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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希北庆     承包大明txt下载     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零三章 你们这绿叶也太绿了一点

    如果郭淡不使这个眼神,那万历估计会心脏病爆发。

    倘若解决之法,就是扔几十万两出去,那派条狗去都行,干嘛要你郭淡这个大忙人去啊。

    其实万历一直都还在一直想办法,如何让国库给予开封府、卫辉府救援,其目的就是不想花自己的钱。

    但他理由也非常充分,开封府和卫辉府每年缴足税额啊!

    你们既然救归德府、汝州,那为什么不给于开封府、卫辉府支援。

    哪知郭淡这二愣子就回来了。

    不过这个眼神也被大臣们看在眼里,但是他们有着另外得理解。

    哼哼!这小子又没说实话。

    户部尚书宋纁就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先与地主抬高粮价,然后又发钱给灾民去购买那些高价粮食,本官可有理解错?”

    郭淡点点头道:“回大人的话,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宋纁当即就怀疑人生了,直摇头道:“这种赈灾的办法,可真是闻所未闻。”

    他也是一位理财高手,但这种办法,他真是无法理解。

    其余大臣们更是对此嗤之以鼻。

    你能够发钱给大家去买粮食,那就已经非常不错了,你还先抬高粮价,再发钱,这就不是善,而是蠢。

    你郭淡又不像似一个蠢人。

    万历虽然知道里面有猫腻,但听着还是很不舒服,心里默默向宋纁言道,卿家,那不是他的钱,他当然不心疼啊!

    “是吗?”郭淡惊奇道。

    宋纁反问道:“你难道听过这种赈灾的办法?”

    “草民没有听过,草民也没有这方面的任何经验。”

    郭淡摇摇头,又道:“只是草民去到开封府后,发现灾区主要集中在封丘一带,但还有不少百姓并没有受灾,草民心想这不能厚此薄彼,既然要发钱,那不如就都发,只发灾民这不太好,开封府的其它百姓可能会有意见得,他们可也都交了税,还有那些大地主,草民也着实怕他们闹腾,故此才选择这个办法。

    草民先租用灾民被洪水淹没的土地,然后又雇佣他们耕地,且预付一个月得工钱给他们,他们拿着工钱去买粮食,解决了燃眉之急,而同时没有受灾的百姓和当地的地主,也因此得利,大家就都其乐融融,各有所得,难道朝廷不是这么赈灾的吗?”

    大家听得是一脸懵逼。

    还有这种操作?

    你当你是佛祖啊!

    你能够救济灾民,那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了,你连没有受灾的百姓也顺便帮了。

    朝廷要这么操作,那早就破产了。

    “你有这么好心?”

    李植是好气好笑地问道。

    你是在写小说吗?

    光凭自己的想象力。

    郭淡笑道:“俗话说得好,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草民都已经花了这么多钱,心想何不就多花点钱,做得更加完美,各位大人应该是知道的,有些人就是喜欢睚眦必喷,到时又说草民徇私枉法,嗯...哦,胡搞瞎搞,草民已经很多回花了钱还不讨好。”

    你这难道不是胡搞瞎搞?

    大臣们哪里听不出他讽刺之意,更是怒火中烧。

    这小子到底又在搞什么鬼?王锡爵问道:“那卫辉府呢?”

    “卫辉府就比较轻松。”

    郭淡呵呵笑道:“因为卫辉府的田地多半都是地主的,被淹没的也是他们的土地,草民当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自己扛下损失,然后维持粮价不变。呵呵!”

    “......!”

    王锡爵彻底无语了。

    卫辉府的地主就与众不同?

    还是你真有三寸不烂之舌。

    “陛下,这小子显然是胡说八道,他的话不可信啊!”杨铭深听得直翻白眼,你这谎言未免也太不严谨。

    郭淡笑道:“杨大学士,您这就不对了,我做得不好,你说我办事不力,我尽量追求完美,你又说我胡说八道,那您说,我到底该怎么做,您才会满意!”

    杨铭深怒目相向:“你当我们都老糊涂了么,你这等鬼话,骗得了谁,另外,这赈灾关乎民生,此等大事,你却在此嬉皮笑脸。”

    郭淡呵呵道:“不瞒杨大学士,草民去之前可是非常惶恐不安,哪里知道原来赈灾是如此简单,我都还顺便在卫辉府做了几笔买卖,不然的话,回来的更早。”

    申时行都听不下去了,这吹得有些过分了,沉眉呵斥道:“郭淡,在这大殿之上,你若说谎,可是要被治罪的。”

    郭淡道:“首辅打人明鉴,草民真的没有说谎,各位大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卫辉府、开封府看看,草民敢保证,你们完全感受不到一丝得灾情氛围。

    对了,我回来的时候,碰巧遇到姜给事,他当时刚刚抵达开封府,相信不用多久,姜给事就会来信说明这一切,我怎么可能敢说谎。”

    是呀!黄大效、姜应鳞可都在那边,这谎言能够骗得了几日?

    难道他说得都是真的?

    不可能。

    那么......!

    宋纁突然问道:“卫辉府和开封府当真发生了水患?”

    他完全不相信郭淡的话,这就不可能,如果前提是他没有说谎,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水患只是一场骗局。

    郭淡点点头道:“确实发生了水患,据当地百姓说是比较严重的,卫辉府是多地发生,而开封府的洪水要更加凶猛,不过比归德府的情况,还是要好不少,毕竟卫辉府和开封府都没有决堤,归德府就决堤了。

    对了,我记得去之前,各位大人不是说,这决堤就代表着挪用公款,偷工减料,是要被治罪得,哎呦......那归德府知府岂不是......。”

    李植哼道:“你少在这阴阳怪气,这不过是你一面之词,究竟如何,朝廷自会查明。”

    他现在心里也有些打鼓,看着又不像假的,这话可不敢说太满。

    万历此时也被郭淡感染,也渐渐放松下来,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还是等姜给事、黄御史他们来信了再论吧。今日会议就到这里吧。”

    他已经无心开会,既然那边灾情已经解决,那他一心就念着自己的私房钱。

    几十万两啊!

    朝廷赈灾可也不会花这么多钱。

    他刚刚消失在廊道上,李贵就走过来,将郭淡给叫去了。

    他们一走,大臣们便开始议论起来。

    “申首辅,王大学士,你们以为郭淡说得是真还是假?”

    杨铭深一个老学究,他不太懂赈灾。

    申时行也看向王锡爵,王锡爵在这方面有很多建树的。

    “不大可能。”

    王锡爵摇摇头,道:“且不说灾情之下,抬高粮价,是非常危险的,就算郭淡有别得办法,他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决了。”

    李植道:“如果郭淡真的花了几十万两呢?”

    宋纁点点头道:“如果他真的花了这么多钱赈灾,那倒是可以安定一时,但是也要想办法给百姓找到生计,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回来了!”

    “那就是郭淡在说谎。”李植道。

    王家屏道:“我看不像,如果郭淡在说谎,他瞒不了几日,到时候他的罪名更大。”

    ......

    “郭淡,你方才说得都是真的?”

    不待郭淡行礼,万历便急急问道。

    郭淡道:“卑职怎敢欺瞒陛下。”

    万历当即绷紧着脸道:“你当真花了几十万两?”

    郭淡如实答道:“三十万两。”

    “你......!”

    “陛下,且听卑职说完。”

    郭淡道:“陛下,这三十万两只是投资,顺便赈济灾民,到时我们能够赚得更多。”

    “投资?”

    “是的。”

    郭淡点点头,道:“卑职方才不是说了么,卑职在灾区租了不少田地。”

    万历立刻道:“灾区的田不都让水给淹没了,现在种也来不及了。”

    郭淡立刻将番瓜一事,告知了万历。

    “原来是这样。”万历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郭淡又解释道:“陛下,说句不得当的话,此次整个河南道多地发生水患,必然会出现两种现象,第一,粮食吃紧;第二,地区可能不是那么安定。

    而我们今年正打算大规模购买瓷器、丝绸、茶叶,这必然会增进贸易来往,那么那些商人多半都会选择一条比较安全的道路,而开封府就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再加上开封府还有私学院,粮价一直都会维持在卑职定的那个价格,此时投资农业,并且租用土地是不花钱的,支出也就是雇农得工钱。

    粮价上涨,而成本却降低,这必定会大赚一笔。”

    万历脸上的表情渐渐转忧为喜。

    他虽然贪婪,但他真没有想过赚钱,哪怕郭淡花个十万两,他都能够接受,关键这小子还能赚钱。

    这样好吗?

    哪知郭淡突然言道:“当然,这都只是其次。”

    “其次?”

    万历不禁睁大双眼。

    郭淡点点头,道:“陛下应该清楚,我们在开封府最大的收入是税收,至于种地赚的那些钱,只不过是顺便赚一点,今年开封府农税不会减少,因为农产品的价格会促使更多人发展农业,其实开封府还不少贫瘠之地和荒地,卑职敢保证,这些土地很快就会被开发出来,同时商税还会增加。”

    “好好好!”

    万历顿时眉开眼笑,道:“你没有辜负朕的信任,你可知道,黄大效那道奏折上来之后,大臣们都要拿你治罪,但朕相信你一定不会令朕失望的。”

    “多谢陛下的信任。”

    郭淡赶紧行得一礼,心里郁闷呀,我帮你赚钱,我还得跟你说声谢谢,你真不愧是肥宅。

    万历坦然受之,没有朕的信任,你是不可能成功的,又问道:“你这法子如此妙,那能不能用于归德府或者汝州?”

    毕竟还是一国之君,他也得考虑归德府和汝州的问题。

    “不能。”

    “为何?”

    “因为宋侍郎如今都还没有出京畿地。”

    万历闻言,不禁哑然,过得半响,他才叹道:“不瞒你说,其实这一次还算是快得了。”

    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正当这时,外面突然响起张诚得声音,“陛下,微臣有要事禀报。”

    万历道:“进来吧。”

    只见张诚、张鲸走了进来,二人一进来,同时看了眼郭淡。

    郭淡心中一凛,不会出了什么意外,我刚刚才吹完牛。

    万历道:“郭淡,你先回去休息吧。”

    “卑职告退。”

    郭淡行得一礼,出得门去,还未走两步,只见李贵就急忙忙跑出来,“郭淡,你先回来。”

    郭淡愣了下,又回到办公室。

    万历问道:“郭淡,你知不知道归德府的情况?”

    郭淡只觉莫名其妙,道:“卑职只知道那边灾情比开封府要严重一些,其余的卑职就不太清楚了。”

    万历紧锁眉头道:“可能不止是严重一些,刚刚传来消息,归德府发生了民乱。”

第七百零四章 自古以来,功臣得待遇

    “民...民乱?”

    郭淡不禁张大嘴巴,一脸吃惊的表情。

    虽然这鲜花是要绿叶来衬托的,但你们这衬托得未免也太过分了一点,我不需要这么鲜艳啊!

    悲剧得是,郭淡没有想到会这样,都还在贯彻徐姑姑的计划,把自己往死里吹,给大臣们压力,让他们好好救灾,可不曾想,这压力还没有给到位,那边就破功了。

    这么不堪,还玩个球。

    张鲸质疑道:“你当真不知?”

    他难免会认为,郭淡有没有从中作梗。

    将心比心,这边是一直都想破坏郭淡的赈灾工作,免税、救济统统不给,他们就肯定会认为,郭淡也想破坏他们的赈灾工作,这是竞争关系。

    郭淡赶忙解释道:“回督公的话,我是真不知道,我这么快就回来了,这哪有心情去管隔壁的事。不过高公公曾去过一趟归德府,但他也没有说发生了民乱,甚至都没有这方面的迹象。”

    砰!

    万历突然拍了下桌子,道:“这群废物,真是没用,人家郭淡赈两府之灾,如今人都回到京城了,而那些废物就连自己的州府都管不好,可真是岂有此理,朝廷养着他们干什么吃的。”

    张鲸立刻不做声了。

    万历岂不知张鲸的意思,他这番话就是警告张鲸,你别把这事给套在郭淡头上。

    话说回来,万历还真有些生气,这事以前也经常发生,尤其是自嘉靖之后,大家都那么不堪,就会给人一种错觉,赈灾确实不容易干好,但这回郭淡如此出色,就立刻驳斥了这种观点,关键这种事是可能危及到他的统治地位。

    如今还只是民乱,不能说起义造反,必须要立刻制止。

    于是万历又急忙召开会议。

    当然,这回郭淡就没有参与了。

    当大臣们听到归德府发生民乱,不禁皆是大惊失色。

    这回他们可是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怎么可能会发生民乱。

    “督公,这消息是真的吗?”

    杨铭深向张鲸问道。

    “此事千真万确。”

    张鲸点点头。

    这时一个大臣又向万历道:“陛下,微臣建议立刻从大名府调兵前去镇压。”

    万历点了点头。

    既然发生民乱,就必须得将这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出兵镇压无疑是必须考虑的一个选择。

    王锡爵立刻站出来,道:“陛下,这灾情下常出现的民乱,百姓也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并非是真的想要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倘若朝廷就此出兵得话,反而会令百姓觉得无路可退,可能真的会酿成大祸。”

    王家屏也站出来道:“陛下,王大学士言之有理,此事还未到出兵的地步,而且这一回朝廷自问准备充分,可能其中有什么误会,臣建议先派人前去调查清楚。”

    万历面色又显得有些犹豫,他思索半响,才道:“这样吧,此次赈灾事宜,就交予二位卿家。”

    这回他可不敢托大,他也知道以宋景升的能力可能处理不来,关键那厮可能都还没有出京畿地,真的就太慢了一点。

    “臣遵命。”

    王锡爵、王家屏同时行礼道。

    这时,申时行突然开口道:“陛下,臣方才左思右想,觉得前面郭淡的那一番话,值得怀疑,目前以归德府的情况来看,臣更加不相信郭淡真的能够这么快令卫辉、开封二府恢复过来,臣建议在事情未调查清楚之前,暂时就不要让郭淡回去。”

    “臣附议。”

    “臣也附议。”

    ......

    大臣们是纷纷站出来,支持申时行,哪怕是李植、丁此吕等与申时行有矛盾的人。

    万历只觉有些诧异,你申时行不是投靠朕了吗,这人家都没有说,你却带头抨击郭淡,是何道理啊!

    但大臣们的反应令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申时行不是要抨击郭淡,而是要软禁郭淡,其目的就是为了给朝廷留点面子。

    你自己也说了,那郭淡赈两府之灾,都已经回来复命了,而那边却搞得是一塌糊涂,又是决堤,又是民乱。

    这要传出去了,那官员还要不要面子啊!

    官府的威信将会受到重创。

    这不利于国家利益。

    可见政治是没有好坏之分的,也许你做得非常出色,但是出色不见得利于国家,要是从全盘考虑,郭淡的行为,可能会动摇统治基础。

    此乃大忌。

    申时行身为首辅,自然得从全局考虑。

    明白过来的万历也没有做声,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

    大臣们可真是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啊!

    丢人啊!

    但最终万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不管是军事,还是经济,那都是为政治服务的。

    ......

    “哎呦!你小子可真是精力充沛呀!刚刚回来,这又是大晚上的,你竟然在这里游水。”

    张诚来到郭淡的小院,发现郭淡竟然泳池里面游泳,不免都乐了。

    “內相?”

    郭淡看到张诚,也是一脸懵逼,他以为这么晚,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他,就想搞搞什么单人运动,不曾想张诚突然跑来了,急忙解释道:“抱歉,內相,我......!”

    “行了,行了,你快些穿好衣服,咱家是奉陛下口谕,有正事要与你谈。”

    ......

    “內相,归德府的事跟我可真的没有关系。”

    当郭淡听到肥宅要软禁他,顿时激动起来,“我哪有空去管归德府的事,我真的是无辜的呀!他们是在血口喷人,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这真的有些像似岳飞得莫须有,他是立下大功回来,结果就是这待遇,他真的快哭了。

    张诚乐呵呵道:“你说得可都对,他们就是要以此来掩盖自己的无能。”

    郭淡愣了下,道:“既然內相也知道,那为何.......?”

    张诚道:“陛下也知道,但是陛下还是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咱家很早就与你说过,这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是不听,你错就错在你完成得太出色。

    你也不想想看,官员的无能代表着官府的无能,而官府无能又代表朝廷的无能,朝廷的无能自然就代表,咳咳,一个无能的朝廷,百姓还会相信吗?若天下百姓都不相信朝廷,陛下拿什么统治?”

    郭淡眨了眨眼,沉默不语。

    张诚又问道:“你现在应该明白,陛下为何要软禁你了吧。”

    郭淡惶恐不安地问道:“內相,那我会不会有生命危险,这要是把我给杀了,那我可真是冤了。”

    张诚呵呵一笑:“现在才知道怕,唉...你真是。放心吧,那倒也不至于,不过今后你可得安分一点,别老是出风头,这么下去,迟早会闯出大祸来的。”

    郭淡忙不迭地点头。

    但心里却觉无比委屈,我赶回来,只是因为有很多事务等着我处理,我也不想装这个逼,都怪那徐姑姑......!

    念及至此,他忽然眼眸一转,哎呦一声:“內相,还有一个人知道实情,若是不控制住这个人,可能消息还是会传出去的,到时可不能怪到我头上。”

    ......

    由于被软禁了,郭淡也没啥事可做,再加上路途疲惫,导致他一觉就睡到日上三竿。

    “啊---!”

    郭淡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屋来,非常奔放地扯下身上睡衣就往旁边一扔。

    但奇迹般的睡衣又飞了回来,直接罩在他的头上。

    “什么情况?鬼呀!”

    郭淡当即吓得原地活蹦乱跳。

    慌忙之中,他扯下头上的睡衣,忽然一个大美女映入眼帘,只见徐姑姑坐在屋檐下的椅子上,冷冷地看着他。

    “居士!”

    郭淡不禁惊呼一声,旋即双手捂胯。

    徐姑姑这回一点都不在意这暴露狂人,美目中充满着愤怒的目光。

    “等等下。”

    这么强烈的目光令郭淡顿感羞涩,当即是夹臀提胯,逃回屋内。

    过得好一会儿,他洗漱完后,才又来到屋外。

    “居士,你什么时候来的?”郭淡好奇道。

    “这不重要。”

    徐姑姑质问道:“我只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坐在这里。”

    郭淡莫名其妙道:“这怎么我知道,居士自己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游症,不过你这梦游的距离忒也远了吧。”

    徐姑姑眸中已经闪烁出火光来。

    “居士,其实我已经对你非常客气,你可别蹬鼻子上脸。”郭淡往后缩了缩,才鼓起勇气道:“我kao!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徐姑姑道:“问我什么?”

