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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四章 荧荧泪光

    “先生雄文烛照黑暗,必将光耀史册。今幸蒙先生入秦,尚望赐教于嬴政。”

    真真正正以国宾礼仪相迎,诸般美酒醇香呈上,一支欢快的舞曲回旋,一位位身姿曼妙的侍女在殿中演舞,群臣就位,说来,自从今王冠礼亲政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聚会。

    一道道秉承中原正统的礼数刚过,秦王政便是从座位上起身,行至韩非座案之前,深深一躬,面上满是欣喜,带着浓郁的期待,沉声一语。

    “韩非治学,十年而成书,正本未布天下,唯赠秦王也。”

    “秦国若能依商君秦法为本,三治合一,广行法治于天下三代以上,则中国万幸诸夏夏万幸,我民万幸,法家万幸也!”

    虽无锦绣的紫衣之袍加身,浑身上下弥漫的贵气不显,但尽管如此,粗布麻衣之下,看似鸡立鹤群,但有着秦王政一礼,听其言,面上不显太多异色,仿若鹤立鸡群,颠倒也。

    韩非亦是起身,看着面前的秦王政,数年前,他们曾在新郑一论,当时其人便想要邀请自己入秦,自己没有同意,但万万想不到,一切还是这般而起了。

    脑海中思绪驳杂,拱手一礼。

    “韩非先生心怀天下,嬴政谨受教!”

    聆听韩非之语,刹那间,秦王政神情骤喜,尽管自韩非入秦以来,也听过诸般传闻,说是韩非虽有天下之才,而无天下之心。

    但刚才听其音,如何没有天下之心,如何没有身怀天下之心,若然韩非先生真的这般胸襟囊括诸夏,秦王政心间深处更是跃出阵阵喜意。

    “韩子心怀天下!”

    “大善!”

    感应着秦王政的欢喜,诺大的兴乐宫厅殿之内,倒是陡然一扫刚才因韩非衣着、举动而引起的尴尬。数十年前,秦赵交战,长平而起。

    一战功成,秦国打败山东列国中最强的赵国,纵然朝堂之内不显风气,但秦人之一天下情怀初显,越发浓郁,进而评判大才的尺度也自然变了一变。

    百多年前,秦国无才,是故,孝公有《求贤令》,只消有才便可受到重用,而今的秦国才士云集,仅仅是有才毅然行不通了。

    非有胸襟才具并重方可,胸襟者,天下之心也,战国之世名师辈出,身居大才而其心囚于本国偏见者亦大有人在。

    楚国屈原是也,赵国廉颇蔺相如是也,齐国鲁仲连田单是也,魏国之毛公薛公是也,王族名士如信陵君、孟尝君、平原君、春申君四大公子者是也。

    再有秦廷中枢重臣百多年来,一直是山东士子居多,再加上秦人一天下情怀初显,唯其如此,身具大才而是否同时具有天下胸襟,便在事实上成为名士是否能够真正摒弃腐朽的本土之邦而选择天下功业的精神根基。

    若然有一天下大才,又有一天下之心,如此胸襟并举的名士,自然为他们所欢喜,一如此刻的昌平君熊启、国尉尉缭。

    倘若韩非真有助力秦国之心,他们不会给予反对,至于韩非在新郑的诸般种种谋划,种种过往,他们也都可以不计较。

    大王为之欢喜,身为臣子,又如何不欢喜。就是此刻的周清,听韩非之言,都神色颇为诧异,莫不是韩非转了性子,决意助秦国了?

    “韩子与大王神交也!”

    “当得一饮!”

    随其后,国尉为了亦是有些兴奋的举起手中大爵,数日前兴乐宫论事韩非,所得消息都是自己收拢而来,如果,韩非可变,当然对秦国裨益良多。

    “足下差异!”

    “韩非虽与秦王有一面之交,但唯识秦政也。”

    不过,尉缭之语似是并未引得韩非饮爵,其人俊逸的面上平静无比,扫视殿内群臣,缓缓而道,音虽不大,但于此刻厅殿注意力全在其身,一语落,整个厅殿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政秦王,原本一体,韩子谐趣也!”

    旋即,身为行人署上卿的姚贾连忙一句笑语补上,大殿的倏忽惊愕冷清又倏忽在一片笑声中和谐起来,略显难堪的尉缭也连连点头。

    “韩非自有本心,无需姚贾先生以邦交辞令混淆也!”

    虽然只一句,但顿时令得刚有些缓和的厅殿,再次寂静下来,一道道目光彼此相识,不明白韩非缘何如此?今日,秦国秦王以天下公认大礼仪相迎。

    而韩非此举明显是不给大王面子,是不给国尉面子,更是不给好心圆场者姚贾面子,令其难看,一时间,回想着咸阳近日来的传闻,均惊异非常。

    “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不过,似乎对于秦王政来说,并无大碍,面上仍旧带着一缕笑意,静坐己身之位,拱手一礼,打破厅殿内的诡异寂静。

    “说难也。”

    韩非淡淡的吐出两个字。

    “但心怀坦诚,说之何难?”

    秦王政单手轻轻落在条案上,不由大笑道。

    “秦王乏察奸之术,任姚贾为邦交重臣,韩非深以为憾也!”

    韩非应声而道,瞥着一旁的那行人署姚贾,拱手一礼。

    “哦,姚贾何以为奸?先生明示。”

    秦王政闻此,一双明光闪烁的丹凤之眸轻轻眯起,同样对着姚贾看了一眼,近年来,姚贾所做所行,对于秦国助力良多。

    不知在韩非眼中,如何为奸人也!

    “姚贾挟重金出使,暗结六国大臣,名为秦国邦交,实则聚结私党。秦国一旦有变,安知其人不会外结重兵,压来咸阳?”

    “且姚贾者,大梁监门子也,屡在大梁为盗,后入赵国求官又被驱逐。卑贱者,心野。此等为山东所弃之不肖,秦王竟任为重臣,尝不计之乱乎!”

    举殿如寂然幽谷,只是回响着韩非的冷峻吟诵,从座位上起身,看向殿内诸人,片言如秋风过林,刹那间,整个寂然的幽谷掠过萧瑟肃杀。

    其音刚落,更是一道道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韩非,且不说以山东流言公然指斥大臣,便是有违秦法,最令大臣们惊愕的是,韩非将出身卑微的布衣之士一律视做卑贱者心野。

    百余年来,山东入秦名士十之**为平民布衣。便说目前一班新锐,王绾、李斯、王翦、郑国、姚贾、顿弱、以及数不清的实权大吏,哪个不是出身寒微的布衣之士?

    如此一言以蔽之,谁个心头不是冷风飕飕?更有甚者,韩非竟以人人不齿的之乱比姚贾野心,非但寒众人之心,犹伤秦王政颜面。

    秦国朝野谁人不知,今王将之乱视作国耻,还记载进了国史,韩非此举,岂非存心使今王难堪?君受辱而臣不容,此乃千古君臣之道。

    前赵国上大夫蔺相如正是在秦昭襄王面前宁死捍卫赵王尊严而名扬天下,如今秦国大臣济济一堂而韩非如此发难,秦国大臣们焉能不一齐黑脸?

    “韩子之言,大失风范!”

    今日得秦王政邀请,亦是从城外蓝田大营归来的王翦神情沉重至极,虽一直以来,颇为老成持重,但论及此事,亦是挺身拍案。

    “上将军少安毋躁!”

    整个厅殿内,先前的欢快笑语不存,只剩下一道道怒目相对,静坐上首的秦王政感王翦之音,突然而起,打断王翦的后续之音。

    “先生入秦初谋,即显铮铮本色,嬴政谨受教。”

    随即,缓步行至韩非案前,拱手深深一礼。

    身着粗布麻衣的韩非不见秦王政发作,一时间,竟愣怔无语。

    “今日大宴已罢,诸位各安各事,长史、御史代寡人礼送先生。”

    值此之际,秦王政转身看向殿内群臣,面上带着轻轻的笑意,令群臣捉摸不透秦王政的心思。

    “嬴政改日拜望先生!”

    语落,秦王政转身大踏步离去。

    群臣默然,韩非默然,数息之后,一场自秦王政冠礼亲政以来,前所未有的礼敬大才国宴,如此这般告结了,不多时,一道道满怀希冀而来的秦廷诸臣离去,韩非亦是在长史李斯、御史张苍的相迎下,离去。

    同为儒家荀况门下的师兄弟三人,一路而出咸阳宫,车马相随,入驿馆之内,长史李斯心绪如同乱麻,大殿之上,韩非鄙视布衣之言,已然令其心中难受无比。

    回想着自己从一介楚国上蔡小吏行至如今地位,内心的源动力便是诸夏之内所谓的贵胄世俗之心,念及此,不禁更是愤愤酸楚。

    然如今的自己毕竟已然算是秦廷中枢之臣,不得不尽国礼,只好勉强带着笑脸周旋韩非,欲要今日师兄弟三人畅谈。

    “师弟,韩非不得已也,得罪了……。”

    “罢了,罢了,韩非入秦,你与师弟同韩非同窗之谊尽矣!夫复何言?”

    韩非亦是淡淡一笑,拱手对着李斯、张苍一礼,说罢,转身进了驿馆深处,行入自己的院落,行入自己的房间,重重地关了门。

    但,李斯分明看见了韩非在转身那一刻,其眼中陡然而生的荧荧泪光,心头又是一阵怦怦大跳,思绪乱得没了头绪,同师弟相视一眼。

    二人在驿馆之内静立许久!

第五百二十五章 假丞相

    偏殿之内,此刻的秦王政,心绪更甚李斯,更是如同乱麻。

    能够迎接韩非入秦,心中已然决定要大用韩非,以其之才谋略诸夏,共创一个当初定下的辉煌国度,甚者,秦王政更希望韩非能够像商君与孝公一般与自己结为知音君臣。

    同心共创不世之业,然历经多日的等待,历经群臣的反应,历经今日国宴韩非之语,自己所谋种种苦心都似乎被韩非冷冰冰的拒绝了。

    满腔烈焰也在这一点一滴之下逐渐冷却。心怀故国而不为秦谋,嬴政尚抱敬重之心。毕竟,孤忠如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也还是一种德行风范。

    但韩非如今的表现却给予一种不好的感觉,具体为何,自己也说不上来,但脑海中浮现刚才厅殿内的韩非,不由得又深深叹息一口气。

    “大王,可还是为韩非之事烦心?”

    周清行入偏殿的时候,没有遇到阻碍,少府令赵高自顾自在偏殿外守候,刚一脚踏入其内,便是看到秦王政如此之神情。

    “武真君觉得韩非秉性如何?”

    秦王政再次深深的呼吸一口气,随意在偏殿内找了一个位置,拿过条案上的酒水,斟倒碧海青铜樽之内,一饮而尽,轻语之。

    “韩非其人,身居大才,且目光锐利,智慧脱俗,一言一行均风华也。”

    “当今诸夏战国有七,自昭襄先王以来,秦国欲要东出,一天下之心被六国所知,若言有人真的可以将母国存亡独身事外,矫情也。”

    “是故,韩非孤忠韩国,可以理解。大王欲要改变之,亦可以理解。而且,今日厅殿之上,韩非桀骜之言涌出,得罪秦廷群臣,大王以为何也?”

    待在韩国新郑也有相当的一段时间,对于韩非之人,自然有了解,当初他从小圣贤庄归来,直入新郑,掀起诺大的风浪,以弱小之力,对抗夜幕,已然将秉性表现而出。

    但其人身兼儒家、法家之精华,于法理之道,《韩非子》可尽情阐述也,于儒家之道,中庸身兼也,否则,也不可能数年来在新郑如鱼得水。

    然,今日在厅殿之内,韩非之人的性格似乎陡然间脱离中庸,变得刚猛,变得倨傲,变得冷酷起来,或许对于不认识他的人来说,以为这就是韩非的秉性,故而心生厌恶之心。

    况且,今日韩非之语,直接得罪了秦廷**层以上的重臣,纵然大王有心将其强行融入秦政,怕是群臣也会暗地里极力阻拦。

    “韩非宁无视寡人重视,无视群臣相贺,也不愿彰显助力秦国之心,以表大才胸襟本色,孤忠韩国身入表里也。”

    秦王政再次斟倒了一杯酒,又是一饮而下,九旒而动,面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

    “这一点……玄清数日前就与大王说过,韩非会自动见恶于秦廷群臣的,如今,正应玄清之语也。”

    “若是大王继续以表对于韩非的重视,怕是韩非下一步就是要见恶于大王,以其之才,做到这一点,不难,大王应该清楚。”

    “而归根到底,实则,韩非入秦可以,但想要韩非入中枢之臣,助力秦国,万万不可能!”

    厅殿之内,见恶于群臣,使得自己进入秦廷的希望越发之小,倘若大王继续纠缠,下一步,也许韩非的表现会令大王更加失望。

    期时,遭受侮辱的群臣之力加持,韩非怕是在秦国之内的性命都难以得到保全,也许,流沙在新郑失败的那一日,也许也知晓自己入秦的那一日,韩非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寡人不明白,为何韩非先生偏要如此?”

    “上天呐!既生其人广博之才,何不生其天下之心也!”

    秦王政埋首长叹,对于韩非愈是绝大的期望,心中的落差越是如此之大。百多年前,商君身怀大才,出身卫国,而在秦国同孝公携手创下秦国辉煌的根基。

    为何自己遇到一位丝毫不逊色商君的大才,而不能够拥有孝公先祖的运道!

    “武真君,寡人欲要将韩非纳入中枢之列,你有何良策?”

    虽然王弟所言有理,自己都清楚,而且在学宫之内,为大秦培养出数以万计的秦吏,更是功劳甚大,但自己还是不甘心。

    “欲要那韩非入中枢之列,此事有何难?”

    “如今秦廷之内,群臣均道言玄清为武真君,但实则,玄清的官职也入假丞相之列,既然大王有此心,那就即刻下王书,令韩非为假丞相副手大吏,参知政事。”

    “至于韩非为假丞相副手大吏如何?那就非玄清所能够掌控的了!”

    秦廷之内的中枢要臣官职,的确都没有空缺了,但若是秦王政真要赐予韩非大位,周清不介意让韩非先为自己的假丞相副手大吏之位。

    说是假丞相副手大吏,实则,自己接下来将会前往蜀山,韩非可自行代理假丞相一切事物,期时,韩非的表现如何自有秦王政决断。

    “足矣!”

    秦王政另行拿过一只碧玉酒樽,将其慢满上,看着王弟,轻轻颔首,如今秦廷九卿之位各有人选,王弟甘愿以假丞相之位相请,足见其心。

    怕是也只有王弟才能够一如既往的支持自己。

    ******

    “公子,焰灵姐姐与芊红姐姐已经先行一步前往蜀山了,我们还要再等几日吗?”

    归于咸阳之后,闲适的生活而起,道武真君府邸偏厅之内,周清轻轻躺靠在清凉的软榻之上,窗户洞开,其外便是馥郁的花香之气弥漫。

    着一身宽松的长袍,漆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后,感受着一双柔嫩的小手在腿部不断拿捏,其间劲力鼓动,刺激着肉身血脉,颇为怡人。

    耳边则是缭绕着清脆悦耳的琴音,偏厅一侧,一位姿容倾城,恬静淡雅的女子正在拨弄琴弦,纤细的白皙手掌是那般的灵动。

    身着浅绿色的裙衫,梳拢秀发双蝶飞,灵觉夹杂琴音之内,飘散虚空,引得方圆数百丈的区域内,一阵的天地元气而动,一只只颇有灵性的鸟儿自动鸣叫。

    看着弄玉姐姐在轻缓的抚琴,云舒则是将刚从焰灵姬手中学来的拿捏手法用在公子身上,观着公子的神情,秀丽的容颜上满是笑意。

    “她们虽先行一步,但王书还是会先于她们到达蜀郡的,那里有冯去疾调遣人手,芊红随后便可持我令接收一二。”

    “以芊红的能力,等到我们行至蜀郡的时候,便可以直接前往蜀山了。而且,此行还有阴阳家的东君阁下,其言近日似乎还有一件要事。”

    “故而,不着急!”

    数日前,白芊红与焰灵姬便是被自己派往蜀郡,有着秦王政写就的王书,再加上自己的书信,想来冯去疾会好好配合的。

    芊红的能力自己是相信的,如此,到时大军推进蜀山,攻灭蜀山。

    “是,公子!”

    云舒颔首以对,想着不日后,便会和公子一同出咸阳,一同游走蜀山,心中便是不住的兴奋,性情而动,双手的动作拿捏越发之妙了。

    “弄玉的琴技越发之妙了,去岁在魏国的时候,我曾一见赵国的旷修,其人境界的确不俗,若是转修武道,怕是此刻都可媲美焰灵姬了。”

    “而弄玉的境界距离旷修也只有一步之遥,云舒,三年来,你的琴艺练得如何?待弄玉这一曲了结,待我一听。”

    神融天地,捕捉弄玉灵觉散发天地之间的敏锐之感,昔者在魏国之时,观旷修琴音动,而天地异象显化,不仅仅在虚空而显,更是在人心而显。

    如今弄玉的境界,已然可以引动天地异象,若然其修为破入化神,琴音入心,轻而易举,期时加持琴技之内,当有绝佳之效。

    “公子,云舒的琴艺虽比不了弄玉姐姐,但想来也不会令公子失望的。”

    三年来,虽操持者府邸内大小事务,然于修行可没有丢下,君不见,焰灵姬姐姐就是因为修为极高而被公子调遣重用。

    尽管还达不到弄玉姐姐的境界,但也远超三年前的自己,于此,云舒还是颇有自信的。

    “公子,小岚在外面,云舒先去看看。”

    脆音刚落,着一袭纯白色锦绣衣袍的云舒忽而感觉到了什么,美眸忽闪,看着偏厅门外的一道身影,旋即,对着周清低语之。

    “去吧!”

    周清摆摆手。

    “小岚,发生何事了?”

