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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七十九章 弄玉吹箫双跨凤(第一更)

    “区区一音律宝盒,如何能够与阁下之恩情相比。”

    无论是现在,亦或者是将来,燕国依附于秦国,总归是利大于弊的,数百年来,燕国孱弱,在中原各国中份量不足,非有依附大国,才得以显名。

    今日自己虽掌握权柄,但核心的东西仍旧在王兄手中,倘若那个侄儿真的归来,一切的一切可就不好说了,但有秦国的颜面在,自己倒也无惧。

    “哈哈,雁春君过誉也。”

    “千年以来,世事轮转,而今的诸夏间,唯有燕国可称大周王室正统血脉遗留,八百年前,三公共治盛事,但今天却只剩下召公一脉。”

    “岂不是召公遗泽守护也?”

    太公一脉,姜氏齐国在百多年前就沦亡了,周公一脉,鲁国传承同样在数十年前沦亡,唯有召公一脉的燕国所在仍存。

    或许是其地处偏僻,但数百年来也曾有过数次灭国之危,但颇为奇特,竟然全部扛过来了,虽逐渐衰弱,但毕竟国祚仍存。

    “三公共治盛事,周公与太公虽也名声响亮,但在寿元一道,却不若先祖,传闻先祖曾得服食一脉道者相助,寿数几近两百,是故,才有成康之举。”

    “蔽芾甘棠,勿剪勿伐,召伯所茇。蔽芾甘棠,勿剪勿败,召伯所憩。蔽芾甘棠,勿剪勿拜,召伯所说。先祖德政仁厚,我等未敢忘却。”

    对方口中之语,是整个燕国为之骄傲之事,纵然如今燕国衰败又如何,但先祖之名必将留名千古,燕国也不是没有重新崛起的可能性。

    面上带着笑意,口中轻饮歌语,那是称颂先祖的伟大和不凡,余音环绕,举杯对着上首缓缓一饮,道武真君乃秦国位高权重之人,仍旧如此礼遇自己,自得也。

    “雁春君所言正是。”

    “召公仁德光芒照耀千载,而三晋之国却鸠占鹊巢,田氏齐国亦是如此,可见其礼乐崩溃至极,故而,近百年来,秦国一向以礼待燕国,于三晋之国同样不满,征伐多矣。”

    “诸夏传闻秦国虎狼暴虐,谬误也,待有朝一日,秦国能够灭掉三晋之国,当恢复三公德政王道,雁春君以为如何?”

    数十年前,鬼谷纵横张仪、苏秦不显之后,苏秦族弟得纵横之妙,曾游说燕王,其语一直被秦国所看重,乃至于应候范雎远交近攻由此而出。

    其云:凡天下之战国七,而燕处弱焉!独战则不能,有所附则无不重。南附楚,则楚重。西附秦,则秦重。中附韩魏,则韩魏重。且苟所负之国重,此必使王重矣!

    燕国虽弱小无比,不能够独挡一面,但却能做举足轻重的附属盟约国,依附于任何一国,都将使其力量陡增,虽然其后,燕国政局多有不问,外事多变。

    但秦国拉拢之心未绝,一如拉拢齐国一般,近四十年来,齐国未曾参与秦国同三晋,同楚国之战的争斗,可谓是大胜也。

    “这……,道武真君所言谋国,姬德不过一游散封君,虽略掌权柄,不敢私做评价,然若果真如此,诸夏之幸事也。”

    闻对方之语,雁春君眉头一挑,黝黑的面容上话音为之一滞,秦国是否虎狼之国,自己心中自有评判,但若是灭掉三晋之国,于燕国来说也是好事。

    但秦国灭掉三晋之国后的举动,是否继续东进,那就不得而知了,心中略有警惕,讪讪一笑,举杯一饮,没有多言。

    咻!

    不过,其身边的那位绝影动作倒是不慢,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便是归来,身形如风,悄然而至厅下的雁春君身侧,侧身低语。

    呼吸之后,雁春君神色又是一变,双眸深深眯起,单手挥动,避退绝影。

    “道武真君,姬德惭愧也。”

    “姬德数年前,却是在王宫密地之中看到过天音宝盒,但刚才一探,却是消失不见,查阅卷宗之后才得知,是我那侄儿将其取走了。”

    “阁下待姬德恩情,而姬德却连如此小事都不能够完成,实在是有失燕国颜面。”

    雁春君神情颇有些愤怒,作为近年来权柄甚重的燕国封君,一举一动,都有着莫大之力,以往诸事,何有不成?何人敢违背自己?

    然今日,先是对方所求幻音宝盒,自己没有!承诺给予对方的天音宝盒,如今也不知何处,在大国重臣面前,颜面尽失无疑。

    豁然起身,深深拱手一礼。

    “无妨,区区一音律宝盒,何以动怒如此。”

    “想来是本君与那宝盒没有缘分吧。”

    放下手中的冰蓝色步摇,亦是起身,对着雁春君点点头,那绝影所言,也是入自己之耳,虽有些遗憾,但如此结果,也不得不接受。

    “道武真君请安心,姬德奉行先祖德政之行,此等之事若是令阁下失望,后辈子孙无力也。”

    “心中有惭,无言在这里停留,阁下且等些时日,定给予阁下一个补偿。”

    在大国重臣面前,丢失了最为重要的颜面,雁春君心中顿生浓郁的压抑之感,闻上首之音,再次摇摇头,这还是自己第一次遇到这般之事。

    伴随口中沙哑之音,缓步走出条案,行至厅中,再次一礼,深沉而道。

    “雁春君多礼也。”

    拱手回礼而应。

    旋即,那雁春君姬德未有在天上人间继续停留,转身领着身侧之人离开。周清目送之,数十个呼吸之后,其乘坐一驾驷马华丽之车,徐徐远去,所过之处,王公贵族避退。

    “大人很看重雁春君?”

    步履柔软,柔顺的银发垂落在脖颈之间,更加映衬那胜雪的肌肤,摇曳着身姿,踏着清脆的脚步,带着一丝清净幽香,行至周清身侧。

    “哦,何以见得?”

    周清面上轻轻一笑,看向那近月来姿容风情更显的妙人。

    “奴家就是感觉大人对雁春君不一般,但是天上人间内,听那些姐妹所言,雁春君此人生性残暴,喜好声色,非宗琼姐姐护持,怕是也早已向奴家下手。”

    “大人如此厚待雁春君,传扬出去,怕是于天上人间声名有损。”

    银发雪肤,晶莹剔透,浑身上下自生一股别样的光泽,论语之间,厅堂之内,除却几名侍女收拾残局以外,诸人皆退。

    脆语空灵,媚音夹杂,一双清澈的双眸看向周清,眉宇之间,颇有一丝别样的沉思。

    “彼之毒药,我之良草。”

    “燕国之内,雁春君这样的人把持权柄,与我来说,才是上好之事,虽没有得到幻音宝盒,但也不是没有收获。”

    “猜一猜雁春君会给我什么补偿?”

    身为燕国内数一数二的权势重臣,失去如此颜面,若是补偿,自然是真正的补偿,迎着厅外吹来的淡淡凉风,那妙人脖颈间的银发飘摇。

    一手轻轻把玩,得了自己这个提前的消息,想来以对方现在的实力,做出强力的反击不难,握持这那一缕长发,轻轻落在那精致倾城的容颜上,顿时,雪姬为之躲闪,口中流转一阵银铃轻笑。

    “师叔,这是雁春君派人送来的三个盒子。”

    不出周清所预料,如雁春君这般丢失极大颜面之人,找回来也是极快,距离雁春君离开天上人间亦不过一炷香的时间,算算时间,对方应该还在路途之上,但补偿的东西却已经送来了。

    宗琼踏步入厅堂之内,看着仍在上首静坐品酒的小师叔,无视其怀中的那衣衫不整的妙人,手臂挥动,便是有三位侍女各自捧着大小不一的木盒近前。

    “打开看看。”

    一手持着玉樽,另一只手则落在怀中那柔软的身躯之上,上下而求索,把玩着那挺立的山峰,探密幽深的低谷,对着宗琼点点头。

    令下,那三位侍女再次近前数步,各自奉命将手中的木盒打开,在四周通明烛火的映衬之下,顿时三个木盒内的事物清晰显化而出。

    “通体翠绿无暇,色泽温润,宛若翠竹碧波,寒气内敛,应该是从雪山深处所得寒玉铸就,玉质超凡,诸夏罕见。”

    挥手一招,一位侍女木盒中的事物化作两道蓝色的流光落在跟前的条案上,细细一观,虽是一对玉镯,但肯定不是送给自己的。

    “长两尺三寸,天地元气汇聚,道体已成,灵性顿生,形若纺锤,分叉百千须,红绳束缚不得出,这等神草怕是得有八百年以上的底蕴。”

    又是挥手一招,将此刻陡然间散发馥郁清香的那神草之物沉浮之跟前,细细观之,一丝丝晶莹的光芒浮现在其每一根须发之上。

    点评一二,屈指一点,紫韵玄光显化,封印顿生,落于原有的木盒之中。

    “这是……,形体金凤环绕,美玉交织其内,灵性而起,星辰光芒沉浮,此物……已经丢失在秦国丢失了数百年,想不到竟是落在了秦国!”

    “弄玉吹萧双跨凤,五色玄灵天门开,弄玉之箫,穆公当初甚爱的玉箫,雁春君倒是好心思。”

    那对玉镯的确罕见,那只神草更是不俗,至于此刻持在手中的金凤玉箫,周清更是神情诧异无比,灵觉笼罩其上,异象恍若而显,万千星辰沉浮其内一般。

    凝视良久,根据自己在咸阳宫守藏室所观,手中这只金凤之箫应该就是数百年前秦国穆公爱女弄玉的随身之物,只可惜,在弄玉消失不见之后,这只玉箫亦是消失不见了。

第四百八十章 玉人何处教吹箫(第二更)

    数百年前,秦国穆公并国二十,遂称霸西戎,举国上下为之大喝,适时有人献上璞玉,穆公命人琢之,得碧色美玉。

    其后,穆公生有幼女,周岁陈盘,穆公临而观望,不曾想幼女独取此玉,弄之不舍,穆公奇异之,便取名之弄玉。

    年岁稍长,姿容绝世,倾国无双,又生的聪明无比,穆公更是大爱,善于吹箫,声若凤鸣,无需乐师教导,自成音律相合。感此,穆公名巧匠将美玉杂糅五金,铸就金凤之箫。

    非如此,其后穆公更是在王宫内铸就重楼于弄玉举止,号曰凤楼,其上有高台,名曰金凤之台。时值年岁十五,穆公欲为之求佳婿。

    弄玉自言:必得善箫人,能与我唱和者,方是我夫,他非所愿也。

    穆公令下,遍访整个秦国,不得其人,忽一日,弄玉于凤楼之上,卷帘闲看,见天净云空,月明如镜,呼侍女焚香一柱,取碧玉金凤之箫,临窗吹之。

    声音清越,响入天际。微风拂拂,忽若有和之者。其声若远若近。弄玉心异之,乃停吹而听,其声亦止,余音犹袅袅不断。

    弄玉临风惘然,如有所失。徙倚夜半,月昃香消,乃将玉笙置于床头,勉强就寝。梦见西南方天门洞开,五色玄灵霞光映彩,照耀如昼。

    一俊逸之人羽冠鹤氅,骑彩凤自天而下,立于凤台之上。口中道曰:我乃太华山之主也。上帝命我与尔结为婚姻,当以中秋日相见,宿缘应尔。

    弄玉惊异之,起身取箫而动,那人亦是于腰间解赤玉箫,倚栏吹之,乐音相合,天地异象而出,虚冥深处,顿显另一只金凤。

    时辰之后,二人相视一眼,箫声相和,语落前来之穆公,双双跨金凤离去,没入五色玄灵天门之中,独留下凤台上的金凤之箫。

    此物在秦国传承数代,只可惜,到秦国四世政昏的时候,王室大乱,珍宝而出,金凤之箫亦是不显,不曾想落入燕国之手,细细把玩,却有一丝灵性。

    至于守藏室之书记载,趣味之言也。

    “弄玉之箫?”

    “其名倒是与小师叔身边的弄玉姑娘仿佛,看来那雁春君对小师叔的信息也知晓不少。”

    弄玉之箫的缘由宗琼虽不清楚,但从雁春君送来的三件宝物中,看的出,对方也不是随意而送的,燕国虽僻处一隅,但也有收集诸夏信息的渠道。

    “能够在燕王怠政的时候,把持权柄,其人自有不俗。”

    “宗琼,这是我今日所炼的聚灵之丹,于你现在的底蕴所积,正合用得上,服用之时,运转清静之法,不出意外,玄关可破。”

    收下雁春君所送来的三件宝物,周清没有多言,雁春君这颗棋子乃是秦国早就扶持好的,就是燕丹归来,也得争斗甚久。

    放下手中的金凤之箫,翻手间,便是一个精致洁白的玉瓶出现在身前,挥手间,奔向下首的宗琼跟前,此物正是今日所炼的丹药。

    “多谢小师叔。”

    没有迟疑,宗琼双手绽放浅浅的玄光,接下师叔之物,既是小师叔这般而语,那就决然不差,面上带着一丝欢喜,本以为此生想要破入化神,须得三十岁,四十岁以后。

    想不到,跟随在小师叔身边数年,便有这般的机缘。当即,没有在厅中继续停留,领着那三位侍女,道礼而下,缓缓走出厅堂。

    “大人,这只金凤之箫是要送与咸阳的弄玉姐姐吗?”

    宽大平整的条案之上,陈列着雁春君送来的三个木盒,其内盛装珍奇之物,浑身无力的身躯躺靠在大人怀中,瞅着大人手中的那金凤之箫,双眸陡然亮光忽闪。

    于吹箫一道,自己也是极为擅长的,当即,心中一动,修白的手臂伸出,身上**的衣衫划下,顿显一片雪亮光芒,从大人手中拿过玉箫,细细一观,甚是欢喜。

    只是听刚才宗琼姐姐所言,似乎此箫之名暗合咸阳中大人身边的那侍女之名,莫不是大人要准备将这只玉箫送于那个姐姐。

    “哦,你也喜欢这只玉箫?”

    俯首而下,看着怀中那正双手把玩玉箫的**妙人,面上不由一笑,这只玉箫却合弄玉之名,不过,在箫音一道上,比起雪姬,她还差了一点点。

    单手覆盖在那坚挺的山峰,凌空一招,条案上的那一队碧绿玉镯入手,隐隐散发一丝本能的寒气,抓过怀中那冷魅之人的手臂,轻轻套在皓腕之上。

    “即是喜欢,那就于你了。”

    两只精致无比的碧翠玉镯入腕,顿显晶莹的光芒流转其上,更是映衬怀中之人的娇艳多姿,些许外在之物,不算什么。

    “多谢大人。”

    突如其来的惊喜,令得雪姬神容先是惊讶,而后惊喜万分,早已成为大人的人,虽说并不苛求什么,但得大人赏赐这般之宝,可见大人对自己还是有心的。

    一手轻执金凤玉箫,两臂盘桓碧翠之环,若仅仅是地位卑贱的舞姬,如何能够得到被雁春君视为珍宝的东西,心中激动万分,看着大人俯首而下的姿态。

    双臂直接环绕其上,娇艳的红唇吞吐芝兰,唇齿交津,整个柔嫩的身躯更是隐隐散发本能的热量,雪肤之上红润为之一闪。

    “既要谢我,不如让本君品鉴一二雪姬的吹箫之技如何?”

    十多个呼吸之后,那略显**的场景才徐徐分开,感受怀中那情动非然的玉人,看着那不住娇喘的红唇,再次俯首而下,贴在那涌现红润之意的耳朵之旁。

    “大人要现在就听奴家吹箫?”

    雪姬浑身热浪升腾,依靠在大人怀中的身躯更是不住扭动,**不动缠绕,闻大人之音,不由抬起手,看着手中的金凤之箫。

    虽觉大人现在的要求有些奇特,但自己勉强还是可以做到的,不由得,便是欲挣扎着身躯而起。

    “无需这金凤之箫,本君有一新曲谱,雪姬只需要……,让本君看看你的手段。”

    将怀中欲要起身的娇艳之人压下,屈指一点,其手中的金凤之箫落于木盒之中,俯首其耳,再次低语,一只手轻轻拂过那仍旧喘息不止的红唇。

    “这……,大人,您又要作践奴家了。”

    刹那间,那前一刻还狐疑万分,奇异斐然的姿容上,满是红晕顿出,迷离之光涌动的双眸紧紧眯起,不敢看上大人,感受己身被大人怀抱而起,顷刻间,似乎便来到另外一处区域。

    落在柔软的软榻之上,神情羞赧不已,数息之后,观四周无任何动静,不由得睁开双眸,却是看到大人已经躺靠在软榻之上,就那般静静的看向自己。

    “大人。”

    低语一声,带着浓郁的娇媚羞音,浑身带着深深的赧赧之情,白皙软嫩的双手为大人亲自宽衣,眉目低垂,未敢直视大人的双眸,又是数十个呼吸过后,颤巍巍的双手握持擎天之柱,秀首深深伏下。

    ******

    “高兄,按照先前鞠武大人所谋,我们该离开蓟城,前往易水武阳了。”

    雪姬的一舞倾城虽过,但戌时不过刚刚一半,整个天上人间的夜晚才刚开始而已,然,于某些人来说,已经彻底结束了。

    天上人间的宽大走道之旁,高渐离一身白衣,剑眉孤傲无双,背负一床琴,腰腹击筑之器,静立在天上人间的正门之前,看着一位位公室贵胄行走其内,听着其内传来的一道道娇声魅语,内心却是平静甚久。

    身侧只有韩申一人,一观高渐离的目光所视,轻叹一声,根据这些时日墨家弟子所探,那天上人间内的雪姬姑娘这些时日正在贴身侍候一位大人物。

    至于是谁?

