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武侠修真问道峨眉TXT下载问道峨眉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问道峨眉全文阅读

作者:十里渔舟     问道峨眉txt下载     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六十一、灵鱼相寄赠内丹

    “老龟!”

    陆玄唤了几声,却不听得回应,微微一怔,就见河中滚滚,原是一队鱼群。

    那一队鱼群旋绕着,仿佛漩涡一般,中间忽然出现了一条金色鲤鱼,在水流的帮助下,鱼嘴托着一枚碗口大小的宝珠,递到了陆玄的眼前。

    陆玄从那枚宝珠之上感应到了老龟的气息,下意识便接了过来,那金鲤随后转头遁入河中,领着鱼群,不见了踪影。

    见得如此一幕,陆玄手托宝珠,一时愣住,却是久久未能回神……

    ……

    “唉!”

    回过头来,陆玄根据老黄说的些许异类相关,明白那珠子当是老龟的内丹,是以才有老龟的气息。

    却不知它使了什么法子,渡劫失败之后,仍能驱使这些鲤鱼将它的遗蜕送到了陆玄这里来。

    这内丹乃是老龟四百栽修行积累,内中无尽元气,自有几分神异,似乎因渡了那雷劫,还有天雷气息,不时能见雷纹隐现。

    虽然得了如此宝贝,陆玄心中却没有多少高兴,老龟内丹在此,说明他渡劫已经是失败了,这又让陆玄如何能够高兴得起来。

    意兴阑珊之下,却也没有太多心思钻研老龟内丹,将它收入了六阴袋中,转身跃下了青石,缓缓朝着村子方向走去。

    夕阳之下,陆玄的背影略有几分佝偻。

    ……

    “绣娘,这左近的隐蔽山谷,我都叫人去探了探,倒是发现了一处雷霆劈打过的山谷,只是四处焦黑,也不见有什么奇异物件。”

    刘府,梅花小院当中。

    刘仁豪正坐阁楼书房之内,与那画中女子叙话。

    听得刘仁豪这话,那模样娇美的画中女子,绣眉微蹙,道:“依奴推算,当是那浔阳江中老龟在渡劫,那老龟数百年修为,积累深厚,却没什么道行,绝难度过雷劫才是,莫不是化作灰灰去了?可它内丹总归会留下……”

    “化了灰灰?那等天威,也有人能渡过?”

    刘仁豪却忍不住询问。

    他与绣娘相识,虽有不少年头,但许多修行之事,他却也不清楚,只因他自身毛病,却不合适修行。

    “自然是有的……”

    绣娘说道:“可惜未能得了遗蜕,否则老爷你这身躯,如能得老龟内丹滋养,或是借之天雷洗练,终究能去了几分阴气,不必受那苦痛。”

    “无妨,我有你陪着已经足矣,说来若非遇着绣娘你,我这性命只怕早就不在了,哪里还奢求那些。”

    刘仁豪却是拍了拍绣娘的手,一副看破红尘的模样。

    “老爷,您那老朋友,一身气息纯正,乃是个玄门修士,若是……”

    刘仁豪却摇了摇头。

    他这边情况复杂,真找陆玄帮忙,却也不是那么好说的事情。

    ……

    刘仁豪这边念叨陆玄,陆玄回村路上,却被老龟那枚内丹给吓了一跳。

    本来也无甚情况,只是他收入六阴袋中,走着走着,老龟内丹忽然爆起一阵雷光,险些将六阴袋都轰坏了去。

    陆玄才知这内丹受了天雷洗练,怕是与这六阴袋有几分相克,无奈也只能取了出来,收入怀中。

    即便如此,他也能感受胸口有些酥麻,那天雷力量着实非同一般。

    最后只能以真气抵抗,不想倒是隐隐能容,仿佛祭炼法器一般。

    见这等情况,陆玄也是有些诧异,恍惚间想到了老龟身上。

    这内丹怕也是老龟特意给他送来,充做手段的……

    ……

    带着几分遗憾,陆玄回到村子中,倒是来了一位客人拜访。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黄定江。

    无事不登三宝殿,显然也是有目的而来。

    果然,黄定江开口便是提到了老伍。

    “陆前辈,定江寻老伍叔有些事情,不知他老人家现在何处?”

    陆玄微微皱眉,老伍随李元丰去峨眉,已有不短的时日,此时自然不在村中。

    心中却又想起老伍所说,传了黄定江《鱼龙百变》的事情来,猜测黄定江此来是不是为了请教这功法。

    “老伍如今不在村中,外出寻亲去了,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回来。”

    陆玄自不好说老伍修道去了,琢磨老伍虽然孤家寡人,实际应该还有几分血脉关系在的,他本是私生子,若说去寻亲,也能做个理由。

    “啊?那真是太不巧了!”

    黄定江听得这话,似乎有些惊愕,看着有些不太对劲。

    “你寻老伍有什么事情?可是那功法有什么问题请教?若是那功法,我倒也算是熟悉,你可问我。”

    黄定江微微一愣,随后却是摇头道:“却不是此事,若是如此小事,自不好前来打搅。”

    “定江此来,却也是为了老伍叔亲人而来,倒不曾想竟然如此巧合,老伍叔也去寻亲去了,现下有些不太好办。”

    什么?

    陆玄听了这话,也是有些惊讶,他说老伍去探亲,不过托词。

    自老伍和他母亲被赶出来之后,就没有回去过,虽然后来也有接触,但关系也不是很好,陆玄也极少听老伍说起那边的事情。

    怎么那边还真的有人找了过来,这还真是让陆玄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具体什么回事,细细说说。”

    陆玄问道。

    听得这话,黄定江倒也没想着隐瞒,他知道陆玄和老伍的关系,这等事情,陆玄就是不问,他也会说清楚。

    “我大哥在九江救了个名叫苏红袖的小姑娘,说来也是那小姑娘的运气,正好叫我大哥听得了老伍叔的名字,问过之后,才知道真是来找老伍叔的。”

    “那小姑娘处境似有几分糟糕,只是问她生了什么事情,也不开口,更不愿跟着来浔阳,我大哥只好让人带信回来,请老伍叔过去。”

    “只是现在这情况……”

    苏红袖?

    陆玄闻言皱眉,老伍生父确实是信苏的,他本也是姓苏,不过后来被赶出来,就改了名姓,伍姓是随的母亲。

    那姑娘知晓老伍的名姓,自家又是姓苏,还真有可能是老伍的亲族。

    只是陆玄早年听老伍说过,他生父一方可是官宦世家,远在那金陵之地,怎么会有个小姑娘沦落到九江郡来了?

    实有几分古怪。

    但若真是老伍亲族,倒也不好不管。

    虽说老伍与那边的关系不是多好,但就陆玄所知,也不是半点联系都没有,本身老伍也只是怨恨他的生父,旁人倒是没有什么牵累。

    “说来早几年倒是也有老伍叔的亲族来探望过,不过已有好些年头没来了,我兄弟倒也是知道老伍叔那亲族是姓苏,金陵世家,似乎还是朝中官员,只是具体情况不知。”

    “也是那小姑娘说出了些许信息,我大哥才不敢怠慢,敢问前辈,老伍叔可是去了金陵?去了多少时日了?”

    陆玄却是摇头,老伍去了峨眉,李元丰剑光倏忽千里,只怕早已回到了峨眉,黄定江就算知道,又去哪里追去,于是问道:“那小姑娘现在情况如何?”

    (冇)

六十二、得失之间难定论

    “老伍那边有点麻烦事情,我得去帮着处理,三五日内只怕不得回来,若是还有什么耽误,我会命人送信回来,你们无须担心。”

    老伍刚去峨眉,就来了这等事情,陆玄也不好不管。

    听闻是老伍的亲人出事了,妹妹陆英很能理解,拉着陆玄的手便道:“若真是老伍的亲人,带回来就好,家里也不差一副碗筷,只是哥你这把年纪,出去切莫再和那些年轻人动手了。”

    妹妹对他也是了解的很,知道他虽然年纪老了,但江湖气重,见事情麻烦,少不了就会动手。

    尤其近来心态愈发年轻,也多了几分意气。

    陆玄无奈一笑,道:“我省得的,轻易不会与人动手,你放心吧……对了,我给你那块暖玉,可不能摘了。”

    本是告别,兄妹二人说起话来,时间不知不觉却过去了半个时辰。

    后来陆英才依依不舍的将陆玄送出了家门,若不是身子不太方便,说不得还要送上船。

    要说人老了就是如此,去个一两日还好,听说是三五日,甚至还长,心绪难免就有所牵扯。

    黄定江早早已经派人驱船等候了,不过他要在浔阳主持生意,如今黄山虎老迈,兄弟二人总得有一个留在家中,免得出什么事情。

    随船的却是黄修。

    乍一见黄修,陆玄倒是有几分诧异,这小子有了不小的变化,原本的纨绔气质已然消磨不见,行事风格也见进退有据,颇有礼数。

    倒是与他父亲黄定江颇有几分相似了。

    陆玄知道这是老伍调教出来的,心下不由赞了一句。

    不过却也想到老伍怕是因为自家儿子的事情,才让练出这本事,倒也不好多说……

    “陆爷爷,父亲还需坐镇家中,不方便随您出行,命我带您去郡城,此前黄修多有得罪,日后若有机会,修定会亲自上门找周叔赔罪,还望陆爷爷莫要见怪才是。”

    这等话语,放在之前黄修定然是说不出来的。

    陆玄稍有几分感慨。

    不过黄修那点小事,实在也没怎么放在他的心上过,毕竟这辈子经历过的恩怨情仇不知多少,除非深仇大恨,否则哪里有什么事情容易惦记那么久的。

    当然,他也不会和黄修太过亲近就是了。

    点了点头,以作示意,随即上得船去。

    黄修见此,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如今性格有了一些变化,不说他现在并不是很在意陆玄如此态度。

    哪怕心中或许还有那么几分傲气,却也没那么容易把想法浮于表面了。

    ……

    九江郡,陆玄归来之后,这是第三次来到郡城了。

    只是前两次来到此地,都是与刘仁豪有关,这次却是不同。

    说起刘仁豪,陆玄倒是想起了刘府的古怪,想着若是事情处理了,或许可以再去拜访拜访老朋友,毕竟他这位老朋友,一口一个‘仙人’、‘高人’,这些年经历似乎没那么简单。

    “陆爷爷,我黄家在郡城之中也有一处宅院,离这码头有些距离,我大伯平日便住在那处宅院之中。只是现在这个时间,也不知大伯是不是还在忙,若是不在,可能还要陆爷爷等上一些时间。”

    “有劳。”

    虽说黄修变了之后,人按理说是变得好了许多,但不知怎么,陆玄却不太爱与他说话了,就好比黄定江,同样如此。

    许是人渐圆滑,却少了几分真诚。

    黄修说有些距离,果然也是距离较远,一行人过了棠湖,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才走到了黄家在九江郡的宅院。

    宅院不大,但也不小,三进的标准宅邸,能看出黄家虽有几分势力,与大江派也能牵扯关系,在九江却也还算低调。

    黄修显然没少来过九江,下人都认得他这少爷,也不需打什么招呼。不过也正如黄修所言,黄开泰如今不在府上。

    “大老爷去大江派拜访吴掌门去了,估摸酉时才能回来。”

    黄修问及黄开泰去处,何时回转,管家显然得了黄开泰吩咐,记得倒是清楚。

    黄修似有几分恍然。

    他此来九江郡,一个是给陆玄带路,另外到此之后,暂时却是不准备回去的,正是要学着父亲黄定江,拜入大江派中。

    学不学本事倒是次要的,主要是维系黄家与大江派之间的关系。

    大江派在九江的势力虽然不算多大,但也不小,庇护黄家在九江做生意,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大江派这边,门人弟子习武,总也少不了金银,自需黄家这样的供奉。

    他们自己除了些地产,是不做生意的,但架不住门中有几个高手,在这江湖人高来高去的时节,很是吃香。

    又有几个弟子学了武艺,在官府、营队里头当差,人脉不差。

    如此情况下,自然不少生意人送孩子到大江派中习武,为的就是这份关系。

    黄修也是如此。

    当年黄定江拜入大江派,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自然不能断了关系去,事实上若非以前黄修自己不愿,黄开泰也宠溺,由他自做决定,早就被安排进去了。

    似黄家和大江派这样的结合,九江郡还有几家,多是江湖势力,却不一一细说……

    “那小姑娘现在何处?”