    “要不是你出的那什么馊主意,我现在正一手抱着香儿,一手抱着纱纱,而不是坐在这里让你瞪。”

    “什么馊主意,你到底在说什么?”徐姑姑困惑地看着郭淡。

    郭淡道:“是不是你让我给予大臣们一些些压力,以此来刺激他们来全力赈灾。”

    徐姑姑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郭淡一翻白眼,道:“这问题大了去,我昨日完全贯彻你的计划,稍微吹嘘了自己几句,结果却弄巧成拙,这都才刚刚刺激,而归德府那边就发生了民乱。”

    “民乱?”

    徐姑姑大惊失色道。

    她其实是在昨夜被抓过来的,司礼监下命抓人,当然不需要解释为什么,她就以为是郭淡搞鬼,今早来到的时候,差点没有提刀闯入郭淡的卧室。

    如果发生了,那么几年后聊斋志异中就会出现一篇故事---淡淡的头颅。

    郭淡点点头,道:“现在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们两个现在会在这里朝夕相对吧。”说完后,他的眸子还心虚的闪了闪。

    其实他要不说的话,张诚也不会下令将徐姑姑给抓来。

    但既然他说了,张诚要不抓人,万一消息走漏出去,张诚就得背锅啊!

    好在徐姑姑并未在意,她凝眉思索半响,摇摇头道:“这不可能,归德府的情况虽然严重,但在我们回来之前,我得到的消息,那边还是并没有发生民乱的迹象。”

    封丘就在归德府的边上,她也打听到一些关于归德府的灾情。

    郭淡翻着白眼道:“这我可就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这回可算是被你害惨了。”

    徐姑姑现在当然也明白她为什么坐在这里,嗫嚅几回,声若蚊吟道:“抱歉。”

    郭淡侧耳道:“你说什么?”

    徐姑姑微微翻了下白眼,又异常严肃道:“抱歉,我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也用不着这么严肃吧。”

    郭淡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嘻嘻笑道:“好在也就是关了几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徐姑姑凝眉道:“但是这事非常蹊跷,归德府的情况不至于发生民变,就算要发生,也不应该这么快,这都还不到半月。”

    郭淡道:“哇!你不会认为是我动了手脚吧?”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当然不会这么认为,因为你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你都这么出色,你帮帮他们,依旧遮盖不了你的光芒。

    有趣的是,那边一乱,郭淡的光芒反而被裹得是严严实实。

第七百零五章 乱套了

    这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郭淡和徐姑姑都没有料到,他们前脚刚走,整个灾情的进程立刻就进入翻天覆地地变化。

    且令人瞠目结舌。

    封丘。

    在郭淡未走之前,整个封丘还是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但此时在封丘和归德府的边界处,突然出现大规模的商队,成群结队,疯了一般的冲了过来,可以说是不顾一切。

    而且他们运送的货物,全都是粮食。

    这么多粮食突然涌入灾区,本是一件好事。

    但是赵清合他们这些大地主,却是坚决反对,他们甚至要求法院立刻下令,禁止这些粮队从归德府进入开封府,同时请求董平出兵封锁。

    他们的理由就是,郭淡与他们签订的契约。

    因为这么多粮食,一块进入灾区,同时还想要维持高粮价,那读书人不得吵翻天啊!

    粮价上涨的基础,就是缺乏粮食。

    这不缺了,那当然就不能涨。

    其实他们可以暗中收购粮食。

    关键他们刚刚在租用土地上面,投入了不少钱,他们花钱雇了不少人,这一时半会,也拿不出这么多钱来,收购这么多粮食,他们要是不立刻收购,那对方可就直接在这里出售。

    这可能会危及到他们投资土地的计划。

    这钱可不能打水漂,别说他们,郭淡也亏不起啊!

    法院表示支持他们。

    他们不懂财政,眼看正在恢复中,突然来这么一出,他们不敢擅自改变郭淡的方案,要是出错,这锅他们可背不起啊!

    但刚刚来到这里接管军队和纠察院的董平显得有些犹豫。

    因为他奉命过来维护开封府的安定问题,这么多粮食进入灾区,对治安方面是有帮助的,这要是不准粮食进入,会不会引起民怨。

    另外就是权力问题,他是对皇帝直接负责,你们嚷嚷一声,我就要去,那我不成你们的马仔,你们到底有没有认清自己,就是郭淡在这里,我也可以不搭理他。

    就在这时候,卫辉府的大地主们突然赶来了,我们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你们要维持高粮价,而我们要维持低粮价,我们非常需要粮食,双方很快达成协议。

    从归德府来的粮食,全都卖给卫辉府。

    当然,这往门前过,那总得留下一点什么。

    卫辉府就捐了许多工具、衣物,等等,给当地灾民,帮助他们恢复。

    皆大欢喜。

    但是身在开封府的姜应鳞、黄大效可不干了。

    他们本来去找法院,法院表示没有人诉讼,我不能管,你们得先找诉讼院。

    诉讼院就表示,你们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一切,你们得去找纠察院。

    姜应鳞、黄大效心里也渐渐明白,三院都不归他们管,他们既没有给人家加官进爵的权力,又没有撤销他们的权力。

    人家不见得会搭理他们。

    但董平是官员,同时还临时接管纠察院。

    于是他们又跑去找董平。

    “董指挥使,你必须要出动军队封锁边界,不能让归德府的粮食进入开封府。”

    姜应鳞急得直跳脚,“归德府的灾情比开封府还要严重,这粮食都往外面跑,当地的百姓怎么办?”

    你们如果从江南运粮食,那我们都不管你,问题是归德府比这里还惨,这粮食还都运出来,这真是要了命。

    董平无奈道:“真是抱歉,我只是奉命来此维护这里的安定,他们卖粮食过来,并没有扰乱治安,如果大量的灾民涌入开封府,那我自然会封锁他们。”

    黄大效听得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怒斥道:“真是岂有此理,归德府的粮食都运出来了,将来归德府的百姓肯定也要往这边来,你却又要拦住他们,你这与杀人又何区别。”

    “区别就是我没有违抗皇命。”董平掷地有声道。

    他是锦衣卫头头,可不是军政大臣,他是没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权力,锦衣卫的信念,就是完全忠于皇帝,没有什么忠于国家的说法。

    董平见他们两个咄咄逼人,反唇讥讽道:“说来你们这帮文官也真是可笑,同样发生水患,开封府、卫辉府眨眼间就恢复过来,可是归德府却是越弄越糟。你们为何不去问问归德府的知府,他为什么要下令让灾民去富人家吃饭,他这么干,那些地主只能将粮食全部运出来。”

    姜应鳞、黄大效顿时一脸尴尬。

    他们确实也很不能理解,为什么归德府知府不开仓赈灾,反而下了这么一道诡异政令。

    以行政命令得方式,让灾民都去富人家吃饭。

    这要不乱可就真见鬼了。

    首先一点,你就没法定义有多少钱才算是富人。

    那么立刻遭难的,肯定就是那些小商人,小地主,他们有点小钱,有点存粮,但是他们没有地位,没有实力,不像那些大地主,养着许多护院,百姓还不太敢去。

    瞬间小商人、小地主就被灾民给弄得倾家荡产。

    原本没有乱得地方,如今也乱了。

    同时也将那些大地主给吓得屁滚尿流,这么下去,迟早会吃到我家来,他们赶紧将仓库里面的粮食全部运到归德府去,然后将钱直接存入一诺钱庄。

    ......

    而那边宋景升在来得路上看见郭淡,心里压力倍增,也是日夜兼程的赶路,生怕出乱子,结果刚刚进入大名府,就收到民乱得消息。

    “民乱?”

    宋景升惊讶地看着大名知府程归时,道:“怎么可能出现民乱,我不都安排好了么?”

    程归时道:“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那归德府最近突然公布两条赈灾规定,第一条就是让灾民去富人家吃饭,第二条就是粮价必须降低两钱。”

    就这两条,人家地主能不把粮食往外面卖吗?

    当然,买卖这事一个巴掌拍不响,主要是卫辉府需求粮食,开封府粮价上涨,如果没有这两点,归德府的地主也没有办法,开封府的灾民要是没有安定下来,运多少来就抢多少。

    宋景升听得面色惨白,道:“这是谁出的主意?”

    程归时道:“我也不清楚。”

    其实他很清楚,但他又不是锦衣卫,犯得着去得罪人么。

    宋景升愣的片刻,突然咆哮道:“你不清楚,那陈维恩肯定清楚,本官现在就去找他问个明白,到底是谁让他这么干的。”

    这陈维恩便是归德府知府。

    程归时道:“宋侍郎,你暂时可能找不到他。”

    宋景升错愕道:“这是为何?”

    程归时道:“因为发生民乱之后,陈维恩便跑得不见踪影。”

    “什么?”

    宋景升顿时就傻眼了。

    而就在这时,京城的消息也传来了,命令宋景升在大名府筹集粮食,立刻送往归德府,关于赈灾的事,由王锡爵、王家屏接管。

    宋景升半响过后,狠狠一顿足,“嗨呀!怎么会这样?”

    筹备大半月,结果一场空。

    而陈维恩此时就开封府,因为他是南京人氏,同时也是苏煦的学生。

    “恩师,你一定要救救学生啊!”

    陈维恩跪在地上,向苏煦求救。

    苏煦也是急了,问道:“怎么会闹成这样,你都是从哪里想出来的馊主意。”

    “学生也不想,学生都是被逼的呀!”

    陈维恩突然愤怒道:“要怪就怪那宋景升,他又是写信,又是派人过来,要求学生一定治理好灾情,至少也要比开封、卫辉二府好,否则的话,就要将学生革职查办。

    他还让学生立刻开仓赈灾,可是他并不知道,那预备仓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粮食,这么多灾民,就没法救济,学生已经是尽力而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开封、卫辉二府这么快就便恢复过来。

    学生当时就心想,那宋景升来了,肯定是带着粮食来的,到时危机便可解除,故此学生才想出那两个办法,至少表面上没有输给开封和卫辉二府。可没有想到,这一下就乱了。”

    这预备仓其实明朝的赈灾制度,各州府都有,前中期还比较好,里面都有粮食,但到中后期就不行,没几个州府的预备仓存有粮食。

    “你...你真是糊涂啊!”

    苏煦哀其不争的指了指陈维恩。

    但他也明白陈维恩的苦衷,这就是官场,非常注重形式主义。

    这上面下令,下面就一定完成,至少表面上一定做到位,让上司看着开心,你要是完不成,可能就会丢了乌纱帽。

    况且这一次朝野上下是同心协力,绝对不容许输给郭淡,陈维恩面临很大的压力,但是明朝官员又懒散惯了,效率又慢,这调粮食搞了好半天。

    人家郭淡都跑到开封府来了,朝廷的粮食都还不知道在哪里。

    陈维恩也顶不住了。

    他为了保住乌纱帽,甚至于全家老小得性命,他只能让灾民去富人家吃饭。

    他想的是很美好得,这么一来的话,宋景升来的时候就看不到大量的灾民,因为灾民都在富人家里,同时他还下令必须降低粮价,这可也是赈灾的重要标准。

    郭淡炒高粮价,虽然取得一定的成果,但我降低粮价,情况比他还好,可见他是错误的。

    可理想是丰满得,现实却是特具骨感的。

    这么一来,他等于将小地主、小商人都给整死,同时将归德府握有粮食的大地主全给得罪了。

    你为了保住自己,不惜牺牲我们,那咱们鱼死网破吧。

    这些人可也不是好惹的,他们一方面就将粮食都给运走,另一方面,又告诉百姓,预备仓的粮食都让陈维恩给贪了,导致现在没有粮食赈灾。

    其实这么说也没有错,预备仓得粮食是属于存留部分,既然没有粮食,那当然就是陈维恩给挪用了,自己弄了一点,但大部分都用在驿站消费上面。

    当初郭淡承包卫辉府的时候,契约中特别说明,一定要取消驿站,不取消,我就不承保。

    明朝的这个驿站,可真是超级蛀虫,有多少钱都能给吃了。

    百姓得知这消息,当即就怒了,再加上大地主在后面怂恿,给他们提供帮助,他们立刻就包围了府衙,好在陈维恩事先得知消息,先一步逃之夭夭。

    过得半响,苏煦叹了口气,“你先起来再说,堂堂一州知府,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陈维恩颤巍巍站了起来。

    苏煦道:“如果你还想保住你这条命,就只有一个办法。”

    陈维恩忙问道:“还请恩师赐教。”

    苏煦道:“立刻赶回归德府,将所有责任都推给郭淡。”

    陈维恩错愕道:“推给郭淡?可是这...这跟郭淡没有关系啊!”

    虽然他非常擅长推卸责任,但是郭淡与这屁关系都没有,这怎么去推啊!

    苏煦摇摇头道:“纵使郭淡身在千里之外,你也可以这么做,你方才不也说了么,之所以闹成这样,就是因为朝中许多大臣都视郭淡为眼中钉,哼,他们在乎郭淡要胜于灾情,故此只要你将责任都推给郭淡,那上面自会有人保你。”

第七百零六章 “郭淡”就是错

    宋景升走得是河间、大名这条路,因为他不想去卫辉府和开封府,那是郭淡的地盘,但是王锡爵和王家屏是选择彰德、卫辉府、开封这条路下来。

    他们想顺道看看卫辉府和开封府的情况,他们也对此非常怀疑,从郭淡嘴里说出来,赈灾就如同儿戏一般。

    当然,他们也没有声张,只是暗中观察。

    来到卫辉府,果不其然,是一点灾情的氛围都没有,反而比以前更有生气。

    粮店里面堆满了粮食,但都没有人去买。

    完全不像似处于灾情之中。

    要不是他们亲眼看到大量的雇农在清楚已经剩下不多的淤泥,重建家园,他们还真不想信这里前不久才发生过水患。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在卫辉、开封多做停留,毕竟他们此行是要去处理归德府的民乱。

    就事论事,这阁臣亲自出马,情况当然就不一样了。

    归德府边上的大名府、徐州,都是赶紧将粮食运过来,而且下达死命令,必须要赶在王家屏、王锡爵之前,抵达归德府。

    他们两个也不是神,其实中国的神也做不到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去说服那些饥饿得人们,古今中外好像也只有印度的神有这么大的法力。

    不管怎么样,这粮食一定要先到位。

    否则的话,之后的工作就没法展开。

    与此同时,归德府也向百姓宣传,大家先稍安勿躁,朝廷非常重视此事,都已经派王锡爵和王家屏两位阁臣前来,一定会解决问题的。

    对于民乱,那是只字不提,也就是说,不会追究这方面的责任。

    那些地主赶紧见好就收,不再继续煽动百姓。

    故此当王锡爵、王家屏来到归德府,百姓已经没有在闹腾。

    话说回来,这要是不安全,也不会让他们进入归德府。

    毕竟是大领导。

    而王锡爵、王家屏进入归德府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下令,将粮食拿出来,赈济百姓,但是以乡村为单位,以每个乡村得人口多少,来分发粮食。

    目的就是迫使要百姓回家,让他们没法聚集在一起。

    这条政令下来,百姓当即就散去了。

    归德府府衙。

    “大人,下官真是冤呀!”

    陈维恩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这都怪那郭淡使了坏招,才令归德府险些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是吗?”

    王锡爵冷眼相待,道:“郭淡究竟使了什么坏招?”

    陈维恩立刻道:“下官遵从朝廷的赈灾制度,下令限制粮价上涨,同时希望能够从那些粮商、地主借取粮食赈灾,不曾想郭淡却在开封府故意炒高粮价,导致归德府的粮商将大量的粮食都运往开封府。

    同时郭淡又暗中派人在归德府散播谣言,造成百姓出现恐慌,下官几番下令严禁运送粮食出去,但...但却屡禁不止,下官为了安定民心,故此才出此下策,让百姓先去富人家吃粮。”

    一旁的宋景升立刻道:“二位大人,这一点下官也可以作证,的确,这些天归德府不少粮商将粮食运往开封府和卫辉府,故而那边立刻得到恢复,同时归德府也的确有不少谣言。

    下官认为郭淡的确有嫌疑,倘若归德府赈灾情况不如开封府和卫辉府,那么他便可借此向陛下邀功,同时想百姓证明,他比所有的官员都要强。”

    话虽如此,但宋景升心里其实是恨极了陈维恩,但他也没有办法,当初他一口咬定郭淡根本就没有经验赈灾,眼看情况出现这么大差距,怎么收场。

    他必须要维护自己的利益,维护官员的权威,再加上陈维恩一口咬定,就是郭淡干得,他当然选择支持陈维恩。

    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权力和利益。

    王家屏、王锡爵听得皆是眉头一皱,相视一眼,眼中都是忧心忡忡。

    他们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将责任推给已经回京的郭淡身上。

    但他们都明白,陈维恩得用意。

    之前出现太多事例,只要涉及到郭淡,大臣们就不分青红皂白,也不讲道理,就一味的攻击郭淡。

    你一个屁民干得比大人还出色,大人还混不混?

    “是吗?”

    王锡爵突然冷笑道。

    陈维恩唯唯若若道:“下官不敢欺瞒大人。”

    “好!”

    王锡爵点了下头,道:“本官就当你说得都是真的,郭淡炒高粮价,故意诱使归德府的粮商贩卖粮食去开封府和卫辉府,可问题是,那也得当地的百姓买得起这高价粮食啊!

    如果归德府的百姓,也能出这个价钱购买粮食,那这粮食也不需要贩卖到开封府和卫辉府。”

    陈维恩眼眸一转,道:“大人,郭淡富可敌国,有的是钱,他以本伤人,下官没有这么多钱去跟他斗啊!”

    王家屏哼道:“你是没有郭淡有钱,但是每年官府可都有不少存留粮食,可本官听说,不到一日,那预备仓的粮食就消耗殆尽,本官问你,预备仓的粮食上哪呢?”

    “.......!”

    王锡爵也是沉眉质问道:“据本官所知,郭淡一早就抬高粮价,但当时并没有粮商将粮食运往开封府,是你先下令让灾民去富人家吃粮,才导致粮商将粮食运往开封府,以至于最终发生民乱。另外,同样是发生水灾,为什么开封府没有决堤,而归德府却决堤了。”

    “下官...下官...!”