    云舒轻脚细步的从偏厅内走出,未敢引起太大的动静,以免影响公子聆听琴音的兴致,出偏厅,便是看到周岚,平日里,一些府中的事务,云舒也慢慢下方于她。

    “云舒姐姐,门外少府令手持大王之令,相召大人。”

    “小岚本想让其进府邸,但其人未动,看来是有急事的。”

    周岚屈身一礼,感受着耳边仍旧缭绕不断的琴音,若是闲暇之时,定要好好享受一番,不过,现在可不行,一语而道。

    “少府令赵高?”

    “行,你先在这里等着,我这就禀告公子。”

    少府令赵高,云舒自然清楚,数年来,随着大王对于朝政的掌控越来越强,赵高也越来越受重视。不过,公子虽久不在府邸,但每逢大日,咸阳宫送来的东西却丝毫不少,均是由少府令亲手送至。

    故而,于此人,云舒倒是颇有好感,对着周岚颔首,转身便是入偏厅之内。

第五百二十六章 长生玄玉

    “玄清见过大王!”

    跟随着少府令赵高,一路步入咸阳深宫,兴乐宫厅殿区域,秦王政正在殿中不住行走,身侧立着一个三尺多高的木台,木台之上,陈放着看上去一般无二的七块黑白美玉。

    另一侧,阴阳家东君焱妃、月神二人静立,时不时回应者秦王政之语,感周清近前,秦王政顿时面上笑意而显,单手摆动,召周清上前。

    “武真君,你且看看这些。”

    秦王政面上颇为自得,对着上前的周清指了指身侧木台上的七块混元黑白美玉,这些东西,或许自己并不在意,但能够聚拢起这七块黑白玄玉,正是彰显了大秦国力。

    诸夏七国之内,也唯有秦国有如此能力,可聚齐这般事物,可以将七块黑白玄玉汇聚一处,进而一窥其内可能留存的长生之谜。

    “黑白玄玉!”

    “想不到落在赵国的最后一块,如今也在这里了,数年前,天降异象,黑日临天,其后,七块黑白玄玉出,世所传言,玄玉之内有长生之妙。”

    “但台上这七块黑白玄玉俱在,似乎并无异象而出,彰显长生?”

    七块黑白玄玉的存在,周清自是一眼可以看到,上次自己离开咸阳之后,便是天有异象而出,阴阳家所谋传递,七国之内,便是有了这七块黑白玄玉。

    韩国的那一块,为韩王安自动献上!

    魏国的那一块,为东君焱妃亲自取来!

    楚国的那一块,为月神亲自取来!

    齐国的那一块,乃是齐国剑圣曹秋道等人围杀自己之后,罗网追杀他们所得!

    燕国的那一块,乃是燕王喜为了换回燕丹献上!

    归秦之后,七块之中,便只剩下赵国的那一块,先前传言,赵国的那块玄玉乃是在中山剑馆内镇守,后来,不知为何挪移到北方李牧的军中镇守。

    如今齐聚,至于过程周清自是无需深究,阴阳家所谋在秦,无论如何,七块玄玉定然会聚集在秦国的,天眼落在玄玉之上,虽材质非凡,内蕴奇异之力,但似无不同。

    “哈哈哈,武真君切勿着急。”

    “刚才东君曾言,欲要解开这七块玄玉的秘密,非有阴阳家传承上古的手段不可,故而,便遣赵高相召武真君,一观玄玉妙事。”

    “东君,可否动手?”

    于武真君所言,也是之前自己对阴阳家东君二人所言,为了这七块黑白玄玉,秦国可是耗费了不小的人力、物力,若是无所得,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

    既然说不过去,定然要有人承担这一切,秦王政心中有感,故而将阴阳家两大护法尽皆招至厅殿之内,欲要一观阴阳家的手段。

    闻此,周清将目光看向一旁的东君,随秦王政语落,其曼妙的周身上下顿显一道道暗金色玄光,先是对着秦王政一礼,而后纤细的双手掐动诸般印诀。

    一侧的月神亦是有所动静,一如身边的东君,浑身上下扩散柔和的紫色祥光,轻纱摇曳,双手印诀挥动,一者至阳至刚,一者至阴至柔。

    玄光而显,秦王政本能退向周清之侧,双眸则是紧紧盯着木台上的七块黑白玄玉,伴随着阴阳家两大护法以玄妙印诀之力加持。

    似乎……还真是有了浅浅的变化!

    一缕缕混元黑白的太极图从每一块玄玉之上浮现,进而汇聚一处,迸出一束黑白玄光,各自投射在虚空三尺处,天地元气震颤,一丝丝云雾飘渺之气顿生,包裹住那不大的木台所在。

    东君焱妃双手印诀未有停下,月神亦是如此,阴阳玄力汇聚,将隐匿在黑白玄玉内的奇异之力激发,慢慢的,在秦王政、周清的二人眼眸深处,那各自投射一束玄光玄玉竟是徐徐悬空而起。

    七块黑白玄玉从木台上而动,也令得各自从本体投射一束束玄光为之变化,那云雾之气越发之浓郁,飘渺之感越发之浑厚。

    忽而,周清那闪烁紫色玄光的双眸似是在那奇幻异象之中察觉了什么,那原本尽皆是空虚之云雾的诺大所在,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出现了一片无尽海域。

    和自己当初在齐国滨临海域,见到的一般无二,碧波无尽,浪涛席卷,水花而动,哗闹之音不绝,深蓝色的无尽海域沉浮其内,只是看上去颇为分散,未得汇聚一处。

    “化!”

    轻言脆语,东君焱妃双手合十,互分阴阳,一掌打出,刹那间,那虚空摇曳的七块黑白玄玉阵势大变,一侧的月神为之力量跟随,稳固那崭新的七曜玄玉之阵。

    嗡!嗡!嗡!

    这一次,就算是周清身侧的秦王政都可隐隐一窥那七块黑白玄玉投射的片片异象,无尽碧波,浪涛滚滚,而且,伴随着七块玄玉阵势而定。

    那先前杂乱无章的束束异象,径直各自归位,演化一团虚空白云,白云之内恍若明净如水,放眼观之,一处崭新的世界浮现在秦王政眼眸深处。

    己身虽未见过海域,但看着那白云彰显的异象,明显就是典籍上记载的极东之海,天地相交,壮阔雄浑,实在是于苍茫大地有着别样的感觉。

    “那是……?”

    无尽海域彻底显化,伴随着厅殿内的天地元气颤动,秦王政似乎隐隐嗅到海域独有的腥气,正欲细细观之,眼眸深处的图案又是一改。

    在那一道道浪花席卷之内,水气蒸腾,一座似是直接悬浮在海域表面的高山出现,其山云雾缭绕,祥鹤遨游,松柏生长其内,翠绿尽显其行。

    随其后,在那座率先而显的高山两侧,亦是各有一座略小的山体出现,同样的云雾飘渺,同样的窥之无形,同样的仙气弥漫,同样的长生之景频生。

    “大王,此为玄玉之妙!”

    东君焱妃屈指一点,异象既生,只消维持便可,秀首轻转,看向秦王政,脆声而落。

    “可有何解?”

    秦王政喃喃而道,一双丹凤明眸静静的看向那云雾之中的无尽海域仙山,三座仙山恍若无根,就是那般的沉浮于海域之上,随风飘摇。

    “道家先贤列子曾在《汤问》一篇中有言,渤海之东不知几亿万里,有大壑焉,实惟无底之谷,其下无底,名曰归墟。”

    “**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其中有五山焉:一曰岱舆,二曰员峤,三曰方壶,四曰瀛洲,五曰蓬莱。”

    “其山高下周旋三万里,其顶平处九千里。山之中间相去七万里,以为邻居焉。其上台观皆金玉,其上禽兽皆纯缟。珠之树皆丛生,华实皆有滋味,食之皆不老不死。所居之人皆仙圣之种!”

    东君焱妃屈身一礼,进而红唇轻启,语落道家列子名篇,似是在述说那云雾之中的海外仙山来处,美眸闪烁玄光,轻言之,余光掠过一旁静默不语的周清,继续而道。

    秦王政则是在一旁静静而听,对于道家先贤列子的这篇文章,自己也曾阅览过,但一直以为是奇幻无稽之谈,然今日一观玄玉异象,似乎别有内涵。

    “其山之上,一日一夕飞相往来者,不可数焉。而五山之根无所连著,常随潮波上下往还,不得暂峙焉。仙圣毒之,诉之于帝。帝恐流于西极,失群仙圣之居,乃命禺强使巨鳌十五举首而戴之。”

    “迭为三番,六万岁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动。而龙伯之国有大人,举足不盈数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钓而连六鳌,合负而趣,归其国,灼其骨以数焉。员峤二山流于北极,沈于大海,仙圣之播迁者巨亿计。”

    “帝凭怒,侵减龙伯之国使厄,侵小龙伯之民使短,又降天地屏障,是故后世无所至也。五座仙山便只剩下三座,渊源至今!”

    原本海外有五座仙山,但缘由被龙伯之国之人钓走大鳌,使得如今的海域之外,只剩下三座仙山,寻常之人无可到达。

    东君焱妃双手玄力未有收敛,使得七块黑白玄玉沉浮的异象越发之璀璨,越发之仙气弥漫,美眸看向那云雾所在,心间深处,亦是对东皇阁下的手段敬佩不已。

    “所以,这七块黑白玄玉所指的长生之秘在那三座仙山之上?”

    秦王政有感,感东君焱妃语落,双手背负身后,再次深深看了看木台上沉浮的那奇幻异象,无尽海域做不的假,三座仙山也的确沉浮。

    “根据玄玉所指,却是如此!”

    东君焱妃答曰。

    “东君觉得这三座海外仙山真的存在?”

    秦王政得到一个确切的回应,不由得陷入沉思,静默许久,踏步上前,单手轻轻抬起,似是要触摸那云雾显化的异象所在。

    但只手所触,看似没入异象之内,但万般之力不加身,一无所得。

    “昔者,庄周梦蝶,万物一体,人与蝶不可分。列子乘风而行,神游天地,知天地四极所在,一观这三座海外仙山颇有可能。”

    “又者,数百年前,大周穆天子西征昆仑,一见西王母,相交甚欢。上古之时,人皇轩辕氏得仙神助力,战败蚩尤,一匡诸夏。”

    “诸般种种,大王亦觉梦幻乎?”

第五百二十七章 横推

    仙神之说,在如今的诸夏,可谓是万民知晓。道家玄清论元始,开天辟地盘古生,自从数年前,道家天宗玄清子诸般论作而出,便是横行诸夏各个角落。

    若说天地之间有仙神,十之**都是相信的,若言天地之间没有仙神,但为何道家天宗玄清子会写出如此神奇的东西。

    秦王政于此也曾怀疑过,不过被王弟一语所阻,如今听阴阳家东君焱妃如此,而且还是引用道家天宗先贤之语,又论三代上古之事。

    诸般种种加起来,实在是令人很难相信世间无仙神之事!

    “有海外仙山,如何长生?”

    秦王政再问。

    “仙山者,诸般事物皆有奇异,均阴阳家上古秘传,仙山之所,定有长生之草,定有长生之水,定有长生之物,得之可得长生。”

    “只可惜,千年来,无人可以寻到那三座仙山,纵是道家的列子,也不过是神游所至,未得真身也!”

    东君焱妃答曰,观秦王政的反应,心中已然有所得,若是大王对长生没有兴趣,决然不可能,若说有兴趣,怕是也是狐疑。

    而自己要做的,便是要让大王坚信世间有长生之妙,只消武真君不拦阻,东君焱妃自忖很有信心,念及此,体内的玄力迸出,虚空悬浮的那云雾异象更为飘渺。

    “武真君觉得如何?”

    对于长生之事,记得数年前自己就曾问过王弟,不过被王弟直接拒绝了,直言天地之间并无长生之道,当时,秦王政欣然认同。

    不过,如今观阴阳家两大护法对于七块黑白玄玉的手段,秦王政的那颗心不自觉为之动摇,非是意志不鉴定,而是长生之妙太过于吸引人。

    “对于海域仙山,玄清亦是好奇也。”

    周清拱手一礼,对着秦王政缓缓而道,东海之上是否有仙山自己不知道,但是有东西是肯定的,既然阴阳家已经谋划此事,倒无不可。

    况且有自己在,活动的主导权,阴阳家就不用多想的。况且缘由此事,也可以将蜀郡的楼船之兵纳入其内,海域纵横在将来可是不能少。

    “妙哉。”

    “既可能有海外仙山,那么,如何去寻找,如何去取来其上之物?”

    听王弟之音,秦王政心中稍安,赞叹一声,又深深看了一眼七块黑白玄玉显化的异象,神情颇有些期待也,只要有一丝机会,试试倒也无妨。

    “这……,东君暂未可知,也许东皇阁下应该会有知晓,对于上古以来的诸般事务,东皇阁下最为明了,即是大王所询,想来东皇阁下会给大王一个满意的答复。”

    闻秦王政语,东君焱妃脆音略微一滞,未能够直接应下,今日玄玉而显,说道这般多已经足够了,若然继续说下去,怕是会引起大王的怀疑。

    “甚好。”

    “寡人当静待东皇阁下的回应。”

    秦王政倒也不急,长生之妙固然为自己希冀,但眼下要事,还不是长生,而是韩非之事,而是一天下大事,而是一匡诸夏大事。

    其音刚落,东君焱妃双手印诀而动,将那一缕缕暗金色的玄力收敛,月神亦是如此,数息之后,虚空阵势沉浮的七块玄玉垂落木台之上,万般异象消弭于无形。

    “大王,我等先行告退!”

    收拢起七块黑白玄玉,阴阳家两大护法相视一眼,屈身一礼,为之而退。秦王政轻轻颔首,吩咐少府令赵高相送。

    周清亦是在厅殿内,目视东君焱妃二人的远去,涉及七块黑白玄玉,涉及苍龙七宿,自己并不插手,但自己虽不插手,却可更清晰的看出一切。

    “观大王今日心情不错,莫不是韩非之事可也?”

    立于厅殿内的那木台也被侍女搬走,秦王政一步在前,行向那偏殿所在,周清跟随,灵觉一动,似是觉得今日的秦王政与往日不同。

    “不错,说来,此事还多亏了武真君。”

    “寡人王书而下,诏令韩非为丞相副手大吏,据赵高其言,韩非本不欲接受此职位,然赵高口风而落存韩乃至相召韩国公主入宫,韩非倒是应下了。”

    “只是,寡人担心,因些许的胁迫之感,韩非是否对寡人生出成见?”

    也许对王弟来说,将韩非放在学宫之内,更加合适,但秦王政仍旧觉得不妥,亦或者不甘心此等大才入学宫闲置,今日韩非接下自己的诏令。

    心中欢喜斐然,再加上阴阳家献上的玄玉长生之妙,更是喜上加喜,虽如此,提及韩非,心间深处仍是有些忐忑,不好于外人言,王弟自然不在其内。

    “以韩非的才智,自然知晓大王之心。”

    “不过,韩非虽接下诏令,为假丞相副手大吏,虽为好事,然,或许韩非尽管身入秦廷,若是一言不发,大王又该如何?”

    岁月长河中,似乎数百年之后,亦是有一位大才,不甘心而入敌方阵营,不发一言,不献一策,韩非已然破开不会入秦廷之心,但此举颇为可能。

    “一言不发?”

    “这……,武真君说笑也?”

    陡然,闻王弟之语,秦王政神色微变,怕是也只有王弟能够在此时这般而语,若是赵高他们,只会恭贺自己,不错,韩非身入秦廷,若是一言不发,又该如何?

    “大王以为呢?”

    周清摇摇头,于韩非一事,大王总是向着好的方向看去,只可惜,世间之事,都是阴阳相济的,都是轮转而生的。

    “罢了,不提此事了,自从韩非入秦以来,武真君屡屡言中韩非所思所谋所行,寡人不信韩非真的可以忍住可以令其大展所学的机会。”

    “身在秦廷,寡人要给予韩非最佳的所在。对了,今日辰时,寡人上朝之前,曾有一卷文书从蜀郡传来,冯去疾言语,武真君已经派人过去了?”

    秦王政颇为无奈,王弟之语虽好,但却非自己所愿,原本刚有的一点好心情,又被王弟生生削弱不少,单手快速摆动,不意在这个话题停留。

    而后,踏步入偏殿深处,从处理政令的条案上,取下最上面的一卷纸质文书,那是蜀郡冯去疾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打开扫视一眼,看向周清。

    “不错,玄清所决,三日后,出发前往蜀郡,期时调动蜀郡的力量,横推蜀山,抹除西南隐患!”

    冯去疾有此文书传递咸阳,在周清的预料之中,不过,芊红手中也有着自己的文书,又有着大王早就下达的文书,所缺者不过是调兵令牌。

    待自己此行带过去,便可汇合芊红一处。

    “武真君办事,寡人自是放心的。”

    “寡人即刻传令冯去疾,待武真君亲至蜀郡,一切力量交由武真君调遣,全力配合于你!”

    蜀山的存在,无论是对于武真君,亦或者是大秦,都是一个不小的麻烦,虽然他们数量不大,但所能够造成的危害不小。

    自从昭襄先王时期,蜀山的人就一直不服从秦国教化,如今,也该彻底将他们解决了。

    “多谢大王!”

    周清微笑一礼。此行前往蜀山攻灭蜀山,自不是问题,但东君焱妃所语的蜀山麻烦却是要留心一二,自己虽无惧,若然让那凶魂流了出去,却是麻烦。

    ******

    “还是公子知道弄玉姐姐。”

    “公子您离开咸阳,周游山东六国三年,遍览风华,云舒与弄玉姐姐却是在咸阳待了三年,好在这次可以一起前往蜀郡一观。”

    “据咸阳内的传言,蜀郡之内,那座前郡守李冰修筑的湔堋甚为辽阔,丝毫不逊色近年来声名更震的郑国渠,不知是否为真?”