    陆玄像那管家打听道。

    管家闻言,先看了看黄修,得了黄修点头才道:“苏姑娘在院中休息,她身上有些伤势,如今婆子正伺候着。”

    受伤?

    黄定江倒没说这个。

    “带我过去看看。”

    陆玄微微皱眉。

    听得这话,管家一愣,又看了看黄修。

    “这位陆道长是苏姑娘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不可怠慢,你只当是我爷爷来了便是。”

    黄修这话倒是相当客气。

    见黄修如此解释,管家哪里还敢耽误,忙领着陆玄朝苏红袖所住的小院去了。

    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还算雅致的小院之中。

    “苏姑娘如今就在厢房之中休息,她伤势不算重,不过也不爱出来走动,大老爷命我等莫要搅扰,所以这院子除了婆子平日照顾,也没人进来。”

    陆玄听了微微点头,看来黄家人还是挺看重老伍的关系的,不然也不会对一个可能是老伍亲族的小姑娘如此照顾。

    三人行至房门前,管家上前敲了敲门:“苏姑娘,你要找的长辈来看你了,不知你现在可方便?”

    屋里头静默了一会儿,不多时便听细微脚步声传来,随后房门被人拉开……

    (有!求推荐票!)

六十三、苏氏有女名红袖

    房门向两旁开去,就见一名着青色纱裙的娇俏少女映入眼帘。

    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身姿娇小,模样有些柔弱,头上扎了个双垂髻,肌肤白嫩,脸蛋略圆,看着倒有几分可爱。

    只是此时状态不太好,面色苍白,有些憔悴,神情也有些灰暗。

    开门看来时,本有几分激动,可瞧见了头前的陆玄,见他老道士打扮,似有几分意外,秀眉微蹙,带着几分紧张问道:“您是三叔公么?”

    三叔公?

    陆玄微微一怔。

    “……陆爷爷,你们聊,我二人便不打搅了。”

    黄修眼力本有几分,经过调教之后,心思更加灵敏了些,颇晓进退,当下告罪一声,便带着管家离去。

    少女听了黄修的话,知道陆玄的姓氏,晓得他不是伍杰,面色一暗,似乎有些失望。

    不过还算知道礼数,微微一福,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姑娘年纪不大,能见几分拘谨,陆玄倒不见怪,笑了笑道:“老道姓陆名玄,是伍杰的兄弟,他如今不在九江,我自黄家的人口中得了你的消息,便赶了过来,老伍与我亲如兄弟,小姑娘你既是他的亲族,若是有什么麻烦,与我说便是,不必与我客气。”

    “你可唤我一声陆爷爷。”

    陆玄尽量和蔼。

    见得他如此模样,小姑娘面色缓和一些,不过也不知什么缘故,还有些抗拒,似乎对外人仍有很大的警惕心思。

    这倒是有些麻烦。

    好在陆玄此前也有准备,说道:“孩子,你唤老伍做三叔公,却不知是他什么人?若是不介意,你我一旁叙话,与我说上一说可好?”

    小姑娘犹豫了一会儿,许是陆玄的态度足够好,她没有看出半点恶意,还是点头答应了。

    ……

    陆玄没急着询问小姑娘的来意,确认了小姑娘的身份之后,先是将自家身份、与老伍的关系,用闲聊的语气大略说了一遍,他步入先天之后,记忆好上不少,许多昔年事情也能回忆起来,关于老伍生父一方的故事,倒是记得几分。

    加上他入道之后气质也有所变化,更为温润慈和,一番谈话后,小姑娘很快便对他有了一些信任。

    小姑娘确实是老伍的亲族,乃是老伍的二哥苏启的孙女,本名苏琼,红袖这名字却是自己看多了话本故事,学着里头的侠女取的别号。

    此番流落江湖,干脆就拿来用了。

    她遇多了事情,到黄府也就这两天的功夫,心中犹有戒备,除了说出老伍的关系,基本没怎么开口,黄家人自然也不知她本名……

    当年在苏家之中,老伍与母亲伍氏虽因出身,受人欺辱,但他与二哥苏启的关系算是不错。

    也许是庶出的缘故,苏启对私生子出身的老伍颇为照顾,所以后来老伍生活稳定之后,双方还有联系。

    当年苏启那边派人来联系老伍,老伍也和陆玄说起过这些事情。

    黄定江所说的探访之事,当也是老伍这个二哥还记挂着他。

    ……

    对陆玄有了信任,似乎许多东西也是在心里憋了许久了。

    小姑娘一开了口,很快便将自家遭遇全部说了出来。

    她父亲名为苏哲,也即是苏启的儿子,乃是同进士出身,本在金陵左近做官。

    只是三年前苏启亡故,苏哲不得不丁忧在家,如今三年过去,苏哲也不曾经营什么关系,二房与大房关系也不是多好,脱离官场三载,处境难免有些艰难。

    好在总有几个同窗相助,才得了个柴桑主簿的职位,正是在九江之地。

    于是一家人收拾妥当,自金陵赶往柴桑。

    谁料半途行至池州,却遇到了匪类,只苏琼母女二人逃脱了出来,苏哲则是生死不知。

    二人都是女子,加上身上文牒路引之类的凭证都丢失了,明白女子之身,又无来历,容易招惹一些有心人的目光,于是也不敢去报官。

    好在记得九江浔阳之地,有老伍这么个亲族的存在,便想着过来求助。

    母女二人俱是出身官宦人家,哪里过过这等流浪江湖的日子,一路上吃了好些苦头,好在小姑娘倒也坚韧,苏哲夫妻颇为宽厚,也不限制女儿天性,是以她本身与寻常女子便不同。

    还学了一些苏哲从老伍这里得去的武艺,只是不甚当用。

    如此才勉强活了下来。

    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眼看一路母女二人吃了好大苦头,一路跌跌撞撞到了彭泽,浔阳也不远了,却在一处破庙之中,遇得了一个丑和尚,那和尚武功厉害得紧,竟看上了苏琼的母亲叶氏,将她掳走。

    苏琼则是运气,跳入了江中才得以逃脱。

    那和尚似乎也对她没有什么兴趣,这才没追来。

    后来她被人从江中救下,又是费劲周折,机缘巧合之下,才被遇到了黄开泰。

    这其中波折暂且不提,总之不是什么好经历。

    陆玄听了她一番话,一时也不知如何宽慰,他第一眼见小姑娘状态虽然不好,但情绪还算安定,本以为或许有些麻烦遭遇,但也不至于太过糟糕,这时才明白有些想当然了。

    他经历丰富,也算沉稳,知道现如今也不是安慰小姑娘的时候,她父母生死未知,如今既然得了消息,还是救人要紧。

    怎么说这一家人也算是老伍的后辈,尤其老伍在这世上也没了血脉,苏启一房算是唯一关系不错,且有血脉联系的亲族了。

    老伍将陆玄当做兄弟,万事都替他考虑,陆玄自然不能得了消息,却不去救人。

    不过她父亲苏哲出事之地远在池州,又是遇到那些穷凶极恶的匪类,只怕凶多吉少,此去更难找到什么线索。

    倒是母亲叶氏,听苏琼所言,离出事才过去了三五日的功夫。

    若是尽心,或许还能找到些痕迹,把人救回来。

    何况这种时候,帮忙救人,哪怕希望不大,对于小姑娘来说,也远比说什么安慰的话要有用的多。

    “你母亲是在彭泽被掳走的,你可还记得那破庙所在之地?”

    陆玄等苏琼平复了一些情绪,才冷静问道。

    小姑娘也是聪慧之人,若非如此,也不可能带着母亲闯了这么远,还成功跑到了九江求救。

    听得陆玄的话,明白这位陆爷爷这是要帮着救她母亲,心中激荡,忙擦了擦通红的眼眶,猛点头道:“记得的,那破庙临近一个叫小孤洑的渔村,我在村子里偷了些吃的,记得很清楚,那地方临江也不远,乘船去很容易能找到。”

    “好!”

    陆玄点了点头,安抚道:“小琼,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万事有陆爷爷在……”

    “事不宜迟,要想找回你母亲,却不好再拖下去,我在这九江还有几个朋友,现下便去找人帮忙,先做些准备,明日你跟我去彭泽!”

    陆玄心中已有几分想法。

    (冇了……例常求推荐票!)

六十四、故人庭中多古怪

    黄家虽有几分人脉,与大江派也有联系,但终究不是主导,出了浔阳镇,难说还能帮上多少忙。

    要说已经在九江郡混出一些模样的,还得是刘仁豪……

    此时已是到了酉时,却仍旧不见黄开泰回来,陆玄不好耽误功夫,只得找上黄修。

    “我得去拜访个朋友,你大伯若是回来了,麻烦叫他帮我在江湖面上打听一个和尚……”

    黄修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只是打听消息,而且他也就负责转告,还是得大伯决定,也算不得什么麻烦事,自然点头应下。

    陆玄看天色近暗,很快便离开了黄家的宅院,拐了几个街角,朝着刘府而去。

    刘府所在之地,算是九江郡最好的地段之一,陆玄记得清楚,自然好找的很。

    话说上次陆玄来刘府拜访,也是入夜了,这一回同样如此,倒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轻叩门扉,不多时便有人开门,他来过一次,管家得了通禀来看,也是认得他了。

    忙请陆玄入内。

    不多时,又去通知了刘仁豪,继而将陆玄有请到了那出小院之中。

    “这老刘倒是挺喜欢这小院的。”

    陆玄看着这小院子,心下有暗付,看上去刘仁豪十分的喜欢这个小院子,他虽说才来了两次,但两次刘仁豪都在这院子接待他。

    尤其是这院子之中还有一株有灵气的梅花,多少让陆玄觉得有些不寻常。

    刘仁豪得了消息,实也有几分诧异。

    他正在阁楼之中,要唤出那画中女子,哪里知道陆玄居然突然上门拜访。

    “绣娘,我那老朋友又来了,我先去看看。”

    刘仁豪对着美人图说了一句,就准备下楼。

    但在这时,空灵声音却从画中传出:“老爷,不妨将人请上来,您那老朋友身上似有几分那老龟的气息,说不得有几分牵扯。”

    “老龟?”

    刘仁豪闻言一怔,随后想起了此前绣娘所说。

    略作犹豫,虽然许多事情并不是很想和陆玄说,但是他现在确实也有不少的麻烦,若是陆玄真的有能力帮忙解决,或许也是一个出路……

    如此想着,刘仁豪还是点了点头,道:“且看吧,先看他此来目的如何。”

    画中再无声音传出。

    ……

    “陆兄!今日正见喜鹊绕枝,还不知是何缘故,原来是陆兄要来。”

    刘仁豪笑着朝坐在凉亭之中的陆玄走了过去。

    听到刘仁豪这话,陆玄也是微微一笑,不过此来为了红袖之事,却不好耽误太多时间。

    于是道:“说来惭愧,此番前来,却是又有事情要麻烦刘兄。”

    “哦?却不知是何等事情?”

    刘仁豪自付对陆玄还算有几分了解,自然明白他若是没什么事情,轻易不会和自己联系,心中早有预料,只是看到陆玄如此直接,一时倒是有些诧异。

    如此态度,显然是事情有些着急。

    陆玄也不纠结,开口便将苏琼母女遭遇道出……

    “……刘兄,老伍你也是知道的,他的后辈遇到了这等事情,我不好不管,不过此事有些麻烦,我在九江也没多少朋友,如今只能找你帮忙了,若是刘兄愿意帮手,算是我欠你一个人情。”

    为了老伍,陆玄也不介意欠个人情。

    “你我关系,何须说这些,再者正如陆兄之所言,伍兄也算是我的熟识,只是许久未见罢了,当年大家也都是朋友,既然是他的后辈遇到了麻烦,有什么能够帮忙的,我自然义不容辞。”

    “只不过……”

    刘仁豪话到此处,忽然一顿。

    陆玄见此微微皱眉,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有什么麻烦之处?”

    “……实在惭愧,倒不是陆兄你说的事情麻烦,只是我身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或许陆兄能够帮我,这几日还正犹豫,不想陆兄今日上门,我的事情也有一些麻烦,只是不知如何言说……”

    陆玄诧异了,心中暗付浔阳商会如此体量,刘仁豪身体看着也还算康健,后人更是安安稳稳,都好的没得说,哪里又有麻烦?

    是有人盯上了浔阳商会?

    可这等事情,怎么会找他帮忙?

    古怪!

