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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里渔舟     问道峨眉txt下载     问道峨眉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十六、头陀肚大,洞中藏马

    “老道只需这駁马赶路,也无余事相求。”

    “你这老道士,还挺倔强,以你境界,连压伏洒家那马儿的实力都没有,洒家如何借你,便是借了你,路上若是有个意外,叫它将你嚼了去,那老和尚又要找洒家唠叨,你这是与洒家作难。”

    听韦驮这意思,似乎只是认为陆玄控制不了,所以不借。

    “老道境界虽低,却有飞剑在手,自保尚有余力。”

    陆玄虽知那駁马厉害,但自家也不是没有手段,实力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过一头异兽,即便胜过虎豹,然不通修行,无外乎就是天生神力,左右是个脚力,还能如何厉害去?

    说着,陆玄催动碧云簪,化作飞剑悬于身前。

    “老道这一口飞剑,虽不算如何厉害,但也有几分锋芒,不知法师以为如何?”

    韦驮见得碧云剑,舔着牙缝,撇眼看着,不知想着什么,一会儿道:“你这飞剑还成,不过洒家那马儿可不会服了你的飞剑,你总不能用这一口飞剑将洒家的马儿斩了,到时候就是洒家得与你讲道理了。”

    陆玄听了这话就觉得古怪,这异兽既然是韦驮养的,总归受他驱驰,自家表现出自保之力,免得发生什么意外,当也是足够了,怎么还说这别扭的话?

    莫不是推脱之词?不过这人看着脾气虽然古怪,但说话算是直来直去,加上有广休关系在,不同意拒绝便是了,断不至于用这等理由推脱,除非这其中还有猫腻。

    心念一转,陆玄回头看了看苏琼,小姑娘心思聪慧,也察觉了几分不对,实际也是韦驮表现有些别扭,说到这駁马的时候,浑不似之前的那般无所谓,按理不该如此。

    “不知老道能否去看看那駁马?尝试一番?如是不成,自不敢再强求。”

    陆玄道。

    韦驮听了这话,有些不快,面上就能看出,不过还不至于生气。

    随口把嘴上吊着的草杆吐了,从卧石上跳下来,拍了拍屁股,道:“随你,洒家先去用斋饭,等洒家填了肚肠再带你去。”

    陆玄见此,不由摇头,这和尚说暴躁也暴躁,说古怪也实有几分古怪,不过真接触起来,倒也不是那么的难交流。

    更像是放开了自家性情,不管他人如何,直来直去,如此一看,倒也颇有几分妙意,难怪能成了那广休和尚的师兄。

    “琼儿,一会儿你便在寺中等着,那异兽駁马情况当有些复杂,你如今尚未入道,难说会不会有危险。”

    苏琼虽然对那异兽有些好奇,不过到底还是听话的,而且对陆玄这长辈也很敬重,毕竟不说陆玄身份,只说他救过母女二人的性命,就足以让她对陆玄感念了。

    再者她也明白这駁马颇为关键,若是此事能成,说不得须臾几日便能到那峨眉,见识真正仙山,习得仙人手段。

    那日在清泉寺中,陆玄炼剑本有几分玄奇不说,只说广休和尚与她描绘的修行之事,便让年不过十五的她心生许多向往。

    倒不是想那些长生之事,只是觉得仙人当比那江湖侠女要厉害得多,日后如能学得本事,剿灭贼匪,处理贪官污吏,岂不是手到擒来?

    说来还是受话本故事影响太大,加上苏哲那事……

    陆玄不知小姑娘心中想法,见她乖巧点头,心下颇为满意,要说苏琼平日虽然活泼,但关键时候还是听话的,有时他也不得不感叹苏哲与叶瑾瑜的家教,着实做的不错。

    如是苏琼换个性子,不管是太过内向或者太过外向,只怕他这一路上都少不了头疼,如今倒是正好。

    ……

    陆玄原本听了法圆的话,以为是韦驮的缘故,罗汉寺香火受了影响,所以法圆才说自家瘦了一圈。

    见了韦驮的饭量之后,才明白了真正的原因,有韦驮这等肚肠宽大的人存在,只怕罗汉寺香火再是旺盛,都不够他吃的。

    光是陆玄所见,韦驮便吃了三大桶米饭,如此还不算那些斋菜。

    反正用饭的时候,法圆的脸都是绿的,吃到一半,许是看不下去,放下碗筷便出了斋堂,也不知去哪里平复心情去了。

    “嗝……七成饱,不坏!”

    放下手中饭桶,韦驮满意的拍了拍肚皮。

    听得这才七成饱,苏琼的嘴都张成了一个圆,忘了咀嚼嘴里头的饭菜。

    陆玄也是摇头,他不是没见过能吃的,习武之人,肚肠宽大的多了去,不过像韦驮这般能吃的,还真是不曾见过。

    要说这家伙也算是修行中人,虽看不透境界,也不明佛门境界如何划分,但想来实力不差,至少比之陆玄本身还要厉害许多。

    到了陆玄这个境界,都能做到短时间的辟谷,按理韦驮境界更为高深,辟谷不过轻而易举的事情才是,但这五谷之物,却吃得如此尽心,也是让人惊奇。

    陆玄不知这是什么缘故,不过也没有多问,韦驮如何与他干系不大,要紧的还是那駁马。

    见韦驮吃得满意了,陆玄便提出了要去见那駁马。

    韦驮也是干脆,去院外水缸灌了一桶水,随后便领着陆玄出了罗汉寺,朝着駁马寄宿之地而去。

    不多时,便到得一处古迹,乃是一方石洞。

    “此处唤名藏马洞,便是洒家那马儿的居所,且随我来。”

    说这话的时候,韦驮语气似有几分别扭,没有那么粗快。

    这藏马洞陆玄是听过的,此洞在夏口颇有几分名头,算是龟山名胜之一,洞内四通八达,听闻还通往桃花洞之类的地方,颇有几分奇妙。

    即便找不到出路的人,走入内中,也必然能够走出,其中也有玄妙之处。

    这藏马洞之所以得名,有人说是进过这洞中的人,都见过一匹神马,领着迷路的他们走出迷洞,真假不知,不过倒也一来二去便有人以藏马洞称之。

    陆玄来到龟山之时,就猜测那藏马洞所说的马儿,是不是就是駁马,不过看韦驮这脾气也不像是愿意解释的,就没有多问。

    在洞中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忽然听得前头古怪低吼声音传来,隐有几分躁动。

    听得这声,陆玄心神一提,发髻碧云簪也似有躁动。

    “就在前头了。”

    韦驮正巧出声。

    (还有)

七十七、石碑变故,駁兽奇躯

    “法师,这駁马似乎不是很听你的话?”

    藏马洞内,气氛略有几分尴尬。

    尤其韦驮,本就黢黑的脸色,更是黑沉的几乎出了水。

    他抬手抹去了面上駁马喷在上头的口水,道:

    “近日与洒家闹脾气罢了,不值得奇怪,你不是要借它做个脚力么,现下便可去试,切记不可用飞剑伤了它的性命,不然哪怕有广休老和尚情面,洒家也不会与你干休。”

    这情况明显有些不对,韦驮似也有几分嘴硬的意思,陆玄心中摇头,不过也不甚在意,若是这駁马本就没被韦驮收服,事情倒还更好办些。

    如是能收服这异兽,想来韦驮和尚就算不愿,也不好说什么,就看这异兽如何厉害,能否压制。

    如此想着,陆玄微微点头示意,随即便朝那駁马离开的方向追去。

    方才二人寻得这駁马,本以为既然是韦驮座下异兽,该听他吩咐,哪里知道韦驮进入此地之后,那駁马畏惧有几分,不过却似乎并不屈服于韦驮,见面便对韦驮吐了口口水,十分嫌恶。

    场面自然有几分尴尬。

    陆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但想必其中事情比较复杂。

    那駁马他也见了,确实是难得异兽,神骏非常。

    此兽与传说不大相似,浑身白毛,四蹄如虎爪,黑色龙尾,有一独角在首。

    约莫来五尺来高,身长七八尺,十分健美。

    如此异兽,充做脚力,便是谁人见了也要心折。

    此兽速度极快,吐过口水之后,回身便跑,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好在这藏马洞中也就是龟山距离,又是那駁马的居所,总不至于跑出了此地,陆玄也不怕追不上。

    真气一提,陆玄化作一抹青影,飘然而去,转瞬消失在洞中。韦驮见状,有些不太痛快的哼了一声,足踏地面,仿佛奔雷乍起,却也追了上去。

    ……

    也不知行了多久,陆玄微微一动,忽然听得前头响动,心念一动,加快了脚下速度,一个转弯的功夫,便见得一处天然石室,那石室当中钟乳石嶙峋,低落的石钟乳,却在地上形成了一汪小潭,隐隐能闻得到清香之气。

    那駁马正在小潭边垂首舔舐。

    陆玄方一踏入石室,那駁马便回头看来,饶是已经见过一次,再得窥这异兽全貌,陆玄心中仍是忍不住赞叹。

    駁马头颅微低,足下轻踏,此番不见韦驮,它似乎并无多少畏惧,面对陆玄这入侵者,有些攻击的欲望。

    这駁马气息本算静谧,但见了生人,却变得躁动起来。

    依陆玄所见,此兽气息上倒也未有多强,尚且比不得老龟,想也是未曾如何修行。

    只是听闻駁马比之虎豹还强,或许天生神力,陆玄也没有轻视。

    “駁马者,其形如马,混身白毛,四蹄如虎爪,黑色龙尾,有一独角在首。其角可刺穿铁石之物,若以其角炼兵刃,利可断金……”

    “……性本温顺,身具傲骨,若幸得驯养,可为贤能所用,驰骋天地,至凡人所不能至,行凡人所不能行……”

    陆玄正想试试这駁马手段,看看能否驯服,忽的胸口百字碑一暖,一道信息融入识海之中,化为文字。

    消化脑中信息,陆玄心中惊异非常,这是百字碑第一次主动传讯给他。

    以前可从未有过这等变化。

    最开始这百字碑随同陆玄来到这方世界,只能帮助陆玄快速掌握一些生活技巧。后来随着陆玄接触武学,发现也能帮他掌握武学,经过琢磨之后,甚至能够帮助陆玄推演一些武功。

    陆玄本以为这是随着自身接触的东西多了,百字碑显露出本有的威能。

    哪怕后来接触修行之后,亦能推演修行法门,也只以为是自家实力强了,精神强大,所以能够发挥神碑更多妙用。

    但现下百字碑突然传来的讯息,却是陆玄没有半点预料的。

    百字碑仿佛掌握了所有关于駁马的信息,包括本性、形貌、其族来历……等等。

    虽然不是眼前这头駁马的前世今生,但也犹如百科全通,仿佛碑中本就蕴藏着这駁马的种种相关,如今陆玄一见,有所触发,便将信息传给了他。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何让陆玄不惊?

    不过陆玄现在却顾不得多想,盖因那駁马已经是蠢蠢欲动,眼看要朝着他冲来了。

    通过百字碑的信息,陆玄知道这駁马不好对付。便是一头未成年的駁马,也能敌元胎修士,神力惊人,尤其头上利角,更是可敌飞剑,本身就是修士祭炼飞剑的上好灵材。

    若是一个不注意,被眼前这駁马撞上一撞,只怕身上少不了一个大窟窿,他虽然是元胎境界,算是踏入了修行门槛,到底不过肉体凡胎,哪里能抵得住这等伤害。

    总逃不过身死道消的结果,如此陆玄自然不敢怠慢。

    当下凝聚心神,不再去想百字碑变故,而是回忆神碑传来的信息,看看这其中有什么能够对自己收服駁马提供帮助的信息。

    沉下心去,在脑海中一番搜索,陆玄心中便是一喜。

    而就在这时,那駁马四蹄一动,已然是朝着他冲了过来。

    陆玄见此,不慌不忙,开口便发出了几个古怪的音节。

    “吼嚯……”

    那駁马听得陆玄口中声音,忽然停下了动作,眸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似乎是在好奇。

    陆玄见得这音节见效,心下有些兴奋,隐有几分激动。他心性算是沉稳,如今却也像是得了玩具的孩童,忍不住又再次说起了那奇怪的音节。

    駁马这下确定,眼前的人类确实会自家血脉之中流传的交流手段,心下大为疑惑,不过倒也散去了几分敌意,因为陆玄那些音节,多是在与他释放善意的意思。

    于是乎,駁马脑袋甩了甩,向着陆玄慢慢走了过去。

    ……

    话分两头,却说韦驮和尚这边,实力境界比陆玄还高,速度自然不会慢了去,不过他有心让陆玄吃些苦头,有意放缓了速度。

    至于陆玄安危,有飞剑在身,也不虞伤了性命。

    正如陆玄猜测,这駁马他虽打得过,实际一直未能收服,与广休所说,难免有几分吹嘘,却不曾想广休还介绍了个陆玄过来,着实有些无奈。

    眼看陆玄已是有些看破,心下尴尬,自然要让人吃一番教训才能爽利。

    不过他一直都未听得前头传来什么打斗动静,心中不由奇怪,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冇了)

七十八、韦和尚顽童本性

    “这……!”