    三日的时间,一晃便是过去,周清入宫拜别秦王政,手持调兵令符,乘坐驷马高车,在一支两百人重甲骑兵的护持下,徐徐踏出咸阳。

    原本那一支两百人的重甲骑兵,周清本不必要的,但秦王政却直令卫尉李信,从黑龙兵而出,为秦国精锐,一路开道,排场而起。

    身为秦国封君,此行攻灭蜀山,不仅仅是武真君个人之事,更是秦国之事,护持之人不可少,缘由于此,周清倒也没有拒绝。

    百人骑兵在前,百人骑兵在后,中间则是徐徐在驰道上行进着两辆驷马高车,一如先前所言,阴阳家东君焱妃带着数名阴阳家弟子相随。

    出咸阳之时,尚未至辰时,天边远处的骄阳初起,一缕缕初夏时节的朝红霞光闪烁东方,卷起帘子,眺望远方,三年来,这还是云舒第一次出咸阳。

    目光收回,看着正在平稳前进的马车中调配酒水的弄玉姐姐,面上露出一丝笑意,原本的计划中,是没有弄玉姐姐的,不过,临走之前,公子却将弄玉姐姐召至马车之内。

    一路而来,看得出,弄玉姐姐也是非常高兴的,至于府邸之内的事物,有小岚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整个咸阳之内,还没有谁胆敢擅闯道武真君府邸。

    “湔堋亦为水家顶级水工之作,郑国渠亦是如此,两者如何相比!”

    “但有了这湔堋,便可以人之力,轻松调度水之力,使得岷江之水顺大势而动,郑国渠则是引来益水填充旱地,性者不同。”

第五百二十八章 五行力士

    湔堋者,便为岁月长河都江堰!

    二十年前,蜀郡郡守李冰奉命修筑水利,将原有的灵渠拓展变化,化作一处开合随心,完全受民众掌控的所在,短短三载,数百万亩良田出现。

    整个成都瞬间化作千里沃土,没有都江堰的存在,长平之战后,以秦国大损的国力,根本无力支撑山东诸国的攻伐,虽如此,昭襄先王也失去数十年来的战果。

    至于郑国渠,则是将整个关中水系虽多、但益水罕见的状况改变,调度水源,遍布整个泾水、洛水之间,虽然未能够受益整个关中,也已然使得数十万老秦人受益。

    “公子博学,云舒愚钝也。”

    于湔堋和郑国渠之间的差别,云舒自是不清楚,数年来,闲游咸阳的时候,曾听许多老秦人所言湔堋更为壮观,如今听公子所言,倒是有些明悟。

    看着弄玉姐姐已经调配好了酒水,连忙屈身上前,秀嫩的双手持过酒樽,递将至躺靠在车内软榻上的公子身边,面上轻盈的笑意闪烁。

    “哦,这是什么酒水?”

    “有花草的清香,也有秦酒的些许辛辣,细细品之,更有一丝甜意,似是几种酒混合在一起,但又没有掩盖每一种酒水的特色。”

    “此酒,不错!”

    闲适的躺靠在舒适的马车之内,其内软榻而显,躺靠其上,灵觉洞察外界诸般,从云舒手中接过珊瑚酒樽,轻抿一口,细细品之,数息之后,周清双眸微微眯起,这个酒……之前倒是未曾喝过。

    “只是,初夏时节,天地乾坤运转,至阳至刚更胜,其内辛辣倒是有些不合,若然可以以冰霜镇之,或有更妙。”

    “云舒,你且尝尝,弄玉,你也一试其性!”

    酒水虽不错,诸般口味也都应有尽有,但秦酒的辛辣格外凸显,若然寻常之人品之,或许胸腹之中有火焰而显,心念觉此,紫色玄光闪烁,刹那间,手中轻握的酒樽一缕缕冰霜之气显化。

    并未直接将其内的酒水化作寒冰,仅仅以至寒的气息夹杂,再次轻抿之,果然,冰霜之气扑灭辛辣之感,更显阴阳共济,更为怡人。

    将手中酒樽递给云舒,而后,屈指一点,便是一道紫色玄光没入此刻弄玉跟前的一只大酒樽之内,那是刚刚调配好,还剩下的所在。

    呼吸之后,那只颇大的精致酒樽亦是冰霜之气而显,扩散整个马车之内,令得整个马车的温度都低了些许,寒气外显,在初夏时日,甚是清凉。

    “是,公子!”

    从公子手中接过酒樽,顿时一股冰凉的感觉生出,看着其内琥珀生光的液体,感着公子刚才用过此酒樽一饮,秀丽的容颜上又是欢喜,连忙轻轻抿了一口。

    顿时,如同公子所言,一股辛辣,一股冰凉,一股甘甜,一股清香,四溢在喉咙之中,没入胸腹之内,百脉而动,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

    “公子一言,此酒成矣。”

    另一侧的弄玉亦是寻了一个精致的酒樽,轻轻斟倒了一点,纤细的手掌持之,轻抿之,神容不由得为之而动,数息之后,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对着周清赞叹而语。

    “哈哈哈,此酒不错,多多调配些,一个时辰之后,为东君阁下送去些许。”

    此行出咸阳,南下蜀郡,一路之上,多为高山峻岭,鲜少城池而落,纵然想要一览整个秦国南部盛景,亦是不太可能。

    辰时而入,东方天际的那骄阳升起的很快,重甲骑兵护持的车队速度也是不满,未几,便是跨越渭水,没入渭水之南的区域。

    虽也属关中,已然靠近汉中郡区域,五个时辰过后,骑兵之下,驰道纵横,便是入了南郑之城。南郑之城,始于郑桓公,桓公死于犬戎,其民南奔,故以南郑为称。

    其后,南郑之城为秦国所占据,秦厉共公二十六年秦左庶长筑南郑城,彻底将其纳入掌控,可惜,十年后,被蜀国所夺走,期间,南郑之城在秦国、蜀国之间来回而动。

    直至秦惠文王时期,司马错征伐蜀国,彻底灭国蜀国,南郑彻底过于秦国,再加上鬼谷纵横张仪出手,秦国夺楚汉中地六百里与秦的南郑地区合并,置汉中郡,治南郑正式置县。

    入南郑之城的时候,时日已然靠近傍晚,未有多做赶路,入南郑之城修整,其内有汉中郡郡守来见,诸般礼毕,倒也相谈甚欢。

    次日一早,未有停留,径直继续南下,过潜水之河,遥望苴城。此城前身亦是诸侯国苴国,为蜀国的附属国,数十年前,被惠文先王所灭。

    “弄玉姐姐,这里便是金牛道?”

    三日之后,一行人不紧不慢的沿着潜水南下,直入蜀郡的所在,从南郑而出,驰道不显,多崎岖之路,纵然驷马高车不凡,待在其中亦是不安稳。

    随即,驷马高车在后,一行人乘马而行,过苴城,见龙门山脉,高耸而立,绵延千里,一株株粗壮无比的树木翠绿其内,生命气息浓郁万分。

    数百人行走其内,周围尽皆数十丈之高的大树,幽静无比,甚是旷野超凡,非如此,从苴城以来,进入蜀郡的道路越发之少。

    尽管数十年来,从汉中到蜀郡的道路一直在修筑,但唯有一条通道,难以复制,那便是龙门山脉与秦岭天堑的绝壁沟壑。

    百多年前,蜀国虽出兵占据苴城,但并未直接部署兵力控制,而是将其分封给王室成员,主要一点,便是没有直通的道路。

    黑龙骑兵开道,行入汉中至蜀郡的唯一一条宽阔平坦之路,持黑龙令牌,蜀郡之兵莫敢挡,一侧为绝壁悬崖,一侧为天堑高山。

    身后为汉中统辖所在,身前一座座高山矗立的所在便是蜀郡统辖之地,信马由缰,随意而进,东君焱妃在一侧跟随,云舒与弄玉后方而动。

    看着一旁丈许开外的绝壁娴悬崖,依稀可见云雾飘摇,前方数十丈开外,亦是如此,环顾四周,真可谓是幽幽深山之内。

    云舒好奇无比的看着这条石道,昔年在赵国的时候,也曾听父亲谈及秦国的异事,其内便是有这条金牛道,颇为传奇。

    “不错,由汉中之地入蜀地,虽也有其它小道,但若是大军开动,非有大道不可,此道宽约五丈,贯通天堑内外,为入蜀极佳之道。”

    “传言为百年前蜀王派遣五丁力士开凿的,不过,开凿之后不久,便是被秦将司马错派兵攻入,蜀国因此而灭。”

    着一袭淡红色的劲装,梳拢着柔顺的发丝,垂落在肩后,眉目精致,跨乘在马匹之上,弄玉亦是好奇的看着这条金牛道。

    关于此道的开辟,有许多传言,只可惜,最真实的所在隐匿在咸阳宫内深处,一般人不得窥的,或许,当初的蜀王也没有想到,开辟金牛道之后,直接使得蜀国而灭。

    “五丁力士能够开辟出这般的要道?他们真的这么厉害?”

    五丁力士的存在,云舒也曾听闻,据传乃是百年前蜀国的大力士,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故而,秉承蜀王的命令,五个人开辟出这条要道。

    但若说是普通的道路,说不准五人还能够开辟而出,但这般的险要之道,而且绵延百丈开外,贯通天堑,若是五个人开辟,怕是除非五个人都是真正的武道超凡。

    “这个……,我却是不知了。”

    弄玉摇摇头,自己所知也是传言居多,五丁力士的存在与否也不能够肯定,但是蜀国当初能够开辟出这条要道,肯定有不俗之力的。

    “当初开辟这条金牛道,蜀山的人可是出了不少力量。”

    “东君阁下,阴阳家与蜀山相交数千年,对于五丁力士的手段应该知晓不少吧?咸阳之内,卷宗所载,当年司马错攻伐蜀国,也遇到一些身怀奇异之力的存在。”

    比起云舒与弄玉之间的闲聊,此刻,周清亦是对这条金牛道充满着好奇,金牛道乃是大军入蜀的唯一通道,若想要从其它小道而入,那就待将大军分化,很有可能被敌人察觉,分而歼灭。

    在守藏室之内,周清曾翻阅过当年的卷宗,根据卷宗所载,当初秦将司马错虽率领二十万大军征伐蜀山,但损失可是不少,好在所得也不错。

    若仅仅是普通的蜀国兵士,焉得是大秦锐士的对手,那个时候,在蜀国兵士群体中,出现了一批周身五色玄光隐现的高大壮硕汉子。

    浑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逢战必先开道,令得秦军伤亡灿总,好在那个时候墨家三分之一入秦,有五牛之弩而出,此弩一出,直接将那些身怀异术的人压制,大军围拢,灭蜀国。

    “阴阳家内的确有此事的记载,相对于阴阳家,蜀山之内传承的上古巫族之术更为奇特,五丁力士便是其中一门秘术。”

    “五丁力士原本为巫族的护身炼体一脉,他们采纳天地五行之精华,融合诸般药草,锻炼筋骨,不修内力,不修灵觉,只修肉身。”

    “上古之时,功行圆满的五丁力士实力不亚于普通的悟虚强者,以肉身之力便可对抗一切,力大无穷,若然有五位那般层次的五丁力士,开辟出这条金牛道,轻而易举!”

    圆满层次的五丁力士,一举一动,都有着数万斤、数十万斤的力量,若然开辟这条要道,也是轻而易举,举手投足之间,这些坚固无比的山体不过如沙子一般柔软。

    着一袭暗金色的劲装长裙,风华而显,一根暗黑发簪梳拢秀发,背负至阳图腾,灵觉闪烁周围,似是在探知这条金牛道的秘密。

    闻周清之语,轻轻颔首,红唇轻启,语道当年隐秘,世所传言,秦国惠文王以五条能够产出金子的石牛,诓骗蜀王以五丁力士开辟金牛道,进而相迎五牛,结果引来秦军,国祚而灭。

    那不过是掩盖当初的真相,衬托蜀王的无能罢了,并没有特别的意义,百多年前,蜀国占据诺大的蜀郡之地,又趁着秦国被魏国欺压,占领苴城,占领如今汉中诺大的区域。

    直接成为秦国西南部的大国,再加上东侧的巴国、楚国,直接对秦国造成极大的威胁,孝公岁月,秦国变法,未有理会蜀国的侵扰,反而多献上钱财,以安其心。

    “百多年前,秦国孝公岁月,国力不强,东有魏国大军压境,南有蜀国、巴国、楚国压境,再加上列国分秦之事,蜀国亦是要分得一杯羹。”

    “是时,历经数千年岁月,蜀山之内也隐隐分成两派,一者主张避世不出,一者主张融入蜀国,进而一展蜀山之力,融入蜀国的那部分蜀山之人,便是有五丁力士一脉。”

    “有五丁力士的存在,蜀国之军无论是面对秦国,还是巴国,都大胜,是故,蜀王大志而显,欲要整顿军备,大军出蜀,攻略汉中之地,攻灭巴国之地,要一争霸主之位。”

    话语当年隐秘之事,东君焱妃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单手持马缰,看着身侧不远处的绝壁,却是一条险要之道,世人只知晓蜀王贪财而开辟此道。

    但谁又知晓,蜀王欲要兵出中原,而开辟此道。可惜,蜀国之内,终究才士不显,未能够识破秦国的计谋,未能够真正一观秦国变法后的根基底蕴。

    “秦国惠文王采取鬼谷张仪弱势之道,以财宝惑蜀王之心,以离间之计分化蜀国王室苴侯之心,又铸就金牛,献上美人于蜀王。”

    “蜀王派遣五丁力士与大量民力开辟此道,本要兵出汉中,却是先迎金牛和美人,结果,中了秦将司马错之道,于绝龙岭崩塌山体,五丁力士死伤惨重,司马错趁机率军攻入蜀国。”

    “虽有残余的五丁力士与蜀山之人,但秦军锐士已成,大势而显,蜀国兵力不过十万,半月之期,国祚不存,兵压蜀山,又逢巴国与楚国攻势,是故,蜀山逃过一劫。”

    欲要一展大志,同诸夏列国争雄的蜀国,自上古以来,就绵延不断的蜀国为之而灭。如今,更是祸事侵扰蜀山,或许,侵扰秦国的蜀山之人乃是主张出世的一脉。

    然,秦法而下,连坐之形,蜀山原罪而生!

第五百二十九章 大祭司

    “大祭司,我们又见面了。”

    这处一处恍若世外桃源的区域所在,山高而缓,大江大河环绕而过,一株株在中原内地罕见的樱花之树在这里随处可见,落英缤纷,香气弥漫。

    微风席卷而过,水气遍布整个高山内外,浸润每一寸土地,浸润每一寸绿叶之内,时值正午,明日高悬,寒热交替,云雾顿生,飘渺而又无形,人间仙境不过如此。

    站立其中,极目而视,一座座高耸而立的山峰紧邻,虽然大多数山体的高度不过百丈,但向着四周看过去,却是越来越高,颇有些螺旋而起的异样地势。

    俯览而下,一位位服饰迥异中原华章的人儿在其中劳作,在其中生产,在其中捕猎,不过,与此同时此处区域的核心山峰所在,却是迎来一位尊贵的客人。

    手持阴阳木杖,浅白色的阴阳道袍加身,须发皆白,颔下更有两尺长须,随着步伐的走动,长须为之摇曳,束冠而起,双眸闪烁灵光,看似苍老的神容上,却展现别样的精神。

    “哈哈,南公,记得上一次你前来蜀山,还是十五年前,如今,怎么有空前来蜀山了,请!”

    着一袭浅灰色的长袍,灰白的发丝随意梳拢在身后,不过寸长的白须,持一根奇特的红木之杖,浑身上下隐现奇异之力,看着面前的这位道袍老者,其人微笑而语。

    话音而落,左右看了一眼,随伺的诸人为之避退,留出一道通向不远处高大石殿的平坦之路,礼仪而落,南公相随而进。

    “诸位老友避世不出,鲜少理会红尘诸般事。”

    “若无紧要之事,南公也不会打扰大祭司的清修,还望见谅!”

    南公者,自然是当初在魏国之内,险些被周清镇杀的楚国南公,阴阳道礼而下,对着蜀山的大祭司与诸位长老颔首以对。

    他们都是清修之人,都是秉承上古遗命,守护封印之人,虽避世不出,但并不代表他们于外界之事不清楚,踏步碎石之路上,语落,面上掠过一丝惭愧。

    “无妨,昔者南公助力我蜀山逃过大劫,数十年来,一直无以为报,若然有紧要之事,南公且快快说来,若是我等可以做到,定不会推辞!”

    数十年前,秦军司马错入蜀,攻灭蜀山,缘由蜀山的一部分人作乱,秦军锐士已然兵压蜀山结界之外,幸好,那时有与蜀山世代交好的阴阳家之人出手,说动巴国、楚国出面,强压秦国。

    令得秦将司马错兵退,蜀山因为逃过大劫,也许蜀山中有许多人不知晓,但身为大祭司的自己,与在场诸位长老还是明悟的。

    此等恩情一直铭记,今日南公临此,言语紧要之事,大祭司心意而动,若是可尽早了结此事,也当圆满,故而,略显苍老的面上颇为坚定。

    “非是南公有紧要之事,而是蜀山有紧要之事,大祭司修为超凡,难道感知不到蜀山即将有大难加身?”

    楚南公持阴阳木杖,徐徐而进,闻大祭司之语,轻轻摇摇头,停下身形,环顾四周虚空,极目而视,整个蜀山格外的安静、祥和。

    只可惜,不知道这份安静与祥和还能够持续多久。

    “蜀山有大难加身?”

    “南公,此语何解?”

    大祭司身形亦是为之停下驻足,闻楚南公之语,神情微变,身侧其余长老也是疑惑不解,目光闪烁,手中那红木之杖更是浅浅的红光隐现。

    数息之后,轻问之。

    “秦国欲调遣大军,攻灭蜀山!”

    楚南公顿了顿手中之杖,一语出,灵光闪烁的双眸看向大祭司。

    “这……,自从数十年前秦国兵压蜀山之后,我等一直待在结界之内,未有踏出半步,何以引得秦国大军攻伐?”