    “这……此地不是叙话之处……”

    刘仁豪略作犹豫,看到陆玄还有些讶异,又道:“我会先吩咐管家,命人寻找这个和尚,依陆兄你的描述,若是彭泽左近真有这等打扮的和尚出现,多少总会留下一些信息的,浔阳商会虽不是什么大势力,但如今牵扯也算不小,这九江之地的势力,不少都与商会有生意往来,若无意外,过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出结果。”

    陆玄微微摇头,他倒不是担心这个,上次来过之后,他就对刘仁豪有了几分好奇,吩咐白喜帮忙探了探浔阳商会如今的情况,总结过后,大略得出一个结论。

    浔阳商会现在在九江算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这也是他没有在黄家宅院多待,就跑来找刘仁豪帮忙的原因,哪怕黄家与大江派有牵扯,或许也能找到线索,但到底不比刘家的势力来的迅速。

    “好,那便有劳了。”

    陆玄微微点头,旋即起身。

    刘仁豪当下命人找来了管家,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陆兄请!”

    之后便领着陆玄走向了阁楼,不多时,来到了他的书房之中。

    嗯?

    一进屋,陆玄就注意到了那一副挂在墙上的美人图,倒不是真的看出了什么不同,只是那图前供奉香火,实有些惹眼。

    陆玄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还在书房之中供奉这种美人图的。

    看着又不是什么仙神,何须如此供奉?

    陆玄心中诧异,更是觉得刘仁豪有古怪了。

    念头一转,倒也猜测,刘仁豪请他上来,只怕所为并不简单。

    “陆兄请坐。”

    刘仁豪可不知他心中念头。

    笑了笑,请陆玄坐下,随后却不说话,仿佛方才说要请陆玄帮忙的事情已经忘了一般。

    陆玄也不着急,刘府管家那边已经安排妥当,红袖母亲的事情,也得明日得了些消息才会出发前往彭泽,如今着急也无用。

    安然坐着,就这么看着刘仁豪,想看看他身上到底是有什么古怪。

    刘仁豪似也并不在意陆玄的目光,先是去点了三支香,随后走到了那美人图前,将香火奉上。

    自陆玄这边看去,就见那三支香燃烧的速度速度极快,几个呼吸的功夫,烟气骤然增多,缭绕之中,似有微风卷起,随后漫布在那美人图上。

    不多时,那画中美人隐约间似乎在动。

    陆玄也是有些惊讶,仔细看去,就见那画中美人看来,对自己笑了笑。

六十五、画中也有颜如玉

    “奴家绣娘,见过陆真人。”

    陆玄面色不变,心中却有几分愕然。

    他是亲眼看着面前这俏丽女子打那一幅美人图中走出来的,仿佛飞天仙子下凡,乘着香火烟雾,颇有几分奇妙。

    一时心绪有些复杂,倒不是因为这女子出场的特殊,而是没想到老刘背后还有这等东西,着实惊到了他。

    而且这女子口称真人,显然也知道陆玄是个修者。

    “真人二字实不敢当!”

    陆玄摇了摇头,起身一稽首。

    转眼却看向刘仁豪,问道:“刘兄,可否解释一二?”

    刘仁豪笑道:“陆兄莫怪,绣娘是我的朋友,我二人相识已经有好些年了,她虽非人类,却也不是什么做过恶行的妖魔。”

    “我知陆兄也是修士,虽不知你的经历,但此前那一头黄皮子精你尚且能收在身边,想来对绣娘这等异类,也不该有什么偏见才是。”

    陆玄明白过来,原来他上次来到这院子之时,就已经落入了这女子的眼中。

    虽说没有什么预料,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没必要惊奇。

    刘仁豪知道他的身份,如今挑明了说,说明是真的有求于他。

    念及于此,陆玄道:“刘兄要找我帮忙的事情,莫非是与修士有关?”

    “是也不是。”

    刘仁豪忽然摇头苦笑,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绣娘,还是你替我说吧。”

    名唤绣娘的画中女子闻言,福了一福,随即开口解释起来:“此事说来,还得从陆真人您那冶铁法门说起……”

    ……

    事情有些复杂,陆玄听女子描述了半晌,才大略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

    具体的细节女子没有详说,但大概就是因为冶铁法门的缘故,刘仁豪也遭过旁门左道的侵扰,却因为买下了这处宅院,得了女子存身的这一幅画卷,才得以保存性命,不过还是留下了一些隐患……总体来说,与话本之中的志怪故事有些类似。

    其中自然有不少曲折,例如二人相处,互有恩义,渐成知己云云。

    而两人的目的,正是想得到陆玄的帮助,消除刘仁豪身上的隐患。

    什么隐患?

    绣娘说是刘仁豪的身上寄宿了阴魔。

    具体阴魔是什么,陆玄也不甚了了,倒有几分好奇。

    “却不知这阴魔是个什么来历?”

    ……

    经过绣娘一番解释,陆玄才知道这阴魔到底是何物。

    话说天地之间,阴阳交替,清浊混沌,有那奇珍灵物,道真元婴。自然也有那魔头存在。

    世间魔头,千奇百怪,难以尽数,杂而含之,便有天魔,秘魔,陰魔,神魔,死魔……等等。

    凡天地之正物,必有魔头相对。

    刘仁豪便是中了左道手段,被阴魔所附。

    阴魔千种万种,有天生而成,也有修士祭炼,刘仁豪所中,自然便是那左道修士祭炼而成的。

    这阴魔如同跗骨之蛆,若无相应手段,十分难以祛除。

    绣娘虽然有几分手段,本身也有些不凡,却也无法除去刘仁豪身上得以阴魔,只能以外法压制。

    只是如此以来,刘仁豪身躯难免还是受到侵蚀,愈发的虚弱。

    倒不是没想过方法,但是这世间修士,说多也多,说少也少,想要找到真正能解决麻烦的,实在艰难。

    能处置魔头的,多是玄门修士。

    所以那日陆玄带老黄拜访,绣娘见他一身玄门道法气息,才有所意动,只是那时刘仁豪有所顾虑,并未想好罢了,此番听了绣娘的劝告,思量之下,还是对陆玄和盘托出。

    “照姑娘说法,这阴魔难缠得很,刘兄沾上这等物事,却是大麻烦,我境界低微,所修寻常,只怕也没那个能力解决啊。”

    陆玄道。

    只是绣娘闻言,看了陆玄一眼,微微摇头,却没有直接答话,而是问道:

    “前些时日,浔阳江中有一头老龟渡劫,不知真人是否知晓?”

    陆玄闻言,有几分惊讶,不知她为何提起此事,而且看上去还对老龟颇有几分了解的模样,不过也琢磨出这话应该是与那解决阴魔的方法有关。

    心中念头转动,回道:“我在村中修行,算是略知一二,只是不知此事与刘兄身上的阴魔又有何关系?”

    他回答也有几分隐晦。

    绣娘闻言,看了陆玄一眼,却道:“那浔阳江中的老龟,百十载修行,前番渡雷劫却是未能功成,而老龟遗蜕,杂含天雷之气,便可除老爷身上阴魔。老爷也曾派人搜寻过那老龟渡劫之地,只可惜一无所获。”

    言语之中,除了点明关联,隐隐也似有几分试探。

    陆玄闻言,心中一顿,知道对方当是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有这些话。

    他大概也知道是什么原因,许是老龟内丹漏了气息。

    他对此本有过安排,得知老龟内丹可以祭炼之后,哪怕苏琼的事情比较急,也还抽空特意处理了一番,为的便是隐藏其中气息,免得有招来有心人关注。

    毕竟原先浔阳镇那等小地方,都能有张锁儿这样的散修,谁也说不好走到半路会不会冒出个练过几门异术的江湖人来。

    只可惜老龟内丹经过天雷洗练,内种蕴藏了天雷之力,尤其是这几日,尚且躁动,不得沉寂。

    暂时不好放入六阴袋中。

    且有时还会冲破陆玄真气,露出几分气息。

    他也算小心了,只是没料到刘仁豪家中还有绣娘这么一个存在,加上时机也巧,或许他上门来拜访的时候,内丹躁动,正巧被对方感应到了这一点气息,还是出了点问题。

    绣娘既然说老龟遗蜕能除去刘仁豪身上阴魔,显然是盯上了老龟的内丹。

    这却有些麻烦。

    如无必要,陆玄并不是很想和刘仁豪翻脸。

    这家伙是个聪明人,重要的是做事历来有底线。

    这倒不是陆玄凭借几十年前的相处就认定的,而是搜集了浔阳商会的信息之后得出的结论。

    总之刘仁豪的手段或许比年轻时候强了很多,但性情变化却也不大,而且多少还算是个故交……

    再者刘仁豪也算帮了他几次,之前的事情且不说,此番红袖之事,却是真的欠了人情。

    可若只是需要陆玄持内丹相助还好说,但要是别的,陆玄自然为难……内丹本身珍贵与否倒是不说,只说老龟赠丹情谊,他也不可能就这么交给刘仁豪……

    (冇了……求推荐票!)

    ps:做了修改

六十六、心思通透无忧虑

    “姑娘所说的老龟遗蜕,便在我的手中。”

    陆玄稍作沉吟,想了想干脆直接挑明。

    他本是个不喜麻烦的性子,若非如此,杀张锁儿也不会杀那么干脆。

    对方明显察觉了他身上老龟内丹的气息,此番又还需刘仁豪相助,找到那丑和尚,何须遮遮掩掩,虽轻易不想起了冲突,但若是不成,大不了起身离去,也不用刘仁豪帮忙找人了。

    局面更坏些,大家各凭手段,飞剑上论个高低便是。

    如此一想,陆玄就感觉通透了许多,他这么多年混迹江湖,许多行事逻辑都带着江湖气,前番因为老迈,还有几分暮气,如今步入元胎,却又变回去了许多。

    不等刘仁豪二人开口,陆玄又道:

    “刘兄,以你我交情,我本该倾力相助,但不瞒两位,那老龟其实是我的朋友,他的遗蜕也可以说是朋友遗物,若是刘兄为除阴魔,须得将这内丹拿去,我是不能接受的。”

    “当然,我帮不得刘兄,寻人之事,自也不敢再提。”

    陆玄正色,却是抱拳告罪,准备离开。

    与此同时,体内真气已然提起。

    若有冲突,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他这一副作态,刘仁豪与绣娘见了都不由一怔。

    他们倒也没想到陆玄回答会如此直接,方才绣娘也不过是试探而已,何况刘仁豪身上的阴魔附着日久,处理却也不急于一时。

    绣娘存身的画卷,是有几分玄妙的,也有些底牌。

    本想着是展现几分修行手段,不至于让陆玄这修士看低了去,随后拉近几分关系,确认那老龟遗蜕是否在陆玄身上,再徐徐图之的。

    事实上,他们想得可比陆玄想得复杂多了。

    刘仁豪若是真对陆玄坦诚,早前从绣娘口中得知陆玄是修士之后,他为何不开口求助,说白了他心中对陆玄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加之陆玄又可以说是他唯一接触过的玄门修士,不知什么师承来历,不明手段。

    他只是个凡人,绣娘虽有一些手段,所见所闻也是有限,也说不好对玄门修士有没有作用。就绣娘往日所说,玄门正宗的修士,多是来历不凡,道法高超,还身怀奇珍异宝,不是那些觊觎冶铁法门的旁门左道所能相比。

    如此情况之下,他心中自是不太想暴露绣娘存在的。

    此番之所以开口,完全是因为他命不久矣,而绣娘又从陆玄身上感受到了老龟气息,如有那天雷遗蜕相助,除去阴魔机会很大,不好错过了机会,这才不再犹豫。

    所以说,刘仁豪心中算计其实不少。

    因此陆玄这直来直去的一句话,反倒是把他震住了。

    还是绣娘先回过神来,忙回道:“真人莫要误会,老爷身上阴魔,对于常人而言,或许是顽疾一般,但如有蕴藏了天雷余威的物件存在,解决却是轻松得很,我等对那遗蜕并无想法,只需借用一二便可,且对那遗蜕却也不会有甚么影响。”

    “哦?”