    看着站在駁马旁,轻抚駁马鬃毛的陆玄,韦驮一时目瞪口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怎么陆玄就能与駁马如此相处了?

    即便是他,也不过依着自身强大力量,死皮赖脸,勉强让駁马接受了他的存在罢了,要说随口驱驰,还真不能做到。

    也正是如此,他才拒绝了陆玄,但着实没有想到,这一转眼陆玄便将駁马驯服了。

    “你这老道,如何做到的?”

    韦驮心中犹自有几分不信,在他看来陆玄实力不过元胎,不靠飞剑,单凭自身真气,根本不可能是这天生神异的駁马的对手,打都打不过,如此何谈驯服。

    加上他也未曾听到什么交手动静,更是如此认为了。

    猜测陆玄定是使了什么自家不曾见闻的旁门手段,才驯服了駁马。

    陆玄见韦驮进来,不由好笑,他方才与駁马已经有过一番交流,駁马智慧虽然不是特别高,但也如同人类孩童,颇有几分灵性。

    告诉他一些信息还是不成问题的,自然也就从駁马的口中了解到了韦驮和它的关系。

    座下异兽算不上。

    具体一些,大抵就是韦驮这个不速之客,来到藏马洞后,死皮赖脸的想捉人家回去做个坐骑。

    韦驮实力强劲,駁马不是对手,不过对他也不服气,一来二去倒也任由韦驮在这洞中游荡,至多见了面的时候,吐上一口唾沫罢了。

    听了这些消息,陆玄如何能不好笑。

    韦驮显然还不清楚陆玄已经明白其中故事。

    陆玄摸着駁马身上的鬃毛,对着韦驮问道:“法师,这駁马我如今也算驯服,不知能否带走?”

    韦驮哪还有什么话好说,说不好听些,这駁马本就不是他所有,不过就是先发现罢了,此兽性情也有些坚韧,他虽能轻易将此兽压服,却也不愿跟他。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为了这駁马蹲守这藏马洞数年,正是因为这駁马脾性对了胃口。

    若非如此,天下异兽不知凡几,虽然并不常见,但以他实力,也有几个好友同道,总能捉到一头异兽来做脚力。

    “……”

    “罢了,此兽本非洒家所有,你这老道既有本事收服,那是你的手段厉害,不必再问我了。”

    韦驮顿了一顿,倒不平白收陆玄的人情,摇了摇头,面上有几分遗憾的瞧了駁马一眼,此兽他也算是费力气讨好了几年,如今被陆玄收服了去,还是觉得有几分可惜的。

    回过头来,也不与陆玄打招呼,转身就要走,不过到半,忽然又转回头来,有些犹豫的问了句:“老道士,你是如何驯服的此兽,能否说说?”

    陆玄一听这话,微微一愣。

    ……

    “……原是如此,洒家还道你这老道有什么手段,不想竟是通这异兽之语!”

    陆玄没有隐瞒,得了这駁马,此去峨眉解决了好大一个麻烦,主要韦驮脾气虽然古怪,却也没什么坏心思,于是便将粗通駁兽之语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韦驮这才恍然,随后心绪有些复杂,早知如此便能收服这駁马,他又何必耗费如此多的时间,做这些无用功?

    犹豫了一会儿,韦驮道:“你这兽语,不知能否教我?”

    陆玄闻言一愣,随后摇了摇头,看到韦驮有些失望,又笑道:“倒不是老道有意藏私,只是这等语言,学习颇耗功夫,老道身上还有要事,怕是不好久留,日后若是有机会,法师还有心学的话,老道自然也不吝教授。”

    “洒家不急,你既然愿教,洒家也无甚东西与你交换,这样吧,洒家那里有一副鞍鞯,本是为这駁马准备的,如今你既然收服了去,便赠与你吧。”

    韦驮甚是干脆,陆玄还未曾反应过来,他倒是已经给了决断。

    陆玄见状,倒也不好多说什么,再说便是矫情了,于是只得应下。

    ……

    “洒家这鞍鞯虽也不是什么宝物,却胜在坚韧,坐着也舒服,便交予你了。”

    “多谢法师。”

    韦驮行事果断,放出了话,没一会儿便将鞍鞯给陆玄找来。

    陆玄收入六阴袋中,也不急着给駁马按上,现下不过初识,还需几日功夫,才能真正让这駁马信任与他,如今二者不管算是朋友罢了。

    真正收服,倒也说不上。

    韦驮将鞍鞯送给了陆玄之后,还能看到有几分遗憾。

    “法师若是有心,待老道与这駁兽打过招呼,或可问它是否愿意载上法师一次?”

    “如此可行么?”

    韦驮闻言,眼睛一亮,似乎颇为心动。

    陆玄自然点头,不过道:“只是还需几日,毕竟老道与此兽初识,还需磨合一番。”

    “不打紧,洒家等得!”

    韦驮和尚这时候的模样,全然就是一个看上了心爱玩具的顽童,陆玄现下倒是有些明白,为什么旁人都说他脾气古怪,有些疯癫了。

    这韦驮便是一个面貌凶恶的顽童,旁人看他模样丑陋凶恶,第一眼便怕了他,此后他再直来直去,不藏心中念头,众人见他行事不合常理,自然更是畏惧,觉得不好相处。

    实际忽略其人模样,便能发现,他不过就是一个比较率直的人。

    若非广休和尚关系,加上陆玄也算老人,多能静下心来与韦驮相处,否则只怕也会有许多误会。

    此等异兽,自然不好领回罗汉寺中去,只说那法圆住持便不曾见过这駁马,当能知若是这异兽出现众人面前,只怕要闹出好大风波。

    这江对岸便是夏口,蛇山黄鹤楼颇有几分名头,四方闲游书生络绎不绝,真要是将这駁马存在显露出去,陆玄倒是无妨,只怕这龟山就难有清净了。

    虽说法圆住持可能喜欢,但却也不太妥当。

    如此想着,陆玄与韦驮说过之后,于是便在这藏马洞中住了下来,自然是要与駁马多做熟悉,也好驱驰。

    期间苏琼自然也来看过,见得这駁马模样,也是颇为惊喜。

    按着陆玄与她所说的传说,这駁马本该是有些凶恶的,心下也有许多幻想,不曾想亲眼见得之后,才知传说还是有些虚幻。

    駁马模样神骏,通体白毛柔顺,颇为招她喜欢。

    这駁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倒是不排斥苏琼,直让每日都来等着骑乘駁马的韦驮和尚艳羡不已,如今虽有陆玄的帮忙,这駁马对他还是没有好脾气。

    甚至或许因为有了陆玄这靠山,对韦驮和尚更加不假辞色了,唾沫倒是没有再吐,不过有些时候会用前蹄踢些泥土驱赶韦驮。

    韦驮也是心大,浑不在意,只等着骑乘。

    如此,便是七日过去。

    (还有……駁兽(bo),出自山海经。)

七十九、话别离旱地惊雷

    七日时间疏忽而过,看上去是耽误了赶路,实际得到駁马帮助,不仅能够快些到得峨眉,此外駁马日行千里,山川河流如履平地,也不必那么辛苦,优胜于劣。

    经过这七日的交流,駁马已然完全接受了陆玄的存在,隐约更是将陆玄当成了长辈亲族看待,任由陆玄骑乘,十分的听话温顺。

    除了韦驮出现的时候,会躁动一些,其余的时候基本都十分乐于听陆玄的吩咐。

    加上它本身与苏琼也是亲近,甚至让陆玄这能与它交流的人都有些莫名,如此情况之下,祖孙二人已然可以启程。

    当然,在启程之前,还得先完成了韦驮和尚的心愿。

    此事不是那么好办,许是駁马这些年被韦驮烦的不轻,心中记恨,颇有一些怨念,以至于陆玄也让韦驮尝试过骑乘,总是被駁马躲了去。

    不过今日有些不同。

    駁马虽然还是有些抗拒,但是韦驮还是完成了心愿,骑乘駁马在这龟山周遭跑了一圈。

    韦驮有些兴奋,虽然才跑了一圈,犹自有些不太尽兴,但也有几分满足了。

    “苏丫头,此番算是洒家欠你一个人情!”

    这駁马正是因为苏琼的缘故,才答应让韦驮骑乘的,其中除了苏琼与駁马天生投缘之外,更重要的是苏琼天赋异禀,不过区区七日的功夫,竟然从陆玄这里将那与駁马交流的法门学了去,实在有些惊人。

    便是陆玄知晓她修行天赋惊人,由是没有想到她在这兽语方面也有如此天分。

    “这人情还是记在梓榆身上吧,梓榆这些年可对大师你颇有几分怨言,日后若有机会,大师你可得好生补偿。”

    苏琼安抚了駁兽一会儿,捋着它身上鬃毛,转头回道。

    苏琼给駁马取了一个名字,古时便有典故,‘駁马,梓榆也。其树皮青白驳荦,遥视似駁马,故谓之駁马。’。

    陆玄提及这典故,苏琼虽然不知是哪里来的,但觉得好听,便拿来用了。

    “哈哈!好说好说,待洒家日后学会了这駁兽之语,定然帮它找一头公兽来,生一大群小駁兽,传宗接代……”

    “……”

    苏琼一个还未成婚的大姑娘,哪里听得这个,一时面色通红……

    当即带着駁马梓榆就走了。

    “怎了?这丫头怎么和那駁兽一个脾气,一言不合便发气?”

    韦驮有些莫名其妙。

    陆玄见此,微微摇头,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这韦驮说聪慧也聪慧,就是有些事情是真不通晓,或者说根本没兴趣了解,所以他倒也不是失礼,是真就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对。

    韦驮活这么大年纪,本性如此,广休那等灵慧的和尚尚且没想过改变他这师兄,想来也别有用意,所以陆玄也没有解释,只道:“小姑娘心思,法师不必在意,此番得了这駁马做脚力,却是到了要告辞的时候了。”

    陆玄请辞。

    他与苏琼祖孙二人,已经在这龟山待了不少时日,本是为了减少赶路时间,才来到此地借取异兽的,自然不好再耽误下去。

    “这便走了?”

    韦驮闻言一怔,铜铃大眼微瞪,这几日他与陆玄祖孙玩耍,却是难得痛快,他虽不在意旁人看法,到底一个个都将他看成疯癫,多少也有些孤寂。

    这并非是心性不到,而是本性如此,却并非什么坏事。

    就如同诗人总有感叹,才有那绝美诗篇,人性本就是世间最美妙的事情,哪怕玄门正宗,也从不提倡灭情绝性。

    不拘佛道,之所以对童身看重,注重不漏之躯,一来此类人踏入修行,本身基础便好打,也少因果牵扯。

    更重要的,是让弟子们控制自己的欲念。

    初入修行,大多还是童子少年,陆玄这等老翁还是少见的,此等少年,最容易被那欲念影响修行,是以才不得提倡。

    当然在此事之上,佛门行之更甚。

    话却有些偏题,总的来说,韦驮还是有些不舍的,大抵就是孩童得知要与玩伴分别之时的那种情绪。

    “此去峨眉,还不知修行前路如何,若是得了缘法,日后得闲,再来拜访法师,若是不成,想也会回浔阳去,皆时自会传信法师,如是法师仍有意学那駁兽之语,尽可去浔阳找我。”

    言罢,稽首一礼。也不等韦驮和尚说些什么,便往罗汉寺去了。

    寺中与法圆告辞,法圆也是有些不舍,倒不是真的与陆玄有了何等交情,这几日陆玄都在藏马洞,二人都不曾有多少句话。

    主要是陆玄在的这段时日,韦驮很是安分,也不跑出来惊扰香客,自然让他觉得满意,如今陆玄一走,岂不是说韦驮又要恢复旧态?