    蜀国而灭,蜀山为之震动,秦军锐士无双,整个蜀山为之战栗,那一战过后,自己曾约束整个蜀山上下之人,不要轻易踏出结界。

    就算踏出结界,也不要以蜀山之名,为祸于外,以免给蜀山带来麻烦,近来,自己神容灵觉,秘术施展,整个蜀山并无劫数加身。

    “大祭司与诸位长老自然没有踏出结界之外,但蜀山之人却有踏出结界者。”

    “数年前,蜀山的一位修者曾在秦国蕲年宫欲要袭杀秦王嬴政,事败身死。去岁,又有一位蜀山的修者在齐国临淄,欲要袭杀秦国道武真君,事败身死。”

    “一位今王,一位位高权重的封君,均是由蜀山之人引起,秦法而下,蜀山难辞其咎,近来,我从咸阳得到消息,秦国道武真君欲要亲自领兵,攻灭蜀山!”

    “不出意外,其人现在应该在蜀郡成都之城了,未几,大军开赴蜀山可待!”

    楚南公面上带着一丝轻笑之意,对着在场的大祭司、诸位蜀山长老看了一眼,个中缘由,倒也没有隐瞒,况且这也不是秘密。

    以大祭司的修为,是真是假,其人自可分辨。

    “袭杀秦王嬴政、袭杀秦国封君!”

    “这……并非我蜀山之谋啊,秦国何至于此,这该如何是好?”

    刹那间,大祭司浑身上下一股耀眼的红色玄光扩散,体内元力为之不稳,旋即将其镇压,神色难看至极,口中喃喃而道,无论是袭杀秦王,还是袭杀秦国封君。

    此事自己都不知晓,但观楚南公之语,并不做假,难道又是当年从蜀山逃离那些人的所为,难道他们就不清楚,他们已经和蜀山一体不可分了。

    面上掠过一丝恐慌,身侧的其余长老亦是如此,他们虽为修者,但近年来,对于秦国的威势还是知晓的,秦军锐士更是无双,凭借蜀山之力,根本不可能对抗。

    “此事在秦廷已经定下,南公前来蜀山的路上,已经察觉有不少秦军的探子在结界四周,应该为先锋准备之人。”

    “整个蜀郡之内,拥有兵士三万,湔堋而立,整个成都沃野千里,粮食充实,兵士精英,而蜀山不过寥寥数千人,抵挡难以。”

    “而且此次领军者为秦廷道武真君,其人更是为道家天宗弟子,年虽不大,但修为已破玄关,除非大祭司修为更进一步,否则,不足以抵抗。”

    楚南公又是一语落,令得本就神色难看至极的蜀山诸人,面上更为悲戚,彼此相视一眼,数万大军围拢,以秦国锐士之力,蜀山无力抵抗。

    而且还有楚南公口中所语的那领军之人,道家天宗玄清子,修为已破玄关,这更非他们所能够对抗,那个层次的武者,就是在上古都罕见。

    “定是那乌远、乌断等人引来的祸患,数十年前,他们不愿继续留在蜀山避世,出走于外,除了他们,蜀山上下无人不遵守大祭司之令!”

    塌天大祸加身,蜀山一众长老面面相觑,数十年来,他们一直在蜀山之内清秀,如今却是有大祸从天而降,若说心中不愤怒,决然不可能。

    一位体态壮硕的中年男子,**着双臂,粗布麻衣加身,面上涂有绿色印记,浅黄色的发丝披散肩后,持钢刃之刀,恨恨而道。

    “大祭司,秦国大军压来,我等该如何是好?”

    继续说道乌远等人的祸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当今之计,该思忖当为如何解决眼前麻烦,如何令蜀山逃过此劫。

    一位位长老目光闪烁,数息之后,自动汇聚在大祭司身上。

    “这……,这……刚才南公所语,此次领军之人为道家天宗的弟子,昔年,道家庄周曾前来蜀山数次,我亦曾见过数次,天宗一直超脱凡俗,避世不出。”

    “缘何却有弟子为秦廷位高权重的封君之人?”

    迎着身侧一位位蜀山长老的目光,大祭司心中亦是无奈,自己同他们一般,都是呆在蜀山之内数十年,如何精通谋略纵横。

    只是,听及此次领军之人为道家天宗之人,倒是令大祭司颇为诧异,道家天宗数百年来与蜀山倒也有些许交情,既是道家天宗的弟子,那么,说不得事情还有转机。

    “大祭司是想要同那道家天宗玄清子一谈?”

    在场诸位蜀山长老或许不明大祭司之意,但楚南公如何不明悟,不错,蜀山同道家天宗之间也有缘法,若能够相谈,大劫不是不可以避免。

    “不知南公可了解那道家天宗的封君?”

    大祭司沉吟数息,而后颔首,如果能够亲自见对方一面,以表蜀山并无危害秦廷之意,以表蜀山避世不出的意愿,不知如何。

    “此人虽为道家天宗弟子,但近七八年来,一直停留在秦国之内,先为宫廷护法,而后护国法师,屡屡有功,得封武真君。”

    “而其人之功多为镇杀敌秦之人,数年来,陨落其手的百家之人多达上千,加持其人修为已破玄关,去岁,南公也险些被其镇杀。”

    “虽如此,一身修为也被打落玄关,想要复归通天之境,不知要待何时?纵然大祭司能够与其相谈,可以暂缓劫数,然蜀山终究要付出代价的。”

    将秦廷武真君之事娓娓道来,自去岁被玄清子打落境界,封印己身修为之后,楚南公便一直待在楚地,极力恢复修为。

    东皇太一也曾一览,暂不可能无伤将封印破开,除非更进一步,楚南公无奈,只得静待时机。

第五百三十章 双瞳神珠

    “道家天宗一直鲜少插手凡俗之事,南公所言此人的确不同。”

    “如南公所言,领军之人既是天宗的弟子,无论如何,我都要见上一见,只消有些作用,说不得事情便有转机。”

    于楚南公之言,大祭司不疑,况且对方也没有骗自己等人的必要,过不几日,那道家天宗的弟子便会到来,期时,自会有真假而出。

    思忖诸般,或许如南公所言,蜀山这一次的确有劫难,但敌秦之事却非他们所做下,而道家天宗的弟子一向超凡,固然为秦国封君,但起些作用也是够的。

    语落,在场的其余蜀山长老为之颔首,此法却是如今能够想到的最佳办法了,不然,和秦国锐士对战?无疑于找死。

    “不知南公可有法策相教我等?”

    旋即,大祭司持红木之杖在前,继续在碎石路上而进,前往不远处高大的浅灰色石殿,樱树生长左右,初夏时日,芬芳缭绕。

    更有一株株藤蔓环绕其上,绿意盎然,站立在山顶之上,气息清静悠然,临近石殿,更有两只日夜不息的火盆散发热量,更有四位身材壮硕,**上半身的汉子持戈而立。

    楚南公今日既然来告知他们此事,想来也不仅仅是告知他们此事,多年来,于楚南公在楚国的名声也有所耳闻,世所传言为智者。

    相对于他们这些数十年都未出蜀山的人,谋略定然超越他们多矣。

    “哈哈,南公能有何策献于诸位?”

    “如今大势在秦国,其虎狼之师更胜数十年前的秦将司马错所率兵士,贸然抵抗,断然不可行之,大祭司所言同道家天宗玄清子相谈,以期祸患不存。”

    “此举或有些作用,但蜀山之内,定然会有一些人因此而陨,此理,大祭司应该明悟,是故,若是依从南公之策,与其正面而对秦军,不弱诸位率领蜀山之民,迁往它处?”

    楚南公跟随在大祭司身侧,持阴阳木杖,身躯略显佝偻,苍老的笑声回荡,迎着身侧蜀山大祭司与诸位长老的目光,虽口中自谦,但话锋一转,便是落在它处。

    “迁往它处?”

    行在前方的大祭司神色一怔,亦是皱纹弥补的面上眉头一挑,他们再次生活了数千年,岂可说迁走就迁走,将先祖留在这里的一切抛弃,那……是万万不能的。

    “迁往它处?”

    “这……万万不可,这里是上古轩辕黄帝诏令我族镇守之地,而今那凶魂仍在,扶桑永存镇压,我等岂能够迁往它处,抛弃先祖所在之地!”

    大祭司还未出言,一侧的其余长老同样的神情先是一愣,而后大惊,彼此快速的相视一眼,南公此语太过于荒谬,其人应该也知晓这里的状况,怎可提出此策?

    “不错,迁往它处!”

    “无论蜀山是否有敌秦之意,但蜀山的存在,对于秦国蜀郡之地,却是一个不受掌控的存在,依据秦法,对于不受掌控的存在,要么直接摧毁,要么直接征服。”

    “大祭司与玄清子一谈,或有作用,但不过使得蜀山内的人少死一些,到时,等待大祭司的仍是一纸诏令,难道大祭司愿意蜀山臣服在秦国麾下?”

    于四周的一道道不满之音,于四周的一道道不悦目光,楚南公自是感觉的到,不过那些种种对自己自是造不成什么阻碍。

    这里,能够做下决定的,唯有大祭司一人。

    “臣服于秦国?”

    “绝无可能,我等先祖乃是轩辕黄帝坐下大将,血脉尊贵,又有人皇诏书在此,岂可臣服于一诸侯邦国,失却先祖颜面。”

    “大祭司,我族宁愿拼尽最后一人,也不会屈服于秦国!”

    蜀山的传承数千年,岂是一个秦国所能够媲美,如今让他们臣服于秦国?决然不可能,数百年前,蜀国之王也曾想让蜀山臣服于他,但却被蜀山拒绝了。

    加持有五丁力士的存在,加持蜀山结界的力量,加持蜀山地势之要,蜀国之力未能够侵入此地,如今,面对秦国,或许超越蜀国多矣,但他们无惧。

    话音刚落,一位位身着奇异服饰的蜀山诸多长老,浑身上下诸般斑斓之力浮现,手持各式兵器,一道道明光闪烁的双眸瞪得浑圆。

    “不知大祭司可曾听闻数百年前晋国赵氏一族赵武之事?”

    “下宫之难,赵氏灭族,赵武独存为孤儿。然正是因为一人,其后未敢忘记荣耀,重振赵氏一族,乃有如今的赵国。”

    “若然当初的赵氏一族族灭,焉有如今的赵国?亦或者数十年前的燕国伐齐之事,若然齐国直接投降,身死族灭,焉有后来的田单反攻,大破燕国之事?”

    楚南公看向大祭司,数千年来,阴阳家与蜀山固有交情,对于蜀山所背负的使命也知晓,对于蜀山的荣耀也知晓。

    但诸般使命,诸般荣耀,在生死存亡面前,实则都微不足道。

    “上古之时,蜀山一族秉承人皇诏令,坐镇于此,镇压蚩尤凶魂,那是蜀山的荣耀,然,若是蜀山族灭,亦或者被秦国征服,诸般荣耀都将俱往矣。”

    “南公一路走来,那些平凡的蜀山之人,实则于外界诸夏之人一般无二,诸位应知晓,他们是无辜的,不应该为几个犯错的蜀山之人,背负血的代价。”

    “况且,这里的蚩尤封印,秦国不会坐视不理。”

    言语未停,继续而道,蜀山久居此地,只记得上古的荣耀,却未一观如今诸夏的变化,春秋以来,战国并起,那些诸侯之国哪一个的先祖不比蜀山尊贵,哪一个先祖不比蜀山荣耀。

    可惜,他们都深深忘记了一件事,只有存在着,才会有一切的希望,百多年前,魏国侵占秦国河西之地,占据半个关中,时刻威胁秦国核心。

    但秦国妥协了,留得喘息之机,才有如今的秦国,道理之说,自己已经言明,只剩下大祭司与诸位长老如何抉择。

    “南公,此事……事关重大,非直接可下断言,待我等商议之后,在做定议!”

    “请!”

    “说来,南公今日入蜀山,所为者,想来不仅仅是告知我蜀山即将有大难吧?然无论我等做出怎样的结果,都应南公之恩。”

    大祭司沉吟许久,听着身侧耳边一位位长老之音,心中纠结万分,心间极深处,亦是不想要迁移它处,这里有着蜀山的一切。

    若然蜀山之人迁移它处,那么,蜀山将不负存在。但南公一语,那些平凡的蜀山之人却是无辜的,为了乌远、乌断等人的愚蠢行为,不应该付出如此代价。

    不过,无论如何,此事不可能直接作出决定,一步踏出,已然先一步入巨大的石殿之内,手臂相迎,其内明亮的厅殿而显,一如典籍中记载的上古事物。

    并未有如今诸夏盛行的明晃之柱,并未有精致的绒毯,并未有珍贵的条案,有的仅仅是一个个植株藤蔓编制的蒲团,分列其内。

    “哈哈,大祭司明见也。”

    “南公此行,一则是来向蜀山告知劫难,以做准备,二则是想要大祭司赐下两件事物,若可,南公愿意以《黄石天书》精髓相传!”

    大祭司在前,屈身盘坐在上首的蒲团之上,楚南公阴阳道礼,坐于下首,其余诸位长老,各就各位。闻大祭司之言,楚南公倒是没有避讳,缓缓一笑,道出来意。

    “哦,南公愿意以《黄石天书》精髓相传?想来所要之物非凡,且说来,若是于蜀山无碍,自当以此物谢之。”

    《黄石天书》!

    此书大祭司自是知晓,上古之世,传闻人皇便是因此书受益良多,不过后来却是归于人皇的祭祀手中,一直传承落在如今的阴阳之内。

    若然蜀山可以得此书,当得大妙,顿时,大祭司面上喜意而闪,直视楚南公,不知对方想要从蜀山得到什么,只要对于蜀山本源无碍,皆无妨。

    “自是无伤蜀山本源。”

    “南公想要赐下之物,一者为上古蚕丛氏之双瞳,二者为三代禹王治水之时,于岷江投下的赤龙火珠,如今,岷江无碍,水利横行,赤龙火珠想来无用矣!”

    蚕丛氏!

    为人皇轩辕黄帝与蜀山氏女子生下的一子,天生双瞳,异象而显,人皇奇异之,乃使同样目生双瞳的仓颉教导之,得双瞳之妙。

    成长为大,于岷山之下养蚕,教化一方有功,因而被称为蚕丛氏,其后更是被人皇赐封为蜀地的首领,后裔治理蜀地达千年之久。

    赤龙火珠!

    为三代之前,水患频生之时,于岷江作乱的一只异兽,头似龙虎,尾似鲤鱼,口喷猛火,浑身赤红,因而被称为赤龙。

    禹王治水,携带大势,一斧将其劈死,得其体内宝珠,投入水中,岷江之水患不存,其后,宝珠时隐时现,根据阴阳家的记载,乃至被蜀山得到。

    这两件东西,对于蜀山虽都珍贵非凡,但于蜀山的本源却是无碍,是故,楚南公很有信心得到这两件东西,若可,于自己所谋,裨益甚多。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上古结界(求月票)

    “去疾见过武真君!”

    比起此刻蜀山之内所发生的一切,远离蜀山数百里之外的一座恢宏之城门前,却也是一副盛大之景象,数年前便是奉命坐镇蜀郡的冯去疾率领麾下文武相迎。

    重甲着身的兵士开道,沿城的官道早已打理干净,观着远处缓缓走进的黑龙骑兵与飘扬的黑色玄旗,不由得,快步近前,拱手一礼。

    己身不过卿士之列,而对方乃地位尊贵的封君,一礼而落,身后的其余蜀郡官员同样一礼,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那此刻翻身下马的年轻男子。

    那就是近年来咸阳内颇受大王宠爱的道武真君,虽出身道家天宗,但颇受大王看重,加上立下大功甚多,成为大王冠礼亲政以来的第一位封君。

    如今一观,却甚是年轻!

    “哈哈哈,诸位,快快请起,无需多礼。”

    自跨过金牛道以来,便是鲜少称作驷马高车,一骑在前,双眸闪烁紫色玄光,自是早就知晓冯去疾等人在这里,而且一旁芊红、焰灵姬亦是在列。

    不过二人身份特殊,未得出现,一步近冯去疾跟前,看着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离开咸阳数年来,治理巴蜀二郡颇有功劳,移风易俗,传播秦法,将秦国在这里的统治更加稳固。

    “多谢武真君!”

    冯去疾亦是面上笑意而显,对着周清点点头,虽然与武真君三年未见,但对方的容貌倒是变化不大,传言武真君年岁弱,但如今一观,和普通的年轻男子没有差别。

    而且看上去,更为超凡脱俗,更为的气度不凡。近些时日,秦廷内对方又立下一大功,游说韩国南阳守叶腾功成,拓土六百里。

    将南阳之地彻底融入秦国南阳地,至此,一个丝毫不比汉中郡小的南阳郡出现,其地险要,价值远远超过寻常拓土千里之功。

    若是秦廷内其他人得到这个功劳,怕是直接被封驷车庶长、君候也不是不可能,就是不知晓为何大王对道武真君的赏赐没有下来。

    “这里便是蜀郡成都!”

    “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而得名蜀都。昔者,蜀国将都城设立在这里,还真是目光独到,临近江水,背靠横断之山,岷山绵延无尽。”

    “数个时辰之前,我等从湔堋而过,一道水利,受益成都千里,民众群落而居,怕是再过百年,这里的繁华绝对不亚于关中之地,不亚于中原之地!”

    春秋以来数百年,诸夏诸侯国所建造的城池,除却燕国以外,其余诸侯国所建造的城池早已脱离《周礼》的钳制。

    若是依照《周礼》,诸侯之城的最大区域不过方圆七里,方圆九里已经算是不合礼制了,而眼前的这座蜀郡成都之城,灵觉俯览其上,方圆已然超过十五里。

    其内有着明显的古蜀国建筑痕迹,多位传承上古的残留,看上去异常的粗糙与简略,历经数十年来秦国对其的治理,城池倒是有些改变。

    而且,这座城池还有格外迥异中原城池的一点,那就是中原的城池多规矩而方,这座城池却形似椭圆,引入江水,循环不绝。

    “蜀郡之内,山脉连绵,方圆数千里区域,也只有以成都为核心的地域平坦,依靠江水,再有湔堋,支撑秦国独霸天下可以,但吞灭诸夏力有未逮。”

    “而今,郑国渠已成,南北相呼应,期时,无论繁华在何,都将为大秦之地!”