    数年前,诸夏之人虽难以察觉秦廷道武真君的踪迹,但其身侧带着的那两个少年人,却是一直是引子,那两个少年人出现在哪里,不用多说,道武真君便会在那里出现。

    连农家弟子都在天上人间得知消息,近月来,天上人间内来了一位大人物,雪姬姑娘亲自前往侍候,连带掌事都不曾多言。

    知晓那般消息,韩申心中满是没来由的长叹与嫉恨。

    不错,就是长叹与嫉恨,他叹息自己没有那般的权势与地位,他叹息自己没能够拥有如师妹那般的妙人,更是嫉恨那些强行夺爱的大人物,仗着权势,肆意而为。

    师妹如此,高兄所倾慕的雪姬姑娘也是如此,世道无常,偏偏那二人都是秦廷之人,都是自己为之恨意满满的秦廷之人。

    “南有乔木兮,不可休思。”

    “汉有游女兮,不可求思。”

    “汉之广矣兮,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兮,不可方思。”

    “韩兄,我们该上路了。”

    寒冬时日,天上人间的门外更是冷风呼啸,凌冽的寒风刮过脸庞,恍若刀割,高渐离不觉之疼,只觉一颗心在冰冷的夜中愈发寒冷起来。

    昔者一读《汉广》,本以为那等苦思不可得之人只存在于竹简之上,然此刻,口中轻语不绝,冷然双眸为之深深闭起。

    自己是放弃了吗?

    自己还要继续坚持吗?

    一颗心没来由的痛了些许,脚下本能的一个趔趄,一侧的韩申见状,连忙将高渐离搀扶而住,数息之后,随着高渐离的幽静之言,二人转身离开天上人间,离开蓟城,南下武阳。

第四百八十一章 五气朝元(求票票)

    朝春而起,万物生机隐现,一丝丝天地复苏之意蓬勃而出,连带着天上人间后方庭院内的一株株花草,一颗颗树木都为之绿意初显。

    然则,燕国的冬日却非这般容易退去,厚厚的冰层之上,周清双脚踏步其上,静静而立,双手结成印诀足足一个时辰了,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异象外显。

    辰时已过,巳时而入,小灵与小衣二人的早课已经做完,正呆在不远处的凉亭之中,一品茶水,一品精致的点心。

    “前辈这是在做什么?”

    厚实的浅紫色锦袍加身,柔顺的紫色长发垂落双肩,轻纱遮颜,只露出一双灵光涌动的明眸与时而掀起面纱一品茶水的红唇。

    静坐在条案之侧,与哥哥闲暇无事,看着不远处的周清,寻常时候,前辈都是演练拳法道印的,今日却是有不同。

    “不知道。”

    “师叔的修为早已超凡脱俗,一举一动都内蕴无双之妙,或许我等看不出来,才更加反哺归真,以合天地自然。”

    小灵摇摇头,自顾吃着条案上的点心,燕国虽远离中原风华,但吃喝一道还是相当不错的,就是没有魏国那般多的花样。

    顺着妹妹的目光看将过去,神色也是狐疑,但思忖一二,还是没有任何收获,师叔的修为可不是他们能够看出玄妙的。

    “嗯,哥哥……,你看!”

    然则,就在小灵之语刚落下的瞬间,身侧的小衣仍旧看过去的目光陡然一亮,深紫色的眼眸深处,一道五彩斑斓的玄光为之四射。

    映衬凡俗,正是不远处天上人间内湖冰层之上的前辈,天籁传音,惊呼一声,身姿初显的身影一跃而出,屹立在内湖之边。

    小灵闻声,亦是一愣,而是也是身法运转,出现在妹妹身旁,入眼处,沉寂一个时辰之久的小师叔终于浑身玄光涌动。

    头顶顿显五彩三花,虽有一袭浅薄的淡青色锦袍罩体,但仍是不能够掩盖小师叔脏腑的熠熠生光,天地元气为之而动,旋风骤起。

    脏腑彰显五色玄光,汇合一处,没入顶上散花,杂糅精气神之本源,反哺脏腑之气,演化五脏五行五合之气,上承天地人,内蕴精气神。

    “以我内罡之气,催生五气朝元之道,交融三花之异象,待外罡圆满,内外共振天地自然,五气朝元大成,悟虚而返大成!”

    待在蓟城数月,借助雪姬体内的先天元阴之气,加持数月来那房中四照图,直接将本就圆满的脏腑内罡,推演至整个体内经络各处。

    一念而觉,脏腑罡气自生,异象虽不显,但身躯之内,却是气血搬运无双,脏腑之强度提升十倍以上,气血的吞吐更是提升十倍以上。

    每一个呼吸吞吐,都是真元循环往复,都是气血循环往复,都是精气神为之循环往复,每一次周天运转,己身实力便会提升些许。

    斑斓的玄光引动天地元气,异象而显,垂落头顶三花,共合乾坤,阴阳汇合之所,更是浩瀚之力顿生,体悟气血演变甚久,忽而,明眸睁开,身前的虚空为之炸鸣。

    一脚落在身下内湖厚厚的冰层之上,轻轻一塌,脏腑内的至阳至刚之气外显,刹那间笼罩整个秉承,呼吸之间,只见十丈方圆的内湖冰层为之消弭。

    双手掐动印诀,诸般异象淡去,内罡圆满,便只剩下外罡的演化,外罡之本在于天地四极,在于九级脊椎大龙,层层而上,汇合罡气本源,冲入玄妙之门。

    待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完美交融之刻,便是己身悟虚而返圆满之时!

    “师叔,您的实力又精进了?”

    十丈方圆,一尺之厚的冰层刹那间消融,这等手段自己和妹妹可是施展不出,那需要瞬间强横的至阳之力,更需要阴阳圆转的共济之力。

    否则,纯阳不久,纯阴不生,师叔近来虽很少出手,但小灵丝毫不怀疑师叔的修为进度。

    “算是有所悟。”

    “过数日,我们当离开蓟城。”

    紫色玄光一闪,周清已然出现在岸边,对着身侧的小灵二人点点头,修为的进步总是让人愉悦的,面上带着浓郁的笑意,仰首看天空,比起诸夏其它诸侯国,燕国的天是如此的清澈。

    “是,师叔。”

    下山以来,他们便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楚国是这样,魏国是这样,齐国是这样,燕国自然也是这样,颔首而应,他们之前就有心理准备。

    ******

    “小师叔,去岁燕国大夫鞠武收拢一众游侠之士,在近三个月前就前往易水武阳之城了,根据今天所传消息,那一行武者已经悄然南下,不知去向何处。”

    “若然师叔所料不差,不日,咸阳当有大事!”

    飞檐翘角的凉亭之内,雪姬亲自领着一行侍女,将诸般美味、酒水陈列,而后,跪立一侧,亲自近前伺候,小灵、小衣二人在侧,宗琼、鹦歌在旁。

    看着刚修炼完毕的小师叔,听下人来报,宗琼便是与鹦歌入内,说道刚刚得来的消息,毕竟这般之事,都是鹦歌在负责,更为有经验。

    “或许这次鞠武他们会付出很大的代价,但燕丹终究会或者返回燕丹的。”

    “到时候,天上人间的日子估计就不好过了,你们要做好准备,不过,有雁春君在前顶着,倒也无妨,若然真的呆不下去,索性关了,你们返回咸阳!”

    鞠武还在蓟城的时候,诸般行动一直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墨家与农家的弟子汇聚之所,自己自然更为关注,不过,不得不说,雁春君在某些事情上,办的还是很漂亮的。

    虽没有为自己找来幻音宝盒与天音宝盒,然却奉上三件宝物与一卷追捕文书,将墨家游侠定为叛逆乱国之人,短短三个月,便是被斩杀了近百位躲在燕国内的游侠。

    至于,他们是不是墨家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燕国之内,墨家也将举步维艰。而雁春君也借此机会,布局蓟城,以应对自己那个有可能归来的侄儿。

    燕丹此人,极为敌视秦国,天上人间想来也在其内,若然归于蓟城,怕是天上人间要受到不小的影响,那些外在钱财自己无所谓,但人员却珍贵无比。

    “是,小师叔。”

    得小师叔之言,宗琼心中已然有数,与身侧的鹦歌看了一眼,均点点头。

    “鹦歌,你的修为也已经快要达到一个极限,期时,你可自行向宗琼讨要聚灵之丹,那种丹药于破关有奇妙,燕丹归国,诸夏大乱也将不远了。”

    “那个时候,唯有化神层次的力量,才更加有保障。”

    身着碧海裙衫,青丝随意的梳拢在身后,眉目清秀,神情冷然,静静而立,去岁,宗琼已经一夜破关,踏足化神之境,而鹦歌的修为也快要碰触那个点。

    什么时候服用,其人自然知晓。

    “多谢大人。”

    鹦歌拱手一礼,虽然一直不苟言笑,冷艳外显,但有机缘破入化神层次,对于散修来说,那是莫大的诱惑,想来待在赵国邯郸的白凤与墨鸦也是如此吧。

    “你呢?”

    “是跟随本君离开蓟城,还是继续待在天上人间。”

    虽为言语离去,但言行布置之间,诸人心中有数,对着宗琼等人着手,各自入座,看着被一双雪白小手端至跟前的酒樽,周清轻笑而道。

    “大人,奴家还是留在天上人间吧。”

    “依据大人所言,燕国太子丹归国之后,天上人间或有灾劫,奴家一身修为为大人所赐,岂能临阵而走,妄自辜负大人的心意。”

    初次性命双修,在周清脏腑罡气圆满的滋养下,雪姬一身修为便是臻至化神第一层次巅峰,而后数月来,交修房中四照图,已然破开关卡,登临化神第二层次。

    虽然瞬间而起,但数月来,也隐隐掌控身体内那强大的力量,论水准,丝毫不弱同样破入化神第二层次的焰灵姬。

    冰蓝色的开襟裙衫罩体,修长柔顺的银发束缚在水晶头饰之内,雪肤外显,历经玄功的洗练,更为耀眼夺目,的阴阳演化之妙,火魅术自然威能而起,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了焰灵姬的妩媚气韵。

    加持己身冷艳绝伦的姿容,冰火相冲,更是诱人至极,听起清脆之音,周清微微颔首,算是有心了,待在蓟城,的确可为一个莫大的助力。

    “那只金凤玉箫已经被我施加力量,灵性顿生,近来,音攻之道你也已经入门,期时到自行感悟其妙,若是一切顺利,顶多四五年,你等便可归咸阳。”

    金凤玉箫被自己灌输纪数之力,论坚硬程度,丝毫不亚于普通的名剑利刃,一如当初培养云舒和弄玉一般,既是擅长音律,那就专修音攻之道,杀人于无形之中。

    迎着那双清澈中夹杂一丝魅意的明眸,一语落下,既是说于雪姬,也是说于厅中其它诸人。

    “是,大人。”

    雪姬秀首轻点,不复多言。

    次日一早,宗琼已经在天上人间内准备好诸般事务,周清三人接过马缰,话别诸人,缓步初成,翻身上马,按照记忆中的地图,南下易水。

第四百八十二章 易水两岸(求票票)

    “师叔,燕国这里的人也太少了。”

    从蓟城而出,跨越滦河,便是直入燕国南部三水流淌的诺大区域,三水以易水、徐水、涞水为源头,尤以易水声势浩大,沐浴在燕国的冬天内,河道竟未有冰冻。

    行走两日,一路而进,所经过的城池又开始稀少起来,越是远离蓟城,越是稀少,仿佛整个燕国之内,唯有蓟城这个最大的核心之地。

    纵马而进,迎面吹袭着清凉的微风,待在燕国这般久,于小灵二人来说,倒也不算什么,极目而视,远处的山坡田地仍是冰晶未化,天地间白茫茫无尽。

    “燕国苦寒,虽坐拥的财物不少,却很难给予利用,数十年来,根据秦国密探所知的消息,整个燕国上下,人口不过两百万上下。”

    “分布于整个燕国上下,自然是稀少无比。”

    燕国传承五都体制,虽说自从燕昭王时期,燕地与辽阳的份量削弱些许,逐渐以上都蓟城、中都临易、下都武阳为上,但区区两百万左右的人口,分布国都、城池、集镇、乡里自是稀疏。

    两百万人口,若是倾国之战,倒也是能够拿出一支五十万的大军,不过这五十万大军的强弱倒是未可知了,而燕国此时的常备军也不过三十万上下。

    五万驻守在武阳,二十万驻守在蓟城,还有五万驻守在疗养,以镇压东胡的存在,倒也算得上名副其实的万乘之国,起码比起如今的韩国来说,好上太多了。

    “两百万人口!”

    “师叔,数年前秦国修筑郑国渠,传闻就几近两百万民力征发,那是真的?”

    两百万人口自然不低,但是翻滚在脑海之中,记得数年前郑国渠修筑的时候,秦国关中之地举国大战,近两百万征发至河渠。

    此事震动山东六国,于某些诸侯国来说,那可是真正的举国大战,而与此同时,秦国却还有二十万大军陈兵关外,随时警惕山东六国的动向。

    “自然,在百多年前,秦国也不过近两百万人口,但百年来,征战不断,疆域辽阔,奉行法治,山东六国之民涌入,加持商君的耕战之策,新生不少。”

    “如今的秦国,举国上下应有五百万以上之民,虽不比楚国近八百万之民,但相较之其余山东六国,远远超越之。”

    “修筑郑国渠,除却巴蜀之地、汉中之地、陇西之地,几乎关内、关外的所有之民都上河渠了,那等声势怕是以后在难以见到了。”

    缘由天灾,民众无粮可用,不得已而入河渠,而按照秦国法治,其内有大半都是不用服役的,再加上大开粮仓,王书而下,诸般种种,造就短短两年就将大体铸就的郑国渠完工。

    而按照郑国之前的谋划,想要正常速度铸就郑国渠,估计现在还不一定完工!一如口中之言,那等之事怕是以后难以出现了。

    “两百万人上河渠,啧啧,想想都觉得遍地是人!”

    两百万人,那可是相当于如今燕国所有人口了,将他们全部调集在一条河渠边上,放眼看去,估计都是黑压压的人头,绵延不绝,一眼不可能看到尽头。

    “修筑河渠需要征发大量的民力,但举国之战同样如此,或许你们以后会经常看到百万之民汇聚一隅的情景!”

    秦国惯例,一兵两夫,昔年,长平之战,也算是举国大战,百万民力征发进入长平,只为了大战能够安稳的进行下去。

    若然一天下大势开启,期时,可是有几块难啃的硬骨头。

    屈指一算,距离自己离开咸阳也已经两年多了,依照当初中枢诸人定下的谋略,从今岁开始,或许,烽火就要开始燃起了。

    一马当先,没有多言,行进两日,易水武阳近在眼前。

    ******

    “前辈,好像有人跟着我们。”

    空灵脆语,一路之上,小衣的话倒也是逐渐的多了起来,似是因为彼此熟悉起来了,似是因为那静怡的性格徐徐发生转变了,无论如何,于周清来说,是一个好的开始。

    午时刚入,骑乘身下的三匹骏马,便已经沿着易水而下,远远看去,平坦辽阔的田地上,已经有不少的农夫在劳作了,相对平宽的道路上,一只只商队也隐约可见。

    “是农家的弟子,墨家的人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衣能够发现的事情,周清自然也早有察觉,对着小衣点点头,农家的势力遍布诸夏各国,在靠近易水武阳之地,自然也有农家的大量弟子。

    至于墨家,去岁雁春君发布追捕文书之后,他们躲避还来不及,焉敢大张旗鼓的出现,既然跟着自己三人,想来自己三人的身份算是暴漏了。

    “师叔,无论是前年在楚国,还是去岁在临淄,农家均未有展现锋芒,但现今而观,农家所为,也是逐渐频繁起来,助力燕国营救燕丹,一路之上监视我们。”

    “他们所谋颇为奇怪!”

    农家的信息,小灵自是接触的不少,当初在楚国郢都的时候,农家便是出现过,但很快就消失了,还有在临淄的时候,百家围困师叔,农家也没有出现。

    甚至于当初师叔邀请农家神农堂堂主朱家投靠秦国,朱家也没有同意,本以为农家是两不相帮,然,似乎一切都不简单呐。

    “哦,小灵你能看出这一点,说明此行随我行走诸夏颇有收获。”

    “诸子百家,各司其道,既是入了诸夏红尘,那么,谁都别想置身事外,至于农家所谋,将来你就会知道了,或许,那也是一次解决百家的机会。”

    农家所谋为何,周清自然知晓,数年前自己第一次前往韩国新郑的时候,农家就已经入局了,只是,未曾多予理会,不参合诸夏大势也就罢了。

    若是逆行大势,农家也该换人了,至于农家助力燕国营救太子丹,不算什么,比起燕国拖延的时间,于秦国远交之策也有帮助。

    闻此声,小灵没有多问,于自己来说,那些东西虽说好奇,但比起天地坐忘,参悟自然之理更是为上,轻轻颔首。

    “这便是易水武阳,比起蓟城也差不多了,就是建造的有点不伦不类的。”

    易水武阳,乃是燕昭王岁月兴建的都城,易水纵观南北,将整个城池一分为二,同时在东河岩岸修筑城墙,使得整个城池更加看起来怪异。

    西侧两百里之外,便是赵国,南侧七百里之外便是齐国,以至于武阳之城的东城区域汇聚九层以上的人口,谁也不想大战开启的时候,在西城直接沦亡。

    不过对于驻军来说,倒是无碍,平白占据了诺大的西城区域,顺易水而下,由东城城门而入,灵觉笼罩之下,武阳之城丝毫不比蓟城差,若非召公王道礼仪钳制,估计建造的更大也不是问题。

    俯览而下,确实与蓟城内的构造差不多,所不同的不过王宫所在之区域,蓟城在西南方,而武阳在东北方,看上去是一处绝佳的战略避退方位。

    公室贵胄、大夫卿士围拢而居住,商贾在这里更加的自由、奔放,没有蓟城燕王的管辖,武阳之城内直接生就一座商坊,列国商贾汇聚于此,大量的财富汇聚于此。

    而在十年前,易水武阳之城便是划归燕国太子丹整治!

