理会此事。
郭淡诚惶诚恐道:“太后明鉴,太后的嘱咐,草民一直都谨记于心,每每念及着太后此时可能对公主的事忧心如焚,草民便是辗转难眠,故此草民今日才邀请无思居士一块打捶丸,希望可以放松一下,找到一些灵感。”
这等胡话,李太后岂会相信,笑问道:“那你找到灵感没有?”
“找到了。”郭淡点点头。
李太后当即神情一滞,这个答案令她有些始料未及,不禁打起精神来,道:“那你快说来听听。”
“草民遵命。”
郭淡先是抱拳一礼,突然左右看了看。
就这一个眼神,令李太后是非常尴尬。
其实此时站在她身边的,绝对是她信得过的,但是鉴于之前发生的事,郭淡有充分怀疑得理由。
可不能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
故此李太后还是遣退左右,包括那陈公公。
屋内就只剩下李太后和郭淡。
郭淡这才言道:“草民认为公主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而且草民之前也说过,公主目前的情况其实是非常不妙,悲剧极有可能还会再度上演得。”
这虽然不是郭淡第一回提到,但是李太后这回却是频频点头,非常认同。
这个细节郭淡也看在眼里,心想,看来公主的情况还真是不容乐观。又继续道:“而潞王的那篇文章,只能阻止外界舆论对公主的伤害,对皇室的伤害。
但是针对此时关键问题,其实并没有改变任何东西,因为在公主发生意外之前,可是没有任何舆论去针对公主,由此可见,这并不能解决公主的问题。
公主的问题,还是在于那段婚姻,在于她年纪轻轻就得守寡,被人视作寡妇对待,要为夫君守贞,公主无法像一个正常女人生活。孤独、郁闷、流言蜚语,困扰着公主,导致公主郁郁寡欢,故而走向绝望。”
李太后点点头,是既欣慰又愧疚道:“看来老身真是错怪你了。”
郭淡分析的一言不差,可见他是真的有在思索这事,而不是顾着泡妞去了。
郭淡忙道:“不敢,不敢,其实草民的这种行事作风,经常让人误会,草民自己也在不断的反省。”
李太后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赞色,又问道:“你说得丝毫不差,可不知你打算怎么帮助公主走出困境?”
郭淡道:“不瞒太后,草民在此之前,一直都寻思着,想办法让大家对公主产生同情,给出公主更多的支持,鼓励公主走出困境。
但是草民发现,这根本行不通,因为公主面临的问题,是一座难以难以逾越的大山。简单来说,公主的问题在于她是一个寡妇,而寡妇就应该为夫君守贞,就应该孤独。
如果我们想方设法,去解除公主与梁家的婚约,那么此时此刻对公主的同情,一定会变成指责,谩骂,这反而会加剧公主的心病。”
李太后听得是直点头。
礼教这一座大山,皇家也是难于翻越的。
而且根据郭淡的这番表态,也暗藏着万历的态度,就是他已经放弃利用永宁公主的事来为国本铺路。
这也令他松得一口气。
郭淡又继续道:“昨晚草民就是进入了这个死胡同,怎么也走不出来,直到今日与无思居士,也就是那徐家千金去打捶丸,这徐家千金给予了草民灵感,让草民想到办法来帮助公主。”
李太后困惑道:“此话怎讲?”
郭淡道:“草民不知太后是否知道这徐家千金的故事,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被兴安伯赶出家门。”
李太后点点头道:“老身也略有耳闻。”
郭淡道:“而徐家千金被赶出家门的理由,与公主的问题,有着很大的像似,公主是因为婚姻,而徐家千金恰恰也是为了婚姻,只不过她是因为不想嫁人。
草民不禁设想,如果徐家千金当年没有离开徐家,而是无奈的接受了兴安伯的安排,且不论她愿不愿意嫁人,这件事是对还是错,总之,她就是不想嫁,那么她嫁人之后,可能也会出现与公主类似的情况,闷闷不乐,郁郁寡欢。
而现实就是徐家千金勇于追求自己的梦想,她没有对此屈服,她没有嫁人,她离开了徐家,她现在活得非常开心,且自由自在。”
李太后眨了眨眼,她隐隐猜到郭淡想说什么,但她却对此感到非常害怕,“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郭淡道:“太后,这礼教是死的,但这人是活得,既然我们不能去改变礼教,那就只能自己做出改变,如今唯一可以帮助到公主的办法,就是让公主出宫,换个身份活下去,如此便能卸下公主身上的一切负担,一劳永逸。”
李太后面露骇然之色。
她万万没有想到,郭淡竟然会想出这么个办法。
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饶是她,可都被吓坏了。
其实光凭这一番话,都可以治郭淡的罪。
“这...这如何能行?”李太后声音都在颤抖。
“草民认真分析过,认为这绝对可行。”
郭淡斩钉截铁道:“相对于徐家千金,公主还有着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就是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见过公主,此时此刻,公主哪怕是在大街上走,也不会人认为那会是公主的。
草民的计划就是,让公主来草民的行业做事,让她接触到更多的人,让她不再孤独,不再面对公主所要面对的一切,同时又能够得到草民和陛下的保护,毕竟牙行周边还有着许多宫中禁卫。”
李太后兀自不敢置信,站起身来,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让公主去你们牙行做事,亏你想得出,可真是岂有此理。”
郭淡却非常淡定道:“回太后的话,草民非常清楚草民在说什么,但草民认为这是唯一的办法,唯有这样做,才能够既保持皇室对于礼教的态度不变,同时又能够帮助公主走出困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李太后沉眉看着郭淡,但心里倒是没有怪罪郭淡,郭淡只不过是提了一个建议,你可以不采纳啊!
但她恼火的是,郭淡似乎说得还真有几分道理。
如果此计能够成功的话,那永宁公主的问题确实都能够解决,你都不是公主,自然也不是寡妇,自然也不会面临这一切。
就这么简单。
但问题是,这忒也可怕了。
让一个寡妇公主出宫去牙行做事。
这......!
李太后问道:“万一被发现了,你可知道后果?”
郭淡道:“这个草民也想过,但是草民认为,究竟这人是不是公主,那都是太后您说了算,您说是就是,您说不是就不是,这一点没有人可以质疑太后。”
第六百八十二章,口嗨是要付出代价的
曾几何时,郭淡和徐姑姑都陷入到礼教这个死胡同。
他们总是想方设法去改变礼教,以此来改变公主的现状。
但想来想去,都觉得这是无法改变的,要顾虑太多,要承担太多的风险。
而且基本上是不可能改变的。
郭淡自己其实也已经证明这一点,不管他说得再对,做得再好,但问题依旧不变。
大家就是要针对他,反对他。
但这其实不是针对他郭淡,就是换哪个蛋来,结果都是一样,因为大家针对是他的背景,他的身份,以及他行事作风。
这个问题其实是无解得。
你说得再对,人家也可以不相信。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存在着对与错。
在郭淡还在读书的时候,就有人告诉过他,永远不要尝试着去说服人家相信什么,那是上帝的任务。
商人的任务只是满足对方的需求,而不是改变对方的需求。
你信儒家,我就卖《论语》,你信上帝,我就卖《圣经》。
而不是拿着《论语》去让基督徒加入儒家。
这是愚蠢的做法。
郭淡就反其道而行,礼教是不能变的,但人可以做出改变,当我不是“我”,那我就不用承担“我”得一切。
虽然事情变得简单化了,但还是将李太后吓得够呛。
这个计划实在是太惊人了。
虽然郭淡说得也不错,最终是不是公主的解释权,在她自己手里,但光想想李太后都感到害怕。
比较保守的李太后最终没有采纳郭淡的建议。
而这也在郭淡的意料之中,他其实是巴不得李太后不答应,因为他并不想惹这麻烦,在郭淡看来,反正我是提供了我的建议,完成了我的任务,这就是唯一的办法,至于你们采纳与否,那是你们的事,你们也可以另请高明。
与李太后谈过之后,郭淡觉得浑身轻松,回到住所,并未在院中发现徐姑姑的倩影,但是屋檐下桌上的那张白纸,引起了郭淡的主意。
“那一定是一封辞别信,如果我猜对了,我就再游上半个时辰。”
说完这句话之后,郭淡才上前,拿起桌上的白纸。
上面写着---我先回去了。
连个署名都没有。
“这真是令我想起了qq时代。”
郭淡将白纸往桌上一放,然后脱了衣服下水。
他在这里面悠然自得,又是游泳,又是打打捶丸,好不快活。
但是关于永宁公主的事,还在持续发酵。
现在还真不是说有人在背后不断的推动此事发酵,虽然有,但并非是最主要的原因,主要原因就是这年代太过无聊,潞王突然抖出这么大一个秘闻,大家就都跟了打鸡血似得。
比过年还热闹一些!