    陈维恩当即支支吾吾的。

    他这真的强行抹黑,是经不起推敲的,怎么可能瞒过王锡爵、王家屏,就连宋景升都知道他是在欺瞒。

    王锡爵突然一拍桌子,“真是岂有此理,事到如今,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想推卸责任,污蔑他人,欺上瞒下。来人啊!将陈维恩给本官拿下。”

    “大人,冤枉啊!下官是冤枉得。”

    “大人。”

    宋景升也连忙站出来。

    王锡爵冷眼一瞥,道:“宋侍郎,你粮食都已经安排好了吗?”

    宋景升一怔,点头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待宋景升出去之后,王家屏便感慨道:“看来如今人人都知道,只要将责任推给郭淡,就是犯下再大得错误,也能够避免受罚。”

    王锡爵道:“但是这种情况必须要制止,这么下去,大家都有恃无恐,这一次我们决不能就此妥协。”

    其实他方才下令拿下陈维恩,就已经说明,他这回不想妥协。

    王家屏问道:“不知你打算怎么做?”

    王锡爵叹道:“近年来灾难频发,但官府救灾却是屡屡不顺,就好像这回一样,到最后朝廷还要花更大的代价来赈灾,天灾虽然不可阻止,但至少要杜绝这**,其实**的危害是远远大于天灾。”

    他就一直都在劝说万历,近年来灾情比较多,一定要改善赈灾制度,他一直都想在这方面进行改革,他也一直都在研究灾情。

    但问题是他希望能够减少税赋,万历这个财货就不太情愿。

    王家屏是深表认同道:“我朝建国初期制定的那一套赈灾制度,已经是名存实亡,要是再这么下去的话,我大明迟早会败在这赈灾上面。”

    王锡爵道:“但是当务之急,是决不能让陈维恩的阴谋成功,我们必须马上上奏陛下,说明事情的原委,同时表彰郭淡在开封、卫辉的赈灾,也可以以此来说明改革的必要性。”

    他知道,如果不赶紧说明事情的原委,到时这事又会变成党派之争,一旦演化为政治斗争,这事就会变得非常复杂。

    王家屏沉吟少许道:“目前彰德府得情况,还是不容乐观,民乱导致那些没有受灾的地区也变得是一团混乱,我们也可以借助郭淡才能在帮助归德府恢复。”

    如果让郭淡来帮忙,其实也是间接承认郭淡的成功。

    可惜为时已晚。

    陈维恩早就上奏朝廷,将责任全部推给郭淡,同时写了一些密函给朝中大臣。

    苏煦对于官场研究得是非常透彻,他知道王家屏、王锡爵可能不会照顾陈维恩,但擒贼先擒王,主战场是在朝廷,而不是在归德府,只要朝廷内部支持陈维恩,向皇帝施压,那么王锡爵、王家屏也无可奈何。

    皇家马场。

    万历坐在办公室内,面无表情地看着申时行,问道:“卿家如何看呀?”

    申时行躬身一礼,道:“臣有罪。”

    万历怒哼一声:“郭淡立下大功回来,朕不但没有犒赏他,还被迫地将他软禁起来,可是那些人却仍不肯放过他,如今好了,朕又变得骑虎难下。”

    他可不傻,一看这奏章,就知道对方在玩什么花招。

    在郭淡这个问题上,已经没有是非对错,没有青红皂白,更加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申时行立刻道:“陛下,此事决不能再退缩,如果此事再让他们得逞,到时下面那些官员即便犯了过错,也可以推卸给郭淡,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他如今和稀泥和得真是心累啊!

    当初就是他提议软禁郭淡,主要还是为了顾全大局,以牺牲郭淡一点点风光,来维护官员的威信,这是很值得的,可不曾想,对方却要倒打一耙,颠倒黑白,情况也变得更加复杂。

    这可就非常过分了。

    申时行也是忍无可忍。

    万历沉默少许,突然又叹道:“其实卿家也没有过错,卿家也不过是想维护官员的颜面,毕竟朕治理国家,还是得依靠官员治理国家。”

    他气归气,但是他当时答应申时行,也是因为他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这个问题是依旧存在。

    他指得骑虎难下,是在于他为郭淡做主,朝廷威信将会受到重创,不利于他的统治,他不为郭淡做主,那郭淡真的会成为众矢之的,今后什么脏水都会往郭淡身上泼。

    申时行瞧了眼万历,也明白万历的无奈,道:“陛下,微臣认为,以郭淡现在的地位,决不能再仅仅是一个商人。”

    万历双目一睁。

    这句话可真是一针见血啊!

    如果追根溯源的话,其实所有问题的根结都在于郭淡只是一个商人,这里面涉及到阶级问题,其实明朝并反对商人为官,但也你要去当官呀!

    如果郭淡是一个官员,那么这些问题就都不会存在,说不定还有不少官员会支持郭淡,朝廷也理所当然的可以论功行赏,大人能力出众,那是应该的,不然的话,为什么是我统治你,不是你统治我。

    可你这倒过来了,那就大家就很尴尬。

    你比我强,我却统治着你,这逻辑可就说不通。

    如果事情证明商人比大人出色,同时大家也都承认这一点,那么必然就会有人认为,为什么不让让商人来统治这个国家。

第七百零七章 指鹿为马

    “和稀泥”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般人还真做不到。

    因为你要“和稀泥”,肯定是要将所有的事都看得非常透彻,才能够照顾到方方面面。

    申时行是早就看透这事情的本质,他也没有什么办法,甚至都有些心灰意懒,如今内阁方面,都是王锡爵冲在前面,他已经渐渐退居二线。这郭淡到底入不入仕,可不是他说了算,而是万历。

    其实万历心里也明白,他最初就是设想让郭淡来宫里当太监,但当时直接就将郭淡吓晕过去,后来他又提出让郭淡当官,郭淡也不愿意,还搞个誓言出来。

    但他最终还是安排郭淡进入锦衣卫,目的都是要给予郭淡一个与他接触得合法性。

    不过后来万历的思想发生改变,他不愿意郭淡入朝为官,因为他渐渐觉得,这朝中大臣都在针对他,他干啥大臣们都不爽,这让郭淡跳进去,郭淡可能就不会一味的帮助他。

    而且他有另起炉灶的想法。

    他就再没有提过此事。

    可是如今事情似乎有些失控了。

    因为郭淡与整个官僚集团的对立变得是越发严重,如今就变成任何事只要关乎郭淡,就没有是非对错,也没有什么道德可言,就是要针对郭淡,连脸都不要了,他们认为这么下去,我们也没脸啊。

    而郭淡又承包着四个州府,只要周边发生问题,总是能够扯到他身上去。

    万历肯定是要维护官本位,因为这是他统治得基础,是没有替代品的。

    但是郭淡又涉及到他的小金库和大计划,他也不能伤害郭淡,这手心手背都涉及到他的统治利益,他真的是骑虎难下。

    于是他只能将郭淡找来,也没有对郭淡隐瞒,就直接将归德府的事告诉了郭淡。

    郭淡听完之后,一点也不诧异,也不慌张,是异常冷静道:“陛下,卑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不杀卑职,以及免遭皮肉之苦,其余得卑职都无所谓。”

    他虽然爱财,但他倒不怕万历会罚他的钱,因为钱是万历的。

    万历诧异道:“你是不是早已料到?”

    郭淡嘿嘿道:“卑职是有这方面的准备。”

    他跟徐姑姑朝夕相对,又不能谈情说爱,一般就讨论这事,徐姑姑早就为他想到这一点。

    这凡事都有两面,他不当官,不受官场体制的约束,别人想对付他,也很难找到下手点,当然也有很大负面作用。

    看你自己怎么权衡。

    郭淡愿意受委屈。

    只要别打我,别杀我,你们怎么贬低我,抬高自己都行,哪怕你们是倒着说,我都认。

    这个郭淡是真的无所谓,他又不想当英雄。

    万历苦笑道:“若有你说得这么简单,那朕也不用为此伤脑筋啊!”

    说到这里,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来,“你儿子现在有一岁了吧。”

    郭淡木讷点点头,这话题跳跃得他有些懵逼。

    万历露出和蔼可亲的微笑:“你这也算是为郭寇两家,留有香火,要不你还是净身入宫吧。”

    净身入宫?

    郭淡吓得身子晃动了几下,突然又想起第一回,万历那句“无痛切割”,吓得他又不敢晕。

    要是晕了的话,万历直接将他给切了怎么办,到时用胶水粘回去?

    心里大骂肥宅无情,你这死肥宅,可真是贼心不死啊!郭淡神色一变,道:“陛下,卑职突然觉得,他们咄咄逼人,颠倒黑白,咱们决不能这么妥协。陛下请放心,我们还有报刊,这不是认输的时候。”

    这时候必须要彰显男人气魄,决不能露出半点太监姿态,什么妥协,妥协你妹得,老子可是带把的,就是要硬肛。

    为了小弟弟,不惜一战啊!

    万历挺不好意思地呵呵笑道:“你要实在不愿意,朕也不会勉强你的,你犯不着如此装模作样。”

    郭淡委屈道:“陛下,卑职宁可死,也不愿意当宦官。”

    万历好奇道:“为何?”

    这要不是皇帝,那郭淡真的会打人的,这还用问吗?你为什么不切自己的,老是想着去切别人的,天下那么多女人,你一个人照顾过来吗。

    “因为卑职非常着迷于闺房运动。”

    郭淡十分腼腆地回答道。

    不然的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闺房运动?”

    万历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盯着郭淡,半天做不得声,心想,嗯.......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可旁边的李贵差点落下泪啊!

    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万历又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的话,朕只能让你入仕为官。”

    “啊?”

    郭淡顿时又慌了,如今他对于官场更是恐惧到不行,道:“陛下,卑职当初......!”

    “你那誓言就别拿出来说了。”

    万历一摆手,道:“朕知道你立下大功,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但是你也要明白朕的难处,朕若要保你,可同时也要维护官府的威信,如今的情况是,任何事与你有关,朕都不能去惩处那些昏官庸吏。”

    郭淡道:“可是陛下,如果卑职成为入仕为官,那么卑职承包州府的理由可就不具备了。”

    商人承包州府,虽然有些离谱,但还是有理可循得,这官员承包州府,这个又该怎么去解释?

    万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所以朕才让你净身入宫。”

    郭淡问道:“难道太监就能够承包州府么?”

    “......!”

    万历无言以对,搓着额头道:“算了,算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朕也好好考虑,但是你得有这准备。”

    他其实也没有真的下决定,因为他心里也不愿意就此妥协,但是他也得给自己留个后路,要真是扛不住了,那也只能妥协。

    ......

    “啊...!”

    郭淡坐在泳池边,双手垂下,仰着脖颈,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官代表的是什么,那就是代表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郭淡天生就是赢家,让我去当官,这不是成心折磨我吗......!”

    他嘀嘀咕咕抱怨了好一阵子,突然坐起身来,朝着对面一语不发得徐姑姑道:“居士,你应该没有忘记,我每年可是捐了不少钱给云霞观。”

    徐姑姑瞟了他一眼,略显内疚道:“真是抱歉,是我当初没有考虑周详,我也没有想到你能发展的这么快。”

    郭淡问道:“什么意思?”

    徐姑姑轻叹道:“这事情可能会没有回旋的余地,你就能够躲过这一回,也不可能躲过下一回。”

    郭淡没好气道:“这可不是我捐款理由。”

    徐姑姑道:“如今你处于将起未起,似强非强,虽然你拥有不少财富,但是你却没有相匹配的权力和地位。那他们必然会趁着这个间隙,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你,绝不可能任由你继续发展下去,这种事还会不断的发生,陛下是可以继续保护你,但是陛下也不能为了你一个人,而置天下利益而不顾啊。”

    郭淡道:“但是我进去之后,是九死一生啊。”

    徐姑姑摇摇头道:“我不认为你有这‘一生’得机会,因为以你现在控制的财富,若再给予你权力,陛下都不一定还能如今日这般相信你。我当初建议你不当官,就是因为商人的身份,能够将你的才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其次,就是陛下的信任。一旦你为官,那么你就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赚钱,包括你承包的州府又该如何算?”

    “......!”

    郭淡笑道:“也就是说,横也是死,竖也是死,那就没得玩了。”

    徐姑姑道:“我觉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冷静下来,而不是在这里自怨自艾,随着你的财富越来越多,涉及的事越来越多,你的责任和麻烦也将会随之变大,这是你将来必然要面对的。”

    “不错!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其它的办法。”郭淡点点头道。

    其实他非常认同徐姑姑的说法,似强非强,将起未起,他是很有钱,但这钱又不足以令他获得权力,其实资本家最后的那段路,肯定还是涉政的,只不过是政治为经济服务,经济再反馈政治。

    但问题就是,他还没有达到那个地步,现在这时候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人家也不傻,你都承包四个州府,我们怎么可能还当你一个任人鱼肉的商人。

    如今整个官僚集团和利益集团,都在想方设法围剿郭淡,这就是为什么卫辉府、开封府发生水患,他们比谁都高兴,因为他们觉得平时要对付郭淡挺难得。

    他们甚至都尝试从买卖上向郭淡发起攻击,比如说报刊,但是效果太慢,也遏制不住啊。

    此时的郭淡处在一个三岔路口上,一步踏错,可能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还得慎重考虑,实在不行,就还是先拖过这一关,下回再说。

    然而,王锡爵、王家屏的奏章,令整件事加速发酵。

    他们两个就是如实上报,要求万历严惩李维恩等一些官员,并且要求改革赈灾制度。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反对派,他们认为这是王锡爵在向他们宣战。

    其实也是。

    因为王锡爵他们认为,这事如果颠倒黑白,那就只有一个结果,处死郭淡,否则的话,还怎么治理,什么脏水祸水都可以往郭淡身上泼。

    只不过是王锡爵和王家屏两个人,不是王锡爵一个人。

    可是王家屏命好,有皇长子护体,而且王家屏从来就洁身自好,为人正直,从不拉帮结派,可你要不拉帮结派,光凭以德服人,那你就是无害的。

    王锡爵不同,王锡爵可是有野心的,他一直都在寻求加强内阁权力,这回他又要改革。

    赈灾的预备仓那可是一块肥肉,尤其是对于地方官府而言,虽然也不是很大,但是关税之事,可还历历在目,你这左割一块,右割一块,谁受得了。

    他们将火力都集中在王锡爵和申时行身上,你们两个与郭淡狼狈为奸,陷害忠良。

    申时行他们当然也是马上给出反击,可是他们却呈现弱势。

    因为许多正直的官员也都被绑了进去,你申时行自己前面也都暗示了,这事要真如王锡爵他们所言,那我们官员的颜面何在。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河南道其它官员也纷纷上奏支持李维恩,冲在最前面的就是汝州,抨击郭淡扰乱各州府赈灾,有些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但也有些官员,说得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比如说,我们都在拼命维持粮价,你郭淡却涨价,你还搞得这么好,那我们怎么跟百姓解释,我到底是涨还是不涨,你不是成心扰乱我们的工作吗?

    这并不难理解,整个河南道,郭淡承包的州府发展这么好,他们都赶不上,那就是变相证明他们比较无能,那他们当然要反对郭淡。

    这真的就是明朝版“指鹿为马”。

    如果他们不知真相,可能还不会这么激进,就是因为他们知道输得太惨,那是决不能承认。

    而他们的话,万历可不能无视。

    河南道的官员都在边上看着的,谁都没有他们清楚整件事的过程。

    这万历真的开始晕了。

    而郭淡也在瑟瑟发抖中。

第七百零八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其实王锡爵也并不是好心办坏事,自他们见到李维恩之后,就都知道会演变成这样,他们不过是想先发制人,占据主动,但没有想到,李维恩快他们一步。

    他们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那道奏章会成为导火索,令整件事急速发酵。

    其实不仅仅是他们没有想到,就连杨铭深、李植他们可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可真是太意外了。

    如今这事的性质跟当初关税一事还真不一样,关税那是有人在后面操纵,是有计划,有企图的,郭淡自己就是操纵者。

    但是这回是没有人在后面操纵,杨铭深他们虽然恨郭淡入骨,但他们之前也都认为,郭淡是立下大功,存在还能够借此将他给弄死。

    能够挽回一些颜面就算是不错了。

    事先谁能够计划,借此事来弄死郭淡,那他真是神了。

    他们只是感到恐惧,感到害怕,感到威胁,才非常激烈的反对。

    如那河南道官员,他们就都是自发得行为,他们纯粹是出于自保,而不是京城一些官员,让他们上奏。

    如果有人操纵,那大家还可以谈谈。

    就是因为没有人操纵,你都不知道该跟谁去谈。

    不过现在大家全都反应过来,这可真是千载难逢得机会,一定要弄死郭淡。

    而此时郭淡就在皇家马场,他对于事情的进展也是了如指掌。

    “如今的情况已经对你是非常不妙。”徐姑姑道:“他们可能是想借此事要你的命。”

    郭淡笑着点点头道:“我也有所察觉。”

    徐姑姑见郭淡还能够笑出来,不禁道:“但你也真是不一般,换做他人,立下恁地大功,却又蒙受此等不白之冤,可能会气得吐血身亡。”

    郭淡伸了个懒腰道:“我不觉得委屈,那是因为我对此已经见惯不怪,老实说,换成我是他们,我也会这么干。”

    如这种情况,在以后那个社会,他真是见得太多了,在政治斗争中,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其实总结起来就一点,你赞成,那我就反对,哪怕只是戴个小小的口罩。

    只不过在那个时代,他只是一个看客,而不是主角,在这里他变成主角之一。

    他也真的委屈不起来。

    因为不管他能不能接受,这种事都是客观存在的!

    任何新势力的崛起,那必然会受到旧势力的打压,你不能说,我正义,我善良,我有才干,我长得帅,我是对的,那么你们就理应支持我。

    这只是三岁小孩的思维。

    西方资本阶级崛起,也发生过许许多多流血冲突的事件,至于明朝为什么没有发生这种事,那就是因为明朝资产阶级还没有取得冲突流血的资格。

    目前其实就是郭淡一枝独秀,跟什么资产阶级屁关系都没有,更多的是皇权与官僚得斗争。

    徐姑姑微笑地点点头,道:“既然他们如今就是要你的命,那反而令事情变得简单起来。”

    “我与居士想的一样,我已经没有退路了,那我也只能跟他们拼命。”郭淡微微耸肩,轻描淡写道。

    之前他们顾虑太多,现在好了,对方就是搞死他,那他也只能提刀上马,没有什么顾虑,保住性命要紧。

    徐姑姑道:“他们颠倒黑白,就是证明一点,你就是不行。那么反过来说,只要你能够证明,没有你是不行的,那他们就输了。”

    郭淡打个响指:“这个角度我喜欢。看来我们得好好商量一下,该怎么去弄死他们。”

    ......