    ……

    大抵是心思通透了许多,陆玄也瞧出了刘仁豪的一些算计。

    心下摇头,也就是苏琼母亲的事情不好耽误,不然陆玄只怕已经甩袖离开了。

    听了这话之后,权且将今日之事当成了交易,说来经此一番,日后陆玄肯定不会再与刘仁豪有什么牵扯了,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老爷身上阴魔附着日久,若要处置,还需做些准备,倒也不急于一时,不妨先解决真人您的麻烦,再计较此事也不迟。“

    “正是,我身上这顽疾日久,也习惯了,并无太多妨碍。”

    刘仁豪心思机敏,虽不知什么缘故,但能感受出陆玄态度似乎有了一些变化,更多了几分肆意,仿佛回到了当年。

    依稀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行事果断的少年,反倒是让他拘谨了许多。

    “如此也好,那我就先离开了,明日午时之前,我会出发去往彭泽,如是在那之前有什么消息,劳烦刘兄送到黄家宅邸。待事情解决,再论刘兄身上的麻烦。”

    言及于此,陆玄很快告辞离去。

    ……

    “原先见他老朽,多了几分暮气,行事也少了一些肆意,不想倒是我看差了。”

    待到陆玄离开,刘仁豪微微摇头。

    “唉!说来此番还是有些急躁了,平白生了许多隔阂,也怪我肉体凡胎,此前看不出他修士身份,否则前番他找上商会来,若处理得当,也不至于淡了情分。”

    “老爷,你这身子限制,无法修行,不能看破,这也怪不得你。”

    “至于隔阂……若是能解决麻烦,便是断了这关系也算不得什么。你的身体如今耽误不得了,修行中人,多是云游四方,或是山门闭关,陆道长此番回来,也不知会留多久,若是错过机会,只怕再无这等机缘。”

    绣娘好生宽慰,只是两人年纪看着明明差距极大,相处倒是仿佛夫妇一般,以至于画面有那么一些古怪。

    ……

    陆玄不知刘仁豪心思,离开刘府之后,也没有费功夫去揣测。

    刘府发生的事情,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也没太多妨碍。

    等红袖的事情解决,他不会再来刘府了,这府上许多古怪,一次比一次不同,虽有飞剑在身,也不好失了警惕。

    刘仁豪既然这么多想法,若真还想借着陆玄手中老龟内丹解决身上阴魔,须得让他自己去浔阳了,交易是交易,却也得避免横生枝节。

    原先张锁儿的宅邸便有静室,就是个不错的地方。

    陆玄回到黄家那处宅邸,倒是见得了黄开泰。

    黄开泰与黄定江虽是兄弟,模样有几分相似,但年纪却比黄定江大了许多,身形也较为矮瘦,看上去比较老。

    毕竟黄山虎本身就是七十多岁的年纪,他这大儿子也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加上早年又受过暗伤,看着年纪倒是和陆玄差不多。

    只不过比起黄定江言辞果断,雷厉风行,黄开泰更像父亲黄山虎。

    他本身可以说是黄家的掌舵人,久在高位,不该习惯伏低才对,而且只听了陆玄回来的消息,并未亲自见过陆玄手段,多少也该像黄定江那样,有几分打量才是,但陆玄从他身上却看不出半点的不对,恭敬的态度做了一个十足。

    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陆玄真是他家中长辈。

    和此人相处,陆玄感觉和黄山虎、刘仁豪这样的人相处还要别扭,稍作接触,却也没有多聊。

    回过头找到红袖,又是安抚了一番,暂且在黄家住下。

    不过也未入睡,而是打磨起了老龟内丹。

    此番就是被那绣娘感应出了老龟气息,事情才变得复杂,少了许多主动,还是尽早收住内丹之中的天雷之力,将此物收入六阴袋中存放为好。

    (还有……求推荐票!)

六十七、手段未试敌已休

    刘仁豪手下势力果然不凡,收集信息实在快的很,第二天辰时的功夫,就命人送上了消息。

    那丑和尚法号慧刚,不知哪处寺庙出身,却有个诨号,唤作鬼面头陀。

    也有几分来由,只因他早年还俗,欲要娶亲,却因模样长得丑,没人看得上,一怒之下,干脆重新出了家。

    只是愈想愈忿,后来干脆跑到江湖上,做起了采花之事。

    他行事也古怪,只对那同龄妇人下手,而且高门大户的他不太看得上,模样丑陋的他也不喜欢,他所针对的,多是模样长得好,看着出身又低微的,也不知是何缘故。

    当然,此人具体什么个来历,与陆玄关系不大,听说只是个寻常江湖贼人,倒是放心不少,他这些时日所见不少事情多与修行相关,连刘仁豪这样的故人,都牵扯上了,虽然其中不少原因,是因为他当年留下的冶铁法门的缘故。

    但让他多少还是有一种,走几步路就能遇到同类的感觉。

    他大概也明白,或许这就是李元丰所说的承负之论了。

    万事万物有其承负,他运势正盛,心有动念,有意照拂老鳖村,所以得了水经注。安排江头村发展,于是又引出张锁儿,得了老龟内丹,又与一些盯上老龟渡劫的人牵扯起来……

    回过头来,都有因果。

    究其根本,还是李元丰那一句‘运势太盛,不太寻常,必有承负’。

    如今一听苏琼之事,只是普通武林人所为,才觉得正常了许多。

    当然,苏琼母亲被抓了这么久,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却也让人担心。

    根据刘仁豪的信息,这鬼面头陀行事乖张暴戾,凡是入了他手的妇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这却不是什么好消息。

    昨日有人在湖口见过他,身边还带着一名看不清模样的女子,也许有可能就是苏琼母亲。

    心中琢磨,陆玄暂时也没将此事告诉苏琼。

    他本有一些想法,譬如刘仁豪和黄家这边若是得不到消息,便让苏琼带路,去那小孤洑破庙看看,找些线索。

    如今早早得了刘仁豪传来的消息,也知道谁人所为,目标何在,他一人去还快些,免得再生枝节,倒是没必要带着苏琼了。

    再一个,小姑娘身子还有些虚弱,若是带着去,不管结果好坏,都难免激动,也是不妥。

    如此想着,陆玄干脆留了口信,自己带着刘仁豪所给的信息,朝着湖口县去了。

    许是惦记着还需陆玄救命之事,刘仁豪那边把事情都安排的妥妥当当,陆玄一到鄱阳湖旁,便人招呼上船,恭敬将他送到了湖口县。

    到了湖口,更是有人等候,就差没背着陆玄去找那鬼面头陀所在之地了。

    话说回来,陆玄也是有些感慨,别的暂且不说,这人间俗世,有钱是真好办事。

    就譬如那鬼面头陀,或许有几分武艺,也居无定所,对于常人来说就是神出鬼没,但对于浔阳商会这样的势力,只要他在九江附近留下几分痕迹,就逃不过追索。

    ……

    “道长,那鬼面头陀与那名女子如今都安排在这宅院之中。”

    给陆玄带路的人将陆玄带到湖口县一处宅院之前,请道。

    安排?

    陆玄有些诧异,随即便是皱眉,这话听着有些不太对。

    “赖管家?”

    走入院中,又见一个熟人,正是刘府那个赖管家。

    见得此人,陆玄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

    果然,未等他开口询问,就见那赖管家快步来迎,恭敬拜道:“小人在此等候道长多时了,老爷吩咐我等找寻那鬼面头陀,得知道长是为了救人,我等下人寻得此人之后,生怕耽误了时间,错过机会,于是自作主张,将那鬼面头陀捉了,救下了一位女子,若有不是之处,还请道长恕罪。”

    “……”

    自作主张?

    陆玄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不置可否。

    不过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贼人捉住了,人也救下来了,虽然现在还不知是不是苏琼的母亲叶氏,但是问一问便能出结果,此番目的是要救人,结果若是好的,别的倒也无妨。

    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意外,但对方帮忙捉到了人,若是能确定被救下的女子就是叶氏,倒也没什么好说的。

    至于刘仁豪之事。

    陆玄准备回到浔阳镇,先问问老黄知不知道阴魔这种存在,再做计较。

    他出身的落魄山,虽然是旁门左道,但多少也是个宗门,想必些许信息也能知晓。

    如是确定同那画中女子‘绣娘’所说,化去阴魔对老龟内丹没什么影响,而刘仁豪又愿意去浔阳镇听他安排的话,陆玄不介意帮他一帮。

    一个是算还了人情,交易作罢,互不相欠,二个也是不想日后再多费心思在刘仁豪身上。

    “那救下的女子见在何处?”

    陆玄开口问道。

    赖管家微微一愣,本想着陆玄或许会多问几句,比如质问他们多管闲事什么的……却不想陆玄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种结果。

    这是老爷那边已经说过了?

    赖管家心中暗自诧异,不过面对陆玄,也不敢怠慢,忙道:“那女子就在厢房之中,人被救下的时候,便昏睡了过去,如今还未醒来。”

    陆玄点头,让管家带路,不多时便来到了管家所说的厢房。

    内中有婆子伺候着,陆玄当即在婆子的引领下,走入了房中,果然就见床上躺了一名面色苍白的俏丽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还算年轻,约莫也就是二十七八的年纪,妇人打扮,模样有些憔悴,比起苏琼那小姑娘看着还要虚弱些,显然吃了不少苦头。

    模样倒符合苏琼描述,她母亲年纪虽然三十往上,但出身官宦人家,也显年轻。

    女子尚且未曾醒转,陆玄想了想,走上前去给她把了把脉,血气有几分虚弱,昏睡也只是因为太过疲惫,所以如此。

    按理这等时候,该让女子先好好休息,但如今陆玄还需先知道她的身份,如果不是红袖母亲,也好再做计较,于是渡了一缕先天真气过去。

    不一会儿,就见那女子眼皮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冇了……一个人的脑力有限,不能保证故事面面聚到,逻辑完满,总有漏洞,大家多多理解。)

六十八、烦恼尽去只修行

    叶氏醒来之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倒是让陆玄都有些佩服她的坚韧。

    寻常女子,若是被鬼面头陀这等淫僧掳走,即便得救,只怕醒来也会寻死。

    且得知自家处境,知晓女儿此时已经安全之后,更是先谢过陆玄,足见其礼数。

    如此女子,也难怪能在一无所有、危机四伏的情况下,带着女儿一路从池州赶到彭泽。

    “那鬼面头陀已经被捉住,见在这宅院之中,可任你处置。”

    陆玄没有问叶氏在鬼面头陀那里有过什么遭遇,不想触及什么不好的回忆,只提了这么一句,是希望她最好能借着报仇,发泄心中情绪,也免得之后再因为清白,有什么求死之心。

    这时节,女子若是失了贞洁,哪怕只是旁人错以为,本身尚且清白,在她们看来也是无法接受的事情。

    叶氏虽然坚韧,到底还是一个女子,难说会不会有这等念头。

    哪知叶氏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道长将他法办了便是,此人生性古怪,作恶无数,是该杀之人。至于妾身……这些时日,妾身使了些手段,是以他并未能辱我,也没必要再见他。”

    陆玄闻言一怔,倒是有些惊讶,不想叶氏居然还有这等手段,能够在那淫僧手中保持自家贞洁,实也是让人有些吃惊。

    “如此,那便不管他了。”

    陆玄也没去看那头陀的想法,反正如此轻易被浔阳商会的人抓到,又号称‘鬼面’,想必丑得不一般,没必要影响自己心情。

    “红……苏琼那孩子,如今还在九江,有我一道真气,你身子当也能赶得了路,那孩子一直等着你的消息,吃睡不着,且随老道回九江吧,其余事情,日后再说不迟。”

    “多谢道长!”