朱翊鏐、徐继荣他们也都参战。
那些成年旧事全都被挖出来,冯保如何受贿,梁邦瑞又是如何死得,等等。
原本这些秘闻都不太好议论,毕竟有关皇室,但是如今你皇家的人带头,但大家就都不怕了。
当然,也有人不断将祸水引向郭淡,也有很多人想借此事对郭淡发难。
但是等不到他们找到郭淡头上,就被永宁公主的支持者给挡了回去,这些支持者就不愿意将永宁公主跟郭淡这个赘婿给扯到一起。
郭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他先发制人的目的,就是把水给搅浑,也不是让大家都认为他是英雄救美,只要有人这么想就行。
而这皇家的事,其实也就是国家的事。
大臣们早就打算上奏万历。
但是潞王的那篇文章,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事也变得诡异起来。
他们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今可算是回过神来,他们开始以潞王为目标,上奏万历。
纷纷抨击潞王。
这潞王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普通百姓都知道这家丑不外扬。
况且是皇家的家事,关键这又不是什么好事,公主投河自尽,你们皇家很光荣吗?
怎能拿到报刊上去说,如今好了,百姓都在议论,皇家是颜面扫地。
而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维护皇家的颜面,而是想以此为借口,逼着皇帝出面。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皇帝总得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的话,我们回城之后,该怎么跟大家说呀!
万历心里也明白,于是他在皇家马场召开第一次朝会,就在后门的弧形楼梯上。
“朕来到这里,有两个原因,其一,希望好好休息一下。其二,处理一些事务。但是朕万万没有想到,这些天上来得奏章,全都是关于潞王和永宁公主的事。”
万历面无表情地从桌上拿起一沓奏章扔到大臣们的脚下。
“陛下。”
李植立刻站出来,道:“如今整个京畿地百姓都在议论永宁公主,而原因就在于潞王在民生报上刊登了一片文章,皇家私事,怎能拿到民间去说,这有违宫廷制度,臣等不能坐视不管。”
“不错,潞王此举的确有违宫廷制度。”
万历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来,绕过上桌,缓缓走到台阶前,话锋一转:“但是朕并没有怪他,你们想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他说出了朕心里想说,却又不能说得话,也不瞒你们,朕心里其实是非常感激他。”
说到这里,他恼怒的瞪了大臣们一眼,道:“当初因为冯保欺上瞒下,害得永宁公主刚刚成婚不久,就得守寡,你们当时谁有为永宁公主说上一句话啊?
几日前,这意外刚刚发生时,你们议论的是什么?不是关心永宁公主的安危,也不是想着为皇家遮掩此事,议论最多的却是郭淡。
如果潞王不去刊登那篇文章,这事究竟会传成什么样,朕是真不敢想象,如今外面可都有不少流言蜚语,而你们奏章,却对此只字不提,你们不为皇室着想,都还不准皇家中人为自己着想,古往今来可能都没有比你们更加霸道得臣子。”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风轻云淡道:“来人啊!”
“卑职在。”
左右两边锦衣卫抱拳道。
万历指着地上散落的奏折,道:“将上这些奏折的人全部拉下去,廷杖三十。”
此话一出,群臣骇然。
他们没有想到,这道“完全出于为皇家名誉着想”的奏折,竟然会换来廷杖的结果。
你还真是喜怒无常啊!
“陛下还请息怒!”
申时行、王家屏等人不得不站出来。
万历淡淡扫他们一眼,问道:“你们也想一块去吗?”
语气非常平淡。
就王家屏这直性子都被吓到了,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吞了回去。
从万历的语气来看,他们只要再说一个字,就会被拖下去。
万历道:“因为朕的隐忍,让太后和永宁公主承受了太多的痛苦,这一次朕绝不会再退让。全部拉下去。”
此言一出,群臣们不禁哆嗦了下,再也不敢出声了。
万历有足够愤怒的理由。
这事本就是皇家吃了大亏,公主都差点死了,你们不但不站在朕身边支持朕,反而还想利用这事去弹劾潞王。
你们还真是忠心耿耿啊!
“冤枉啊!陛下,臣冤枉啊!”
“陛下,臣是为陛下,为皇室着想啊!”
......
啪啪啪啪!
“哎呦!”
“啊!”
.......
万历没有离开,他只是坐了回去,静静地听着下面那痛苦的呻吟。
很爽!
还站在台阶上的大臣们,个个是噤若寒蝉。
就没有人敢吭声。
姜应鳞倒是没有上奏,但他也没有做声。
因为他们都知道,这顿板子就是纯捡得,你要真说,皇帝就真打,绝不会带犹豫得。
明朝大臣因为反对皇帝而挨打,挨贬,那是可以换取民间的威望。
所以他们不怕被打。
但这也得看是什么事,因为公事,你去反对皇帝,这是可以涨名望得。
但是你总不能说,我为了公主,去挨了顿板子,你们得敬佩我。
但人家倒要问问你,人家皇帝的私事,你去说三道四,你这不是讨打吗?
况且民间不少人支持公主,支持潞王。
这可就不好弄了。
万历这顿板子打得可真是快准狠。
大臣们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他们还是会有一个政治考量,他们也不想自己白白挨打,除非这事再发生变化,否则的话,他们再也不敢在皇帝面前议论此事。
......
在宫里的,李太后向来就不问朝中的事,但因为永宁公主的事,今日太后与皇帝之间的来往比较密切,这事很快就传到净心寺。
“打得好!”
李太后哼道:“就是打得太少了一点,不够解恨。”
信佛后得李太后,是很少如此动怒,但这事弄得她非常郁闷,也非常愤怒,尤其是公主现在都还卧病在床。
李太后是忧心忡忡。
“奴婢见过太后。”
陈公公来到屋内,行得一礼。
李太后忙问道:“公主的情况可有好转?”
陈公公道:“回禀太后,公主今日还是只喝了一小碗粥,这身体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奴婢真的很担心公主她......。”
李太后不禁闭目叹息一声,她现在都有些难以去面对永宁公主,因为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故此看到公主如今这模样,她比任何人都要难过,心道,英儿,是为娘害了你啊,不过你放心,为娘将会还一个新生给你的。
她突然向陈公公道:“去请陛下。”
第六百八十三章 注意查收
这万历刚刚抖了下一身肥肉,不,一身肥胆,这太后立刻派人上门,万历心里不免开始有些打鼓。
他以为太后是因为他廷杖大臣而找他。
但结果却令他大为震惊。
“母后,您是说让永宁去一诺牙行的做事?”
万历微微张嘴,不敢置信地看着李太后。
李太后点点头,道:“这是郭淡帮老身想的主意。”
“又是这小子。”
万历微微露出恼怒之色。
前些天才跟郭淡打了招呼,结果这么大的事,竟然又不先向他汇报。
只能说,郭淡真难啊!
李太后解释道:“是前几日老身见永宁虽然病情有所好转,但兀自闷闷不乐,每天也就喝一点点粥,忧心忡忡,故此才又将郭淡找来,希望他能够想办法帮帮永宁,当时郭淡向老身建议,让永宁出宫,但是老身拒绝郭淡的建议。”
万历微一沉吟,问道:“既然如此,为何母后如今又改变了想法?”
李太后叹了口气,道:“因为永宁现在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就连御医现在都非常担心,这么下去的话,会将她的身体拖垮,老身实在是束手无策,故而才想起郭淡的建议。”
说到这里,她又是叹了口气,道:“其实郭淡说得很对,永宁的病根,是她公主的身份,是她寡妇的身份,是森严的皇宫,若不能改变这些,永宁是难以好转得。”
万历点了点头。
这他是最能理解的,因为他原本也是想摧毁这一切,但是被太后给阻止了。
而郭淡的建议,只不过是反其道而行,不改变礼教,改变公主。
李太后又继续道:“老身也知道,这么做是非常自私的,因为还有一些公主与永宁用着像似的遭遇,但是永宁的悲剧,是老身一手造成的,看到永宁这样,老身实在是寝食难安啊!”
“母后可要保重身体啊!”
万历赶忙道。
“多谢皇帝关心。”李太后又问道:“皇帝以为如何?”