    这可不是他所希望的。

    于是出声挽留。

    陆玄正要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得龟山外头似乎有闷雷乍响,心下一惊,这万里晴空的,哪里来得惊雷?

    法圆住持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恢复状态,道:“又是韦驮那厮在作妖了,听广休大师所言,他是练了一门什么厉害的横炼武功,想是在那撞山练功呢。往日没少如此,闹得左近的游人都以为是地龙翻身,只是这几日想是道长在此,压住了他……说来那厮肚肠虽大,吃的也多,这力气确实也是不小……”

    法圆说到这,摇了摇头。

    陆玄却有些不信,韦驮练法或许会弄出这等动静来,但今日与他分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想来韦驮还不至于就这么一会儿便去修行去了。

    心念一动,陆玄便对法圆道:“老道且去看看。”

    法圆见此,也只当陆玄好奇,倒没有多管。

    ……

    陆玄自罗汉寺中出来,远远便见得前方元气涌动,隐有两道气机传来,其中一道正是韦驮。

    其气息有些躁动,不像是在修行,更像是在和人斗法。

    陆玄见此,心中一惊,韦驮实力还强过他,虽陆玄对佛门境界不甚了了,却不是他能比,自不必担心太多。

    他是有些担心苏琼的情况,小姑娘方才带着駁马自去了,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若是被战斗波及,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想着,陆玄身形一动,便去寻人去了。

    好在苏琼并无什么大碍,陆玄赶到时,她正坐在駁马的身上,看着还有些兴奋,似乎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场面。

    陆玄心下微松,随即转头看去,果也见得激烈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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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斗龟山剑斩妖蛇

    却正是韦驮与人斗法。

    说是斗法,不如说角力更为恰当。

    那是一头水桶粗细的大蛇,周身萦绕凶煞之气,一身玄色鳞片,宛若金石,气机强横,想来也非凡物。

    韦驮正是与那大蛇搏斗。

    那蛇力量不俗,本身也有修为在身,一鞭扫,都能轰碎一片山石去。

    韦驮和尚倒不见他如何施法,仿佛凡俗武僧,只以肉身对敌,似乎不曾运用修士手段。

    而且陆玄看他模样,似乎也不是第一次与这大蛇搏斗了,互相之间颇有些了解。

    只看那大蛇气息不俗,一身鳞甲也是非常,即便有飞剑在身,陆玄也没有多少把握能将此蛇斩了去。

    不是飞剑不利,而是他不通剑诀,发挥不出飞剑的威力,只能以真气识神强运,无有剑光迸发,威力大打折扣,难说能否破开大蛇鳞甲。

    陆玄正琢磨着,身旁駁兽梓榆不安的低吼了一声,似乎也是认得这一条大蛇。

    虽不知是什么缘故,但既然是韦驮的对手,不管好坏如何,也不好袖手旁观,陆玄实力虽不如何,总也得试上一试。

    于是召来发髻碧云簪,化作飞剑,持与手中。

    他能操控飞剑飞遁,却无有剑诀法门,如此飞剑不伦不类,尚且不如他操持手中,运使凡俗剑法来得厉害。

    如此真气运练之下,还能激发飞剑剑光,催动几分力量。

    叫苏琼与駁马梓榆待好,莫要胡乱走动,随即身形一跃,加入战场之中。

    韦驮见得陆玄,微微一愣,不过巨蟒卷来,也顾不得多想,只道:“这大蛇厉害的紧,法力倒不如何,只是这一身皮肉太过结实,不好处理,你那飞剑不俗,或能建功,只需斩它七寸……”

    “老道不会剑诀。”

    陆玄一句话,让韦驮把后续的一些话都憋了回去。

    这大蛇一身鳞甲,便是他也无法破除,陆玄发挥不得飞剑威力,自然谈不上攻什么七寸要害了。

    韦驮还没想好说些什么呢,陆玄又道:“不过我剑法还成,以真气驱使,或有几分机会。”

    陆玄持碧云剑斩在大蛇身躯之上,溅起一阵火花,确实也不好破开鳞甲。

    不过如是运用飞剑剑光,还是能有几分效用的。

    只是运使起来有些粗糙,要想真正建功,怕还是有几分麻烦。

    韦驮有些无言,不过他性子直,这会儿又是与这大蛇纠缠之中,倒也没什么在意,很快便道:“这大蛇搅扰洒家多次,就想吞了那駁兽,借其血脉修炼,洒家与它也斗过多次了,它本不是洒家对手,可惜滑不溜秋,洒家也拿它没什么法子。”

    “洒家所修乃是佛门金身,也有一杆神杵,只是此蛇却柔韧,锤不伤它,今日须不能让它再走脱了,正巧那駁马被你拿了去,我便要这大蛇!”

    也不知是什么想法,韦驮忽然来了脑洞,就要捉了这大蛇。

    他自家都说拿这大蛇没什么办法,哪里又来的自信要将人家捉了?

    陆玄有些无语,不过却也不好不帮,飞剑之下,确见几分成效,那蛇痛的翻腾起来。

    加上韦驮忽然不知使了什么法门,周身忽的泛起金光,一身肉壳骤然之间仿佛铜铸,凭空长了身量,硬生生将那大蛇按住了。

    陆玄见此机会,不好怠慢,周身真气渡入碧云飞剑之中,飞剑剑光一长,陆玄腾飞而起,果然建功,成功将那大蛇钉在了地上!

    “呔!”

    见陆玄飞剑建功,韦驮一身爆喝,整个如同怒目金刚,筋肉爆起,忽的拖起大蛇尾巴,猛然甩起,一通乱砸。

    陆玄都险些被波及了进去。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韦驮面目狰狞,一声爆喝,高高跃起,便锤在了大蛇头颅之上。这大蛇本就已经被砸得昏昏沉沉,这一下干脆直接就昏迷了过去。

    “哈哈,总算是让洒家捉了!”

    韦驮看着颇有一些兴奋。

    陆玄无语,不过也不好多说什么,将碧云剑收了去,问道:“法师欲要如何处理,这大蛇虽受了伤,只怕不多时便能恢复,届时法师也捉他不住。”

    “既然叫洒家捉了它,它便走不脱了……哎!不与你多说了,这大蛇一会儿就得醒来,洒家要带它去度化,皈依我佛!”

    说着,竟也不管陆玄,有些亢奋的托着那大蛇,便朝藏马洞而去。

    连这大蛇来历也不解释一二。

    陆玄也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不过韦驮本性便是如此随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旁人说什么与他也不甚相关,现下得了这大蛇做玩具,只怕短时间内也不会跑出来闹事了。

    这大蛇如何来历,说来与陆玄关系也不大,仔细想想,自家目的已经达成,也告过辞了,如今倒是没有什么好多说的。

    于是转身朝苏琼和駁马梓榆而去。

    二者正躲在山坡后头,亲见了那大蛇被凶威,得见陆玄回来,苏琼问道:“陆爷爷你没事吧?”

    陆玄摇了摇头,看了看打着响鼻,似乎对大蛇被捉十分满意的駁马,无奈一笑,道:“我无事,韦和尚去处理那大蛇了,短时间内只怕不会离开藏马洞,法圆住持那边我也与他告过别,你我这便上路吧,也在这龟山耽误不少日子了。”

    苏琼闻言,虽有些好奇韦驮会如何处理那一头大蛇,不过也没有多说什么话,老实的坐上駁马后辈,陆玄当下也一跃而上,坐在她身后。

    “走了!”

    苏琼轻拍駁马梓榆的后颈,梓榆四蹄一踏,当下化作一抹白影,瞬间消失在龟山之上。

    ……

    陆玄祖孙二人没走两日,罗汉寺便来了一位访客,不是他人,正是广休和尚,不过广休和尚只在寺中待了半日,得知陆玄二人已经离开,随后去了藏马洞一趟,便直接回转了蕲水。

    又过一段时日,罗汉寺僧人多日不见韦驮出现,倒也有几分担心,于是派人去藏马洞搜寻,却只发现几片蛇鳞,许多血迹,还有一道像是巨蛇游过的痕迹,韦驮本人却是不见了踪影。

    罗汉寺众僧被惊,传扬除去,皆猜洞中有妖魔,江夏郡后来派人将这藏马洞风封了去,却又是后话了。

八十一、岳阳楼上,客居天然

    洞庭湖,自古以来便是文人墨客向往之地。

    其中不知留下多少才子佳人故事,仙人神怪传说更是不尽。

    这日岳阳楼上,却来了一老一少两个江湖人。

    老的是一个着玄色道袍的半百老道,小的是一个模样娇俏的十五岁少女。

    二人穿着打扮都是朴素,若非样貌出挑,怕也没什么人关注。

    “陆爷爷,您来过这岳阳楼么?”

    站在窗前,周遭有不少游览之客,二人远眺洞庭君山,那少女望着有些沉思的老道,忽然问了一句。

    老道士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一叹:“确实来过……”

    这一老一少,自然便是陆玄和苏琼。

    自离开龟山,也不过大半日的功夫,眼见天色见暗,陆玄便让駁马梓榆躲在了君山之上,自家却带着苏琼来到了这岸上休整。

    他自是无妨,不过駁马奇快,苏琼却是有些受不住,而且也没什么修为,总要休息。

    于是才如此安排。

    岳阳楼天下闻名,陆玄自然来过,且不止来过一次,具体原因且不细说,这里头却也有许多的恩怨情仇。

    他第一次来到岳州之时,说来还是青年,如今时间匆匆过去,这古楼大湖倒是不变,却已是物是人非。

    古时岳阳楼本是阅军之地,不过随着时日变迁,也有了不少变化,逐渐演变成官商行旅“游必于是”、“宴必于是”的观赏楼。

    在这楼上用饭花费不少,陆玄身上虽有银钱,但也不愿惹人注目,于是带着苏琼一番观览,便下了楼去。

    小姑娘有些意犹未尽,她出生以来便是生活在金陵左近,别的地方并不曾去过,前番随父母前往九江,又因变故,根本顾不得欣赏什么路上景象。

    如今到了这岳阳楼,观赏洞庭美景,开了几分眼界,心中也是颇为雀跃。

    “本姑娘早说了今日要在岳阳楼宴客,怎么还有客人在此?”

    祖孙二人下得楼来,便听见一道英气十足的女子声音传来,颇有几分骄傲,听了这个,陆玄知道只怕又遇上了什么事情,微微摇头,也不欲理会。

    领着苏琼便到了大堂,准备离开。

    转头看去,就见一名穿着火红衣裙的少女,正插着腰,和那岳阳楼的管事交锋。

    一张快嘴,清脆的话从小嘴里头蹦出来,说得那管事是哑口无言。

    陆玄也是听了少女的话,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少女年纪比苏琼要大一些,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材窈窕,更为高挑一些,模样倒是俏丽,一如她有些张扬性格,乌黑亮丽的头发,雪白的肌肤,一身红衣,这般打扮十分惹眼。

    周遭也有不少游人看她,不过少女似乎并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待,只一心与那管事交流。

    “姑奶奶,这您早先也没说要全包下来啊,我这楼里头还有客人呢,您也知道,能来我们这楼里宴客的,都是不好得罪,您这回儿就先放小人一马,这楼里已经备好了雅间的,足够您宴客了。”

    岳阳楼自是公家的财产,不过官府也会经营,因此地不时有文人才子,游商旅客,干脆将这岳阳楼包给了他人,收取分红,也能赚上不少。

    当然,能承下这古楼的,自然也是有些背景的。

    “你自家没听清本姑娘的话,难不成还怪本姑娘了?我不管,今日你须得把人赶走了!给本姑娘腾出地儿来!”