    叶氏谢道。

    陆玄闻言,微微一笑:

    “我与老伍是兄弟,你若是不介意,唤我一声陆叔便是。”

    ……

    刘仁豪的手下,办事效率不慢,那头陀由得他们处置,陆玄却是不管,很快便带着叶氏回到了九江郡。

    母女二人相聚,难免又是一番泪目。

    陆玄在九江又待了一晚,随后给刘仁豪留了个口信,就带着母女二人赶回了江头村。

    母女二人虽是出身官宦世家,但这一路来遭遇不少事情,对于村子的环境也能习惯,没两日的功夫,便已经适应。

    只不过难免还是惦念着红衣的父亲苏哲。

    陆玄对此也没有办法,池州实在太远,即便苏哲性命尚存,也无从入手寻找。

    母女二人自然能够理解,所以暂时也就住在了陆老八原先那院子之中,说来这本来也是老伍住过的,倒是正巧。

    二人元气尚且还没恢复过来,一时之间也还没个规划,不过陆玄却已经有了几分计较。

    老伍如今拜入峨眉,若那苏哲无事,老伍得知消息,说不定能够借峨眉高人手段,找出几分线索。

    此外苏琼母女都是老伍的亲族,她们一家出了事情之后,本也是来找老伍的,不好不通知。

    好在他本得了李元丰承诺,许他一份指点,自然留了一个联系的门路。

    如今正好用到。

    陆玄去镇上寄了信,顺道问了老黄关于阴魔的事情,得了肯定的回答。

    没两日的功夫,刘仁豪便来浔阳拜访。

    还赠了一门驱使天雷之气灭魔的法诀。

    这法诀无有名姓,似有几分不凡,刘仁豪说,是绣娘所有,天雷威力至刚,虽能灭阴魔,也能伤及他这肉体凡胎,须有法门驱使天雷之气,方可安然灭魔。

    陆玄也不矫情,粗粗看了看,确实是教人掌控雷电的方法。

    虽然有几分粗糙,也无有根基,空有法门,即便雷法在手,以此术运练,只怕也发不出多大威力,更像是锻炼对雷霆掌控之力的路数。

    但还算有几分意思。

    这等法门,易学难精,入门不难。

    想来也是如此,‘绣娘’才会让刘仁豪送给陆玄,也不虞他学不会。

    此法入门简单,本身不过就是技巧,对于陆玄来说不是什么困难,加上百字碑在身,更是变得容易。

    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他便将此法炼至小成境界。

    说来还有意外收获,练会此法之后,他成功将老龟内丹之中的不太受控制的天雷之力收服了去,化为雷纹,如此日后可以放入六阴袋中,也不会对这法器有什么影响。

    得了好处,陆玄也是干脆,直接替刘仁豪祛除阴魔。

    这阴魔在陆玄看来,着实算不上什么厉害的东西,也许是因为他手中有老龟内丹,其中天雷之力正好相克,总之没费多少心思,刘仁豪身上阴魔便被化去。

    这魔头仿佛寄生之物,存在颇有一些怪异,陆玄心中倒是记下,说不得日后还会用到其中知识。

    阴魔化去,刘仁豪身体却不见多好,只因亏空日久,虽说这几日做了些准备,但如今突然将那跗骨之蛆消去,身体一时也缓不过来。

    不过他自有手下人照料,陆玄渡了他一缕先天真气以作补益,也就没有多管。

    此事一了,双方也算是互不相欠。

    ……

    帮助刘仁豪消去阴魔之后,陆玄回过头来,身上麻烦全然消去。

    浔阳镇又有白喜在明,老黄在暗,有他二人暗中照拂江头村,周云石牛等人也足够努力,不必他这老人再做担心。

    至于苏琼母女,除了给苏家大房那边送去了信,多的也不胡来,十分安分。

    许是经历此番变故,苏琼这小姑娘心中对武力有了一些执念,倒是跟随周云等人习武,颇为勤奋,如此也能排解几分情绪,陆玄也没多管,不时还给些指点。

    烦恼尽去,如今沉下心来,正是专心修行的好时候。

    他也没有多余的可想,飞剑祭炼是愈炼愈强,更何况现在的陆玄,尚且没有完全掌控这飞剑威力,还需不知多少时日打磨,却是一日功夫都不好耽误。

    此外元胎修行,也需积累真气,淬炼肉身,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打磨的功夫。

    闲时陆玄也会研究研究落魄山法术,也没正经修炼,就是心中揣摩,或者用百字碑推演,收获也是不小,还从中找出了一种不依靠阴魂,也能让六阴袋暂且不跌落品质的法门。

    专注修行,时间恍然而过。

    如此,便是两个月过去……

    (还有。)

六十九、元胎小成意出游

    两月时间,若说陆玄最为感慨的,不是自家先天真气积累有了一定成效,得以练就元胎小成之境,而是得自老龟的那一枚蚌珠。

    若无这蚌珠,陆玄即便日日勤修,只怕也难积蓄多少先天真气。

    如此难免又怀念老龟。

    不过也因老龟,转而想到它虽然积累了数百年精气,却因没有传承,空有力量,而无道行境界,以至于雷劫之下,身死道消。

    陆玄此时也面临了没有传承指引的问题,水经注之中,只记载了修炼至先天境界,积蓄先天真气的法门,此后相关,却是半点都不曾提及。

    而就李元丰指点,元胎之上还有境界,唤作玄光之境,

    欲成就此等境界,须得采炼乾坤清浊二气,方才能够踏入。

    无有这采炼乾坤清浊二气,练就玄光的法门,陆玄即便是将先天真气积累得再是浑厚,道行境界也无法提升,到头来不过就是另一个老龟罢了。

    这段日子以来,陆玄一直帮着调养妹妹的身体,如今大有改善,加上又有老龟所赠暖玉在身,灵蚌养护,长命百岁且不敢说,但康健的活到八九十岁还是没问题的。

    再者村子也不必他再多做写什么如此情况之下,对于出行,陆玄已有意动。

    说来也巧,他这边心有所动,还未决定,便有事情找上门来。

    ……

    “苏琼这小姑娘居然与峨眉有缘?相隔数千里,也不曾接触,竟然也能推算如斯,峨眉道法果然玄奇。”

    却是陆玄写给老伍的信有了回应,见了老伍信上内容之后,陆玄心中思绪颇多:“老伍如今还在调理身体,为修法做准备,不好下山,教我遣人送苏琼去峨眉,或是我也亲自走一趟,正好可以试一试机缘,说来倒也是个时机。”

    陆玄本有几分想法,如今诸事了了,人生沉浮,求道之念经历起落之后,更为坚定,轻易不会放弃机会。

    此前不过因为亲人缘故,才不急着离开家乡,不然哪怕没有李元丰出现,他身上麻烦解决,也会去探寻徐烟霞留下的机缘。

    如今妹妹经过调养之后,身体康健,家中也是安稳,倒是合适的时机了。

    如此想着,陆玄稍作沉吟,便去找了苏琼母女。

    老伍信上既然说苏琼与峨眉有缘,那修仙之事,自然要与她们先说道说道。

    ……

    叶氏,名唤叶瑾瑜。

    同样是书香门第出身,与苏哲也算是门当户对,此女性格坚韧,智慧手段俱是不差,相处两月来,便是陆玄都对她颇有几分佩服。

    这两月来,她先是给苏家大房和娘家一方都送了信。

    两家也都有了回信,命人来接她母女,只是叶氏最后却没有跟着哪一方的人回去。

    苏家大房二房历来都不怎么和睦,苏哲如今还不知下落,她母女二人孤儿寡母,回去只怕处境不会很好。至于娘家,她父母已经不在了,出嫁之后,与家中倒也还融洽,但若跟着回去,除了提供一个吃住的地方,也没别的意义,许多方面还比不得江头村。

    加上苏琼又是女儿家,这些年虽然读书习字,但也不可能科举,却不必去什么书院。

    叶瑾瑜看得很明白,江头村待了一段时间之后,认定是个可以暂作落脚之处的地方,所以也只托大房那边帮忙探探苏哲的消息之外,其余的并未多做,而是选择留在了江头村,为未来做计划。

    她为人聪慧,也不在村中白吃白喝,而是帮着周云等人经营村中生意,帮了不少的忙。

    村民本就淳朴,对她母女二人很是照顾,叶瑾瑜如此行事,让人佩服,加上苏琼也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一来二去,却是将母女二人当成了自家人看待。

    叶瑾瑜对此还算满意,只是不时难免还要为苏哲的事情发愁,一日不得消息,母女二人一日便不得心安,说不好听些,哪怕是死了,总也要见个尸体,否则哪能甘心。

    叶瑾瑜也有想过求助陆玄,不过老伍一直不回来,前番陆玄还救了她母女二人,池州千百里之遥,却不好总是麻烦陆玄,也就没有开口。

    只是不想陆玄突然上门,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陆叔叔,您是说三叔他拜了仙人为师,如今也成了蜀中仙人?且那峨眉山的仙人还看上了小琼?想收她做弟子?”

    饶是她与寻常女子不同,也算足够沉得住气,但听了这消息,难免还是有些惊愕。

    说到底她不过是个凡人女子,尤其出身书香门第,家教也好,对于鬼神之事,多是敬而远之的。

    你要是与她说这世间存在剑侠人物,世游散仙她是信的,但是与自家扯上关系,一时也难反应。

    陆玄知叶瑾瑜聪慧,只是一时还没回神,所以微微摇头,也不多做解释,只道:“若是小琼她爹尚在,此去峨眉,或许能从峨眉山上的真人口中得到一些消息,可惜老伍拜入峨眉时日不久,看模样接触也不多,不然这信中该有提点才是。”

    “依老伍所言,小琼与峨眉颇有缘法,若是能拜入门中,一来能探得苏哲消息,二来如能习得正法,做个玄门仙人,也是不错的出路,她女子之身,率真开朗虽好,但如今这世道,嫁人之后却也难说,你母女自思量吧。”

    “若是不愿,我自与老伍回信,不过峨眉方面即说有缘,日后想来还会有所牵扯……”

    陆玄将自家所知都说了出来,随后便离开了,由得她母女思量。

    回到家中之后,陆玄也大略将自己将要出游的想法告诉了妹妹,虽然有几分不舍,但是陆英并没有反对,反而十分支持。

    她对陆玄了解得很,陆玄回来的这些日子,虽然没有明说修仙之事,但她日日陪伴,又哪里能没有半点发现,只从那神奇的蚌珠、暖玉身上,陆英便能知道自家哥哥如今只怕不是凡俗。

    尤其近来陆玄模样也愈发年轻了些,本来还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如今肌肤皱纹一去,眸中清润,身形愈见挺拔,看着已然年轻了十余岁。

    兄妹二人若是站在一起,倒更像是姐弟。

    虽说陆英这些时日经过陆玄调养,也年轻了许多,但二者终究不能比较。

    她是能看出陆玄心中意气的,虽想让陆玄多陪陪自己,但也不希望陆玄为此强留家中,此番陆玄归家,兄妹得以重逢,她已经十分感念。

    而且如今陆玄欲要出游,也不是以前那般招惹了仇敌所以无奈出逃,说不得过段时日就回来了,她自不会阻挠。

    (明天开始正式游记,此去峨眉千里遥,路上总有奇人事,求推荐票!)

七十、祖孙同往峨眉去

    “可是有些不舍?”

    乘货船逆流而上,陆玄看着身旁情绪有些低落的苏琼。

    苏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陆玄知她心绪一时难平复,也不多说什么。

    处理完家中之事,老黄等人一应安排妥当之后。

    祖孙二人,现如今已是离开了江头村,正过了浔阳镇。

    只等到了九江,再换乘客船,逆流而上,便要入蜀,目的地正是蜀中峨眉。

    峨眉相距九江数千里,此行却不是短时间能到的,一路还需多次转道,也是不小的麻烦。

    不过陆玄混迹江湖半生,实际在外闯荡这等事情,在他看来可比做生意来得熟悉得多,以前为了求道,蜀中峨眉他也不是没有去过,算不上熟悉,沿途大致是个什么情况,也略有几分了解。

    如此情况之下,即便带着苏琼,他倒也不担心到不了峨眉。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想起了那日李元丰剑光卷裹之下,带着老伍飞遁而去,实在有些羡人。

    如是陆玄也有那等手段,此去数千里路途,只怕也耗不得几日的功夫。

    如此一想,心中更是认定要得到一门传承,哪怕不能拜入峨眉,也须得见前路才好。

    日后怎么也做个御剑青冥,遁光一踏,便是千里万里的逍遥散仙,才是真正快意人生。

    如此想着,站在船头,陆玄激荡不少。

    祖孙二人在这时节,心情可谓大不一样。

    ……

    九江换乘,一路都没什么麻烦。

    没几日的功夫,便已经出了江南西道境内。

    苏琼心情也渐恢复活泼,她本是个开朗的性子,颇有几分率真直爽,前番遭遇变故之后,稍微有了几分收敛,不过在江头村这些时日,却也恢复了过来。

    尤其跟随周云等人习武,陆玄也不藏手段,教了她一门基础内炼心法,不想她倒是天赋异禀,这两个月练功以来,已经有模有样,跨过筑基之境,已然练出了一缕真气来。

    陆玄想到老伍信件,苏琼这天资,只怕与信上所说苏琼与峨眉有缘的事情有几分牵扯。

    虽不知苏琼修行会是什么模样,但只看这武道天赋,便是不差。

    俗世武功,本就有着以武入道的说法,李元丰也佐证了这一点,二者必然也有其想通之处,苏琼在这武功一途天赋如此,说不得踏入修行,也是非同一般。

    客船走了几日,也需休整,再者船主人本身还有运货的生意,那才是大头,自然不会耽误了自家生意。

    于是到了蕲水,便入支流,到县城靠了岸。

    船主人说了停留的时间,也由得船上客人自入县城休整。

    连日行船,陆玄见苏琼有些吃不太消,于是便带她下船入了蕲水县城。

    蕲水与浔阳有几分相似,都是古地,或者说这祖江两岸自来便是育民之地,自然繁华,如此古城也多。

    正是午时,日头正大,却有几分热气。

    陆玄携苏琼入了蕲水,见苏琼面上晒得有些扑红,遂寻了一处茶肆,叫了两碗素面。

    一口凉茶水入腹,小姑娘不自觉长处一口浊气,能见畅快,陆玄见此微微一笑。

    他如今身入元胎,先天真气循环不息,区区一点热度自然算不得什么,额上都不见半点细汗。

    苏琼见陆玄正看她,面色一红,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虽然率真活泼,却也还是个女孩子,教人看了自家这等模样,还是有些羞意的。

    店家正将面送来,小姑娘当下埋头吃面去了,陆玄见此,又是一笑,却也不搅她。

    二人碗筷刚放下,休憩不多久,就有人冲进了茶肆,跑得嘴里呼哧作响,歇息了一会儿,要了碗茶水喝。

    “前头可有热闹,诸位不去瞧瞧?”