    郭淡和徐姑姑的预计是非常对的,事情已经失控。

    因为对方就不讲道理,开始耍无赖。

    大家都知道这是鹿,但是大家却偏偏就要说这是马。

    官员们就是要用“指鹿为马”来告诉万历,商人就是不行。

    是,我们都知道,这是错的,但是我们宁可错,也要不惜一切代价来打倒郭淡。

    其实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在抱团取暖,是弱势的一方,真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人。

    如果李维恩被处罚,那他们就可能成为下一个。

    他们跟郭淡的感觉是一样的,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不仅仅颜面问题。

    故此这回他们是连回旋的余地都不给万历。

    这也是因为没有人在后面控场,怎么可能留有余地。

    这甚至都影响到不少正直的官员,他们也在思考这事,如果从国家治理得角度来说,事实已经说明,郭淡的出色,反而不利于国家治理。

    因为这个体制就是不允许郭淡的出现,而你却偏偏要将郭淡扶上位,才导致事情变成这样,你万历也是有责任得。

    这里面也包含着一些儒家思想,就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什么人就该干什么事,一旦这个被破坏,那必出祸乱。

    原本万历都还在犹豫之中,因为他不想让郭淡入仕,而且他也认为事情还不算很严重,他还在争取最好的结果,但一下他就懵了。

    挡在前面的申时行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因为对方都不跟他们讲道理。

    以德服人?

    呵呵!

    我们就是不服。

    申时行觉得这么斗下去,可能会出大问题,这已经关乎到整个封建体制,于是他赶紧找到万历,“陛下,这么斗下去,可不是办法啊。”

    万历此事也有些慌神了,“朕现在就下旨,让郭淡入仕。”

    申时行摇摇头道:“如今再让郭淡入仕,可能为时已晚,因为让郭淡入仕的基础,就是必须要承认郭淡立下大功,而如今这么多官员咬定,那归德府之乱,始于郭淡,并且越来越多的官员上奏,他们不可能会承认郭淡的功劳,那么就没有理由对郭淡进行奖赏。”

    “那岂不是说.......!”万历面露骇然之色。

    申时行是垂首不语。

    他也是束手无策,因为朝中越来越多的人不愿意支持他。

    这还不能打,不能杀。

    如果要动刀子的话,那么对方反弹的会更加厉害,因为这将会证明大家的危机感是没错得。

    但是万历肯定不会就此罢休的,因为这事的背后,其实也隐藏着国本之争,如果万历就此认输,那他就不要去想什么废长立幼,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等到申时行离开之后,万历突然想起,这期间郭淡怎么就不见人影,于是向李贵问道:“郭淡还在皇家马场吗?”

    李贵道:“一直和兴安伯之女待在那小院内,没有出过门。”

    “兴安伯之女?”

    万历愣了下,随即气急不过道:“这时候他不会还着迷于闺房运动吧。”

    “呃......!”

    李贵不知如何回答,毕竟他从来没有实践过,真心不懂。

    万历道:“你立刻把郭淡叫来。”

    ......

    “卑职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淡来到办公室,行得一礼。

    万历瞧他神色自若,顿时就火冒三丈,我在这里为你担惊受怕,你小子倒是过得快活,他当然也知道那兴安伯之女曾是京城第一美人。

    将心比心,他才不相信,他们两个是清白的。

    “你知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况?”万历沉眉问道。

    郭淡回答道:“卑职知道,对方是要卑职的命。”

    他的冷静令万历一惊,同时带来一丝希望,忙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想到对策?”

    郭淡沉默少许,道:“回禀陛下,为今之计,只能牺牲卑职一人,以此来顾全大局。”

    “你说什么?”

    万历惊讶地看着郭淡。

    你郭淡有这么高的节操,竟然愿意牺牲小我来完成大我?

    朕以前可真是误会你了。

    郭淡瞧了眼万历,心知他肯定误会了,赶忙道:“陛下,您千万别误会,卑职可不是说,牺牲卑职的小命,卑职的意思恰恰与此相反,卑职是说,除小命之外,卑职什么都可以放弃,卑职当初承包的一切,全部都还给朝廷,就让卑职安安分分做个商人吧。”

    “这更加不能行了。”

    万历听罢,差点没有将脑袋更甩出去。

    心里是破口大骂,你这太自私了,你承包的一切,那可都是朕的,又不是你的,你放弃得全都是朕得利益,你的利益也就是你的小命,你的买卖。

    感情玩了半天。

    朕成最大的输家!

    你特么真是一个奸商。

    哇!你这肥宅可太无情,什么唤作“更加不能行?”,也就是宁可牺牲我的小命,也不愿意牺牲其余的一切。郭淡委屈道:“陛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啊!”

    万历眸子晃动了几下,道:“还是有一个办法的。”

    “什么办法?”郭淡急急问道。

    万历道:“朕立刻回宫,不开朝会,不见大臣,没有朕的圣旨,他们可是什么也干不成,而你的话,朕到时会派禁军保护你,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不就是玩无赖呗,万历怕过谁。

    这肥宅要无赖起来,他们就都是渣渣。

    跟老子来这一招,你们还真是瞎了狗眼。

    不得不说,万历这一招还真是有用。

    因为明朝是皇帝高度集权,这皇帝要不出来了,那大臣们也就只能干瞪眼,他们甚至连郭淡的脚趾头都没法动。

    大家就这么僵着呗。

    看谁先妥协。

    反正郭淡还是能够为他挣钱,那就行啦。

    历史上万历就是用了这一招,随便你们怎么骂,我就是不出来,我还得把钱给挣钱了,也就是那臭名昭著的“矿税”,最遗憾的是,这都便宜了那些太监。

    不过明朝大臣也非常刚猛,就是不肯妥协,你想废长立幼,你做梦去吧。

    还真的就是把双方都给活活熬死,顺便也把大明给熬死了。

    但是郭淡肯定不会答应的,你有地方可以躲,我没有呀!我要做买卖,那我就得四处溜达,虽然禁军可以保护我的命,但是不能为我提供支持,我没法继续发展啊!

    我叫你肥宅,但我可不想你真宅起来。

    “陛下,您稍安勿躁。”

    郭淡倒是安慰起万历来,道:“就算卑职把手中的一切都给扔出去,他们也不一定能够接收得了,他们最多也就干得跟归德府一样好。但是这由奢入俭难,百姓肯定是不会满意的,到时陛下看谁不爽,就可以让他去开封府担任知府,或者去卫辉府担任知府。”

    说到后面,他嘴角露出一抹奸笑。

    这个可以有哦!

    万历不禁眼中一亮。

第七百零九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真是没有想到啊!”

    作为情报头头的张鲸,此时此刻可都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此事竟然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刘守有也是直摇头道:“督公说得是,之前我都还认为这会郭淡肯定又要大出风头,却没有想到会出现如此大的逆转,据我所知,不少人都表示,这回不除掉郭淡,是决不妥协。”

    “呵呵....要是他们就此妥协,那他们可真是白当了这么多年得官。”张鲸冷冷一笑。

    其实那些官员也没法妥协,他们是硬生生将白的说成黑的,这怎么妥协?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逼得郭淡即便要做出反击,他先得往后退一步,这一步将会损失巨大,但是他也没有办法。

    刘守有又问道:“那依督公之见,这回郭淡还能否化险为夷。”

    张鲸笑意一敛,摇摇头道:“目前的情况对郭淡肯定是非常不妙,甚至性命攸关,但最终结果会是如何,我还真不敢确定,毕竟郭淡屡屡死里逃生。”

    他没法确定,就是因为这事无人可以控制住,并不是由谁发起的。

    ......

    然而,目前为止,此事还仅限于皇家马场,并没有传到民间去,就连寇涴纱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不过有一件事令寇涴纱感到非常诧异,就是曹小东突然来信,说卫辉府从归德府买了不少粮食,解决粮价问题。

    什么粮价?什么归德府?

    寇涴纱看得不是很明白,因为这信是写给郭淡的,不是写给她的,她并不知道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郭淡并未回来啊!

    寇涴纱就认为郭淡是不是去到皇家马场,于是就派小安去打听一下。

    “这都过去两日了,小安怎么还没有回来。”

    寇涴纱在办公室内踱来踱去,神情显得有些不安。

    因为一般来说,如果郭淡回京了,就算是去皇家马场,她也应该会收到消息,但是这一回她完全不知。

    关键徐姑姑也没有消息。

    这倒不是万历防得比较严,主要是因为郭淡当初是直接往皇家马场去的,走得就不是回京的路,也不是主干道,而徐姑姑当日回到京城已经是晚上,而就在当晚,徐姑姑又被抓去皇家马场。

    更为关键的是,当时都没有人想到,郭淡会这么快就回来,也东厂的人都没有太注意。

    “大小姐,小安回来了。”

    馨儿小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向寇涴纱道。

    “快让他进来。”

    “是。”

    “大小姐。”

    小安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行得一礼。

    “小安,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姑爷到底有没有回来?”

    寇涴纱急忙问道。

    小安眨了眨眼,不做声。

    寇涴纱急道:“你倒是说话呀!”

    小安回头看了眼打开得门。

    寇涴纱顿时心中一凛,果真是出事了,立刻吩咐馨儿出去,将门关上。

    待们关上之后,小安才道:“大小姐,姑爷此时正在皇家马场,但是姑爷现在没法出来,姑爷只是我将这封信交给大小姐。”

    说着,他递过去一封信。

    为什么没法出来?寇涴纱急忙接过信函来,打开一看,过得一会儿,她不禁美目一睁:“这...这怎么可能?”

    小安道:“大小姐,姑爷还让我稍一句话给大小姐。”

    寇涴纱问道:“什么话?”

    小安道:“姑爷说,不管大小姐是否认同,但现在必须要按照信上说得去做,而且要快,他再过几日就会回来的。”

    寇涴纱往后退得两步,瘫倒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

    皇家马场。

    只见在那廊道会议坐满了人,基本上在这里的大臣全都坐在里面,而久未露面的郭淡也在场,只不过他是站在一旁的。

    气氛非常微妙。

    因为没有一个人说话。

    个个神色都非常凝重。

    郭淡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见万历是想给此事做一个了断。

    但没有谁觉得自己是胜券在握。

    毕竟这对帝商组合曾创造无数奇迹,也有无数回,当他们认为自己胜券在握的时候,结果却是令他们非常失望。

    他们这回不敢大意。

    忽听得廊道得尽头传来脚步声,大臣们纷纷起身。

    然后出现在廊道尽头得并不是万历,也没有谁高喊“皇上驾到”,而是张鲸、张诚,以及户部尚书宋纁。

    陛下呢?

    大臣们顿时有些懵逼。

    因为是万历召他们来开会的,但是万历并未出现。

    “各位,别站着,坐。”

    张诚往下压压手。

    “內相,怎么不见陛下?”

    杨铭深问道。

    张诚道:“陛下身体稍有不适,故而方才已经回宫去了。”

    “啊?”

    大臣们顿时面面相觑。

    让我们来开会,他自己却回去了,难道这是鸿门宴?

    传说中的刀斧手呢?

    站在后面的郭淡,心中不禁一声悲叹,这个肥宅还真是讲义气,出风头的时候,他就一个人站在殿中大展神威,这丢人的时候,你丫就先跑了。

    “但是关于归德府的事,陛下已经做出决定。”张诚又道。

    这时,张鲸瞟了眼郭淡。

    郭淡当即挤出一丝微笑来。

    “不知陛下是如何决定的?”

    杨铭深急忙问道。

    “咱们先坐下来说吧。”

    张诚再度伸手示意。

    大臣们这才纷纷坐下。

    张诚又向张鲸道:“督公,请坐。”

    “请坐。”

    虽然张鲸的权力比张诚大,但是名义上,司礼监还是第一得。

    皇帝要不出来,主要还是司礼监来主持会议。

    可见万历让郭淡净身入宫,绝对是发自内心对他好。

    张诚道:“关于归德府赈灾不利的情况,陛下也看了你们以及许多地方官员上来的奏章,觉得你们说得都有道理。”

    都有道理?

    这里面难道还包括王锡爵?

    李植立刻起身道:“內相......!”

    “李御史,你先坐下。”

    张诚赶紧指了下李植,道:“咱家可就是一个传信的,你们要什么不满,别冲着咱家来,跟咱家说也没有用,你得跟陛下去说。”

    李植一脸尴尬地坐了回去。

    张诚又继续言道:“首先,关于王大学士弹劾归德府知府李维恩的奏章,陛下认为,王大学士并没有错,打住,先听咱家说完。”

    话说到一半,他就指向那些蠢蠢欲动的言官。

    言官们只能忍住。

    张诚继续言道:“综合其他大臣上来的奏章,可以确定的是,李维恩的确下达了那两条政令,从而导致归德府的灾情失控,王大学士并未没有说错。

    但是结合河南道其他官员的奏章来看,李维恩确实也有难处,因为开封府上调粮价,导致归德府的粮食涌入开封府、卫辉府,这的确也给归德府带来很多麻烦。

    可是,根据姜给事上来的奏章,郭淡的政策的确令开封府在短时日内,变得安定下来,他拯救了不少百姓,也并没有明确证据,能够证明郭淡有意破坏归德府赈灾”

    大臣们一听,顿时心慌了,郭淡没错,就是我们有错,想说几句,张诚的眼神仿佛在告诉他们,你们要再打断咱家,咱家不开这会了。

    忍住!

    等他说完再说。

    张诚道:“陛下非常认同河南道布政使的说法,河南道布政使认为此次归德府之乱,归咎于当初朝廷将四府承包给郭淡,不归朝廷管制,从而导致布政司无法统一安排和协调。陛下再三考虑之后,决定解除与郭淡的承包契约,从郭淡手中收回这四府。”

    此话一出,所有大臣不禁是喜出望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幸福来得太快,他们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啊!

    申时行也是微微一惊,旋即心中暗自叹了口气。

    他事先也不知道,万历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在场得只有郭淡一个人知道。

    李植等了一会儿,见张诚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才道:“內相,既然已经证明郭淡承包四府是错误的,理应追究责任吧。”

    不少大臣立刻点头附和。

    这必须趁胜追击啊!

    张诚道:“陛下的意思是,当初郭淡承包四府,那是朝廷答应的,可不是郭淡逼着朝廷将四府承包给他,如果要追究责任,理应也追究朝廷的责任,故此陛下决定关于此次赈灾,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杨铭深道:“那...那马场是不是也要收回来?”

    张诚愣了下道:“这个陛下倒是没有说,不知这马场与此次赈灾有何关系?”

    “......!”

    杨铭深支吾不语。

    万历的意思非常明显,错在承包州府上面,而不在郭淡这个人身上,不追究郭淡个人的责任,既然不追求郭淡个人的责任,郭淡其它的业务,就没法动啊!

    但是杨铭深他们希望追究郭淡个人的责任,让他一个人全部扛下来。

    人都是贪婪的,他们还不肯就此罢休。

    他们希望将郭淡从**上毁灭,永绝后患,这小子太恐怖了,从来哪个商人做到这种地步,关键他还能搞得有声有色。

    张诚看了看他们,道:“陛下说了,如果你们都不答应的话,那就过几个月再论吧。”

    “过几个月?”

    李植惊讶道。

    张诚点点头,道:“最近这事情实在是太多了,陛下也是心力交瘁,身体有所不适,陛下已经下旨取消未来三个月的大小朝会。”

    意思非常明显,无论如何,这就是朕的底线,你们要想追究郭淡个人的责任,那朕是绝不答应的。

    万历的这一招,他们已经见识过了,就是躲在宫里面,谁也不见,既然处理不了,那就不处理,当初册立皇贵妃,就是这么给赖过去的。

    但如果不处理,等于这四府就还是在郭淡手里。

    要知道不是每个反对的官员都要郭淡死,其实他们心里也很害怕,而如今皇帝主动让步,收回四府,不追究任何得人责任,这个条件,大多数地方官员,包括朝中的一些官员,都是能够接受的。

    如果因为他们的不答应,而导致整件事继续拖下去,这拖下去可就存在变数,那很多官员可能会倒戈相向。

    他们也不傻,万历要真玩起无赖来,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于是在坐的大臣全部表示支持。

第七百一十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别看他们答应得是非常勉强,但心里都已经乐开花了。

    他们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在他们开始上奏,反击王锡爵的时候,他们都还认为自己是处于防守得一方,他们是要不惜一切代价,维护咱们官员的颜面,当时并未想到一举打垮郭淡。

    可谁也不曾想到,就在这维护的过程中.......占据绝对优势得对方竟然先挺不住了。

    讲道理?

    讲计谋?

    那都是狗屁啊!

    当初他们是想尽各种办法,一个又一个的阴谋,都没有从郭淡手中夺回四府。

    而这回就是全凭大家硬扛,结果就把对方给扛死了。

    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就事论事,其实只要收回四府,那郭淡就等于是跌落神坛,变回一个普普通通的商人,就他做的那些买卖,虽然大,但其实也很正常,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那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而且一切的一切都将回归到正轨上。

    张诚见他们全都点头答应下来,于是道:“陛下希望能够早日解决此事,你们要赶紧举荐官员前去四府接管。”

    这还用你说吗。

    放心!

    今天名单就会送过去。

    大臣们忙不迭的点头。

    可是身为内阁首辅得申时行,却是闭目不语,因为他知道,他举荐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会通过得。

    这一次他也是莫名其妙得遭重。

    张诚突然看向郭淡,道:“郭淡,你过来吧。”

    “是。”

    郭淡唯唯若若地走了过来。

    杨铭深他们这才想到,对呀!这个输家就在眼前。

    大家纷纷用充满“慈爱”和“同情”的目光看着郭淡。

    你小子也有今日。

    你以前不是很嚣张吗?

    你倒是再嚣张嚣张!