万历迟疑少许,道:“一切全凭母后决定。”
李太后点点头,又道:“老身也知道这么做,也许会给皇帝带来一些麻烦,但是皇帝也请放心,到时有任何后果,老身都会一力承担下来,不会连累的皇帝。”
万历忙道:“母后此话就见外了,永宁也是儿臣的妹妹,如果这么做,永宁能够好转,儿臣当然也支持,做子女的,让母后受累,本已是大不孝了。”
“你的孝心,母后非常明白。”
李太后欣慰一笑,又道:“但你终究是皇帝,你要顾及的事非常多,一旦这事被捅出来,后果也是可大可小得,为了国家着想,这事不宜让皇帝承担任何风险,反正到时若被人发现,老身不承认便是,永宁是老身的女儿,他们难道还比老身清楚?他们也奈何不了老身的。”
这事听着都非常荒唐,不但破坏后宫制度,而且有违礼教,堂堂公主跑去牙行做事,这太不可思议了,问题这公主还是一个寡妇,这要承担非常大的政治风险。
李太后也不敢让万历来承担这些风险。
万历思索一会儿,略显担忧道:“母后,此事可不能泄露出去,否则的话......!”
永宁公主投河一事,那么快就传出去,可见后宫并非是完全封闭的。
不过这事万历一直都忍着没有做声,毕竟当时那些知情的人,全都是李太后身边的人,他真不好派东厂介入调查,只能是李太后自己去查,除非李太后主动要求他介入调查。
李太后道:“此事老身一直都在派人调查,但由于这事发生在河边,目前谁都不能确保,当时就没有人在附近,唉...老身也不想伤及无辜的人,故此老身决定将当时涉及此事的一些宫女、近卫全部调往南京。”
这种事要正儿八经的去查,只能将所有人全部抓起来,然后严刑逼问,如果这么做,其中肯定有不少人是无辜的,李太后毕竟这些年都在念佛,她就不太愿意去伤及无辜,那些人都是她身边的人。
话说回来,后宫里面其实一直都有人向外面传消息,这是因为明朝特有的太监制度,太监又是内臣,又是外臣,那必然与外界有诸多联系。
太监也有许多政治诉求。
这是没法避免的。
万历虽想将幕后那人给揪出来,他方才都放出话去,这事不算完,但太后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太好多说什么。
李太后又继续道:“另外,老身打算趁着这更换的空隙,将永宁送出去。”
万历点点头,道:“母后既然已经决定,儿臣当然支持母后,儿臣待会会去嘱咐郭淡一番,让他好生照顾永宁。”
“这就有劳皇帝了。”
.....
万历离开净心寺后,直接去到郭淡的住所。
“你在干什么?”
万历看着泳池里面正在蛙泳的郭淡,是一脸错愕。
他完全没有游泳得概念。
“陛...陛下?咳咳咳......!”
郭淡突然看到万历驾到,大惊之下,下意识就向行礼,全然忘记自己正身处在泳池内,结果把自己呛了个半死,“咳咳咳...陛下恕罪,卑职现在行动不便,难以向陛下行礼。”
万历方才都差点让护卫下水救他,见他没事,这才松得一口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这小子行事确实非常诡异。
一刻钟后。
郭淡穿好衣服来到屋外,向万历行得一礼。
“免礼吧。”
万历哼道:“你胆子可还真不小,竟敢怂恿太后将公主送出宫。”
“陛下恕罪,卑职并没有怂恿太后,这是卑职唯一能够想出来的办法。”郭淡又赶忙解释道:“因为当时太后拒绝了,故此卑职也没有......。”
“行了,行了,朕并没有怪你。”
万历摆摆手,因为他当时告诉郭淡,此事太后全权负责,关键太后也没有答应,又问道:“你当真认为,公主去到牙行做事,就能够好转?”
这我咋知道,就是感冒,医生也不敢保证一定不会死。郭淡眼眸一转,嘿嘿道:“其实卑职的这建议的灵感,完全是来自于陛下您,只要公主来到牙行做事,自然也就不用承担与梁家的婚约。”
万历岂不知他的小心思,似笑非笑道:“你小子可还真是狡猾呀!这一句话就推倒朕身上。”
“卑职不敢。”
“你赶紧回去准备一下,等公主身体稍微好一些,太后便会将公主送去牙行。”
“啊?”
郭淡顿时一脸懵逼。
万历道:“太后已经改变主意,决定采纳你的建议。”
“太后改...改变主意了。”郭淡双目一睁。
其实他也不想惹这麻烦,最好是太后不答应。
万历点点头,指着郭淡道:“倘若让朕知道,永宁在你那里受到半点委屈,朕为你是问。”
那我不是接了个娘回来?我生的贱啊!郭淡眸光闪烁了几下,道:“陛下,卑职认为,如果公主来到牙行,大家若对她还是毕恭毕敬,其实与她在宫中也没有任何区别,她是不可能交到朋友得,心情也不可能变好,卑职觉得,如果陛下真的决定将公主送到牙行来,就还是当公主是一个普通的百姓,这样她也能够更好的融入牙行,忘却自己是公主,以及那些一直困扰公主的问题。”
万历沉吟少许,道:“朕不管你怎么做,但是公主一定要开心,如果公主不开心,那朕为何要送去你们牙行。”
我擦!肥宅的脑子怎么转得这么快了。郭淡暗自嘀咕一句,抱拳道:“卑职遵命。”
其实万历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痛快,其实也有自己的考虑,毕竟如今牙行可是他的小金库,将自己的妹妹安插进去,是要更加保险一点。
当日,郭淡便立刻赶回牙行。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就是把这事告诉寇涴纱。
夜深人静时。
“你说什么?”
寇涴纱猛然坐起,丝被从一堆挺立的高峰上滑落,白晃晃得,还微微颤抖着,十分狰狞。
这真是成何体统!
郭淡赶紧用双手紧紧盖住,随便露,那是会被封得。
寇涴纱仿佛都失去了知觉一般,“你说公主会来我们牙行做事?”
“夫人,小声一点。”
郭淡赶紧叮嘱道。
寇涴纱低声道:“夫君,这事是不能开玩笑的。”
郭淡道:“这是真的,太后要这么安排,我也没有办法。”
说着,他将事情的经过大致告诉了寇涴纱。
当然,他可没有说是自己出的主意,全给推倒太后身上去了。
寇涴纱听得惊奇不已,这真是太荒唐了,道:“这等大事,夫君为何不早说?”
郭淡嘿嘿笑道:“我这不是怕扰了夫人的兴致么。”
双手顺便揉了揉。
兴致?寇涴纱顿时满面羞红,狠狠拍掉那双作怪得大手,道:“夫君,这如何能行,如今外面关于公主的传闻,都还传得沸沸扬扬,这万一让人知晓......!”
郭淡叹道:“这我也没有办法,我总不能去拒绝太后吧。不过夫人放心,我们就当不知道,到时即便让他人知晓,我们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总不能说是我将公主绑架来牙行做事吧。太后也说了,若是出了事,她会出面,不会连累到我们。”
寇涴纱紧蹙柳眉,“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这事太离谱了。”
“确实离谱。”
郭淡点点头,又道:“所以不会有人想到,公主竟然会跑到牙行来做事,这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过这事还是不要让岳父大人知晓,免得他担心。”
寇涴纱稍稍点头,旋即轻叹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夫人,别想了,睡觉,睡觉。嘿嘿......!”
“呀!你干什么......?”
“帮你入眠。”
第六百八十四章 公主驾到
郭淡只是碰巧救了公主,换成任何人,不管男女,郭淡也都会去救的,其实也是很正常,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
但是结局却十分戏剧化。
然而,这种戏剧化,却是一种必然的,前提就是你想解决这个问题。
在明中期,只要你想解决问题,那就只能走向戏剧化,不然的话,就根本解决不了。
因为思想和阶级都开始固化。
不管怎么样,这事可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虽然对于郭淡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果,最好的结果就是太后不采纳他的建议,他其实也不想惹这麻烦。
但总比吊在那里要好。
回到牙行的郭淡,也终于开始专注于买卖,这个意外可真是耽误他不少事,而且他现在也不敢出门,因为关于他和公主的事,还在不断发酵。
外面的流言蜚语非常多。
这里面也有万历突然廷杖大臣的原因,那些大臣吃了个闷亏,如何肯罢休,虽然他们也不敢在万历面前再叫板,但是他们心想,好呀!我们为你们皇室的颜面着想,你竟然打我们,那你就等着后悔吧。
他们在暗中的疯狂推动此事,就是要逼迫万历主动找他们谈。
但他们计划注定不会成功的,因为万历现在不需要他们这些喉舌,他有郭淡的民生报,他随时可以介入其中,影响舆论。
而郭淡其实今年有很多事要做,最主要的就是全面介入大宗商品交易。
这期间一直都是寇涴纱在忙着,主要工作就是筹集资金,大宗商品可不是十几万就可以解决的,至少也得几十万两。
但是这钱如何花,就还是郭淡来做主。
夫人筹钱,夫君花钱。
可真是夫唱妇随啊!
