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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里渔舟     问道峨眉txt下载     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一百二十四、小禅院宁舍本因

    “道兄这本事倒是厉害。”

    二人不急不缓的在榆元寺后院走着,也不着急,了尘方才得见陆玄手段,心中感慨,不由赞道。

    昔年二人遭遇一般,甚至了尘因出身缘故,有几分武道真传,比之陆玄还混的好些。

    如今再见,陆玄已是仙道中人,他却求一真法而不可得。

    陆玄知他心思,倒也不好多说,这幻法再是小术,也是非凡,你如何说道,都有几分炫耀之意。

    “和尚是想随韦驮法师习法么”

    陆玄问道。

    了尘点头。

    “韦驮法师只求自在,只怕不会收什么徒弟,他有一个师弟,见在蕲水清泉寺修行,号曰广休,也是一位高僧大德,颇有几分道行,你若有心,还不如去那清泉寺一试,或有机缘。”

    陆玄提点道。

    了尘却道“韦驮法师也曾提过,我且跟在他身旁试试,如是实在不成,再去蕲水一试吧,多少还有几年活头,也不算耽误。”

    “韦驮法师是有心之人,颇合我心,如是能跟在身旁修行,也是难得福份。”

    了尘未曾见过广休,但是跟在韦驮身旁,却对韦驮脾性有了不少了解,自他所想,如若真修佛法,该如韦驮一般。

    他自身执念颇重,自家也是晓得的,却也想着能够在韦驮身上得到开释。

    陆玄听此,也不多说了,了尘自有想法,他不好过多干涉。

    说话的功夫,二人已经来到一处小院附近,并未急着靠近,了尘指着那小院道“若说这榆元寺中最古怪的地方,当属这一处禅院,这禅院有几个番僧看守,其中当有一些要紧的事物,只是因看守缘故,我也不曾进入其中观量,若想知晓内中情况,还需看你手段了。”

    二人有意避开了僧人目光,自然也无人发现他们的行踪。

    陆玄听得这话,仔细观察了一番,这宝华大会开举,不少番僧都在前院去了,如今这院中之余下三个。

    两人在院中看守,还有一道气息,却在那禅房之中。

    陆玄琢磨一会儿,今日宝华大会过后,不管结果如何,显然他与秦韵都不会在这里继续耽误下去,所以考虑过后,便有了决断。

    只道“和尚你先离开吧,免得一会儿有什么危险,我想个法子混进去。”

    了尘也不多话,陆玄现在的仙人的本事,比他高了不知多少,他这等老江湖,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当下不做犹豫,直接离开。

    陆玄见得了尘离开,消去幻法,召出龟蛇剑来。

    念头一动,荡魔剑气附与龟蛇剑上,朝着那院中两名僧人斩去。

    他学过巽风剑诀,虽然未曾炼就巽风剑气,却也从这剑诀之上学到了不少驭剑手段,这剑诀变化多段,无形无影,陆玄只一风雷真气催荡魔剑气驱使,也能得十之一二功效。

    对付厉害修士自然不成,很容易就会被人看破了去,不过那院中两名番僧,不过凡俗武者,或有几分真气,到底未能真正踏入道途。

    如此龟蛇剑悄无声息,根本就没有引起他们的半分注意。

    这等情况之下,龟蛇剑出现,他们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剑光一卷,便被枭去了首级。

    陆玄看也不看倒地的两名番僧,化作其中一名番僧模样,便朝那禅房而去。

    “师兄”

    陆玄唤道。

    “外头什么动静可是生了什么事情”

    内中传来一道阴哑声音。

    “外头来了个小贼,被我等拿下了,还要师兄处置。”

    陆玄从了尘口中了解到这寺中番僧不少情况,知晓这些番僧俱是那胜轮弟子,称内中看守的那名番僧一声师兄自然不会错了去。

    “带进来吧。”

    没一会儿,内中声音再次响起。

    陆玄果断推门而入,便见一名番僧正盘膝坐在蒲团之上闭目修行。

    “不对”

    而就在陆玄入内的一瞬间,那名番僧似乎察觉了什么,蓦然睁开眼睛看来

    “你是何”

    回应他的是龟蛇剑剑光。

    话说修士就是如此,如是有飞剑在身,偷袭之下,除非境界差距太大,或是有什么异宝防身,不然总是无往而不利。

    陆玄已经试过几次,都没有失败的。

    陆玄也不急着打量那番僧尸首,时间宝贵,四下观察了禅房一眼,就见一名面目惊愕的老僧。

    那老僧显然被这变故惊道,一时反应不及,只定定坐在蒲团之上。

    见得陆玄看来,这才回神,忙道“真人莫要杀我,我乃蒙舍国宁舍寺僧人,是被这些番僧捉来的,并非一路人。”

    却以为陆玄是这些番僧的仇敌,如今是来寻仇的。

    见得如此情况,陆玄微微一笑,问道“你可是蒙舍国国主秦诏”

    老僧一怔,有些惊奇,不知陆玄如何知晓自家名号。

    “贫僧本因,秦诏却是贫僧俗名,如今已不是蒙舍国国主了,不过一俗世老僧罢了。”

    “没错,找的便是你。”

    陆玄道“我师姐名为秦韵,你当知晓我为何来此处寻你了。”

    听得秦韵这个名字,老僧面色阴晴不定,只是迫于陆玄飞剑厉害,明显不是他所能反抗,半晌只得苦笑道“不知三妹见在何处”

    “便在这榆元寺中,我还要问你一句,我师姐那法器裂云圭,如今可还在你手中”

    “在的,此物有高人施法,只我蒙舍皇室能动用,这些番僧虽想取走,不过也没能使用,如今便在真人方才所杀的那名番僧身上,真人摸索一番就能得见了。”

    陆玄闻言,只以飞剑碎去了那番僧一身一物,果然见得一方玉圭,此外还看到一张贝叶,念头一动,一同收入了自家剑匣之中。

    见得陆玄如此手段,秦诏眸中闪过一丝艳羡,随即又有些妒意,不过很快都散了去,只以和善笑容面对陆玄。

    “跟我走吧,我师姐要见你一面。”

    陆玄收了法器,便对秦诏道。

    这看守的番僧如今被他杀了,余者皆在前院,倒也不虞担心什么事情。

    秦诏十分顺遂,半句话也不多说,便老实跟在陆玄的身后,离开了这禅院。

    不多时,陆玄带着秦诏见得了了尘,叫了尘帮着通知秦韵一二,随后悄摸离开了榆元寺,将秦诏安置在民宅之中,只等秦韵归来。

    明天继续

一百二十五、韦驮大闹宝华会

    陆玄守着秦诏,正在民宅之中等候,忽听榆元寺方向传来好大动静。

    似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引起了城中百姓惊呼。

    虽有几分担心,不过陆玄须得看守秦诏,却也不好去看,只能等待。

    不多时,就见秦韵匆匆归来,看了秦诏一眼,也不多话,只道“你那朋友大闹宝华会会,却与那胜轮和尚斗了一番,坏了法会,如今已出了石和城去了,此番目的已成,你我早些离开吧。”

    陆玄闻言,念头一转,也不多问,以韦驮性情,没有闹出事情来才是怪事,如今知晓那榆元寺动静便是他弄出来的,他也不觉奇怪。

    面对秦韵,秦诏似有几分尴尬,也不敢说话。

    秦韵更不与他交流,于是三人便匆匆离开了这处民宅,直往石和城外而去。

    出了石和城,二人便要驾驭遁光回转大和城,不想只到半路,却有几道黄、绿、灰诸色不一的剑光追来。

    师姐弟二人只得按下剑光,严阵以待。

    就见那几道剑光落下,显露几名修士。

    男女皆有,有两个还是那宝华大会上见过的,俱是异派修士。

    那几名修士方才也见陆玄二人剑光,见面颇有几分警惕,只道“两位可是要替那蒙舍国出头的”

    只听这话,便知这些异派修士与那施浪五部果有关联。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秦韵道“你等俱是修行之辈,岂不知俗世业障不知多少,如何好牵扯王朝内乱之中”

    “呵呵,我观二位剑光,俱是出身非凡,道不同不相为谋,你等自然不能明白我等的苦楚,不过二位既然要替那蒙舍国出头,我等便也不废话了。”

    “那王朝之事暂且不说,你我修士,总得先论过一番手段,先前那头陀想也是你们的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不如寻个机会你我两方各施手段,论个高下,如是你等胜了,蒙舍国之事自不再提,不过要是我等胜了,还请不要再管蒙舍国之事。”

    陆玄二人闻言,相觑一眼,陆玄道“不知是个什么章程”

    “苍山之上,有一处中和寺,十日后,你我两方各邀道友,便在这中和寺斗剑,论个高低”

    留下此话,几名修士便托剑光而走。

    “中和寺斗剑,并非小事,我还需回转哀牢山问过老师才好。”

    此番蒙舍国变故,显然牵扯不小,并非那些雪域番僧而已,还不知扯上了这滇南之地多少修士。

    如此情况,滇南修者局势,或也有几分变化,严白凤立身哀牢,此事与她哀牢山一脉还是有几分关系的。

    对于秦韵这提议,陆玄自然也没意见。

    二人回转大和,秦韵取了裂云圭,质问了秦诏一番,得知他对其中之事了解不多,只将他交给了秦熙处置。

    秦熙这国主倒也念着情分,将秦诏请入了您宁舍寺中,算是软禁了起来。

    陆玄留待大和城中,等着秦韵消息。

    不过秦韵尚未回转,倒是等来了韦驮和尚与了尘。

    他二人知道秦韵蒙舍国皇室身份,想来也是因此,才找了过来。

    刚一见面,韦驮和尚便将斗剑之事告知陆玄。

    却也是有修士追上了他,讲了中原寺斗剑之事。

    “有用得我的地方,尽管驱使便是,那些雪域番僧妄念太深,所谓雪山寺,也并非什么善地,如是叫这些人在这滇南之地传教得成,还不知要生多少业障。”

    听得陆玄二人也得了那些修士的斗剑邀约,韦驮和尚如是道。

    韦驮和尚道行还在陆玄之上,修行也不知多少年头,颇有几分实力。再者以他本性,便是陆玄拒绝,他也会自己来帮忙,所以陆玄也未拒绝。

    考虑一二之后,陆玄将从那番僧身上得来的贝叶交给了韦驮和尚,只道“这贝叶是我从那些番僧身上得来的,看着像是修行之法,我对佛门不通,还需法师帮忙看过。”

    韦驮略有几分诧异,才知道陆玄是杀了几个番僧,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打量起了那贝叶来,半晌笑道“这贝叶经文确实是一门修法,唤作大雪山身轮印,是那雪域僧人最为常见的身密法门,以手印修持,入门简单,我佛门传自域外白象洲,不过自入中土之后,先贤大德由道入佛,领悟无上佛陀本愿,道佛合一,别开一脉,是以中土佛门,与外域佛教,已然大为不同。”

    “白象洲佛门部乘颇多,具体便是我也不清楚,只说这雪域佛门,有三部九乘。这贝叶经文走得乃是无上外三乘,属雪域佛门密宗修行,密宗以口身心三密证就佛身,此大雪山身轮印走得便是身密一道。”

    “当然,这些说多无益,只说这部功法,想是那大雪山寺修行法门,有几分妙处,不过也并非太过厉害,再者那胜轮老僧所修另有别法,想以之对那胜轮和尚多些了解,却也不易。”

    陆玄想的本就是看这贝叶经文上的法门,是否能对那胜轮和尚多些了解,现在一看倒是没有多大帮助。

    念头一转,陆玄看到了了尘面上艳羡。

    当下却道“未知这法门可有什么限制”

    韦驮回道“此法是修金身的法门,限制倒是没有,只是这法门不过基础,至多也就是教人入道,练就几分肉身气力,成就胎藏,也即是与玄门元胎一般,却无点亮心灯法门。”

    陆玄听此,眼睛一亮,道“既如此,这法门了尘可否修行”

    韦驮诧异的看了陆玄一眼,道“自是可以,这法门是你斩杀番僧所得,因果俱在那斗剑之上,了尘学了,只欠你情分,也无更多牵扯。”

    “怎么,你要将这法门交予了尘”

    陆玄点头。

    了尘见此,也是有些惊讶,不想陆玄还有这等心思,他倒是有些想学,不过此等修行法门,怎好空口索求,所以并未说话。

    现下倒是有些五味杂陈。

    “阿弥陀佛”

    了尘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他对陆玄也算了解,既然有此一句,心中必有决断。

    只得对陆玄一礼。

一百二十六、陆道人巧救婴儿

    却说韦驮指点雪域佛门修行来路之际,秦韵已上了哀牢山拜见严白凤。

    仙府之中,严白凤言道

    “此事确有几分因缘,不过滇南小地,牵扯也不会太多,其中人物,多是旁门散修之辈,魔教后来之人罢了,以你如今关系本事,却也不难应对。”

    “你去请几个好友同往,当是无虞,诚然万事自有变动,胜负也难定论,不必太过执着。”