    张诚道:“关于如何收回四府,陛下与咱家、督公,以及户部尚书商量过,郭淡的确在此次赈灾中花了不少钱,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钱再留给四府。

    陛下希望将事情简单化,如此才能够早日解决,因此决定让郭淡直接退出,交还一切属于官府的地方,但是以前的潞王府暂时归皇家......。”

    丁此吕立刻道:“以前的潞王府可是国库出钱修建的?”

    张诚反驳道:“但是现在潞王府,可是人家郭淡出钱修建的,那这笔账该怎么算?”

    “......。”

    别提算账,一提算账,丁此吕这些文官,就彻底歇菜。

    张诚又继续言道:“而属于郭淡个人的买卖,就还是属于他个人的,同时免除开封府半年的税收,卫辉府三个月税收,等到官员去到四府,户部将会拨款给他们。”

    言下之意,就是让郭淡收拾包袱走人,但是在财政方面,就直接一刀切割,如今在郭淡手里的钱,那都是属于郭淡的,而新官府的钱,将会由户部来拨。

    “內相,郭淡可是在这四府赚了不少钱,他应该留一些钱在当地,怎能由户部全部承担。”杨铭深觉得这真是太便宜郭淡了。

    但他也不想想,郭淡当初接收的时候,那真是一贫如洗,都还欠了不少钱。

    但官字两个口,能有什么办法。

    张诚直接看向户部尚书宋纁。

    宋纁讪讪道:“各位,根据朝廷与郭淡的契约,在未到期,任何一方擅自解除契约,理应赔偿对方,如今是郭淡与朝廷主动达成谅解,解除契约,故此朝廷不需要支付赔偿。”

    如果之前万历的决定成立的话,郭淡就是没有责任的,那么就属于朝廷毁约,这肯定是要赔偿得,宋纁的意思,如今是郭淡不要咱们的赔偿,你还问他要钱。

    这真不太好。

    张诚略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你们要真是一钱一分的去算,那算到明年可也算不好,陛下希望这事能够早点解决。”

    大臣们心想,真要算,还不一定算得过郭淡。

    关键还是因为郭淡只是输家,而不是罪犯,他们就不能用惩罚的方式,去要求郭淡,要是他们真的不满,那就只有跟郭谈去交涉。

    且不说这要谈多久,要真按契约来谈,一点也不夸张的说,郭淡真的能够把国库算到破产为止。

    杨铭深他们也想早点定下来,这拖下去,只怕又生变数。

    如果是一刀切,那就简单多了。

    就是郭淡全部退出,至于郭淡在当地建立起来的三院制度,以及当地那些作坊,教育,等所有的一切,郭淡就统统都不管,就事论事,他也没有资格去管。

    他与那些人都是平等的,他凭什么管他们。

    官府就有资格。

    都是以后官府的事。

    故此双方很快就签订一份解除承包的契约。

    看到郭淡在上面签字,大臣们都是长出一口气。

    可算是尘埃落定。

    也可以说胜负已分。

    胜利者就应该有胜利者的姿态。

    杨铭深呵呵道:“郭淡,老夫有句话一直都想送给你,可惜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张诚瞧了眼杨铭深,心想,你们这纯粹是用无赖的招数,逼着郭淡归还四府,你们也真有脸耀武扬威啊!

    当他也没有做声。

    对方如今士气高昂,不敢惹,也惹不起。

    郭淡拱手道:“还请杨大学士赐教。”

    杨铭深摇头晃脑道:“鱼欲异群鱼,舍水跃岸则死;虎欲异群虎,舍山入市即擒。”

    其余的大臣纷纷抚须微笑。

    点个赞!

    可真是一针见血啊!

    你是条鱼就应该在水里乖乖待着,你偏要标新立异,跑到岸上去待着,那你不是找死吗?

    暗讽郭淡不顾自身的条件,不看可能与否,异想天开地的要出人头地,真是可笑又可悲的。

    不应该是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吗?郭淡暗自一笑,拱手道:“多谢杨大学士的教诲,郭淡今后铭记于心,再也不会这等错误。”

    杨铭深抚须道:“孺子可教也!”

    郭淡又向张诚道:“內相,要是没有其它的事,那草民就回去了。”

    张诚点点头道:“你回去吧。”

    郭淡又向他们拱手道:“各位大人,草民告退。”

    杨铭深笑吟吟道:“其实回到水里,对你而言也算是一种解脱啊!”

    言下之意,这里都不是你待的地方。

    郭淡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稍稍颔首,便带着契约离开了。

    看着郭淡离开的背影,他们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哎呦!申首辅怎么不声不响就走了。”

    也不知谁人说了一句,大家回头看去,只见申时行和许国已经出得廊道,沿着阶梯往下走去,背影比郭淡还要落寞。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里还有一个大输家。

    这里面其实还隐藏着内阁与言官之间的斗争,内阁方面倒并不是说支持郭淡,他们主要是支持王锡爵的建议,寻求改革。

    虽然万历在这事上面,没有给出明确的结果。

    但其实已经暗藏在这里面。

    因为王锡爵是说,那李维恩赈灾不利,预备仓粮食缺乏,才导致民乱,他要求惩罚李维恩,以及改革赈灾制度。

    可是万历明确表示,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等于王锡爵的建议就是不成立得,那么改革自然也就无从谈起。

    内阁这回也输得非常惨。

    因为他们这回输掉了许多人的支持。

    不但如此,这事就肯定还不算完。

    咱们先将那个外敌给清除,有郭淡这个异类在,咱们也都施展不开,而如今一切都回归正轨,该怎样还是怎样。

    而方逢时、余有丁这些中立派,均是心想,自己年纪大了,也该告老还乡了。

    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战火立刻就会弥漫到整个朝廷,再想有所作为,只怕是非常困难的,就还不如赶紧撤,免得被卷入这场斗争中,晚节不保。

    ......

    “哇!你就这么急着离开这里。”

    当郭淡回到自己小院时,发现徐姑姑都已经站在马车旁了,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

    徐姑姑好奇道:“你还想留在这里?”

    “呃...那也不是,我只是打算再游上几圈。”郭淡挠着脖颈,讪讪道。

    徐姑姑微微一翻白眼,转身上得马车。

    郭淡也急忙上得马车。

    马车徐徐向前行去

    徐姑姑问道:“情况怎么样?”

    郭淡扬了扬手中的一纸契约,脸上沮丧是一扫而空,完全不像似输家,“比我想象中要轻松许多啊!我也是今日才明白,原来陛下不出面,威慑力才是最大的。”

    之前他都还觉得万历不讲义气,丢人的时候,就独自一个人溜了,但从结果来看,如果万历在场,今天可能还真谈不下来,就是因为万历不在场,导致他们非常害怕,万历又玩无赖,躲在宫里不露面,故此才都答应下来。

    从这一点来看,万历不露面比露面更加恐怕。

    徐姑姑抿唇一笑,又见那契约就一张纸,可要知道当初郭淡签承包契约的时候,光商量都不知道商量了多久,可解除这份契约,却是一张纸的问题,不可思议地摇摇头道:“这些人果真只知道纸上谈兵啊!”

    郭淡掀开窗帘,看着正在后退的景色,笑道:“终于轮到我们进攻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

    夜已深,一诺牙行也渐渐暗淡下来,唯独总裁办公室还亮着烛光。

    寇涴纱独自一人坐在办公椅上,玉手托腮,眉宇间尽是愁绪,面对办公桌上堆满得文件,她却无心工作,这在她的一生中,可也是绝无仅有得,她如今只盼着郭淡能够安然无恙地归来。

    虽然郭淡告诉她,再过几日就会回来,但是根据信上的内容而言,对于郭淡的整个计划而言,那简直就是毁灭性得打击。

    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寇涴纱原本就对于官府充满着恐惧,她总是忍不住往最坏得结果去想。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寇涴纱的思绪。

    “什么事?”

    寇涴纱赶紧坐直身体,在外人面前,她还是不习惯露出懦弱的一面,这是因为在很长的一段时日内,寇家就她一个女子,她必须无时无刻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坚强的一面。

    吱呀一声,门从外面打开来,只见郭淡走进来,“夫人,我回来了。”

    “夫君?”

    寇涴纱美目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淡走上前来,笑道:“夫人用不着这反应吧,我不是说过么,我过几日就会回来。”

    寇涴纱抿唇不语,泪水在清澈得眼眸打转,但就是落不下来。

    郭淡可从未看过这般神态的寇涴纱,他登时意识到错误,其实也不想难想象,这些天寇涴纱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急忙走过去,轻轻将寇涴纱搂在怀里,轻声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一切。”

    寇涴纱微微依靠在郭淡的肩头上,只是螓首轻摇,但双手却是紧紧搂住郭淡的腰,她不愿意让郭淡看到自己的泪水。

    在这一刻,郭淡明白寇涴纱,故此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过得好半响,寇涴纱才抬起头来,眼中的泪水已经消失,只是眼角处还有些闪闪发亮,她突然想起什么似得,问道:“夫君,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可真是一言难尽啊!”

    郭淡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将整件事的过程大致了告诉了她。

    寇涴纱听罢,不禁为郭淡倍感委屈,明明做得那么好,却得到这种结果,她主动握了下郭淡的手,温柔地说道:“夫君,没有关系,我们已经赚了足够多的钱,就算失去这一切,也并不重要。”

    郭淡愣得片刻,不禁感慨道:“你总是习惯将一切都放在自己的肩上,习惯去照顾别人,去为别人着想,却从不考虑自己。以前寇家就你和岳父大人,没有办法,但是现在,你应该改改这个习惯。”

    寇涴纱委屈瞧了眼郭淡。

    郭淡笑道:“我可没有打算失去这一切,我也并没有输。”

    寇涴纱诧异道:“可是你的来信.......?”

    郭淡呵呵一笑,张了下嘴,道:“对了,圣人是不是说过,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寇涴纱抿唇一笑,然后地点点头。

    “圣人说得很对。”

    郭淡笑道:“我今日抛出这一切,不是为了接受失败的后果,而是为了轻装上阵,转守为攻。”

    寇涴纱疑惑道:“转守为攻?”

    “嗯。”

    郭淡点点头,道:“但我也不想瞒你,其实目前来说,我们手中掌控的资金还极其有限,现在是难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其实就差一点,唉...不得不说,咱们这回还真是不走运,要再给我一两年,我根本就不会这么被动,但是幸运的是,我们遇到是猪一般的对手,所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寇涴纱沉默少许,道:“夫君,我们安安分分做买卖不好么?”

    “如果我们不能为陛下赚更多的钱,陛下又凭什么保护我们?”

    说着,郭淡又稍显内疚地瞧了眼寇涴纱,道:“曾几何时,我也想着你来养我一辈子,但是我发现你不喜欢你养着的男人,你更喜欢养着你的男人。”

    寇涴纱啐了一声:“什么你养我养,我都还没有怨你瞒我那么久。”

    郭淡笑问道:“那你是喜欢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寇涴纱面色一红,羞赧道:“你说呢?”

    “这个我想香儿能够给出最为准确的答案。”郭淡笑呵呵道。

    寇涴纱含羞不语。

    郭淡笑意一敛,道:“可凡事都有两面,以前的我甘于平庸,但是现在的我,却不愿意甘于平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想做的,而不是被逼无奈。所以,哪怕上天向我们保证,只要我们此时收手,下半生衣食无忧,我也不想,因为我为此着迷。”

    是,最开始郭淡的确是被逼走上这条路的,其实当时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在一个封建时代大展身手,不过万历给予了他希望。

    因为就他的本性而言,他喜欢赚钱,并且着迷于此。

    但是事实已经证明,寇涴纱的担忧,也绝非是杞人忧天,这里面具有着高风险,稍不留神,可能就小命不保,如果只是自己的小命不保,那郭淡是毫不犹豫,可问题是,如今这年代,肯定会牵连到家人。

    郭淡觉得还是要寇涴纱坦白,争取她的答应。

    寇涴纱听得是怔怔不语,心道,是呀!我喜欢的是现在的他,我着迷于他的着迷,倘若他就此屈服,那真的是我希望见到的吗?

    念及至此,寇涴纱突然松开郭淡的手,起身来到办公椅前坐下,正色道:“不知郭经理打算怎么办?”

    郭淡愣了下,也走过去,坐在寇涴纱对面,道:“我让你做得事进行的如何?”

    寇涴纱道:“我第一时间就写信通知各个分行,让他们立刻停止一切交易,让资金回笼,以及将能够变卖的作坊都给卖了,不过我现在有些不理解,既然朝廷不会追究我们的买卖,夫君为何还有这么做。”

    郭淡道:“这一次既然是我们主动出击,且是光明正大的与对方开战,我们是不能输的,故此我们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好在这一次非常公平的战争,因为他们输了,也会丢掉小命,也会倾家荡产。”

    说到这里,他稍微叹了口气,道:“正如我先前所言,其实我们实力还是有所欠缺,难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我必须将所有的力量都收回来,到时打出去,才能够具有一定的威力。”

    寇涴纱道:“可是这么急着出售,我们可能亏不少钱。”

    郭淡摇头叹道:“其实这点钱算不得什么,但是亏钱那是避免不了的,因为这事出突然,我之前也并未做这个准备,突然间全部停止下来,其实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估算即便我们赢了,最少最少整个市场也会有着上百万两的损失。”

    半响过后,寇涴纱不禁感慨道:“覆巢之下无完卵啊!”

    ......

    翌日清晨。

    在寇家宅院的后巷内,只见一个绝色美人,正气喘吁吁在那来回慢跑着。

    突然间,后门打开来,只见一男一女出现在门口。

    正是郭淡和杨飞絮。

    “看上去比以前要好很多啊!”

    郭淡笑道。

    杨飞絮点点头。

    郭淡瞟了她一眼,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这只是弱者对弱者的欣赏。”

    杨飞絮抿了下唇,一本正经道:“我对她只有尊敬。”

    “哇...想不到你竟然是欺软怕硬之辈。”郭淡鄙视道。

    杨飞絮道:“你终于承认自己是软弱之辈。”

    “我呸!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硬。”

    “好啊!”

    “嗯?”

    郭淡一怔,立刻战术性将臀部后撅。

    “啊?”

    忽听得一声惊呼。

    郭淡回头看去,只见朱尧媖惊喜地看着他,他笑道:“恢复得不错啊!”

    朱尧媖走上前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

    郭淡道:“不过最近几日可能还是没法与你一块锻炼,因为我得赶去办公室做事,但令我欣慰得是,我多了一位身体健康的秘书,待会记得准时上班。”

    “嗯。”

    朱尧媖欣喜地直点头。

    她喜欢郭淡对她的认可。

    “待会见。”

    说着,郭淡便转身离开了,可是走得两步,他突然回过头来,看着还站在门口的杨飞絮,不禁讽刺道:“以前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还是一个擅于溜须拍马的小人。”

    杨飞絮淡淡道:“近朱者赤。”

    “靠!”

    郭淡骂得一声,然后便离开了。

    单纯的朱尧媖以为郭淡真的生气了,突然向杨飞絮道:“你其实不用留在这里。”

    杨飞絮道:“如果他真不想我留在这里,方才就不会叫我一块过来。”

    因为牙行那边有许多禁卫在,谁都知道他们是来保护郭淡的,但是他们只能暗中保护朱尧媖。

    ......

    “总经理!”

    “总经理早!”

    来到牙行,员工们并不知道一场浩劫即将来临,他们还沉醉在牙行的辉煌之中,不可自拔。

    “咚咚咚!”

    郭淡敲了敲桌子,道:“通知下去,所有人取消休假。”

    然后便往办公室走去。

    前台的几个小姐姐顿时抑郁了。

    ......

    而那边申时行也是在第一时间将结果送去归德府。

    归德府。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在颠倒黑白,他们真是枉读圣贤书。”王家屏看到申时行的来信,气得垂首顿足。

    他可是非常清楚整件事的过程,所以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完全就是不讲道理。

    王锡爵坐在椅子上,怔怔出神,过得半响,他突然取下的自己官帽。

    王家屏惊讶道:“王兄,你这是?”

    王锡爵苦笑道:“总要有人来为此承担后果。”

第七百一十二章 全面收缩

    当你想要去得到什么,那么你首先就要做好失去的准备。

    王锡爵当然也做好这准备,如果此次弹劾不成功,他必然是要辞职的,他也没有脸继续赖在内阁。

    话说回来,其实他想待也待不下去。

    因为他当初将罪责归咎于李维恩和当前朝廷的赈灾制度上面,这等于是从侧面赞扬郭淡以及郭淡的赈灾方法。

    如今这结果出来之后,官员们会怎么想?

    你王锡爵竟然背叛我们,选择跟郭淡混在一起。

    今后谁还会搭理他。

    他的威信也荡然无存。

    故此在当日,王锡爵便释放了李维恩,同时启程回京。

    “二位大人,下官还得忙于赈灾,免得又被弹劾,无法远送,还望二位大人多多担待啊!”

    李维恩送至府衙门前,便止步拱手道别。

    可这哪是什么道别,这更像似将敌人扫地出门。

    王锡爵只是轻蔑一瞥,笑了笑,然后便上得马车,扬长而去。

    待他们走后,李维恩身边主簿便道:“大人,他们可都是内阁大学士,您这么做好吗?”

    李维恩笑道:“他们如今是自身难保啊!哈哈......!”

    ......

    大名府。

    “真的假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是惊讶地看着李通,道:“李通,这么多仓库,你两千两就全部卖给我?”

    李通点点头。

    那中年男人诧异道:“可这好好的,你们为何不干了?”

    李通笑道:“我给你这个价钱,就是不希望你问这么多,如果你不要,现在就告诉我,我得赶去跟别人谈,很多人想要这些仓库。”

    “要!怎么会不要。”

    那男人赶忙道:“那咱们现在就签约?”

    很快,双方就完成交易。

    因为这是大名府,对方倒也不怕李通耍花招。

    “对了!你那些船队还要不要?”

    “也准备卖,你有兴趣吗?”

    “那你再坐会儿,咱们再谈谈。”

    “好啊!”

    ......

    卫辉府。

    “想不到...想不到这到头来竟是一场空啊!”

    周丰晃晃悠悠地从陈楼会议室出来,突然用力拍了下脑门,“嗨呀”一声,显得极其懊恼,“怎么会这样。”

    秦庄小声道:“你这是干什么?郭淡可还未输。”

    周丰道:“输不输倒是另外一回事,问题这期间咱们得损失多少钱啊!”