    手持马缰,进入城池之内,七国方言在这里夹杂,入酒肆之内,暂缓修整,一个时辰之后,再次而出,一览东城王宫一侧的黄金之台。

    历经近百年的风雨冲刷,当初燕昭王千金买骨的风采不显,只剩下陈旧的木制高台与微风过后低鸣作响的架子,上天给了你机会,却没有把握住,奈何!

    “秦廷道武真君来到了易水武阳之城,数个时辰之后,便离开了?”

    燕丹虽不在易水武阳,但城池在太傅鞠武的整治下,也是不差,东城区域的重臣府邸之内,原先的太子府中,如今鲜少有人至。

    内部绿意盎然的庭院之内,一道劲装加身,身法极快的武者入内,看着此刻正在庭院内翻阅竹简的大人,近前低语,数息之后,那翻看竹简的身影为之一滞,缓缓而应。

    “根据蓟城那边的消息,三日前,道武真君便离开了,如今来到了蓟城,倒也算正常,不过他们没有在武阳停留,倒是有些怪异。”

    根据去岁对道武真君的监视,其一行三人却是在游览诸夏风华,但每到一地,起码停留两日,甚至更多,而今,在易水武阳停留不过两个时辰,采买一些事物,便出城了。

    “按照道武真君所行,他们应该前往赵国了,吩咐那里的农家弟子,只需要远远看着便好,切勿靠的太近,同时传我令于咸阳的鞠武大夫,要尽快行事,迟则生变。”

    那手持竹简之人眉头一皱,秦廷道武真君行事历来随心,但只要不主动惹上,基本无忧,低语吩咐一声,而后话锋一转,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令下。

    “是!”

    那传信的武者拱手一礼。

    “另外,再传一道密令,近来秦国关外大营颇有异动,上将军桓已经开赴十万大军于上党,知会邯郸的暗子,透漏消息于太子嘉。”

    数息之后,看着那传信武者欲要离去,当即凝重的神情之上,再次令下,郑国渠后,秦国沉寂了三年,不知道此刻开赴大军于上党屯留意欲何为?

第四百八十三章 巨鹿侯(求票票)

    在易水武阳之城,周清三人的确没有停留太久,不过饱餐一顿,过了商坊一趟,便是由东城南门而出,直往西去,跨越易水之河,不多时,便入了关卡守卫的赵国境内。

    比起人烟稀少的燕国,赵国境内却是每隔数十里,每隔百里,便是一座大小不一的城池、集镇出现,人口众多,农工兴旺。

    虽历经长平之战、邯郸之战,但过了这二三十年,赵国大伤的元气似乎恢复不少,坐拥的带甲之兵不亚于三十万,多驻守与雁门、太原等地。

    近年来,北狄中的匈奴逐渐崛起,对于秦国、赵国北边的边境造成不小的威胁,是故两国均陈兵甚多,就是数十年前秦赵两国长平大战的时候,北边的军队都未曾调走。

    “春秋以来数百个诸侯国,如今只剩下七大战国了,晋阳之战前,晋国便是被六大上卿瓜分,赵氏一族取代国之地以为根基,设置代郡,为此,舍弃刺笄夫人,赵襄子也算是一代雄主!”

    春秋晋国,原本是最有希望一统诸夏的姬姓一族诸侯国,可惜,多位昏主而出,王权旁落。乘马行走在代郡南部区域,这里,两百多年前,曾为代国所属。

    取代国,赵氏一族根基逐渐浑厚,赵襄子出,奠定赵氏一族的根基,晋阳之城,更是赵氏一族的反扑崛起之地。

    智伯瑶何其英才,奈何难敌大势,头颅被砍,铸以酒樽!若然能够顺利的攻灭赵氏一族,统合大权,韩魏两大上卿也不足为惧,晋国大权集中,齐国、楚国、越国何足惧哉!

    当然,若真让智伯瑶成事,怕是也没有如今的战国大势,以及秦国霸绝诸夏的场面。智氏亡而三晋分,三晋分而七国立,七国立而战国显!

    “这或许就是天道,有舍有得,有进有退,故为混元,把握乾坤之道,方能长久,若是智伯瑶能够如赵襄子那般隐忍,说不得,便有不同。”

    听着师叔说道数百年前的晋国往事,智伯瑶意图恢复晋国霸业,欲要削弱六大上卿之权,实则,同时也在削弱己身的力量,也在增大外部敌对之力。

    晋阳之战,赵氏一族家臣张孟谈游说何以成事?没有之前智伯瑶所为,根本不可能轻易说动韩魏两家,晋阳之水倒灌,破灭智伯瑶的希望,也淹没春秋最后一个大国。

    “师叔,若然秦国一天下大势,其国可得长久?”

    论及当初的晋国,反观如今的秦国,都有霸绝天下的实力,虽略有不同,但乾坤之道相合,晋国为之衰亡,秦国不知将来如何?

    小灵奇异而问,师叔助力秦国多矣,应该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难道师叔自忖可以秦国亘古?这是有违天道大势的。

    “欲攀登大道,须得妙悟阴阳,刚柔并进,修行如此,凡俗国家更是如此,修行有关卡,治国同样有关卡,闯过去,绵延国祚,闯不过去,逐渐衰亡。”

    “想要有真正不灭的国祚,或许待诸夏之民尽皆达到祖师所言之上德境界,待他们都达到儒家孔丘所言的大同之境界,才有一丝可能。”

    秦国的将来如何,周清自是思忖过,但正是因为思忖过,才觉得大道之亘古,原有的岁月长河中,一天下治国之岁不过十五,便是沦亡。

    但后继者又能够如何,终究免不了阴阳轮回,小灵所语亦是可比凡人可否长生久视,千年以来,又有谁可以做到?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此小年也。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在永恒的时间面前,或许天地万物都是点缀,但正如满天星辰,同样是星辰,有的星辰却晦暗不显,有的却光照亿万里。”

    苍茫天地,个人终究是渺小无虞,生命的存在,不是为了死亡,而是为了在那有限的时间内,绽放出最为耀眼的光芒。

    头颅微转,看向一侧看将过来的小灵与小衣,轻叹一声,挥手间,指着道路之旁,迎春日之风长起的一株野花,在冷风中颤颤巍巍,不知将来何存。

    “你心中或许疑惑既然一天下之国难以长久,为何我还要助力之!但看此花,生长在路边,助力培养之,岂不娇艳些许,那也许就是我的目的,尽管它仍避免不了死亡。”

    “但它的一生终究灿烂过,辉煌过,或有史家持笔,如代国,一言以蔽之,而赵国十言以盖之,不知秦国能得几何?”

    屈指一点,天地之间的元气化作一道虚幻的光束,被周清封印在那株野花的体内,或许,这就是它的机缘,也许它也能绽放比起那些名贵之花更为美丽的盛景。

    伴随着口中清朗之言,一路南下,过原中山国的故地,过阳城、顾城、安平之城、吕墟之城……,也许每一座城池的背后都有春秋岁月的一个小国。

    但他们都已经湮灭不存了,临近漳水,顺游而下,未几,过沙丘之地,一代雄主赵武灵王晚节不保,而在岁月长河中,数十年后,同样一位盖世英主身陨于此。

    未曾停留,继续南下,过巨鹿之城,过肥水之城,走下漳水,北上百里,迎面远去,那里,许久未见的邯郸之城浮现在眼眸深处。

    ******

    “师叔。”

    邯郸照眉池之地的天上人间内,离开易水武阳之城,一路之上,花费大半个月,终于在一片鸟语花香时节,再临此地。

    距离上一次自己前来照眉池可是已经过去近三年了,不过进城以来,除了些许的异样之外,倒也没有太大的不同。

    沐浴一番,洗去诸多尘土,归于厅堂之内,品味佳肴,虚守等数位道者与白凤、墨鸦守卫者近前而礼,数年不见,如蓟城的鹦歌一般,白凤与墨鸦的修为也已经快达到一个临界之点。

    虚守倒是差了一些,不过也慢不太多,挥手间,示意诸人而起,待在凡俗甚久,诸般好的东西没有学到,这些繁琐礼仪却是不少。

    “邯郸城似乎百工凋零许多,缘何如此?”

    不错,那是周清进入邯郸城池以后的第一感觉,三年前,进入邯郸的时候,商贾云集,车队不断,行走在街道之上,更是纷嚷之音不绝。

    但这次入内,却似乎受到了什么影响一般,宽阔平坦的街道之上,两侧的商铺多有关门,就是灵觉所笼罩的照眉池之内,也鲜少公室贵胄。

    “这个……,相当一部分是郭开弄出来的,其人虽奸佞,但却颇得赵王迁喜欢,大权在握,引得王室其余重臣不满。”

    “郭开谗言,仅仅是去岁,便是有七八位王室贵族被杀,家族被株连,还有便是师叔曾给予我们的暗子所传,前太子嘉也在削弱赵王迁的力量。”

    “故而,两者相争,邯郸之内,公室贵胄都死伤甚多,那些商贾百业岂不畏惧,是故逃离甚多,连带去岁照眉池的一家风雅之所,都不存,雪姬也被我送往蓟城了。”

    坐镇在邯郸照眉池三年的时间,本以为师叔开口会问一些其它的东西,不曾想直入核心,虚守上前道礼,略微思忖,徐徐而言。

    赵王迁胸无大志,被郭开蒙蔽双眼,整日就待在王宫之内饮酒作乐,大权被郭开把持,于前太子嘉来说,似乎也是一件好事。

    想要趁机夺走部分权利,不过郭开也不傻,两虎相争,便使得邯郸有了现在的一个模样,不仅如此,连带照眉池的生意都差了许多。

    “还有十日之前我们所得的密报,秦国关外大营上将军桓同杨端和率领十万大军,一支驻守在上党屯留之地,另一支驻守在赵国南部平阳之地。”

    “想来那些商贾百业也是提前得到了消息,提前隐匿一二,不然,按照惯例,他们的诸多货物可是相当危险。”

    商贾地位一直低下,又坐拥大量钱财,寻常时候,自然无事,但若是指大乱而起,又值王族没钱财的时候,那些商贾便是一只只待杀的羔羊。

    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商贾不蠢,自是要规避祸患。

    “春耕大典已过,三载沉淀,不出兵威慑山东六国,怕是兵刃都要生锈了。”

    “赵国这边派何人迎战?”

    上将军桓与杨端和这二人可是不弱,至于关内蓝田大营的王翦等人,仍旧是锤炼四十万新军,他们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

    而赵国这边,据自己所知,能够迎战的将士好像不多了。

    前相国庞在数年前就重伤而死,大将扈辄也在秦国修筑郑国渠的时候,欲要犯秦,被王翦率兵攻杀,如今的赵国之内,唯一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也只有北边代郡抗击匈奴的李牧了。

    “这……,根据赵王迁的旨意,此行领兵之人为巨鹿侯赵穆,其人与郭开交好,兵事倒是不显,但暗地里,那似乎还有另外一人。”

    “非师叔那颗暗子,我等都险些不知道,甚至将其忘记了。”

    提及赵国迎战之人,虚守神情一滞,感受师叔探寻的神情,没有隐瞒,缓声而落。

    “谁?莫非是赵国现存名将李牧?”

    除了他,周清想不出赵国还有谁能够令虚守如此神态。

    “不是李牧,而是前上将军廉颇,那太子嘉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是将退隐在魏国边野的廉颇寻回,重新统领军权。”

    “明面为巨鹿侯赵穆,暗地里为上将军廉颇!”

第四百八十四章 剑体有灵(求票票)

    “赵国前上将军,信平君廉颇!”

    “是他,其人十年前不是已经是赵悼襄王罢黜,不忿之下,而后远走赵国,前往魏国、楚国等地,被太子嘉寻回来了?”

    廉颇之名,周清如何不知晓,无怪乎虚守神情有些失态,若然此次领兵迎击桓上将军等人的真是廉颇,那么,战局还真未可定。

    但是在原有的岁月长河中,廉颇自从失势之后,就再也没有被重新启用的机会,就是有,也被郭开破坏了,但此等要事,难道郭开不清楚?

    倘若被廉颇取胜,太子嘉权势更重,对于其人来说,也非一件好事,甚至于,北有李牧,南有廉颇,谏言镇杀郭开也是轻而易举。

    “却是这样,好像是太子嘉亲自前往魏国寻回的,没有给郭开的人任何机会,再加上去岁郭开残害的王族不少,其余王族多有言语。”

    “故而,赵王迁似乎也没有反对,给了王族一个颜面,稍稍压下郭开的势头,也在如今国内名将缺少的情况下,暂缓秦国攻势。”

    廉颇其人,绝对可称名将,屈指一算,其人名震七大战国已经五十年之久,在赵惠文王岁月,廉颇统领赵军,征战齐国、楚国、魏国、秦国,均有大胜,为赵王器重,与另一位上卿蔺相如相交,传为佳话。

    然则,赵惠文王逝世之后,其子赵孝成王继位,正值应候范雎入秦,呈上远交近攻策略,未几,韩国转嫁危机,加祸赵国,长平之战起。

    秦赵两国投入兵力多达百万,廉颇为主将,以守为上,

    却秦两年,两国都难以继续维持,然则,应候一记离间,廉颇被换下,赵括登位,以攻代守。

    但其攻势同样碰上前线被秘密换上去的秦国武安君白起,其人同样攻势无双,彼此相交,赵括经验不足,身陨,四十万赵兵坑杀,廉颇因此有罪。

    后虽有功,但终究不得重用,十年前,更是被继位的赵悼襄王罢黜,音迹不显,就是先前翻阅罗网的卷宗,都没有特别详细的记载。

    “身为兵家传人,寿元几近八十,的确罕见。”

    “不过,此战桓上将军与杨端和也是不差,关外大营中,还有蒙武将军坐镇,若然局势真的有变,蒙武将军也会及时带兵近前的。”

    “我们能够知晓的信息,罗网或早或晚也会知晓的,不必多想,此战若胜最好,若是败了,也能够一窥如今赵国的底蕴。”

    有廉颇的存在,周清几乎可以预料,桓上将军想要取得大功估计不太可能,而若是施展离间之计,以赵国现在的妥协形式,也不合适。

    无论如何,秦军在战场上还从来不曾畏惧任何人,对着虚守点点头,他能够明白虚守的担心,毕竟,比起赵将廉颇,桓等人的确层次略低。

    “继续留意上党、平阳的局势,随时禀报于我。”

    “对了,前岁诸夏而出的七块黑白玄玉,如今已经有六块归于秦国,只剩下赵国的一块,莫不是如今还在邯郸中山剑馆内存留?”

    中山夫子虽早被自己击杀,但中山剑馆的中间力量仍存,比起陉城书馆,好上太多,黑白玄玉便是被中山剑馆镇守,不知道罗网可曾得手。

    于此,周清也是颇有兴趣,阴阳家弄出这般的动静,散布七块黑白玄玉是一方面,同样,汇拢七块黑白玄玉一起也是一件大事。

    “从去岁开始便是有无名武道强者闯入中山剑馆,欲要搜寻黑白玄玉,为此,中山剑馆损失不少人,后来听闻,中山剑馆将黑白玄玉转移至北边代郡的李牧军中了。”

    “以十万大军镇守之,任凭谁也夺不走!”