    听得这话,秦韵心中一定,于是拜别严白凤,再下哀牢山,却依着严白凤所说,去请滇南周遭的几位好友助拳去了。

    ……

    陆玄与韦驮等人在大和城中等待秦韵归来,眼见离那相约斗剑之日仅剩两日了,还是不见秦韵踪影。

    三人倒也不急,不过陆玄有意去那中和寺附近探了探,已然不时见得遁光落下,想也是施浪部等诸部背后修士请来助拳的友人。

    那些遁光多是五彩斑斓,浑浊得很,只一见得,便知是那旁门左道之辈。

    他独自一人,也不好下中和寺去探查,只得回转。

    不过正离开了苍山,就近榆泽,却见一名中年女子,抱着一名婴儿,正往中和寺方向赶去。

    那女子一身花裙,寻常妇人打扮,若是不仔细看,许是以为哪家农妇抱着自家孩子在赶路。

    不过那女子却是一名有修为在身的修士,怀中还见几分血迹,尤其是那婴儿,一味哭闹,看着着实有几分古怪。

    想到这女子去的便是中和寺,而中和寺一方邀约斗剑之人,多是旁门左道之辈,陆玄念头一动,便隐去剑光,催动六阴袋浊光,掩了自身气息,朝那女子靠近了去。

    “道友可也是前往中和寺助拳的么?怎么还带着个刚出生的婴儿?好不吵闹。”

    那女修见得陆玄突然露面,还有几分警惕,不过见了陆玄一身六阴袋气息,稍放松了些,随后笑道“正是要去那中和寺,未知道友是哪处仙山修持?以前好似未曾见过。”

    “贫道黄中君,落魄山修士,法力低微,没闯出什么名头,想来道友不知,倒还未请教道友名号。”

    “原是落魄山的同道。”

    女子讶然一声,上下打量了陆玄一眼,想是知道落魄山存在。

    “妾身姓陈名香玉,得蒙南疆同道赏面,得了个鬼母的名号。”

    “道友这法袋便是落魄山六阴袋了吧?听闻贵派这法袋有收人魂魄之能,此外还能储物,倒是教人艳羡。”

    听得这鬼母名号,陆玄便知这女子来路只怕不正。

    “中和寺中诸位同道,多是粗豪汉子,听了这婴儿哭喊,只怕会有些不耐。”

    陆玄又提及了鬼母手中的婴儿。

    这婴儿不知哭泣了多久,声音已经有几分无力,天寒地冻,在鬼母怀中,也只裹了一层粗布,面上冻得青白。

    “道友说的倒也是,却是妾身错漏了,说来也是妾身练法习惯,今日正好在一农家之中见了这初生婴儿,有些管不住自家手脚,所以才去抓了来,本是想着借之修炼的,如今听道友一言,倒是不好带去中和寺乱了诸位道友的心神。”

    鬼母想了想,抬手便将手中婴儿抛出,竟是要将这婴儿丢弃在这冰天雪地之中。

    “有些可惜,不过也不好耽误正事……”

    鬼母还叹了句。

    陆玄听此,眉头微挑,身形一动,却接过了鬼母抛飞的婴儿。

    “道友这是做什么?”

    鬼母不解,陆玄叫她最好不要带着这婴儿去往中和寺,怎么自己又去接住了?

    “我听闻落魄山所修,也是借生灵魂魄修行,道友手中想也有许多性命,这小小婴儿与那些野兽生灵也无多少区别,道友莫不是还不忍见这婴儿丢了性命么?”

    鬼母生了几分警惕。

    陆玄闻言,微微一笑,道“性命并无高下之分,依道友说法,确是也有道理,不过到底也是一条性命,无缘无故,如何好教他就这般死了,便是贫道没有意见,我那一口飞剑怕也是不许。”

    嗯?!

    听得陆玄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鬼母先是一怔,随即灵觉感应之下,心中危感一起。

    念动之间,一捧飞针已经朝着陆玄打来。

    只下一刻,龟蛇剑古拙剑身,却悄无声息的朝那鬼母脖颈之上圈过。

    只是那鬼母反应倒快,不知使了什么异术,却牺牲了一只手臂,躲过了陆玄这这一剑。

    陆玄早早便将龟蛇剑隐在身后,以巽风剑术驱使,这鬼母道行不足,又被他吸引注意,尚且发现不得,于是一剑偷袭得,却也是她自家倒霉。

    可惜未尽全功。

    鬼母失了一条臂膀,吃痛之下,面目狰狞,狠狠看了陆玄一眼,似是要将他的模样深深印在脑中,这才收了飞针,化光而去。

    只留下那一只断臂。

    陆玄见此,虽有几分可惜,却也不做深追,此去便是中和寺,俱是那鬼母同道,真追过去,只怕会丢了自家性命。

    话说回来,陆玄也不曾想老黄落魄山的名头还挺好用,错非如此,陆玄便是救了这怀中婴儿,只怕也不能伤了对方去,还得与这妖婆纠缠一番。

    如是二人斗法引来了中和寺的修士,难免还要再生波折,却是不美。

    如今结果,已经比陆玄想得要好了许多了。

    陆玄只以真气对怀中婴儿养护了一番,不一会儿,那婴儿便肉眼可见的恢复了几分精力。

    也不知是不是能明好坏,方才还哭泣的婴儿,竟对陆玄笑了。

    很是纯真。

    陆玄见此,心头一畅,不觉一笑,只是下一刻,念头一动。

    风雷一气玄光凝练法门,忽的在心头流转而过,在这一刻,陆玄仿佛见得了严白凤所说的清浊二气。

    念动之间,已有几分了悟。

    “你这娃娃,倒还是我的机缘。”

    回过神来,陆玄点了点怀中婴儿的鼻子,又笑了笑,那婴儿见得陆玄笑了,也是回笑了一个。

    陆玄逗弄了一会儿,随后离开了此地。

    过不多时,鬼母却此带着一名黑袍修士回返。那黑袍修士身材雄壮,面目古拙,不同常人。眉头紧皱,似是有些怒气。那黑袍修士与鬼母四下好生搜寻了一番,

    却无所得,只得捡了鬼母手臂,不甘而走。

    这时候,陆玄却已在周遭游荡了一圈,找到了那家丢失了孩子的农家,将婴儿送了回去,又教他们躲了去。

    随后才在那农人一家百般感谢之中,身化剑光,回转大和城。

一百二十七、蜈蚣岭金须丈人

    “这位是凰溪银铃仙子,这位则是天耳山陈丘陈道友,俱是我的好友。”

    陆玄得回大和城,正见秦韵已经归来,还带了两名修士,一男一女。

    女修俏丽,男修也算端正,都有几分风采。

    二人一身灵机也能说是清正,不过灵光较为厚重,走的应该是旁门路数。

    众人互相见过之后,秦韵才又道“我还传信给了几位道友,想是明日斗剑才至,如今我等须得去那中和寺摆下阵势才好,免得遭了算计。”

    斗剑之事,各施手段,除非人前立下规矩,否则也没有那般多的计较。

    便是提前暗害了去,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别说这些欲要在蒙舍国搅事的修士,多是左道、魔门之辈,行事最是肆意、不择手段,便是做出什么事情来,也不足为奇。

    未免斗剑之日遭了暗算,秦韵的意见并无错处。

    “中和寺那些人确实都不是什么正经路数,昨日我还见了一名女修,自号鬼母……”

    说起中和寺,陆玄将昨日遭遇鬼母之事说了出来。

    众人闻言,俱是皱眉,不拘是秦韵请来的好友,还是韦驮与了尘,都是面色微变。

    那鬼母行事,已然是魔头手段了。

    “原是这人。”

    天耳山陈丘,也是一名中年剑仙,颇有几分儒雅之气,听得陆玄这话,眉头微皱,道“这鬼母我也识得,平素以婴儿炼法,我曾与她斗过,可惜都被她跑脱了去,陆道友此番斩了这妖妇一条手臂,倒是大快人心,可惜未尽全功,如能将这妖妇斩了,那才是莫大功德。”

    陆玄叹道“那妖妇反应颇快,实有几分警惕,不然倒能建功。”

    “这妖妇还有一个相好,也是邪门外道之人,修为还在那妖妇之上,唤作熊蛮,擅使两柄飞叉。喜食人,作恶不少。”

    陈丘又道。

    “且不说这些了,此去中和寺,想也有斩魔之机,我等还是去往那中和寺再论。”

    众人就此事说了几句,秦韵说道。

    倒也没人有意见,于是都驾驭遁光,只往中和寺而去。

    了尘有意观摩剑仙斗法,却也求了韦驮和尚将他带了,未曾落下。

    众人一路遁光,转眼来到了中和寺不远一处名为片岩的山丘落下,此地再近几步便是那中和寺,中和寺中如今左道魔门修士不知多少,却不好贸然靠近。

    陆玄等人的剑光显然也被对方看了去,不过多时,便有那黄光自中和寺升起,在片岩不远处转了一圈,见了陆玄等人踪迹,才又退了去。

    众人也不理会。

    “还需教人去送上拜帖,探探虚实才是。”

    众人在片岩坐定,商议一会儿,有了提议。

    “此事便由我去吧,我在天耳山修行,这滇南之地修士还算了解,如是见了,也能知晓来路,正好看看对方来了哪些人。”

    陈丘道。

    陆玄道“我与陈道友同往吧,也好有个照应。”

    “如此也好。”

    众人都无意见。

    于是二人便驾驭了剑光,往那中和寺而去。

    到得中和寺上空,便见寺中鬼气盈盈,腥气扑鼻,内中不知多少邪修魔道。

    不多时,有两道黄光迎来。

    陆玄看去,其中一名修士是那日离开石和城时,相邀斗剑的修士之一,另外一人却不曾见过。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不等对方发话,便道“明日便是斗剑之日,此番我二人是来送上拜帖的。”

    两方都是江湖经验丰富的人,尤其滇南之地,鱼龙混杂,凡是修出点名头的,心思都不会少了去,自然能够猜到陆玄二人来探虚实。

    不过这是应有之义,既然来送拜帖,总不好不请人进去。

    于是其中一名灰袍中年道“请吧!”

    说着,便将陆玄二人带入中和寺中。

    一入寺中,正殿之内,妖魔鬼怪齐聚一堂。

    只陆玄一眼看去,不算类似胜轮和尚弟子这等将将入门的小修,还有十三人。

    俱是元胎境界以上的修士,上首坐着的是一名邋遢老叟,一头奇异的金色须发,气机晦涩,周身黑气盈盈,不大瞧的清模样,只能从他身上感受道一股迫人气势,境界显然不低。

    胜轮老僧便在左手旁,只排在那老叟之下。

    此外还有鬼母等一干左道修士,个人自有气机,见了陆玄二人入内,都是转眼看来。

    陈丘一见那上首端坐的老叟,眼目便是一凝,道“原是蜈蚣岭金须丈人。”

    那老叟听陈丘认出了他,倒是打量了陈丘一眼,才道“观你气息,当是天耳山陈觉道友的后辈门人,我与陈觉道友还算相熟,如是晓事的,就早早退去,免得丢了性命,可别怪贫道未曾给陈觉道友面子。”

    陆玄听了这话,才知这老叟还认得陈丘师父。

    陈丘不回,只扫了殿中诸人一眼,道“这却不必阁下提醒,我二人此番是来下拜帖的,我等如今在那片岩落阵,明日你我两方便在这片岩与中和寺之间约斗,不知阁下可有意见?”

    “便随了你等。”

    老僧冷声道。

    听得这话,陈丘便要拉着陆玄离开中和寺。

    “慢着!”

    却在这时,一道男子声音响起。将众人注意都吸引了过去。

    陆玄转头看去,却是一名黑袍修士,那修士身材雄壮,模样古拙,有些蛮人的意思,双耳还带了两个大铁环。

    陆玄不知这黑袍修士身份,却看到了那黑袍修士身后,正恨恨看着他的鬼母陈香玉。

    此人被陆玄斩去的臂膀,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如今已经接上。

    陆玄念头一转,便知晓这黑袍修士当是陈丘所说的,鬼母相好,熊家寨熊蛮!

    “你二人可以走,不过那老道,须得留下一条臂膀!”

    熊蛮上前两步,冷声道。

    陈丘听过陆玄所讲之事,自然也明白为何对方会有此语,于是与陆玄相觑一眼,暗运真气。

    “熊蛮,你这是何意?两方交战,即是来送拜帖的,岂可如此?如是叫人知道了去,我颜面何在?还不退下!”

一百二十八、熊家寨左道熊蛮

    “此是私人恩怨,金须道友,寺中诸位道友敬你道行高深,才尊你做了这首领,不过如要管熊某私事,怕是有些过了。”

    熊蛮回头,直视金须丈人。

    这寺中诸位修士,虽都是为了斗剑而来,但平素互不统属,哪里能和睦了去。

    之所以金须丈人能坐了这首位,不过是因为他修为是众人之中最高的,在南疆之地也颇有几分威名,否则左道魔门之辈,俱是肆意之人,哪里受得人管束。

    熊蛮对于金须丈人也有几分不服气,他也是玄光修士,更有宝叉在手,自认为金须丈人名头虽高,真个斗起法来,还不知胜负如何。

    如是没有冲突也便罢了,但金须丈人要管他的事情,他却也受不得。

    熊蛮此话一出,寺中便是一静。

    金须丈人眼睛也眯了起来。

    陆玄二人相觑一眼,各有思索,这些左道之辈,显然不是很合得来,或许能做些突破也说不定。

    “看来熊道友对我这首领之位,有些不服气啊!”

    金须丈人阴阳怪气道。

    熊蛮听得此话,更是直接取出了自家两口飞叉,持在手中,道:“我今日便要在这寺中斩了这老道,如是金须道友欲要插手,便在剑术上论过!”