    “姑奶奶,您这好歹讲讲道理啊……”

    陆玄算是听明白了来由,按他的想法,那小姑娘如是先前说过,自然是她有理,虽说言语之中难免几分骄横,却也没有半点错处。

    总不能管事的犯了错,还得她承担。

    当然,这姑娘想必也是有些身份,所以才如此态度,双方怕是有得纠缠,陆玄也只当看了个热闹,未免牵扯进去,还是早些离开。

    于是便带着尚有几分好奇的苏琼走了出去。

    刚走出门口,外头便有一方轿子落下,清风拂过,轿帘吹起,隐约露出内中主人,当是一名女子,只是瞧不清具体模样。

    依陆玄灵觉,倒也能感受出内中那女子气机,是个身怀真气的武者,甚至实力还不低,不过他也没有多看,这世道修行者或许难见,但习武之人却并不少,便是书香门第,只要有几分浮财,便会让后辈练些武艺,不为争斗手段,只为强身健体,方便游学。

    如此情况之下,除了寒门中人,世家大族与江湖武林都会有几分联系。

    陆玄年轻时便领会过,也是见怪不怪。他那时也以为这世上有许多劫富济贫的侠盗,不过后来确极少听闻,正是因为富贵之家,资源丰富,习武更为容易,能有几个做到盗贼份上的武者,能偷到这些人家去?

    凡是能传出一些名头的,大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可谓凤毛麟角。

    ……

    离开了岳阳楼,陆玄带着苏琼找了家食肆吃了些东西,随后便准备找间客栈,休整一夜。

    这洞庭湖旁,游人络绎不绝,客栈自然不少,寻找倒也不麻烦,不一会儿功夫,祖孙二人便来到了一处客栈。

    “这客栈对联倒是有些意思。”

    行至门前,苏琼忽然一声,陆玄转头看去,便见那客栈招牌。

    天然居。

    ‘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此便是那客栈门前对联。

    陆玄见此,定定一会儿,却未回应苏琼。

    “陆爷爷?”

    苏琼有些疑惑,不知陆玄这是怎么了。

    陆玄回过神来,微微摇头,心下苦笑。

    这客栈的名字与对联,与他还有几分关系,此时一见,却是勾起不少回忆。

    “无事,进只是想起了一些旧事,我以前来岳州也住过天然居,还是不错的。”

    这里的天然居自然不是他曾经有牵扯的那一处客栈,那客栈地址他还记得,有意回避之下,自然也不会走到那里去。

    此处也不知是何时开办的了。

    苏琼听得这话,陆玄不开口,她也没有多问。

    祖孙二人行入客栈之中,大堂还有不少人在用饭。

    见他二人进门,扫了一眼,也没多看。

    “两位客官,不知是打尖还是住店?”

    迎面来了一位伙计。

    “两间上房,需热汤沐浴。”

    “二位这边请!”

    伙计闻言,赔笑一声,回头喊道:“两间上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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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威远镖局,俏丽双姝

    虽然已经许多年未曾来岳州了,天然居的模式倒未曾变化。

    这天然居的东家与他有几分关系,当年他自然在其中帮着提了一些建议,如今保持的很好。

    倒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只是加了些前世所见如今这时节也能适用的服务手段罢了,天然居当年生意红火,不乏其中原因。

    只是如今已物事人非了。

    ……

    不多时,伙计送来热水。

    陆玄心有所动,却问了一句:“敢问小哥,未知这天然居如今可还是威远镖局管事?”

    “确实如此,威远镖局一直都是我天然居的东家。”

    听得不是什么要紧事,伙计倒也直言。

    “未知……罢了,多谢小哥。”

    陆玄微微一怔,随后掏出几枚大钱,递给了伙计。

    “谢过客官!”

    伙计也不客气,收了赏钱,便退下了。

    陆玄自顾沐浴,心中想法确是不少,今日来到岳州之地,旧景入眼,勾起了不少回忆。

    不拘是那岳阳楼上观景,还是这天然居,一件件都加深了他的回忆。

    陆玄年轻时,就是个爱折腾的,虽然在浔阳已经吃过了亏,但有百字碑在身,哪能没有几分骄傲,每到一个地方,少不了许多故事。

    岳阳算是他离开浔阳后那几年所混的一个地方,主要是此地离浔阳不近不远,也是繁华,不容易被熟人找见。

    二个此地神仙传闻不少,也是原因之一。

    他来到岳州,是孑然一身,不过以他武功本事,很快便混出了一点模样,在一家镖局做上了趟子手,后来表现出色,成了镖师。

    借着这机会,游览岳州周遭,探寻密地,也算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说来还有一件事,算是陆玄这半辈子下来记忆最深刻的几件事情之一,那就是在岳州,他遇到了第一个喜欢的女人。

    他那时年轻,正是男儿本色,又自付本事超人,很是有些傲气,模样虽然算不得如何俊秀,却因身量高大,不同寻常男子,颇有几分豪迈之气。

    如此模样,那些世家女子暂且不说,江湖儿女,却是颇为中意的。

    加上离开浔阳,少了许多限制,又不见半点神仙线索,他心思也有几分躁动,于是也有了几分情爱故事。

    现在回忆起来,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大抵有些遗憾,又觉得有些美好,上辈子他算不得光棍,不过真正的爱情却也没有过。

    而在这时节,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感情,大多都是比较真诚的。

    他的那名红颜,便是威远镖局总镖头的千金,姓杨,唤名燕云。

    据说这名字还有几分来历,是因为当年杨总镖头在北地混迹,也是在北地生下的女儿,于是才有了这个名字。

    或许正是因为北地出生,杨燕云热情直爽,敢爱敢恨,与其他的女子截然不同,也是她的这种性格,才吸引了陆玄的喜欢。

    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这一段情断掉,也有不小的遗憾。

    细细一想,陆玄年轻时实在算不上什么好人,穿越客本性自私,以至于错过许多,留下了许多遗憾,多少还是有些感念。

    多想不过平添烦扰,回过神来,浴汤已冷,陆玄摇头起身。

    ……

    “二小姐,客栈今日已经满了,怕是不好安排。”

    元胎之境,已然与常人精力大不相同,陆玄功课作罢,也没有什么困意,加上心绪有些烦扰,于是便走出房间,欲要出去看看夜景,排解几分。只是不想刚走到楼梯口,又见到了白日里那名红衣少女。

    这少女正与天然居掌柜说话,陆玄不经意听了去,不由一怔。

    那掌柜的分明称这少女做二小姐,显然这少女便是威远镖局的人。

    心绪一时复杂。

    说来他初见这少女,还觉得气质有几分熟悉,脾气与杨燕云也有些相似,不想竟然是威远镖局的二小姐。

    “今日怎么什么事都不顺?”

    对于自家客栈的掌柜,红衣少女倒是没有咄咄相逼,而是皱眉埋怨了一句,随后转回头去,对着身后一名戴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说道:“姐姐,我们还是回家吧。”

    “罢了,就随你一回儿。”

    白衣女子有些无奈,声音倒是十分温柔。

    此女身段极好,面纱遮蔽,虽看不清容貌,但气质温婉,想来也是不差,陆玄只看了一眼,便认出她就是白日里那名乘坐轿子的女子。

    “爹爹也就是嘴上说说,心里还是盼着你回去的,照我说啊,都是一家人,何必闹成这般?”

    “你不懂的。”

    白衣女子摇了摇头。

    “以前我问你你也说我不懂,现下都三年过去了,我可不是当年那个小姑娘了,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和我说说?”

    红衣少女说到这,眼珠子一转,却对着掌柜道:“李叔,给我们上一壶茶,我和姐姐聊一会儿。”

    没来由的,陆玄听了这话,心念一动。

    于是走下楼去,坐到了角落里,也叫掌柜的上了一壶茶。

    堂中倒也没有什么客人,除了陆玄和这姐妹两之外,三两个刚住进来的客人在吃面,二女模样都是顶好的,自然也吸引了几位客人的注意,不过方才也听去姐妹二人身份,知道不好招惹,被红衣少女瞪了一眼之后,却也不敢再看了,只顾着埋头吃面。

    “好了,这天色可不早了,此番我就是回来看看你,明日便走,不好叫教众们没个休息的时辰。”

    白衣女子道。

    “这有什么的,叫李叔给他们在后院安排一下就好了,送上些吃的,明日再叫他们去府上接人便是了,只怕他们还乐意在这里休息呢。”

    红衣少女嘟了嘟嘴。

    “你呀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以后也是要嫁人的,还这么随性。”

    红衣少女听得这话,瞬间便不好了,忽的挺起身子,道:“我可不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姐姐你不是也没嫁人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就不怕把爹爹再气个好歹?可不许学我,我和你的情况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了,你是我姐姐,还能走出两家人去么?刘师傅说我武功练得差不多了,我准备过段时日便除去闯荡江湖,定是要去姐姐你那寻你的。”

    红衣少女说着有些兴奋,似乎已经颇为期待那日的到来。

    “可不许你胡来!”

    白衣女子语气一直温柔,听得妹妹这话,严肃了许多。

    红衣少女见姐姐如此,面色一僵,她知道这事儿是不好教家人知道的,不过因为姐姐的回来,一时有些高兴,不小心说漏了嘴。

    “那个……我就是说说,再说了,我去找你总也不是……”

    红衣少女正说着,忽然被白衣女子抬手打断。

    随后起身,朝着陆玄方向走了几步,请问道:

    “老道长似是有些面熟?”

    (下午还有)

八十三、观水有术,必观其澜

    “今日岳阳楼前,有过一面之缘。”

    陆玄起身稽首。

    这白衣女子武艺不俗,察觉陆玄关注也不是什么奇怪事,陆玄倒也不觉惊讶。

    见陆玄如此态度,白衣女子一时倒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她武艺不差,记忆也好,虽然只是匆匆一面,但陆玄这般身形高大挺拔的老道士,也容易让人有印象。

    不似自家妹妹,白衣女子也有不少江湖经验,注意到陆玄听她们姊妹谈话,难免有几分警惕。

    “却是妾身有些误会,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从陆玄身上感受不出什么恶意,白衣女子便也作罢,不过也准备带着妹妹回威远镖局,免得有什么意外。

    只是这细细一看,却又觉得不是那么简单,白日里岳阳楼前一面,她有印象,但陆玄给她的熟悉感觉,好似以前也见过面。

    如此心中警惕不由再次提起,犹豫一会儿,问道:“老道长似乎并非本地之人。”

    “老道带着孙女闲游至此,今日住进这天然居,与别处颇有几分不同,方才听两位姑娘所言,原是这天然居东家威远镖局的千金,所以好奇了些,说来倒是老道失礼。”

    陆玄含笑道。

    “咦?姐姐,这位老道长长得倒有些像祖母那副画像里头的人哩!就是老了许多。”

    红衣少女见姐姐与陆玄搭话,也凑了过来,细细打量了陆玄一眼,忽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陆玄闻言,微微一怔。

    心下没来由的,有些复杂情绪升起。

    “燕儿不可无礼!”

    白衣女子闻言,忙斥了一句,不过却也有意无意的观察了陆玄的面容,秀眉微蹙,似有思索。

    随即心中有几分诧异,因为她细看过后,却也想起了祖母杨燕云的那一幅画。

    “家妹顽劣,多有失礼,还请老道长见谅,未知……”

    白衣女子方想试探几句,陆玄却忽然道:“不知杨燕云,杨夫人可还好?”

    听得这话,白衣女子微微一怔,她也聪慧,很快反应过来,知道陆玄只怕真是她们姊妹所想的那个人。

    “道长是陆老先生?”

    白衣女子问道。

    陆玄点了点头,也许是缘分,他本就有些念头,要去见故人一面,巧合来到这天然居,如今又遇到这姊妹二人,倒也是天意。

    “老道便是陆玄。”

    姊妹二人听得这话,相觑一眼,白衣女子随即福了一福,红衣少女似有几分不太高兴,不过还是被姐姐拉着行了礼。

    “晚辈杨云澜,这是家妹观燕,见过陆前辈!前辈所问之人,正是我姐妹二人的祖母!”