    黑白玄玉的奥妙,到如今仍没有人弄清楚,尽管传闻其涉及长生之妙,但是千年以来,谁又能够真的得长生之妙。

    赵王迁虽胸无大志,但人不傻,知晓这个东西放在自己跟前为祸端,故而,始终不曾将玄玉放入宫中,只是在宫外不断的挪移位置。

    秦赵世仇,想要赵国将黑白玄玉送给秦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些消息在邯郸之内,不算秘密,虚守倒也知晓不少。

    “放置在李牧军中?的确是一个方法。”

    “鹰魂之剑被你带在身边近三年,其内的封印没有任何动用,看来你们在这里处理的很好,以你们现在的修为,也用不到鹰剑护身了。”

    “这是三瓶真人丹,其内各有三枚,你们一个月服用一枚,这是三瓶定灵丹,其内各有三枚,亦是随真人丹后,一个月服用一枚。”

    七块黑白玄玉的事情自由阴阳家操心,自己只是对阴阳家进一步所谓感兴趣,明悟其根,挥手一招,便是一道耀眼紫韵玄光凭空而显明亮的厅堂。

    剑鸣之音不绝,灵动之意不断,翁鸣之声更是连绵,心随意转,便是一柄通体漆黑,异象而显的长剑沉浮在面前的条案上,奇异的鹰翅护手,精致的纹理打磨,秋水平滑的剑身,锋芒之气若隐若现。

    那被自己封印在剑体内的四十九道力量,三年来,没有任何动用,但夹杂纪数的力量,却是有不少沉浸入剑体之内,令得鹰剑质地徐徐提升起来。

    单手轻轻的抚摸其上,剑体更是为之长吟,虽不在身边三年,但本源的烙印未改,单手绽放氤氲紫光,掠过剑身,面上尽是满意。

    近三年没有动用鹰剑,可为不小的功劳,屈指一点,九瓶形体各异的玉瓶便是各沉浮在虚守、白凤、墨鸦跟前三瓶。

    “六个月后,你们的修为应该会达到先天绝巅,寻求合适的时机,服用聚灵之丹,若然机缘足够,一颗足以突破,若然不够,当积累之,再行突破。”

    “至于这些五灵之丹则为道者稳固根基之物,只要登临绝巅,亦可有机缘破入化神。”

    不出意外,白凤与墨鸦在一年之内破关不难,虚守在两年内,也能够破关,对着接过丹瓶行礼的三人点点头,视线落在天上人间的道者身上。

    他们多位天宗的道者,修为多初入先天,倒也有通脉水准的,灵觉笼罩他们的肉身,以他们现在的境界,服用五灵之丹,固本培元为上。

    纪数涌动,便又是一瓶瓶丹药落在诸位道者的跟前,迎着他们同样欢喜的样子,周清道语而落,给予他们以承诺。

    ******

    屈膝盘坐在天上人间后方庭院的假山之上,迎着正午时分逐渐炙热起来的光芒,体表自成道纹玄光,罡气隐现,透过双手,没入鹰剑体内。

    而今,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为何祖师留下的那把雪霁之剑之妙了?能够以莫大之力带着自己梦回春秋也就算了,但其内蕴祖师零碎之道,更是珍贵非凡。

    祖师之道,浩瀚如海,普通人得其一滴,都足以成就至高,手中的雪霁之剑得了甚多,故而数百年来一直为天宗、人宗争夺之物。

    如此时正横立在自己身前,被自己握在手中的鹰魂之剑,自己道理早已铸就,内罡圆满,外罡绵绵,天地四极绽放玄光,内外共振,以奇异之力震荡鹰剑,以天地之力提升其质地,以道者本源加持其道理。

    同时,一缕缕金色玄光夹杂其内,赋予灵性,以本源之力冲刷了数日,已经可以隐约感受到鹰剑的逐渐不同,或许,漫长的岁月之后,鹰剑有灵,可为灵体。

    “师叔,暗子秘传,秦国关外大营蒙武将军又率领五万大军支援平阳之地,想来,是知晓赵将廉颇领兵了。”

    “另外,昨日郭开传言,师叔您的踪迹已经被人察觉,时值两国交战,赵王迁似乎有点不悦,太子嘉掌握的人手也为之助力。”

    “其人建议,师叔您最好先离开赵国,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陡然传来虚守之音,缓声言语,将近来自己吩咐之事娓娓道来,如此,秦国攻赵的兵力,可就多达十五万了。

    话锋一转,落在它处,小声而落,不知师叔是否会不高兴。

    “也好,明日一早我便带着小灵他们离开邯郸。”

    秦国奉行法治,此行攻打赵国的主将为桓,副将为杨端和,得知赵国重新启用廉颇,支援蒙武将军,自有其道,自己插手不得。

    与其没有多想,听郭开之意,倒也明白,泛着紫光异象的双眸睁开,对着虚守点点头,自己待在邯郸,对于许多人来说,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这柄鹰剑我便带在身边蕴养了。”

    “以你们现在的修为足以应对一切,中山剑馆与陉城书馆不会轻易插手的,若然插手,便是灭顶之灾。”

    体内玄功收敛,道韵纹理不存,周清身下光芒一闪,出现在一侧的大地之上,立于虚守身旁,随意挥动手中鹰剑,便是三尺剑芒吞吐。

    陉城书馆自己早就已经警告了,中山剑馆的夫子都被自己镇杀,他们会识相的。当然,若是真的不识相,他们当可亲自前往一见中山夫子请教之。

    “是,师叔!”

    虚守道礼而落。

第四百八十五章 尉缭大谋(求票票)

    “师叔,山东六国中,韩国的实力最弱,为何秦国不出兵先将韩国攻灭呢?”

    说走就走。

    并未在邯郸继续停留,两国交战,商贾之人倒是无妨,但君候重臣可就不一样了,纵然自己没有什么其其它心思,估计说出来,其它人也不相信。

    离开邯郸,即是给自己减少麻烦,也是给天上人间减少麻烦,出邯郸,直接南下,一路之上,入眼处,尽皆是逃亡之人。

    南方平阳之地的战乱起,谁也不知道是否会蔓延至北方,但数十年来,秦赵对抗,赵国鲜少讨到便宜,庶民心中自然有所思忖。

    十室九空,一辆辆盛行天下的独轮车在道路上不停息,灵觉笼罩,其内更是多为妇孺、孩童,至于男丁,自然是前往南方的长城与平阳之地,服役去了。

    兵士巡逻不断,发现有隐藏的男丁,便是将其带走南下,若然发觉有姿容不错的女子,或许,在这乱世之中,美貌也是一种灾难。

    路上,周清三人看的太多太多,一开始,还出手几次,但后来,却只能够轻叹一声,继续南下,根本不解,纵然相救一时,也相救不了永远。

    天地之间,苍凉的气息回旋,在那群逃亡之人的身上,一股极为哀壮的气息回旋,燕赵之地多慷概悲歌之士,但最大群体的庶民有谁关注过?

    行走甚久,小灵终于开口而问。唾手可得的韩国不去攻打,反而去攻打如今实力颇强的赵国,这可是有违常理的。

    “山东六国中,秦国欲要东出,首要便是三晋要道,而三晋之国中,韩国术治权谋为上,攻赵,韩国必然不动。魏国,正在锤炼新军,王权旁落,攻赵,魏国亦是不会动。”

    “而燕国素来依附秦国,雁春君掌权,自然也不会动。齐国,与秦国交好数十年,也不会动,南楚治国,正是政昏之刻,纵是有心,也是无力。”

    “况且,此次攻赵,并非灭国,而是威慑,不然,关外大营出动的便不仅仅是十五万大军了。若是它日大势而起,韩国顺手也就灭了。”

    自赵国立国以来,隐忍的性格便是莫入历任赵王心中,无论是昏庸的,还是英主的,均是如此,这一点怕是赵襄子都为想到。

    近百年前,诸夏战国,多有称王,而赵国不予理会,暗里积蓄力量,赵肃侯后,武灵王继位,至此,赵国积蓄百年的力量初显,改革军事,胡服骑射,数年之内,攻灭中山,北距狄戎,攻退燕国、齐国。

    一跃成为山东六国中唯一可以与秦争锋的大国,不然,长平之战时,赵王也不会有为山东之国独战强秦的豪迈之语,其所求只是山东之国支援粮草一二。

    当然,长平之战,赵国险败,秦国险胜,然,距离长平之战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昔者越国二十年生养教训便可灭吴,何况赵国。

    按照自己离开咸阳时的六国图谋,蓝田大营未动,但山东六国必须给予时刻的威慑,让他们生就畏惧秦国之心,于此,也能够磨砺士卒,奠就日后根基。

    赵国!

    便是最为合适的一个,若是攻打韩国,只怕韩王安现在就献于城池,献于土地了,攻打楚国又战线太长,遍观六国地图,最合适,便是赵国。

    “赵将廉颇领兵素来稳重,当年长平之战,若然继续坚守,纵是白起也无可奈何,这次他若是继续坚守,平阳之地怕是也很难打起来吧。”

    领兵大战天下五十年,廉颇之名诸夏皆知,小灵自然也听闻其事多矣,其人统兵,多稳重,为步步为营,很少有激进之举。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堂堂正正对战,相近的实力之下,以这位赵将廉颇的能力,如今的诸夏兵家传人中,似乎还真找不到能够将其击败的。

    “凡战法,必本于政胜。”

    “攻战之法,决定的重心从来不在一位、两位将军的身上,百年前,商君便是有此定语,况且,平阳之地,廉颇或许能够坚守,但桓上将军两路出兵。”

    “廉颇再能够善战,也只是一路逞威,不能兼顾!”

    秦国守藏室之内,对于廉颇的档案的确很多,其一生大战,鲜少有败绩,是故,赵王器重之,但如今两国国力差距悬殊,秦国非数十年前的秦国,赵国也非数十年前的赵国。

    此战,或有不胜,但绝有所得。

    闻此声,小灵点点头,师叔所言的确有理,若是拥有一两位名将,便可横行诸国,那么,当初的大魏国也不会衰弱,坐拥鬼谷纵横传人的齐国也不会有如今地步。

    一日之后,正立无影之下,乘风而行,轻而易举渡过赵国在南部建立的长城,跨越重兵驻守的边境守卫,跨越漳水之地,便是入了赵国、秦国、魏国交汇之所。

    明面而为,巨鹿侯赵穆率领十万大军南下对抗杨端和的五万大军,十万大军驻守在漳水北岸的辽阔平原地带,一只只帐篷撑起,一队队兵士巡逻,大批的兵士严阵以待。

    浅红色兵甲着身,手握戈矛,背负弓弩,其内多年轻力壮之士,亦是不乏有神容稚嫩的少年,身披军甲,对抗强秦,数十年前,先辈如此,他们也是如此。

    兵家战阵林列,汇聚十方血气,天眼之下,一束束稀薄不已的兵士气息汇聚,十万一隅,磅礴无比,无怪乎,纵然化神绝巅,也难以万人之敌。

    “师叔,一天下确为诸夏大势!”

    离开赵国驻守在漳水北岸的大营,遍观一切,小灵心有所感,在那些年轻兵士的身上,他们的父辈,他们的祖父一辈,甚是更为遥远的一辈,都经历过这般。

    数百年来,一直如此,安稳的生活不存,谁人不思平静,大争之世过去,这一天下大势不仅仅是秦国霸绝天下大势,更是诸夏之民思天下安平之势。

    “天道大势,浩浩荡荡,顺之则昌,逆之者亡!”

    对着小灵点点头,看着漳水南岸陈列的秦国兵士,没有进入其内,乘船南下入河水,顺游两日,至荥阳之地,南下便是韩国。

    游历诸夏风华三载,如今尽览文明,不日,也该归国也。

    ******

    “杨端和秘传文书,平阳之地传闻,赵将廉颇归于军中,代巨鹿侯赵穆统帅十万大军,漳水之旁,赵**势大震。”

    “诸位以为何解?”

    秦国,咸阳宫,兴乐宫内,那仍是宽阔明亮威严的厅殿之内,秦王政冕服未曾褪去,刚从章台宫归来,便是召集文武重臣,议论于此。

    九旒之珠垂帘,声音脆朗,一边翻阅手中的纸质文书,一边将杨端和传来的信息语落殿中群臣,想必,这个消息,他们也应该都知晓了。

    一观文书上的廉颇二字,秦王政那双丹凤之眸为之深深眯起,无形的霸道之气绽放,纵然廉颇出现又能够如何,当初,昭襄先王能够战败赵国,如今,秦国国力十倍于前,赵国何足惧哉,廉颇何足惧哉。

    语落,扫视殿下诸人,他们都是自己的得力大才。

    “我王,启以为,赵将廉颇虽被重新启用,但其年岁已近八旬,纵然其再施展当初长平之战的坚守之策,其人也不可能承受甚久。”

    “是故,可令杨端和将军同样驻守,漳水两岸,各自相望,而桓上将军则可以从上党之地击赵,攻略其地,灭其城池,以为大功!”

    大殿左右,文武分离,头戴高山冠,脚踏登云靴,鲜红色锦袍加身昌平君踏步而出,身为领国政之人,于此事,自然颇有发言之权。

    一礼而下,口中缓缓道来,秦王政所言消息,自己等人却已经知晓,但赵将廉颇一个人是不可能拦阻秦军攻伐大势的。

    其人老矣,何以成事?

    “相邦之论,是要避开廉颇之锋芒,将桓上将军所处作为重点?”

    端坐在厅殿上首的秦王政放下手中文书,一品昌平君之言,眉头不由一挑,此论虽不差,而且颇有可行性,但却不合大军东出的目的。

    根据近三年前定下的谋略,五年修整,新军始成,期间,再有关外大营对山东列国给予兵伐威慑,弱其抵抗之心,此为上。

    倘若因为一个廉颇而避而不战,那会令山东六国之人以为秦国畏惧赵国,秦军畏惧赵军,甚至于秦国上将军不过如此。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国尉,此事你觉如何?”

    目光在下方文臣群体上扫过,随即,落于右侧的武将群体,当先一人便是沉浮眼眸深处,尉缭入秦数年,其兵法纵横甚佳。

    秦王政心中一动,徐徐从座位上起身,走出条案,踱步上首高台,探寻闻之。这一战,务必要打出秦军的威风与霸道。

    “廉颇此人,擅长兵事,五十年来,无论是面对强秦,还是弱燕,均多次胜之,是故于此人,正面相碰非良策。”

    “老臣还在魏国大梁的时候,曾听闻廉颇此人桀骜不驯,数十年前,就曾与赵相国蔺相如有恩怨,虽负荆请罪,但意气残留,不得赵王之心。”

    “以至于,当初应候用间,赵王将廉颇撤下,长平之战为之结束,十年前,赵孝成王逝世,赵悼襄王继位,直接解去廉颇的兵权,但廉颇居功自傲,不仅不理会王令,反而将派来的乐乘赶走。”

    “因而惹怒赵王,彻底被罢黜,于此人,老臣以为,廉颇若是坚守,则以应候之计策,若是强出,大秦有何惧?”

第四百八十六章 公子天明(求票票)

    亦是高山冠梳拢灰白的长发,浅红色的锦绣长袍加身,眉目虽苍老,但双眸却是绽露灵动玄光,闻殿前上首秦王政语,武将首位的尉缭子踏步而出。

    拱手一礼,便是说道己身所想,廉颇此人拥兵却有独到之处,但其人却有一个莫大的缺点,不然,其人当被赵王重用,何有今日之局面。

    其年岁甚大,在赵**中威望甚高,对于如今的赵王迁来说,不是一件好事,罗网密探,这廉颇可是前太子嘉找回来的。

    若是廉颇大胜秦国,也是太子嘉的功劳,于赵王迁没有任何好处,如此,事情更容易解决,尉缭子单手轻抚颔下短须,微笑而应。

    “应候之计?”

    “国尉果然是兵道大家,王翦,你以为国尉之策如何?”

    应候范雎的计谋如何,秦王政自然清楚,数百年来,《孙子》一书流传诸夏,兵家中人均知晓用兵有五间,但真到论及自己身上的时候,却丝毫不察。

    分析赵国邯郸现在的局势,应候之计策当有颇大成功的可能性,不由得,秦王政面上同样笑意闪烁,对着昌平君、尉缭子摆摆手,又将目光落在王翦身上。

    “国尉之言,妙也。”

    “前两日,根据九原、云中的传书,趁着春日而起,草场新出,北狄匈奴踪迹隐现,秦国、赵国北边都有匈奴的身影出现。”

    “有着匈奴人的钳制,雁门之地的李牧也不可能即刻返回,此行,当有大收获!”

    身披重甲,因诏令从蓝田大营赶回来的王翦踏步而出,一礼而下,甚是认同国尉之言,廉颇之人虽有将才,但赵王却没有十足的信任。

    在此内有太子嘉浮现,外有十万大军不受掌控的局势下,国尉之谋略不说十拿九稳,也会令赵国内部振荡,国政不稳,何谈军事。

    “大善,自从数年前因郑国渠之事,兵出函谷以外,已经数年不曾东出,此战,必要令山东六国心生畏惧,期时,万事俱备,一天下大势!”

    秦王政神容欢悦,对着下首的尉缭子深深颔首,朗声而出,甚是充满期待,数年前,便是将赵国十万大军击溃,不知道赵国这些年还有多少兵士存留。

    山东列国中,也就一个赵国值得秦国重视,其余不足道哉。

    ******

    半个时辰之后,咸阳宫昭德宫内。

    作为近年来秦王政宠爱之骊姬所在宫殿,一直被后宫诸多夫人、良人所嫉羡,当今大王勤于国政,鲜少于女色之上用心,但骊姬却是一个例外。

    往往一个月内,要有半个月,亦或者大半个月都在昭德宫内,非华阳祖太后曾论说后宫平衡之道,怕是一整月待在昭德宫,秦王政都没有意见。

    “骊姬见过大王。”

    “观大王之色,颇为欢喜,莫非今日有喜事?”

    锦绣华章罩体,金凤双飞之冠束发,长期锦衣玉食之下,那公孙丽一身姿容更为突显,加持长期修武的曼妙身姿,英气不褪,妩媚初露,相迎秦王政,屈身一礼,便是被搀扶而起。

    感秦王政今日神情,心中奇异,近来大王虽也有欢喜之时,但今日似乎别有不同,亲自斟递茶水,脆声低语而出。

    “哈哈哈。”

    “却有喜事,近月前,寡人下令桓出兵赵国,数日前,猛然得知赵将廉颇被重新启用,倒也担忧一二,不过,今日过后,廉颇之人,不足为惧。”

    “再过些时日,当有捷报传递,数年来,秦国第一次东出函谷,想来许多秦国兵士都已经颇为急切了,寡人亦很是期待。”

    伸手接过骊姬递过来的茶水,轻轻一抿,又是朗声大笑,越是思忖越是心中欢悦,五年之期快到,新兵即将练成,大势握在手中,俯览诸夏,三代以来,谁能相比。

    “如此喜事,骊姬当为大王贺!”

    闻秦兵攻赵,公孙丽心中一突,难不成秦国现在就要谋略东出了,但根据自己所至,似乎还不到时间,没有多言,持玉壶慢上,又是低语而落。

    “丽儿当然要为寡人贺,若是,丽儿你能够为寡人诞下子嗣,寡人当更为欢喜。”

    “到时候,寡人要为他打下一个大大的国度,千古以来最为恢宏的国度,期时,你母仪天下,与寡人一起览阅河山,当更妙!”