    说着,驾驭其中一口飞叉,便朝陆玄卷来,却是一言不合就动起了手。

    “倒是可惜了,本以为大家聚集于此,能够同心协力,将事情办妥,现在看来,还得教人知道厉害才好。”

    金须丈人一语言罢,殿中忽的金色毫光乍起。

    陆玄本驱了龟蛇剑护在身前,只不见熊蛮飞叉掠至。

    转眼看去,只见场中熊蛮,僵硬站在原地,身上千疮百孔,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穿透,两口宝叉更是跌落在地。

    叮当一声,众人正愣神间,金须丈人邋遢大袖一挥,忽的从中闪出一道金光来,化作一尊数丈长的千足蜈蚣,将那熊蛮一口吞了去。

    变化不过倏忽之间,局势就已落定。

    那蜈蚣吞了熊蛮,当即化为金光,又被金须丈人收回了袖中。

    众人方才反应过来,互相看着,却也没有发话。

    在场诸人之中,熊蛮虽然修为算不上多高,但好歹也是玄光修士,玄光何其难炼,尤其对于旁门左道来说,更是艰难。

    是以这南疆之地,也不定有多少修士能够练就玄光。

    熊蛮此人,能够在南疆之地闯出一些名号,便是在玄光境界,也算有几分实力的。

    如今竟这般轻易的死在了金须丈人的手中,让众人不得不忌惮。

    如不是不曾听说什么消息,众人或许都以为金须丈人已经是玄光大成,练就餐霞的高修了。

    众人之中,也有如同熊蛮一般,对那金须丈人做这首领有些不满的,不过现下却也熄了心思。

    “此番斗剑要紧,只要是在这中和寺中,不管是否有私怨,还望诸位以大局为重。”

    金须丈人四下一扫,才又对着陆玄二人道:“两位可以走了。”

    陆玄二人见此,也不多说什么,此番因为他们,倒帮了金须丈人立威,虽然也因此少了一个敌人,事情好坏也难说定。

    金须丈人这一立威,说不得这些旁门左道修士,协作起来还少了心思,如此自然麻烦。

    告辞过后,陆玄二人当即驾驭剑光飞离中和寺。

    不过刚出了中和寺,陆玄便对着陈丘道:“方才那熊蛮被金须丈人打杀了去,鬼母悄然逃了,这等行事魔头一般的人物,若是放她离去,还不知要害去多少婴儿性命,还需斩了才好。”

    陈丘闻言一怔,随后笑道:“我正要说这话,不想道友与我一般念头。如此你我同往,不好叫那妖妇逃了。”

    二人于是追去,不多时果然追上了那鬼母。

    她被陆玄斩断臂膀,虽不知如何接上了,但却也有所损伤,跑得不快,如今见被陆玄二人追上,知晓自家怕是逃不掉了。

    只得恨恨返身,又欲要逃回中和寺中。

    陆玄二人见此,只以飞剑迎上。

    那鬼母打出一捧飞针,欲要阻挡,但不说陆玄剑术,便是陈丘也是有道剑仙,玄光人物,他出身天耳山,能与秦韵结为友人,传承又哪里能差了去。

    二人夹击之下,只见陈丘青色剑光圈住鬼母飞针,陆玄龟蛇剑一转,已然将那鬼母头颅斩落。

    这鬼母害死不知多少孩童,如今因果循环,总算没逃过身死道消之局。

    二人在那鬼母身上得了一部针诀,以及那一捧飞针,俱是邪门法器,以血脉温养而成,此等法器,若要动用只有如那鬼母一般炼法,才能显出几分威力。

    二人对此都是没有兴趣,于是干脆将那针诀毁了去,随后陈丘道:“道友可有炼法,能将这飞针炼灭了去?”

    陆玄摇头,陈丘于是道:“如此我便先收着,家师有一口丹炉,内蕴五火之精,能将此法器炼去,免得被邪人所得。”

    陆玄对此并无意见,二人随后回返片石山。

    ……

    “那金须丈人所在蜈蚣山,与我凰溪颇有几分相近,此人我倒有所了解。”

    银铃仙子听得金须丈人便是那中和寺一干左道首领,说道:“此人专炼那金蜈异术,养得一条金蜈,堪比玄光大成修士,此外那金蜈子孙不少,每一条都能比修士飞针,颇为厉害,你等所见毫光,当是那金蜈子孙所化,俱附在金须丈人一头须发之上,想也见过威力了。”

    “此人不好对付,不过我姐姐手中有一方碧火金蟾圈,正好克制他那金蜈,早知是此人在此,我就将那碧蟾圈取来了,只是明日便是斗剑之日,只怕赶之不及。”

    “我只能传信一封,教姐姐送来,却不知来不来得及。”

    “道友有心了。”

    秦韵道:“不过却也无妨,我还有几位道友,这两日便会到了,许有克制之法也说不定,再者那寺中俱是左道之辈,虽有几分异术,正法想必不如,还是飞剑之上论过才知,倒也不必先怕了去。”

    “此话有理。”

    秦韵这话却对了韦驮脾性。

    “那胜轮和尚,便由我来对上吧。”

    话音一落,外头却来了一道青白剑光,剑光落下,显露一人身影。

    秦韵见得那人,便是一笑,道:“又有道友到了。”

一百二十九、黎罗山月云师太

    “黎罗山妙玉庵月云,见过诸位道友。”

    来者却是一名师太。

    师太模样也是俏丽,与秦韵、银铃仙子相差仿佛之间,别有一番韵味。

    手持一串青白念珠,便是那化做遁光之物。

    “月云道友可算来了,方才我等还提到那金须丈人之事,月云道友先前与金须打过交道,未知此人道友可能对付?”

    秦韵将人迎了进来,问道。

    月云师太闻言,摇了摇头,却道“那金须丈人道行不低,不好对付,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一件月华佛珠,内蕴太华,那金须丈人金蜈乃是金属,刚硬太过,失了柔性,最是喜食阴属之物,尤好太阴月华,如是持我佛珠,当能乱那金须道人操持金蜈。或能挣得几分机会。”

    听得这话,众人倒也算得了一个好消息。

    随不能完全克制了金须丈人手段,多少也能有些影响,斗剑之时如是用上,或能见奇效。

    如此众人也自不再纠结那金须丈人,转而却由陈丘介绍起那中和寺中一众左道修行来。

    “金须丈人自不必说,他如今是那中和寺一干左道统领,法力境界当是最高,余者便是那雪域番僧,也颇有几分法力,似乎不俗,不过韦驮法师对付此人有些把握,也不多言。”

    陈丘点道“余下诸人当中,熊蛮被那金须丈人所杀,鬼母已是被我与陆道友斩了去,只剩九人,那九人当中,也有几个我认得的,颇有些来历。其中一人乃是枯柯寨藤道人,藤道人一手枯荣玄光,颇有几分厉害,能坏人生机,玄光如同跗骨之蛆,中者极难消去。”

    “此外还有思陀山一目头陀,这人生的随高大,却擅使飞针,如是看了他的容貌,却容易遭了算计。”

    “再有便是那五井山苦泉道人、天蚕岭蚕娘子、独臂魔童元、青麻寨麻五毒、乱石山力士关雄……余下两人,我却也不认得,不过都是元胎之辈,左道之修,当也有几分奇异手段,不可小觑。”

    一番开释,除却有两人陈丘不曾认得,余者都说了个详细。

    陆玄才知秦韵为何特意请来陈丘,想也是知晓陈丘对这滇南修士多有了解,单凭这点,便能提供不少帮助。

    得了陈丘这一番话,众人却也有了几分底气,所谓知己知彼,如今知晓那中和寺众修来路,便是没有手段针对,也多了些把握。

    韦驮行事虽然率性,但也仔细听了陈丘的话,这等时候,却也没有半点不耐。

    了尘帮不得忙,他如今不过俗世武者修为,虽然得了贝叶经文,见了那《大雪山身轮印》,如今尚未踏入修行,但也大开眼界,颇有所得。

    他在滇南之地也游转也不少时日,却不曾得知这滇南之地还有如此众多的修士,想到自家以前行事,有了几分警醒。

    他以往江湖闯荡,也算半个武林高人,行事难免少了顾忌,如今一想,若是撞上了那派邪修,只怕没有今日了,心下也是感慨。

    银铃仙子、月云师太乃至秦韵等,都是这滇南之地的老修行,对此倒不觉惊讶,只是所知也不比陈丘,总有所得。

    陆玄不看众人,思索陈丘言语,琢磨自家若是遇上了中和寺那些修士,该如何应对,一时倒也无人再发话。

    ……

    翌日,大日初生,众人休整一夜,总也是到了斗剑之日。

    日头刚起,便又有两名秦韵友人来拜。

    这两位不比银铃仙子三人,不过也是元胎修士,修为与陆玄仿佛之间,加上出身虽也是旁门,多少有几分来历,实力也不会差了去。

    那中和寺中众修士,也不全然都是玄光修士,玄光到底少见。

    也就是熊蛮触了金须丈人眉头,坏了他的威严,不然昨日斗剑将至,金须丈人想也不会就这么杀了熊蛮。

    秦韵这两位友人,如能对付两个元胎左道,也能帮上不小的忙。

    “我二人境界低微,此来却耗费了不少时间,却不知有没有耽误了正事?”

    秦韵这两位朋友,却是一对师兄妹,师兄王阳,师妹郑月,出自铁柱山铁剑道人门下,说来与陈丘还是比邻。

    看着有些寒酸,各人只有一口普通飞剑,想来也不富裕。

    “两位来得正是时候。”

    陈丘与师兄妹二人也是相熟,当下笑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郑月笑道,这姑娘模样却是年轻得很,陆玄不知她年纪如何,不过看着却与苏琼一般大,行事也是纯真,如同青春少年,颇为惹人喜爱。

    她师兄王阳则有些敦实,看着也是厚道之人,颇为稳重。

    生怕师兄妹二人不知情况,陈丘还与他们讲了讲中和寺见闻。

    王阳仔细听着,郑月却有几分惊乍,听了金须丈人驱使金蜈吞杀了熊蛮,知晓那些左道修士厉害,更见几分愁容。

    随后听闻鬼母之事,又是可怜那些丢了性命的婴儿,实有些多愁善感。

    陆玄见了也是觉着有趣,他自入道途来,所见修士也不算少了,似郑月这般全然俗世大小姐的脾性,还真不曾遇到过。

    便是那江湖武林之中,也是少之又少。

    陆玄不知她本性如此,还是不曾遭遇什么恶劣之事,不过想来铁柱山一门对她颇有照顾。

    只陆玄所见,身为师兄的王阳便不时看着自家师妹,见她面色变化,也会随之牵动心神,显然寄托不小。

    “那中和寺一干左道,便是修为不如何的,总也有一些奇异手段,你师兄妹二人切不可怠慢了,不然如是伤了,我都不好与铁剑真人交代。”

    秦韵见他二人还有些不在状态,不由提了一句。

    “嘻嘻,秦姐姐放心,我这回求了师父,他老人家赐下了一件铁羽衣,轻易伤我不得的。”

    郑月听得这话,却笑道。

    秦韵见此,摇了摇头,她本是只请了王阳,王阳虽只是元胎境界,所用飞剑也是普通玄铁之精练就,却有一身神力,颇为厉害。

    郑月想是自发来的,也亏得铁剑道人放心她跟着来。

    “诸位道友可在,时辰将至,还请出来一见!”

    正要说些什么,忽的一声呼喝远远传来,正是金须丈人之声。

一百三十、两界金刚胎藏阵

    众人相觑一眼,也不犹豫,直往中和寺方向而去。

    飞至一处山谷之中,便见中和寺一众左道已经等候在谷中。

    一眼望去,人数不下数十。

    除却金须丈人等十一位境界不俗的修者,余下多是门人弟子,仆役随从,有的有几分法力,有的不过寻常武者,打扮模样千奇百怪,十分随性,真个是妖魔鬼怪齐聚一堂。

    见得陆玄等人按下剑光,也都一一看来,观量众人修为。

    这滇南之地,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凡是有点名声的,多是能够认出。

    尤其陈丘这般广结好友的,更是被人熟知。

    不过昨日便在那中和寺中见过,金须丈人等人倒也不多看,更多注意还是放在了秦韵、银铃仙子等人身上。

    “今番斗剑,只为定下这蒙舍国之事,所以也不讲那些章程,各施手段,胜负自定,飞剑之下,生死难料,各家自有心数,你等意下如何”

    想是昨日之事,金须丈人压服了中和寺众修,如今开口,中和寺一方却也没有半点意见。

    秦韵答道“好”

    “韦驮长老,你我试试手段”

    话音一落,就见胜轮和尚上得前来。

    韦驮本就是想要和胜轮论上一论,如今听得胜轮相邀,看了陆玄等人一眼,微微点头,便手持神杵迎了上去。

    二人也不废话,瞬化遁光,战至一处。

    韦驮和尚修的是金身正法,有一干神杵,行动间显风雷之势,颇有几分龙象大力,对面胜轮老僧,修的却是密宗心意一道,以精神异力为上,想来在大雪山寺地位不俗,竟有两样法器,分是一件金幢、六只宝轮。