    云澜,观燕。

    陆玄听得二女名姓,一时有些恍惚。

    他虽混迹江湖,草莽意气,却也是有过字号的。

    观澜二字,便是昔时杨燕云的父亲,杨洪杨总镖头给他取的。

    一个是对他比较看好,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杨燕云身上。

    那时陆玄尚有几分浮躁,许多事情不知其里,行事鲁莽,杨洪才给他取了这么一个字。

    所谓‘观水有术,必观其澜’。

    杨总镖头的意思,是希望陆玄改善自身性情,能朝着‘尽心知命,追本溯源,君子志道,彰明通达’的境界努力。

    究其根本,还是希望陆玄能变得更好,能够让自家女儿幸福。

    杨总镖头的心意暂且不说,杨燕云给自家两个孙女取这样的名字,其中涵义不言而喻。

    呆呆半晌。

    “你们……”

    “……你们祖母她还好么?”

    话到嘴边,却杂含了一丝怅然,以至有了几分犹豫。

    “祖母她老人家……三年前便已经去了……”

    杨云澜看出了陆玄有些复杂的心绪,略略有几分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去了……么?”

    陆玄又是一怔,有些愕然。

    “陆前辈?”

    杨云澜将他惊醒。

    “……”

    陆玄想说些什么,但到嘴边,却如鲠在喉,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随后坐回了长凳上,有些乏力。

    “陆前辈,您没事吧?”

    杨云澜上前一步。

    杨观燕见陆玄这幅模样,秀眉微蹙,表情似乎有些复杂,随后却也坐在了桌旁,道:“祖母她老人家经常看你的画像,大夫说是思念成疾……”

    “燕儿!”

    杨云澜面色一变,打断了杨观燕。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祖母她这辈子都没嫁人,还不是因为他,不是他,以祖母的武功,哪里会这个年纪就去了……”

    杨观燕有些不服气,她与祖母感情极好,如今见了陆玄这负心人,一时心头怨念涌起,有些忍不住。

    “燕儿!少说几句!”

    “她说的对……”

    陆玄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到了他这个年纪,许多事情即便是放不下,也知道该去面对。

    他今日为何选择在岳州停留,即便苏琼受不住駁马速度,完全也可以在别处休整。

    之所以如此,实则还是因为想起了岳州旧事,想着或许该趁此机会去见上杨燕云一面。此前客房之中,也是念着此事,心绪一时不定,才没有半点睡意。

    不想他已是来晚了。

    陆玄半生,少时轻狂,青年时浪荡,中年时痴迷求道,以至犯下许多错事。

    一如父母亲人,只不过父母虽去,但妹妹尚在,还算有几分弥补机会,能有些安慰,尚且可以自欺欺人。可杨燕云这事儿,已然再难弥补。

    ……

    “燕云她没嫁人,那么你们姐妹……”

    沉默半晌,陆玄忽然想起了什么,又问了一句。

    “家父是祖母收养的。”

    杨云澜回了一句,态度还算恭敬,不过能看出还是有些疏远,或许她也因为杨燕云的事情对陆玄有些看法。

    杨观燕看着陆玄,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杨云澜拉住,随后杨云澜道:“虽不知前辈心意如何,不过祖母这些年一直都惦念着您,她老人家还有些东西是留给您的,若是前辈有意,明日可去镖局一趟。”

    “天色已经不早,我姐妹二人便不打搅前辈了。”

    言罢,微微一礼,却将杨观燕拉出了客栈。

    看着姐妹二人离开,陆玄也没拦着,只是默默坐在桌旁,许久没有动作。

    几个吃面的客人倒是小心打量,方才陆玄与杨家姐妹的话他们虽然没有听个完全,但大抵总结出一些东西,对于这等前人故事,还是有几分好奇的。

    不过也不敢打搅就是了。

    吃完面,很快散去。

    掌柜的埋头打着算盘,一直未曾关注。

    于是随着夜深,大堂之中,昏黄油灯之下,只余下陆玄和清脆的算珠碰撞声音。

    (冇了,明天三江,正常更新)

八十四、闺房余香,佳人已远

    翌日清晨。

    陆玄叫醒了苏琼,用过早饭,随后与掌柜告辞,离开了天然居客栈。

    到底是年轻身子,这一路虽是疾风席卷,消耗不少,不过一夜过去,却也大致恢复了元气。

    “陆爷爷,我们现下就去寻梓榆么?”

    虽也知道不好耽误赶路,但小姑娘心性,昨日得见洞庭风光,时辰缘故,只在岳阳楼上转了转,还是有些不舍的。

    于此才有此问。

    陆玄微微摇头:“先去拜访一位故人。”

    具体也没细说。

    苏琼有些疑惑,不过想起陆玄昨日所说,倒也没有多问,只懵懂的点了点头。

    ……

    威远镖局。

    在洞庭之地,算不上是什么大镖局,昔年倒是颇有些名头,不过自老夫人杨云燕主事后,渐将生意转在了天然居上,接镖也少了,反倒是天然居的名头更大些。

    许多知道天然居的人,不一定知道背后威远镖局的存在。

    当然,这并非是威远镖局就此落寞,反而精益求精,许多大人物需要运送一些要紧的物事,还是会找到威远镖局门上,不为其它,就因为镖局有这个实力。

    这两年来,因为杨燕云的故去,许多镖局老人年纪也大了,倒是有些波动,不过镖局如今主事的杨思玄杨总镖头,也是十分有本事的人。

    杨燕云老后,许多事情也是杨思玄出面,所以镖局发展虽然缓了下来,还是十分稳定。

    威远镖局仍在久址,陆玄记得清楚,很快便带着苏琼找到了镖局门前。

    镖局生意做的虽大,不过门庭却未有多少变化,还是以前模样。

    这一点坊间也有流传,都知道杨老夫人是个念旧的,所以才有如此,不过凡是有几分身份的人,都知道威远镖局的厉害,倒也不必这门庭撑场面。

    陆玄站在这镖局大门之前,一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青年时候,那时的他,经常出入这大门,岳州之地,记忆最深,莫过此门。

    “老道长请好,不知来我威远镖局,所为何事?”

    祖孙二人站在大门前,自然引起了镖局之人的注意,便有镖师来问。

    威远镖局天然居生意虽好,根本还是在镖局人脉之上,江湖牵扯自然是不少的,似陆玄这等老道人,自然也不会轻慢。

    “老道陆玄,特来拜访杨总镖头,不知总镖头可在府上?”

    那人想来不知陆玄身份,于是道:“容请通禀。”

    不多时,走出一位中年男子,男子身躯挺拔,也是高大,颇有几分气势。

    穿着倒也简单,方正面容,较之正肃。

    “晚辈杨思玄,敢问老道长可是陆老先生?”

    来人见了陆玄模样,稍作打量,随后拜道。

    想也是从女儿口中得知了陆玄的事情,昨日听儿女言论,杨云澜与父亲有些嫌隙,该是杨观燕那小姑娘所说。

    不过陆玄听了杨思玄的名姓,还是不由一怔。

    这父女三人,倒是与他都有牵扯。

    “正是老道。”

    “昨日小女已经与晚辈说过前辈之事,今日本要去请,不想前辈先来一步,倒是晚辈失礼。”

    杨思玄态度比较恭敬,也不似杨云澜那般带着几分疏离,却是真正恭敬,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这是苏琼,我一位老友的孙女。”

    陆玄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介绍了苏琼。

    苏琼上前见礼,杨思玄也客气见过。

    “还请前辈入内叙话吧。”

    杨思玄抬手请道。

    ……

    入得府中,内中布置除了年久翻修后的建筑,并无多大变化,犹是当年那般简洁。

    杨思玄明白陆玄来意,稍作招待之后,便屏退左右,直接将他引到了杨燕云生前所住的小院。

    陆玄也没让苏琼跟着,杨思玄自做了安排,让人去请了杨观燕作陪。

    “母亲生前有过吩咐,所以这院子除了下人平日打理,未曾动过……说来她老人家要是知道前辈您回来,该是很高兴的。”

    二人来到小院,杨思玄语气也有些感慨。

    “唉……是我对你母亲不住……”

    看着这熟悉小院,陆玄不由感叹。

    杨思玄摇头:“母亲并未怪过您,往日我们问起,她都说是支持您离开的。这些年过得也还算舒心,当年前辈您走后没多久,母亲便将心思都放在了生意上,后来收养了我,再之后云澜姐妹二人出生,也有了寄托,倒无多少忧虑,只是一直惦记着您,可惜没能等到现在。”

    “……”

    “母亲留给您的东西,便放在了房间之中,请随我来。”

    陆玄也不发话,心中无尽思绪,跟着杨思玄走入了厢房之中。

    闺房余香,佳人已远。

    “这箱子便是母亲留下的了。”

    杨思玄从房中找出了一个雅致的木箱子,交给了陆玄,随后自觉走出了房间去,只留得陆玄一人在此。

    陆玄也没看杨思玄,摸着这箱子有些出神,许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才小心打了开来。

    仔细看去,内中放着的东西,却不是陆玄所想的昔年旧物,更不是什么信件之类的遗书,而是几本古籍,一些不知什么来历的散碎物件。

    陆玄第一眼看得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心中尚有几分疑惑。

    只是待拿出其中一本古籍,大略翻看过后,心头却是一痛,禁不住呆愣许久。

    这些古籍,或许少见,却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东西,特殊之处,是与一件事有关,那就是修行。

    其中真真假假,以陆玄观之,能与修行法门扯上几分关系,却也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上方内容,多是幻想的多。

    陆玄之所以呆愣,不是因为这古籍内容如何,而是因为杨燕云对他的情深。

    杨燕云对修行是没有什么念想的,哪怕当年陆玄与她说过自己的向往,也告诉她如果能找到仙人,或许可以长生不老,容颜永驻,她也只是托着小脸,看着他说话,眼睛笑得如同一轮弯月。

    陆玄就知道她对这个不太上心。

    那时是有些无奈,现在却触动更深。

    杨燕云对修行没有追求,那么收集这些修行相关的古籍是为了什么?其中蕴藏的意义不言而喻。

    (下午还有)

八十五、教女有愧,无奈思玄

    “你母亲的坟茔在何处?”

    陆玄将木箱收在了六阴袋中,随后走出了厢房。

    他情绪已经收拾好了,转头询问。

    杨思玄闻言答道:“小青山。”

    陆玄默然,这小青山却也是一处旧地。

    “琼儿有劳你看顾一二,我去去就回。”

    杨思玄明白陆玄的意思,当下点头:“前辈放心。”

    ……

    “苏妹妹,你是那陆老道的孙女么?怎么不跟他一个姓?”

    苏琼这边,与杨观燕顽了一会儿,已然十分熟悉,二人也不知怎的,都觉得对方与自己十分投缘,仿佛天生该是姐妹。

    尤其杨观燕,更是觉得苏琼十分对自家的脾性。

    “不是的……”

    苏琼将陆玄与自家的关系告诉了苏琼。

    当然她还记得,峨眉的事情不好随便告诉旁人,虽然杨观燕与她很是投缘,也只能略过。

    “这么说陆老道也未娶过亲?”

    虽然有些不太好听,但仔细说来也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倒不是苏琼自己猜测的,而是从陆英那里听来的,大抵是陆英关心陆玄感情事,时常询问,陆玄对自家的一些经历也没隐瞒。

    “倒还算有几分良心……”

    杨观燕嘟囔了一句。

    “什么?”

    苏琼没听太听清楚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对了苏妹妹,你和那老道士出来是行走江湖么?还是去的什么地方,路过这里的?”

    “是要去巴蜀找我三叔公,陆爷爷怕我路上遇上危险,于是亲自送我过去的。”

    除了峨眉之事,其它的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巴蜀啊?那很远,我还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真有些羡慕你,我爹爹他从不许我离开岳州,别处的人都来岳州,说是洞庭风光好,我却连这洞庭湖都看厌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和你一般,出门远游,见见市面……”

    能看出杨观燕是真的很羡慕,但是苏琼见了,心下却不知怎么想起了自己,当初她也是如杨观燕一般想法的,只可惜江湖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没好,她甚至都还没有真正尝试过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便已经明悟了江湖险恶的来由。

    苏琼还没开口说些什么,杨观燕却似乎因为结识了一个新姐妹,许多话都憋不住,将自家烦扰都一口气说了出来:“我本想偷偷跟着我姐姐一起去的,不过被她给发现了,唉,好可惜啊……”

    “等你以后有机会了再出去走走也不迟啊,江湖险恶,你爹他应该也是放心不下你,要不是有陆爷爷陪着,我只怕都走不到这里哩。”

    苏琼劝道。

    “唉!要不我和你们一起去巴蜀吧?我爹他可难说话了。不过以前祖母在的时候,他就听祖母的话,听你说陆老道武功也是很厉害的,要是陆老道同意带我一起,我爹说不定会同意,妹妹,好妹妹!你帮帮我好不好?”