    顺着周清的目光看将过去,冯去疾深深为之颔首,待在蜀郡这些年,对于蜀郡内的情况自然了解,蜀郡之内虽有湔堋造就的千里沃土。

    但这千里沃土不过能够支撑小霸,欲要大霸天下,还远远不够。但如武真君所言,再过数十年、百年,或许一切都将不同。

    “郡守所言不差,不过,一路走来,蜀郡之内,民生安详,亦可见阁下治理之功也,待了结蜀山之事返回咸阳,定当为郡守请功。”

    不愧是岁月长河中能够领国政之人,一言而落,却是直中蜀郡的底蕴根基上限,在原有的岁月长河数百年之后,蜀郡之内,却有一小国,小霸而已,欲要独霸天下,难矣。

    彼此相识一眼,迎着冯去疾手臂相迎,诸人踏步城池之内,黑龙骑兵紧紧跟随,阴阳家东君、云舒等人则是停留在驷马高车之内,步入城中。

    ******

    “芊红见过大人!”

    入城主府之内,似乎对于己身的行踪很是明了,一行人刚入府邸之内,便是有早已准备好的宴席摆上,接风洗尘,身份地位足够的文武之臣相陪。

    端坐在这处明显被改造合乎秦国礼制的城主府内,上首为尊,身右侧,倒是也拜访者一张条案,身着一袭浅紫色裙衫的白芊红跪立其后。

    看得出,冯去疾还是颇为有心的。

    “事情办的如何?”

    并未花枝招展,不过浅妆加持,柔顺的长发随意梳拢在肩后,碧玉之簪斜插,精致的容颜上满是光泽,看着周清的到来,面上更是笑意扩散,纤细双手交合一礼。

    “自是令公子满意。”

    有着来至秦廷中枢的绝对意志,区区小事如何能够被白芊红放在眼中,话虽如此,但白芊红仍是深深压住内心的兴奋与激动。

    此次不出意外,应该是公子领军,以期攻灭蜀山,以前在楚国的时候,虽也统帅不小的力量,但比起一国之正规兵士,终究相差甚远。

    有着公子在前,说不得这次自己可以体验率领千军万马之感,鬼谷纵横,权谋无双,百多年前,先祖因魏国内乱,战场惜败齐国。

    将来,自己要亲手找回先祖的荣耀!

    “很好!”

    “郡守待在蜀郡数年,不知道对于蜀山了解多少?”

    诸般而毕,一位位身材曼妙的侍女正不断手持珍馐美肴、醇香玉液行走往来,摆放于一张张条案之上,周清端坐在上首,下首诸人未敢高声而语,不过彼此相互低语不断。

    芊红办事,自己还是放心的,旋即,目光一转,看向下首右侧的冯去疾,举起手中酒樽,遥相一礼,请问之,而后依次看过下首诸人,点头微笑。

    “蜀郡略显偏僻,这些简陋之物还望武真君勿怪。”

    “至于武真君所言之蜀山,去疾对其也算是了解不少,多日之前,芊红姑娘二人持武真君之令来此,去疾不敢怠慢,连忙派出一支百人队斥候,探索蜀山区域,也得了不少信息。”

    “得知武真君今日到来,昨日之时,去疾就已经将府内所有涉及蜀山之事整理成册,送至芊红姑娘所在,综合去疾所得,若要攻灭蜀山,不难矣!”

    闻周清之语,冯去疾连忙举杯相迎,轻抿一口,又神色略有惭愧的指了指身前条案上之物,比起咸阳来说,水准想来是不如的。

    感武真君无碍,心中稍安,话锋一转,便是落在蜀山的事情上,近半月之前,有两位女子持武真君手令与大王之书来到城主府。

    若说是它事,或许自己还会狐疑,但二人言语蜀山,冯去疾心中即刻便是有所明悟,数年前,蕲年宫内,可是有一位蜀山贼人作乱。

    当时,大王因整理朝政,故而为曾对蜀山多加理会,不曾想,去岁齐国临淄,蜀山的人再次出现,欲要困杀道武真君,实在是自寻死路也。

    随即,没有任何迟疑,全力配合芊红姑娘二人,收拢蜀山之内的所有讯息,争取令即将到来的武真君满意,毕竟,有大王的王书降下,此事也是大王所做之决定。

    “你派出的那些斥候可曾进入蜀山结界之内?”

    蜀山的所在,距离成都不过数百里,地势险要,有天险可以依靠,冯去疾虽收拢蜀山讯息,但不知对于蜀山内部的情况了解多少。

    “这……,去疾惭愧。”

    “派出的那些斥候,虽可以在蜀山所在的区域不断探索,但似乎并未找到蜀山真正的所在,根据蜀山区域旁边的农人所言,真正的蜀山所在被一股奇妙之力笼罩,寻常之人看不到,进不去。”

    “但,虽找不到蜀山真正的所在,然,去疾可以确定,蜀山的位置就在那里!只消武真君令下,城外的兵马即刻而出,围困蜀山!”

    提及这一点,冯去疾神色顿时一怔,面上颇有羞惭,本欲要一饮酒水的动作也为之停下,将酒樽放在条案之上,连忙起身,对着上首的武真君一礼。

    那蜀山还真是怪哉,任凭自己如何搜寻,都无法找到他们真正的所在,就算将整个蜀山所在的区域方圆五十里找遍都是一样。

    有农人所言,蜀山是在另一处空间居住,凡人进不去!

    于此,冯去疾只是轻笑,在大秦的疆域之下,还没有大秦进不去的所在,或许蜀山有什么怪异所在,但只待武真君前来,以其道家天宗的手段,想来不难解开。

    “蜀山之内多奇人异事,他们的传承源至上古,说不得会有如同阴阳家占星律的手段,提前感知灾祸,进而趋害避逃。”

    “攻灭蜀山,乃是大王与本君所谋,近来蜀山周围可有异常动静?”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与道合真(求月票)

    对于蜀山的情况,周清也仅仅是从咸阳守藏室的典籍中所得,以及游历诸夏的时候所得,或许真论起来,自己所知还不一定有冯去疾知晓的多。

    但根据一路之上东君所言,蜀山之内,传承上古,比起阴阳家,其内部的巫族传承相对完整许多,由着百多年前,五丁力士可以开辟金牛道可窥一般。

    而且蜀山之内的传承与阴阳家有相通之所,若然被其内的修为不俗之人感知灾劫,或许会提前逃走,亦或者提前做谋略,影响自己接下来的手段。

    “自从收到武真君文书的那一日,去疾就已经部兵蜀山周围,不顾近些时日以来,根据下面之人禀报,并无陌生……,不,虽然没有蜀山之内的人出现,但似乎却有一些外人出现在蜀山区域之内。”

    “兵士盘查而上,也没有问出什么,领头的一位年纪很大,耄耋之岁不过如此,持阴阳木杖,锦袍加身,长须足尺,其余几人似乎是他的随从。”

    冯去疾摇摇头,虽未找到蜀山的入口,但却已经锁定蜀山的所在,只要里面的人出现,或者有陌生人消失不见,自己都会知晓。

    回想着近些时日收集的讯息,若说有无异样,细细一想,倒还真有一桩,念及此,当即对着周清回应道,据斥候所言,那些人看似不俗。

    “耄耋之年,阴阳木杖,长须足尺!”

    “楚南公!”

    闻冯去疾之言,周清顿时神色一动,闪烁紫色玄光的双眸轻轻眯起,口中轻吐,诸夏间,能够符合冯去疾此言的人或许有不少。

    但周清还是第一感觉确定对方的身份,除了楚南公之外,无人可以与蜀山有这般的关系,对方虽被自己打落玄关,但一身底蕴仍存。

    看来,其人是决意和自己对抗到底了,上次在魏国的时候,缘由师尊的出面,饶恕楚南公一二,这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这样的运道。

    “芊红,即刻传我令于东君阁下,以其为首,你与焰灵姬三人带领一队黑龙兵,带上调兵令符,兵困蜀山,打开蜀山入口。”

    “待你等完毕,本君即刻就到!”

    本要修整一夜,待明日一早出发前往蜀山之地,但多了楚南公这个变数,一切都未可知了,旋即,整个人从座位上起身,挥手间,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同样起身的白芊红。

    刹那间,整个城主府厅堂内的诸人均放下手中动作,皆起身而礼,拱手而对上首之人,冯去疾更是从条案后而出,既然武真君如今就要动手,自己也都已经做好准备,当可无忧。

    “是,大人!”

    白芊红双手接过调兵令符,又有着先前秦王降下的文书,整个蜀郡内的兵士任由自己调动,美眸忽闪,对着周清沉稳而应。

    语落,转身便是离去,不敢耽搁大人的谋划。

    “武真君,城外已经有着去疾调来的两万兵士,随时可动!”

    虽不明白武真君为何这般着急对蜀山下手,但那并不是自己所要思考的,自己要做的就是在蜀郡之内给予武真君最大的帮助。

    在武真君到达蜀郡之前,又有一道王书而落,那是大王的手书,勒令自己务必将武真君所吩咐诸般种种办妥,若有不合,怕是罪行加身。

    “很好,本君本欲要明日出兵。”

    “但如今却是出了不小的变数,冯去疾,我已经吩咐阴阳家东君焱妃等人带领一队先锋兵,打开蜀山入口,你等当随其后,大军压上,围拢蜀山方圆五十里区域各个出入口。”

    “只消有陌生之人,即刻擒拿镇压,不得有误!”

    目送白芊红的快速离去,周清将视线落在冯去疾的身上,既已做好了万全准备,那么,今日与明日为一样的结果,随后,一语令下。

    “定不负武真君所托!”

    “屠奇、韩可、萧越、景晋,你等四人即刻前往城外调兵,以应武真君大事,至于你等,当留守城主府,调配大军所需。”

    冯去疾又是深深躬身一礼,沉声道喝。

    呼吸之后,复归原样,身躯一转,看向厅堂内的其余文武之臣,点名四位,其后,又有条不紊的将一切诸般之事吩咐下去。

    “诺!”

    “喏!”

    “……”

    前一刻还是接风洗尘之言,如今却是变成军帐幕府,诸人心中虽奇异,未敢有疑,均对着上首道武真君一礼,对着郡守一礼。

    “武真君,我等先去也。”

    诸人而动。

    “可!”

    颔首以对,随之,人满为患的厅堂为之一空,短短数十个呼吸,便只剩下周清与冯去疾二人,脚下紫光闪烁,出现在下首冯去疾身旁。

    低语一声,冯去疾亦是离去。

    ******

    “公子,路途之上,也曾听东君阁下所言,蜀山的力量其实并不强,为何公子不暂休一夜,明日率军攻灭蜀山?”

    半个时辰之后,阴阳家东君焱妃等人早已经先一步与白芊红、焰灵姬等前往蜀山,找寻蜀山的入口所在,打开蜀山的入口。

    有着调兵令符,冯去疾令下,城外调来驻扎的两万大军也都开赴数百里之外的蜀山,如今已经是未时,估计到达蜀山都要深夜时分了。

    但有着冯去疾的先前准备,想来并无大碍,己身则是与冯去疾在两个千人队的护持下,乘坐驷马高车,沿着冯去疾数年来修建的驰道,奔向蜀山所在的区域。

    车外,两个千人队一前一后,重甲骑兵当先,轻甲步兵随后,黑龙骑兵中央守护,旗帜飘扬,威势而显,从城内而出,诸人避退,引得城内诸多商贾、居民侧目而视。

    车内,周清则闲适的躺靠在软榻之上,任由云舒那一双柔嫩只手轻轻按捏,玄力而显,肉身为之而动,玄光时隐时现不觉。

    弄玉则是好奇的卷起车帘,看向窗外的一切,数息之后,收回目光,落在手中刚才冯去疾郡守送来的地图之上,驷马高车虽好,怕是只能够有八十里坦途。

    “若是没有外力插手,明日前往自然为上。”

    “如今……,哼,云舒、弄玉,我先行一步,若然冯去疾问起,切勿声张。”

    楚南公这个人,早就该杀,如今又要插手蜀山之事,罪不容赦,上次有着师尊在,只是将其境界打落,这次若是让自己碰到。

    就看他的运气还有没有那么好!

    此人虽不通武道,但修炼有大神通,能够预卜吉凶祸福,是一个相当大的麻烦,念及此,东君焱妃虽先行前往,但楚南公要走,其人未必想要留住。

    当即,周身浓郁的紫色玄光闪烁,对着马车内的云舒二人低语一声,下一刻,整个人化作一道紫色光芒消失在马车之内。

    乘风而行,御天地之气,正立无影之下,顷刻间,便是将身下的大部队抛在身后,身形未绝,于先前弄玉手中的地图早就了然于胸。

    一炷香以后,已然在百里之外,看到东君焱妃一行人的身影,其身侧跟随者骑兵部队,正行走在崎岖的山谷腹地之内,赶赴蜀山所在。

    眼中闪烁紫色玄光,极目而视,越是朝向蜀山的所在,道路之平坦越是不显,一座座被云雾遮掩的山峰林立,一株株参天而起的树木拦阻。

    行进两百里之外,前往蜀山的道路在周清的灵觉感应之下,只剩下三条,其余两条都是羊肠小路,只有一条还算宽阔,看得出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傍着江水而延伸,一丝丝蛮荒的气息而显,山脉深处,虽不时也有农人耕种所在,但已然太过于偏僻,无怪乎,千年以来,蜀国想要征服蜀山都未有功成。

    这里有着天然的地势拦阻,大军进入这里可以,但花费的代价太大,论及攻灭蜀山的收获,一时间不好说,取舍之下,自然有分。

    然,行进三百里之外,似乎一切的一切又有所不同,虚空而立,远远看去,再前进百里,便是蜀山的位置所在,但纵观地形,蜀山的所在颇有些相合阴阳家巫山十二峰。

    外表周围看上去尽皆是山峰林立,尽皆是高山大川,但细细一观,却多为和缓的丘陵低谷,土地而显,农人耕作的痕迹更为明显。

    极尽的灵觉扩散开来,虚空深处,一丝丝天地元气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动静弥漫,一位位明显为秦军斥候模样的兵士隐匿其中,一位位服饰迥异中原的农人劳作于外。

    “数千年来,原有的蜀山之地定然容纳不了扩增的人口!”

    “蜀山结界!这般大的一个结界,非有合道层次的强者出手,以天地大势为根基,融入大地脉络,成就诺大的结界,自成一体,生生不息。”

    合道归元!

    与道合真,道理大成,上古以来,破入那个境界的武者少之又少,大周千年以来,诸子百家并起,能够破入此境界的不过双手之数。

    那个境界的强者,诸般手段施展开来,在凡人眼中,已然等同于仙神,身形未有停下,快速想着灵觉所感的那处天地元气波动之所行进。

    天眼扫视,那处先前在冯去疾口中看不见、摸不着的结界却是无比清晰的出现在周清眼眸深处,结界之力,融于天地之间,非有化神级别的武者不能够窥得。

    又是百十个呼吸过去,踏空而立,近距离有感结界所在,双手掐动印诀,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正立无影的玄光收敛诸般。

    一步踏出,无视结界的所在,整个人凭空消失在天地间!

第五百三十三章 亡秦必楚

    “智者,我等为何这般着急离开,此行蜀山,大开眼界,其内有诸多上古传承的东西,若是放在中原,定珍贵非常。”

    驾着一叶扁舟,在山脉纵横的蛮荒之地深处而动,水流急喘的江水咆哮不断,涌出的力量,使得这只小舟行进飞快,虽颇为不稳,令舟内的诸人心神而乱,但智者都没有说什么,他们自然也不好多说。

    虽未能相问智者为何不从刚来时的道路离去,而偏偏从这处偏僻无比、道路婉转的水路离去,诸人相视一眼,狐疑无比,在舟内稳住身形,待略微舒缓些许,探寻问之。

    “蜀山传承上古,长久以来均避世不出,此次前来叨扰他们,乃是有要事相商,如今一切了结,自当离去,至于我们前来时的道路。”

    “这个时候,怕是已经被秦军所围困了,蜀山遭遇大劫,我等无能为力也。”

    持阴阳木杖,立于小舟之前,迎着极速的旋风,长须而动,衣衫飘摇,周身一丝丝浅浅的玄光闪烁,任凭小舟如何晃动,己身岿然不动。

    闻身侧通行的阴阳家智者一脉弟子所问,轻轻一笑,明光闪烁的双眸看向他们来时的所在,根据自己刚才心神有觉之下,那人已经已经到了。

    去岁在魏国的时候,缘由道家天宗北冥子,自己侥幸躲过一劫,如今再被其碰上,怕是自己这条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或许,生死不过是寻常事,于这一点,自己如何看之不清,但……现在还不是自己身死的时候,此行前往蜀山索要的两件事物,均已到手,天地乾坤,阴阳龙吟。

    楚国大势已去,纵然回光返照,也不堪大用,欲要逆转诸夏大势,除非东皇阁下汇聚苍龙七宿之力,亦或者调动诸夏诸国之力。

    数年前,自己行过江东的时候,见项氏一族的幼子,天生异象,目纵双瞳,乃是圣人霸主之异象,时值一天下大势将起而生,乃是应运之人。

    然,天地之道,圆转无缺,应允天命之人,从来都是阴阳相辅相成,江东那位明者异象,那么,必然还有一位潜龙在渊。

    乾坤五行,相生相克,邹衍师兄曾言,五行五德而立,今秦国秉承水德而出,黑龙旗帜飘摇,若然大势而动,必得以土德抗衡之。

    有了自己此行所得的蚕丛氏是双瞳之力,有了自己此行应大地山川之力而出赤龙火珠,只待蕴养大势,将来江东的那位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去岁之前,自己曾以大念力窥探为了一角,秦并天下,后虽看之不清,但记得十年前,自己也曾推演,得了一句箴言: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如今未来之岁月有些模糊,但这句箴言楚南公坚信无比!