    胜轮口诵真言,金幢经文化光垂绦而下,护住周身,韦驮和尚以神杵砸之,一时竟然不能建功。

    只能应对胜轮宝轮攻伐。

    就见二人遁光闪烁,轰鸣声起,不多时已经战至天半,山谷四方,一时半会儿之内,显然是分不出胜负了。

    陆玄等人见此,有些担心,不过也信任韦驮法力,倒不至于认败。

    只是就在韦驮和尚与胜轮对战正酣之时,中和寺一方,金须丈人忽的放出自家金蜈,金蜈身量数丈,通体玄金,很是有几分凶恶。

    金蜈在金须丈人驱使之下,往陆玄等人卷来,于此同时,中和寺余下左道修士,也是一股脑驾驭了法器飞剑朝着众人冲来。

    却要乱战。

    陆玄等人对此是有预料的,毕竟他们这边人数较少,这斗剑又没个规定章程,对方如何行事都不见怪,只是也不曾想到中和寺一方如此急躁,还是有些意外。

    不过众人见此,倒也觉得是件好事,中和寺一方人数众多,如是逐一斗过,两方法力境界差距不大,以车轮战,胜负真还两说。

    但若是乱战一处,自家同道之间,互相更为信任,而中和寺左道之修,却没有什么亲近,只因为蒙舍国一事强行合在一处,难说同心协力。

    这等战法,反而与陆玄等人有好处。

    众人也不好多做思虑,各自驱了飞剑迎敌。

    中和寺一方,枯柯寨藤道人、思陀山一目头陀、五井山苦泉道人、天蚕岭蚕娘子、独臂魔童元、青麻寨麻五毒、乱石山力士关雄等,俱是朝着众人攻来。

    陆玄也是初次面对修士之间如此乱战,好在他剑术精熟,也有不少江湖经验,倒不至于乱了分寸,只驱使了龟蛇剑对上。

    秦韵等人见此,也忙纠缠住敌人,中和寺一方,金须丈人法力最高,陆玄这一边,月云师太虽难胜过金须,法力也有不如,但自家月华佛珠对那金须丈人金蜈有牵制之功,所以便持宝珠迎了上去,果然牵制住了金须丈人金蜈。

    陈丘对上枯柯寨藤道人,这道人一手枯荣玄光,不好防备,最是阴诡,陈丘对此人了解较多,好做应对。

    银铃仙子对上蚕娘子,秦韵则独战二人,却是那两个不知来路的左道修士。

    韦驮和尚正与胜轮酣战,一时脱不得身。

    王阳与郑月师兄妹有合战之术,法力虽比之陈丘、秦韵不如,两口轻重飞剑却使得颇有章法,牵制住了三人,分是那关雄、麻五毒、苦泉道人。

    众人之间还能相互协作,法器飞剑交击之间,并未落了下风。

    独陆玄,众人之中法力最低,却被当做了突破口,那一目头陀与那童元盯上,欲要将他斩杀。

    按着秦韵布置,一目头陀是陆玄挑的对手,他与鬼母斗过,也见过针诀御使手段,心有几分准备。而童元则有几分巨力,本是要王阳对付的,如今乱战一起,二人俱是朝他攻来,也是无奈。

    陆玄见这二人满面凶横,直冲冲朝他打来,心念一动,以龟蛇剑迎上一目头陀飞针,随即装作无法应对童元法器,只得飞退。

    童元见此,更是凶狠,眼见得冲至陆玄身前,独脚铜人轰然砸下。

    就在众人见状,欲要相助之时,陆玄忽的一拍身后剑匣,霎时间,一道金白剑光激射而出,速度极快,不仅斩断了童元法器,顺手还将那童元削成了两截。

    这却是严白凤在他剑匣之中留下的三道剑气之一,这三道剑气本是严白凤教他前往靈山之时护身所用,不想如今倒是用上。

    说来他自家都有些忘了,也没有和秦韵等人言说,如今倒成了依托。

    慢说中和寺众修,便是秦韵等人实也想不到陆玄能打出如此剑气。

    那一目头陀见陆玄剑气如此威力,更是大惊不已,忙退开了去。

    这些左道修士虽然看着凶横,实际各有心思,如今性命受了威胁,哪里还敢轻易对上陆玄,就生怕被陆玄剑气斩了去。

    金须丈人见得陆玄冲天剑气,也是惊异。

    他自觉以自家境界修为,如是没有准备,怕也无法躲去这一道剑气。

    却说陆玄这边斩了童元,便要再催剑气去斩那中和寺一方法力最厚的金须丈人之时。

    金须丈人见他看来,心中惊跳,忽而喝道“胜轮道友,不可再等了,还要看你法门。”

    话一落音,秦韵等人心中一惊,不知对方还有何等手段,就见一干左道门人已然将山谷围了,手上持着经幢,正在招摇。

    于此同时,便见胜轮和尚忽的一诵六字真言,将手中宝幢朝着天上一抛,瞬时不见了踪迹。

    不一会儿,周遭迷雾乍起。

    “不好”

    陈丘一声惊喝,道“那和尚布了阵势”

    此话刚出,果然周遭乾坤已变。

    “还请诸位道友试一试贫僧这小须弥两界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

    这时,才听得那胜轮和尚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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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三十一、如鱼得水陆道人

    雪域佛门,有一门顶尖法阵,唤作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

    此阵乃是时轮金刚胎藏曼茶罗本尊,以六揭谛法门所化优昙花相演化而成坛城。蕴无量比丘、比丘尼显化金刚。无量天龙、佛塔、金莲、佛灯、佛子、菩萨、罗汉。

    能创无量佛国世界。

    胜轮老僧这小须弥两界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便是由此阵演化而来。

    大雪山寺实是雪域佛门一大教派之一,此番入得南疆传教,也是应了左道魔门相邀,欲要在南疆之地立佛国。

    否则以胜轮和尚出身,却也不至于与这些左道修士搅合到一起去。

    且不说大雪山寺谋划,只说胜轮这小须弥两界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却是他离开大雪山寺之时,寺中尊者所授,便是让他在南疆之地遇得厉害修士,以作应对的。

    不想因为蒙舍国之事,却撞上了陆玄等人,如今也只得用在此处。

    这曼陀罗大阵之中,自有乾坤,成坛域世界,虽不比两界十方金刚胎藏曼陀罗大阵本尊。

    却也别有几分玄妙之处。

    凡是入阵之人,乾坤挪移俱受持阵之人驱驰,更有无量优昙花遮蔽灵觉,便是同道之间,也不能互相感应。

    本来这阵还有诸般变化,不过立得仓促,也只有这等神通。

    当然,即便是这等神通,对于胜轮和尚等人来说也是足够了,众人法力境界仿佛之间,没有一个是步入了餐霞的高修,只需以这阵法分散陆玄八人,逐一击破,几乎胜负已定。

    却说陆玄等人,入得这曼陀罗大阵之中。

    只见周遭无量优昙花遍布,却不见了同道踪影,一时大为警惕。

    陆玄也找不见了秦韵等人,心中略有几分担忧,不过以他经验,尚且能够定心,只将龟蛇剑护持周身,心神寄在剑匣之上,但凡有个不对,剑气便会激出。

    只是等待一会儿,却也不见变化,知晓不能坐以待毙。

    不过他修行日头尚短,却也看不破这阵法变化,念头一动,将心思放在了百字碑之上。

    百字碑有推演之功,内蕴玄机,后来又显化出对异兽等类的分辨,陆玄便有猜测。虽不知此碑是何等来历,但显然是一件至宝,内中当蕴藏不少天地信息,乾坤道理,所以才能有这等功效。

    于是他便想着能否借助百字碑推演这门法阵运行轨迹,不多时,陆玄眼睛一亮,果有所得。

    虽然以他心神,尚且无法破阵,却也能找出几分轨迹了,于是便在阵中走动。

    阵外胜轮老僧与一干左道修士,正准备借着法阵将陆玄等人逐一击破,目标也先放在了陆玄身上,盖因他方才所使剑气太过惊人,谁也不知他能使出几次。

    这曼陀罗大阵有些时限,所做阵法基石的经幢祭炼仓促,更多还是靠了胜轮和尚金幢以及自身法力维持,至多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如是阵法消去,未能将陆玄等人全部解决,到时还有麻烦,自然不能留下厉害的。

    “咦”

    只是未等胜轮和尚将他们传入阵中,众人却听胜轮一声惊疑。

    “还请道友速速将我们传入阵中,把阵中之人斩了才好,可耽误不得。”

    金须丈人不明情况,于是道。

    胜轮本欲说些什么,但自家曼陀罗大阵除却雪域僧人,几乎没有什么人了解,陆玄在阵中行走,走出了几分轨迹,他虽怀疑,却也不能确定陆玄是否看破了阵法。

    更不好与金须丈人等人言说。

    况且在他看来,即便是陆玄有几分手段,看出了几分阵法轨迹,却也无妨,有金须丈人等人针对,加上他这主阵之人操控,想也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于是道“诸位道友准备,我这就将诸位送入阵中。”

    说着,口诵真言,只见周遭经幢灵光一闪,便将金须丈人等人送入了陆玄所在之地。

    陆玄正在阵中行走,百字碑相助之下,越是行走所得便越多,渐渐也对这阵法有了几分明悟,这阵法着实厉害,便是有百字碑在身,也只能维持自身不被周遭优昙花迷了去。

    只是就在他在阵中闯荡之际,身前忽的灵光一闪,露出了金须丈人众修身影。

    他等也是警惕,未免分开作战反倒出了意外,于是除却主持阵法的胜轮之外,九人俱是为了陆玄而来。

    只想着斩杀了陆玄,再杀其他人。

    见得陆玄,众人也不急着动手,看见陆玄右手按在剑匣之上,想着此前陆玄剑气,还是有几分忌惮。

    不过随后胜轮运转法阵,将他们挪移了一处,又言道“那剑气再是厉害,我主持这法阵,诸位却也不必担心被剑气伤了去。”

    听得这话,虽然还有几分犹疑,但也是定神了几分。

    金须丈人念头一动,以金蜈试之,果然陆玄虽以飞剑相抵,却捉不准目标。

    见得此幕,众修再无顾忌,俱是朝着陆玄打来。

    陆玄无奈,只得飞退,龟蛇剑再出,抵挡众人攻势,依旧未能建功,还险些被斩中了身躯。

    陆玄知晓如此不是办法,当下在百字碑帮助之下,捉了一个方向,迅速退去。

    金须丈人等人正准备将陆玄斩了,好去再杀他人,谁料陆玄一个转身,竟然不见了踪影,心头便是一惊。

    忙联系金须丈人,这才知道陆玄或是看破了几分阵法轨迹。

    顿时觉得陆玄有些邪门。

    方才那剑气便不说了,这曼陀罗大阵玄妙无方,便是他们入得阵中,也全凭了胜轮和尚指点,不然不谈杀人,自家只怕也会迷失在这阵中,如今陆玄一个未成玄光的修士,居然能够看破阵法轨迹,如何能不古怪。

    于是心中更多了几分忌惮,也更想先将陆玄斩了。

    否则还不知生出多少事情来。

    在胜轮和尚相助之下,众人忙追陆玄,只是每每追上,都被陆玄躲了去。

    如此数回,陆玄在这阵中仿佛如鱼得水,滑不溜秋,根本无法捉到,见得这等情况,众人心中俱惊,已经不好在陆玄身上再耗费功夫了,商议过后,决定先去对付其他人。

一百三十二、斗剑修左道无奈

    却说众人将目标放在别处,教胜轮老僧将他们送至秦韵身旁。

    双方一见,便斗在一处。

    也是哀牢山传承不凡,否则众人围攻之下,只怕秦韵见面便要被斩了去。

    只是就在他们将目标又放在了秦韵身上的时候,陆玄忽然又冒出了头,还悄摸以龟蛇剑将关雄斩去了一只手臂,随后又带着秦韵隐了去。

    便是有胜轮和尚提点,也来不及躲避。

    诸人又寻陈丘等人下手,却都被陆玄坏去好事。

    胜轮和尚只得将心思全放在陆玄身上,不教他阻碍金须丈人等人截杀,可惜陆玄总能寻得破绽之处,让他们不能建功。

    本是瓮中捉鳖之局,如今反倒是成了他们自家限制。

    这等情况之下,金须丈人无奈,只得联系胜轮将他们送出阵外。

    ……

    “此番布下阵势却未能功成,胜轮道友法力消耗不小,童元道友身死,关道友也失了一条手臂,我等更是也有不少消耗。对方却无有多少损伤,不能再斗下去了。”

    苦泉道人说道。

    中和寺一方,俱是老江湖,加上陆玄着实古怪,众人在他身上吃了不小的亏,一时间也有了退意。

    金须丈人虽有几分不甘,但能够看出众人已然没有再战之念,也只得无奈点头。

    此番来到中和寺,他倒不是多么在意这俗世王朝的战乱,只是想借此机会,宣扬自家名号罢了,似他这等没有正法传承的旁门散修,名头越大,越没人敢招惹,如是有同道遇得了什么前古真仙遗藏,需要人手破阵,也会想到求他相助。

    但此番做足了准备,却有些虎头蛇尾。

    至于斗剑之事,除非一方被强势镇压了去,或是死伤殆尽,否则哪里那么容易定下胜负的。

    私心为上,即便是斗剑败了,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是名不正言不顺罢了。

    胜轮老僧也不多言,他与金须丈人等人根本不是一个路数,所以即便是到了中和寺,也并未多话,如今斗剑不成,心下也不多么在意,只是琢磨陆玄是什么来路,居然能看破曼陀罗大阵运转。

    如是韦驮和尚倒还好说,到底也是佛门中人,或许有过见识也是可能的,但陆玄这人,实在让他不能理解。

    见众人都生退意,胜轮问道:“未知此前斩了童元道友的那名老道,诸位可是认得?”