    曹达哼道:“现在你还有功夫在乎这点钱,保住这些买卖才是最重要的。”

    周丰左右看了看,问道:“看来你们都打算跟着郭淡。”

    胡渊笑道:“不瞒你说,要我再回去,做那小买卖,我还真是提不起兴趣。”

    秦庄他们也是纷纷点头。

    住惯了大房子,突然间住鸟笼,这谁受得了啊!

    .......

    茶庄。

    “三哥,咱们不见得非得帮郭淡。”

    许寒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一个商人承包四个州府,实在是有些离谱,如今朝廷收回去,反倒是正常的,而且我也认为郭淡打赢这场仗的希望不大。”

    “你这句话可用于之前的任何一件事,而且都不用更改一个字,但结果是什么呢?”胡渡问道。

    许寒稍稍点头:“这倒也是,三哥得意思是打算帮郭淡”

    胡渡沉吟少许,道:“虽然郭淡承包四个州府是比较离谱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晋商在任何一个州府,能做到如此规模吗?”

    许寒摇摇头。

    胡渡道:“这不就结了,咱们帮助郭淡,还是有好处的,再者说,郭淡事先通知我们此事,让我们停止继续放债,这也算是帮了咱们大忙。

    不过是你说得也对,郭淡不一定每回都能赢,这回他可就输得很惨啊!咱们得做两手准备,郭淡不是让咱们暗中帮他筹集铜钱么?那咱们就暗中帮帮他,反正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万一他赢了,那他就还欠咱们一个人情,要是输了,咱们立刻就跟他一刀两断。

    等那边官员来这边接收,咱们到时派人上下打点一下,这一笔买卖怎么做都不会亏。”

    .......

    南京。

    一诺牙行。

    “大管家,你找我?”

    “李丰,你立刻去赛马场那边,告诉他们,即日起,赛马所得银两,全部存入钱庄,我们将会该用物资来做善事。”寇义吩咐道。

    “是。”

    待这李丰刚刚出去,又有牙人走了进来。

    寇义又吩咐道:“熊磊,你去把那些纺织小作坊的东主都给我请来。”

    “是。”

    ......

    京城。

    一诺牙行。

    “小姐姐,你的芳名叫甚么?”

    徐继荣弯身曲臂撑在桌上,冲着朱尧媖问道。

    “啊?我...我叫李芳尘。”

    “李芳尘?嗯,真的是芳名呀。”

    徐继荣嘻嘻笑道:“我叫小伯爷。”

    “你名字叫小伯爷么?”

    朱尧媖吃惊道。

    徐继荣道:“我名字叫徐继荣,但是皇帝赐名小伯爷给我,天下间就我一个人能够叫小伯爷,我爷爷就是兴安伯,太仆寺卿,我们徐家可是非常有钱,我就更加有钱,淡淡给你多少钱一个月?”

    忽听后面有人嚷嚷道:“郭淡,徐姐姐怎么没有来?”

    徐继荣猛地回过头去,道:“哥哥说得是哪个徐姐姐?”

    朱翊鏐道:“你姑姑。”

    “嗯.....!”

    徐继荣嘴里发出野兽一般的低吟,沉眉怒视朱翊鏐,“哥哥是想打架么?”

    朱翊鏐道:“你要再骚扰李芳尘,我去就找你姑姑。”

    徐继荣眨了眨眼,突然转头看向李芳尘,略显遗憾道:“小嫂嫂好。”

    朱尧媖顿时一脸懵逼。

    “噗!”

    郭淡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懂事。

    徐继荣又向朱翊鏐道:“哥哥,这回你满意了么?”

    在他心目中,任何女人都没法跟徐姑姑相比,连脚趾头都不能比。

    朱翊鏐碰到这个活宝,头都是大的,“行了,行了,你快些过来吧。”

    但也不得不说,有朱尧媖在这里坐镇,倒是在一定程度压制住朱翊鏐的王八之气,他可不敢再随便调戏小小他们。

    “哦。”

    徐继荣耷拉着脑袋,走到郭淡的办公桌前,与朱翊鏐、刘荩谋、关小杰排排坐。

    朱翊鏐突然向郭淡笑道:“郭淡,这回你可完了。”

    刘荩谋偏头看向朱翊鏐,道:“小王爷,你是在幸灾乐祸吗?”

    “没有,怎么可能。”

    朱翊鏐双眸朝上,其实他还真有一点,毕竟他没有什么买卖在里面。

    郭淡郁闷地看着刘荩谋,好似说,谁让你叫他来的?这跟他有毛关系?

    刘荩谋是一脸无辜,他要来,我也拦不住啊!

    郭淡道:“行啦,行啦,不扯其它的,我今日请你们过来,主要是有两件事,第一是有关五条枪的,我要五条枪暂时不要进购原料,先把库存消耗完再说,但是一定要节省,报刊只留下连载小说和马报,而且十日才发一刊,其余的全部停止印刷,至于那些囤货的话,赶紧出售,全部换成银子,存入一诺钱庄。

    第二件事,就是马赛的善款,全部交给我牙行,到时我们牙行会用物资去捐助那些寺庙道观,我已经派小安去那些方丈洽谈。”

    这才刚开始,徐继荣就已经听得是昏昏欲睡,道:“就这点小事,你犯得着请我们过来么?”

    刘荩谋吃惊地看着徐继荣,这还算小事吗?

    郭淡非常激动道:“我只是请荩谋和小杰过来,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坐在这里?”

    徐继荣当即委屈地看向朱翊鏐。

    朱翊鏐低声道:“都怪你,你多什么嘴,这回丢人了。”

    徐继荣道:“那我去找芳尘聊聊天?”

    朱翊鏐道:“那我就去找你姑姑。”

    “.......!”

    刘荩谋向郭淡问道:“这是为什么?”

    郭淡道:“因为我现在势力,已经无法照顾这么多买卖,我们必须要先全面收缩,且看看情势再说,这时候我最相信的只有银子。”

    “真的吗?”

    刘荩谋狐疑道。

    郭淡道:“自己去想。”他说着又看向关小杰,见这胖子捧着一碟糕点,吃得正欢,道:“小杰,你怎么个吃法,会胖死的。”

    关小杰含糊不清道:“你懂什么,胖子才会有女人喜欢。”

    郭淡疑惑道:“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胖代表家里有钱,你看那些普通百姓,有一个胖子么?”

    郭淡皱了下眉头,这胖子说得还真有道理。

    关小杰又挥挥手道:“我干爷爷说了,一切都听你的,你想怎样就怎样。”

    郭淡若有所思道:“可你干爷爷也很瘦啊!”

    “啊?咳咳咳......!”

    ......

    东阁。

    “申首辅,这是他们举荐的名单。”

    吏部尚书杨巍将一份名单递给申时行。

    一般来说,吏部是不归内阁控制的,但是杨巍其实是申时行的人,只不过吏部有自己的传统和荣光,杨巍只能在边上配合申时行,可不敢跟内阁走太近,那吏部其他官员会反对的。

    申时行看都没有看,便点点头道:“内阁没有意见。”

    杨巍稍稍迟疑了下,道:“可是这上面的人,全都是反对是您的。”

    申时行苦笑道:“现在还有不反对老朽的吗?”

    这时,许国走了进来,“申首辅,这是归德府传来的两封信函,是王锡爵和王家屏的辞呈。”

    申时行刚准备伸手去接,听罢,又收了回来,沉默少许,叹道:“将王家屏的留下,至于元驭的,拿去呈给陛下吧。”

    许国道:“申首辅......!”

    申时行道:“我们可以扣住这道辞呈,但是我们不可能再挽留住元驭。”

第七百一十三章 风起云涌

    从申时行的态度而言,他显然是要坦然地接受这一次失败。

    就是愿赌服输。

    故此对于要付出的代价,他也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其实他早就想到了。

    反过来说,如果是他们赢了,对方也要付出惨重得代价,肯定是要撤换一大批官员的。

    之前他们也令不少言官致仕回家。

    可这人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湿鞋倒是小事,问题许多人将直接将他推倒河里面去。

    东厂。

    “督公,您说陛下真的会批准王锡爵的辞呈吗?”邢尚智问道。

    张鲸笑吟吟道:“就算陛下不批,王锡爵也不会再愿意留在朝中,此事恐怕已成定局。”

    邢尚智闻言,却是面露愁绪道:“如果王锡爵真的走了,那等于是断了申时行一条腿,年迈瘸腿的申时行,只怕今后难以有所作为啊!”

    语气中透着一丝担忧。

    张鲸冷笑道:“他不是还有一条腿吗?”

    “李成梁?”

    邢尚智吃惊道。

    张鲸点点头。

    邢尚智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忙道:“可是督公,你一直以来不是都采取平衡策略么。可目前的情况,内阁已经是岌岌可危,若是将内阁清除,只怕那群言官就会集中力量来对付我们,这时候我们理应帮助内阁才是。”

    这张鲸不是冯保那种智慧超群得大太监,冯保虽然是个太监,但是他有着极高得政治智慧,他也身怀治国之才。

    张鲸也没有刘瑾那么幸运,遇上无厘头的正德老祖,他遇到的是非常非常小气的万历,不管外庭多么强势,万历也绝不会将手中的权力过多的让给太监。

    历史上万历宅在宫中那么多年,但始终没有出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太监,同样的,也没有出现一个权倾朝野的大臣。

    他始终牢牢控制着权力,副作用就是整个朝廷都陷入半瘫痪状态。

    这两点都导致张鲸始终不能控制住外庭,但是他能够混到这种地步,绝非泛泛之辈,他一直都是采取平衡策略,就是不准外庭一家独大。

    以前当申时行在外庭非常强势的时候,他就选择帮助言官集团,但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帮助言官,他只是暗中相助,要知道有不少言官可也天天骂他。

    这就造成申时行对他也非常忌惮,申时行不愿意将张鲸推倒言官集团那边去。

    可如今局势已经逆转过来,内阁变得岌岌可危,整个内阁班子仿佛就要崩溃,这事对内阁的冲击太大了,申时行恐怕难以服众,当内阁首辅不能控制六部,那么他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走人就是迟早的事。

    如今就是有许多部臣都不再支持申时行。

    那么按理来说,张鲸应该马上集中力量去帮助内阁度过难关,避免言官集团一家独大。

    但是张鲸在这时候提到了李成梁,而李成梁可是申时行在外面最大的支点,如果李成梁也倒了,申时行几乎就废了。

    “你说得没错,但是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郭淡。”

    张鲸眉头一皱,道:“这小子曾令我一度束手无策,也曾令陛下更加亲近內相,如今此事闹到这种地步,倘若让内阁缓过来,他们必将会反扑,如果他们成功,那么郭淡也必将回来,这个机会是千载难逢,我宁可花更多的力气去帮助下一届内阁,也绝不容许郭淡再有翻盘的机会。”

    他判断此事过后,这个内阁已经完完全全与郭淡绑定在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而郭淡又与张诚关系密切,张诚可是对他有着非常大的威胁,言官再怎么横,也不可能取代他,但是张诚可以。

    权衡利弊,他觉得郭淡与张诚对他的威胁更大,大不了在言官强势的时候,他忍一段时间,等到下一届内阁上台再说。

    张鲸道:“将我们收集到的证据,给李植他们送去吧。”

    “下官遵命。”

    邢尚智抱拳一礼。

    他预感到,整个朝堂将面临一场重新洗牌。

    但还是那句话,他们的效率太慢了一点,由郭淡主导的商界,已经在开始重新洗牌。

    其实近几年来,明朝的商业发展,多多少少都离不开郭淡的影子,正是因为郭淡的大作坊,郭淡的流水线,彻底改变了生产模式,也促进了商业的繁荣。

    而且不是几乎,就是所有商人都承认,郭淡乃大明第一富商。

    没有人可以与其并肩。

    就是一家独大。

    而如今这个老大是全面收缩,而且是非常彻底,除信行、牙行没有动之外,几乎是能卖的都卖了,连船队和仓库都买了,要知道这可是郭淡赖以生存的两大利器,不然的话,他也无法掌控整个贸易。

    那么商界自然也是风起云涌。

    三更时分。

    “夫君,就算你不要休息,别人也得休息啊!”

    寇涴纱来到郭淡的办公室,小心提醒道。

    “啊?”郭淡一怔,然后偏头看向满脸疲态的朱尧媖,笑道:“芳尘,你先回去休息吧。”

    李芳尘忙道:“我...我不累。”

    不得不说,做郭淡的秘书,也真是痛苦并着快乐,因为郭淡经常外出,当郭淡不在,就没啥事干,但郭淡要忙起来,也是经常彻夜工作,她们也只能陪着。

    郭淡笑道:“这不是累不累的问题,今后你要学会听话要听音,显然总裁是要与我谈论一些不想被你听见的事情。”

    这锅甩得如此自然,寇涴纱都愣住了,不禁一头雾水地看着郭淡,我是这意思吗?

    李芳尘可却当真了,清秀的脸蛋顿时红了个通透,急急站起身来,忙点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先出去了。”

    等到李芳尘出去之后,寇涴纱才醒悟过来,当即质问道:“你为何要这么说?”

    郭淡正色道:“她一直都想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包括身体上,外面可还有不少人在做事,你却让她回去休息,这会令她信心受挫,她已经没有多少信心,我的这种说法,能够让她更容易接受。”

    “......!”

    寇涴纱知道这锅自己是背定了,因为郭淡说得太有道理了,她坐了下来,将一份数据递给郭淡,道:“这是财务部刚刚统计出来的,如果在下个月,我们能够将那些该卖的都卖了,那我们现有的储备物资,将可以持续到明年。”

    郭淡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跟那些员工说,我们将来会以物资来代替银两给他们发工钱?”

    寇涴纱点点头,道:“说了,他们也都答应,但是我听辰辰说,有些被我们卖掉的员工,可是对我们有不少怨言啊!因为新的东主可没有我们这么大方。”

    郭淡耸耸肩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这么做大家都能够活着,我若不自量力,将他们留下,那就是大家一块死,这好死不如赖活着。”

    寇涴纱又道:“另外,还有关于变卖一事,虽然具体数目还未出来,但是根据目前的交易情况来,根本就卖不了多少钱,所有的加在一起,最多可能也就卖给......!”

    “十万两。”郭淡抢先说道。

    寇涴纱一愣,道:“你知道?”

    郭淡点点头道:“之前我就计算过,都是一些房屋、仓库,这能够卖多少钱,而我们的印刷技术,统计技术,都可都没有卖,十万两已经非常不错了。”

    寇涴纱道:“但是我们建立这一切可是花了不少钱。”

    郭淡笑道:“但那些仓库、作坊始终都在那里,我们随时又都能够拿回来,并且是以更低得价格。”

    郭淡都已经在变卖家产,而朝廷都还没有公布收回四府的消息,因为他们也知道这事是黑的,他们得做很多准备,来把这黑得变成白得。

    时隔多日,朝廷终于颁布了收回四府的公告。

    虽然这是杨铭深他们起草得,但里面也并未抨击郭淡,只是解释说,郭淡承包四府,虽然表现的非常不错,但是也令朝廷无法统一管理,尤其是遇到困难的时候,这会给朝廷增添许多困哪,从而就解释此次归德府赈灾不利的问题,将部分责任,归咎到河南道布政使无法统一安排,故此决定收回四府。

    到底他们心里有鬼,他们也担心如果全推到郭淡头上,卫辉府和开封府的百姓肯定会骂娘的。

    但即便如此,还是在京城引起一片哗然。

    关于河南道赈灾情况,已经传到京城,大家都还在谈论,郭淡无比神奇的赈灾操作,可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当然,幸灾乐祸的也不少。

    而且还不仅仅是权贵,还有许多平民百姓也在幸灾乐祸。

    毕竟仇富也是人性。

    许多小百姓认为,大家都是百姓,凭什么他郭淡这么富有,这不公平。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卫辉、开封、彰德、怀庆四府时。

    所有人都傻眼了。

    还有这种操作。

    之前四府的百姓,都非常庆幸,自己是身在卫辉府或者开封府,甚至于骄傲,尤其是见到边上归德府的惨状。

    而郭淡的威望也因此更上一层楼。

    圣人!

    神!

    大家都觉得这回是怎么夸奖郭淡都不过分。

    但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将是重新回到官府的怀抱。

    这...这跟回到地狱有什么区别?

    假的!

    这一定是假的!

    四府的百姓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也无法接受。

第七百一十四章 猪进圈了

    困惑!

    迷茫!

    绝望!

    即便是在灾情爆发时,四府的百姓也未有过如此绝望。

    他们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重回官府的怀抱。

    同时他们也感到非常愤怒。

    因为他们是非常清楚事实真相的,关于李维恩在归德府的所作所为,都已经成为卫辉府、开封府茶余饭后得笑料,而且事实就是,是李维恩先下令穷人去富人家吃饭的,然后归德府的大地主才将粮食运送到卫辉府来。

    尤其是卫辉府的读书人。

    这一次他们是坚决支持郭淡,因为卫辉府、开封府都已经恢复过来,这可是肉眼可见的,结果又闹这一出,你朝廷不帮助我们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背后捅我们一刀,非得让我们跟归德府一样吗?

    这可真是难以容忍的呀!

    可惜卫辉府的读书人在文坛中都没有什么地位,他们声音虽大,但并没有什么作用。

    诉讼院。

    “院长,各位先生,真是抱歉,我家姑爷暂时是不会来到卫辉府。”

    辰辰一脸愧疚地向薛文清等一群诉讼师言道。

    “那我们怎么办?”

    一个诉讼师激动地问道。

    官府来了,三院该怎么办?

    辰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里与我们姑爷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家姑爷说得吗?”那名诉讼师显得极其愤怒。

    你这是要抛弃我们啊!

    “朝廷与我家姑爷的承包契约已经结束了。”

    “......!”

    “行了!”

    一直沉默得薛文清突然道:“你们也别冲着辰辰发火,郭淡只是一个普通百姓,朝廷决定的事,又岂是郭淡能够违抗的。”

    说着,他便向辰辰道:“我们已经知道了,麻烦你了。”

    “不不不,是我们感到抱歉。”

    辰辰行得一礼,然后便告辞了。

    等到辰辰离开之后,那些诉讼师便看向薛文清。

    “院长,我们该怎么办?”