“我近几日看了看南京钱庄的财政情况,当地的纺织作坊发展得都不错,这产量都已经翻了一番多。”
“这是当然。”
寇涴纱道:“因为与我们的合作契约,他们生产的丝绸不怕卖出去,很快就能够兑换银两,他们不需要顾虑太多。倒是我们目前只筹得五十多万两,那边还得去购买瓷器,我怕这钱会不够。”
郭淡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道:“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陛下已经将景德镇五十八家瓷器作坊全部交予我。”
寇涴纱面色一惊,道:“真的吗?”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还将借着潞王即将就藩为由,今年生产的瓷器,将会全部运往潞王府,这能够为我们节省不少钱。”
寇涴纱轻轻点头道:“若是如此的话,那我们的确要轻松许多。”
郭淡苦笑道:“轻松也不轻松,因为陛下不愿意别人来做,我们要想办法自己去开瓷器作坊,关于这一点,不知夫人如何看,你知道的,我对瓷器一窍不通。”
寇涴纱稍一沉吟,道:“我也只会辨别瓷器,并不会烧制瓷器,不过我想景德镇一定有人知道,那里的许多瓷匠都是从全国各地去得,他们中定有人知道哪里适合烧制瓷器,我们可派人去景德镇询问,然后拿钱出来,找一些工匠去各地烧制瓷器,如此一来,也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郭淡点点头道:“这主意倒是不错,就这么办,这事我会请內相帮我安排。”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什么事?”
寇涴纱问道。
外面的秘书答道:“总裁,潞王来了,说是找总经理。”
“真是阴魂不散!”
郭淡翻了下白眼。
寇涴纱抿唇一笑,又叮嘱道:“最近潞王与小伯爷常常因为公主之事,在外与人争论,夫君,你可别介入其中,毕竟咱们的身份可是大不如人家。”
郭淡道:“夫人大可放心,除非陛下下令,否则的话,我是有多远,就躲多远。”
来到楼下,只见朱翊鏐权当在自己家似得,坐在沙发又吃又喝。
“王爷,你今儿怎么有空上我这来?”
郭淡走上前去,坐在朱翊鏐对面。
朱翊鏐微微瞥他一眼,阴阴地笑道:“郭淡,你还真是胆子不小,竟然让我姐来你们牙行做事。”
郭淡并不意外,他知道太后肯定会跟朱翊鏐说得,毕竟这厮是牙行的常客,是瞒不住的,而且他暂时还可以保护永宁公主,苦笑道:“王爷,我胆子要是大的话,我就不想这办法,我就是胆子小,怕太后责怪,这才绞尽脑汁想出这个办法来。”
朱翊鏐突然嘿嘿一笑,道:“本王也没有说你错,本王寻思着,你要不再帮本王想个办法,让本王既能就藩,又能自由。”
“打住!”
郭淡条件反射般手一抬,道:“王爷,你是真嫌我命太长,要把我往死里整,我出这主意得时候,自己都是心惊胆颤的,你还来,那我可不活了。”
朱翊鏐斜目瞅着他。
“你别学小伯爷好么?”郭淡郁闷道。
朱翊鏐道:“本王就说你心怀不轨。”
郭淡错愕道:“从何说起?”
朱翊鏐道:“我姐你就答应,我你就不答应,你分明就是图谋不轨,难怪外面的人说你跟我姐......!”
“王爷。”
郭淡直接打断了他的话,道:“你怕是最近跟他们吵得走火入魔了吧。这事究竟是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你说这话,你可有想过你姐得感受。”
朱翊鏐突然心虚地看了眼郭淡:“待会这话可千万别跟姐说。”
“嗯。嗯?”
郭淡突然看着朱翊鏐,道:“你姐待会就来?”
朱翊鏐点点头道:“对呀!就是本王暗中送她来的,不过本王不好直接带她进来,你们牙行规矩又多,她想要见到你,可不是那么容易。”
“我去!”
郭淡倏然起身道:“你怎么不早说?”
朱翊鏐一脸无辜道:“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这事可是最高机密。”
话音未落,就听得门外一阵敲门声,“总经理,有一位叫做李芳尘的小姐想来应聘您的秘书。”
郭淡回来准备,其实就这么一件事,对外招聘秘书,因为别得普通职位,一般不是他直接去应聘,而关键职位,他也不敢让永宁公主来做。
郭淡低声问道:“你姐?”
朱翊鏐点点头。
郭淡道:“让她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在接见贵客。”
朱翊鏐双目一睁,起身道:“郭淡,你.......!”
郭淡低声道:“王爷,你动脑子想想,你在这里,我去面试秘书,这合理吗?要不您回避一下?”
朱翊鏐道:“我回避甚么?母后让我来暗中保护我姐的,我现在不能离开,万一你暗中欺负她呢。”
我是总经理,她是秘书,我还需要暗中欺负吗?真是搞笑。郭淡笑道:“行行行,随你吧。”
他又向外面喊道:“请李小姐进来。”
说着,他就去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朱翊鏐也急急跟了过去,坐在办公桌前,还细心地看了眼旁边的椅子,看干不干净。
郭淡一脸诧异地看着他,心道,难道你以为我会请她坐在你身边?你在想屁吃,你以为什么人都跟你平起平坐吗。
过得一会儿,敲门声再度响起。
“请进。”
只见那个名叫小小的秘书,推开房门,“李小姐,里面请。”
朱翊鏐急急回头看去。
只见一个清雅绝俗,姿容秀丽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是永宁公主朱尧媖,如今已经改名李芳尘。
不过她眉宇间愁绪未散,再加上面色苍白,真是我见犹怜,看着也不像似是来面试的,倒像似来看病得。
其实也是来看病的。
郭淡暗自嘀咕道,太后也真是的,这么着急,把身体养好了再来,万一在这我病倒了,那我可怎么办。
却不知李太后也不想她这么早来,是公主自己要求的,当李太后将这个主意告诉她之后,她是立刻答应了,并且迫不及待得想要出来,她真是不愿再回宫中去,她已经受够了那无尽的孤独,受够了公主这个身份给她带来的枷锁。
朱翊鏐冲着朱尧媖咧嘴一笑。
小小看在眼里,暗自为李芳尘生愁,这李小姐可真是不走运,遇上了潞王,她生得这般姿色,只怕是难逃潞王的魔爪啊!
但脸上还是面色职位微笑,将一份资料递给郭淡,“总经理,这是李小姐的资料。”
郭淡接过资料来,道:“你先出去吧。”
“是。”
等到小小出去之后,朱翊鏐赶紧站起身来,正欲请朱尧媖坐下时,忽闻郭淡淡淡道:“你叫李芳尘?”
朱翊鏐回头一看,只见郭淡一派总经理作风,顿觉不可思议,这天下可都是我老朱家的,我朱家的人站着,你丫坐着,你就不怕坐出事来么?
“王爷,我现在在面试秘书,你若有事的话,就请便吧。”
郭淡抬头看向朱翊鏐道。
朱翊鏐火冒三丈,指着郭淡,这嘴刚刚张开,朱尧媖突然道:“是,我叫李芳尘。”
却是声若蚊吟。
朱翊鏐猛地回过头去,看着朱尧媖,是一脸纠结,但最终还是忍了下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怒瞪着郭淡,好似说,你小子可别太过分。
郭淡压根就不看他,又向朱尧媖问道:“李小姐,你今日是来应聘秘书一职的,那不知你对于秘书这个职位可有了解过?”
朱尧媖摇摇头,病态白的脸颊透出一丝红晕来。
“不会也不打紧,因为秘书这个职位,只有我们牙行有,许多人都不了解。”郭淡又问道:“那你又会些什么?”
朱尧媖兀自摇头,这回她连头都低了下去。
她从来接触过外面的社会,不管你问她什么,她人都是懵的,心里也非常紧张。
朱翊鏐忍不住了,双拳摁在自己的大腿上,气鼓鼓地看着郭淡。
郭淡根本不看她,又问道:“那你识数认字吗?”