    众人相觑一眼,俱是摇头,他们对陆玄映像也颇为深刻,陆玄所使剑气是一个原因,更主要的还是陆玄在那曼陀罗大阵之中对他们的戏弄,如不是确定胜轮和尚立场,兴许他们都以为是胜轮和尚在帮助陆玄了。

    “此前在那阵中,我倒是听得那老道唤那女修一声师姐,那女修姓秦,乃是蒙舍国皇室之人,二人当是出身同门。”

    “原也是哀牢山门下。”

    胜轮和尚忽然了悟。

    哀牢山?

    听得这三字,金须丈人等人面色微变。秦韵性情缘故,并不似陈丘这般光交南疆同道,便是有几个好友,也是旁门正道之辈,所以这南疆诸修,并不知道秦韵名头。

    此前也就是见秦韵似乎是主事之人,才多注意了些,却不想竟是哀牢山门下。

    心中更生退意了。

    哀牢山上那位有道仙真,还是有不少人知道的,主要是严白凤不喜这些左道魔门坏了自家清净,曾在哀牢山左近打杀过几个不知好歹的。

    所以哀牢山极少有散修靠近修行。

    而且如今听得秦韵来头,众人才知其中根本,心下对胜轮也有些埋怨,这老和尚知道哀牢山存在,当也是明白哀牢山上那位凶人的不好对付,居然不与他们提前讲明,如是知道这些,众人即便相约斗剑,怕也是要掂量一二。

    “……贫道那五井山还有些要事未曾处理,今番斗剑不成,便先告辞了。”

    却又是苦泉道人先开了口。

    有他发话,众人俱是给出自家理由,逐一退去。

    只留下金须丈人以及胜轮老僧一干无有飞遁法门的左道门人。

    此外还有几个在施浪五部后头支持的,还需与胜轮商议,不好立时离去。

    胜轮和尚也不欲继续维持阵法下去,如此空耗法力,却是不妥,于是对着众人道:“诸位先行退去,等贫僧收了阵法,石和城中再会。”

    金须丈人几人闻言,也不多说,自往石和城方向去了。

    胜轮和尚见此,当下吩咐几个门人收去曼陀罗法阵,也是化作遁光而去,

    待得陆玄等人从阵中解脱,只见一干左道门人留待,送上一副拜帖,相邀下次再斗。

    那番僧还特意问了陆玄名号,陆玄也做了回答,随后一干人等便恭敬退去。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倒也没有追索。

    ……

    “此番如无陆道友,还不知是何等情况,我等还需谢过。”

    众人回转片岩,陈丘道谢。

    诸人也是对陆玄一礼。

    陆玄忙称不必,道:“我等同进同退,这是应有之义,况且也是托了家师的剑气,否则中和寺等一干左道,也难有忌惮。”

    “确实如此,此番诸位到此,也是为了助我,说来还是我该谢过诸位。”

    众人一番叙话,气氛倒是和谐,陆玄与秦韵这一干好友本还有几分陌生,如今也算是融入进去。

    话题一转,又回到了中和寺斗剑之上。

    “此番斗剑,未得结果,那一干左道被迫退去,还不知后续如何生事,却有不少麻烦,日后或许还有劳烦诸位道友的地方。”

    秦韵道。

    “如是有需要,只传信与我便是。”

    陈丘倒是干脆,余下诸人也都是一般言语。

    众人俱有自家修行之事,今番斗剑不成,却也不好耽误,于是很快各自离开。

    陆玄师姐弟二人,也是回转大和城。

    金须丈人等人,此番中和寺斗剑吃了些亏,也知晓陆玄等人厉害,一时半会儿之内显然是不会在闹出大动静了,于是陆玄在大和城待了一段时日。过了年关,蒙舍国乱象渐显,陆玄见无大事发生,胜轮等人偃旗息鼓,似乎只顾在那施浪部传教,于是也拜别秦韵,离开了大和城。

    他本是要回浔阳的,只是秦韵却提议他不妨在南疆转转,只因南疆乱起,此地又是鱼龙混杂,每日不知生出多少变故,如欲证就玄光,以陆玄所修风雷真气,却也没有比此地更好的去处了。

    陆玄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对玄光凝练之道已有了几分门路,如是玄光入门再回浔阳,却也不迟。

    正好想到鬼母手中救下那名婴儿,得了不少领悟,心有所念,干脆起意去寻那一家人。

一百七十四、童子

    众人虽也不曾想过,这荒野旅店之中会有美人歌舞,但既是从城中乐坊请来的人,怎么也该是精通此道的乐人。

    但入眼所见,与众人心中预计大不相同。

    从后堂鱼贯而出的,分明是一个个手持鼓瑟的小童,一个个年纪俱是七八岁大小,身着玄色衣袍,扎了冲天髻,面上各个涂了一层白面,白面之上是左右一团大红胭脂。

    能听嬉笑之声,但排列有序,不见半点乱象,似乎调教有方。

    因年纪打扮,这些童子辨不清男女,约莫有二三十人,这一行出,便在堂中敲打拨弄起来,伴随嬉笑童音,有几分喧嚣,却有有几分古怪。

    总之大堂一众商旅,见了这场面,都是禁不住皱眉。

    勉强忍了一会儿,鼓瑟之声愈发不对意思,不知哪里来的曲调,听着实有些人,尤其伴着那一干童子打扮,更是教人心中不适。

    “停!”

    有旅客听不下去,出声喝止,只是童子们乐声却不停下,嬉笑之声反而更为大了些。

    到了这等时候,任谁都觉得不对劲了。

    荒野之地,本就易见古怪,在场都是有江湖经验的商旅游侠,多少也有些见识,虽想不到堂中如此多人,还能遇到怪事,但也不至于慌神。

    此时便是对那孤宅剑光有意的,此时也顾不得想这些事情了。

    注意全放在了这些童子身上。

    有胆大之辈,起身便朝那些童子捉去,一入手,冰凉一片,便是夺了鼓瑟,也不见乐声停下,反而使得童子嬉笑之声又大了。

    出手之人惊叫道:“这些童子并非活人!”

    这话一处,本就有所怀疑的商旅们纷纷拔剑起身。

    只是就在众人起身之时,大堂之中油灯之光骤然灭去,顿时一片昏暗,只依稀借着外头天色,能隐约看到周遭人的身影。

    于此同时,旅店之中乐声更浓,童子嬉笑之声愈大。

    “谁有火折子!”

    众人虽惊,但还算冷静,话音一落,便已取了火折子吹燃。

    “啊!”

    可微薄光亮,哪里能照亮偌大厅堂,未等众人细看周遭环境,一声惨叫便才人群之中响起。

    听得这等动静,众人心中俱是一惊,汗毛竖起。

    “童子!先捉那些童子!”

    有人呼喊道。

    那些童子放在起乐之时,聚在一处,众人也记得方位。害人之物,如无意外便是这些童子,至少有几分可能,心思灵活之辈,已然想到破局所在。

    行走江湖,多是胆大之辈,听得这声。纷纷提剑砍去。

    只是如此一来,堂中众人本就不是同伴,行动之间难免纷乱,一时大堂之内,火光点点,刀剑寒光舞动,乱作一团。

    童之山坐在一隅,此时也是提剑防备。

    他没有火折在身,但眼力还算不差,借着依稀天色,能见大堂之中影影绰绰,但也辨不清人像。

    经历过孤宅之事,他对妖魔之流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再无半点小觑之心,若是放在以前,此时的他必然已经出剑,现下则多了几分谨慎。

    正缩在一角,听得堂中喧闹,努力适应昏暗。

    忽的,感觉一只搭手拍在自家肩头,童之山心下一惊,往前一个翻滚,随即提剑往身后劈去。

    只是宝剑去势被阻下,仿佛嵌入了什么坚韧的东西之中,竟是拔也拔不出。

    宝剑乃是他护身依仗,万不能弃,更不提现下情况,怕是遇了妖魔,如无通灵宝剑护身,总也性命难保,即便有莫大风险,童之山也不愿弃剑躲避。

    正在童之山冷汗浸身,要运力拔剑之时,一道温和声音响起,让他微微一愣。

    “是老道,童居士莫慌。”

    孤宅记忆深刻,童之山对于陆玄印象也是颇深,如今一听这声音,当下就听出了是陆玄。

    不过这旅店古怪,童之山也不确定是否就是陆玄,加上此前旅店之中也不曾见过陆玄身影,心中难免犹疑,不敢相信。

    琢磨的功夫,身前一点微光亮起,果然看到陆玄面容。

    心下这才一松。

    在他想来,陆玄是剑仙之流,这旅店就算是妖魔所开,想也不敢变化神仙模样。

    “陆前辈!”

    回过神来,童之山有些欣喜,一时倒是忘了此地情况。

    他失了机缘,本有意请教陆玄剑侠炼法,但陆玄走得匆忙,没给他半分机会,他还有些丧气,不想如今能在这旅店之中再见。

    虽然现下场面不是很好,与他而言也能算一件喜事。

    “此地有妖魔作祟,旁的且先不说,除魔要紧。”

    旅店昏暗,但对陆玄而言,没有半分影响,堂中景象在他眼中纤毫毕现,自然也能看清童之山神色,见得童之山面色,陆玄便知他心中所想,所以才有此言。

    童之山闻言,果然不敢再插话了。

    陆玄将他拉到一旁,复而看向堂中,就见堂中商旅,有几个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地血迹,生死不知。

    他的注意不在这些商旅身上,此地妖异不破,便是一个个解围救下,也是治标不治本,总有丢命之时。

    目光所指,乃是堂中鬼魅行走的一个个嬉笑孩童。

    这些孩童一现身,陆玄便看出了他们并非生人,只不过不知这旅店后头还有什么厉害存在,是以没有贸然出手,不想这背后之人半点也不舍得耽误,一番鼓乐未毕,便直接动起了手。

    堂中失踪的商旅,就是被那些孩童拖走的,只是拖去了何处,陆玄也不清楚。

    眼前被拖走的商旅愈发多了,陆玄念头一动,抬手一道符纸打向一方桌案,轰然火起,那桌案便似火炬一般燃烧起来。

    火光一起,堂中大亮,众人纷纷看来。

    虽然依旧弄不清情况,见了光亮,终究定心不少。

    陆玄有意避开自身,所以众人并未注意到他和童之山,也没人知道火是他放的。

    见因火光乍起,黑衣童子们全然消失不见,陆玄对童之山吩咐道:“你有灵剑在身,对付那些童子并不困难。你去召集众人,免得人如散沙,逐个遭了算计,我先去探探这旅店古怪。”

    话一落音,童之山尚未反应,就见陆玄已经消失眼前。

一百八十六、金铃

    一路回转白元县,陆玄遁光不停。

    数百里倏忽而过,转眼已到白元县境内。

    不等落到县城之中,陆玄已有所得。

    那落魄钟灵符,如今就在怀中,灵机涌动,显然是有所发现。

    得见这等情况,陆玄基本能够断定,白元县之事,与那焦腾脱不开关系了。

    只是灵符虽好,终究不能指明焦腾所在。

    却有一些麻烦。

    要想寻得焦腾所在,还需陆玄花费心思,带着灵符四方寻觅。

    未免太过仓促,陆玄也不急于一时,念头一转,先去了一趟黎罗山。

    焦腾此人,他了解还是太少,尤其不曾在南疆修行,也没听过此人名号,即便有落魄山所得消息,终究不甚真切。

    不可少了谨慎之心。

    此番他是为了处理白元县之事,也不是与人约斗,不必讲究这么江湖道理,确认此人所为,快刀斩乱麻才是正理。

    相邀几个好友,一同除魔,免得横生枝节。

    若是换做定静这等初出茅庐的后辈,或许得了消息,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但陆玄何等人也,能多做准备,自然是要多做准备的。

    ……

    黎罗山。

    妙玉庵。

    陆玄来访,有些突兀。

    不过当他说起焦腾、瘟道人之时,便是平素较为淡定的月云师太,也忍不住秀眉微蹙。

    南疆之地,魔教旁门横行,有名有姓者还是少数,但能闯出名头的,必然不是凡类。

    更不说瘟道人乃是魔门七十二旁支一脉老祖,说一句南方魔教中流砥柱也不夸张。

    白元县之事,与此等人物有所牵扯,月云自然不敢轻慢。

    虽只是门下一弟子,但魔教中人行事不羁是世人都知的道理,瘟道人为了弟子下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情况,月云与陆玄商谈此事时,也多了谨慎。

    “此事非同小可,如是瘟道人不出面,倒也算不得什么,同境争锋,道友哀牢山门下,想也不惧,但如今严真人不在哀牢,如是招惹瘟道人上门,麻烦却是不小,还需好生思量。”

    陆玄明白月云心意,点头道:“此事我省得的,不过倒也无妨,如是这瘟道人真个显身,大不了我去峨眉搬来救兵便是,不至于畏其名头,自缚手脚。”

    听得陆玄此言,月云才想起哀牢山与峨眉的关系,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倒是忘了这一层,如有峨眉相助,瘟道人确实不足为惧,说不得搬出峨眉名头,对方还会有所忌惮,即是如此,倒也无需多想了。”

    “只是未免发生意外,我等还是邀请几位道友,一同除魔为好。”

    月云显然也不觉得广邀同道,斩妖除魔有什么不妥的。

    “我也有此意,未知陈道友与银铃道友可在洞府修行?”