    稍作喘息,留下了这么句话,却是半刻不停的仓促去了。

    要说这茶肆酒楼之类的地方,闲客最多,自然爱看个热闹,骤然听得这话,除了几个真心肚饿的,许多客人相觑几眼,都一同放下手中碗筷,追着来人而去。

    陆玄没多少好奇心思,他闯荡江湖多年,该见过的阵仗都见过,奇人异地,许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有经历,若不是运气不济,或许早也该结交几个有法力的剑侠。

    可惜见是见过,却总是擦肩而过,以至于混迹半生,知晓修行事,修行相关却只得只言片语。

    更像是听了些传说,颇有几分无奈。

    回过头来,就见苏琼面上能见几分好奇,打眼望着众人离去方向,观望着。

    微微摇头,小姑娘到底是太年轻。

    不过也算是自家后辈,若是真有什么奇事,带去见见市面倒也无妨,于是道:“想去看看么?”

    小姑娘性子率直,听得这话,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好,怕耽误了陆玄,当即又摇了摇头。

    陆玄一笑,拍了拍她的脑袋:“走吧,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苏琼闻言,能见喜色,随即便老实跟着陆玄,也朝着众人方向追去。

    ……

    走不多久,就见前方一处码头上,已然围了不少百姓,从外头看去,倒是瞧不见半点景象。

    陆玄见此,护着苏琼走了进去,先天真气之下,悄然推开周遭百姓,众人都只顾看热闹,倒也无人察觉什么不对。

    刚挤开人群,便听得谈论之声不绝于耳,实有几分嘈杂。

    二人入得内中,定睛看去,之间当中有一男子尸首,男子模样瞧着普通,也就是寻常山民打扮,只却不知为何死在此处。

    路线仔细一看,见那男子身躯浮肿,皮肉能见几分黑紫,像是中了剧毒。

    四下再看,就见男子尸首足旁,还有一打翻的竹篓。

    只却不见其中之物。

    心下正奇,苏琼已然询问旁人了,她胆子也大,竟全然不被那尸首模样吓到,此时还有心打听消息。

    “这位大叔,这人怎么死在这里,却又是怎么回事?”

    被询问那人见她是个娇俏少女,又见得一旁道人打扮的陆玄,颇有几分风姿,和善不少,道:“此人乃是个耍蛇人,终日耍蛇,今日却叫蛇耍了去,被咬了一口,须臾便没了性命……”

    “来了,广休大师来了!”

    旁人呼喝响起。

    听得这话,那人却顾不得再多说,也忙回头看去,似乎那广休大师颇有些来历。

    (还有,求推荐票!)

七十一、白眉老僧耍蛇人

    陆玄与苏琼也是转眼看去,就见一名身着百衲衣的白眉老僧,快步走来。

    那老僧身形枯瘦,白须白眉,面色疾苦,颇有些高僧意味。

    “广休大师!”

    “大师!”

    见得这老僧,围观百姓尽皆躁动,纷纷以大师称之,随后自发让开了道路,方便老僧入内,可见这老僧在这蕲水县着实有些名声。

    “阿弥陀佛!”

    老僧合十一礼,念了一声佛号,随即也不迟疑,径直走入场中,见得了那浮肿的男子尸首。

    “大师,这人是被自家养的蛇咬了,那蛇甚是厉害,人须臾便没了气息,却不知还有救么?”

    有人搭话道。

    这耍蛇人却也是蕲水人,终日在这县城耍蛇,不时从山中采些药草来卖,也有一些名头。

    此人闯山厉害,许多蕲水县百姓若是患了病,需要哪些难得的草药,多半会找到他头上去,此人也是能帮则帮,也不拒绝,多少有些情分。

    若是半点办法也无倒也罢了,不过蕲水县都知道清泉寺广休大师手段神异,这才托人去清泉寺请了人来。

    “若是再晚半个时辰,便是佛陀也难救了,不过现下老僧倒还可以试上一试。”

    广休大师打量了那耍蛇人身躯一会儿,即道。

    “还需香灰一把,米饭一碗。”

    围观的百姓之中,也有左近的食肆老板,听得这话,也是热切,忙去取了来。

    广休大师接过香灰和米饭,随即却在那耍蛇人的尸首周围撒了一圈香灰,而后道:“那蛇非常类,一会儿我施法唤它,诸位施主还请退开些。”

    “听大师的,都退开些!”

    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听得广休大师这话,围观众人也都退了开来,只留下广休大师和耍蛇人的尸首在空旷的场中。

    “阿弥陀佛!”

    老僧微微摇头,见众人都退散了,随口口中念念有词,似在诵念经文。

    只是半晌,都不见那毒蛇出现。

    说来众人也不知那蛇去了何处,此前也有人在此看耍蛇人耍蛇,只是耍蛇人突然被咬倒地后,那毒蛇似乎便不见了。

    如今一想,也是有些古怪,大庭广众之下,居然都没人注意到。

    眼见那毒蛇不出现,广休大师又念了声佛号,忽而抓起了一把米饭,将那米饭捏软,化为一长条,仔细看去,却正是一条蛇的模样。

    那蛇通体雪白,本是米饭身躯,却看着栩栩如生,教人不得不惊。

    陆玄也是称奇,若是放在以前江湖闯荡的时候,他见得这等手段,虽然知道有几分玄奇,却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更难和老僧这等人物搭上关系。

    但如今已然不同,大略看出这广休老和尚怕是使了什么异术,才捏成的这一条蛇,只是一时还难知他捏出这条蛇来,是要做些什么。

    尚未等陆玄细想,身旁苏琼与其余围观百姓一般,一声惊呼。

    再看去,原是那广休老和尚将米蛇放置在地上之后,竟然活了过来,身躯扭动之间,仿佛一条真正的灵蛇一般,游动而去。

    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功夫,众人尚惊,白蛇却再次出现,身后还带了一条黑蛇,那黑蛇模样看着有些瘆人,三角的头颅,黢黑细密的鳞片,颇有些可怖。

    有看过蛇三儿耍蛇的百姓,已经认出了那条黑蛇正是此前蛇三儿手中的那条毒蛇,竟被广休和尚如此召来,一时又是敬慕。

    虽还不明白老和尚将此黑蛇召来目的为何,但这等玄奇手段,也足以让人惊叹了。

    陆玄注意这会儿倒不在广休老和尚的手段上,他看着那一条黑蛇,觉得有些古怪,这黑蛇看着不像是寻常生灵,隐有几分邪异,给他的感觉有些像是刘仁豪身上寄生的阴魔。

    很是有些邪门外道的意味。

    正琢磨的功夫,那一条米蛇已经领着黑蛇来到了蛇三儿的尸首旁,围绕着转了一圈,最后从耍蛇人头部的方位,进入了香灰圈中。

    随后就见那白蛇爬上耍蛇人的身躯,而那一条黑蛇,却游到耍蛇人肿胀的伤口,一口咬上去,吮吸起来。

    过了没一会儿,耍蛇人尸首已然缓缓消去了黑紫的肿胀,身躯化为正常模样,再看他身上的黑白二蛇。

    白蛇已经变做了米饭条,除了细长身躯,再看不出有半点长虫模样。

    而那黑蛇,此时蜷缩一团,竟然腐朽了去,仿佛只是一块褪去的蛇皮。

    众人一直盯着这变化,不敢出声,盖因太过玄奇,一辈子也不知能见得几次,一时自然专注。

    “阿弥陀佛,此蛇若从足入,则难救矣……好在这位施主运势不差,贫僧也算幸不辱命。”

    直到老和尚一声佛号,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也从话中知晓,那耍蛇人是无事了。

    方才耍蛇人身上黑肿散去,众人倒是得见,不过现下人还躺在地上,此前也是没有声息的了,虽然知道广休本事厉害,更不是无的放矢的人,难免还是忍不住朝那耍蛇人投去了目光。

    主要是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好了。

    这一看去,果然就看到耍蛇人胸腹已然见得起伏,不一会儿,还睁开了眼睛,只是看着面色惨白,有些虚弱无力,似乎还没缓过气来的模样。

    “这是……怎么回事?”

    耍蛇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中,虚弱出声。

    “广休大师果真罗汉在世啊!”

    “不错,这等生死人的手段,不是仙神还能是什么?”

    “……”

    耍蛇人这一出声,瞬间点燃了围观百姓心中的惊异,一个个忍不住都出声赞叹起来。

    老和尚摇了摇头,倒是并不在意,只弯下身去扶起了耍蛇人,道:“此蛇并非常类,日后若是再见这得模样的长虫,切莫再招惹了。”

    言罢,见耍蛇人有些迷糊的点了点头,才放了开来,随即将地上那黑蛇遗蜕抓在了手中。

    周遭百姓看着广休老和尚的目光虽然热切,见和尚要离开,却也不敢阻扰。

    陆玄和苏琼在一旁,将事情看了个前后,也是有些佩服这老和尚本事。

    尤其苏琼,更是忍不住问道:“陆爷爷,这位大师使得就是修士手段吧?三叔公去的峨眉,也能学得这等厉害本事么?死人都能救活?”

    陆玄闻言一怔,他区区一个元胎修士,传承残缺,哪里知道这些去。

    他还未想好如何回答,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慈和声音。

    “阿弥陀佛!当不得小施主赞言……蜀中峨眉乃玄门正宗,当世大派,门中道法,可不是贫僧这点小术能比的。”

    (冇了)

七十二、广休相请清泉寺

    转眼看去,就见尚在老和尚微笑看来。

    微微颔首,示意作请。

    陆玄若有所思,这和尚传音入耳,想来是看出他修士身份了,有所注意,所以才把苏琼的话听了去。

    和尚在蕲水如此名声,倒也让陆玄有些好奇,再有便是那清泉寺,似乎也在哪里听过,好像有些名气。

    如此想着,陆玄亦是做了回应,领着苏琼出了人群。

    ……

    “阿弥陀佛!贫僧广休,见在清泉寺修持,见过道长。”

    “贫道陆玄,大和尚有礼!”

    陆玄稽首。

    “却不知大和尚相邀,可有见教?”

    广休和尚闻言一笑,道:“蕲水小县,平日难见同道,今日能见道长,也是缘法,方才贫僧得闻这位小施主言道‘峨眉’,未知陆道友可是峨眉弟子?”

    “大和尚误会了,方才琼儿说的并非是我。”

    陆玄摇头。

    “原是如此,倒也无妨,我观陆道长一身灵光清正,也是玄门正宗修行,想必师承也是不俗吧?”

    “一介散修罢了。”

    陆玄罢了罢手,随后道:“法师亦是同道,只是听闻贵寺在此黄州一地,也颇有几分名气,同道修行,多在仙山洞府,清泉寺这等地方,想来香火颇盛。而且我观大和尚在这蕲水百姓当中,也有几分名声,想必平日里不少助人,难道不影响修持么?”

    这却是真有几分好奇,毕竟对修行之事了解还是太少了,就陆玄经历,江湖之中,那些寺庙之中的武道高僧,多也是闭关修炼,动不动就面壁个数年的。

    而修行之后接触以来,不管是峨眉或是老黄所在的落魄山,都隐于山野,甚至落魄山还在南疆那等荒蛮之地去了,足见修士多是避世修行的。

    或许有历练红尘之说,但自家洞府总不会在闹市之中。

    而清泉寺却不同,本有几分名头,又有广休这等名气的高僧传名。

    只怕香客络绎不绝。

    如此烦扰,也能安心修持么?