朱尧媖还是摇头。
郭淡当即就傻眼了。
公主竟然是个文盲?
哎呦!事先没有了解清楚,这回尴尬了,老子也不可能招个文盲来当秘书,会容易引起人家怀疑的,我一世英名......。郭淡当即就抑郁了。
朱翊鏐急坏了,赶忙道:“姐...李小姐,你...你是不是没听清楚,他说得是识数认字,你应该是会的呀。”
“识数认字?”
朱尧媖抬起头来,瞧了眼郭淡,又瞧了眼朱翊鏐,然后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脸上的红晕更甚。
郭淡是长出一口气,道:“那就行了。”心想,算了,算了,先就这么着吧,再问下去,她会不会紧张地晕倒。
他向外面喊道:“小小。”
吱呀一声,门打开来,只见小小走了进来。
郭淡道:“你去拿些我们牙行的章程来。”
“是。”
朱尧媖偷偷瞄了眼小小,见她年纪比自己还小,却是如此干练、自信,不禁是自惭形秽,一般抑郁的人,都非常自卑。
她却不知小小也很羡慕她,有这般容貌,还当什么秘书,早就勾搭上总经理了。
过得一会儿,小小拿着一沓牙行的章程过来,递给郭淡。
郭淡并没有接,只是道:“给李小姐,你带着她把这些章程贴到各个部门去。”
啪!
朱翊鏐真是忍无可忍了,拍着桌子,霍然起身。
你这是对谁指手画脚?
忽听外面有人道:“二位公子,我家姑爷真的不在。”
郭淡和朱翊鏐同时往门外看去。
只见两三人推推搡搡地出现在门前。
“郭淡!”
“还说你家姑爷不在。”
只见两个公子哥推开挡在身前得小安,大步走了进来。
第六百八十五章 郭神医,本王也抑郁
堂堂大明第一富商的办公室,人家是想闯就闯,足见这商人的地位其实也并未因为郭淡而发生任何变化。
而这贸然闯入的两个公子哥,郭淡也都认识。
一个名叫张世坤,一个名叫吴阿蒙。
前者是权贵子弟,后者是官宦子弟。
“潞王也在。”
张世坤突然看到朱翊鏐,不由得面色一喜,道:“想必潞王也是来找郭淡出面的吧。”
朱翊鏐疑惑道:“出面?”
吴阿蒙道:“自然是为永宁公主出面啊。”
“啊?”
旁边朱尧媖突然发生一声轻微得叫声。
张、吴二人同时偏头看去,顿时目光发直,均想,想不到我京城竟还有如此绝色的女子,我等怎地不知。
面对他们**的目光,朱尧媖赶紧将头低下去,耳根都红透了。
“喂,你们看什么?”
朱翊鏐当即就急了。
张、吴二人猛地惊醒过来,又见朱翊鏐一脸怒容,自当这女子又是朱翊鏐不知从哪里拐来的。心中好生郁闷,这漂亮的女人都让这厮给祸害了。
这厮怎么还不去就藩啊!
郭淡突然咳得一声,道:“不知二位公子找我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张世坤哼道:“你难道没有听到外面的传言么?”
郭淡道:“外面有很多传言,不知张公子说得是哪个?”
“就是你和永宁公主的事。”
张世坤道:“外面不少人传言,你与永宁公主暧昧不清,我们都觉得你应该跟潞王一样,在民生报发表一篇文章,来澄清这一点。”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女主角朱尧媖可就在边上,而她自上回被郭淡救起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她并不知道外面这些传言,听到这话,脖子也红了。
这真是太尴尬了。
“原来是这个。”
郭淡笑道:“二位公子也说了,那只不过传言,那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言可畏啊!”
吴阿蒙激动道:“而且我们也不是要来帮你澄清的,我们是要帮永宁公主澄清,可不能让你这厮玷污了永宁公主的贞洁。”
你们这求人得态度,我可真该好好学学。郭淡坐了下去,道:“就事论事,这种传言对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还有一点点好处,至少将我跟公主放在一起,使得我的地位是得到了空前的提高。如果我写篇文章放上去,只怕惹来更多的麻烦,我完全没有理由去干这傻事。”
朱尧媖诧异地瞟了眼郭淡,小蹙秀眉,显得有些不太高兴。
“郭淡,想不到你如此卑鄙无耻。”张世坤指着郭淡道。
吴阿蒙又向朱翊鏐道:“潞王,你可是听见了,难道你就什么都不管么?”
朱翊鏐反倒是坐了回去,道:“你们也都知道这厮卑鄙无耻,想要让他写这文章来澄清此事,只怕得拿不少钱给他呀。”
“有钱的话,真是一切都可以商量。”郭淡笑吟吟道。
张世坤气得火冒三丈,指着郭淡道:“你别以为赚得一点点钱就了不起,你不过是一个小小赘婿,也配和公主相提并论,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吴阿蒙也道:“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我们绝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二人将郭淡教训一番后,便又气冲冲离开。
他们刚走,朱翊鏐便问道:“你为何要那么说?就算你不打算照着他们说得去做,也没有必要这么说吧。”
郭淡笑道:“王爷,我们的目的是什么,就是保护公主,我越是这么说,他们就越会去捍卫公主的名誉,而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吗。”
朱翊鏐双目一睁,顿时恍然大悟。
说到公主,郭淡突然想到这里面还站着两个闲杂人等,突然看向一旁小小,笑嘻嘻道:“小小,你还想听什么秘密呀,你告诉我,我可以跟你说。”
小小猛地回过神来,吐了下舌头,赶紧向朱尧媖道:“李小姐,这边请。”
朱尧媖也突然惊醒过来,忙不迭地点头。
郭淡提醒道:“小小,叫李芳尘,她极有可能会成为你的同事。”
“是的,总经理。”
小小又向朱尧媖道:“芳尘,我带你去熟悉一下我们牙行。”
朱尧媖瞟了眼郭淡和朱翊鏐,然后轻轻点了下头。
朱翊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时应该非常愤怒才是,都怪那两个鸟人,突然站起身来,便是要追了过去。
“王爷!”
郭淡突然叫住朱翊鏐。
与此同时,小小已经将门关上。
朱翊鏐当即一拍桌子,指着郭淡道:“郭淡,本王看你真是活腻了,竟敢对我...指手画脚,若非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本王早就将你大卸八块。”
郭淡笑道:“王爷稍安勿躁,且听我解释。”
“解释甚么?”
朱翊鏐道:“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郭淡道:“王爷见到的所有过程,就是她并没有拒绝,不是吗?”
朱翊鏐稍稍一愣,是呀,我姐为何这么听她的?但旋即又摇摇头,道:“她从来出过宫,不谙世事,更不知这世上有许多奸邪之辈,尤其是你郭淡,最奸诈狡猾就是你。”
郭淡一翻白眼,道:“我就这么说吧,如果她来这里是为了养尊处优,颐指气使,那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这么干。她是李芳尘,她是来这里做事的,而不是来这里享福的,那可能是她最为厌恶的,因为就是那些逼得她投河自尽。”
朱翊鏐面色稍稍缓和几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道:“难道她来这里是吃苦的。”
“贴几张纸能够有多苦啊!”郭淡无奈地摇摇头,道:“这样吧,待会我们偷偷去看看,我敢保证,她脸上一定有着你许久未见过的笑容。”
朱翊鏐道:“倘若没有的话,又该当如何算?”
郭淡笑道:“倘若没有的话,我就拿一千两贿赂你,求你帮我在太后面前说上几句好话。”
朱翊鏐只觉受到了莫大的屈辱,“岂有此理,她岂是金钱可比的,至少也得五千两,而且本王只能答应你,本王如实相告,不会给你添油加醋。”
你特么真会做生意。郭淡道:“但如果我赢了的话,王爷就不要再过问我怎么安排自己的秘书。”
“秘书?”
朱翊鏐鼓着双眼,瞪了郭淡一会儿,道:“一言为定。”
过得一会儿,朱翊鏐便是忍不住了,道:“还要等多久?”
郭淡无奈一叹,起身道:“走吧,走吧。”
朱翊鏐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
朱尧媖与他可是同母出,在皇室,这可是非常宝贵的亲情,他心里的确非常担心朱尧媖能不能适应外面的环境。
二人出得办公室,悄悄来到廊道上。
正好有两个年轻人坐在廊道上看书学习,不,他们的目光早已不再书上。
“哇...那女子可真是漂亮!”