    近年来,留宿昭德宫也是不少,但骊姬却一直没有身孕,反而,时不时留宿其它后宫,多有子嗣而出,纵然自己想要给予骊姬更高的身份,也没有理由。

    后宫之内,母以子贵,若骊姬可以诞下一子,秦王政不吝夫人之位,乃至于王后之位,都不是不可能,伸手一拉,将那娇艳之人揽入怀中。

    诺大的后宫之内,列国美人各有心计,各有所谋,唯有在昭德宫可得一时安宁,一时欢快,轻嗅着美人身上之清香,抚摸着那平坦的小腹,颇为遗憾。

    “骊姬不过一普通民女身份,何有其德为夫人,为王后,只要能够伴在大王身边就足够了。”

    入咸阳宫数年来,不知为何,感受着此刻抱住自己的这人气息,心间深处不由得思绪驳杂,乱纷纷嘈杂一片,自己并不留恋这所谓的锦衣玉食,并不留恋这所有的盛宠盛眷。

    但自己可以不在乎,但天明却和自己不同,他生于宫外,长于宫内,赐予等同公子的位分,无论是学习文事,还是学习武道,都与扶苏公子一般。

    没有身边之人,天明将和乱世之中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般,终日食不饱肚,衣不裹腹,甚至于面对战争,还隐约有劳役之苦,面临死亡之威胁。

    思忖那般种种,自己便试着待在咸阳宫,一晃快三年了,自己是习惯了咸阳宫,还是已经忘却了家国仇恨,骊姬一时间答不出来。

    “如今已经快午时了,怎么不见天明?”

    “近来听盖聂先生所言,天明在文武两道上颇有天赋,冯去疾也称赞之,其言,天明将来要么为中枢重臣,要么为领兵上将军。”

    “丽儿,你觉得天明该如何抉择?”

    数年来,骊姬的身子一直没有动静,确实引以为憾,不过此事顺其自然,待王弟归来,以其道医一体的修为,想来可以解决。

    怀抱骊姬甚久,觉宫内似乎少了什么声音,想了想,略有诧异而道。

    “骊姬不过一深宫妇人,如何能够明悟军国文武大事,大王待天明甚厚,骊姬感激不尽,只是这孩子福薄,怕是不能承受大王的厚爱。”

    “就让那孩子待在妾身之侧,陪伴妾身与大王如何?”

    刹那间,公孙丽柔软的身躯为之一怔,娇媚的容颜更是为之一愣,不明白大王此言何意?难道大王已经有些不耐烦天明,想要将天明从自己身边调走?

    呼吸间,公孙丽挣脱在腰间的束缚,眉目低垂,屈身一礼,有着天明在身边,自己才不会忘记师兄的仇,才不会忘记祖父的仇,才不会忘记自己的使命。

    倘若天明离开自己,公孙丽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多久!

    君王都是自私的,天明能够待在自己身边,便是对方给予最大的恩德了,不敢强求更甚。但是,在那孩子身上,确实流淌着别人的血脉。

    “你……还是不相信寡人对天明的心?”

    “寡人可以允许你心中留有一个死人的位置,如何容纳不下一个幼子,倘若寡人连这点胸怀都没有,何以胸怀诸夏,创就亘古盛事!”

    “若是寡人不喜天明,他早就消失了,丽儿,寡人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甚至于为了你,寡人曾有心将天明纳入王嗣的身份,真正的位同公子!”

第四百八十七章 东君之心(大章)

    秦王政神色有些低沉,对于身边的丽人,从心间深处是无比欢喜的,否则,当初也不会花费那般的代价,近年来,对方于自己也逐渐的多了一丝笑颜。

    看着那对自己盛开的娇颜,纵然知晓她心中还有另外一人的影子,秦王政也不与其计较,因为那人早就被王弟杀了,所以,自己给了公孙丽最大的宽容,迥异于后宫诸人的最大宽容。

    为此,自己违背惯例,将天明接入宫中,位同公子,甚至,连启蒙之学都跟随在扶苏身边,让盖聂先生、冯去疾教导之。

    知晓公孙丽很在意天明,所以,自己也将自己的精力放在那幼子身上些许,想要将其培养成大秦的中枢重臣支柱,培养成大秦的大将军。

    至于,自己所做之目的是为了调走天明,分离母子,从未有过,一个区区幼子,如何能够被自己放在眼中,只要公孙丽真正的属于自己,一切都不重要。

    但,还是万万想不到骊姬会如此回应?

    难道在她心中,自己真的是山东列国那些人口中的虎狼之君,残暴至极,嗜血杀戮?刹那间,那心间深处,刚升起来的欢喜为之消弭,一双丹凤之眸徐徐皱起。

    “妾身相信大王对天明真心实意。”

    “但妾身真的希望天明能够留在身边,纵然将来一事无成,妾身也心甘情愿,还望大王可以答应妾身。”

    天明是师兄留在诸夏的唯一血脉,若然他地下有知,想来也不会允许天明成为秦国的中枢重臣与领兵上将军,浴血秦军的祖父也不会希望天明如此。

    脑海中畅想着天明有可能成为秦国的重臣与大将军,一举一动,都充满对山东列国的威压和权势,心中就是不住的颤抖。

    那些,并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感受着身前那浑身散发冷酷之气的大王,公孙丽双膝不自觉的跪立下去,双手拱起,深深俯下,清脆之语夹杂无言的哀求。

    “丽儿,你如今是大秦的骊姬,因为你,纵是你的师兄韩申一直在谋划敌秦之事,寡人也未曾给予理会,因为你,赵国陉城书馆的人,寡人也曾网开一面。”

    “因为你,纵是华阳祖太后呵斥于寡人,寡人也可以选择无视。寡人说过,只要你真正的属于寡人,期时,定要与你共览风华。”

    “可是,你终究还是令寡人有些失望,这些天,你就在昭德宫好好想一想,想明白了,再来回复寡人。”

    看着骊姬为了一个死去之人的孩子,竟然这般的苛求自己,近三年来,第一次为一个死去的男人这般跪求自己,秦王政心中愤怒万分。

    双手紧紧握起,徐徐起身,瞥着脚旁那仍未抬起头的公孙丽,双眸闭起,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那个男人已经被王弟杀了,可是还在骊姬心中如此。

    倘若,那人还存在诸夏间,估计,自己如今会更为愤怒了,数息之后,单手摆动,一语落下,起身走出昭德宫。

    “大王,接下来是回兴乐宫?还是……?”

    少府令赵高在宫外守候,观大王出来,连忙上前一礼,察言观色之下,心中顿时一禀,不敢多言,看着大王走向车驾,低语而出。

    “移驾楚夫人之宫!”

    冷声而道。

    “喏!”

    少府令赵高拱手一礼,当即,小跑两步,在前方领路,心中思绪翻滚,似乎明悟刚才在昭德宫内发生了什么事了,估计是骊姬触怒了大王,不然,大王不会前往鲜少而进的楚夫人那里。

    既然骊姬触怒了大王,那么,以往加身的恩德倒是可以收割一二,罗网布置在诸夏的暗手也可以行动一二了,想来大王也不会苛责自己的。

    “良人,这是今日巳时燕国太子丹从宫外送来的两篮蜜桔,已经通过少府令的核查,此物这个时节可是不多见,就是后宫之内,怕是也只有华阳祖太后与几位夫人才有资格。”

    “良人且尝尝些许吧。”

    昭德宫内,秦王政离开甚久,那一袭华章锦袍加身的公孙丽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起身,落座于软榻之上,那侍女姿容中上,小巧玲珑,看上去甚为灵动麻利。

    年岁不过十五六,浅绿色的衣裙罩体,手持一筐盛装数十颗橙黄色的蜜桔,近前而语,没有多言刚才宫内良人与大王的争论。

    “蜜桔?先放在这里吧。”

    “小清,我有些累了。”

    公孙丽那仍旧带有淡淡悲伤之意的容颜未曾恢复原样,听着身侧侍女所言,明亮的双眸自动落在那一筐蜜桔身上,忽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

    明眸深处的灵光一闪,秀手轻轻抚摸着额头,对着那侍女脆语落。

    “良人可是有什么不适?小清这就去请院医前来!”

    悠然,公孙丽之言令得那侍女神色微变,后宫之内,大王最是喜爱丽良人,若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而自己又没有照顾到位,怕是灾祸加身。

    当即便是屈身上前,将蜜桔置于条案之上,探寻问道。

    “并无不适,休息片刻就好了。”

    公孙丽摇摇头,一边低语,一边从软榻上起身,走向不远处的床榻。小清连忙搀扶而上,领着公孙丽近床榻,宽衣解带,躺侍其中。

    观此,小清才徐徐一礼,走出寝宫,伺候在宫门之外。

    然则,就在侍女小清离开寝宫的数个呼吸之后,那微闭双眸平躺在床榻上的公孙丽豁然起身,小心翼翼披着单薄的衣衫走下厅中。

    看着已经被小清放在条案上的一筐蜜桔,足有数十颗,虽然很诱人,虽然很珍贵,但公孙丽并未多看,侧耳聆听寝宫之外的动静,数息之后,缓缓将手探入筐中,一个一个的抚摸着。

    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抚摸过的蜜桔置于一侧,一颗颗的逐渐多了起来,堆积一处。在将筐中诸多蜜桔几近抚摸一遍的时候,悄然,眼中一亮,将此刻正握在手中的蜜桔置于眼前。

    屈指一点,便是一个外表看上去完整无缺的蜜桔陡然在顶部露出一个小洞,洞口之内隐约藏着什么东西,观其质地,似乎是纸张一般的存在。

    手指将其夹出来,顺而打开,不过巴掌大小的洁白纸张,上面写着数十个秦国文字,信息不多,阅览完毕,公孙丽秀眉先是一挑,而后陷入沉思。

    赤足踏在寝宫之内,寻着不远处的仍在燃烧的火炉,将手中的纸张投入其内,归于条案之前,归位所有的蜜桔,杏眸之内的灵光不断闪烁。

    ******

    “九宫神都有消息,东君姐姐推荐的那火部弟子,已经通过东皇阁下的考验,传承大司命一脉,位列大司命,只待少司命归位,九宫神都便可圆满。”

    咸阳宫内,俯览而下,位于左侧宫殿区域一脚的所在,那里很是安静,很少有兵士巡逻,但那里却是整个咸阳宫安全防卫的保障之一。

    殿落区域不小,一位位俊逸的少年、少女行走其内,不住的忙碌着什么,这是阴阳家在宫内的驻地,作为秦王赐封的宫廷左右护法,地位比拟上卿。

    最核心的中央厅殿之内,暗金色的装饰布满整个区域,肃重而又内蕴神秘,紫色纱幔低垂,随风而动,更显妙处,九级台阶上首,阴阳之台而立,乾坤分野,各有两位绝世身影盘坐其上。

    头顶观天之口,晶莹剔透的美玉沉浮,其内幻象浮现,一颗颗星辰运行的轨迹遍布其内,似是在权势岁月长河的痕迹,彰显未来的进程。

    娇艳的淡紫色长发垂立,盘发而起,灵光而显的秀颈两侧各落一道发束,天蓝色的水晶发簪穿插,银色枝叶雕花与点点银珠点缀其上。

    长裙曳地,紫罗兰条纹的裙摆随风而动,双手掐动阴阳印诀,一缕缕浅紫色的奇异玄光涌出,红唇轻启,秀首微转,浅蓝色的水晶耳环颤动,天蓝色的眼纱覆盖明眸,经发簪直垂腰腹,更显超凡。

    “占星律下,九宫神都必然归位!”

    轻灵之音扩散,阴阳台上,阴阳台上,迥异那浅紫色玄光,尊贵的暗金色玄光护体,秀手持通天之印,精致的神容略显冷酷,暗蓝色的长裙加身,漆黑色的长发低束,别一根暗金发簪,点缀宝石惊艳。

    盘坐一张柔软的蒲团之上,白皙如玉的双肩裸露,玲珑有致的身形外显,映衬护体玄光,宛若神女,背负三足神鸟之图腾,回应之。

    “如今,七块黑白玄玉已经有六块归来,只剩下最后一块现处赵国代郡之内,若然,七块合一,长生而显,苍龙七宿,海外归源。”

    “东君姐姐可否为我一解其惑?”

    七块黑白玄玉之事,却是阴阳家所为,一则是想要秦国重视之,另一则是想要一观如今诸夏列国底蕴,好在,没有让阴阳家失望,该出来的都差不多出来了。

    虽如此,但对于七块黑白玄玉所谋,月神仍旧奇异万分,阴阳家内,对于此事知晓甚清的唯有东皇阁下与东君阁下。

    相较之自己,东皇阁下更为信任东君姐姐,起码,对于苍龙七宿,自己所知和其它阴阳家弟子差不多,而东君姐姐明显知晓更多。

    “你若想要解惑,当可问道东皇阁下!”

    美眸流转暗金色玄光,看了看不远处的月神,东君焱妃神情未改,对于苍龙七宿的事情,自己是知晓不少,但所知也是有限。

    双手印诀变化,脆音刚落,提及苍龙七宿,心间深处不自觉出现另一道身影,对方所知好像更多,连带东皇阁下都有传言,切勿交恶对方。

    十多年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在东皇阁下身上感知浅浅的忌惮之意,那人也不愧是道家千年以来资质最为惊艳的存在。

    更何况,如今对方还是秦廷的道武真君,位高权重,加持知晓苍龙七宿的秘密,一举一动都将会对阴阳家所谋造成巨大的影响。

    “东君大人,宫外有人递入请柬!”

    闻东君焱妃之语,月神那被面纱遮掩的神容看不清楚具体的变化,但观其周身浅紫色的玄光涌动,似乎心绪也有不稳。

    正欲多说什么,二人灵觉扩散,目光本能看向厅殿之外,那里隐约传来一道敬畏之言。

    “请柬?”

    “看来那燕国太子丹要有所行动了,东君姐姐,天机之下,燕丹也是时候返回燕国了,承继苍龙七宿的力量,赵国与魏国的已经得手,韩国的那位不久之后也将前往咸阳。”

    “只是,韩国的那位听闻与道武真君交情不浅,不知道其人是否会拦阻?”

    看着东君焱妃凌空摄取那阴阳家弟子双手所持的文书,月神为之轻笑,近年来,那燕国太子丹行动可是非凡,送来的珍贵礼物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凡俗之人、凡俗之女子,怕是早已动心相助,不知道东君姐姐如何抉择?只可惜,无论对方如何抉择,燕丹的命运已经定下,无从改变。

    属于阴阳家守护的东西,纵然纵横诸夏数百年,也终将归于一隅,这也是阴阳。

    “苍龙七宿!”

    “你若是闲着无事,当可前往北赵,将最后一块黑白玄玉取回,待道武真君返回咸阳,蜀山的事情也正好可以了解。”

    于月神之言,东君隐约无视,纤细的双手持文书,打开一览,确如月神所言,还是燕丹的请柬,数年来,对方在自己身上下达的心思还真不小。

    不过,对方的心思太明显了,若非东皇阁下之谋,怕是自己直接将对方打杀了,只是而今,对方于阴阳家还很重要,召公一脉的千年神圣血统,是阴阳家苍龙七宿之谋的一个重要关键。

    暗金色的龙行气劲涌动,手中的文书化为灰烬,周身耀眼的玄光涌动,整个人已经消失在阴阳台上,出现在空寂的厅殿之内。

    而后,脚下生光,彻底消失在宫殿之内,留下此刻在阴阳台上轻哼一声的月神,挥手间,耳边回旋的缭绕之音消弭虚无。

    “终有一日,东皇阁下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第四百八十八章 魂兮龙游(求票票)

    “什么人?出来!”

    暗金色的流光划过虚空,刚显化咸阳宫外,豁然,东君有感,灵觉扩散,双手掐动印诀,浩瀚的气息而出,明眸眯起,看向侧前方一处阴暗所在。

    那里,能够感觉到,有一道气息不弱的存在在窥探自己,但在那人的身上自己又隐约感到一丝熟悉而又陌生的奇异。

    脆语道喝,屈指一点,便是一道龙行气劲俯冲而下。

    嗡!嗡!嗡!

    水韵婉转,迎着东君焱妃的那道龙行气劲,在其感知之所,同样天地元气震动,演化弱水之流,浅蓝色的玄光明灭,一道同样的龙行气劲浮现。

    刹那间,两道不弱的能量碰触,玄光四溢,虚空嗡鸣声不绝,直接引得不远处巡逻的兵士注意,快速小跑着向着这个方向而进。

    “魂兮龙游!”

    “九宫玄元!”

    “这……怎么可能?你等无需过来,此事我来处理!”

    对方也会魂兮龙游,非如此,劲力之内,阴阳运转,水韵频生,明显是自己在阴阳家典籍内记载看过的水之一脉《九宫玄元》修行之法。

    然,那种修炼之法是湘夫人的传承,而据自己所知,这一脉的湘夫人有两人,须得生死相博,方可汲取一人之力,踏足化神,妙悟玄元。

    此等大事若发生,自己不会不清楚,感知与自己交手的这人,劲力浑厚,九宫玄元绝对已经入门,是阴阳家最为正统的传承。

    而对方也绝对是阴阳家的人,至于是否是两大湘夫人之一,却要细细一观了,美眸一转,看着不远处已然奔过来的一队精兵,沉声喝道,曼妙的身姿玄光闪烁,消失在原地。

    “你是哪一位湘夫人?”

    数十个呼吸过后,咸阳西城的一处飞檐遮蔽之所,东君焱妃脚踏圆环,俯览而下,在那屋檐之角上,一位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身着浅红色的宫装锦袍,修长柔顺的发丝梳着反绾髻,斜插一直鎏金银簪,周身玄光涌动,水韵频出,水袖宽大,百褶如意长裙垂落,纤细的腰肢外显,雪嫩欺霜。

    高耸而立的山峰,平坦如川的小腹,丰盈荧光闪烁的**,脚踏落雁飞空靴,眉目如画,精致超然,暗黄色的发丝飘荡虚空,双眸迎着东君,微笑而出。

    “娥皇见过东君阁下!”

    脆语空灵,阴阳道礼。

    “数年前,我曾占星律下,水之一脉若要出湘夫人,可是要花费不小的代价,甚至是生命的代价,不过,星象所观,湘夫人未出,你却入了化神。”

    “有何机缘加身?”