    那焦腾终究是玄光修士,所学涵盖落魄山瘟癀道,手段不少,南疆同道之中,也只陈丘与银铃仙子如今是玄光修为,各自也有看家本事,余者修为俱是元胎,来了也帮不得太多的忙,反而容易遭劫。

    月云道:“陈丘道友四方云游去了,如今想是不在山中,倒是银铃道友,不知消息,或可前去拜访。”

    “既如此,我先去凰溪岭寻人,届时回返,再来黎罗山拜访。”

    陆玄也是干脆。

    月云并无意见。

    白元县之事不急于一时,焦腾散布‘巫俎’之毒日久,不知有何等算计,但一时半会儿也不会逃了去。

    陆玄这边不曾出手,对方也不会知道有人要对付自己。

    倒是前番陈止与蕙娘以月露泉救治白元县百姓的行为,或许已经引起了焦腾注意,不知是否联系到了黎罗山之上,难说会有一些算计。

    就此事,陆玄还是与月云师太说了几句。

    月云师太也有准备,这几日都叫定静在北司县护持陈止夫妇安全,陆玄听此,也没再多说,当下离开黎罗山,直往凰溪岭而去。

    ……

    凰溪岭所在,哀牢山西北。

    说来与哀牢山相去不远。

    只是陆玄与银铃仙子也算不得熟悉,而且银铃仙子与姐姐在凰溪岭修行,贸然拜访,有失礼数。

    而且与妙玉庵不同,银铃仙子姐妹自在凰溪岭清修,少有外人打搅,陆玄无事,也不好上门去。

    说来如今还是有些贸然,不过也是无奈之举。

    凰溪岭所在,较为隐秘,常人难寻,若非月云指点,陆玄前来还不一定能找到。

    凰溪也大,洞府隐蔽之下,陆玄费了些功夫,才寻得洞府所在。

    “哀牢山门下陆玄,求见银铃仙子!”

    自报家门,不多时,便有女童来迎。

    女童十一二岁年纪,正是天真可爱模样,得见陆玄,恭敬拜道:“金凰儿见过前辈,家师得知前辈来访,教我来请,还请前辈入洞府一叙。”

    “哦?令师是?”

    陆玄上下打量了女童一眼,女童也是仙资灵骨,十分难得,却不知是银铃姐妹哪个的弟子。

    “家师金铃。”

    “劳烦引路。”

    陆玄客气道。

    当下便在金凰儿带领下,入得洞府之中。

    两位仙子洞府倒也不凡,比不得洞天福地,却也自有几分玄妙之处。

    算得上仙灵之所。

    行不多时,得入一处谷中,就见一名美貌黄衣女子,女子气质温婉,与师姐秦韵有些相似,不过多了几分英气。

    更多几分强势。

    比秦韵这大长公主还像公主一些。

    陆玄见过银铃仙子,自然知晓眼前之人不是银铃,如此主人家气质,当是金铃无疑了。

    于是稽首道:“哀牢山门下陆玄,见过金铃仙子。”

    “道友客气,还请入座。”

    金铃仙子举止也是大气,与之相处,如不看其容貌,倒像是与男子相处。

    “哀牢山与我凰溪岭相去不远,秦道友不时来访,倒是难得见道友同来。”

    金铃笑道。

    “久居浔阳,我也极少回哀牢山,所以也很少拜访南疆诸位道友,倒是失礼。”

    一番寒暄。

    陆玄提及金凰儿,问道:“初次来访,有些贸然,这朱果是哀牢山所生,对于令徒修行或有助益。”

    “道友客气。”

    秦韵拜访,也曾带过朱果,金铃仙子知晓哀牢山上有一株朱果,也不推辞。

    半晌,陆玄又道:

    “说来惭愧,此番来访,有事相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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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四十五、苏先生

    几个呼吸的功夫,一片无垠海域映入眼帘。

    幽蓝海面之上,悬着浮冰,一眼望去,沟壑万道,随波逐流,望不到边际。

    算起来陆玄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极地海域,心中不由回忆起了前世的一些画面,一时倒有不少的感慨。

    “此等景象,也只四极之地方能见到,甚至天下九州之中,唯独裹素洲最近北极,才能得见此景,其余诸洲,便是分立四方,也难见这冰海。”

    徐烟霞云游四海,去过不知多少地方,对于这方天地了解颇深,即便如此,初见这冰雪海域,也颇受震动。但见陆玄模样,以为陆玄从未见过这等景象,与他早先一般,为之所撼,不由一笑。

    陆玄自不会说自己上辈子见过,微微摇头,将思绪从回忆中抽回,随即道:“这周遭海域冰川覆盖,不知多少年头积蓄所得,一眼望去不见边际,却不知前辈海船是否不受这冰川影响?”

    “这倒不打紧,主要是海岸近陆,兴许会有北方魔教弟子出现,海船虽不惧冰川隔阻,但也会减缓行进速度,未免耽搁时间,横生枝节,你我还需飞遁一段路程。”

    徐烟霞摇了摇头。

    他早先来到裹素洲之时,正是因为海船受困冰川,拖延了速度,这才撞上了冻魔道弟子,也才有了后续的冲突。

    遇到过一次麻烦,徐烟霞自然不想再发生同样的事情。

    ……

    也不知飞离了海岸多远,陆玄掐指算计,约莫是过了三五日的时光,海面之上的冰川才见消融,逐渐露出整个幽蓝的海面。

    到了这里,徐烟霞才叫陆玄停下,随即大袖一甩,就见一道幽玄之色的流光自落到了海面之上。

    流光一与海面接触,瞬间便涨,呼吸间的功夫,已然变作一艘二十多丈长的巨大海船。

    海船通体玄黑,外部船身隐约能见似竹节一般的突起。而楼船该有的布置,这一艘海船几乎应有尽有,楼阁窗棂,俱是十分雅致,此外整个船身浑然一体,紫色流光隐现,更添一种奇异的自然美感。

    “此船乃是我云游至玉瓶洲时所造,以玉瓶洲特有的千年紫竹祭炼而成,我唤它作玉竹,玉是黑玉,竹为紫竹,小友以为如何?”

    徐烟霞指着玉竹海船笑道。

    “此船大美。”

    徐烟霞到底入道之前是个文化人,四方云游,所见美景亦是不知多少,审美不差,至少在陆玄的眼中,徐烟霞这艘玉竹号着实雅致得很了。

    徐烟霞好美景、奇色、雅物,如有志同道合者,自然顺其心意,见陆玄能领会他的意思,颇为欢喜。

    “玉竹经我祭炼多年,便是还丹修士轻易也破不开此船防护,四方海域之中,虽然凶兽不少,但都不会贸然犯人,我以此船四方遨游,都少有遇见进犯凶兽,便是有,也坏不去玉竹船身。”

    陆玄闻言,不时点头。

    以他见识,虽然深层次的看不出来,但却也能看出这船身紫竹材质不凡,而且整艘船浑然一体,本就是一件特殊法器,气息亦是不差,徐烟霞之语,想也不是虚言。

    “你我赶路日久,如今正该休憩一二,且入舱内。”

    徐烟霞请道。

    陆玄从善如流。

    ……

    陆玄二人乘船过海,回转紫府之事暂且不说。

    却说三年前九嶷论剑,一番变故,引出了许许多多的事情。

    别的先不论,只说陆玄等人赶赴九嶷山,于宁远县城小憩,所遇法明之事与白衣教生了几分牵扯,当时身为白衣教教主的杨云澜知晓了陆玄踪迹后,便亲赴宁远拜访陆玄。

    可是等她来到宁远县城之时,陆玄因元帝陵惊变,已经被烛龙带到了裹素洲。

    她自然也就没能见到陆玄,加上她本身是个凡人,也不知九嶷论剑之事,于是扑了个空。

    回转总坛的路上,却遇上了苏游。

    苏游知道杨云澜身份之后,便将九嶷山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引得杨云澜做了一个决定。

    而整个白衣教,因为她的这个决定,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

    紫府洲。

    紫贞山,白衣教总坛。

    如今的紫贞山,早已不是当年那小门小户的模样了,如有熟悉兵事的人俯观紫贞山,便能发现其中教众守山阵势恰是暗合兵法。

    紫贞山会有如此变化,杨云澜所做的选择自然脱不开关系。

    三年前,她从苏游口中得知九嶷山上发生的事情,便是惊异不已。

    毕竟他早年虽然从陆玄那里了解到了修行者之事,但那时的陆玄也不过是初入修行罢了,甚至还没有拜入哀牢山门下,她所了解的自然也不多。后来十几年过去,或多或少接触了更多修行相关,可元帝陵墓,上古神魔这样的事情,未免还是有些超乎她的想象。

    杨云澜经营了白衣教十数年,本身只想着把杨燕云留下的基业发展好,多余的心思并没有多少。

    也是在这样的心态之下,白衣教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之后,一时没了主意。才在听到陆玄身处宁远县城的消息后,想着去宁远县寻找陆玄,求取指点。

    本来杨云澜还觉得白衣教发展到那等地步,已经算是大势力了,已经但当她得知了九嶷山发生的事情之后,顿时就觉得白衣教的这点势力和修行者们比起来,根本没有半点可比性。

    再加上其中苏游也谈到魔教返潮,可能会给梁国带来一场大乱,杨云澜一时间没有半点安全感,不仅仅是因为陆玄生死不知,还有自己父亲和妹妹的缘故。

    虽然她同样也担心陆玄的安危,但是很清楚以她的本事,就算担心,也没有那个能耐能够帮到陆玄什么,所以更多的心思是放在了亲人的身上。

    要是魔教返潮,真的如同苏游所说的那般,会席卷整个大梁,届时或许自家亲人都要受到波及。

    也许是因为从小被杨燕云带大,而杨燕云又从陆玄身上学了不少东西的缘故,杨云澜某些性格和陆玄颇为相似。

    感受道危机的时候,就想争取主动。

    她先是邀请了苏游加入白衣教相助,也许是因为陆玄,苏游没有拒绝。

    得到了苏游的帮助之后,杨云澜便开始琢磨起以现有的条件,能让自己强大强大到对抗修行者的法子来。

    ……

    有句话说得好,不知者无畏。

    杨云澜并非修行者,但又知道修行者的厉害,想要拥有能够自保的力量,通常在这种时候,人就会做出一些超出寻常规则的一些事情。

    说好听些是不受传统的约束,不好听些就是完全凭借自己的想象来追求更强大的力量。

    本来苏游也算半只脚踏入了修行的门槛,按道理能够提供一些意见。可惜他和陆玄相处的时日不长,一些忌讳和修行相关的规则,他也并不清楚。

    于是白衣教在误打误撞的情况之下,走上了一条比较特殊的道路。

    他们自己并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但他们所要做的事情在修士之中,却有几分名头。

    这条路子叫做扶龙庭!

    何谓扶龙庭?扶持潜龙,一统天下,成为真龙,改朝换代即为扶龙庭。

    扶龙庭确实是有好处的,也有过前人证明,只是这并不是一条容易走的路。

    要说走这条路子最为有名的一位,便是玄门大宗云鼎山天师一脉。

    早年云鼎山中,便有一位门人,借助俗世王朝之力,练就紫府道果,飞升金阙,而后云鼎山也便有了天师一脉。

    只是这等事情,一个并不好操作,二个如同魔教一般,实际有些走捷径的意思,最易遭劫,一来二去,就算是云鼎山天师一脉,自那以后也几乎没有人再做这样的事情。

    杨云澜自然不知道扶龙庭的事情,也不知晓龙虎山天师一脉的存在,之所以会行如此之事,一方面是想着成事之后,能够借助整个国家的力量修行,增强自身的同时也能保护亲人朋友。

    另外一方面,还得从三年前她去找陆玄寻求指点的事说起。

    三年前杨云澜去宁远县找陆玄,就是因为白衣教壮大之后,教内教众不满足于现状,人心浮动,建议她这个教主定下未来发展的方向。

    教众的想法,大略分为三派。

    一派见世道纷乱,梁国皇帝昏庸,主张趁势而起,取而代之。

    一派则主张学习佛门道门,自成体系,先养名望,寻觅机会,求得正统之身,而后扶助朝廷稳定四方,同样也是济世救民之举。

    最后一派,则认为该找寻潜龙,而后匡扶真龙救世。也即是投资求回报,待得改朝换代之后,自然能够改变白衣教现有的局面,得到正统的承认。

    学习佛道,但凡有点聪明就知道这事儿是不成的,不拘佛道,都是有着千百年前人经典,更是有圣人佛陀为凭,才有今日兴盛,白衣教区区一个新兴的教派,真要学佛道行事,不过自入歧途罢了,显然是不可取的。

    事实上主张如此行事的教众是最少的,而且也多是教中老人,要么是本身受白衣教教义影响,不愿再起征伐,要么便是老了心思不再,血性不存之人,这些人在白衣教中,已经算不上是主力,就算杨云澜想支持这一派,显然也是不成的。

    如此就只剩下另外两个选择了。

    取而待之,以白衣教如今遍布大江南北的教众,以及在穷苦百姓口中的口碑,并不是没有机会做到,毕竟如今的的大梁乱象如此,皇帝昏庸,朝廷腐败。

    可是这对于杨云澜来说却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她虽然身为教主,经过了当年陆玄的帮助之后,渐渐也将整个白衣教掌控在手中,更是能让所有教众都对她言听计从,可终究她还是一个女人,在这个世道,身为一个女人,即便能力再强,再是让人认可,在某些事情上,依旧是天生要吃亏的。

    如果真的趁势而起,要取而代之,到最后这摘桃子的人到底还是不是杨云澜,那可就不一定了。

    杨云澜本身或许没有太大的野心,也不在意天下如何,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性命都可能保不住,也就是说完全违背她的初衷,存在如此可能的情况下,她自然否决了这个选择。

    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选择了,那就是选择潜龙合作。

    说来也是不得不为。

    此外,虽然杨云澜对于如此行事是否能增强己身不甚清楚,可身旁却有一个苏游,苏游这人,修为不怎么样,关于修行的事情了解的也不算多,但是奇闻异事,确实知道不少。

    以至于在听到杨云澜想要借着白衣教的势力,增强在这混乱世道的自保能力的时候,就给予了一些意见。

    他是个半吊子,只知道这么做应该有很大的好处,却不知道坏处,也不知道具体对自身的影响。于是二人一番商议之下,就定下了白衣教后来的行事基调。

    白衣教众本身对于杨云澜这个教主,还是十分尊重的,在杨云澜做了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能够达成他们心中愿景的时候,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杨云澜的命令。

    教众们或许不清楚杨云澜的目的。

    但是也不难理解这么操作有什么好处,对于他们而言,这和自家亲自造反,其实没有太多差别,差异之处,就是多了个盟友罢了。

    于是在杨云澜定下方向之后,这三年来,白衣教一方面发展着自家的势力,囤积战争需要的兵器、粮草,一方面观望天下局势,挑选潜龙,虽然没有真正的出手过,但在天下局势中所扮演的角色却也越来越重要。

    ……

    “苏先生,此番下山可有收获?”