    况且就陆玄所修水经注而言,对环境也颇有一些讲究,名山大川,风水宝地,显然有增益效果。

    所谓法财侣地,这‘地’之一字,便是如此。

    “心有所定,念有所止,俗尘也罢,仙山也好,烦扰清净俱是修行……”

    陆玄算是明白了,这意思大概是说老和尚自身心性高超

    二人渐谈,倒是愈发融洽。

    苏琼在旁听着,也对所谓修行之事多了几分了解,倒是听得津津有味,若说她此前只是因为陆玄诉说对此有些印象,那么见识了广休手段之后,印象就变得更具体了,已经是有了一些向往。

    如此自然听得入迷。

    ……

    “今日既见,也是有缘,道长不妨随我去寺中一叙,谈玄论道,也不枉相识一遭。”

    广休相请。

    客船明日才走,祖孙二人本也是要在城中落脚的,如今听得这话,倒是有些意动。

    能在此地遇见广休这等佛门修士,实在也是缘分,若是多了解一些东西,说不得对日后修行也有帮助。

    “不知寺中可否让女客留宿?”

    “敝寺颇有几间禅房,更有寺外偏院,可供香客休息,小施主也可同去的。”

    “既如此,我二人便叨扰了。”

    ……

    清泉寺相去不远,却也有些路途,走了约莫一刻多钟的功夫,祖孙二人才随广休到得山中寺庙。

    寺庙所在,山清水秀,甚是清静幽雅。

    一路行来,路途平坦洁净,由此便可见平日里多少人去清泉寺上香。

    就三人这一路上行走,就遇到过几个香客,见了广休和尚,多是激动,广休也都一一回礼。

    上得山去。

    寺门三开,中间为山门,东西是侧门。

    山门高大,横额题为清泉寺,上有高大的牌楼,挂有双龙戏珠金匾,上刻清泉禅寺四个大字。

    进山门是天王殿,当中座着一尊弥勒。中间四根红漆大柱,两厢是金刚护法,原来是泥塑,其高直抵屋顶,横眉怒目,呲牙咧嘴,煞是吓人。

    天王殿后面是一块石砌的大丹墀,墀中有一座高大铁鼎。台阶上与弥勒靠背的是双手拄着降龙杵坐着的韦驮护法神。走上台阶是雄伟的大雄宝殿,长长的台阶上竖立四根红漆大柱,两旁有钟鼓楼。

    屋上飞檐走拱,殿背脊安宝鼎,四角挂风铃,殿前檐挂金底黑字大匾,正是大雄宝殿四个大字。

    大院南门是座高耸的三层木楼,中间是三间南向楼房,四面环绕回栏,远眺四周风景,近收寺院全貌。

    寺的两侧从前到后是香积堂、斋堂,再就是僧房、库房、云会堂等。

    一方游览,清泉寺实有几分恢弘,不比陆玄游荡大梁之时,在其它地方所见的大寺庙差多少。

    更重要的是,如此布置,庄重有之,却不见半点俗气,实有几分奇妙。

    广休带着祖孙二人一方观览,见天色渐暗,却领着二人往那斋堂而去。

    “我等僧人虽不倡口腹之欲,不过敝寺素斋实也是不错,二位可试上一试。”

    这一路来,广休和蔼的很,与他相处,不像是和庙里的僧人,倒像是村中老友,邻县同乡,颇有些朴实意味。

    陆玄自然明白是他佛法高超,返璞归真,让人容易忘了他僧人身份,也多几分敬重。

    此外广休本身在寺中地位也有些特殊,僧人对他多是礼敬。

    不过寺中也有十来个僧人,但就陆玄所见,清泉寺中除了广休,再不见其他佛门修士,修者似乎独广休一人,却不知是何缘故。

    用过斋饭,果然如同广休所言,甚是不差,苏琼这小姑娘更是吃了好一大碗,说来也是有趣。

    “敝寺所以得名,乃因寺中甘露、玉液二泉,此二泉天地生成,颇有几分神妙,说来还曾有四方剑仙同道来此借泉炼剑,也有那旁门左道,心怀妄念,欲要谋算的,此二泉天生灵泉,不好叫人坏了去,贫僧无奈,也只得驻守其旁。”

    用过斋饭之后,广休便请陆玄去他修处论道,祖孙二人才知老和尚还需看守两口泉水。

    听得这泉水能用来炼剑,陆玄倒是有几分好奇。

    不多时,二人便随老和尚来到了他的修行之处,就见两口泉水自石壁而出,汇聚小流,蓄入下方小池之中。

    陆玄定睛看去,果见灵机非常。

    尚未开口说些什么,忽的头顶碧云簪轻颤,似有几分躁动。

    (还有……今天星期一,求推荐票!)

七十三、陆道人甘泉炼剑

    广休似有所感,也是看来。

    就见陆玄发髻上的碧云簪碧光微颤。

    陆玄不曾想碧云簪忽然如此变故,虽然在他控制之下,很快压制住,飞剑却仍有几分自发反应。

    “道长这发簪,当是一口飞剑吧?”

    广休忽道

    陆玄想想,人已看破,倒也没什么好隐瞒,于是道:“确实如此,只是不知何故,忽然躁动,倒是让法师见笑。”

    广休却是摇头:“道长这一口飞剑,只怕与敝寺这两口甘泉有几分关系,却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陆玄闻言,心中若有所思,随即道:“不知法师可听过飞云子徐烟霞?”

    “原是飞云子真人,不怪如此了。”

    广休忽做恍然,道:“飞云子真人世游散客,大名鼎鼎,贫僧自然听过。”

    “如是飞云子真人所炼,或许还真与敝寺这两口甘泉有几分关系,飞云子真人游览天下河山,也曾来过敝寺拜访,虽已是不知多少年前,贫僧不曾得见,但家师与真人也有几分交情。”

    “这一口飞剑,当是在泉中淬炼过,沉寂日久,如今感应泉水气息,这才有此变化,若是道长信我,不妨将飞剑放出一试。”

    陆玄听得此话,稍作沉吟,随即依言将放开了碧云簪束缚,由得它化碧光,转而变就三尺莹莹长剑。

    见得这飞剑身躯,广休也是不由出声赞叹,确是正宗玄门飞剑。

    飞剑一出,陆玄不再限制,当下这一口碧云飞剑便遁入了甘露泉中,游荡其中,仿佛鱼儿,似乎颇为雀跃,让人看了也是忍不住称奇。

    尤其是陆玄这主人,更是能够感受到碧云剑进入泉中没多久,灵性便增,感应之中,似乎剑体更为通透了。

    “果然如此,此剑当被飞云子真人在泉中淬炼过,借泉水清灵,磨去剑身浊气,我观道长一身修为,步入元胎想来不久,此剑与道长一身气息虽合,却不曾到那身剑合一之境,此剑想必也是入手不久?”

    广休问道。

    和尚确有眼力,一眼便看出了陆玄修为,陆玄也是佩服,若不是看和尚此前施展异术,加上和尚先请,只怕他都不一定看出和尚修士身份。

    “法师慧眼,此剑得来确实不久,能运用如此,还是得了峨眉一位前辈相助。”

    “如此便不奇怪了,此剑当是封尘日久,飞云子真人当也未曾如何布置禁法养护,以至沾染了几分浊气,平日道长祭炼此剑,当也是有些滞涩。”

    和尚所说确实不错,即便李元丰相助之后,开启了这飞剑二般变化,陆玄祭炼却也不已,能够操控自如,驱以剑术,已是十分不易,本以为是这飞剑厉害,本身就难以祭炼,不想其中还有如此因果。

    “说来也是缘分,待浊气消磨去了,此剑当能更长几分灵气,不过依贫僧所见,若是道长在二泉之前祭炼飞剑,或许能有更多收效。”

    陆玄闻言,心有所动,随后一番尝试,果然建功。

    当下也不好错过机会,也顾不得讨教什么佛门修行了。

    苏琼倒是因好奇,与广休请教起了修行见闻,陆玄见此,也放下心,便在泉边祭炼起了飞剑。

    ……

    这一炼便是一夜。

    飞剑游转二泉之间,清灵水气磨去剑身浊气之后,飞剑灵光更为通透,陆玄驱使起来也是愈发的随心,尤其少了许多滞涩之后,更是驱如臂使。

    经过一夜打磨,也能感觉飞剑与自家联系更为紧密了。

    可惜就是没有剑诀在身,如是有剑诀在手,说不得便能试试那等人剑合一的手段。

    听闻剑仙之辈,即便未入餐霞,不得驾云,以剑诀驱使,却也可身剑合一,剑光卷裹之下,飞遁百十里。

    御剑青冥且不敢求,如是能得这等手段,也算是不差了。

    经过这一夜炼剑,陆玄也琢磨着还是得弄到一门剑诀,不然空有飞剑在手,却也浪费了这等宝贝。

    微微一叹,陆玄将碧云剑化簪收起,随即叫来了苏琼,却向广休告辞。

    此去峨眉路途尚远,也不好耽误时辰,早些随船到得岳阳,再转陆路,仍需耗费不少时日。

    说来他本可以乘马,如此速度还要快些,但担心苏琼生受不住长途跋涉,是以才乘船前往岳阳,也算是让苏琼先适应适应。

    此番赶路,与她先前逃命到底不同,没有危机逼迫,难说身体能否坚持。

    只是陆玄请见广休,广休得闻他们祖孙是要去峨眉,沉吟一会儿,却道:

    “此去峨眉数千里,若无遁法在身,须得耗费不短时日,我观小施主虽练得几分真气,到底女子身躯,只怕承受不得,贫僧有一位师兄,却在龟山修行,他养了一头异兽駁马,此兽可日行千里,山川河流如履平地,如能从他手中借用,须臾几日功夫,便能至峨眉。”

    “哦?”

    陆玄闻言也有些惊讶,这駁马他倒是有所耳闻,当然不是见过,只是听过一些传说。

    传闻此兽头生独角,遍体花鳞,吼声如鼓,性最猛烈,能食虎豹。

    不想世间还真有这等异兽。

    广休既然说是他的师兄,陆玄倒是真有了几分兴趣,虽然此去峨眉不急于一时,慢些赶路,也总有到的时候,但路上时间一拖,难说还会有多少麻烦事。

    如是能借得这駁马,几日便至峨眉,除了早些将苏琼送到,也能早些问得自家前路。

    他修为积累已有几分模样,却无有凝练乾坤清浊二气法门,飞剑祭炼不差,但又无剑诀在身,总有残缺,心中多少也是有几分无奈的。

    只是尚且沉得住气罢了,若能加快几日,自然也不会不愿。

    龟山所去不远,就在江夏之地,乘船而去也就是三五日的功夫。

    稍作犹豫,毕竟也不是熟人,广休虽说师兄,却又不在这清泉寺修行,也难说是个什么情况,不由问道:“此等异兽,想必也是珍奇之物,可也好借用么?”

    “我这位师兄,脾气确实古怪一些,不过若是对了他脾性,借取不难。且道长与小施主此去,也要经过江夏,试上一试也是无妨,正好贫僧昨日得了那异蛇遗蜕,此物也算是一件难得灵材,道长将此物交予我师兄,只说替我送礼,我那师兄即便不愿借出异兽,总也不会为难两位的。”

    “敢问法师,令师兄尊号为何?”