    炼就《九宫玄元》不一定是湘夫人,但湘夫人一定是炼就《九宫玄元》的,千年来,湘夫人一脉的传承甚是浑厚,若得之,自己会有所察觉的。

    但是,占星律运转,湘夫人未曾出世,对方却破入其中,窥探之,机缘加身,这倒是奇异了,九宫神都之人,命数天定,非有强力干涉,难以变动其路。

    双手阴阳印诀挥动,一缕缕星辰玄光隐现,上承浩瀚虚空,下连精气神,双眸暗金色玄光涌动,直视下方的娥皇,红唇轻启,惊讶之色而显。

    “得道武真君相助,妙悟阴阳,得入化神。”

    娥皇笑语而出,看着身前的东君焱妃,心中却惊叹不已,其人年岁比自己小上不少,但一身修为却远超自己,如果没有道武真君助力,怕是自己和她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虽然接下来的岁月受限于道武真君,但所得如此,进步非凡,也足够了,湘夫人一脉的传承有妹妹在,自己也无牵挂。

    “道武真君!”

    “……的确,诸夏间,能够有如此能力的不多,他算其中一个。那么,得其助力,这是你出现在咸阳的原因?”

    咸阳之内,有自己和月神坐镇,阴阳家的力量足以,湘夫人一脉与湘君一脉自古鲜少问凡俗之事,若然前来,自己也会知晓。

    即是有道武真君的影子存在,想来对方此行出现在咸阳,也非东皇阁下的意思,东君焱妃心中一动,似乎明悟了什么。

    “不错。”

    “我有情报,得知燕国太子丹正在栎阳酒肆等人,若是娥皇所猜不差,东君阁下此行应该是要赴约吧?不知可否带上娥皇一起!”

    轻轻颔首,同样绝世的姿容笑意未曾消散,踏步而动,曼妙的身躯微转,看向南城尚商坊的区域,那里有着一座咸阳著名的酒肆。

    来到咸阳,得诸般信息,似乎,道武真君之吩咐与东皇阁下所谋相合,即如此,执行任务一二,倒也无妨,而自己只缺少一个切入点。

    “道武真君!”

    “燕国太子丹!”

    “随我走吧。”

    东君焱妃凝视娥皇许久,一时间,到还真猜不出对方的来意,但既是与燕丹有关,那就涉及苍龙七宿,加上道武真君的影子,所谋定然非小。

    然,无论对方所谋为何?

    有道武真君在前,自己无论如何也得给个面子,语落,整个人体表顿显暗金色玄光,一步踏出,消失在原地,娥皇有感,不紧不慢的跟着。

    ******

    “鞠武大夫,我们一路入关走来,关中的守卫甚是森严,咸阳城更是重兵把守,倘若城中有变,怕是直接城门紧闭,我等将难以有后退之路。”

    与此同时的咸阳南城偏僻一角区域,一众口中带着诸多诸夏之音的精壮之人汇聚,外观为一座普通的商人宅院,内部则是巡逻紧密,外人难以渗透。

    正中的巨大厅堂之内,燕国大夫鞠武跪坐在前,虬髯壮汉无相、韩申、高渐离、宋如意……均在列,屏退所有侍者,共谋大事。

    宋如意一手持茶盏,一饮而尽,待在这里,心中才舒缓许多,脑海中翻滚一路走来的咸阳城动静,警惕万分,比起燕国蓟城,咸阳不愧是大国王城。

    “这个并不是难题。”

    “数年来,我有所察,秦王嬴政停留在咸阳城的时候,秦军精锐黑龙骑兵巡逻整个城池上下,尤其是重中之重的咸阳宫。”

    “自从上次之事后,太子所在之府邸也被重兵看护,更有隐秘之人守卫,故而,我等欲要将太子救出,非有将秦王嬴政从咸阳城引开。”

    秦王政在咸阳城一日,他们动手与成功的可能性便会小的可怜,然,若是秦王嬴政不在咸阳城,那么,精锐不存,凭借剩余的力量,绝对无法拦阻他们。

    纵身可以拦阻,以他们现在的力量,护送太子离开函谷关,也有相当大的可能性。迎着宋如意的目光,大夫鞠武徐徐而道。

    “将秦王嬴政从咸阳城引开?”

    “如今已经过去春耕大典,根据大夫所收集的消息,秦王嬴政若是出城,非得夏收时日,距离现在太远了,亦或者秦国有大事发生。”

    “想要影响秦王嬴政,这可是更加之难!”

    这次出言的是无相,当今诸夏,秦国独霸,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个道理,秦王嬴政很明显比任何人都清楚,在他的身边,肯定拥有整个诸夏最为强大的守卫力量。

    而想要将秦王嬴政从咸阳城引出,无相思忖甚久,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若是真有那个力量,太子燕丹也不会白白被禁锢这般久。

    “不,这其实并不难。”

    “整个咸阳宫内,有一人绝对可以做到,韩大侠,你师妹骊姬如今盛宠加身,传闻,无论骊姬的什么请求,秦王嬴政都会给予满足。”

    “为了昭德宫内四季如春,秦王将蜀山的樱花移植过来,为了呵护骊姬,秦王将骊姬从一民女提升至良人位分,可见一斑。”

    “如果此事骊姬出面,秦王嬴政离开咸阳宫不难!”

    整个诸夏之下,能够影响秦王嬴政决策的少之又少,而他们能够搭上关系的更是少之又少,但似乎他们还真有一个可以动用的人选。

    燕国鞠武摇摇头,为了今天,他已经做了足够多的准备,而且在来时的路上,一切也都与韩大侠言明,一切都是为了诸夏,都是为了万民。

    “此事想来无论韩申如何回答,大夫都会传信于师妹吧。”

    “若然救出燕丹,倘若他日后没有达到我等的期待,那么,我手中之剑不会留情的。”

    听鞠武提及骊姬,提及师妹,韩申眉目陡然间低沉些许,一丝若隐若现的剑道锋芒扩散,头颅微转,对着鞠武冷语一声,而后悠然起身,离开厅中。

    相救太子丹,乃是为了诸夏,而不是为了燕国,若然将来太子丹让自己失望了,那么,鹄落剑法下,不会介意再增添一丝鲜血。

    “韩大侠请放心,若然救出太子,此等大恩,燕国上下没敢忘记!”

    观韩申如此,厅内诸人神色微动,均不由自主的陷入寂静之中,一路之上,他们也隐约知晓韩申的师妹骊姬之事,如高渐离、宋如意二人知晓更深。

    感韩申如此,高渐离神色也是有些淡淡的冷漠,看了鞠武一眼,摇摇头,轻叹一声,希望此行付出的代价有所得,希望那燕丹不会令他们失望。

    扫视厅内众人,鞠武神情未改,心中或是知晓,或是不知晓,但事情走到了这一步,自己都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这一次,必要将太子救出。

第四百八十九章 寡人心悦(第二更)

    “这么晚了,何有院医?前往何处?”

    车驾从楚夫人之宫出来,已经是子夜过后,多年来,秦王政鲜少整夜留宿后宫,除非是昭德宫,否则,其余夫人、良人之所均上半夜,下半夜复归兴乐宫。

    少府令赵高在前,一只只灯笼映照前路,精壮的力士抬起车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从后宫而出,所过之处,诸人避退。

    忽而,躺靠在车辇上的秦王政出言,目光所至,一侧跪立的人中竟有院医的存在,后宫之内,寻常时候召集院医也就算了,这个时候召见院医,莫不有大事?

    朗声之音刚落,走在一侧的少府令赵高已经身法而动,出现在那院医跟前,待在大王身边多年,如何不清楚大王的意思。

    “大王,是昭德宫的骊姬所召,侍女所言,骊姬寒热之症显,食欲不振,此时正要前往一观。”

    数息之后,少府令赵高返回,近前一礼,徐徐而应。

    “丽儿病了?”

    “何时之事?传寡人口令,再派两名院医前往昭德宫,若然丽儿有恙,他们都不用回去了。”

    “移驾昭德宫!”

    闻此声,秦王政猛然挺立身躯,扫视着车辇之旁的赵高,又瞥着不远处背负药囊的院医,眉头紧皱,当即令下,没有任何迟疑。

    数息之后,本要先返回兴乐宫,但还是再次令下。

    “喏!”

    少府令赵高接令,连忙召来车驾后方的两名侍从,严令而落,己身则跟随车辇,方向斗转,再次向着白日的昭德宫前去。

    诸般吩咐下去,少府令赵高心中狐疑万分,小心翼翼的看了大王一眼,想不到骊姬此人到还真有一番本事,伺候在大王身边这些年,大王还是第一次为一位女子这般。

    看来,一些动作罗网暂时还不能够展开!

    “白天寡人离去的时候,丽儿还好好的,怎么就会突然身显寒热之症?你身为丽儿的贴身侍女,莫不是你服侍不周?”

    “拉下去,打入永巷!”

    子夜时分,半轮明月高悬,秦王政踏步昭德宫内,一切都是那般的寂静,除却一盏盏灯火散发光芒以外,再无其它人世的动静生机。

    步入寝殿,深处屏风后的床榻之上,公孙丽正浑身泛红的平躺着,娇艳的眉宇之间,更是隐现一滴滴热汗,但偏偏其身上的锦被已经盖了两层还要多。

    秦王政紧走上前,轻轻坐在床榻之边,双手握住那仍旧热气散发的纤细之手,丹凤之眸深深眯起,凝视床榻上的佳人甚久,而后悄然行入殿中。

    那里,贴身伺候的侍女小清早就已经吓的魂不附体,整个人颤巍巍的跪倒在地,以头触地,久久未起,感大王之音,更是通体为之剧烈的战栗。

    永巷!

    是咸阳宫内专门对后宫诸人设立的刑罚所在,然,与外界的刑罚之地有所不同,外面的廷尉所在,虽有惩罚,但还有量刑可依。

    但永巷之内,从未听说有人可以归来!

    “大王!”

    “饶命啊!大王,饶命啊……”

    小清那秀丽的面容变得煞白无比,头颅未敢抬起,缓缓而动,不住求饶,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午的时候,丽良人还好好的,但突然之间就变成这般模样了。

    自己真的是冤枉啊!

    “大王。”

    然则,与此同时,就在那侍女小清正满脸惊恐的被侍卫带走之时,那一扇精致的屏风之后,陡然传来一道微弱之极的声音。

    “丽儿,你怎么样了?”

    闻声,秦王政顾不得继续收拾那碍眼的侍女,连忙走入屏风之后,那里,床榻上的公孙丽已然徐徐挣扎坐起来,洁白的内衬衣衫罩体,曼妙身姿隐现。

    上前一步,连忙将公孙丽继续的动作制止,拉过掉落的锦被,覆盖其身。

    “大王,我没事,此事和小清无关,都是妾身自己不小心,今日穿的单薄了些许,受了凉风所至,您就饶恕小清吧。”

    “自妾身入宫来,其人就伴在妾身身边,大小无失误,不该如此。”

    浑身柔弱无力,任凭秦王政动静,躺靠在一旁,锦被加身,感受体内的几乎不存的力量,苍白的容颜为之苦笑,迎着秦王政看过来的目光,连忙为小清求情道。

    一边说着,一边欲要行礼,不过,旋即被秦王政制住了。

    “丽儿放心,寡人不会为难她的。”

    “但丽儿身染寒热之症,其人必有原罪,当惩处之,以免再犯。丽儿且放心,寡人不会杀了她的,丽儿现在感觉怎么样?”

    感受着此刻公孙丽的状态,秦王政神情焦急,揽过起身,恍若浑身火焰,秀发垂落脖颈之间,娇艳之姿褪去数分光芒,病态一言而展。

    听其言,连忙安慰道,己身都如此了,还这般想着那个小侍女,当真不应该,再次握住那温热的柔夷,悄声而问。

    “大王,妾身无事的。”

    “都是妾身不好,白日惹得大王生气。大王待妾身如此之好,还那般待天明,只是妾身想起濮阳的祖父,就不由得伤心起来了。”

    “大王,妾身入宫数年,今日染疾,突感人世生死无常,有些事若是不做,怕再无机会,故而,妾身有一个请求,万望大王应允?”

    浑身软绵绵的躺靠在秦王政怀中,公孙丽施展不出半点力气,双眸隐隐无神,摇摇头,示意自己无事,但这般之语落却是令得秦王政怀抱更紧。

    低语无力,吞吐如兰,秀首扬起,看向秦王政,明眸涌现一丝不该,更有一丝希冀,语毕,亦是再要挣扎而起行礼。

    “丽儿切勿如此,寡人说过,只要你懂得寡人之心,其余种种都不重要。”

    “既然丽儿想要天明留在你身边,那么,就留在你身边吧,不过,待它日,丽儿可是要为寡人补偿一个秦国的中枢重臣,乃至领兵上将军。”

    “丽儿之请求,可是想要出宫返回濮阳?”

    听着怀中丽人一番话,秦王政心中暖意慢慢,白日之间的诸多愤怒也悄然间不存,只要丽儿能够理解自己,些许不重要。

    不由得,面上为之笑意扩散,俯首而下,轻嗅着那独属于丽儿身上的香气,这一刻,心中满是无尽的满足,思绪运转,似乎明悟丽儿所言何意。

    “大王,妾身入宫数年来,均为一览咸阳宫外的风华,多次听闻大王论道武真君之逍遥,妾身今日想到祖父,想到濮阳,故而有此请求。”

    “只消能够回濮阳一观,于愿足矣,大王可否满足妾身这个心愿?”

    听着秦王政之语,公孙丽那苍白的容颜上顿显一丝羞赧,秀手低垂,数息之后,颔首而应,却是要出宫前往濮阳,不知大王是否应允。

    “哈哈,此等小事有何难?”

    “说来,寡人近日也准备出宫前往关外大营,以观军纪,既然丽儿也有出宫之意,那就与寡人一同出宫,濮阳距离关外大营也没有太远。”

    “期时,寡人当与你一同返回濮阳,如果丽儿真的想念濮阳,待它日你为寡人生下子嗣,寡人将濮阳之地赐封于他如何?”

    秦王政面上又是欢喜而出,此等小事满足丽儿心愿,简单无比,只要怀中的丽人喜欢,诸夏之大,何事自己都可满足。

    觉怀中佳人情绪高涨许多,秦王政不由得又是朗声而笑,这才是属于自己的丽人,单手抚摸着那柔顺的长发,细细而道。

    “一切全凭大王做主!”

    公孙丽秀手仍旧低垂,未曾抬起,忽而,感受一只相对清凉的手掌透过衣衫而入,顿时低吟一声,周身上下,越发的软弱无力。

    ******

    新郑!

    时隔两年多,自己再次来到这里,上次前来,乃是为了水工郑国之事。这次前来,想来也是自己最后一次前往韩国了,至于下一次,或许已经没有下一次了。

    “师叔,新郑之城看上去也比蓟城大了不少!”

    日暮西山,一行三骑从北方而入,奔腾入新郑北门之前,远远看去,城郭方圆数十里,比起燕国蓟城的方圆十里上下,大上太多。

    尽管诸夏七大战国中,韩国最为孱弱,但中原风华却远超燕国,小灵与小衣二人第一次来到新郑,多新奇,口中轻语,一路之上,也听师叔所言韩国,故而多奇异。

    “固守召公王道,诸般礼仪自然如此。”

    “然一国之都城乃一国恢宏之气象,如魏国大梁城,昔年乃天下第一城池,如今虽衰弱,仍繁盛无比,新郑作为昔年春秋霸主郑国的都城,自然也是不差。”

    翻身下马,北城的城门口之前,进出之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宵禁之时快到,城楼之上,巡逻兵士不断,箭楼之中,精弓劲努蓄势待发。

    没有在城门之外闲逛,一路之上,韩国之史也说了不少,郑国之事也论了许多,从旁边侧门而入,城中宽大街道左右,一件件商铺也是关门,一盏盏灯火燃起,诏示夜幕降临。

    “秦出,入楚,经魏,步齐,履燕,进赵,临韩!”

    “七国风华虽各有异,但本源如一,诸夏之道,亦是如此,修炼之道,亦是如此。”

第四百九十章 三上强韩(第三更)

    秦国先祖乃舜帝手下的伯益,纯正无比的诸夏后裔血脉,虽久处西陲,但千年以来,一直遵从周王室的领导,无论秦国多么强大,正统非狄。

    楚国先祖乃轩辕黄帝八世孙季连,同样是纯正无比的诸夏后裔血脉,虽久处江南,然数百年来,风华礼仪多传承上古,多融入三代。

    燕国自不必说!

    韩赵魏更不必说!

    齐国之内,无论是田氏齐国,还是姜氏齐国,追本朔源,实则亦是三代同源,千年而过,风华礼仪虽各有不同,但内在本源却是一致。

    治国之道,要么王道,要么霸道,要么仁道……,但是,无论是何种道理,唯有适合于当世,方可传承亘古,春秋以来,战国乱世思一之心大涨。

    如此,便是大势!

    谁可把握之,谁便可以浩瀚之力叠荡诸夏列国,匡诸侯,一天下,而眼前的韩国,无异于已经失去这个希望,彻底失去那个希望。

    “天上人间的生意还是这般好?”