    总坛之内,已经年过四十的杨云澜,颜色未有多少变化,却多了几分成熟以及上位者的气质。

    在她右手边坐着的,是一名青年书生,只看模样打扮,不是苏游又是何人。

    只是比起此前在九嶷山跟随在陆玄身旁的苏游,此时的苏游,明显也有了不小的改变。

    不再是当年那个性情烂漫,喜好游山玩水的书生学子了,留了胡须,更为稳重。仔细说来,如今的气质,有些像陆玄,又有些像鬼谷的那位长宁子真人。

    “潜龙之事,还需仔细参详,不过此番苏某倒是在大梁帝京发现了一件紧要之事。”

二百五十二、祖师说紫极玄天玉虚师相金阙化身广法妙经

    “还请师尊赐下宝书一用!”

    话音一落,就见祖师画像之上,玄光流转,不知是不是错觉,陆玄只觉画像之上的大衍真人,手托玉晨明镜,似乎对自己眨了眨眼。

    心中惊诧,只是仔细再看,又不见了动静,仿佛方才只是幻觉。

    未等陆玄细想,画卷之上,一道金光滴溜溜飞出,落在了他的身前。

    定睛看去,正是一卷书简。

    书简乃是青玉铸就,上首有没有半个文字,如不是知道此物便是金书,或许会让人以为只是一桩玩物。

    “此卷书简便是金书玉字,师弟在仙府暂住,到了静室,凝神静气,再打开参悟不迟。”

    齐湛渊微捋胡须,又道:“关于此物相关,想来师叔也告知过师弟,多的我便不说了,如有所得,师弟也不必与旁人说,如无所得,想是机缘未至,也不必心焦,用罢之后带到此地,祖师自会收走。”

    陆玄闻言,先拜大衍真人,再拜齐湛渊,算是谢过。

    “九嶷鼎我便带走了,蛟儿之事我会亲去灵音洞,待蛟儿炼法得成,我还需此鼎祭炼我峨眉几桩应劫宝物,不会耽误太多时间,用罢之后,自会送到哀牢山去,师弟放心。”

    “齐师兄客气,此鼎厉害,我境界低微,一时半会儿也动用不得,师尊性淡,不爱炼宝炼丹,门中也无人好动用此鼎,师兄尽管取用便是,若是能为大劫尽一份力,想来才是此鼎出世的缘法。”

    齐湛渊点头一笑:“师弟如今灵胎铸就,得入餐霞,正是修行关键时候,如能悟得金书玄机,还丹可期,且由白鹿师弟领你寻一处静室修行,莫要耽误。”

    陆玄不再多言,于是随同白鹿童子入得静室。

    早年他就在元枢仙府之中修行过一段日子,对于此地还算熟悉,倒也没有多少不适。

    静室之中,陆玄先是沐浴斋戒,随后取了灵香,静气盘坐,如此过了三日,才正式取出了金书玉字。

    ……

    手捧书简,陆玄缓缓打开。

    正如师尊严白凤所言,书简之上,半个文字也无,分明无字天书,陆玄早得指点,如今凝神三日,心中并未因此便有半分波动。

    细细摩挲书简,心神沉入其中,试探诸多方法。

    严白凤虽不曾参悟过金书玉字,但早年广龙散人门下修行,与自家师兄没少修行交流,大抵也知道一些东西。

    陆玄驱以云霞法力,将书简悬于身前,随即运炼严白凤所教指诀,施法布于书简之上,小心祭炼。

    虽未见变化,但也不急,只静心等待。

    许久过后,也不见严白凤所说异像出现,心觉或许没有缘法,略微有些遗憾。

    正这时,胸口一热,但觉两道热流自胸口而出,流转肩头,复往双臂而出,运过指尖,化龙虎云气,即遁入书简之中。

    陆玄心中略惊,此前严白凤面前,就因为胸口异变,才引出了金书玉字之事。

    后来陆玄回忆,也想起了胸口那龙虎图腾,此物乃是百字碑古文演化,百字碑消失后,便有这龙虎玄文出现,陆玄心中早先还在册,这玄文是否就是百字碑融入身躯而成。

    只是多番试探,也不见早先百字碑半点玄异。

    于是也暂且按下,不想如今见了这书简,倒生异变。

    虽有几分惊讶,不过陆玄也是见惯了玄奇事的,倒也没有太多波动。

    只细细观察这龙虎玄文遁入书简之后,会有如何造化。

    他并没有等多久,便有了一些收获。

    但见龙虎玄文遁入书简之中后,未多时,本身无字的青玉书简之上,顿时蒙蒙灵光显现,缭绕之间,渐化道道奇妙文字。

    这文字与百字碑玄文有些相似,却又有几分不同,不过都是陆玄认不得的。

    只是就在他琢磨文字意思的时候,胸中热气再现,直入双眸,下一刻,那书简之上的玄文又生变化,已然变成了他认识的文字。

    祖师说紫极玄天玉虚师相金阙化身广法妙经。

    但见这十九字玄文玉字,陆玄脑中轰然一震,心神不觉间便沉入其中,冥冥杳杳,已入虚无妙有之境。

    ……

    “仰啟玄天大聖者,北方圭癸至靈神。金闕真尊應化身……消夾降福不思議,歸命一心今奉禮……”

    无尽玉字玄文入心,万般至妙道理入神。

    是作玄天紫极,是化玉虚师相,是尊金阙化身。

    是为《太上广法妙经》。

    ……

    心神即自虚无之境回转,脑海之中,已经多了一部名为《太上广法妙经》的仙府道书。

    此法乃求仙法,内蕴诸般天地道理,又化万种神通,是至极玄妙显化,为上乘道录。

    许久功夫,陆玄才从妙经玄文之中回过神来,双眼一睁,眸中俱是清净灵光,不知顿悟几何。

    回神之后,但见身前书简灵光消隐,两道龙虎玄文而作云气复返双臂,流入胸口,再化龙虎玄文。

    陆玄面上,能见欢喜神色,此前虽有严白凤指点,说他福缘在身,但金书玉字太看机缘,陆玄也不报太大希望,谁料真能从中悟出至妙功法。

    如今这《太上广法妙经》直指紫府仙业,前路已然可期,如何能不欢喜?

    好在陆玄心性不差,略作缓转,不多时也平复下来,只是此时却非修行的时候了,于是收了书简,稍作调息,便出了静室。

    掐指一算,已是过了七七四十九日。

    ……

    有齐湛渊指点,他自行来到了元枢仙府主殿,将书简奉上,拜过大衍真人之后,果然真人便将书简收走。

    这回陆玄又仿佛见得真人颔首,心中有些猜测,躬身又拜,这才走出了仙殿。

    如今到峨眉目的一成,陆玄也准备寻白鹿童子,拜过齐湛渊之后,便回转哀牢山。

    只是除了仙殿没多久,刚找到白鹿童子,便见天际一道蛟龙模样的云气落下,定睛看去,却是熟人。

    那幅童子模样,傲然气质,不是灵蛟儿又是何人?

    只观灵蛟儿模样,气息已然大变,只陆玄一眼看去,竟然看不透他的修为了,显然还要在自己之上。

    念头一转,想到了九嶷鼎,看来此鼎确实对他修行相助不少。

    ……

    “哈哈!陆老道,你如今这模样倒是讨人喜欢得很!比你之前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有趣多了!”

    灵蛟儿转眼看来,便见陆玄,与白鹿童子见礼过后,兴冲冲朝着陆玄摸来。

    这家伙显然是‘记仇’,早年在元枢仙府的时候,陆玄便摸过他的脑袋,现在陆玄外表的年纪比他还小,也矮了两个头,这小子便要摸回来,这脾性也是没谁同他一般了。

    陆玄拍开他的手,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半晌道:“我还到你功行有成,当有几分变化,现在看来,还是旧时模样。”

    听得这话,灵蛟儿一愣,不知想起了什么,倒也不与陆玄作怪了,只笑道:“陆老道,说来还得谢你的九嶷鼎,如今我还丹得成,宿慧已觉,师尊也不阻我下山了,如今我是来元枢仙府看看你,便准备下山去游历了。”

    陆玄摇了摇头。

    二人一番相叙,各自感慨不少,接触之下,陆玄也能察觉道灵蛟儿脾性虽然未有太多变化,但较之以前,也稳重许多,想来便是宿慧觉醒的影响,也不知他前世是个什么人物,想来与峨眉牵扯不小。

    白鹿童子见他二人说得欢快,只与陆玄说道:“掌教真人有吩咐,若是陆师弟还了金书玉字,便可直接离去,他与几位师兄尚在炼宝,无暇分身,也不需再见。”

    言罢,不在打搅陆玄二人谈话,自顾离去。

    “你这便要回哀牢山了?”

    待得白鹿童子离去,灵蛟儿才问道。

    陆玄点了点头:“我此来一是还辟魔神梭,二是要借峨眉金书玉字一用,如今算是略有所得,正该回山寻求师尊指点,好为日后修行做打算。”

    说着想起一件事情,又对着灵蛟儿说道:“说来你如今虽得竺真人准许,下山历练,不过现下可不是什么好时候,外头世道正乱,魔教弟子也游走紫府洲,种种妖魔鬼怪不知凡几,你修为虽有所成,却也还需谨慎。”

    “你这老儿,模样虽然变了,口气倒是半点都没变化,还是与我师尊一般模样。”

    灵蛟儿无奈摇头,随即道:“我也不是没下过山了,魔教弟子也就那样,前番我不是去了北方一趟么,这魔教修士也不必我多一双手,不过就是古怪的手段多了一些罢了,且不说我如今修为,只说我有诸般宝物,自保绰绰有余。”

    “对了,说道这个,有件事要与你说说。”

    灵蛟儿不知想起了什么。

    见他如此模样,陆玄有些疑惑,不知他要说些什么。

    只听灵蛟儿道:“你可还记得当年落云峡之事?”

    陆玄微微点头,此事他自然忘不了,先前在哀牢山的时候,听到师姐秦韵提及灵蛟儿去北方寻找自己的事情,他就回忆过,如今更不可能轻易忘却。

    “当年你云峡失剑,掌教真人替你炼了一口龟蛇剑,当时我便说了,龟蛇剑是掌教真人替你炼的,终究不算我还你的,如今我得宿慧,前世的一些宝物掩藏之地也想了起来,待我寻了宝物,便去哀牢山找你,必回还你一件当用的宝贝。”

    陆玄闻言,一时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以灵蛟儿的脾性,只怕自己就是拒绝,他也会按着自家想法继续做,想到他前世或许也不是凡类,此世出身峨眉,宝物更是不少,倒也没有推辞。

    只道:“此事不急,且不说我那龟蛇剑早已练就龟蛇真形,别有一番妙用,只说九嶷鼎,如今也算是我的东西,此鼎厉害,你也应该已经领会过了。再者我师法哀牢,门中便只有我与师姐二人,少不了师门宝贝驱使,不差那一两件。”

    本意是叫灵蛟儿不必对此事太过上心,谁料灵蛟儿听了,竟是略作皱眉,忽然道:“说的也是,你是严师祖弟子,又有元帝至宝在手,等闲宝贝便是给你也当不得什么用处,我灵蛟儿何等人?还你的物件必然不能差了,我得仔细琢磨琢磨……”

    说着,不等陆玄搭话,竟自顾自的走开了,叫他好生无语。

    见灵蛟儿如此,陆玄也不好在多说什么,不然还不知他要想到什么地方去,于是与他打了声招呼,又说了说苏琼之事,便离开了元枢仙府。

    苏琼现状他也听秦韵说起过,如今似乎并不在灵音洞,于是陆玄也熄了探访之心。

    ……

    以他如今本事,即便没有两界乾坤辟魔神梭,此番自峨眉去往哀牢,所耗费时间也不会太长。

    剑光一遁,风雷炸响之间,不到一日的功夫,便已至石门峡。

    直入哀牢洞天,仙府之中,便拜师尊严白凤。

    严白凤早在他进入回到石门峡就已经察觉他回来了,早早在主殿等候,见得他入殿中,略作分辨,不由微微点头。

    以她境界眼力,自然不难看出陆玄此行当有收获。

    于是在陆玄行礼过后,问道:“此番峨眉一行,得见金书玉字,可曾悟出了什么?”