    ******

    “这里……就是蜀山!”

    如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蜀山的根基仍旧在这处区域,至于凡俗之人看不见、摸不准,不过是结界的存在,将蜀山的所在隐匿了。

    一步踏出,眼前之天地豁然一变,先前外界而观,不过是一座座山峰毗邻矗立,现今,却是一片开阔,映衬四周仍旧存在的山峰,这里无疑是一处更为低缓的盆地所在。

    值未时,可见一位位**着双臂,身着奇异花绿服饰的农人耕种田亩,只是,观他们手中的工具,颇为古老,有着仍未上古之时的石刀、石镰……

    至于如今诸夏盛行的青铜之器、铁骑却几乎看不到,藜粟已经生长的快要成熟,在骄阳的覆盖下,虽不甚饱满,但灵觉之下,这里结界所覆盖的方圆十多里区域,也没有太多之人。

    “景色倒是不错!”

    周身前紫色的玄光护体,漫步虚空,俯览而下,极强的灵觉笼罩之下,整个蜀山区域覆盖之所,其内不过万余之民,至于身怀奇异之力之人,不超过五百。

    九层以上,均为普通之人,其中最强者,也不过化神的层次,天目之光看将过去,破入化神层次的修者不过三人,其余均先天与炼气通脉水准。

    这般的底蕴,放在诸子百家中,自然不错,但在自己面前,还远远不够。眺望眼前的景色虽不错,细细感知,虚空之中残留的那人气息越发之稀薄。

    楚南公离开不超过一个时辰!

    跑的倒是挺快!

    没有心情出蜀山区追杀楚南公,既然对方不准备安分下来,那么,早晚让自己碰到。既然楚南公不存,那么,也该好好一观眼前的蜀山了。

    群山俊秀,水韵缭绕,云雾弥漫,空灵非凡,静立在虚空良久,无视掉蜀山内的凡俗之人,无视掉蜀山远处那宽大石台上汇聚的一位位蜀山精英所在。

    目光所至,眼眸极深处,直接浮现一道道赤红玄光闪烁的植株,在骄阳的投射而下,一直通体散发暗金玄光的鸟儿在其上不断跳跃,不断飞舞。

    感此,身形再次消失在原地。

    “扶桑神树!”

    “三足金乌!”

    “秉承天地至阳至刚之气,灵性而生,本能采纳天地元气,壮大己身,的确可称神树。”

    再次出现之时,整个人已然立于一株通体赤红之叶飘动的大树之上,树高三十丈,枝干粗壮而又奇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别样之光。

    足需十人方可合抱的神树扎根在一处绝壁悬崖之边,根须弥漫,直透山崖之内,此树源至上古,几可媲美大椿,春秋一日须得千年。

    俯览而下,整株神树恍若宝塔之形体,立于顶尖,红叶而动,落叶不绝,生命之气浓郁万分,浑身清静之气扩散,挥手一招,之前所看到的那只三足金乌便是奔至跟前。

    “灵体?”

    本以为是真实存在的生物,然玄力摄来,天眼而入,却是虚幻、真实相间之存在,灵性朦胧,本能飞舞在周清身侧,自然之气缭绕,并不为外敌。

    暗金色的翎羽奇异诸般,看上去和中原腹地的乌鸦形似,但腹下却多出一足,本源之力同扶桑神树相连,汲取扶桑神树的力量加持己身,维持己身的存在。

    绝壁之上,旋风不绝,偏偏赤红之叶碰触,哗哗的声音回响,单手轻握,便是一枚红叶落入手中,坚固盛寻常之树叶,纹理清晰无比,反射太阳之光,令得整株神树显得更为神异。

    立于扶桑神树之上许久,沐浴在浓郁万分的生命气息之内,体内玄功自动运转,体表紫色玄光扩散,外放十方寰宇,双手掐动印诀,直垂身下的神树之内。

    嗡!嗡!嗡!

    刹那间,周清体内涌入一股股绵延不绝的强大之力,不似天地元气,更为天地精华之气,从脚下涌泉而起,没入周身百脉,纳入天地四极,滚入脏腑之内。

    心随意转,双手双腿为之玄光耀眼无比,合脏腑神光,脏腑罡气早就圆满,天地四极之外罡也在这股外在的天地精华之气助力下,以灵觉可清晰感知的速度提升,逐渐趋近于圆满。

    与此同时,脊椎大龙更是熠熠生光,眉心正中一道混元的太极图显化,金色的玄光迸出,头顶自显三花异象,垂落精华之力。

    “哥哥,哥哥,你看,扶桑神树好漂亮啊!”

    绝壁悬崖,扶桑镇压,然,此刻的神树却是通体上下迸出一道道璀璨的玄光,作为数千年来坐镇蜀山的神树,气息早就弥漫至整个蜀山。

    玄光外溢,整个蜀山之内的天地元气之紊乱,一道道旋风凭空而起,自动汇聚十方,朝向扶桑神树的所在,汇聚过去。

    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那立于蜀山最高处的神树所在,一道道目光深处均闪烁赤红玄光,连带着那道暗金色的神鸟虚影都越发的欢快起来。

    悬崖大地之上,距离扶桑神树百丈之外,两个小小的人儿正在闲暇玩耍,忽而有觉,一位清脆的稚嫩之音回旋,纤细的手臂遥指,那里正是扶桑神树的所在。

    只是,此时的扶桑神树和往日不同,往常的神树虽然映衬太阳之光,亦是玄光而显,但绝对没有眼前这般恢宏的盛景。

    带着一顶银饰小帽,花花绿绿的短小服饰加身,垂黄的发丝扎成小辫,腰腹之间更是缠绕数条华丽的丝带,明亮的纹样装饰在洁白的小脸之上,年不过三四岁,看上去颇为的奇异。

    脆语而出,神容带着深深的惊讶,对着身侧的哥哥看去。

    “那是……,神树怎么会有这般的异象?”

    一旁身形略显高大的少年同样注意到远处的扶桑神树,近距离之下,更是可以清晰感受到扶桑神树此刻的动静,一条条粗壮的枝干为之而动,一片片红叶为之碰撞生响。

    “哥哥快看,那里还有一个人!”

    这一次,还未等妹妹之音落下,少年亦是注意到在扶桑神树的顶端,一道通体斑斓玄光笼罩的人形显化,站立在神树之巅,神光外放,甚为耀眼。

    起码,自己在大祭司与诸位长老的身上,并未看到过这般的异象,三足金乌还时刻环绕在那人身侧,依稀可以听见一道道高鸣。

    咻!咻!咻!

    正思忖着是不是回去禀告大祭司他们,悄然间,身后那直通山下的邪缓高坡之上,已然道道流光呼啸而至,数息之间,尽皆周身扩散澎湃之力,立于两个小人跟前。

第五百三十四章 虞渊封印

    “大祭司!”

    率先而至的为靠近扶桑神树不远而居的石殿山台大祭司诸人,浑身上下闪烁浅浅的玄光,持各式兵器,踏步在两个小家伙之前。

    还未等两个小家伙出言,随其后,又是一位位身材魁伟壮硕的汉子近前,身披兽皮劲装,**双臂双腿,仅仅覆盖浑身羞耻之所在。

    颇为黝黑的容颜上,染涂着浅绿色、浅红色的纹样,步伐稳健,高大的体魄内蕴强大之力,一行而至二十人,身法而动,出现在大祭司等人跟前,躬身一礼。

    “子期,你和小兰赶紧离开这里!”

    对着快速到达自己等人跟前的虞渊护卫点点头,大祭司持红木之杖,头颅微转,看着身后的两个小家伙,轻语一声,而后,挥手招过身前的一位虞渊护卫。

    那汉子颔首以对,一步而出,直接出现在两个小家伙跟前,一手抱起一个,腾跳着消失在绝壁悬崖之旁,行下山去,消失不见。

    “你等守护者虞渊封印,那……是怎么一回事?”

    着一袭浅灰色麻布衣袍,外在并无太多的纹样染途,顿了顿手中的红木之杖,苍老的容颜上,眉头紧皱,看着此刻立于扶桑神树之巅的那道身影。

    其人,绝对不是蜀山之人,自己能够感觉到,那人的修为远超自己,以一人之力,吸收扶桑神树的力量,令得整个扶桑神树为之摇曳,绽放神光。

    目光流转,落在面前这数十位虞渊护卫身上,他们身负守护封印与神树的责任,千万不要告诉自己,他们对此人的存在一无所知。

    “大祭司,我等……一直在周围守护,未敢有任何懈怠,但此人……如何出现在这里,我等却是不清楚。不过,大祭司请放心,我等这就将其擒拿!”

    闻大祭司之言,数十位虞渊护卫顿时神色有些不好看,对于此刻神树之巅的那道身影,他们却是一无所知,然,尽管一无所知,接下来却不意味着一无作为。

    领头的一位中年汉子持生铁戈矛,踏步近前,体表闪烁五色玄光,一举一动,肌肉表里而动,充满爆炸性的力量,再次对着大祭司一礼,而后同身侧的同伴看了一眼。

    瞬即,腾空挪移之法施展,数十丈的距离顷刻而至,攀登在神树之上,一道道矫健的身影俯冲而上,持手中兵器,杀伐而起,数十年来,还从来没有人敢这般闯入蜀山,立于神树之巅。

    噗!噗!噗!

    只可惜,还未等一个个虞渊护卫靠近神树之巅,便是被虚空深处一道道极为强大的力量反震而出,顷刻间,比来时的速度更快,震荡之力侵入脏腑。

    一道道先前矫健的身影四散而落,残留虚空猩红的血雾,连敌人都未曾靠近,一拥上前的虞渊护卫已然溃败于无形之中。

    吼……

    然则,与此同时,就在一瞬之间,所有的虞渊护卫溃败之时,临近的绝壁悬崖之下,伴随着扶桑神树通体神光扩散,那无尽深渊之内,陡然传来一道震天的怒吼之音。

    声势扩散整个天际,轰散深渊之中的缭绕云雾,音波弥漫,连带不远处的大祭司等人都神色为之一变,呼吸之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更为难看起来。

    “不好,那人正在吸收神树的力量,削弱了虞渊封印之力,那凶魂又要开始冲撞封印了,诸位,快些施加力量于封印之上!”

    豁然间,大祭司浑身上下为之浅绿色的玄光而动,持红木之杖,踏步在前,行至绝壁悬崖之旁,身后诸位长老仅仅跟随。

    继续对付那明显对付不了的敌人不明智,但蜀山数千年来的使命不可改,无论那人的目的是什么,虞渊封印绝对不能破。

    挥动红木之杖,一股股奇异的力量从体内涌出,演化封镇之力,一杖而落,一束束精纯无比的力量垂落深渊深处,顿时令得那仍旧在低吼不已的声音降低些许。

    一侧其余长老如法炮制,也是一道道封镇之力而出,尽皆落在深渊深处,或许他们的力量很弱小,但……这个封印就是他们蜀山存在的意义。

    “乾坤**,阴阳玄卜,纳至阳至刚的扶桑神树之力,合深渊至阴至寒之气,杂糅山川地脉大势,成就天地牢笼。”

    “这应该是上古伏羲氏的后人手段!”

    忽而,不知何时,在那一位位蜀山长老耳边,陡然响起这般的一道轻微评论之言,脚步声为之而起,由远而近,刹那间,一位位蜀山长老,乃至大祭司神色又是骤变。

    “阁下是谁?”

    “缘何闯入蜀山?阁下可知,强行吸纳扶桑神树之力,削弱封印之力,若是虞渊封印被破,那凶魂逃出之后,会给诸夏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蜀山大祭司一面全力施展封印手段,一面艰难的转过头颅,顺着那话音传来的方向,视线看将过去,顿时一道陌生的身影印入眼眸深处。

    一位身着淡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正缓步而进,浑身上下自动散发一丝尊贵之气,腰腹青丝玉带,美玉丝绦垂悬,高山冠束发,踏紫烟云萝之靴,单手负立身侧,临近深渊之侧,随意而动。

    一语出,引得在场其余诸多蜀山长老,亦是怒目而视,若非这位不知名的外人闯入蜀山,削弱封印之力,焉得会有如今之事。

    “上古之时,蚩尤都未能够掀起什么花样,如今,只剩下一介凶魂的他有能够做些什么?”

    “若非其有了一丝不灭之体,早该被灭!”

    “可惜,你们的修为太差,没有了扶桑神树,连这个封印都无法维持!”

    屈指一点,面前的深渊上空,顿时旋风再起,天地元气刹那间汇聚,心随意转,一道丈许方圆混元黑白的太极图浮现,单手按下,直接落入深渊深处。

    顷刻间,深渊云雾深处的嘶吼之音不存,只剩下永远的寂静,只剩下微风吹过绝壁悬崖的犀利之音,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又感应着身侧蜀山这群人弱小的修为,颇为感叹。

    非有上古大能者汇聚天时、地利,成就此阵法,成就此地势,凭借蜀山固有的力量,绝对不可能维持至如今的地步。

    “你……到底是谁?”

    尽管已经感知到对方的修为远超他们,先前机身岿然不动,溃败虞渊护卫,如今单手之力镇压深渊,整个悬崖之边,大祭司与诸位蜀山长老相视一眼,眉头更是紧紧皱起。

    一位不知名的强者闯入其内,而且还能够施展出道家、阴阳家的手段,他们长久不出蜀山,一时之间,真的想象不出对方到底是谁!

    “告诉我,楚南公前来蜀山目的为何?”

    迎着群山交错而今的清凉微风,看着面前这十多位所谓的蜀山高层,目光落在他们中明显的核心之人身上,轻语之。

    “外人,你到底是谁?闯入我蜀山之内有何目的?”

    无缘无故闯入蜀山,那就是蜀山的敌人,尽管对方很强大,但他们这么多长老,还有大祭司再次,更有蜀山之利,丝毫无惧。

    一位身着花绿纹样服饰的精壮汉子浑厚之音而起,手持精铁之刀,体表玄光而散,甚为警惕的看向对方。

    “告诉我,楚南公前来蜀山所为何事?”

    双眸微微眯起,瞥向那出声之人,挥手间,便是一股极强的束缚之力,凭空而力,一念而觉,直接镇压其周身的反抗之力,将其扔入一侧的深渊之中。

    凄厉的恐惧嘶吼之音乍起,绝壁悬崖之边,更是一位位蜀山高层严阵以待,周身上下闪烁的玄光更加之闪耀,这一次,未等周清继续动手,一道道奇异的攻伐已然从那些人手中脱出。

    “同样的话,本君不想重复第三次!”

    随意的闲走在绝壁之边,浩瀚的伟岸之力降临,呼吸之间,天地一色,时空皆寂,万般色彩不存,只剩下最原始的黑白,只剩下最空洞的无力之感。

    无论是修为破入化神极高层次的大祭司,亦或者修为在化神、先天不等的蜀山长老,浑身上下被一股无可抵抗之力压制,手脚动弹不得。

    挥手间,又是一位位蜀山长老被自己扔进旁侧的深渊之内,数息之后,整个扶桑神树所在的山台之上,只剩下大祭司与其身侧的两位长老。

    这一刻!

    莫大的恐惧之意生出,无限的骇然之意而显,大祭司心神为之惊悸,自己……现在似乎知晓对方是谁了?能够施展出《天地失色》的,唯有道家天宗之人。

    而能够拥有这般的修为,而且口言君候之令的,据自己所知的有限消息,眼前之人绝对是楚南公颇为慎重提到过的道家天宗玄清子,如今的秦国道武真君!

    “阁下可是道家天宗玄清子?”

    半倾之后,天地失色早已不存,一位位蜀山长老湮灭于深渊之下,只剩下风中落寞的大祭司三人,这一次,没有任何聒噪之语流转,沉吟许久。

    而后,大祭司持红木之杖近前,作上古道者之礼仪,屈身而问,身后两位蜀山长老静静相随,在对方那绝对的实力之下,似乎他们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选择。

    纵然动作蜀山的底蕴,然,对方很有可能便是那人,若如此,破入玄关境界的强者,依靠蜀山的底蕴也不能够应对。

第五百三十五章 普天之下(万更求票)

    “你就是蜀山的首领大祭司吧?

    “看来楚南公告诉你等的还真不少!”

    蜀山避世不出,焉得知晓外界诸般之事,感应着不远处那仍旧挣扎而起的虞渊护卫,没有任何在意,仍旧看着面前的蜀山大祭司。

    他的身份并不难猜,能够令所有的蜀山长老以其为核心,能够号令所有的虞渊护卫,故而,他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修为破入化神第一层次,并不算高。

    根据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蜀山高层久不出结界,然却能够道出自己的身份,灵觉有感,怕是楚南公相告知的,就是不知道对于蜀山来说,有何改变?

    “阁下身为道家天宗的弟子,数十年前,我也曾见天宗庄周,一论道理。自天人二宗分开之后,天宗一直超凡脱俗,不利红尘之事。”

    “如今,焉得对我蜀山下手?”

    大祭司神色悲戚,被对方扔入深渊的一位位蜀山长老,都是蜀山的支柱,都是蜀山的坚固力量,然,无论是虞渊护卫,还是蜀山长老,都无能为力。

    面对这等强者,他们又能够做些什么,回想着刚才楚南公慌忙离去的神情,如今,大祭司似乎体会到对方的心情。

    既然玄清子出现在眼前,那么,自己无论如何也要与对方一论,天宗向来不理会蜀山之事,如今公然闯入蜀山,杀蜀山之人,如此,蜀山绝不可能臣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蜀山位于蜀郡之内,自当接受秦国的管辖,大祭司对此有疑问?”

    闻其声,周清轻笑之,避世不出,难道连这个最简单的道理都忘记了?难道以为蜀山可以成为秦国之内的法外之地?

    以前或许碍于精力,未能够给予管辖,但从今天其,一切将不同了。

    “道家天宗也是如此?”