    复归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之内,那里,无论周清在与不在,都每日清扫的干干净净,一切都是如新,从赵国归于韩国,春日渐起,朝阳炙热初显。

    静坐在条案之后,品味醇香美酒,品尝美味佳肴,一扫路途之中的讲究,小灵与小衣二人亦是如此,虽然有心克制,但面前那盘中逐渐减少的东西已经说明了一切。

    灵觉扩散,笼罩整个天上人间,数息之后,倒是令周清诧异不已,此等时日,天上人间仍是客满为患,一位位公室贵胄、大夫公卿出现其内。

    怀抱软玉,温香扑鼻,只手上下,欢悦之音回旋不断,双眸迷离不断,步伐趔趄,在走廊上,在大厅中,在雅间内,一道道旖旎之音回旋,一道道轻吟之声婉转。

    “想来是芊红姑娘的手段所至。”

    “去岁,芊红姑娘她们前往南阳,解除天泽的隐患,而后掌控整个南阳地,重整南阳秩序,而南阳之地在百多年前实则为韩国王室的直辖之地。”

    “前都城阳翟便是在侧,虽然早就迁都新郑,但王族诸多势力、封地还在南阳以及不远处,芊红姑娘以军队巡逻南阳边境,不断扩张,不断将一位位韩国王族的封地纳入其中,虽有此举,但那些人所得更为丰厚!”

    “而且,不知道芊红姑娘暗地里与他们说了什么,数月来,许多王室重臣都逐渐的将家族搬迁出新郑,连带去岁秋日应该上交府库的赋税,都一致拖欠甚多!”

    于周清口中询问,虚守面上轻轻一笑,道礼而毕,归于一侧条案后,话音缓缓,便是将数月来的诸多事情简单道出。

    虽说着简单,但芊红姑娘的这等手段,对于整个韩国新郑的打击可以说是空前的,游说南阳之地边缘的王室重臣搬迁出新郑,而后拖欠府库赋税,甚至于有的还将麾下私兵带走。

    一系列的手段,令得去岁大朝会的时候,新郑西宫之内,连一次全员的众臣朝觐之礼都未能够完成,事后,韩王安也未多言,反而颁下些许赏赐。

    除此之外,去岁整个韩国府库所收不过前年的三层,连带卫庄大将军所要求的军饷都只能够满足四层,消息传出,军中隐约生变。

    王室重臣纷纷离开新郑,除了一些家族根基地还在新郑的重臣,几乎每隔数日,西宫之内便是少了一人,这也已经成为新郑近来的趣闻。

    虽说道这些简单无比,但虚守心中明悟,想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什么精力,需要什么手段,反正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

    “芊红之谋,我还是很放心的。”

    “近来秦国与赵国陈兵相持,西宫之内有什么反应?流沙又有什么动作?”

    身为鬼谷纵横的隔代传人,当初在楚国的时候,白芊红依靠微末之力就能够拉拢庄氏一族以及岭南的百越之人,已经表现出能力了。

    如今略施手段于韩国,更是不在话下,或许能够看出来的人很多,但看出来是一回事,能否有能力阻止又是一回事。

    只是,根据韩国一直以来明面上以礼侍秦,但暗地里却术治权谋并出,如今,平阳之地数十万大军对峙,周清很期待韩国有什么把柄被抓住。

    “西宫之内,近月来对于秦赵交战似乎还没有什么话题流出,不过以韩国现在府库空虚,兵士不稳的局面,纵然想要做些什么,也无能为力。”

    “流沙的话,数月来,损失很大,芊红姑娘之谋,数年来流沙所施行的诸多大小政策纷纷被废除,对于此,太子韩宇、血衣候等人也都纷纷助力。”

    “如今的西宫之内,流沙的力量损失很大,太子一系的力量增加甚多,除了卫庄手中的十万大军,没有什么能够拿出手的了。”

    对于西宫之内的状况,虚守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自己手中没有密探之类的人,但从天上人间内那些公室贵胄透露出来的消息,倒也能够收集一些。

    数月来,在芊红姑娘的攻势之下,流沙的力量败落甚快,朝堂之上的力量要么被清除,要么被太子一系收拢,除了廷尉一职仍被九公子韩非握在手中,其它要职与权柄均在太子韩宇手中。

    就连大将军卫庄手中握有的十万大军,都因为韩王军饷的残缺,而隐隐导致哗变,虽如此,没有足够的财力、物力,任何一支军队也无法爆发出强大之力。

    “百年大韩,奉术而存,不亦悲乎!”

    “术之为术,察奸之法而已,明法手段而已!奉以兴国,何其大谬也!若然申不害知晓当初以术治韩有如此结果,不知该如何?”

    “坐拥旷世大才而不用,隐有倾覆之危而不变,韩国不灭,不合大势也!”

    于韩国的结局,周清虽早已知晓,但看着一个国家在面对这般险境的时候,仍旧在你争我斗,不思改变,只期望能够握住手中权柄,何其悲哀。

    想来对于此刻的流沙诸人来说,更是如此,数年前,他们对未来寄予很大的希望,但现实却狠狠给了他们一巴掌。

    ******

    一个是千年以来集法家之大成者,一个是鬼谷纵横的杰出传人,一个是雏凤初鸣之响,一个是巾帼不让须眉,数月来,四人常常静坐在紫兰轩的二楼一角雅间之内。

    听着紫兰轩内的紫醉金迷之声,看着天外越发漆黑的夜晚,临窗而立,手持鲨齿之剑,漆黑而又肃重的锦袍加身,中长的银色长发垂肩,金带梳拢,眺望远方。

    雅间内的一角火炉之旁,那只通体暗金色的水壶已经隐隐作响,水气升腾,溢出身下的火炉之内,丝丝浅蓝色的火焰呼啸。

    纤细玉手拿过一道绢帛,拎起水壶,曼妙而又高挑的身影摇曳而动,行至中央,那里已经摆放好四只金丝玉盏,一片片青翠如初的毫叶沉浮,清香弥漫。

    “七绝堂那里传信,道武真君傍晚时分入天上人间!”

    轻缓的将一只只盛装茶水的玉盏递给雅间内的其余三人,踏着绛紫色的高跟,秀发梳拢盘起,精致的容颜上看不出有什么异样,面上轻轻一笑,说道一个刚得来的消息。

    “天不爱韩,何生韩非于韩?”

    “明日,我决定三上《强韩书》,或许那并没有什么作用,但韩非于韩,能够做的也就这些了,子房,还记得我以前说过吗?”

    “比起我,你更像儒家的弟子,近来,儒家小圣贤庄掌门新立,你去那里,定能够一展所学!”

    朗朗一笑,紫衣贵公子从紫女的手中接过玉盏,轻轻握在手中,观着那玉盏中沉浮有序的翠绿毫叶,凝视许久,轻叹一声,情绪略显低沉。

    但随即似乎便恢复过来,头颅微转,看向身侧的青衫少年人,一语落,眼中满是期待。

    “九公子,难道韩国再也没有半点希望了?”

    青衫少年人闻声,顿时神情悲戚,缓缓拱手一礼,于紫衣贵公子所言之退路没有多想,如今的韩国,还未真正的走到那一步,何以如此!

    数年前,他们四人一起为之奋斗的国度,难道就这样放弃了?

    “今日西宫中枢论政,赵国有使者入韩,附有赵将廉颇的亲笔书函,以述辅车相依、唇亡齿寒之道,韩王阅览之,决议连同魏国助力平阳之地,一同拦阻秦国东出。”

    “这些……,你祖父应该没有和你言说吧?”

    迎着那青衫少年人的希冀之光,紫衣贵公子沉吟数息,正要说道什么,忽而,临窗之处,却已经有冷语流出,韩国已经行至这般危局,而韩王仍执意行之。

    秦赵交战,与韩国、魏国何关?

    若然秦国真的要攻灭赵国,何以出兵不过十五万?

    而韩国助力赵国,无异见恶于秦,多年来,韩国以礼侍秦,违背之,必有大祸加身,数年沉淀,一日溃散,中枢一言,韩国危局更显。

    十五万大军或许灭不了赵国,但于韩国来说,加上南阳之地早已暗地里投秦的叶腾,合计二十五万大军,兵精粮足,韩国何以抗之?

    期时,韩国将灭,鸟兽终将飞散!

第四百九十一章 逆鳞破碎(第一更)

    “辅车相依,唇亡齿寒!”

    三晋本为一体,晋阳之战后,一直如此,尤其是百多年前秦国崛起之后,更是如此,作为秦国不断东出函谷的阻碍,三晋之国任何一方有事,都是三晋的事情。

    数十年前,韩国祸水东引,长平之战出,更是坐视赵国与秦国交战,而没有半点助力。今日,秦国独强,三晋孱弱,而韩国助力之。

    实在是……,青衫少年人神色骤变,心思灵动之下,自然明悟那黑衣冷酷男子之言,韩国在正确的时间点没有做出正确的选择,反而在如今危局之下,一步踏向深渊。

    如若选择坐视不管,以秦国之国力,很有可能攻破赵国,三晋失散,韩国不能够独存,如若助力赵国,说不得,赵国能够和长平之战一样,扛住秦国的压力。

    期时,三晋一体,合纵伐秦,未必不能够保住国祚。都到了这个时候,仍旧在心存侥幸,仍旧在寄希望于他国之胜败,一时间,少年人眉目低垂,不复多言。

    “子房,此事并非张相国之为。”

    “诸夏列国,均欲国祚绵延,万世不坠,父王之举,兵行险招,成者,韩国可延续数载,不成,不过同样的结局罢了。”

    感青衫少年情绪低迷,紫衣贵公子又是轻轻一笑,韩国走到如今的局势,又岂是一个人能够做到的,自百年前申不害以术治治国,就埋下了这等伏笔。

    权谋之下,以期谋国!

    归于新郑以来,自己创立流沙,欲要在韩国开辟法行天下,削弱术治残留,重塑朝纲根基,然,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终究是太少了。

    上天给予自己的敌人太过于强大了,权谋再强,难敌铁骑横推,一人之力,不过万人敌也,面对数十万、百万军阵,何以行之!

    “公子,你这是准备放弃韩国,放弃流沙?”

    红袖添香,秀手烹茶,紫女就那般静静的待在一侧,流沙如今的局面自己自然知晓,内有太子一系的清扫,外有南阳那女子的层层手段。

    短短数月,将流沙的力量削弱甚多,府库不充,握在流沙手中的十万大军又有何用,如何抵抗那虎狼天下的雄师。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即便没有国家的依存!”

    “韩国是我的家,红莲还在这里,父王还在这里,如何能够放弃?法行天下是韩非的夙愿,也许,在我手中是看不到了,但流沙会看到的。”

    面对如此险境,紫衣贵公子仍旧神情轻松,笑意绽放,似是看不出有何外在强力加身,一手持玉盏,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环顾雅间内的三人,一饮而尽。

    如果自己放弃韩国的话,当初就不会选择回到韩国,如果自己放弃流沙的话,就不会现在还在这里,自己一生的理想和夙愿乃是家国一体,万事兴盛。

    只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渺茫了许多。

    “不,韩国还有希望的。”

    “九公子,您曾说过,苍龙七宿这个秘密如果解开,一定可以逆转诸夏大势的,纵然不能够逆转,也能够为韩国,为流沙争取足够的时间。”

    “我们还有希望的。”

    数年来,九公子在青衫少年人心中一直是那般的风采绰然,惊艳不俗,一直都是那般的运筹帷幄,带领着他们将流沙从无到有,从弱到强的建立起来。

    可是,如今面对大势,九公子仿佛也没有当初之信心,少年人神情惶恐,脑海中继续思忖应对之策,韩国同样是自己的家,是自己的国。

    忽而,少年人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明眸深处,亮光忽闪,头颅猛然抬起,目光熠熠的看向紫衣贵公子,他们还有希望的。

    “苍龙七宿?”

    “天之四灵,以镇四方,于这个秘密,至今知晓的仍寥寥无几,据我猜测,阴阳家肯定知晓不少,或许这些年来,他们依附于秦国,所为便是苍龙七宿!”

    “七个星辰,七个国家,七个秘密,七股力量,也许我们不去寻找苍龙七宿的秘密,有些人也会自动寻上我们的。”

    迎着少年人无比炙热的目光,韩非轻轻颔首,这个秘密若是能够解开,的确有些作用,但自己当初在小圣贤庄的时候,也仅仅是知晓零碎的东西。

    去岁,小圣贤庄藏失火,有关的古籍应该都被阴阳家损毁了,如果七个国家、七股力量、七个秘密是真的话,或许,自己手中的这把剑已经入了他们之眼。

    十多年前,自己在王公宝库中第一次见到那柄残破不堪的剑,此后,自己的一生就为之改变了,冥冥之中,自己似乎看到了韩国的灭亡,看到了一道道黑龙旗帜插遍整个韩国上下。

    那时起,自己手持残剑,东游小圣贤庄,欲要改变这一切,但今日,观着眼前一切,一切都是那般的难以改变,难道韩国的命运已经注定!

    那么,为何又让自己看到那道道画面,一语而出,单手徐徐伸出,刹那间,整个雅间之内,一股无形而又霸道的力量充斥,内就响起的奇特声音,周围环境瞬间变得阴森诡异,时空仿若凝滞。

    下一刻,手中一把周身青黑、残破不堪的古剑出现,剑身碎裂成数段,手中握着的剑柄隐现一只凶兽图腾,目光看向身侧,一道身披残破铠甲的伟岸身影浮现。

    ******

    “韩国己弱,不能算人以存,而当强己以存。……”

    “是故,强国易为谋,弱邦难为计。智计用于秦者,十变而谋不失。用于燕者,一变而谋稀得。何也?非用于秦者必智而用于燕者必愚,固治乱强弱之势不同也。”

    “……亘古兴亡,弱邦唯有一途:屏息心神,修明内政。此越王勾践所以成霸也!夫今韩国若能心无旁骛而力行变法,明其法禁,必其赏罚,削其贵胄,尽其地力,使民有死战之志,则韩自强矣!”

    “申不害变法而成劲韩之名也!此,韩国不亡之**也!今,韩舍不亡之**,取必亡之小伎,治者之过也!智困于内而政乱于外,则亡国之势不可振。……”

    “韩非之《强韩书》与当年孝公《求贤令》心境何其相似也!奈何,三上《强韩书》,而韩王弃之如履,国君如此,如何不亡?”

    天上人间的后方庭院深处,辰时而起,早课刚过,跪坐凉亭之内,不远处,小灵与小衣仍旧在运转玄功,精进修为,玄光璀璨,感其气息,距离下个层次没有太远了。

    刚入座,身侧便是一道柔媚似火的娇躯贴上前来,白皙柔嫩的手臂揽住周清的一只手臂,整个人宛若一只小猫一般,静静的呼吸者,双眸微闭,浑身懒洋洋的。

    对着其人,周清摇头一笑,伸手拿过条案上陈列的一道文书,那是两日前廷尉韩非在西宫内三上的《强韩书》,洋洋洒洒数百字,道尽心中之苦楚,回旋无尽之悲伤。

    “待在公子身边,奴家心中总会异常满足。”

    “公子,奴家不想要当什么百越女王了,只想要在公子身边好好伺候公子,能够一直待在公子身边,奴家就心满意足了。”

    柔顺的漆黑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垂束在优雅的脖颈之间,浑身浅红色的单薄衣裙加身,**双足,晶莹胜雪,裸露的手臂更是白嫩生光。

    虽不施粉黛,但浑身上下,本能散发一股股浸入心神的妩媚之气,吞吐如兰,更是一道道脆语回旋在心间深处,勾起凡俗之人的心中之火。

    长裙拖地,依靠在公子身边,嗅着已经数月不曾感受到的清静,对比待在南阳面对诸多繁琐之事,焰灵姬心中劳累万分。

    “你啊!”

    “即如此,那你就待在本君身边吧,你的那些族人本君不会亏待他们的,百越之民在上古之时,也是部落联盟的一隅。”

    听其慵懒的魅音,周清很是无奈,百越女王是百越之人求都求不来的东西,就是昔日的天泽,自己也没有这般承诺过他。

    她倒是干脆,说不干就不干了,感受焰灵姬言语间的一丝疲惫,周清轻轻放下手中文书,将其揽入怀中,柔嫩无骨,轻盈娇艳不过如此。

    “奴家自是相信公子的。”

    “公子,我们什么时候返回咸阳,说来,我也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云舒、弄玉两个小丫头了,也不知道她们将公子的府邸弄成一个什么样子了。”

    秀首贴在公子的胸膛,整个人蜷在一起,越发的似一个小猫了,媚眼惺忪,听公子之音,顿时精致的容颜上笑靥如花。

    比起整日待在南阳处理诸般俗物,还是一个人自由自在待在公子身边好,公子既然已经游览完毕诸夏列国,想来不久之后,当归于秦国咸阳了。

    “不着急,昨日,芊红在新郑留下的一颗暗子传信,西宫之内有了助力赵国之策,此乃取死之道,韩国这一次是在劫难逃了。”

    “虽不是灭韩的最佳时机,但韩国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期时,我们再返回咸阳!”

第四百九十二章 蒙王争锋

    数年前,秦廷咸阳宫中枢论政,谋略一天下大势,改革军政,重练新军,将原有蓝田大营四十岁以上的大部分兵士迁往关外大营。

    更为老者,则是直接返归乡里,为耕战出力,零碎而动,重建蓝田大营,坐拥四十万军力,关外大营整合关外的力量,汇聚原蓝田大营的底蕴,亦是拥有不下于二十万的军力。

    期时,秦国有民力超越四百万以上,全力之下,汇聚带甲兵士超过百万不是不可能,然则,真的到那个时候,可就真的举国大战了。

    百多年来,随着秦国新政铺开,四大军种为之确立,轻车之兵、材官之兵、骑士之兵、楼船之兵覆盖整个秦**队上下。

    轻车之兵,为战车之兵,春秋之时,为各大诸侯国主力兵种,战车的多寡为衡量诸侯**力强弱的标准,战车一乘,覆盖五十名至一百名士兵。

    是所谓,千乘之国实则坐拥五万至十万人以上的精锐部队,万乘之国实则坐拥五十万至一百万人以上的有效部队,晋阳之战后,有七大万乘之国出,是为七大战国。

    战车之兵多于平坦地形的作战,进攻时用以冲锋陷阵,打乱敌军队形,防御时,用战车步为堡垒,阻止敌军攻击,行军时,为两翼和前锋,辅以车载弓弩、戈矛,功能甚多。

    只可惜,对于秦国来说,缘由关中地形的原因,战国以来,这等春秋岁月堪为主力的战车之兵,逐渐沦为辅助兵种。

    由此,步兵为之崛起!