    听得这话,陆玄不做隐瞒,一一道来,更欲将自家于金书玉字之中所得大法言述而出,然而到了嘴边,却无一音显露。

    陆玄还自愣神,就见严白凤罢手道:“金书玉字,本非寻常之物,内中所录,俱是赤字金文,福缘不至,不能领会,你既然学了其上妙法,自家知晓也便行了,不必再说与我听。”

    陆玄这才明白金书玉字上的内容还有这样的限制,不过想来也能理解,没有这个限制,也谈不上什么福缘之说了。

    “关于修行,你也不必多想,如有疑惑之处,自来问我便是,世间万法,殊途同归,总也逃不出天地之内。”

    “是,师尊!”

    严白凤这才点头,随即又道:“既学妙法,前路已见,日后好生修行,成就仙业,也不枉机缘厚你。”

    “且自去吧,但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言罢,便自隐去了。

二百五十八、贺腊梅

    “子澄一诗咏梅,我已命人篆于园中,有子澄文名在先,也算是涨了我家梅园名气,你这小院虽雅,少了几分景致,我家梅园之中梅树不少,便寻思赠与子澄一枝,也算是礼尚往来,还望子澄莫要嫌弃才是。“

    刘言所赠,正是自家梅园之中的一株梅树。

    也是陆玄见了愣神原因。

    朋友之间赠花赠盆景的不少,直接送这么大一株梅树过来的却也少见。

    况且人挪活,树挪死,眼前这一株梅树只看模样已经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头,要是移栽之下死了,着实也是可惜。

    陆清有意拒绝,梅花虽好,但刘言理由实在有些勉强,也多少有几分莫名。

    只是看到这一株梅花树已经送到了府上,若是不收,不仅驳了面子,本身梅树也受了损伤,无奈只能道:“信之何必如此,我这小院虽离你家有些距离,但若得闲暇,心有所念,也可上门拜访,自能观赏梅林,何须伤了这难得梅树。”

    刘言尴尬一笑,只是拱了拱手。

    “罢了,既然都带来了,总不好教你在带回去,只是还要劳烦信之叫这几位朋友帮忙载种一二。”

    “如此自是最好不过。”

    刘言听得这话,松了一口气,仿佛陆清不收下这一株梅树他还有麻烦一般。

    事实也是如此,将这一株梅树送来,其实不是他的本意,换成是他,真要送礼也是送些古籍文章,或者前人文物,他大抵清楚陆清是喜好这些东西的。

    哪里会想到送什么梅树,这梅树实则是父亲刘章教他送来的,也不知是什么意思,有些突然,不过父命难违,他也只能照办,好在陆清没有叫他为难。

    “李管家,你带着这几位朋友把这梅树移栽到我书房所在的院子,就种在那池塘边上,也好回活。”

    陆清吩咐身旁管家。

    管家领命,随即带着那四名刘府的下人去了陆清书房所在的小院。

    陆清随即请刘言客堂一叙。

    刘言本就相与陆清交好,此番赠梅虽然不是本意,不过来都来了,也就借着机会与陆清多做些交流。

    说来刘氏兄弟虽然算不得什么天资聪颖的人物,但家风不差,刘家更是富贵,耳濡目染之下,人情世故和文学底蕴都有些,与陆清也能说得来话。

    二人一番闲聊,算是相谈甚欢。

    ……

    刘言没有留下作客太久,等到下人们栽种好梅树之后,便离去了。

    陆清也不强求,随即孤身来到了刚刚种好梅树的小院。

    看着小池塘边刚刚栽种好不久,梅花疏落不少,隐有几分萎靡的梅树,心中略有几分疑惑。

    只看刘言态度,送来这一株梅树倒更像是完成什么任务,也不知是谁人所托,不过梅树本身便是刘府之物,想来逃不出这一家人的关系,就是不知究竟为何送来了。

    细想了一会儿,实在也是太过突然,除了文会上那一首咏梅的诗句,更是看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联系,陆清琢磨了一会儿,也没有再想。

    走到梅树旁,浇了些水,随即回到书房继续读书去了。

    与刘府关系虽然算不得如何亲近,但怎么也不至于会到害他的程度去。

    ……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对于喜欢读书的人而言,一旦沉浸进去,就好比修行,没人打搅的情况下,很容易就忽视了时间的流失。

    陆清也是如此,他个人除了正经的文学之外,最喜欢的便是前人故事,先贤留书、经历等等的书籍。

    得自自家先生朋友的这卷古籍,上头正是记述了一位先贤的经历,其中蕴藏不少道理,也有许多趣事。

    重要的是这一卷古籍内容不少,不似寻常小传,逐字阅读下去,不觉间便到了夜晚。

    期间除了晚食之外,陆清都没离开过书房。

    眼看不厚不薄的一卷古籍,差不多也该到结尾处了,正有几分意犹未尽之感,忽然书房之中灯光一暗,陆清回神看去,原是灯芯已经烧的很短了。

    “小荷,把灯芯换一换。”

    放在往日,陆清也就自己换了,不过就剩下这几页,他准备一口气读完,免得打断思绪,于是也没抬头,对着外头喊了一声。

    不多时,便有人进入了书房,将油灯里的灯芯换好,眼见房中又恢复了亮堂。

    陆清继续阅读,也没抬头。

    往日这种情况也不少,下人都知道他的行事,也没必要多做吩咐,自然不会打搅他读书。

    又过了一会儿,陆清算是把一卷古籍都看完了,心中颇为畅快,顿了一会儿,才从书中故事余韵走出,微微一叹,伸了个懒腰。

    正这时,陆清鼻翼轻动,忽然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气,念头一动,笑问道:“小荷,你什么时候换得胭脂,这味道可比香玉坊的胭脂香气清雅多了。”

    “小荷?”

    恩?

    本意调侃小丫鬟一番,却是无人回应,陆清略有几分疑惑,抬头四下看去,不见自家小丫鬟的影子,遂起身走出书房之外,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荷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当下无奈摇头。

    只是走到了小荷旁边,正要把小姑娘叫醒,叫她回房休息,免得着凉,却发现小荷身上的胭脂香气和书房里的香味全然不同。

    心中一惊。

    他是细心之人,放在沉浸读书,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现在一想,才觉得不对,他看完最后那点古籍内容,过去时间也不长,小荷真要是那时候替油灯换了灯芯,这回儿也不会睡得那么沉。

    而除了小荷之外,他这小宅院也就几个仆妇和干粗活的下人,可没什么人用胭脂。

    要说自家小院近来有什么不同。唯有刘言送来的那一株梅花了。

    仔细再一回忆,书房里的香味,可不有些想是梅花的味道么?

    想到这里,陆清忙叫醒了小荷,小姑娘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见到自家老爷站在旁边,看到了自己偷懒的模样,小脸一时涨红,慌里慌张的站了起来,一边脸还有枕在手臂上的印记,嘴角也有些口水。

    “小荷,刚才我叫你换灯芯你可听见了?”

    “老……老爷,小荷错了,小荷不该偷懒睡觉……”

    小丫鬟低着小脑袋,喏喏的回答。

    陆清摇了摇头,果然不是小荷,于是拍了拍小丫鬟的脑袋,安抚道:“没事儿,以后困了就回房睡,不要睡这院里头,不然着凉了还得老爷我替你请大夫,你先回去吧。”

    “嗯……嗯?”

    小姑娘点着头,忽然觉得不对,老爷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以前可少不了要说教一番的,虽然都不会责罚,可也得听上好久的唠叨。

    “去吧,怎么了?难不成还真要老爷我略施惩戒?”

    陆清无奈看了自家这个迷糊的小丫鬟一眼。

    听到这个,小姑娘忙拜了拜,匆匆的就跑了。

    陆清见此,摇了摇头,这才转头看向了那一株梅树。

    叫走小荷,就是怕这梅树确实有妖异,伤了人就不好了。

    话说回来,他倒是想起了此番回乡得自神尊的提点,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和先生外出游学访友,沾染了什么污秽,现在看来,若是这梅花有异,自己或许是在刘府文会之上染上的异力也不一定。

    而刘言那略有几分扭捏的模样,或许也是受人吩咐,才送来的这梅花,其中兴许也与这一株梅花有些关系。

    按了按怀中那一张得自彭水神的神符,陆清心定不少,随即行至梅花身前,看着短短一个下午,已经恢复了几分娇艳的梅树,略作沉吟,随即开口道:“听闻世间万物都有灵性,是以天地间但生灵慧者,除我人族之外,还有妖物、精怪的存在,此类能变活人,融于人间俗世,凡人不能识破。”

    “我不知方才添灯者何人,亦不知是男是女,但想来与阁下有几分关系,我也不瞒阁下,我家中自有长辈,乃是神仙中人,阁下若要害我,讨不得好出去,而阁下若是不愿显身,明日我便叫人将这一株梅花送还刘府,届时或有损伤,可莫要怪我?”

    也是寻思之前添灯之人经过自己身旁,真要是要对自己下手,当时或许就可以,所以应该没有太大的恶意,陆清才如此言述,否则他这会儿也不会一个人继续呆在院中。

    “妾身并无害人之心,还请公子勿要怪罪。”

    正这时,一道轻柔的声音自身前梅树上传来,不一会儿,便见一朵梅花落下,随即化作了一名红妆少女,少女模样清雅可人,面色略有几分苍白,不过正如寒梅傲雪,颇有几分清灵之气。

    陆清虽听过不少神仙妖物的传闻,到底不曾亲眼见识,但见这少女出现,心中略微一惊,也是退了一步。

    不过好歹并非常人,还算淡定。

    随即问道:“看来方才添灯之人便是姑娘了?未知来我府上有何目的,信之兄将姑娘送入我这院中,可也是受姑娘影响?”

    “公子勿怪,妾身并无恶意,妾身本是那刘府一株腊梅,早在刘家老太爷入住,便已在其中……”

    梅妖似是怕陆清有什么误会,将自家来历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原来这梅妖姓贺,名作腊梅,本就是一株腊梅,早年被人栽植在庭院之中,好生照料,渐生了灵性,后来那户人家败落,女主人更是死去,许是沾染了几分人世情感,灵慧渐显。

    再后来,那宅院被刘仁豪买下,这刘老太爷身旁,却伴有一名妖类前辈,与她不少指点,算是她的师父。

    她这一脉修行,因与人世牵扯不少,须得与凡人伴生,才能有所进境,前番见陆清灵玉资才,又有几分不凡身份,这才求了‘师父’,叫刘言送到了陆清府上,想求取一分机缘。

    “妾身修行,并非害人之道,反能补益公子,以来能改善这宅院风水,增长灵机,二来也能通透灵慧,叫公子读书多生了悟,也不会摄取公子什么东西,只是托庇公子门下,好做修行而已,还望公子准许妾身在留在府上。”

    陆清才知其中还有这等因果。

    早年刘府变故,陆玄并未与后辈言说,他自然也是不知道,只大略知晓当年自家舅爷似乎还救过刘府的老太爷,现在看来或许也是与神仙妖魔有那么一些牵扯。

    对于梅妖一面之词,他自然是不会轻易相信的,但是此前刚好有彭水神尊提点,说是有自己的机缘,看来这机缘就在此处,所以听完贺腊梅一番话,心中有所念动。

    他倒不是在意什么好处,只是对自己没有损害的话,他也不介意助人为善。

    而且因为家中故事,对于异类他也没有太多看法,甚至因为陆玄小时候的教导,更是明白与异类为善没有坏处。

    记得当年舅爷就说过,异类人性不足,念头最纯,能辩善恶,恩仇必报,最好是不要交恶,毕竟世间机缘不少,谁也不知道这结下恩仇的异类日后有个什么功果,要是寻上门来,少不了麻烦。

    结恩还好,还有好处,要是交恶,哪怕不伤性命,也是平添烦扰。

    如此琢磨之下,陆清沉吟片刻,随即道:“也罢,刘家与我家算是世交之好,你既然能在刘家安然待了这么些年,想也是无心作恶的,此事我也就不多做计较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好处,我不是很在意,你喜欢在这住下,自己静静待着便是,莫要惊扰了我这院中的下人便好,如有来客,也不可显露人前。”

    “多谢公子!”

    贺腊梅喜道。

    “你也不必急着太高兴,我不知你修行何等法门,也不知能否助益,所以坏话说在前头,若是修行不得长进,你可与我明说,届时我在去刘府寻人,将你送回,且不可在我府上生事,否则别看我好说话,却也有书生意气。”

    陆清警告一句。

    “腊梅不敢。”

    贺腊梅忙摇头。

    随即不知想起什么,有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只是妾身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愿,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什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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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峨眉介绍:
穿越数十载,陆玄求道半生,不觉已是花甲之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气血衰败,精元亏虚,他决定回转家乡,用残余不多的寿命造福乡里。不想兜兜转转,却在出生之地获得一幅《九江行脉水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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