    虽说杨观燕的年纪实际比苏琼大,但是二女相处,苏琼反而表现的更为成熟些。

    苏琼也是无奈,她哪里好答应这个。

    “不行的……”

    “你就帮帮我,陆老道送你去了蜀中,肯定还会回来吧?到时候我再跟他一道回来便是了,我爹肯定同意的。”

    “同意什么?你这丫头又要闹什么事情?”

    正这时候,杨思玄走入了院中,脸色不大好看。

    他骨子里便是有些尊礼法的那么一个人,一个是天性如此,二个也不乏幼时吃过苦,对收养了自己的杨燕云太过尊敬的缘故。

    加上杨燕云性格比较强势,母子之间相处起来与别家有些不同,更像是严师孝徒。

    他性格方正,然而两个女儿却与他全然不同,以至于对于自家两个女儿,一直都很头疼。

    大女儿杨云澜,表面上温顺非常,实际却是个真正的倔脾气,一旦做了决定,任他这个父亲如何说,都不会放弃。

    二女儿杨观燕,倒还算好,只是太过顽皮,总会闹出许多的麻烦,一个没看好,说不得便要弄出动静来,让人无奈至极。

    姐妹俩之所以养成如此性情,是因为杨思玄的夫人在生杨观燕的时候便去了,加上杨思玄也没另娶,平日忙于镖局之事。

    所以二女其实都是杨燕云带大的,杨燕云何等性格?姐妹二人耳濡目染之下,养成如此脾性也就不奇怪了。

    杨思玄也知道两个女儿如此,有他很大的原因,心中有几分愧疚,所以面对姐妹二人的时候,他的心情总是复杂的。

    只是他的性格,究于礼法,又让他很难在女儿面前把感情表达出来,以至于误会渐深。

    以前杨燕云在的时候还好,自从杨燕云走后,两个女儿与他的关系愈发恶劣了,杨观燕是个没心没肺的,就是喜欢对着来,不过就是顽皮,这还好说。

    但大女儿杨云澜……

    杨思玄每每想起大女儿的事情,都是忍不住摇头。

    所以这会儿听到杨观燕要离开家,心中就有些恼怒。

    别的事情倒也罢了,他却不能看着二女儿再走大女儿的路子。

    江湖哪里是那么好混的,大女儿虽然倔强,好歹为人聪慧,即便是不听他的话,在外闯荡也还算能放心些,至少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昨日虽然不愿与他见面,至少他知道人还好的就成了。

    但以二女儿这跳脱性格,大大咧咧,真要出去闯荡,只怕被人卖了还以为是别人在同自己玩闹。

    “哼!”

    杨观燕没想到父亲这时候出现,好像还听去了自己的话,如今怕是没什么机会了,有些小郁闷。

    杨思玄知道说她是没用的,也不理会了,转过头看向苏琼,温和道:“苏姑娘,陆前辈有些事情要去处理,让你在镖局等上一等,怕你记挂,教我过来与你说上一声,他老人家很快就会回来。”

    “谢谢杨伯伯。”

    苏琼回道,她书香门第出身,礼数还是足的。

    杨思玄见此,又是有些感叹,别的不说,若是他的两个女儿都如同苏琼一般温顺乖巧,那该多好。

    “那老道士是去看祖母了?”

    杨观燕小脑袋倒是转的快。

    “你这是什么话?谁教你这么叫人的?怎么如此失礼?”

    杨思玄面色一沉,却也不好在苏琼面前训斥,大袖一甩,气的转身离开。

    杨家父女因为陆玄起了冲突,被他们念叨的陆玄却撞见了一件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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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六、小青山下,黑袍护法

    陆玄没想到,自己打小青山上下来,就会遇见杨云澜。

    就昨天所听,杨云澜应该是回她那不知名头的门派去了才对。

    哪里想到会在此地撞见?

    而且事情还似乎还有些复杂。

    杨云澜坐在轿中,后头带着一些素衣男子,好似护卫,队伍前头则有一名着黑袍的中年男子拦在了路上。

    “原护法这是何意?”

    轿子里传出了杨云澜的声音。

    “在下担心圣女安危,特来护送一程。”

    黑袍男子模样便有几分邪异,轻笑一声,更显放荡。

    “教中局势未稳,正需原护法你们维持,没有教主之令,原护法此举怕是不妥。”

    “正是奉了教主之命!”

    黑袍男子随口答了一句,随后又笑道:“正好赶路有些累了,我看圣女这轿子空间不小,不知能否容我歇息一二?”

    男子身法奇快。

    一语言罢,不等杨云澜回答,已是掠至了轿前。

    “……”

    “原护法有意,这轿子让与护法便是,妾身正好坐的乏了,也该走一走。”

    黑袍男子闻言,眉头一挑,冷声道:“不必如此麻烦,共乘便是,若是圣女乏了,在下可替圣女按揉一二,在下别的不太行,这推拿一道,倒是颇为精熟,说来圣女还未尝试过,此番倒是难得机会,可莫要错过才是。”

    说着,已然探身而上,要去撩那轿帘。

    “你!”

    杨云澜拉住帘子,语气之中已能听出几分恼怒。

    而她所谓的教众,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仿佛见怪不怪。

    陆玄见得这等场景,微微皱眉,他闯荡江湖这么些年,别的不成,见过的江湖风云却不少,这粗粗一看,便已经明白,杨云澜所为的门派只怕不是什么善地,而且情况有些复杂。

    摇了摇头,从暗处走了出来。

    “前方可是云澜丫头?”

    “谁?!”

    杨云澜与那些教众暂且不说,被称作原护法的黑袍男子,却是一惊。

    他自持武功超绝,风吹草动都比不过自家感应,可陆玄出现他竟没有半点察觉,这让他如何不惊?

    转眼见得陆玄模样,原是一个老道,心下更多警惕。

    江湖之中,老人不好惹,女人不好惹,小孩也不好惹,出家人更是不好招惹。

    他虽行事放荡,却不意味着脑子愚笨。

    见陆玄出现的如此悄无声息,哪里能不戒备?

    陆玄却不理他,他对这黑袍男子不甚在意,管他能不能看出自己的实力,都无所谓,他只是从小青山上下来,心中憋了一分郁气,如今又见杨燕云后人仿佛被人欺负,自然有些不快。

    “云澜,这人是什么来历?”

    陆玄问道。

    轿中杨云澜闻言一怔,面纱下的面色带上几分思索,她虽不知陆玄具体势力,但从祖母杨燕云处听过陆玄的一些相关,知晓当年的陆玄便是武林高手,而且在祖母的形容之中,陆玄无疑是那种天赋极好的人。

    心下当即一动,却道:“我白衣教中一位护法,算得上一流好手。”

    陆玄听她这话,已有明悟,微微摇头,未等那原护法反应过来,身形一动,众人甚至都无法察觉陆玄动作,原护法便已经被陆玄捏住了命门。

    “那倒是不巧,老道正好比他强上些许。”

    什么?!

    原护法尚且不知陆玄与杨云澜这对话的意思,回过神来,便已经被陆玄拿捏住了,心中大为惊骇!

    “前辈……”

    他反应还算快,陆玄如此神乎其神的身法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转念之间便明白陆玄怕是哪里来的大高手,而且还与杨云澜有些关系,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当下便要服软。

    只可惜陆玄比他走过的路还多,未等他话放完,便已经封住了他周身大穴,自然再无法发话。

    后方教众,见得如此情况,一时有些僵硬,这变故实在突然,他们尚且不知如何反应。

    就在这时,杨云澜道:“落轿!”

    一时间,教众们仿佛得了主心骨,一改此前对黑袍男子调戏杨云澜视而不见的态度,这会儿倒是言听计从起来,老实的按下了轿子。

    杨云澜从轿中走出来,也不看那些教众,眸中带着几分冷意,扫了黑袍男子一眼,才对着陆玄福道:“谢过陆前辈。”

    “你是燕云的孙女,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陆爷爷也可。”

    “陆爷爷。”

    杨云澜没有纠结。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那个白衣教我却未曾听过,看模样不是什么好地方,听此人所言,你还是白衣教圣女,此人如此行事,具体又为哪般?”

    杨云澜闻言,面色微微变化,随后斥退了左右,才解释起来。

    原来这白衣教还与杨燕云有几分关系,或者说与陆玄也能扯上几分,当然杨云澜自己是不知道的,她只知道白衣教是杨燕云培养出来的,具体目的却不知。

    说来白衣教是杨燕云手下势力这件事情,就连杨思玄也不知晓。

    若非机缘巧合,杨云澜或许也不会接触到。

    杨燕云去世之前,便教她如在家中待得不顺心,可以去寻白衣教教主相助,这教主也是杨燕云培养的后辈,杨云澜一去,日后或能掌控白衣教,也可以借助白衣教的势力,做一些她想做的事情。

    据杨云澜所知,白衣教平日行事,一个是探寻一些有神秘传闻的地方,二个便是收集仙神相关的物件,似乎对仙神之事颇为向往。

    陆玄一听到这里,就知道是怎么一会事儿了。

    究其根源,还是在他身上,一时未免又生感念。

    “……一年前,师傅她老人家因受伤故去,教中局势大变,教主之位也被教中的老人夺了去,我是师傅的弟子,又是教中圣女,他们视我为眼中钉,只是因为师傅在教中人心,加上威远镖局的名声,他们不敢胡来,但也少不了暗中使绊子。”

    杨云澜苦笑:“这人唤名原蝠,乃是教中护法之一,为人好色,往日便祸害过不少女子,他们派此人来寻我,其中心意我也明白,只是白衣教算是祖母心血,总不好叫他们坏了去。”

    说到这,杨云澜微微犹豫,又道:“祖母曾说,若是发生什么变故,或可从她留下的遗物中得到帮助。云澜此番回来,本是想着取走祖母留给您的东西的,以期能得些助益,不曾想正巧遇到您回来……”

    “原来如此,倒是难为你了……”

    陆玄微微一叹。

    随即一手将那白衣教护法原蝠拍死,转而道:“你是燕云的孙女,自然也是我的孙女,怎好叫旁人欺辱了去?”

    “这些教众你可能管得?”

    陆玄又问。

    杨云澜对于陆玄杀伐果断的做法还没反应过来,这会儿有些愣神,不过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如此便好,你在此地等我,不要走动,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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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七、樊城紫贞,白衣总坛

    直到陆玄离开,杨云澜才反应过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怔。

    虽说从祖母口中听过一些关于陆玄的事情,但初次见面,陆玄在她看来还是一个比较好相处的老长辈。

    对她姐妹二人也很和蔼,哪怕是妹妹观燕有些不太礼貌,却也没有怪罪。

    现下突然杀人,才惊觉这或许才是祖母口中的陆玄。

    不过想到陆玄方才为自己杀人,又说要替自己做主,虽然不知道陆玄这是要去做些什么,心下倒是有些感动。

    大抵也明白为什么当年祖母会这么痴迷于陆玄,若是有这么一个男人,总是能够在遇事的时候站出来,想来也没有几个女子能够躲过。

    这边的白衣教教众,眼睁睁看着自家护法被打死,一时不知所措。

    他们都是最底层的教众,平日之所以对杨云澜不太尊重,也是因为都知道杨云澜这个圣女如今是被排挤的,但现下护法一死,圣女却有那么一个厉害的长辈,哪里还敢放肆。

    即便有心做些什么,也知道圣女或许不是护法们的对手,但是教训他们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在陆玄离开之后,却也半点都不敢有动作,只等着杨云澜的吩咐。

    杨云澜对此早有预料,现如今的这些年轻教众,早已不是她师傅在时候的老人了,实不堪用,所以陆玄离开时问她能否把握,她才下意识点头。

    ……

    “这是?”