    材官之兵,是为步兵,其为秦国诺大军力的主体,能够适应任何地形、天候、战斗形式,昭襄王以来,秦已然坐拥战车万乘,奋击之士百万。

    商君变法以后,仿造魏武卒,确立秦国锐士的地位,数十年来,齐国有技击之士,魏国有魏武卒,秦国有锐士。

    魏武卒选拔,披三层盔甲,荷戈带剑,拿着十二石的弓弩,负矢囊内装弩箭五十支,携三日口粮,半天能走一百里者,可入。

    秦军锐士亦是如此。

    秦军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二五百主一人。

    二五百主,已然为千夫长,其上为万夫长,已然位列军将之位,秦国步兵,前有重装步兵,后有轻装步兵,背负弓弩,逢战必轮射。

    秦人因养马有功,故而崛起,加持长期地处西陲,同西戎对战,骑兵军团更是悍勇无比,如今的秦军中,只属于秦王直属的黑龙军团更是骑兵中的精英。

    骑兵者,四骑一组,三组一列,九列一百零八骑为一队,并能属战车六乘。配合步兵、战车之兵,足以应对任何战场变动。

    楼船之兵,是为水军,数量仅次于轻车之兵与骑兵,秦国虽地处内陆,然巴蜀之地,大江大河甚多,舟师水军行其上,未曾攻灭巴蜀之时,巴蜀之国便有大量楼船之兵。

    司马错攻取巴蜀,扩大楼船之兵,以抗衡南楚的楼船之兵。数十年前,秦将司马错率领巴蜀众十万,大舶船万艘,米六百万斛,浮江伐楚,一战功成。

    “大王,数月来,桓上将军领兵五万陈兵上党屯留之地,蒙武上将军则领兵五万汇同杨端和将军的五万大军于平阳之地,对峙赵将廉颇。”

    “如今留在关外大营的还有八万兵士!”

    关外大营,设立在函谷关外三百里,占地方圆百里,临近河谷水流,四周多有丘陵高山拦阻,远离城池,闲人难以入内,然则,今日,一位位漆黑重甲加身的军将出列,辛胜在前,躬身一礼,缓缓而道。

    最前方,则是一袭浅黑色华章的秦王政,束冠而起,未有太多繁琐服饰礼仪,脚踏黑龙靴,走在脚下已经夯实的大地之上。

    身侧则是紧紧跟随者一位娇艳之人,虽精致容颜而显,但一身装束却不若繁华,紧身的剑客之袍加身,手握短剑,秀发梳拢垂落肩后,明眸扫视四周,这里便是秦国关外大营所在。

    “粮草辎重可有短缺?”

    秦王政兴趣勃勃的行走在大营之内,缘由未曾声张,故而一位位兵士训练如故,一队队**上身的秦军锐士不断的来回跑动,提升体能,健壮肌肉。

    远处的靶场之上,一队队轻装步兵则是在不断的射箭,一支支羽箭不断的被消耗,不断的被回收,令行禁止,一语而发,端的铺天盖地。

    看着从身边不远处快速跑过去的一队精壮悍勇之兵,其块头甚大,若手执兵刃,当颇有威慑之力,于此,秦王政颇为满意。

    “未曾短缺!”

    “就是当初修筑郑国渠的时候,关外大营也未曾短缺,如今,郑国渠功成,更是令这些兵士放开肚子吃,每天经历旺盛,训练更有效果。”

    辛胜躬身又是一礼,自百年前商君变法以来,秦军内的粮食辎重还无人敢短缺,老秦人都是有血腥的,加持秦法,谁敢如此?

    “秦军悍勇,秦军锐士。”

    “他们吃的越多越好啊,吃的越多,越是强壮;吃得越多,寡人心中越是欢喜。上月,乌氏倮进献牛羊三万,寡人已经下令移送一万匹牛羊于关外大营。”

    “那里……是在演练军阵?”

    秦王政很是颔首以对,眼前的这位秦军便是自己一天下大势的底气,便是孝公以来,数代秦君给予自己的底气,无论如何,都不能够亏待他们。

    如今大势未起,他们要做的就是努力训练,加强训练,所有的一切,自己都可以提供给他们,而他们将来也要为自己、为他们自己挣得那份荣耀。

    眺望远方,一处更为开阔的平整土地之上,高台而起,一位身披重甲的军将手持令旗不断挥动着什么,身前一个个方阵队伍快速挪移,变幻诸多围困、进攻、游走之法。

    自己虽不是将军,但所读兵书不少,一语出,看向辛胜。

    “大王明鉴。”

    “那是左将军王贲在演练军阵,以合兵法大势,数年来,已经训练数万之兵了。”

    顺着秦王政的目光看将过去,远处的宽阔场地上,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挥动令旗,指挥面前的一个千人队,看着那些军阵变幻的速度,辛胜心中微安。

    总算是没有让大王失望。

    “左将军王贲?”

    “是王翦的子嗣?”

    对于王贲这个名字,秦王政不陌生,数年前,王翦奉自己之命重建蓝田大营,蒙恬入其内,而同时在尉缭担任国尉后,蒙武卸任后,承担关外大营上将军之位。

    根据自己所阅览的文书,王翦之子王贲在关外大营任事,于此,秦王政还是颇为满意的,多年来,秦**中,多以蒙氏一族为上,尤其是蒙骜将军身陨之后,荣耀更甚。

    但那不是自己想要的,所以,自己便扶持王翦,他也没有让自己失望,多次征战,皆有大功,如今在蓝田大营中,威名而显,但蒙氏一族蒙武自己也未曾忽视。

    蒙武在关外大营为上将军,蒙恬在蓝田大营为前将军,幼子蒙毅在国尉府邸为副手大吏,亦是荣耀加身,如此,方为君王之道。

    “不错。”

    “左将军王贲在当年郑国之事时,亲率一万精兵,在宛城之外,攻杀韩国数万兵士,因以为大功,得封左将军。”

    辛胜不太明白大王是何意思,难道是觉得左将军王贲年岁不大,就担任左将军是王翦之故?不由得脚步紧走,继续而道。

    “哈哈哈,《尸子》所言: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怨,仁者之于善也,无择也,无恶也,唯善之所在。只要他有能力,君候之位,寡人亦不吝啬也!”

    “丽儿,以你巾帼之气,若是入军,将来怕是也为上将军!”

    关外大营有蒙武上将军、桓上将军在,一应人物的晋升他们比自己更为严厉,王贲既然能够晋升此位,当有大功,秦王政心中不觉其它。

    感辛胜有些紧张,不由朗朗一笑,一双明亮的丹凤之眸中满是欣赏,随即,没等辛胜回应,话锋一转,看向身侧的公孙丽。

    今日穿着,甚是英气逼人,飒爽不俗,复归最开始自己见她的模样,加持其也为军将世家,不由得,秦王政本能打趣道。

    “大王手下有如此多的英才,妾身纵是有心,怕是大王也不舍得。”

    脆音悦耳,公孙丽抿嘴一笑,风情顿显,秀手遥指这周身这些军将,颇为无奈。

    “哈哈哈,寡人自是舍不得。”

    “待巡逻完关外大营,寡人便是与你一同前往……,嗯,身披黑龙旗,这是从咸阳来的紧急消息,赵高,发生什么事了?”

    待骊姬病好之后,便是与其出宫,一路之上,佳人心情很是不错,秦王政心中自然也好,如今又览关外大营盛况,更是自得。

    当然,自己也没有忘记与骊姬一同前往濮阳的事,正欲继续说道什么,忽而,关外大营入口所在,一道飞奔的骏马快速而至,其人背负黑龙旗,口言君王令,所过之处,诸人避退。

    见此状,秦王政神色一怔,而后心中一突,莫不是咸阳发生什么事了,当即,双眸悄然眯起,看向一侧恍若不存在的少府令赵高。

    “喏!”

    一道浅红色的身影闪过,数个呼吸间,便是拦阻在那疾驰的骏马之前,手持令牌,马上之人为之而落,一手持黑龙旗,一手拿出布帛文书。

    “大王!”

    不到十个呼吸,那背负黑龙旗,从咸阳而来的兵士退于一旁修整,所带的文书则是出现在秦王政手中,赵高双手奉上,悄然而退。

    “燕国太子丹……竟然逃离了咸阳!”

    “又是那些百家的游侠剑客,可恶,寡人已经再三的饶恕他们了,可惜,他们始终不能够把握机会,辛胜,即刻传寡人令,快马赶至秦国通往山东六国的要道关卡。”

    “想走,没这么容易!”

第四百九十三章 韩非入秦(第一更)

    一览手中的布帛文书,秦王政瞬间神色难看起来了,单手紧紧握着文书,双眸深处厉色而显,冷言而道,那燕丹竟然趁着自己不在咸阳的时候,伙同燕赵游侠离开。

    实在是可恶,实在是可恨!

    还有那群燕赵游侠,一直以来,总是与秦国作对,韩非说得对,侠以武犯禁,它日一天下大势,定当收缴天下之兵,平乱诸夏游侠,到时候看他们如何作恶。

    消息是今日辰时而来的,算算时间燕丹他们就算离开咸阳,也不可能这么快离开秦国,当即,身躯微转,看向一旁的辛胜,令下。

    “喏!”

    辛胜没有多言,从大王的神态语气上,也能够知晓事情的严重性,旋即,领着大王口令,转身离去,调动关外大营的一队兵马,带着数位千夫长,快速离开关外大营,前往关外通向山东的要道关卡。

    “赵高,调动罗网,全力追杀!”

    目视辛胜的快速离去,秦王政心中的愤怒仍旧未曾散去,咸阳之内,燕丹的身旁不仅仅有咸阳守卫看护,还有罗网的人在日夜监视。

    比起那些兵士守卫,罗网的人最为能力应对游侠势力,但它还是让自己失望了。

    沉声喝道,瞥着不远处瞬间身躯躬下的赵高,数年来,罗网的诸多行事颇为让自己不满意,如果这次还是如此,不知道罗网是否还有存在的必要?

    “喏!”

    赵高浑身有些不住的颤抖,尽管己身修为数年来,已经臻至先天绝巅,但在大王面前,还是和最开始一样,自己也是想不到燕丹会逃走,更想不到罗网的人竟然拦不住。

    上一次,因为道武真君之事,大王已经呵斥过罗网,这一次,如果办的再不满意,就是大王不说,自己也不会让罗网的那些人好过。

    带着深深的惊恐,身形闪烁,直接消失在原地,快速颁下命令。

    “大王,切勿动怒,燕国乃弱小之邦,而今大势已定,纵然太子丹归国,亦不会有太大作用,况且,燕国素有德政仁义之名。”

    “说不得,太子丹归国,还能够稳住燕国,也好让桓上将军等更好的攻打赵国。”

    一旁亭立的公孙丽默不出声,神色未改,有感身侧大王的愤怒,不由得上前一步,怀抱大王手臂,柔声安慰道,尽管心中明悟燕丹会趁着大王离开咸阳而有所行动。

    但也万万没想到,动作会这么快,希望师兄不会有事,在这个世上,师兄是除了天明以外,自己最亲的人了,自己能够为之依靠的不多了。

    “可惜,道武真君不在咸阳城,不然以其绝高的武道修为,那些人翻不起花样。”

    轻轻拍了拍骊姬的手掌,秦王政微微颔首,太子丹是否归国,的确不影响大势,但此人终究有些不同,倘若坐镇咸阳的是王弟,怕是他们一个都别想走。

    不过,近来罗网传信,道武真君已经回到了韩国,想来要不多久,王弟便会返回咸阳了,数年来,他倒是休闲了。

    ******

    “表哥,近来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哦。”

    韩国,新郑王宫一隅,一处僻静的静室之内,一道娇媚透骨的酥软之音回旋,其内夹杂别样的慵懒之意,看着身侧榻上斜躺的那白发银袍男子,面上满是笑意。

    贴身的碧蓝裙衫加身,将玲珑有致的身段突显而出,婀娜而动,摇曳身姿,眉目如画精致,修长的发丝梳着天鸾簪,一直镶珠碧玉簪穿插。

    一手持青铜长捣,一手持青铜小瓶,旁边是一个金兽熏炉,面前的条案上则是摆满着一只只奇异的药物,诡异的香气从瓶中溢出,馥郁幽香。

    “夜幕即将再临,更胜之前,当得一喜!”

    白发红袍的俊逸男子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酷之气,听着不远处那女子之音,面上不悲不喜,但言语之间,却夹杂着一丝期待。

    数年来,自己经历了太多,姬无夜身死,夜幕大乱,百鸟不存,自己也在王室两大公子的交锋中,由着秦国之手,削灭白甲军,将自己扫出西宫。

    然,终究还是让自己等到了机会,等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韩非,以为凭借一点小聪明便会改变韩国,实在是太愚蠢了。

    这次,自己不仅要拿回自己的一切,还要将流沙彻底从新郑中抹去,至于太子韩宇,亦不在是自己的威胁,不过,也绝不会自己的朋友。

    畅想接下来的种种,心情甚是逾越,浑身上下,一股股苍白色的玄光涌动,呼吸之间,震颤整个静室,天地元气为之而动,令得那女子神色都为之骤变。

    “表哥,你玄功大成了!”

    以往之时,表哥所修的玄功绝对没有达到天地外在随己身而动的异象,但今日一观,与众不同,心中惊疑,低呼一声,面上同样一喜。

    “三年来,我虽被罢黜待在雪衣堡中,但也正是如此,让我玄功大成。”

    “多日之前,西宫论政,韩国支援赵国,想来这个时候,秦国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无论秦赵交战如何,韩国一定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你以为该付出什么?”

    三年的沉淀,让自己机缘破关,自己还要好好谢谢流沙他们,谢谢太子韩宇他们,甚至韩王自己都要好好谢谢一二。

    没有流沙的存在,现在的新郑仍旧是夜幕天下,对于那个整日耍小聪明的韩非,自己可是很关注的,韩国支援赵国,也是自己一手促成。

    不知道接下来秦国的怒火,韩国会如何应对。

    “这……,南阳之地已经暗地投秦,韩国国土零碎狭小,此刻非灭韩之机,想来不过是割土、财宝之类的,亦或者秦军入韩,驻守其内。”

    “难道……表哥有其他的手段?”

    明珠夫人神色一滞,身为韩王宠妃,韩国落得如此手段,已然不得长久,不知道自己的将来又在如何,若然秦国悍然灭韩,自己无路可逃。

    然,今岁却非秦国灭韩之机,面对秦国的怒火,韩国能够拿出来的也只有财宝、美人、土地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让秦王动心的。

    “可还记得数年前秦国那位悄然出现在新郑之景!”

    白亦非缓缓从软榻上而起,俊逸苍白的容颜上,满是轻笑之意,这一次,自己要让韩非真正的受尽世间苦楚,甚至于不可能回到韩国。

    面对秦国的怒火,的确,韩国能够拿出来的也就财宝、美人了,但面对秦王的怒火,韩国还有一件比财宝、美人更甚的东西。

    “哦,表哥是说九公子韩非!”

    “数年前,秦王嬴政入新郑,所为便是韩非,不得不说,韩非却有大才,难道表哥的意思是让韩非入秦来应对秦国的怒火?”

    “这……他够分量?”

    明珠夫人闪烁迷人的双眸,浅蓝色的异色瞳孔显得颇有魅力,眨眼之间,迷离之色扩散,于表哥之意,已然猜的**不离十。

    数年前,秦王政以国士之礼邀请韩非入秦,而韩非不愿,但现在据自己所知,秦廷之内,文武汇聚,也不缺少韩非一个。

    这个时候的韩非,难道还有那么重的份量?

    明珠夫人很是怀疑!

    “据夜幕留在咸阳宫的密探所传,秦王嬴政可是日夜双手不离《韩非子》的,在我等眼中,韩非或许没有那般的份量,但在秦王嬴政心中有就足够了。”

    以一个新郑被诸多重臣厌弃的韩非入秦解决秦国怒火,这个方式想来所有人都会认同的,而且,韩非若是受到秦王青睐,说不准,将来韩国还会受益良多。

    “表哥,这可是兵行险招呢。”

    “韩非若是被秦王重用,以其之才,登临中枢不难,它日,携带煌煌大势,我等当如何?”

    以一个韩非解决秦国的怒火,的确很值得。

    但是韩非可不是普通人,在新郑如此局面中,都将流沙发展至这般水准,倘若入秦,岂不是龙游深海,再得到秦王嬴政的信任,他们可就危险了。

    “不错,韩非若是被秦王嬴政重用,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

    “但现在的秦国已经不是数年前的秦国了,如今的秦国中枢有一位他的同门师弟,李斯从卑贱之中走到今日,不会轻松放弃的。”

    “而韩非若是被秦王嬴政重用,那就表明他愿意灭韩,然则,以其之才,以其之智,真若如此,何须在新郑创立流沙。”

    “面对大才,历来只有两个结局,一个是为我所用,另一个……。”

    白亦非没有再言,韩非却是一个难得的对手,倘若十多年前,他便布局新郑,那么,夜幕根本不会起来,然而,终究不是倘若。

    周身苍白色的玄光一闪,能够解决这个麻烦,本就是值得兴奋的,脏腑之内,血气澎湃,自己已经忍不住再去寻找那些可爱的小东西了。

    “韩非入秦,同样是表妹你的机会,韩国大厦将倾,唯有秦国才是你的归宿!”

    一步踏出,消失在这处静室之中,独留下回旋在明珠夫人耳边的一道道冷酷之音。聆听之,明珠夫人身姿摇曳,双眸悄然眯起,亦是柔媚一笑。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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