“是呀!长得就跟仙子似得。”
......
朱翊鏐正愁没有地方发泄,直接走过去,在他们两个头上,一人一巴掌。
啪啪!
“哎呦!”
“谁打...潞王。”
“总经理。”
二人回头一看,顿时吓惨了。
郭淡面色严肃道:“打得好,现在是工作时间,你们应该专注看书学习,而不是在这里东张西望,下一次我再见到你们偷懒,那你们就是给我收拾包袱走人。滚。”
“是。”
二人忙不迭的拿起书本狼狈而逃。
因为现在仅存得教育体系,都是有关科举的,故此一诺牙行自己形成了一套教育体系,刚进来的学徒,通常都是一边打杂,一边学习。
他们刚走,朱翊鏐就立刻坐了过去,侧身躲在梁柱后面,微微偏出半边脸,往东南方向偷偷望去。
这家伙!郭淡坐在他对面,打趣道:“王爷,你什么时候看女人,看得这么猥琐?”
“以前偷看徐姑姑的时候。”朱翊鏐下意识道。
但话一出口,他便反应过来,回头一瞪郭淡,然后大大方方地看了过去。
只见小小正带着朱尧媖,去到策划部,策划部的员工全部都走了出来,突然来了这么一个绝色美女,可真是把大家高兴不足,唯一不足的是,不该是郭淡的秘书,不是他们策划部得人。
不过看上去,他们交流得还是非常愉快。
一诺牙行里面其实是一个小世界。
文化与外面不一样,没有太多的框框条条,只有牙行的规矩,关键大多数员工都是非常年轻,如今牙行的平均年龄才十七岁,老司机非常少,许多员工还是非常单纯的,并且朝气蓬勃,充满着热情。
这与皇宫是截然相反。
朱尧媖虽然非常自卑,又害羞,不太敢说话,但是大家都非常热情,主动跟她聊天,你一言,我一语,不可否认的是,她的长相确实也给她来到社交的优势。
渐渐,朱尧媖也被他们的热情感染,那张清秀绝俗的脸皮上终于露出了纯真得笑容。
而就这一抹笑容,让朱翊鏐仿佛回到了少年时代,那个天真烂漫得姐姐又浮现在眼前,他的眼眶渐渐湿润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
咚咚咚!
一阵敲桌子的响声令朱翊鏐惊醒过来,回头看去。
郭淡笑道:“王爷应该可以放心的回去复命了吧。其实王爷在这里,对她反而不好。”
事实就在眼前,朱翊鏐也只能认输,撇了撇嘴,道:“郭淡,其实本王也曾经也有过那么多一段时日,非常郁闷,尤其是想到本王将来就藩,就没法再出来了。郭淡,你上哪去,本王都还没有说完。”
“上茅房。”
第六百八十六章 换个马甲重生
郭淡可不是什么心理学家,他可是帮不到朱翊鏐。
其实朱尧媖脸上的笑容,也并非是郭淡的功劳,而是朱尧媖自己。
因为她并不抗拒这一切,反而对此充满着期待,渴望能够融入其中。
她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
她喜不喜欢李芳尘这个身份,也许她不知道,但她肯定非常厌恶朱尧媖这个身份。
她期待换个马甲重生。
她并没有将小小他们这些牙行员工视作贱民,反而是自己感到非常自卑,觉得不如他们,而正是这种谦卑的心态,才导致她能够更好的与人亲近。
当然,颜值还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这是不可抗拒的因素。
“芳尘姐,你很累么?”
小小问道。
朱尧媖微微摇头道:“我不累。”
话虽如此,但她额头上已经冒出不少虚汗,说话也是气不足,微微有些喘。
然而,她只是走了几步路,贴了几张纸而已。
可见她身体其实还是非常虚弱的。
小小略显担忧地瞧了她一眼,道:“芳尘姐,你可得锻炼下身体。”
朱尧媖忐忑道:“小小,我...我是不是干得不好?”
小小想了下,才道:“我想这应该不算是一个任务,只是总经理想借此让你了解一下牙行的规章制度,熟悉一下牙行的环境,以及跟大家见见面,我刚来的时候,总经理也是安排我贴章程。”
潜在的意思,就是这种事只要是个健全的人,都能够干得好,况且还有她在旁帮助。
可仅仅如此,朱尧媖已是觉得非常疲惫,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干活最多的一次。
但她精神面貌比来之前要好得多,整个人的状态是非常亢奋,也不像刚来那么拘束。
朱尧媖瞧了眼小小,内心的自卑,又冒了出来,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他们干那么多事,说那么多话,却是脸不红,气不喘,但是自己却说话都显得非常无力,贴了几张纸,手臂就发酸。
对此小小是倍感担忧,道:“芳尘姐,我们总经理平时还是挺好说话的,也经常跟我们开玩笑,可是有一个前提,就是得把他吩咐的事做好,要不然的话,他是真的会骂人,我们总经理要真骂起人来,可也真是让人痛不欲生,我们都被他骂哭过。你这身体,我真是有很担心。”
这其实是牙行公开的秘密,但是一般新人来了,大家通常都不会叮嘱他这一点,因为在大家看来,要是没有被郭淡骂过,那都不能算是牙行的员工。
实在是小小见朱尧媖楚楚可怜,就好心提醒她。
朱尧媖听得是惶恐不安,道:“我...我会注意得。”
她完全忘记自己是公主,郭淡真要把她给骂哭了,万历就能够将郭淡给晾干了。
说话间,她们又回到总经理办公室。
方才的潞王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是一个显得非常干练的少妇与郭淡并排坐在沙发上。
“总裁。”
小小赶忙行礼道。
她们虽然对于郭淡的讽刺感到恐惧,但是他们最怕得还是寇涴纱,毕竟郭淡不常常待在这里,而且郭淡大多数时候都平易近人,但真正管事的还是寇涴纱,她就每天都是冷若冰霜,做事也是雷厉风行,她绝不会跟大家打成一片,保持距离是非常远得。
一般寇涴纱出现的地方,大家是大气都不敢喘。
寇涴纱突然站起身来,道:“小小,你去帮我到财务部将有关丝绸的账目拿来。”
“是,我这去。”
小小点点头,略显担忧瞧了眼朱尧媖,自己前面怎么就没有提醒一下她,这里最大的其实是总裁,而不是总经理,你长得这么漂亮,总裁会不会......。
但她并未发现,寇涴纱两手是紧紧捏着,整个人都是绷得紧紧的。
等到小小关上门之后,寇涴纱赶紧道:“公......!”
“咳咳咳!李芳尘。”
随意靠在沙发上的郭淡提醒道。
寇涴纱顿觉背后湿透湿了,她心想,好险,我差点就犯了大错。又忙改口道:“李小姐,您请坐。”
“多谢!”
朱尧媖微微颔首,然后坐在沙发上,又伸手道:“你也坐。”
一派公主作风。
郭淡愣了愣,心道,哇!我没发话,你就这么嚣张。
这主要是因为寇涴纱的语气,就让朱尧媖又回到了公主身上,有些东西,一时半会还是难以改变的。
“是。”
寇涴纱非常拘束坐在朱尧媖对面,忐忑道:“李小姐,可真是辛苦你了,你累不累?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辛苦,不辛苦,我...我也不是很累。”
朱尧媖摇着头,红着脸说道。
其实她很累了。
这交流可真是尬出天际了。
也把敲着二郎腿的郭淡给逗乐了,道:“我说夫人,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恤员工,还嘘寒问暖,哇...这要是小小在的话,她一定会认为这是你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姐妹。”
夫人?
朱尧媖不禁瞧了眼寇涴纱,原来这就是他夫人。
“你能能少说两句。”
寇涴纱冷冷一瞪,低声道:“我都还没有找你算账,你竟敢让...让李小姐去干这等琐碎得事。”
郭淡一脸错愕道:“夫人,这不是既定得流程么?”
“但你也得看人呀!”
“这不好吧!”
郭淡腼腆道:“要是我以貌取人,夫人你肯定会不开心的。”
“你作死呀!”
寇涴纱当即吓坏了,这是在调戏公主吗?不禁又偷偷瞟了瞟朱尧媖。
朱尧媖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们夫妻,眼中还透着一丝羡慕。
郭淡笑道:“李芳尘,相信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看出来,在这里真正做主可不是我,而是这位寇涴纱总裁,也是我的夫人。”
朱尧媖轻轻“啊”了一声,旋即抿唇一笑。
“夫君。”
寇涴纱嗔怒道。
郭淡笑道:“夫人,放轻松一点,你这样子,就连喜姐都能够看出猫腻来。”
朱尧媖好奇道:“喜姐是谁?”