    “收拾一下,准备离开这里,官府是绝不会允许我们存在的。”

    薛文清面露凄凉之色:“想不到这天大地大,竟没有我薛文清容身之处。”

    他当初可不是被朝廷辞退得,而是他见不得那腐朽得官场,故此自己主动辞官归乡。

    之后来到诉讼院,他曾以为自己找到了归属,他对于诉讼院的感情,可以说不亚于任何个人。

    但是那又如何。

    他恨自己非常清楚为什么事情会到这种地步,如果他跟其他人一样,不明白得话,他还可以痛快地骂上几句,但是他现在只能静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这只是一场梦啊!

    ......

    纺织作坊。

    “老爷,如今下面的人是惶恐不安,他们非常担心老爷您会不会抛下他们。”

    管家一脸哀伤道。

    秦庄是早就知晓这些事,他现在的心情反而是非常平静得,道:“你去告诉他们,我会尽量留下,不到逼不得已的时候,我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是。”

    ......

    恐惧在弥漫。

    因为卫辉府已经不是农业社会,而是商品社会,如果大规模的商人撤离这里,那这些人就不知道该如何生活下去,他们中许多人都已经失去了土地。

    由于大家对于未来都不确定,也没有人能够给出任何保证。

    这是非常可怕的。

    人人自危。

    好在暂时还没有商人撤离,这是最为关键的,只要生活水平还能够维持下去,大家就是有怨气,有愤怒,也会忍着的。

    开封府。

    印刷作坊。

    “为什么?”

    李贽怒视着张真,道:“你为什么不准我们刊登这篇文章,这上面写得可都是事实,可都是真相,难道你们已经背叛郭淡了么?”

    张真苦笑道:“百泉居士,真是对不起,不是我不让你刊登这篇文章,而是东主吩咐过,严禁我们印刷任何为他鸣不平的文章。”

    “郭淡为何要这么做?”

    “这一点东主倒是没有说明,不过百泉居士,我认为我们东主已经蒙受如此不白之冤,要是再丢掉性命,可就真不值了。”

    李贽一怔,旋即沉默不语。

    以他的性格,即便不让登,他也会凭一张嘴去告诉世人,事实真相是如何,他不怕死,但是他也清楚,这样做,可能会害了郭淡。

    而各大学府却不断发表文章,试着帮助朝廷解释这一切,也就是支持朝廷的决定。

    可惜并未得到百姓的认可,只不过百姓只敢背地里骂上两句,不太敢出声,表面上看,舆论又被士林给控制住了。

    几乎在同时间,新得官府班子已经抵达河南道。

    朝廷拖这么久,才公布这个消息,其中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希望官府能够在消息公布之后,马上就能够上任,也是为了防止四府的百姓被郭淡煽动起来。

    而四府的官府班子,有七成是当初离开四府的官员,对于朝中那些大臣而言,这些人无疑是最信得过,因为他们肯定是坚决反郭淡的。

    那就足够了。

    不过之前掌管四府的知府可都没有回来。

    可见这些政客还是非常聪明的,他们知道之前那些官府还是了犯了不少错误,也害了不少百姓,再让他们都回来的话,可能会引起百姓更大的愤怒。

    而当这新得官府班子刚刚抵达开封府,苏煦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登门拜访。

    “久仰苏老先生得大名,如雷贯耳,今日能够得见先生的风采,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开封府现任知府陈文勋在面对苏煦的时候,那可是表现的毕恭毕敬。

    这可真是老前辈,而且在官场极具影响力,学生遍布官场,可是不能怠慢。

    郭淡之所以不需要尊敬他们,那是因为郭淡又不混官场,这就是不当官的一个好处。

    “不敢当,不敢当。”

    苏煦非常谦卑道:“老朽不过一介布衣,徒有一些虚名,不值一提,今后还得拜托陈知府多多照顾。”

    “老先生可真是折煞晚辈。”

    陈文勋是诚惶诚恐。

    双方寒暄过后,苏煦便问道:“老朽今日登门拜访,是有一事相询。”

    “老先生请说。”

    “是这样的,这私学院乃是郭淡带来开封府的,如今郭淡已经与朝廷解除承包契约,那这里的私学院该何去何从?”苏煦询问道。

    陈文勋忙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在这里建办私学院乃是陛下和朝中大臣决定的,与郭淡没有一丝关系,他郭淡一个商人懂教育么,故此老先生无须为此担心,在下希望今后还有更多的读书人能够来到开封府。”

    “如此老朽就安心了,安心了。”

    苏煦呵呵笑得两声,但眼中却闪过一抹担忧,又问道:“与郭淡有关的,还是都会被废除吧?比如三院制度。”

    “这是当然。”

    陈文勋笑道:“在下先前就已经派人命令那什么三院全部关门。”

    “这么快?”

    苏煦微微一惊。

    陈文勋暗自皱眉,道:“怎么?老先生希望留下三院么?”

    “不。”

    苏煦摇摇头,道:“恰恰相反,老朽希望早点废除这些。”

    陈文勋呵呵道:“适才崔老先生也是这么说的。”

    “是吗?”

    苏煦诧异道:“难道陈知府已经与他们见过面呢?”

    陈文勋挺不好意思地笑道:“前面他们去城门前欢迎在下。”

    “原来如此。”

    苏煦点点头,心里却道,他们未免也高兴的太早了。

    ......

    可回到府邸时,苏煦却是愁容满面。

    “苏兄,谈得怎么样?”

    谈修问道。

    苏煦坐了下来,道:“跟我预计的差不多,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废除郭淡在这里建立的一切制度,是一点也不留。”

    谈修忙问道:“也就是说我们也得离开这里。”

    “不!”

    苏煦道:“陈文勋方才说了,私学院是不会动的,但理由却是这是陛下决定的,与郭淡没有任何关系。”

    谈修好奇道:“既然如此,苏兄为何如此烦恼。”

    因为他只关心教育,只要这个能够保持就行。

    苏煦苦叹道:“因为我认为他们不宜这么快就废除郭淡在这里所建立的一切制度,而是应该与各方人士商量,看如何来过度,如此才能够安抚民心。

    可是他们太心急了一点,唉...不过这也没有办法,他们必须要这么做,否则的话,这也会引起朝中大臣的不满,但这一切可能是郭淡设下得陷阱。”

    “陷阱?”

    “之前我帮助过李维恩,但当时我只是为了保住李维恩的性命,可不曾想事情竟会闹到这种地步,虽说这真是阴差阳错,但是以我对郭淡的了解,他应该不会轻易认输。”

    苏煦摇摇头,又道:“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年,但是如今的四府无不充斥着郭淡的影子,想要全部清除谈何容易,一旦百姓与新来得官府发生矛盾,那么郭淡便可趁虚而入。”

    说着,他突然向一旁的管家道:“你去印刷作坊那边,帮我找张士富他们来。”

    ......

    京城!

    一诺牙行!

    “刚刚传来的消息,新任命的官员已经去到四府。”

    郭淡看着对面的徐姑姑道:“但愿居士的判断不会出现意外。”

    徐姑姑笑道:“你且放心,别得不敢保证,这个我倒是可以非常肯定,任何一个官员在这个时候出现在那个位置上,都会在第一时间废除你立下得所有规矩,而且一点也不会留。这道理很简单,如果不对你进行清算,那他们就会失去回归得合法性和合理性。”

    如果说萧规曹随,那他们是回来干嘛的?

    他们回来的基础,就是郭淡那套制度不行,会危及到周边州府,以及全国治理,一定要立刻清除。

    “其实我心里也明白,但就怕出意外啊。”

    郭淡笑呵呵道:“如果他们不废掉契约法,那我们这些商人又怎么好意思去解除所有的雇佣契约,给他们送上上百万百姓。”

第七百一十五章 突然休克

    卫辉府。

    其实在四府之中,卫辉府的百姓是最为惶恐得,因为这里已经彻彻底底蜕变成一个商品社会,充斥着大量的工商阶级,并且还是主体阶级,其中有一部分是从当地农业人口转换过来的,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全国各地来的。

    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要回小农社会,这得给他们土地啊。

    而此次出任卫辉府知府得名叫吕郎斋,曾就是卫辉府的通判,掌管着卫辉府的农田水利和粮运。

    因为朝中大臣也知道,这些官府回来,最大的难题就是怎么回去,他们都是安排一些有管理经济经验得官员来担任一把手。

    而事实也如徐姑姑预计的一样,吕郎斋回来的第一天,就是将那些法绅、诉讼师全部都扫地出门,是一个不留。

    你们都给老子滚。

    不过这话说回来,这法院所在地就是以前官府,不将这些人赶出去,人家吕郎斋怎么入驻啊。

    他甚至连关闭法院和诉讼院得告示都不愿意贴,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名不正,言不顺,鸠占鹊巢,都不配我贴一张告示。

    至于纠察院,也是全部关门,但是纠察员倒是没有被扫地出门,吕郎斋也需要衙差,而且纠察员又都是士兵出身,他也没有资格将人家开除,故此他将这些人安排到府衙,以及各个县衙担任衙差。

    与开封府那边不同,陈文勋在那边出任知府,首先拜会他的,就是一些士大夫。

    卫辉府没有士大夫,这几年卫辉府最大的就是商人。

    故此在吕郎斋入驻之后,卫辉府的大商人,是第一时间宴请吕郎斋。

    吕郎斋也答应了。

    陈楼。

    当吕郎斋进入会议室时,秦庄、胡渊、宋晖、秦大龙等二十余个大富商是立刻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行得一礼。

    “草民见过大人。”

    吕郎斋没有做声,径直来到正前方的位子前坐下,左右看了看这些富商,然后道:“来人啊!”

    立刻走进四个衙差。

    吕郎斋道:“将这些椅子桌子全部搬出去。”

    “遵命!”

    周丰他们看着后面的椅子被搬了出去,仿佛失去了依靠一般,不禁是吓得瑟瑟发抖。

    不一会儿,整个会议室里面,除吕郎斋屁股下面那把椅子,其余的桌椅就全部搬空了。

    这意思是非常明显。

    你们凭什么跟我同坐一个屋檐下?

    这些大富商吓得赶紧下跪,齐声道:“草民该死,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饶命。”

    吕郎斋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道:“看来你们也并未完全忘记这官民之礼。”

    这可真是笑里藏刀,这些大富商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吕郎斋冷冷看他们一眼,又道:“若非此时此刻官署那边正在进行改造,本官是绝不会来此的,你们的那封所为的邀请帖在本官看来,那就是对本官的一种羞辱,什么时候我大明官员是你们这群商人能够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周丰他们只觉冤死了,我们明明就是请你,怎么就变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这锅我们背不起啊!

    但是他们也知道吕郎斋的意思,就是他们理应自己前去拜访,就一封邀请函,太随意了。

    这倒不是说他们故意为之,只是他们都习惯于在陈楼开会,而且是宴请,当然也是他们出钱在最好的酒楼招待吕郎斋,但是吕郎斋偏要借题发挥,他们也没有办法。

    “草民该死。”

    这些富商们齐声道。

    “这一次就算了,但本官不希望再有下回。”

    吕郎斋又问道:“本官如今公务繁忙,这宴席就免了,你们有什么事就赶紧说。”

    这些大富商是左看右看,纷纷鼓励对方,你来说。

    吕郎斋皱眉道:“若是你们无事,那本官可就要回去了。”

    最终周丰是硬着头皮道:“大人,我们...草民,草民只是...只是想请教大人,有关商业方面,会不会做出什么调整,比如说以前的契约法,税法,等等,这...这些会不会改。

    草民没有别得意思,草民也只是怕不清楚规则,到时延缓交税,或者交少了,给...给大人您添麻烦。”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吕郎斋冷冷一笑,道:“看来你们都认为自己已经不是我大明百姓,就连我大明的税法和刑法,都记不得了。”

    “草民不敢。”

    “不敢?”

    吕郎斋哼道:“既然不敢,你们为何还有多此一问,刑法就是我大明的刑法,税法就是大明的税法,难道就连这个都要本官去贴告示吗?”

    “草民该死。”

    “那倒罪不至死。”

    吕郎斋突然气势一敛,又道:“你们都起来吧。”

    周丰他们一愣,先偷偷瞄了眼吕郎斋,见他不是在说反话,这才齐声道:“多谢大人饶命。”

    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

    吕郎斋微笑道:“以前的事,本官都既往不咎,但若之后再犯,本官必将严惩不贷,本官希望你们能够在卫辉府奉公守法,安分守己,好好做你们的买卖,其余的事,就不要多问,不要多管,你们都且好自为之吧。”

    言罢,他便起身离开了。

    但凡是官员,这大棒加红枣的招数,都会用的。

    其实吕郎斋也知道目前商人对于卫辉府的重要性,他可不会傻到立刻就将这些商人全部赶走,但是他必须要竖立自己的权威,也必须要压制住这些大富商。

    他先是给这些商人一个下马威,震慑住他们,但最后也暗示这些商人,只要你们安分守己,那我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

    所以他回去之后,还是命人贴了告示。

    告示上也并未否定郭淡所做的一切,他只是说郭淡来这里只是一个临时性的调整,是不可能长久,最终还是要回到正轨上,我回来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早晚得问题。

    这也很有道理,郭淡再怎么也会死得,不可能永远承包下去。

    关于刑法,关于税法,都还是回到以前。

    但也在告示上暗示大家,不会强迫大家回到农村种地。

    他以前就是搞经济的,他也知道这一时半会是回不去的,目前卫辉府大量的土地都在地主手中,就算要回到小农社会,也得慢慢改变。

    他预判这些商人就是为了赚钱,只要让他们赚钱,他们也就不会搞事。

    但他显然没有预判对。

    卫辉府能够进行大规模生产,一个非常关键的原因,就是安全感。

    这些商人敢投这么多钱到卫辉府,建造这么大的作坊,就是因为契约体系的保证,我再多的钱放在这里,也是非常安全。

    一旦失去三院相互制衡的制度,那就都是你吕郎斋说了算,那谁还敢投这么多钱在这里。

    你这一句话,我们就可能倾家荡产。

    吕郎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上任这第一把火,是烧得非常强势,但直接让那些大富商对他感到非常恐惧。

    你今日可以在人家酒楼,将我们的椅子给搬走,那你明天也可以来我家,将我的钱都给拿走。

    在告示贴出得第二日,秦庄直接宣布,不再与皇家续约,将作坊交还给皇家。

    周丰、曹达、胡渊,等以前以潞王府为生产基地得大富商,都做出同样的选择。

    卫辉府的生产中心就在以前的潞王府,最初是郭淡租给他们的,可不是他们的地盘。

    在郭淡签订解除承包契约的时候,就在契约中埋了一颗雷,就是以前的潞王府交还给皇家,可不归当地官府。

    那这租约就得重新谈。

    皇家可以选择不租给他们,他们也可以选择不租。

    现在他们都选择不租。

    其实周丰他们就在等吕郎斋废除契约法,只要吕郎斋废除这个,那所有的雇佣契约都不能作数,因为雇佣契约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例。

    就是商人要负责帮员工交税,但这个税也已经变了,这就是废纸一张,上面每一个字都是错的,这怎么能够算数。

    但这民不与官斗,他们也不敢公然去跟官府唱反调,他们只是说,皇家将作坊给收回去了,我们没法开工啊。

    这“中心”都没了,周边肯定都是死翘翘。

    秦庄只是搞纺织作坊,染料是其他商人生产的,这最大纺织作坊突然关门了,订单瞬间少七成,染料作坊也就瞬间歇菜。

    大家都不生产,都不发展。

    建筑作坊,运输度,船队,仓库,可都没法运行下去。

    顿时就发生多米诺骨牌效应。

    整个卫辉府的商业在突然间就出现休克状态,就是完全停止下来。

    不过这些商人还是非常有“人性”的,虽然他们没有再发一分银子给员工,但他们将仓库里面存留是一些货物,全部发给员工,当做是一种补偿。

    其实值钱的货物,之前就全都给运走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普普通通得生活用品。

    他们心想,我们这么干,这些货物可能也留不住,因为吕郎斋一句话,就能够全部查封,就还不如都送给大家。

    反正都已经亏了这么多钱,还在乎这么一点么。

    吕郎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城内就瞬间多了近十万的失业员工。

    同时各县城也全都是失业员工。

    这在古代可是一件非常非常恐怖的事啊!

第七百一十六章 人财两空

    这真的是恐惧造成的默契吗?

    当然不是。

    郭淡一早就来信,让辰辰和曹小东通知这些大富商,告诉他们该怎么干。

    这都是有谋划的。

    虽然郭淡只是告诉一小部分的大富商。

    但是这些人如果都关门歇业,其他的商人当然也有理由关门,我这都没买卖了,我拿什么养这么多工人,而且他们也渐渐明白,这肯定是郭淡搞的鬼,那他们当然支持郭淡。

    没有什么比直接死亡更加可怕。

    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可怕!真是可怕啊!”

    当许寒见到无数百姓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府衙门前时,不禁也抹了抹汗,又向胡渡道:“三哥,咱们现在关不关门?”

    胡渡纠结了!

    其实曹小东也跟他们谈过,但是胡渡是打算两边下注,一方面帮郭淡囤积铜钱,另一方面他也不打算关门,因为现在关门可就是吕郎斋得敌人。

    许寒现在又认为这局势下去,吕郎斋不一定顶得住,他们要不关门,到时郭淡回来,可就......!

    过得好一会儿,胡渡才道:“不关,毕竟我们晋商可不是只做当地买卖,很有晋商还是通过茶庄周转的,但是我们可以解雇一些员工。”

    .....

    新得官员班子刚到这里,什么都还没有弄清楚,连官府内部都没有安顿好,就面对成千上万的百姓,顿时就傻眼了。

    这怎么弄?

    关键这些百姓也有理由坐在府衙门口,他们也没有闹事,他们要求也不是很高,你们既然破坏了契约法,导致商人全部关门,那你们就得给我们生计啊!

    就算是让我们回去种地,你也得给我们土地啊!

    可土地?

    官员都还没有将自己的土地弄妥,哪有功夫帮你们弄土地。

    这可将吕郎斋给气坏了。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些商人在失去郭淡支持之后,还敢这么嚣张,公然挑衅官府。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们这是要造反啊!”

    吕郎斋当然不会就此妥协,如果他妥协,他也在这里干不下去,其实他也做好对抗的准备,只是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狠,直接将自己休克,连钱都不赚了。

    我捅自己,你管得着吗?