    杨云澜看着眼前的駁马梓榆,面上满是惊异。

    她虽聪慧,也见过一些玄奇事,但从不想自己还能得见如此异兽。

    尤其这异兽还是跟着陆玄而来的。

    那些白衣教的教众更是如此了,看到这异兽的瞬间,全然将陆玄当成了神仙人物,杨燕云当初创立白衣教,教中之人多是对神鬼之事有些向往的,也十分信奉鬼神存在,事实上白衣教内便供奉着一尊白衣神女。

    如今见了陆玄骑乘异兽而来,道人打扮,仿佛世上真仙,就差跪地伏拜了。

    再不敢有半点心思。

    陆玄没看那些教众,只对着杨云澜道:“我这马儿日行千里不过等闲,须臾可至,乃是世间难得奇兽,却不知你们白衣教总坛在何处?”

    駁马得意的秃噜了一下嘴皮子,似乎对陆玄的介绍颇为满意。

    杨云澜见状,回过神来,当下明白了陆玄的意思。

    陆玄所说的帮她出头,并不是虚言,而且这是直接就要闯上门去?

    她一时都不知说些什么是好,不过多少也明白,能够收服如此异兽的陆玄,定然不是普通的武林人身份了。

    想起祖母曾说过陆玄寻仙访道的话,加上祖母创建白衣教之事,心中也有了一些猜测。

    白衣教显然没见什么功效,但是陆玄求仙,看上去已经有所得。

    “总坛便在襄阳!”

    杨云澜回道。

    随后面对陆玄的邀请,更是没有犹豫,此时知道陆玄如此身份,她也不是犹疑的性子,更不会介意陆玄这个长辈提自己出头。

    一干教众看着駁马化作白影,瞬间远去,一个个面面相觑。不多时,果断的回头,往岳州城方向而去。

    既知趋炎附势,自然都有几分脑子,摆明了白衣教现如今要有大变故,没谁愿意在这个时候回总坛去凑热闹。

    等事情了结,只要白衣教还在,他们照样还是教众,毕竟偌大一个白衣教,总得有他们这些底层帮忙办事,就比如抬轿子。

    至于白衣教要是不存在了会如何……

    他们身强体壮,总不会缺了混饭吃的地方。

    ……

    相比于白衣教教徒们淡定,乘坐在駁马之上的杨云澜心中却是波澜涌动,虽然陆玄早说过这駁马的厉害,但真正体验之后,才明白什么是仙神手段。

    若非陆玄看顾,她只怕都睁不开眼睛,两旁的疾风呼啸而过,周遭的景致在急速中化为幻影,整个人仿佛融入了风中,一时间甚至都辨不清东南西北。

    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駁马已经停下了。

    “这……就到襄阳了?”

    看着远处襄阳城的城墙,杨云澜心中由是惊疑。

    “白衣教总坛可是在襄阳城中?”

    陆玄的声音,适时的帮助她平复了一些心绪,回过神来,忙道:“不在城中,城中只有分舵,这一年来教中动荡不少,也有强敌窥伺,为了教中稳定,教内高层几乎都在总坛,总坛便在樊城紫贞山!”

    听得这话,陆玄微微点头,没有过多犹豫。

    樊城紫贞山相去不远,以駁马速度,也不过就是瞬息的功夫。

    当下轻声一喝,駁马一踏,便朝紫贞山方向而去。

    不多时,紫贞山已在眼前。

    白衣教规模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总坛所在之地,人员还是不少的,到得山脚,陆玄便已经见到了不少的白衣教教众。

    本着不好打草惊蛇的心思,陆玄没有带着駁马同行,而是跟随在杨云澜的后面,若无其事的上了山去。

    杨云澜这个圣女,或许在白衣教中没有什么权势,但既然是圣女,教众们还是很敬畏的,所以一路上并没有人阻拦。

    于是乎陆玄一路畅通无阻的跟随杨云澜走到了紫贞山总坛所在。

    紫贞山不大,上头建筑虽然不少,但是也并不是多么繁华,想来前任教主也不是很讲究这些形式。

    一圈探查,陆玄粗粗感应,大致已经了解到这山上到底有几个武功好手。

    总体而言,类似那原蝠一般层次的大概还有四个,更上一层次的,只有一人。

    如无意外,那人便是白衣教现任的教主了。

    “麻烦不大,云澜你想个法子让他们聚到这大厅来吧。”

    陆玄很快对着杨云澜时说道。

    听得这话,杨云澜明白了陆玄的意思,她性格虽然倔强,却不是不知变通,既然陆玄愿意出手相助,为了祖母的心血,她自然也不会介意接受帮助,当下便找了个由头,让几个教众去通知了白衣教的高层相聚。

    不多时,白衣教高层之中,除了教主之外,其余护法之流俱至大厅!

    一入厅中,众人便被站在杨云澜身后的陆玄引去了注意,看到老道士身量高大,气息不显,心下也有几分戒备,感觉自家这位‘圣女’怕是要闹事。

    不过教主未至,他们也没有轻举妄动,更没有质问杨云澜这个明面上的圣女,只细细打量着,心中各有算计。

    (冇了,明天继续)

八十八、谁为教主,玉真娘娘

    不多时,白衣教教主终至。

    虽然从杨云澜口中得知这白衣教教主是个女子,但没想到居然如此年轻。

    年纪倒是要比杨云澜大些,却也不过三十左右,看着就是个中年美妇人。

    气质颇有些圣洁意味,杨云澜虽美,更多是江南女子的温婉之美,而眼前这女子,却仿佛佛门女菩萨,真要将二人放在一处,此女倒更像是白衣教的圣女。

    一路来得仓促,陆玄也没从杨云澜的口中了解到太多的信息。

    大抵只了解到这白衣教有五位护法,一位教主和一位圣女。

    教主便是眼前这美妇人,姓康名玉,还是杨云澜的师姐。

    圣女自然便是杨云澜,而五大护法之中,除原蝠之外,还有四位,如今也在堂中了。

    这四人陆玄没多么关注,他们武功与那原蝠不过伯仲之间,或有几分特异手段,但感应之下,也没什么异常,不虞太过担心。

    倒是杨云澜这位师姐,瞧着有几分古怪,身上带了几分异样的气息。

    常人自然是看不出的,只会觉得眼前的这女子足够的圣洁,但是在陆玄这修士的眼中,却显得有些不太协调,或者说妖异。

    这明显是不太正常的,想到白衣教本身做的便是探寻仙神之事,再联想杨云澜所说的一些事情,陆玄心中有了几分计较。

    倒也没有因为这白衣教教主实力看着尚且不到先天,就小觑了对方。

    “师妹回来倒是快得很,听说威远镖局有意与我圣教合作,不知是真是假?对了,怎么不见原护法?”

    康玉说话,声音之中也仿佛带着几分亲和,不过这一丝亲和在陆玄的眼中,则更像是魅惑。

    杨云澜闻言,看向了陆玄。

    陆玄微微点头。

    见此,她有了底气,当下道:“自然是真的,至于原护法路上遇上了些麻烦,此时或许还在哪处酒楼吧。”

    堂中众人闻言,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原蝠好酒色,人人皆知。

    事实上白衣教本就只有四位护法,原蝠来历不明,是康玉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帮手,后来她成了教主,才让此人也当上了护法。

    康玉在老教主去后,表现出了绝强实力。

    原蝠身法奇快,也是不差,于是也没人敢有什么意见。

    在他们想来,原蝠应该是没从杨云澜这里讨了好处去,所以才没跟着回来。

    心下惊讶有几分,主要是因为杨云澜的实力他们还算了解,武功不差,但到底年纪轻轻,还比不得他们这些老家伙。

    看来是根由还在这老道士身上。

    众人心中暗自琢磨。

    能让原蝠吃瘪,少说也是他们这个层次的高手。

    教主康玉也是看向了陆玄,她能压服这一干白衣教高层,除了自己的实力之外,更多的是还是一些驱人手段,不然有老教主帮杨云澜铺的路子,她也没那么容易夺去了自家师妹在教中的地位。

    于是有意无意的打量陆玄,只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越是看不透,心下戒备就愈深。

    “还未请教这位道长?”

    康玉态度还算和气。

    陆玄一笑,就他所知,白衣教这些高层,除了原蝠之外,其余的人倒也不能说什么好坏,大体来说就是正常的江湖人,自私有些,刀口舔血。

    所以陆玄来此也不是要大开杀戒的,只是替杨云澜出口气,掌控局势。具体如何处置,还得看她这个圣女自己会如何解决。

    当然眼前的教主康玉有些不同。

    根据杨云澜的说法,她这位师姐应该与她师傅的死有关系,而且她师傅死后,这位师姐突然表现出强横实力,就在杨云澜还处理师傅丧事的时候,悄无声息便收服了教中的高层,以至于她都没能来得及做出应对。

    若是光凭实力,师姐气量足够,能将白衣教带领好,她倒也服气。但是事情却非如此简单。

    别的不说,从原蝠之事便能看出,对方阴私手段不少。

    “贫道陆玄,闲散之人罢了,没什么名头,康教主想必未曾听过。”

    陆玄?

    康玉在脑海之中过了一遍这个名字,并未有丝毫印象。只是她并不认为自家这位聪慧的师妹此番带着陆玄这老道士匆匆赶回来,还召集众人汇聚一堂,事情会简单了去。

    “玉真娘娘,您在么?”

    念头一转,康玉心中默祷。

    “何事唤我?”

    不一会儿,一道慵懒的声音从康玉的心底响起。

    “我遇到了个老道士,看不出气息境界,您能否帮我看看他是什么实力?”

    “老道士?什么老道……”

    “娘娘!娘娘?”

    心底声音忽然沉寂,康玉先是一怔,随即心中一急,自从靠上这玉真娘娘以来,只要她办好了对方吩咐的事情,几乎都是有求必应。

    就譬如以平常天赋修炼到超过教中所有高层,又比如获得这白衣教教主的位置。

    她对这玉真娘娘自然十分依赖,如今一有变故,便有几分慌神。

    只是默念半晌,却也没得到回应。

    而厅中的其余人已经看出了不对,往日康玉倒也喜欢沉思,众人只以为是她在琢磨事情,半点不敢打扰,但是今日这沉思的时间实在太久了,而且还是在陆玄这外人面前,正是交谈的时候,如此怎么能让人不觉得奇怪?

    “教主?”

    几位护法之中,有一名胖大老者,皱眉出声。

    “啊?”

    康玉回过神来,一时有些失了分寸,本身圣洁气质去了大半,却是因为不得回应,心中有些慌张了。

    甚至于再看到陆玄的时候,都有些闪烁。

    以她心思,不难玉真娘娘才忽然不做回应,或许是因为眼前陆玄的缘故。

    “我没事,陆道长想是师妹家中长辈吧,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还请入座。”

    勉强笑了笑,康玉往上首走去,心中犹自有些不安。

    而陆玄见得这位白衣教教主如此模样,若有所思。

    碧云簪乃上乘玄门飞剑,境界上来说,灵觉比之陆玄这主人还要更甚一筹,方才这位教主愣神的时候,碧云簪便有所动,似乎被什么东西牵引。

    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在清泉寺的时候了,那时候碧云簪是感应到清泉寺两口宝泉气息才有此变化。

    很显然,这一次能让碧云簪躁动,这康玉身上定然有不小的古怪。

    心念及此,陆玄倒不急着动手了。

    倒不是想从此女身上得到些什么,只是事情古怪,他总有离开的时候,而杨云澜却还会留在白衣教。

    既然已经插手相助,自然得免除后患,这康玉并非什么修行人,背后定有古怪,如不弄清楚,难说日后杨云澜掌控白衣教,还会不会有什么幺蛾子。

    (下午还有……关于节奏问题,一个是能力有限,底蕴不足,把控不是很好,所以大家觉得慢,希望给小渔进步的时间。二个是剧情需要,也是不想乱了步子,贸然加快,可能超出小渔掌控,毕竟大家也不希望看到本书写着写着就崩了,所以还请多多体谅。)

八十九、心神震慑,异兽闯山

    “陆道长可是代威远镖局而来?听闻威远镖局如今是杨思玄杨总镖头当家,却不知道长与杨总镖头是何关系?”

    到底还是做过教主的,虽然自身依靠如今出了问题,勉强也还能沉得住气。

    不过气势上,难免差了几分,这一点厅中众人都是能够看出来的,按着往日的情况,康玉绝不会对杨云澜如此客气,难不成这老道士真有如此厉害?