郭淡道:“就是我们牙行扫地的大婶。”
朱尧媖眨了眨眼,又抿了抿朱唇,忍着笑意没有做声。
寇涴纱稍稍白了眼郭淡,但也没有说是什么,因为她觉得郭淡说得好像也有道理,但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面对朱尧媖。
“一边去,一边去,你根本就不懂女人。”
郭淡摆摆手道。
寇涴纱听得恼怒不已,我是女人,我不懂女人?怼道:“你懂?”
郭淡翻着白眼道:“我要不懂的话,我怎么嫁给你。”
“噗!”
朱尧媖这回没忍住,笑出声来,嘴角边两个浅浅得小酒窝若隐若现。
寇涴纱顿时双颊生晕,气鼓鼓地坐到一边去。
郭淡大屁股往中间一坐,一本正经道:“李芳尘。”
“嗯。”
面对郭淡,李芳尘又失去了公主的气势,立刻坐直身体。
这是因为郭淡的语气就不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公主。
郭淡道:“在工作上,我从来不含糊,就你方才的工作表现,说实在是的,只是中规中矩,谈不上非常满意,虽然我只是交给你一件非常简单的任务。”
寇涴纱惊讶地看着郭淡,能够这样跟公主说话吗?
朱尧媖怯生生道:“我知道。”
郭淡又问道:“那你知道你哪里做的不好吗?”
朱尧媖抬头看着郭淡,过得一会儿,她才茫然地摇摇头。
郭淡道:“有一句话可以很好的评价你的工作表现,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现在的身体情况,无法让你出色的完成你的工作。”
朱尧媖惊讶地看着郭淡,道:“你如何知道?”
郭淡反问道:“难道小小没有跟你说过吗?”
朱尧媖顿时满脸通红,“说...说过。”
“那就是了。”
郭淡点点头道:“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故此你现在首先需要的是,把自己的身体状况恢复过来,今后每天早上你都得比别人早起半个时辰,跟着我一块锻炼身体。”
朱尧媖直点头。
她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确实远不如人家,她也渴望恢复过来。
寇涴纱眼中不禁一亮,活干不好,无所谓,身体要不好,那可就麻烦了,心里默默给夫君点了个赞。
郭淡又道:“另外,我们牙行的宿舍已经住满了,我会安排你跟馨儿一块住,她是我夫人的助理。”
“夫君。”
寇涴纱小声提醒道。
你怎么能安排公主跟丫鬟一块住,虽然馨儿已经晋升为她的助理,但也相差无几。
郭淡没有理会寇涴纱,而是向朱尧媖问道:“你会洗衣服吗?”
朱尧媖摇摇头。
郭淡又道:“你会缝衣服吗?”
朱尧媖兀自摇头。
郭淡笑道:“在你还没有学会之前,馨儿会帮你的。”
寇涴纱这才明白过来,顿时神情显得有些尴尬。
如果安排跟小小住,小小是肯定不会帮她洗衣叠被,大家都是同事,凭什么我帮你洗。
跟馨儿一块住,其实也就是安排个丫鬟给她,如果说给她一个厢房住,再配两个丫鬟,那还当什么秘书,直接当小妾算了。
这也可以掩人耳目,关键馨儿还是值得信任,即便她察觉到什么,也无关紧要。
而且郭淡这话说得非常巧妙,你要永远学不会,那馨儿就永远会帮你。
“谢谢。”
朱尧媖十分感激地点点头。
郭淡道:“待会我会让安排馨儿带你去屋里整理一下。”
“我现在就去安排吧。”
寇涴纱立刻站起身来,便急急往外面走去,她生怕郭淡让公主自己铺被子,这真的会折寿的。
“夫人......!”
刚刚反应过来的郭淡,正准备叫住寇涴纱时,她已经出得门去,不禁无奈地摇摇头。
这种根深蒂固得阶级概念,确实是难以改变。
寇涴纱看到这些大人物,打心里就比较害怕。
朱尧媖突然道:“你夫人真好。”
郭淡笑道:“其实我更喜欢你跟她说,你夫君真好。”
朱尧媖抿唇一笑,似乎突然想起来似得,忙道:“上回真是谢谢你救了我。”
这句话,她来之前就想跟郭淡说,但说了之后,脸上又浮起一丝红晕。
郭淡没好气道:“你在胡说甚么,我救得可是公主,你一个秘书可别乱认恩人,我可还指望着去沾沾公主的光,提升一下我的地位,竖立起我英雄救美的形象。”
朱尧媖微微诧异地瞧了他一眼,过得片刻,她抿唇一笑道:“小小说得可真是没错。”
郭淡道:“她是不是说我平时挺爱开玩笑,但也经常把她们骂哭,让你小心一点。”
朱尧媖睁大清澈双眼,“你...你怎么知道?”
郭淡故作高深道:“以后可别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不解释!夫人最优秀
郭淡之所以敢在朱尧媖面前,如此的肆无忌惮,是因为他知道这就是朱尧媖最需求的,这种非常随意和轻松得对话,可以令她忘却自己的公主身份。
也能够令她更快地融入这个社会。
可见郭淡发挥的还是一种商人思维,你需要什么,我就给你提供什么。
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寇涴纱可不敢想得这么简单,她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虽然她已经渐渐察觉到郭淡的意图,但那又如何,在她看来,也许这一刻,朱尧媖不在意这些,但是谁敢保证以后她不会秋收算账。
其实寇涴纱考虑得也没有错,这就是人性,如今是双方的蜜月期,你骂他,你打他,他都可能觉得这是亲,这是爱。
但蜜月期之后,一旦发生任何矛盾,那么这些“爱”,就将会变成虐待、羞辱。
寇涴纱还是认为该将这事做得完美,尽量不要给朱尧媖留下任何不满的机会。
她心想既然郭淡已经安排朱尧媖跟馨儿一块住,那就不如给馨儿换一间好一点的房。
但郭淡的顾虑,她也不敢忽视,不能安排太过分,因此她选择将钱庄后面的一间房屋给馨儿和朱尧媖住,钱庄就是在牙行与寇家的中间,那房屋原来就是寇涴纱成婚之后住的地方。
“女儿!女儿!”
寇守信突然走了过来。
“你先去准备。”
寇涴纱吩咐了馨儿一句,便向寇守信走了过去,“爹爹。”
寇守信问道:“听说郭淡招了个女秘书?”
寇涴纱愣了下,因为寇守信很少过问牙行的事,点点头道:“是的。”
寇守信面露狐疑道:“是真的女秘书吗?”
寇涴纱心下一惊,难道爹爹察觉出什么吗?道:“爹爹为何这般问?”
寇守信道:“我方才凑巧瞧见那女子,哎呦,长得可真是美若天仙,这不会是郭淡找得妾侍吧?”
寇涴纱顿时恍然大悟,忙道:“爹爹可莫要乱说,那就是女秘书,爹爹,你又不是不知道,夫君这人公私分明,若是妾侍,就不会安排她进牙行。”
“那倒也是。”寇守信点点头,又道:“那女子年纪也不小了,应该有成家吧?”
寇涴纱稍稍迟疑了下,道:“根据她的信息来看,还未成婚。”
寇守信听罢,脸上的忧心更甚:“那你可得小心一点。”
寇涴纱错愕道:“小心什么?”
寇守信道:“当然小心那女秘书,她又未成婚,你可得小心你夫君让人给抢走啊!”
寇涴纱无奈道:“爹爹,您就别瞎想了,这是不可能的。”
寇守信道:“这怎么不可能,爹爹可比你更了解男人。”
寇涴纱听得快哭了。
方才郭淡说比她更加了解女人,这里他爹又说比她更加了解男人。
自己是个白痴么。
寇涴纱纳闷道:“爹爹,您一向不反对夫君找妾侍得,为何此番又这般紧张。”
寇守信面露尴尬之色,道:“我是不反对郭淡找妾侍,但是那女子......那女子的容貌实在是令我难以放心。”
他确实不反对郭淡找妾侍,因为郭淡的地位空前提高,只是名义上的赘婿,这时候让寇承香随母性,他心里很过意不去,但这里面有一个前提,寇涴纱的地位是不能变的。
而且一般来说,商人家庭,想要找一个比寇涴纱还要美貌的女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那朱尧媖在姿色上却是要胜过寇涴纱,她的出现,会给人一种极其惊艳得感觉。
这让寇守信感到极大的危机。
“爹爹,您就别胡思乱想,夫君是不会这么做的。”
寇涴纱摇摇头,道:“爹爹,我先去忙了。”
说着,她匆忙忙离开了。
“这个傻女儿,唉......!”