    吕郎斋还真要管一管,你们这些刁民,还敢跟我作对,知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他立刻下令逮捕秦庄、周丰他们这些首批关门得大富商,主要都是郭淡的支持者,以京城商人为主。

    至于那些周边商人,你抓他们也没有用。

    他们也不想关门,但是没有办法,这没有生意,我们怎么办。

    半天过后,没有等到秦庄他们,反而等来了吉贵。

    “嘿哟!我说吕知府,你这是想造反么,竟然派人擅闯皇家领地。”

    吉贵上来就质问道。

    他心里可也恨死了这吕郎斋,他的胭脂生产,正在飞速发展中,突然休克,损失也是巨大的。

    吕郎斋半天回不过神来,道:“吉公公,我何时派人擅闯皇家领地?”

    他的一名副手立刻上前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吕郎斋听得也是恼怒不已,道:“吉公公,我的人亲眼见到周丰、秦庄那些罪犯躲进了以前的潞王府,你这可是窝藏罪犯啊!”

    吉贵嘿了一声道:“且不说你的人眼睛瞎了,我问你,人家周丰、秦庄不知犯了哪门子法?”

    吕郎斋哼道:“本官刚来到这里上任,他们便关门歇业,解雇所有的员工,怂恿那些百姓来到官府闹事,这可是公然对抗官府,不是造反又是什么?”

    吉贵笑呵呵道:“当初是陛下和朝中大臣商议决定将以前潞王府收归皇家,租不租,自然得重新谈,他们选择不租,这何错之有。当然,这些可不归我管,我只负责接收以前的潞王府,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可都不在里面,他们都已经回去了。”

    吕郎斋冷笑道:“既然如此的话,吉公公为何阻止我的人进去搜查。”

    吉贵笑道:“行行行,既然你一口咬定那些人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派人去搜查,那就去吧,我也拦不住你,但我可没有允许,到时你自己去向陛下交代吧。告辞。”

    他拱手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待他走后,吕郎斋立刻向副手问道:“你真的确定他们都在里面?”

    那副手迟疑道:“这...这我们当时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做,就没有注意他们的行动,可是我们已经搜遍全城,以及封锁所有出境得道路,唯独以前的潞王府和一诺钱庄没有去搜查。他们肯定就躲在这两个地方的其中一个地方。”

    吕郎斋纳闷道:“以前的潞王府也就算了,一诺钱庄你们怎么也不敢去搜查,你现在带人去,立刻查封郭淡在这里一切买卖。”

    反正已经撕破脸,就不需要顾虑太多。

    那副手郁闷道:“大人,我们已经派人去了,但是我们进不去。”

    “为何?”

    “因为那里是有皇家禁卫把守。”

    “皇家禁卫?”

    吕郎斋不禁睁大双眼。

    “是的。”

    那副手道:“根据方才那太监所言,因为当初四府的一诺钱庄是负责国家税收和潞王府在这里的受益,而郭淡并没有能力保护这些钱,故此陛下与郭淡达成协议,由陛下派人来守护这里。

    如今陛下并未解除与一诺钱庄的契约,没有陛下的手谕,我们的人根本无法进去。而且,我们刚刚调查所知,这卫辉府所有商人的钱全都存在一诺钱庄。”

    这可都是真的,不是万历临时派人过来的。

    几乎所有的一诺钱庄都有万历的人把手,朝中大臣也都知道这个事,原因就是那些钱都是万历的。

    吕郎斋当即就傻眼了。

    这他可就不敢派人去潞王府搜查,因为真不一定在里面,也有可能在一诺钱庄。

    这人不见了,钱也搜不到。

    关键这钱都存在一诺钱庄,那很明显,大家都是支持郭淡的。

    这特么可是醉了。

    吕郎斋没有办法,只能以暴制暴,选择强行回归到小农社会,他立刻找来梁馗等一干大地主,让他们将土地归还给百姓,废除当年签订下的土地租赁契约。

    梁馗他们那些大地主真是笑了。

    如今唯一没有出问题的就是农业生产,这农业生产一旦休克,就真的醒不来了。

    如果现在归还土地给百姓的话,那么所有的雇农也会坐在你家门前,而且这水患问题可都还没有得到彻底解决,番瓜不一定种得出来,尤其种植番瓜的技术团队还都是郭淡的人,现在也已经不知踪影。

    现在让百姓拿回土地,百姓可能还不干,鬼知道土地里面种得是什么,根据现在税法而言,他们将土地拿回去,可就是要交税的呀。

    你确定要这么干,那我们也愿意。

    这能够少交很多税,以及少支付工钱。

    吕郎斋当即就怂了。

    当我没有说过。

    而且这些大地主可不怕官员,你们还跟我们横,回去之后,就立刻关闭大部分粮店,粮价立刻就上涨一钱。

    当初是因为有周丰他们那些大富商进购粮食,再加上郭淡的要求,这粮价才能够稳定住,如今好了,郭淡走了,周丰他们都也不见了,卫辉府还没有走出水患的影响中,粮食缺乏,涨价也是应该的。

    百姓失业!

    粮价上涨!

    物价上涨!

    坐在府衙门口的百姓就更多了,他们一点都不怪辞退自己的东主。

    你们不来之前,我们一切都很好,我还能够嘲笑别的州府,你们这一来,轮到我们被嘲笑,况且秦庄他们给了一些货物做赔偿。

    吕郎斋哭了,顿时向河南府、开封府求援。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他看到的其实只是冰山一角。

    开封府知府,如今可也是焦头烂额。

    虽然开封府不至于像卫辉府一样,出现大量的失业百姓,整个开封府也只有几万百姓而已。

    但是物价突然飞涨。

    这都怪朝廷,朝廷严禁在开封府开设大规模的作坊,这里的货物多半都来自卫辉府,本地商业只是服务和销售,主要是围绕着私学院经济。

    如今卫辉府突然进入休克状态。

    货源断了。

    导致除农产品的以外的所有商品全部涨价。

    开封府百姓不开心了。

    你们没有来之前,我们农民得日子本来是过得越发滋润,农产品值钱,商品不值钱,可你们一来,我们手中的财富是大规模缩水。

    地主缩的更加厉害。

    商人也不开心。

    许多商人都是依靠服务贸易讨生活,而贸易的中心是卫辉府,卫辉府突然断货,整条经济线全部歇菜。

    读书人也不开心。

    农产品价格上涨,现在商品也上涨,笔墨纸砚全部涨价,报刊也涨价,这书可真是越读越贵,还不如回家去。

    风光几日得陈文勋终于反应过来,原来郭淡不是真的要认输,而是以退为进。

    他当即暴跳如雷,下令查封郭淡在这里的所有买卖。

    不劳您动手。

    等到他们去的时候,所有的超级市场已经空空如也,郭淡以身作则,将所有的货物都发给员工,作为一种补偿。

    就连最大的印刷作坊都关门了。

    你以为那几万失业员工是从哪里来的。

    郭淡掌控垄断开封府各个行业,他这一撤资,可真是要了亲命。

    郭淡名下,唯独没有关闭得就是一诺学府和一诺钱庄,一诺钱庄其实也算关了,但是外面有很多皇家禁卫守护,你可以查封,但是你不能进去。

    一诺学府其实也是半休克状态,郭淡名义上也已经撤资,里面都是读书人,你爱封不封。

    陈文勋发誓,他真没有见过这么专业的逃跑。

    跑得连渣都不剩。

    货没了,钱也没了。

    这显然是有组织,有谋划的。

    彰德府的情况也不容乐观,彰德府也是依靠贸易在活着,路边得旅店、茶肆也都在干瞪眼。

    情况稍微好一点得就是怀庆府,但是物价上涨也是避免不了的,百姓还是颇有怨言的。

    京城,一诺牙行。

    “已经开始了吗?”

    徐姑姑来到牙行,见郭淡递来一封来自卫辉府的信,于是向郭淡问道。

    郭淡笑道:“你要再晚几天问,我可能就会告诉你,已经结束了。那群猪一样得对手,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徐姑姑看了看信,然后道:“但他们可不会就此认输,他们一定会上奏弹劾你,将一切责任又推倒你身上。”

    郭淡呵呵道:“我这都已经准备去死了,连棺材都给订好了,弹劾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吗?”

    徐姑姑递去两道疑惑的目光。

    郭淡道:“如今我们牙行的股份价格已经跌到六厘,而抛售的股份却已经多达两千万股,我刚刚已经派人去奖池大厅那边封厅,停止一切股份交易,并且将会告知所有股东,一诺牙行将会在明年年中宣布破产,到时会以一分的价格抵偿他们手中的股份,我已经彻底玩完了。”

    徐姑姑惊讶道:“你这做得也太狠了一点。”

    虽然整个计划是他们商量的,但是郭淡的一些商业安排,她并不清楚。

    郭淡笑道:“做戏就要做全套,要死就要死的彻底,不然的话,怎么能够浴火重生。”

第七百一十七章 经典“造反”

    股份制就是一把非常经典得双刃剑。

    它能够让你一朝就拥有一切,也能够让你在一夕之间就失去一切。

    而如今就正在发生。

    一诺牙行的股价之所以年年大涨,不在于一诺牙行这个牙行,牙行自身是没有多少的生产力的,而是在于郭淡承包的四府,光每年税收就数百万两。

    这当然涨啊。

    如今郭淡突然失去四府,光凭你牙行,价值一百万两,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

    大家就开始疯狂抛售牙行股份,五条枪当然也被连累了。

    但几乎就没有人买。

    除非事情出现转机,不然的话,傻瓜才会在这时候购买牙行的股份。

    股价是一路下跌,实在是如今的人,很难接受亏钱的事实,导致才降到六七厘,要是在郭淡以前那个社会,早就跌倒谷底。

    好在他们遇到是郭淡这个良心商人,没有看着他们去死。

    郭淡采取了一系列的动作。

    首先,封厅。

    禁止任何股份交易。

    其次,将飘渺虚无的股份再拉回到现实。

    其实郭淡定义得股份,不是真的一张纸,而是代表着实物,也许你手中的股份,就是牙行的一张椅子。

    就是这么简单。

    其实太复杂的股份结构,他们也弄不明白,郭淡也没有想过去搞那些骗钱的玩意。

    因为他不是追求钱,而是在追求资本,资本里面肯定包含着钱,但是钱可不等于资本。

    他是非常直白的告诉大家,我们一诺牙行是以诚信立足,是不会欺骗大家的,目前行正在加紧出售各牙地的资产,等卖光之后,将资金回笼,会以一分的价格,来回购大家手中的股份,根据他的预算,在明年就能够完成。

    而在明年,一诺牙行将会关门。

    此消息一出,震惊京城。

    郭淡是彻底玩完呢?

    就只是这样?

    即便在抛售牙行股份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但这就是事实。

    柳家。

    “爷爷,这一切应该都是真的,因为在此之前,郭淡就已经在变卖牙行在外地买卖,他们的仓库、船队,都是低价卖给了别人,这是不可能有假的。”

    柳承变神情激动地向柳宗成说道。

    柳宗成却是一声哀叹。

    柳承变问道:“爷爷,你为何叹气?”

    柳宗成瞧了眼柳承变,叹道:“这就是我们商人宿命啊!”

    他们柳家虽一度与寇家势如水火,但他们都是商人,难免会感到兔死狐悲啊!

    他不得不承认,纵观整个大明朝的商界,郭淡都是绝无仅有的,但就这绝无仅有,也未撑过几年,顷刻间,便轰然倒塌,由此可见,商人还是得安分守己啊!

    其实郭淡变卖牙行资产的消息,早就已经传到京城,这也是股份下跌的一个原因,同样的,这也是大家安心得原因。

    而且心里对郭淡有一丝丝敬佩。

    是条汉子。

    说到做到,当初买你的股份不亏。

    但是所有人也都相信,郭淡这回是彻底玩完了。

    他该卖的全都卖完了。

    几乎都是亏本出售。

    不可能再起死回生。

    所以不少人心里都感到一丝丝悲凉,曾今风光一时得一诺牙行,突然间,就跌落谷底,许多与牙行的合作也纷纷终止,就连兴安伯的酒庄都与牙行终止了合作。

    当初一诺牙行就是凭借与兴安伯合作起家的呀!

    当然,是郭淡主动要求取消的,他将那些业务都卖了,也没有能力在运营酒庄。

    可有趣的是,卫辉府、开封府的奏报也在这时候抵达京城。

    似乎有人比他还要死得快。

    他至少还要到明年才死,但是卫辉府、开封府连今年都不一定扛得过。

    这顿时引起李植、杨铭深等人得警惕。

    难道这又是郭淡设下的圈套。

    郭淡虽然跌落神坛,但还是躲在万历的保护圈内,牙行外面还是有禁卫,官员始终无法利用权力来对付他。

    虽然万历请了病假,但他是将这事交给张诚和张鲸,而且是以司礼监为首,这官府要抓郭淡,首先得经过司礼监的同意。

    李植他们就将此事告知司礼监和东厂,弹劾郭淡与卫辉府的商人密谋造反。

    张诚也立刻就将郭淡请来司礼监,问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清楚,我已经彻底退出四府,那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郭淡一句话就推得是一干二净。

    “你不知道。”

    李植哼道:“难道你也不知道那些商人将钱都存入你们一诺钱庄吗?”

    “这我真不知道。”

    郭淡道:“况且这事,各位大人也不需要来问我吧?各位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尊重我,当地官府可以直接派人去钱庄调查,我是真的无所谓,大人可以随便去查。”

    杨铭深怒斥道:“你的一诺钱庄有着皇家禁卫守卫,谁敢去查。”

    郭淡笑呵呵道:“杨大学士,搞笑您是认真的,难不成我就能够指挥那些皇家禁卫,这事您难道不应该去找......!”

    他虽然没有说,但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你得去找皇帝,找我也没有用啊!

    杨铭深一时语塞。

    皇家禁卫跟郭淡有毛关系,京城的牙行也有皇家禁卫,郭淡可也调不动。

    于是大臣们又看向张诚、张鲸。

    张诚就问道:“各位,这事咱家还没有弄明白,那些商人将钱存入一诺钱庄,怎么就成造反了,要造反应该也不会把钱存到皇家禁卫守卫的钱庄里面吧。咱家倒是想问问,你们是不是另有所指啊?”

    在坐的大臣们皆是一脸懵逼。

    这真心说不通啊!

    如果他们要造反,他们会将钱存到皇帝控制钱庄中,除非是皇帝是要带头造反,皇帝造自己的反?

    你们自己相信吗?

    你们就算习惯于颠倒黑白,但这个就真没法颠倒。

    李植立刻道:“就算不是造反,这事也与郭淡脱不了干系,这一切定是他暗中指使的,他让那些商人将作坊关门,导致十几万百姓失去生计,这让当地官府如何管理?他分明是想借此逼迫朝廷妥协,将四府继续承包给他。”

    张诚纳闷道:“这不是你们希望见到的么?各位一直以来都对那些商人嗤之以鼻,如今商人要撤离卫辉府,你们也不愿意,你们还真是难伺候啊!”

    说着,他突然看向张鲸道:“督公,此事东厂可否知晓?”

    张鲸暗自皱了下眉头,道:“根据我们东厂得来的消息,此事倒是怨不得郭淡,也怨不得那些商人,事实是以前的潞王府已经被皇家接管,这租约就得重新谈,而那些商人都不愿意再租,这可并不违法。”

    “各位大人,你们听见了。”

    张诚道:“今后别什么事都小题大做,动不动就造反,先理清楚再说,否则的话,这会让外人看笑话的,连累咱家也跟着你们一块丢人。”

    李植他们尴尬的脸都红了。

    这确实有些可笑,谁人造反,先将造反资金给皇帝保管。

    郭淡忙道:“內相明鉴,我真没有笑。嘿嘿.....。”

    “滚!”

    张诚怒瞪郭淡一眼,道:“来人啊,将郭淡送出去。”

    郭淡离开之后,李植便道:“內相,我们确实有些冲动,但是卫辉府的情况岌岌可危,我们也是心里焦急,而且...而且陛下派皇家禁卫保护一诺钱庄,这...这说不过去吧。”

    张诚反问道:“那你想怎样?去抢那些商人的钱吗?李御史,这与你平时的言行不太一样啊!”

    李植顿时尴尬的做不得声。

    张诚又道:“今后这种事要是没有证据,可就别来烦咱家了。”

    说着,他便也起身离开了。

    “督公,你方才怎么帮郭淡说话?”杨铭深略显不满地问道。

    张鲸怒瞪他以一眼,道:“我说得只是事实,如果你们离不开郭淡,离不开那些商人,那你们收回四府的目的是什么?”

    关于这事,他真不敢乱说话,因为张诚和万历其实心里都清楚,那潞王府是皇家的,万历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心里还窝火,一手好牌,让你们玩成这样,也真是醉了。

    你们本来就是要将郭淡的势力给清除,结果你们现在又要留住他们,你们这不是在搞笑吗?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

    当郭淡回到办公室时,里面坐在三个大美人,寇涴纱,徐姑姑,朱尧媖,真是幸福感满满。

    “怎么样?”

    徐姑姑问道。

    郭淡径直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还能怎么样,就是去了看个笑话呗。哈哈......!”

    咚咚咚!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姑爷!”

    “进来吧!”

    只见小安走了进来,恭恭敬敬行得一礼,“姑爷,你找我呀!”

    郭淡笑道:“你将卫辉府的情况散播出去,告诉京城百姓,郭淡确实是要死了,但有趣的是,卫辉府可能要死在郭淡前面。”

    说着,他又突然向徐姑姑问道:“居士,你说用‘白发人送黑发人’合不合适?”

    徐姑姑白他一眼,道:“当然不合适。”

    “那...那就用天意弄人吧。”

    “是。”

    待小安出去之后,徐姑姑道:“看来他们撑不了多久了。”

    郭淡哼道:“但这回要不见点血,是无法促使我变身为英雄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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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49/ 第一时间欣赏承包大明最新章节! 作者:南希北庆所写的《承包大明》为转载作品,承包大明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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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包大明介绍:
一名交易分析员因为一场事故,穿越到大明朝万历年间,成为一位大牙商的上门女婿。
他原以为自己也能像穿越小说中那些主角,在古代混得风生水起,富可敌国,妻妾成群。
直到他遇见了万历皇帝,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一本万历.....。
“陛下,关于草民的佣金.....?”
“你放心,少不了你的,朕这就户部发给你。”
“陛下,你先前让我帮你掏空国库,充盈内府,如今国库就只剩下老鼠屎!”
“既然如此,那朕就再将国库承包于你。”
“.......陛下,草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但说无妨。”
“MMP!”
承包大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承包大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承包大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