    (冇了)

七十四、胖住持寺中诉苦

    “韦驮。”

    已经带着苏琼乘船离开了蕲水县的陆玄,回想起广休和尚所说师兄名号,犹自有些不知说什么是好。

    这韦陀可是佛门菩萨尊号,此‘驮’虽非彼‘陀’,但广休和尚的师兄,本身便是佛门弟子,竟然取这么一个名姓,足见其实非常人也。

    不过怎么也是广休的师兄,想必不会太过凶恶。再者如能借得异兽駁马,自然最好,若是不成,却也无妨。此番甘泉炼剑,又在寺中借宿,算是领了好处,只当报答几分,帮广休带东西给他师兄便是。

    如此想着,陆玄放下了思绪。

    回头看向苏琼。

    小姑娘在老和尚那听了不少修行事,如今却有几分畅想,峨眉情况如何尚且不知,倒是不好让她因广休言语期盼过高,变得浮躁。

    于是便问了几句。

    苏琼不明陆玄心思,听他问起,倒是有些兴奋,随即将从广休那里听得的一些事情告诉了陆玄。

    ……

    江夏郡,夏口。

    祖孙二人谢过船主人后,便往龟山而去。

    龟山所以得名,正因其状似灵龟,且伏于两江之间,右揽祖江,左揽汉江,正如水中伏龟。

    龟山不甚大,但其上名胜却是不少。

    神将庙、藏马洞、磨刀石、桂月亭状元石、禹王宫、月树亭、桃花洞罗汉寺……

    广休师兄韦驮和尚,便在这罗汉寺中修行。

    罗汉寺相去不远,琢磨那韦驮和尚脾性或许古怪,二人也未在路上耽误太多时间,于是不到一刻钟的功夫,便已经赶到了寺中。

    罗汉寺是小寺,比不得清泉寺,不过胜在更为清净。

    寺中颇有几个僧人,住持是一位中年僧人,瞧着也不是修行中人。

    一身黄色僧袍,胖大身躯,肥头大脸,满面油光,日子似乎过得有些滋润。

    陆玄一寒酸老道,苏琼也是个小姑娘,这一对组合,住持一见便是皱眉。

    “阿弥陀佛,贫僧法圆,乃是本寺住持,未知两位居士何来?”

    陆玄一个道士,住持自然不会认为他是来拜佛烧香的。

    陆玄到没有因为法圆住持这满面油光的模样,就笃定他不是什么好和尚,也不计较对方态度,只稽首问道:“老道陆玄,见过住持,未知贵寺可有一位韦驮法师?”

    “韦驮?”

    听得这个名字,法圆面色一沉,似乎有些不快。

    “韦驮现下不在寺中,不知两位寻他何事?”

    听得果然有个韦驮和尚在罗汉寺修行,陆玄放心了些,当下又道:“我二人是受清泉寺广休大师所托,给韦驮法师送东西来的。”

    “广休大师?!”

    法圆闻言,眼睛一瞪,与听见陆玄说起韦驮名字的时候态度全然不同,变得高兴起来。

    “原是广休大师的朋友,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法圆对广休似乎颇有些崇敬,连带着对陆玄二人的态度都亲近了许多。

    “韦驮那厮,去藏马洞去了,整日说在那洞中养了一头异兽,人都有些魔障,那厮是个混不吝的,不修善果,行事疯癫,也难找他。不过一到用斋饭的时候,他就会回来,两位不妨在寺中稍待。”

    祖孙二人见此,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只听法圆所说,那韦驮和尚确也是有一些乖张。

    当然,异兽之说当是真的,只是眼前的法圆凡人一个,不明其中真意罢了。

    ……

    “两位不知,那韦驮行事乖张,脾气暴躁,最爱坏人好事,寺中好些香客都被他吓过,连带着寺中香火都少了许多。二位可不知,贫僧本不是这般模样,自那厮来后,这寺中日子艰难,贫僧已是瘦了好大一圈,说来若不是看在广休大师的份上,贫僧早将他赶走了。”

    法圆将二人领入寺中招待,令一个沙弥奉上清茶,随即便与二人闲聊起来。

    言语之中,似乎对韦驮和尚颇有几分怨言。

    陆玄二人对韦驮具体何等情况,半点了解也没有,大抵只从广休和尚那里知道他这位师兄脾气有些古怪,不过想来总也不是什么恶人。

    不想从法圆这里听得,这韦驮和尚脾气好似不止古怪那么简单。

    一时也不知如何搭话。

    好在这法圆似乎对广休和尚的消息有些热切,不等二人回应,便问道:“未知广休大师可还康健?大师佛法高深,贫僧曾多次拜访,每次都有不小收获,不过最近一次,也是去岁了,可惜寺中事务繁忙,不然当再去清泉寺请教才是。”

    “广休大师身子硬朗,不比老道差去多少。”

    陆玄回了一声,随即问道:“老道与广休大师为友,不过未曾见过韦驮法师,只听人说起韦驮法师脾气有些古怪,具体如何却不知晓,我观住持似乎颇有些了解,不知能否详述一二?”

    法圆看着不是很想提起韦驮,似乎一说起这个名字,心里头就不痛快,不过陆玄既然是广休和尚的朋友,此来又是给韦驮带东西的,倒也勉强忍了下来。

    苦着脸道:“这却没什么好说的,韦驮那厮本就不像个僧人,哪有僧人似他这般酒肉也吃,不守清规戒律的?这倒也罢了,那厮满面恶相,惯是个乖张暴戾的,有时无缘无故便教训起一些来访的香客,还打坏了几个,为此寺中赔了不少银钱,且有他这么一个恶僧在寺中,我罗汉寺近来香火也少了,唉……”

    陆玄和苏琼闻言,又是面面相觑,广休说过韦驮和尚脾气古怪,却没说还会无故打人。

    当然,以陆玄的见识,自然不会因为听了旁人述说,就对一个未曾见过面的人定下印象。

    再者他浪荡半生,也不是没见过行事疯癫,但本身却是善人,甚至是高人的存在。

    这韦驮既然是广休的师兄,或许如此行事,也有其原因也说不定。

    毕竟依广休所言,韦驮能养駁马这等异兽,想也是个有法力在身的修士,而且实力还不低。只听广休见了陆玄飞剑,还提及韦驮不会为难他二人便能明白,那分明是说他这师兄境界不低。

    说不好本身也是个高人?

    “法圆小子!斋饭可备好了?洒家这肚肠已是在闹了!”

    正想着,忽听寺外一道洪亮的声音传入,语气带着几分暴躁,有心之人,只听声音便知道主人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还有)

七十五、恶头陀卧石相拒

    法圆和尚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

    心念一转,陆玄便猜到声音主人当是韦驮和尚了。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名身形高大的老头陀冲入了院中,那头陀穿着一件灰扑扑的粗布衣裳,脖子上挂了一串佛珠。身量极高,陆玄六尺一寸的身量在这江南湖广之地,已然算是高大,但闯入的这名头陀,竟是比他还要高上一头,尤见雄壮。

    头陀模样丑陋,颇有些凶恶,披头散发,额上带了个戒箍。胡须脏乱,目若铜铃,大嘴尖牙,黢黑的面上满是茧子,似乎还有鳞屑,也不知是不是有怪病在身,说来倒是与老鳖村的村民有些相似。

    只是这人身形高大,长得也要放开些,面目虽然丑陋,却也有几分威猛气息,所以不似老鳖村那些村民一般,给人阴诡之感。

    这便是那韦驮?

    陆玄望着眼前之人,一时细细打量,也不开口。

    陆玄自广休和尚口中,得知他这位师兄并非真算入室弟子,只不过是个记名,也就是俗家,尚且说不上是个和尚,只能说是头陀。

    不过不是佛门中人,倒也不必如此计较,所以常人还是喜欢以法师、和尚称之。

    这头陀一入得院中,第一眼便看向了陆玄和苏琼,灵觉非常,不过只看了一眼,就没多看,似乎也没什么兴趣,哪怕他应该是看出了陆玄修士身份。

    此人脾性确实非常,便是陆玄,若是见了一位身负灵光的修士,说什么也得仔细打量一番,这头陀倒好,仿佛浑不在意,实也是让人忍不住好奇。

    “法圆,斋饭可好了?”

    头陀行至众人身前,大喇喇在法圆旁边坐下,提着茶壶就准备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见茶杯太小,干脆举着茶壶,往嘴里倒,粗鲁得紧。

    全然不在意陆玄这两个客人。

    “啊!痛快!”

    甩了甩脑袋,头陀畅快的喝了一声,使劲在嘴巴上抹了一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饮了酒。

    “韦驮!你这厮!客人在此,如何这般失礼?!”

    法圆和尚一见头陀这般模样,气的是眼珠瞪大,满面通红!

    果是那韦驮!

    陆玄听得这话,心中暗自点头。

    “这话何与洒家说,这是你的客人,又不是洒家的客人,难不成还要洒家替你招待么?这罗汉寺也不是你这住持的,洒家想在哪里不成?”

    这韦驮也真是混不吝,可说是蛮不讲理了,明明搅了人家的事情,还自以为有理。

    陆玄见此,心下不由皱眉,这哪里是广休和尚所说的脾气古怪那么简单,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如此人物,只怕不好相处。

    陆玄此时心中已经对借駁马之事没报多少希望了,若不是还有广休之物需得交予这头陀,他或许都不愿意招惹这等人。

    “法师便是韦驮大师?”

    念头一转,想到广休托他交给韦驮的那东西,陆玄还是开口插了一句话。

    听得陆玄询问,韦驮这才转头看来,皱眉看了陆玄和苏琼一眼,随即回道:“正是洒家,怎么?你这老道寻洒家有事?”

    这话也是半点都不客气。

    微微摇头,陆玄也不与他计较,只道:“我与清泉寺广休大师乃是相识,他托我将一件东西送到法师手中,不知法师可否借一步说话?”

    那怪蛇遗蜕也是一件异物,还是正经单独将遗蜕交给了韦驮才好。

    听得广休名号,韦驮倒是微微一怔,面上狰狞表情缓和了一些,不过还能看出几分不耐。

    “罢了,随洒家来吧。”

    韦驮摇摇头,说着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半途还回过头来对着法圆嘱咐了斋饭的事情,把已经跟在身后的苏琼都吓了一跳。

    实也是他这面容太过突兀,不好接受。

    ……

    “说罢,你二人有何所求?”

    韦驮领着陆玄二人出了寺庙,却来到一处小山坡,山坡上有一块卧石头,上头干净,似乎常有人在上头躺睡。

    韦驮一道此地,便跳了上去,像个顽童一般把玩野草,甩起了脚。

    陆玄也是见怪不怪了,不过听得韦驮这话,还是不由一怔。这人行事虽然粗鲁,心思倒是灵慧得很,只听陆玄一句话,便知道他们有所求。

    说起来他们此番会送蛇蜕来,起因还是那駁马之事。

    全然被韦驮猜正。

    “我们给你送东西,你这人也太失礼了……”

    苏琼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韦驮这话语气散漫,半点礼数也无,有了先前广休那等和蔼的老僧做对比,小姑娘心下未免有些不服气,忍不住就回了一句。

    “你这小姑娘,脾气倒是不小。”

    韦驮听得这话,有些惊讶的看向了苏琼。

    韦驮哈哈一笑,颇有些恶趣味的对苏琼呲牙咧嘴了一番,把苏琼吓了一跳后,便不管了。转而看向陆玄,道:“老道士你呢,有何教我?”

    陆玄不急不缓,早知此人难接触,心里自有几分准备,何必因此乱了心绪,于是按下苏琼,从六阴袋中取出了一个木盒子,这盒子之中装的便是那异蛇遗蜕。

    “此物便广休大师交托之物。”

    韦驮接过,随手打了开来,面上略有几分惊讶,道:“这老和尚哪里捡来得这等宝贝?”

    言罢,也不与陆玄二人打什么招呼,忽的捏起内中那蛇尸缩小后化成的遗蜕,放入嘴中咀嚼了起来。

    这生猛一幕,慢说苏琼有些生受不住,小脸皱的发白,便是陆玄自己也有些无言。

    韦驮却不在意他们祖孙二人,皱着眉头嚼了一会儿,随即才舒展开来。忽的又打了个嗝,似有几分舒畅。

    不一会儿还笑了起来,露出了那一口的尖牙,舌头打那尖牙上划过,看着有些像话本之中的食人妖魔。

    “这东西味道不错,洒家现下心情正好,你二人要是有所求,就紧着说。”

    韦驮拿着草杆剔牙,晃着腿,似有几分回味。

    陆玄也不客气,话到了这里,总得说一说,成与不成倒是无妨,于是道:“听广休大师所言,法师座下有一头异兽駁马(bo),老道便想借这駁马一用,不知是否方便?”

    “哦?你要借洒家那小马儿?”

    韦驮停下了动作,扫了陆玄一眼,摇了摇头:“你这修为还差了些,洒家那马儿脾气暴躁,便是借你,你也驱驰不得,换一个吧。”

    (冇了,求推荐票!)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553/ 第一时间欣赏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作者:十里渔舟所写的《问道峨眉》为转载作品,问道峨眉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问道峨眉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问道峨眉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问道峨眉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问道峨眉介绍:
穿越数十载,陆玄求道半生,不觉已是花甲之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气血衰败,精元亏虚,他决定回转家乡,用残余不多的寿命造福乡里。不想兜兜转转,却在出生之地获得一幅《九江行脉水经注》……
问道峨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道峨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道峨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