    几名护法自觉看不透陆玄的境界,但是康玉实力比他们还要强劲,难说是看出了什么,如此想着,心中却更多了几分计较,轻易更不愿意插话了。

    “贫道算是威远镖局的镖师吧,只是已经许久不曾行镖了。”

    陆玄笑笑,他这话倒也不是诓人,他曾经确实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不过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也许是看陆玄比较和气,康玉稍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陆玄所言真假,但陆玄一出现,便让自家依靠隐匿了去,心中压力着实不小,如今并未有什么冲突发生,也是好事。

    不过她转念却也想到了杨云澜的身上,她和自家这个师妹,可有不少的恩怨,别的不说,只说原蝠之事,只怕杨云澜心中便对她有不小的怨愤。

    如此一想,心中又是一沉。

    “听闻威远镖局近来经营天然居,已然极少托镖了,我白衣教在襄阳之地,想也难有太多牵扯,却不知杨总镖头有何事要我教合作?”

    康玉大致猜测,合作只是托词,只怕是杨云澜受此番回家是去求援了,想借助家里的力量,与她对抗。

    这让她有些无奈,放在此前,她倒是不怕这个,毕竟身后有那依靠,若是杨云澜能把威远镖局牵扯进来,她还乐见其成。但是经过陆玄这事,她心中却不太想和威远镖局再扯上关系了,甚至杨云澜圣女的身份,她都在想着是不是什么时候拿掉,撇清关系。

    这一年来,她也算是大略掌控了白衣教的局势,杨云澜这个圣女,倒也是无关紧要了。

    此前之所以一直没有拿掉杨云澜圣女身份,一是因为她当上教主不久教众局势未稳定,不好胡来。另外也是曾经的有一些恩怨,所以想暗地里做些报复。

    不过现在……

    “听闻白衣教颇擅寻幽探秘,对神仙志怪之事也有不少了解?不知是真是假?”

    陆玄道。

    康玉不知陆玄何意,不过这时候却不好犹疑,只得道:“此是众人皆知之事,师妹是杨总镖头之女,想来贵镖局对此应该很清楚。”

    “贵教也是供奉神灵的,听闻颇为灵验,未知贵教之人是否真接触过鬼神?又或是处理过什么奇异物件?”

    陆玄盯着康玉。

    康玉心中一震,眼帘下意识微垂,总觉得陆玄目光灼灼,仿佛看透了自己一般,尤其是想起那沉寂的‘玉真娘娘’……

    心下有些慌乱,下意识回道:“道长说笑了,这鬼神之事,哪里是那么容易接触到的,我等供奉的玉真……白衣娘娘,也是圣女才能得到回应,若要问这事,道长该问师妹才是,至于其他,许多传闻便有古怪,我等教众探访之后,却也少有发现。”

    陆玄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康玉见他之时,明显心神不定,陆玄有意将话题转向鬼神之事,以气势震慑,乱其心志,果然有所收获。

    不过他也没料到对方这么快便露了马脚。

    这‘玉真’怕就是康玉背后的东西了。

    听其话语,似乎还是个‘人’。

    “未知康教主可曾听过‘玉真娘娘’?”

    陆玄突然道。

    “什么?”

    康玉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微变,心下一沉。

    “这位陆道长,却不知此来究竟是为了何事?若是代威远镖局来谈合作,总得先说个来由,这一开口便拉着我家教主一问到底,似乎有些不妥吧?”

    说这话的却是此前出过声的那名胖大老者,那老者是在场四个护法之中年纪最长的,或许也不愿插手康玉与杨云澜之间的事情,但他们这些老人,最是看重面子,陆玄与康玉的谈话,仿佛是质询一般,多少让他觉得有些不快。

    难免也就多说了一句。

    其实更多是对康玉的表现的不满,往日康玉虽说是个女子,当上教主也有些突然,多少还是有几分威严的,但是今日却失了分寸,被陆玄这外人压制,让他觉得有些丢了白衣教的脸面。

    “教主今日可是有様?若是身子不适,便由老夫来谈吧。”

    那老者起身又道。

    有些意思。

    陆玄瞧着这一幕,心头有几分计较,显然在白衣教中,康玉也并不是很能压住手下教众,这倒是好操作了许多,至少杨云澜若是重新夺回掌控权,不会有太大的波折。

    当然,现下重要的不是这个,他对康玉背后的‘玉真娘娘’有几分好奇……

    就在陆玄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不多时,便有一名教众仓皇跑了近来。

    “异兽!教主!异兽啊!是真的异兽!”

    那人看着有些惶恐,又有些激动,以至于都忘了厅中都是白衣教高层。

    “什么异兽?定神!仔细说来!”

    那教众得了这声训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几位护法和教主圣女的注视,身子一颤,忙拜倒:“山下来了一头异兽,追着一个人影,冲上了山来,速度极快,在总坛四处乱跑,好些个兄弟都被撞飞了去,那异兽一身白毛,头长独角,很是凶悍……”

    虽然回神,但这教众言语明显还是有些混乱,好在众人也大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下面色俱是一变。

    白衣教虽没少探访鬼神之事,可真要说发现什么神迹,却也说不上,或许有过那么一两次遭遇,但也多是一闪而逝,到头来还是没有证据。

    如今这教众信誓旦旦,且说那头异兽都闯到了山上,除非是他发了疯,否则当做不了假

    心中惊异之下,四名护法甚至都没有打招呼,便纷纷闪出了大厅。

    康玉在陆玄面前有莫大压力,告罪过后,也趁此机会离开。

    留得陆玄和杨云澜两人留在厅中,神情各有古怪。

    陆玄想法且不说,只说杨云澜,她怎么听怎么觉得那教众口中的异兽,就是陆玄的那头駁马坐骑……

    (冇了,感谢大家的评论支持!)

九十、梓榆建功,雌雄山魈

    要说駁马梓榆也是恼火,它听陆玄吩咐,在紫贞山下到处转悠,以前都被堵在藏马洞里,面对的要么是韦驮和尚,要么便是那条大蛇,好容易出来转悠一段日子,也是十分难得。

    譬如在君山,就过得很欢快。

    谁想在紫贞山下,正四处闲逛着呢,没来由的跑出个不知什么东西,人不似人猴不似猴的,给它撞了一下。

    撞了也便罢了,它梓榆是正经异兽,按着小主人的说法,它放在俗世可是祥瑞,便是韦驮和尚日夜搅扰,至多也就吐上一口唾沫。

    可是这鬼玩意儿撞了它,竟还想上它的身?

    梓榆不知道什么‘是可忍孰不可忍’的道理,但是作为一只比较记仇的异兽,它还是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的。

    虽说撞它的东西似乎也有些气力,但在它这里还是有些不够看。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东西便被它追的漫山遍野跑。

    对方速度也快,梓榆心中倒是升起了几分兴致来,它长这么大,还真没人和它比过速度。

    这也算是头一遭了,好玩儿!

    ……

    “果然是异兽!只是它在追什么?”

    白衣教众高层很快也见到了梓榆,倒不是因为他们厉害,只是梓榆追的东西一直在总坛建筑中东躲XZ,对于梓榆的速度有很大的影响,所以众人才能够借着高地看清楚梓榆的模样。

    异兽神骏,看着便是祥瑞之流,白衣教的人不自觉的便把异兽所追的那黑影看成了妖人。

    那黑影速度也很快,灵活的仿佛一只猴子,最重要的是双臂颀长,一甩一甩神出鬼没,根本不像个人,既然不是人,那自然便是妖,尤其行动这么诡异,必然是不好的。

    要说人第一印象是在也有些重要。

    相对于其余教众的惊叹,人群之前的康玉面色却不大好看,前头的那黑影,她曾见过。

    根据玉真娘娘的说法,这是娘娘座下护法,天生神力。

    她未曾见过娘娘的真身,每次都是与这护法见面,这护法也帮了她不少,但是现在却被一头异兽追击,实在有些破坏了她心中的一些幻想。

    尤其是想到玉真娘娘此前因为陆玄的缘故,突然就沉寂了下去,更是让她心中情绪一时有些复杂。

    她是该说这异兽厉害?还是娘娘座下的护法太弱了?

    众人不知自家教主的心中如何念头,这异兽与那黑影速度如此之快,若非总坛建筑影响,他们甚至都无法看清楚它们的身影,即便心中有一些冲动,却也没有那个胆子牵扯进去。

    只能任由二者将整个白衣教总坛拆了个七零八落。

    不多时,陆玄与杨云澜行至众人身旁。

    梓榆还在撒欢跑着,陆玄一看,便知道它并没尽全力,似乎是把追击当成了游戏,说来它智慧也不过七八岁孩童模样,如此倒也不奇怪。

    陆玄微微摇头,也没立即出声唤它。

    只将注意放在了它追击的东西上,那东西速度也快,不过一陆玄如今的境界,除非它有駁马梓榆一般的速度,否则还是能看清楚模样的。

    那东西长得好似一只猴子,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面似老瓜皮,其上红白二色,张巨口如盆,齿疏疏长三寸许,仿佛在笑,长得着实古怪的很。

    这等怪异的东西,陆玄隐觉得像是哪里听过类似的描述,不过不等他细想,百字碑便传来的信息。

    “山魈,天生精怪也,雄者,身长体黑,力大无穷,能撕虎豹。雌者,动若脱兔,性狡诈,擅惑人。皆寿长……”

    得了提醒,陆玄当下便想了起来,若说山魈,俗世之中流传最广,盖因此等精怪,较之其它异兽来说,算是比较常见的。

    许多深山之中,都有山魈出没。

    也有不少凡人见过,更有些山魈还会袭击凡俗村庄,偷盗家畜,行事与野兽无异。所以留下不少传说。

    不过陆玄倒是才知道这山魈还有雌雄之分,当然不是觉得奇怪,只是这雌雄山魈按着百字碑的说法,有许多不同之处。

    这一点对陆玄有些启示,他在那山魈身上,感受到了康玉身上那种怪异气息,而发髻之上的碧云簪,也做出了反应。

    不难猜测,这山魈与康玉关系不浅。

    “莫非这就是那玉真娘娘?”

    陆玄心下暗付,觉得有些好笑,若这山魈真是那玉真娘娘的话,就有些意思了。

    此怪模样丑陋,与这名号着实有些不符合。

    不过再看康玉神色,似乎又有些不对,却不知内中情况具体如何。

    陆玄本意是从康玉那里探出她背后古怪存在,免得打草惊蛇,现如今既然见了这与康玉气息有几分联系的山魈,也没必要再耽误下去。

    山魈精怪,自有其灵智,甚至雌性山魈,灵慧不下于人,生性狡猾,还要强过人类。

    尤其这一头山魈明显是雌性,更为狡诈。

    捉了康玉,或许她这凡人也难说清楚背后的存在,但是捉了这山魈,当能获悉许多事情。

    如是想着,陆玄一声清喝!

    众人正看梓榆追山魈追得欢快,生怕有所错漏,心中对梓榆这神骏异兽也有几分想法,陆玄这么忽然一喊,身子不由一颤,忙回头看来。

    而就在这时,梓榆已是听得了陆玄这主人的声音,一声呼吼,骤然加快了速度,兴奋的朝着山魈扑去。

    山魈哪里知道梓榆此前是在与她玩闹,根本反应不及,只能被驱赶着朝陆玄等人所在的方向跑来,不过当看到陆玄的时候,忍不住一声惊叫!

    白面红唇,尖牙咧口,舌动喉鸣之间,呵喇之声,响连周遭。

    刺耳至极,怪异非常。

    “嗡!”

    一声剑鸣。

    未等那山魈动作,碧云剑流光一闪,已然浮于其眉心之前。

    山魈身子一僵,但凡生灵,都是畏死求生,飞剑之下,性命不在己身,哪里还敢妄动。

    只是这样的一幕却完全出乎了白衣教教众的预料,他们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駁马梓榆蹦跳着跑到陆玄身前邀功,众人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

    (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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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峨眉介绍:
穿越数十载,陆玄求道半生,不觉已是花甲之年,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眼见气血衰败,精元亏虚,他决定回转家乡,用残余不多的寿命造福乡里。不想兜兜转转,却在出生之地获得一幅《九江行脉水经注》……
问道峨眉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问道峨眉,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问道峨眉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