    蜀山大祭司反问,对方所言的那句话,自己听过,但若然真如此,大周也不会沦为现在的地步,龙脉也不会断绝了,后裔也不会沦为庶民。

    “只消遵守秦国法治,遵守秦国规矩,对于任何势力,请都一视同仁,数百年来,道家天宗超然物外,不理会凡尘俗事,故而秦国不曾侵扰。”

    “数年之前,蜀山也不曾敢于秦国之事,扰乱大秦法治,是故,秦国也不曾侵扰,但……不知楚南公可与你等说过,有蜀山修者公然袭杀秦王与本君。”

    “按照大秦律例,袭杀大王者,诛灭九族,袭杀封君者,亦是差不多这个罪行。所以,蜀山注定要流血,蜀山注定要臣服。”

    “你……有意见?”

    迎着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周清浅浅而应,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着实无聊,一个长久避世不出的存在,等待它的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陨灭。

    此行,摆在蜀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以蜀山现在的力量还妄想和自己谈条件,怕是连自己什么斤两都忘记了。

    “蜀山乃是上古人皇轩辕黄帝诏令所在,秉承人皇遗命,世代镇守封印之地,秦国不过一诸侯之国,焉得可以令蜀山臣服。”

    “更何况,阁下欲要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蜀山!”

    “若然阁下欲要攻灭蜀山,期时,蜀山上下定全力抵抗。”

    秦国是什么国度,大祭司知晓,不过如今诸夏的一个诸侯国,怎能够比不上上古人皇的荣耀,让蜀山臣服于它,绝对不可能。

    伴随口中轻语,手中的红木之杖散发别样的玄光,玄妙的力量浸润至整个虚空上下,整个蜀山结界的力量为之而动,浩瀚的气息徐徐而出。

    “不知死活!”

    感天地异变,周清直接失去和对方废话的可能性,一掌凌空打出,灵觉掌控十方,浩瀚的力量迸出,直接击入虚空深处。

    而后,屈指一点,便是一道无限锋芒的阴阳玄力,洞穿那大祭司的眉心,此人冥顽不灵,纵然屈服,心中也会有不甘之意。

    索性杀了省事,暗中与楚南公想通,在自己心中,又是一个大罪。

    “你们可愿意臣服大秦?”

    一抹不可置信的目光从大祭司垂死的眼眸深处迸出,浑身上下的力量溃散,手中紧紧攥着的红木之杖不存,掉落在大地之上。

    数息之后,一道沉闷的声响回旋,随即,周清将目光看向先前大祭司身后的那两位蜀山长老,先前本想要将蜀山所有的长老镇杀。

    但若然全部镇杀,怕是于接下来的谋略有损,是故,只留下三位,当然,如今只剩下两位,不知道这两位是否明晓大势。

    “大祭司!”

    “纵然蜀山之人全部死尽,蜀山也绝对不会屈服于秦国!”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先前大祭司身后的两名蜀山长老亦是神色骤变,看着大祭司被对方随手抹杀,仍旧健壮的身躯倒在大地之上,一缕缕血迹流淌而出。

    二人当即更为骇然的看向周清,秦国果然如楚南公所言的为虎狼之国,怒目而显,面露极度悲伤之意的一位长老豁然身形跳跃,抬手一掌打出,直接逼向周清。

    噗!

    可惜,还未近周清之身,便是被虚空深处的一道无形反震之力击杀,整个人被道道强劲之力入体,血肉之躯化作漫天血雨,散落绝壁两侧。

    “你们代表不了蜀山!”

    “你……可愿臣服?”

    这次,以雷霆手段再次击杀一位蜀山长老之后,周清将目光投向最后的一位蜀山长老,不知道对方是否合自己的期待。

    “蜀山……绝对不会屈服!”

    又是一道坚决的反对之音在周清身后响起,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道道破空之音犀利而起,然则,下一刻,却是一道道腾空挪移的身形被虚空无形之力全部抛入深渊之内。

    十多位所谓的虞渊护卫不存,不知道仅剩的那位蜀山长老会如何抉择。

    “你……,你……,或许以后没有蜀山了。”

    浑身上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体表扩散的玄光消散,仅剩的那位蜀山长老看着对方斩杀蜀山的大祭司、长老、虞渊护卫。

    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蜀山的核心精英力量不存,只剩下自己和一些零碎的虞渊护卫,以及尚未成长起来的虞氏一族成员。

    天地皆悲,凉风袭杀,浑身上下仍旧浸染着那位同伴留下的滚热鲜血,双腿无力的跪立下去,数息之后,终究还是以头抢地,伏拜下去。

    “即刻起,你就是秦国赐封的蜀山大祭司!”

    “传我令,虞渊封印震动,前大祭司与诸位长老、虞渊护卫不幸身陨,蜀山力量空虚,决意打开蜀山结界,投诚秦国!”

    也许,在此人的心中,仍旧是不甘,仍旧是愤怒,但是那些并不重要,只要对方帮助自己暂时稳住蜀山的行事,再过一段时日,蜀山再换一个大祭司也无不可。

    一语令下,周清一步踏出,出现在不远处的扶桑神树之下,屈膝盘坐,静悟天地玄妙,吸纳天地精华之力,刚才汲取神树精华的时候,天地四极隐约圆满。

    即如此,此行或许可以将修为更加推进!

    ******

    “你们都来了!”

    再次睁开双眸的时候,紫光闪烁,诺大而又空旷的扶桑神树所在之区域,已然灯火通明,一只只火盆架起,一位位重甲之兵持戈矛而立。

    身前数丈开外,蜀郡郡守冯去疾、东君焱妃、芊红等人均已到达,抬头看向太虚,此刻早已是深夜,屈指一算,已然为寅时。

    在如此崎岖婉转的山路之中,一日行进四百里,也算是秦军锐士,灵觉扩散,蜀山的结界已经打开,大批的秦军入驻其内,出现在蜀山每一个角落。

    “见过武真君!”

    闻周清之音,冯去疾连忙近前一礼,昨日本以为武真君和自己一同前往的,谁曾想,半路而问,对方已经先行一步前往蜀山。

    于此,冯去疾也是无奈,若非知晓对方武道超凡,只怕自己都要吓坏了。

    “大人!”

    随冯去疾身侧,一身劲装裹身的白芊红同样上前一礼,时值深夜,倒是着了一件浅红色的披风,眉目仍旧闪烁精神。

    “无需多礼。”

    “蜀山现在的情况如何?”

    双手掐动道印,浑身紫色玄光而显,精气神为之而动,天地四极迸出精英的玄光,纹理显化,罡气内蕴,历经数个时辰的磨砺,外罡更进一步。

    如此,浑身上下便只剩下脊椎大龙的九节罡气,其实,内外罡气共振,灵觉圆满,当可期悟虚而返圆满,那一日,想来也不会太久。

    “去疾惭愧,此等小事还劳烦武真君亲自动手。”

    “我等此行调兵两万,打头的七千骑兵部队先至,待明日午时之后,步兵当先后而至,刚才去疾正在与芊红姑娘决议,将蜀山之人纳入蜀郡户辖编制之内。”

    “只是,在统辖的时候,遇到了一些蜀山反抗者,足有数百人,不知他们如何处理?”

    冯去疾摇头而叹,他们也是一行人刚到不久,但回想起刚至的时候,蜀山的结界就已经不存了,东君焱妃在前,言语武真君已经解决了一切。

    如此,自己虽安下心来,但若是成书大王案前,怕是会让大王觉得自己力有不逮,如此小事还需要武真君动手,念及此,心中就不住的苦笑。

    不过,能够解决蜀山的麻烦,对于秦国来说,也是一件好事,随之,话锋一转,挪移至另一件事情上,蜀山之事为武真君决断,自己不敢越俎代庖。

第五百三十六章 神力

    “蜀山之内的反抗者!”

    “芊红,你觉如何?”

    蜀山之内有抵抗者,有不满者,这并不出乎周清的预料,昨日之时,蜀山的大祭司如此,可以一窥其麾下那些人的秉性。

    虽有自己留下的那位蜀山长老,但其心终究不稳,闻冯去疾之音,轻轻颔首,而后将目光看向白芊红,如今大军攻入蜀山,才不过是一个开始。

    “大人。”

    “芊红以为,蜀山之民久不出世,心性蛮夷,若然以王道教化,难矣。既有叛乱不满者,直接诛杀,以儆效尤,以震慑其心。”

    “诚如是,蜀山接下来的问题会少很多。”

    杀!

    既然是问题,直接杀了,便会了结问题,近前屈身一礼,秀发在凉风中摇曳,美眸闪烁精光,蜀山的力量并不大,但蜀山之民却直接难以教养。

    “杀人自然是很简单。”

    “但他们并不是没有任何作用,如今蜀山结界洞开,方圆百里之内,蜀山将没有任何屏障可以依靠,但蜀山可成都之间,却还有数百里的天险拦阻。”

    “本君意欲将那些人纳入死囚之内,编入苦力,以蜀山脚下为起点,修建一条直达成都的要道,本君能够感应到,蜀山之内,还有许多修者,他们也该出一份力!”

    杀了他们也是周清的第一念头,但若是直接杀了,未免可惜,灵觉扩散,在此刻秦军镇压的那些人身上,周清能够感应到他们身上多为天地元气的波动。

    即如此,多位修者,有奇异之力加身,更不能够浪费。昔者,五丁力士能够开辟险要金牛道,如今让他们开辟一条数百里的宽阔要道。

    想来也是轻而易举,至于那些蜀山的平民,似乎此刻均畏缩在自己的住所之内,并没有太多外在的表现,只能够透过门窗的缝隙,一窥如今蜀山的大变。

    “大人所言,更为上策!”

    白芊红闻之,秀首轻点,将那些人用作修路之用,也是可取之法,而且由着秦军在这里驻扎,凉他们也不敢生乱。

    “此事就交由郡守主办,芊红从旁协助!”

    “另外,从今日起,抽取军中两个百人队,驻扎在这里,日夜守护扶桑神树与虞渊封印,没有本君与郡守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

    周身上下,浅紫色的玄光闪烁,周清从扶桑神树下而起,筋骨而动,身侧的虚空自动翁鸣,罡气虽内敛,但无双的力量仍旧在无时无刻影响一切。

    策略定下,交由一侧的冯去疾,而后身躯一转,看向此刻仍旧在明月之下闪烁暗金光泽的扶桑神树,至阴至寒的力量大盛,三足金乌的虚影不显。

    “诺!”

    冯去疾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沉声应下,随即对着周清深深一礼,转身同白芊红相视一眼,一同离开绝壁高台,领着两个随从,将诸般指令下达整个蜀山。

    ******

    “这里就是蜀山的圣殿?”

    一炷香之后,周清已经出现在蜀山之内最为高耸的一座石峰平台之上,那里是整个蜀山的核心,亦是蜀山的圣殿所在。

    方圆足有五里的平缓区域,在月色的映衬下,整个石峰平台上,满是一位位秦军手持火把静立者,令得整个平台看上去与白昼无异。

    白日里被自己新任命的那位蜀山大祭司在前,东君焱妃一行人在后,虽为圣殿,但四周并无奇异所在,不过是多了一些中原罕见的花草,多了一些中原难得一见的植株。

    越发靠近在通体恍若如一颗巨石铸就的石殿跟前,周围则是多了一些蜀山的修者,观他们的壮硕,倒是有些像被自己击杀的虞渊护卫,修为多在先天层次。

    “是。”

    “这座圣殿已经在这里矗立了超过两千五百年,当初,人皇命蚕丛氏入蜀,一者镇守诸夏边界,一者镇守封印,便是在这里立下厅殿,以为大事。”

    “其后,这里便成为了蜀山的圣殿!”

    那中年模样、诸般花绿纹样加身的新任大祭司手持红木之杖,微躬者身躯,带着一颗无比忐忑之心,缓缓领着诸人进入石殿之内。

    “蚕丛氏!”

    “古蜀国开国之人,人皇子嗣,却有不俗,只可惜后人无力,在千多年前的商王廪辛之时,直接灭国了,这么说,蚕丛氏之国当是也统领着蜀山?”

    秦国咸阳守藏室之内,对于古蜀国的记载却有不少,昔者,人皇轩辕黄帝命令子嗣与大臣镇守诸夏各地,蚕丛氏便是其中一位。

    据传其人亦是目纵双瞳,不仅武道超凡,而且颇得人皇看重,开国蜀地,护持诸夏,但其人伺候,又逢诸夏纷争不绝,三代而起,彻底断绝了同诸夏联系。

    大商之时,为了重新恢复对于此地的统辖,曾派遣兵士攻打蜀国,结果,蚕丛氏之国出古蜀之道,不敌大商之兵,举族而灭。

    后,在蜀地,又有柏灌氏部落开国,其后,又有鱼凫氏部落取而代之,开国而立,开国之主为杜宇,因助力大周灭商有功。

    大周准予杜宇建都立国,随之,鱼凫是古蜀封建之国的第一位君王,史册名其为蜀望帝。

    “不错,在蚕丛氏一族的后人衰微之后,柏灌氏之国而起,蜀山便是关闭了结界之门!”

    那新任大祭司应声而道。

    话音缓缓,不多时,一行人便是行入那看上去古朴无比的石殿之内,内部石柱而立,蒲团林立,颇有上古遗风,两侧则是一块块平整而有高达的石块。

    在四周灯火的映衬下,石块之上满是一个个奇异的文字,满是烙印着一幅幅奇异的画面,灵觉掠过,其上的文字自己倒不认识,但画面不外乎上古之事。

    “楚南公来此为何?”

    这个问题,周清在昨日已经问过了,随意而落,放眼看着这的确堪称空阔的石殿,足有六七丈方圆,一侧的东君焱妃已经饶有兴趣的自顾前往那一面面石块跟前,细细的打量着什么。

    焰灵姬、云舒、弄玉三人则是百无聊赖的在石殿内走动,整个石殿之内,除了那一面面烙印文字图画的石块,并没有太大的东西,着实无趣。

    “告知我等秦国道武真君欲要派遣大军攻灭蜀山,以及从蜀山求取两样事物,一者为上古蚕丛氏留下的目纵双瞳,一者为岷江之内的赤龙火珠!”

    大祭司老老实实的应声而道。

    “蚕丛氏留下的目纵双瞳?赤龙火珠?”

    “这两样事物有何作用?”

    对于赤龙火珠,周清不甚清楚,但对于目纵双瞳,却是了解不少,自诸夏部落联盟以来,天生双瞳着鲜少,当初人皇之侧的重臣仓颉便是双瞳。

    后来的五帝之一虞舜亦是如此,蚕丛氏如此,晋文公重耳如此,孔丘最为得意的弟子颜回如此,而今,据自己所知,当初在楚国的时候,江东项氏一族也有一位双瞳之人。

    目纵双瞳是否秉承天命,生而不同周清不知晓,但根据史册的流传,生就这般异象,小者富贵可期,大者诸侯王霸而立。

    “这……,在下亦不是很清楚,当年蚕丛氏先祖修为破入玄关,双瞳愈发之奇异,百载之后,其人身陨,未能更进一步,坐化石殿,只留下石化的目纵双瞳。”

    “一千多年来,一直在宝库中静置,不得其妙。至于那赤龙火珠,乃是三代之初的人王大禹治水之时所斩杀的一只异兽,形体如龙似鲤,体内有赤龙火珠。”

    “其珠沉入岷江,水患不存,后来,有蜀山之人在岷江发现此珠,便是置于宝库之内,南公前来,大祭司为谢当年恩情,便应其所求。”

    蜀山宝库内的东西虽有不少,但数千年来,他们一直待在蜀山之内,也用不到那些东西,或许楚南公索要的两件事物很珍贵,但蜀山并不在意。

    “楚南公!”

    “东君阁下可了悟楚南公索要的这两件物事之意?”

    眼中泛着浅浅的紫光,一览整个石殿,忽而,眼眸深处紫光大盛,视线落在石殿最前方的所在,那里是一座丈许之高的人皇石像。

    只是,历经数千年了,石像隐隐模糊起来,然依稀可以从石像之上一感其人的雄伟不俗,不过,比起石像本身,石像背后的那面更为高大的石块更吸引周清的注意力。

    踏步而起,那里,阴阳家东君焱妃似乎也发现那里的不同,轻踏步伐,行进于此,汇合一处,周清轻问之,比起自己,同出于阴阳家的东君焱妃应该知晓自己所不知道的。

    “据阴阳家传承的秘术记载,目纵双瞳乃天命之象,若然其人修为破入玄关,当可激发双瞳内在的奇异之力,或是加持破妄之力,或是加持神勇之力,或是加持奇谋之力……。”

    “蚕丛氏虽死,但其人修为既然破入玄关,但目纵双瞳定然还有力量残留,若以阴阳秘书施展,当可引出双瞳内在之力,但须得同为双瞳者才可以接受那般之力!”

    “至于赤龙火珠,乃是秉承山川地脉而显的异兽精灵精华,以阴阳秘术施展,辅以阵法,可以将另一处山川地脉化作灵奇之地,此地之上,当诞生一位位天资英奇之人!”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一命二运

    东君焱妃的回应,并没有令周清失望,阴阳家的前身乃是三代大祭司之位,在上古时期,同样是执掌祭司之位的所在。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能够与征战之事相媲美,阴阳家在上古的地位可见一斑,比起道家数百年来的底蕴,阴阳家更为浑厚。

    楚南公能够知晓那般隐秘之事,倒也不足为奇,听着东君焱妃之言,周清轻轻颔首,自己似乎明白楚南公要做些什么了。

    “不过,根据阴阳祭祀所存留的大夏朝代异事记载,当初禹王在岷江遇到的那只形体如龙似鲤的存在,很有可能是一方龙脉显化。”

    “因水患肆虐,禹王将其斩杀,龙脉精华汇聚在赤龙火珠之上,异兽不存,龙脉之气清静,投入岷江,水患自然不生。”

    “再有岷江自动形成新的龙脉底蕴,赤龙火珠便是不显,但如果是此珠的话,除了能够演化一方水土,催生天资英奇之人,还……能够施展阴阳家秘传的另一门秘术。”

    “再有着目纵双瞳,或许,南公的目的也不是将其浪费在一方水土之上!”