寇守信不禁连连摇头。
相比起寇涴纱的紧张,忙碌,郭淡那边就比较轻松,他是一本正经的在教朱尧媖一个秘书的日常工作,然后又让小小带着她,到时吃饭什么的,都跟着她们这些秘书、助理。
就只是多了个秘书而已,一切如常。
下班之后,郭淡还是哼着小曲回到寇家宅院。
刚刚入得院内,就被早就守在那里的寇守信给擒住。
“岳父大人。”
“贤婿!”
寇守信笑道:“听说你又招了一个秘书?”
“是。”
郭淡点点头,道:“叫李芳尘。”
寇守信有问道:“听说这女秘书长得可是跟天仙一样。”
郭淡狐疑地瞧了眼寇守信,突然呵呵笑了起来。
寇守信心虚道:“你...你笑什么?”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是不是认为我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给自己找了一个小妾?”
寇守信尴尬地眨了眨眼,道:“涴纱跟你说了?”
郭淡道:“夫人从来不说这些,只不过我招了那么多秘书,岳父大人却是头回过问。”
寇守信笑道:“你别误会,老朽其实没有别得意思,你要找小妾,老朽没有意见,你别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了。”
“我知道。”
郭淡点点头,道:“但确实不是。”
“是吗?”
寇守信还是不太相信。
郭淡苦笑道:“岳父大人,李芳尘确实容貌不错,但小婿认为还是比不上无思居士。当初无思居士来的时候,岳父大人好像也没有这般紧张,甚至都没有问过。”
寇守信道:“那不同,无思居士可是兴安伯之女,怎么相提并论。”
言下之意,你看得人家,人家也看不上你啊!
那可是公主,徐姑姑有得比吗?郭淡笑道:“不瞒岳父大人,单就容貌而言,李芳尘确实不错,但是我不太喜欢那种柔柔弱弱的女人,我自己的儿子都养不好,我还去找个女儿回来养,我是疯了吗。
在我眼里,涴纱就是最好,最完美得,长得漂亮,大方得体,精明能干,有她在,我就觉得非常轻松,有如此贤妻,夫复何求。”
寇守信抚须点点头,道:“这话说得倒是不错,我女儿虽然不是那种天姿国色,倾国倾城,但世上也少有女人能够比得上我女儿。”
“这不就是了。”
郭淡笑道。
“爹爹,夫君。”
这时,寇涴纱走了过来,道:“你们在说什么?”
郭淡笑道:“岳父大人以为我找了个小妾。”
寇守信当即看向郭淡,就这么出卖我了。
寇涴纱蹙眉道:“爹爹,我不是已经跟您解释过了吗?”
“是是是!”
寇守信点点头,尴尬地笑道:“这回算是爹爹错了,是爹爹误会了,爹爹今后再也不问了,呵呵,你们快进去吃饭,饭菜都已经备好了,老朽去看看香儿在干什么。”
说着,他就朝着一群奶妈走去。
寇涴纱愣了一会儿,突然好奇道:“夫君,你是如何向爹爹解释的?”
她真的很想学两招。
郭淡霸气十足道:“解释甚么,我是将你爹好好教育了一番。”
寇涴纱惊愕道:“教育?”
“对啊!”
郭淡道:“我让你爹是深刻得明白了,自己的女儿是有多么的优秀。”
寇涴纱愣得半响,旋即白了郭淡一眼,羞赧道:“就知道贫嘴。”
“句句肺腑之言!”
郭淡哈哈一笑,一手揽着夫人,往大厅走去。
......
皇家马场。
“爷爷。”
徐继荣是满头大汗的跑进屋来。
徐梦晹啧了一声,“这里可是皇家马场,不是咱们家,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冒冒失失,成何体统。”
徐继荣厚着脸皮嘿嘿道:“爷爷找孙儿啥事?”
徐梦晹轻咳一声:“爷爷有件事要问问你。”
“啥事?”
“关于郭淡和你姑姑。”
徐梦晹问道:“爷爷听闻,这郭淡上哪都带着你姑姑,就连来这皇家马场,都不例外,你可知其中原因?”
徐继荣哦了一声:“那是因为淡淡没文化。”
“没文化?”徐梦晹双目一凸,你还真有脸说。
徐继荣点点头道:“对呀!淡淡只是一个小小童生,啥都不懂,所以什么事都得请姑姑帮他出谋划策。”
“是吗?”
徐梦晹沉吟少许,又试探道:“荣儿,爷爷记得以往哪个男人要是离你姑姑太近,你都会上去捣乱,甚至于大打出手,怎么你姑姑跟郭淡走得这么近,你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徐继荣眨了眨眼,道:“孙儿以前是很在意的,我姑姑何等身份,怎么能帮淡淡做事,孙儿当时一怒之下,差点就将他牙行给买了下来。”
这吹得徐梦晹都脸红了,你就算把咱们徐家给当了,也买不起他们牙行啊!
又听徐继荣道:“不过后来孙儿看到淡淡对姑姑她敬重有加,而且姑姑自己也愿意,孙儿就没有去管了。”
徐梦晹道:“郭淡在想什么,你怎么知道?”
“当然知道,孙儿跟淡淡可是京城双愚。”
“......!”
徐梦晹头疼呀,又道:“荣儿,爷爷如今年纪也大了,心里总是想着,要是有个女儿在身边陪着那该有多好呀,你能不能帮爷爷请你姑姑回来住啊?”
徐继荣眨了眨眼,摇摇头,十分任性道:“孙儿不要。”
徐梦晹诧异道:“为何?”
徐继荣道:“你们总是吵架,孙儿夹在中间都不知道该帮谁。”
徐梦晹道:“你放心,这回爷爷向你保证,绝不会再跟你姑姑吵架。”
徐继荣狐疑道:“那爷爷为何不自己去跟姑姑说?”
徐梦晹突然吹胡子瞪眼道:“你小子是去,还是不去?”
“爷爷莫要生气,孙儿去就是了。”徐继荣当即就怂得是一塌糊涂。
.....
净心寺。
“啪!”
万历一拍桌子,道:“你说得可是真的?郭淡竟然这般欺负永宁?”
朱翊鏐直点头道:“真的,真的,还不止如此,郭淡还让姐跟那些下人去贴小纸条。”
“贴小纸条?可真是岂有此理。”
万历倏然起身,勃然大怒道:“你立刻带人过去,将郭淡给朕绑来,朕要看看他到底长几个脑袋。”
他不生气不行啊!因为李太后就在边上。
“皇帝先请息怒。”
李太后压压手,又向朱翊鏐问道:“驷儿,你向来与你姐关系不错,你怎能容忍郭淡这般欺负你姐?”
朱翊鏐道:“回母后的话,儿臣当时确实就很想揍郭淡,可惜儿臣打赌输了,没法揍他。”
万历怒道:“你拿你姐去打赌?”
朱翊鏐道:“皇帝哥哥息怒,臣弟也只是想让郭淡输得心服口服,臣弟就跟郭淡赌,如果姐不开心的话,臣弟就对他不客气,如果姐开心的话,臣弟就不再过问。
哪里知道姐真的很开心,她都还笑了,臣弟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姐笑了。”
“永宁笑了?”
万历与李太后异口同声,又面面相觑。
他们也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永宁的笑容。
万历问道:“你没有看错吧?”
朱翊鏐直摇头道:“臣弟都看了好一会儿,姐确实笑了,还跟牙行那些人聊得非常开心。”
万历不禁面露尴尬,道:“你怎么不早说。”
朱翊鏐尴尬道:“臣弟还没有说到这里来,皇帝哥哥就打算了臣弟的话。”
“你......!”
万历郁闷死了。
李太后微微笑道:“看来老身的决定没有错,只要永宁开心,那这一切就值得。”
万历忙道:“母后说得是。”
李太后又道:“那边老身已经暗中吩咐飞絮看着一点,但是飞絮还得保护郭淡,皇帝,你还得安排一下。”
万历道:“母后请放心,儿臣已经更换了牙行的护卫,绝不会让永宁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