    只是,还未等周清出言,东君焱妃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如果仅仅是赤龙火珠也就罢了,但若是和目纵双瞳放在一块,南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

    阴阳家内,三代以来的诸般之事都有记载,自己也曾翻阅过,虽然三代绵延数千年,但记载的文字却是不多,作为大夏之朝的禹王,无疑最得当时的祭祀所详细记载。

    赤龙火珠可以造就一方人杰山水,但阴阳家可不会去做那般之事,也没有理由那般做,南公那般的智慧更是明白那般做无用。

    “哦,何等秘术?”

    周清奇异之,语出,身侧却是阵阵香风袭来,却是焰灵姬好奇的靠了过来,柔软的双臂拥上前来,灵觉有感,云舒与弄玉亦是在后。

    “大天而立,命数使然,是故上古之时,大祭司言语,一者为命,二者为运,三者为水。然数千年来,无数道者仅仅在风水山川一道有感,而对命与运无可奈何。”

    “春秋以来,诸子百家而立,每一家均选择山川风水上佳之所,便是此故,当若想要更进一步,便是涉足命与运。”

    “而上古之时,自伏羲氏衍先天八卦之后,命与运有了一丝后天逆反先天的可能,若然南公寻到一位目纵双瞳之人,其命而显,在加持以赤龙火珠内蕴的山川风水之力,不是没有可能一改其道!”

    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但南公的修为不俗,既然要做,定然有一定把握,既然南公索要目纵双瞳,那么,那人命数先天就超越凡俗之人甚多。

    再加上赤龙火珠内的山川风水之力,龙脉之力,很有可能将那人的命数更为推进,目纵双瞳者,小者可为富贵,大者诸侯王霸!

    根据自己所了解南公与道武真君之间的矛盾,南公怕是想要逆天改命,欲要造就一位霸主出现,以此来对抗秦国。

    “目纵双瞳?”

    “公子,去岁奴家前往楚国的时候,曾在天上人间听闻,楚国江东之地项氏一族似乎有一位天生双瞳之人,楚王欲要杀之,遣人而行,却未有功成,言语没有那般之人。”

    东君所言,皆奇异之事,引得无论是周清,还是焰灵姬等人,均津津有味的听着,尤其是对于东君所言一命二运三水,更是欣以为然。

    数千年来,公侯不绝,血脉天生尊贵,而虽有奴隶制人崛起于微末之中,往往已是风水使然,运道而至,以至于命数改变。

    听着东君之意,似乎有人要逆天改命啊!

    “命运!”

    “那……可不是容易改变的,蚕丛氏当初有何奇异之力?”

    逆天改命,那不仅是楚南公要做的事情,同样也是自己要做的事情,他想要借助虚冥深处的力量改变一人之命数,进而改变整个诸夏的命数。

    而自己要反其道而行之,感受着焰灵姬那山峰挺立的柔软,手臂轻轻揽上那纤细的腰肢,细细抚摸,双眸悄然眯起,随后,看向一旁那似乎神色微变的大祭司。

    “这……,蚕丛氏先祖得了仓颉大人的指导,在修为未破入玄关的时候,就已经激发出奇异之力,先天神勇,力大无穷。”

    新任大祭司似乎也从刚才诸人的谈话中明悟楚南公从蜀山索要的那两件事物之用途,记得楚南公曾说过,其人与道武真君有恩怨。

    即如此,其人想要为一人逆天改命,定然也是想要与道武真君对抗,想要与秦国对抗,当即,心中一突,不知道对方会如何而想。

    “那里就是圣殿宝库之门的入口吧。”

    并没有在楚南公的事情上多做停留,无论楚南公如何行动,在周清眼中,其人距离死亡是越来越近了,轻哼一声,只手抚摸着那软嫩的肌肤,踏步而动,已然出现在那人皇石像之侧。

    在那丈许之高的石像之后,一面同样丈许多高的石像而立,其上也烙印着一道道看只模糊不已的文字图画,天眼而落,石墙之后,乃有暗门,圣殿之下,乃有宝库。

    “如大人所言,这面石墙便是圣殿宝库的入口,但……我却打之不开,根据蜀山的规矩,欲要进入圣殿宝库,非有大祭司与两位长老合力,施展印诀,方可打开。”

    “如今,只剩下我一人,怕是难以做到。”

    那大祭司看着手中的红木之杖,这是从扶桑神树上折下来的,千年来,一直在历任大祭司手中握着,有着力量的蕴养,颇有奇异。

    虽然自己也很想遵从这位大人的意思,打开宝库之门,但如今蜀山前任大祭司与诸多长老都陨落,而自己因修为一般,故而也不清楚那印诀为何。

    “规矩倒是不少。”

    一个入口,还需要大祭司与两位长老合力施展印诀将其打开,尽管这石墙之内,的确隐藏着力量,盘踞在机关之上,有着契合的印诀,石门自动打开。

    若是遇到外力强行闯入,怕是会坍塌埋没整个石殿,淹没下方的宝库。

    “公子,让奴家为您打开吧。”

    娇媚之言婉转,焰灵姬浑身隐现赤红玄光,柔嫩的双手徐徐抬起,屈指一点,便是一缕阳刚火焰迸出,令得面前的虚空都为之温热起来。

    “以你现在的实力,倒是勉强可以做到。”

    “统御阴阳无极,湮灭石墙内的力量,消融一切,石门自开!”

    焰灵姬一身的实力已经逼近化神绝巅,数年来,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得自己教导,融合道家玄功,妙悟阴阳共济,听其脆音,周清颔首以对。

    轻语之,静看焰灵姬摇曳着曼妙身姿走上石墙跟前。

    嗡!嗡!嗡!

    一力而动,整个高大的石像背后,满是耀眼璀璨的赤红火光,一道道目光汇聚,焰灵姬双手掐动道印,体内蓬勃的力量迸出,灵觉神融天地,浩瀚的威压席卷开来。

    “……道家杨朱一脉的性命双修?”

    突如其来的压力从焰灵姬身上滚滚而出,令得一侧不远的东君焱妃周身都为之暗金色龙行气劲护体,柔顺的秀发随意而动,精致的容颜上满是诧异。

    对于此女,自己并不陌生,当初还在蕲年宫的时候,此女还不过是先天层次,后来机缘而至,倒是入了化神,但是想不到,短短数年间,对方的修为静室突飞猛进,直逼化神绝巅。

    而此女为百越之人,依靠百越秘术绝对不可能达到这个境界,感其身上的阴阳道韵,虽然那道韵很强大,很玄妙,东君仍是从其内察觉出一丝不属于她的力量。

    究其本源,份属道武真君,而道家的传承之内,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唯有性命双修之法,以灵觉、肉身相连,快速的提升修为。

    “公子,焰灵姐姐好强大的修为!”

    尽管知晓焰灵姬现在的实力不俗,但是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达到这般的一个地步,仅仅是周身的气势就已经云舒自觉呼吸急促起来。

    旋即,本体不自觉拉着弄玉姐姐靠近公子,待在公子身边,不知是否为错觉,焰灵姐姐身上的气势倒是不显了,虽如此,看着石殿之内陡升的旋风,秀丽的神色上不由得惊异。

    “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这么强大的。”

    焰灵姬的修为即将达到一个临界点,是否能够更进一步,则看她自己的造化,不然,在自己破入更高层次之前,无法有任何助力。

    周身清静之气扩散,身合自然,将焰灵姬身上的威势消弭于无形之中,看着此刻已经动手的焰灵姬,眼中再次闪烁着紫色玄光。

    一手赤红炙热无比的火焰,一手浅蓝色的道韵玄光,一手至阳至刚,一手至阴至寒,当初当焰灵姬教导雪姬便是此理。

    看来其却有所得,阴阳共济,双手合十,成就混元太极,双手打出,一道三尺方圆的太极图径直落在面前的石墙之上,刹那间,太极玄光扩散整面石墙之上。

    嗡鸣声又起,焰灵姬没有大意,灵觉跟随着力量融入石墙之内,数息之后,便是察觉到石墙之内隐匿的力量,阴阳螺旋而上,缠绕其上,湮灭其上。

    未几,石墙之内的力量被消融殆尽,虽无印诀,但自己有足以融化铁石的火焰!

第五百三十八章 五丁妙法(今日爆发)

    “公子,焰灵姐姐和东君在扶桑神树下打起来了!”

    蜀山圣殿之内,内部的一切早就焕然一新,原本简陋无比的石质地面上铺就珍贵的绒毯,一只只由樱木打造的条案陈列,美酒醇香飘荡其内。

    两侧那一面面高大的石块被搬运至地下宝库之内,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排排架子,其上陈列着从宝库中取出的大量羊皮卷、大量兽骨、大量奇异树皮。

    上面记载着自上古以来蜀地发生的种种,记载着蜀山所传承的一切妙法,记载着蜀山的使命……,尽管其上有许多文字周清并不识得,但东君焱妃识得就行了。

    闲适的盘坐在石殿上首,只手拿着一卷卷羊皮书,阅览其上记载的诸般之事,时不时的持过酒樽,轻抿一口,忽而,面前一道曼妙的身影闪烁,脆音而起。

    “在扶桑神树旁边战斗,焰灵姬可是吃不了好。”

    闻声,周清哑然一笑,虽不知焰灵姬怎么同东君焱妃斗了起来,但论修为,东君焱妃却非焰灵姬的对手,不过东君焱妃掌握诸般阴阳家秘术,更有恐怖的阴阳咒印。

    在加持东君焱妃所修至阳至刚,与扶桑神树系出同源,更有三足金乌相随,举手投足之间,在扶桑神树旁能够发挥出更强的力量。

    灵觉扩散,直接俯览远处的绝壁悬崖,那里,一道通体赤红火焰包裹的身影闪烁,一道通体暗金色龙行气劲环绕的身形亦是如此,一道道浩瀚的攻伐之力席卷,诺大的动静而出。

    不过,任凭二人如何战斗,在那扶桑神树下不远处,又是一道舒雅的身影而存,静静的跪坐在大地之上,橘黄色的裙衫罩体,纤细的双手抚弄床琴,空灵之音弥漫。

    “公子,我们要等待蜀山通向成都的官道修好之后,再行归去吗?”

    对于焰灵姬同东君焱妃之间的战斗,云舒虽然很担心,但有公子在这里,怕是两个人也翻不起花样,又听公子之音,顿时安心。

    随即,缓步上前,浅白色的裙衫加身,秀发梳拢堕马髻,垂陇在肩后、脖颈之侧,秀丽的容颜而显,一直惊鸿飞燕之簪斜插,风姿出现。

    行至公子身侧,自顾持酒壶为公子斟满酒樽,而后,浑身浅浅的玄光扩散,柔软的双手落在公子双肩,轻轻的拿捏起来。

    “不错。”

    “成都通向蜀山的路程一共四百里上下,冯去疾先前已经整修了百里,如此,便只剩下三百里,依照现在的进度,不消一个月,便可功成。”

    “期时,道路平坦,其它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

    攻入蜀山不过是第一步,整治蜀山才是重中之重,伸手接过云舒递过来的酒樽,细细品着,目光仍旧落在手中那古朴的羊皮卷上。

    尽管羊皮卷上所载的诸般蜀山秘术不错,但比起现在道家天宗所拥有的底蕴,还是不足远矣,略微一想,倒也不出意外。

    春秋以来,道家而立,虽然时间比不得蜀山源远流长,但就是这数百年来,道家出了一位身融万物的至高存在,又有数位合道归元的强者,至于悟虚而返更是甚多。

    如此,又岂是一个小小的蜀山可以媲美,虽然蜀山留下的东西一般,但其内却不乏有可取之处,正欲要继续说些什么,圣殿之内,又是多了一道身影。

    “大人!”

    脆音悦耳,浅红色的锦袍而落,柔顺的发丝随意梳拢在身后,不过一根碧玉簪而束,玉带环绕纤细的腰肢,婀娜的身姿而显,踏初春烟霞靴,步履如风,英气初显。

    近前屈身一礼,笑意而显,姿态更为迷人。

    “芊红,近来俗物甚多,可有烦累?”

    距离攻入蜀山已经过去数日,一如当初的命令,由冯去疾和芊红一起治理蜀山留下来的问题,不过在昨日,冯去疾便是归于成都,将蜀山所有的要务交接于芊红。

    毕竟因为一个蜀山,将蜀郡郡守留在这里,的确不妥,相对于蜀山的事务,整个蜀郡上下堆积的政令更多,没有了冯去疾,诸般事务加身,周清可以预想。

    不过,看着此刻芊红的精气神,似乎并没有什么疲惫之感,虽如此,仍旧屈指一点,一道源至本源的玄牝之力没入其身,滋养其身。

    “并无烦累,自奴家觉所学初成以来,还是第一次统筹诸般。”

    “以往只是认为大事谋略而定,便足够,如今看来,事无大小,均重要非凡,无怪乎儒家荀况在《劝学》一篇曾言: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其人不愧是儒家当代的宗师!”

    学鬼谷纵横大谋,以为可以谋略天下事,现在看来,自己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当初先祖庞涓为魏国上将军的时候,都不惑之年岁了。

    先前无论是在楚国,还是在南阳地,自己都是定下谋略大势,其余诸般由其它之人完成,自己并不觉其难,待自己上手的时候,方知个中复杂。

    “坐!”

    “儒家荀况作为孟轲之后,唯一能够压住儒家各大支脉的存在,自然非凡,其人修为或许不显,但数十年来,三次出任稷下学宫大祭酒,而百家无人反对,已然可知其才。”

    指了指身侧的软榻,看向白芊红,轻语之应道,儒家荀况之才自是不必多说,能够教导处韩非、李斯、张苍等人,足以说明一切。

    虽然所言其修为一般,但有着儒家前任掌门公都子的传道,其人或许不日将破入玄关,期时,寿元大增,儒家在齐鲁的地位更为稳固。

    “儒家荀况虽大才,但大人之谋在奴家看来更在其上。”

    “通官道,以连成都,让蜀山直接处于管辖之内。焚灭蜀山传承,建学堂,教养蜀山幼童,只消两代人的时间,蜀山以往的种种就彻底不存。”

    “纳商贾之人,引蜀山之民利益之心,杂糅秦法,耕战而显,如此,春风润物,蜀山之民自可为秦国之民,三策而落,蜀地可成!”

    “而且,奴家以为,大人落在蜀山的策略,将来未必不可用在山东六国的身上!”

    笑语嫣然,上前近前,轻轻跪坐于身侧,暗香浮动,自顾轻斟一杯醇香,红唇抿之,其内夹杂一丝冰霜之意,甚是怡人。

    美眸忽闪,落在大人手中的那羊皮卷上,继续而道,儒家荀况固有大才,但不施展而出,亦无作用,而大人之谋,却是正合大势。

    小处而观,大人之谋仅仅落在蜀山,但大处而观,大人之谋未必不是在为将来谋划,三策而下,将一处陌生之地转化秦地不过是时间问题。

    “不错,那正是本君的想法。”

    “对了,五丁力士修炼之法之事,你办的如何?”

    五丁力士的修炼之法,自己在圣殿之下的宝库内已经找到,纵览之,的确是迥异今世的肉身打磨之法,吸纳天地五行精华,辅以天地奇珍之力,淬炼天地四极,强化脏腑。

    如此,凡俗肉身便可拥有强横之力,当初开始金牛道的那些五丁力士应该有相当水准了,而今,修建直通成都的官道,那些五丁力士当可用得上。

    “奴家已经从那些反抗的蜀山之民中,选出三十位体魄合格之人,再有着大人赐下的真人丹,不日,那些人将会拥有媲美先天武者的力量。”

    “只是,强行提升修为,未得天地奇珍滋养,那些人估计寿元只剩下数载了。”

    大人的打算,白芊红自然知晓,在地形崎岖无比的深山之内修筑一条管道,寻常的蜀山之民要花费太长太长的时间,而五丁力士就不一样。

    拥有足够的食物和开凿事物,那些人便可不知疲倦的开路,虽然仅选出三十位,但若是他们消化真人丹的力量,三十人合力,一日便可修出二十里的官道。

    “数载的时间也足够了。”

    “蜀山之事了结,将那些人交给冯去疾,继续开拓蜀郡通向汉中郡、巴郡的道路!”

    身为反抗者,没有直接将他们抹杀已然算他们幸运,若是正常的五丁力士修炼之法,自然不会有寿元骤减的隐患,但强行提升之下,那些都无所谓了。

    “是,大人!”

    白芊红颔首以对,数年的时间,只要规划合理,足够那批人加上适量的民力修筑两条分别通向汉中、巴郡的道路,到时,巴蜀两郡将会更加稳固。

    “接下来,芊红你身上的担子会更加之重了,有你在本君身边,分担政务,说说,本君该如何赏你?”

    自己身边,能够身居政务之才的也就白芊红了,没有芊红,蜀山的事情,也足够自己操心的了,感其辛苦,心有所感,轻轻放下手中那古朴泛黄的羊皮卷。

    单手一探,顿时一具柔软的身躯入怀,幽香更为馥郁,俯首而下,埋入那修长的脖颈之间,深深呼吸一口气,顿时怀中不住传来颤抖之意。

    此情此景,令得仍旧在周清身侧轻缓拿捏的云舒动作为之一滞,而后神色略有羞赧,红润之力浮现秀丽的容颜,眉目低垂,但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的看将过去,浑身上下一股股燥热而显。

    “奴家是大人的人,自当……自当为大人分忧。”

    嘤咛之音回旋,白芊红自觉浑身上下的力气消失不见,又感着胸前那只充满奇异之力的手掌,喘息急促而起,脆音都越发之低缓了。

    “有功自然得赏。”

    通体上下深紫色的玄光隐现,缓缓包裹住己身和怀中的妙人,轻语一声,流光忽闪,石殿上首的条案之后,便只剩下此刻浑身亦为之抖动的云舒。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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