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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三十九章 灭韩(求票票)

    “小兰,从今天起,我们就要离开蜀山了。”

    秦国大军攻入蜀山已经过去多日,整个蜀山上下,早就复归先前的平静生活,一位位原有的蜀山民众,仍旧劳作在土地之上,为即将到来的收获做准备。

    蜀山所在的区域四周,各有秦军驻守,手持锋芒戈矛,严防蜀山之内可能出现的变故,近些时日,仍旧有一些不甘心的蜀山之人而起,进而或被格杀,或被纳入修路之队伍。

    隐匿于山涧深处,远远的眺望着蜀山所在,结界之力不存,从外界也能够窥得蜀山全貌,多年来,他们一直待在蜀山之内,似乎还未曾真正一览蜀山真正的美景。

    临近的山峰相错,溪沟上木栈摇摇,纤尘不染,溪畔奇树满山,藤萝勾连、覆满青苔,双龙瀑布而出,清泉潭水清醇甘美,无暇纯净。

    初夏时日,周围山上长满珙桐树,如今更是漫山开遍珙桐花,于蜀山之内的樱花之术交相辉映,千山万壑隐匿其内,景色飘渺入仙。

    看着身侧那似未有感觉的妹妹,又看着同行的其余虞渊护卫后裔,虞子期双全紧握,恨恨看向远处的一位位秦兵,正是因为他们的到来,令蜀山的一切变化。

    “哥哥,我们要离开蜀山?”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蜀山?”

    着一袭同山林翠绿之色相见的短衣短裤,发丝梳拢,面上染途花绿之色,借着四周的植株映衬着痕迹,小家伙不过三四岁的样子,闻哥哥之言,又看着一侧旁侧的同伴,甚为不解。

    “因为有坏人占据了我们的家园,有坏人占据了蜀山!”

    蜀山之内传言,因虞渊封印而动,使得大祭司与诸多蜀山长老、虞渊护卫身死,但仍旧有窥得全貌的虞渊护卫知晓缘由。

    一切都是因为那秦国道武真君,其人将所有人镇杀,更是将欲要反抗的蜀山之民套上枷锁,持之铁器,不断开拓着道路。

    面对浩然大势,他们没有任何办法,只得虚与委蛇,如今得了一丝空隙,尽快离开蜀山,前往它处,才是上佳之策,只要虞渊护卫还存在,蜀山就是不灭的。

    “可是……小绿、铁牛他们都在蜀山呢,我们不离开不行吗?”

    小家伙稚嫩的话音再起,一双纯净的明眸同样看向不远处恍若仙境一般的蜀山,溪畔杜鹃层层覆盖,冷铁杉林赫然矗立、烟云时来、神秘幽深,空气清新、暗香四溢。

    如今出了蜀山,看着外界的一切,与蜀山自动对比之,心中略有一丝不舍,小小的头颅而转,看向哥哥身侧的一名年轻汉子。

    “虞渊护卫从不屈服于任何人,我们的先祖背负着人皇之荣耀,区区秦国焉得可以令我们屈服,小兰,你不是一直想要成为虞渊护卫吗?”

    “等我们出了秦国,我便传于你们虞渊护卫应该掌握的力量,将来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蜀山夺过来!”

    蜀山秉承人皇诏令,乃是上古以来最大的荣耀,虞渊护卫更是只为虞渊封印存在,只为蜀山而存在,眼眸深处,夏日时节的蜀山还是那般神奇,苔藓厚迭,状如绒毯,悠远古朴,仿佛是向远古洪荒走去。

    “真的吗?列叔,我真的可以成为虞渊护卫?”

    听到自己可以成为虞渊护卫,小家伙脑海中顿时抛却一切,目中生光的看向那年轻男子,成为虞渊护卫,那是每一位蜀山少年的希望。

    “当然!”

    伴随着一个肯定的答复,小家伙面上更为欢喜。

    “列叔,我们要前往何处?”

    虞子期等人面上同样喜色流转,而后,一语轻言,再次看向那年轻男子,蜀山是他们一直以来居住的地方,如果他们离开了蜀山,又该落往何处?

    “我们前往楚国,前几日,楚国阴阳家楚南公前来蜀山,言语我们蜀山之人若是避祸,可以前往楚地江东项城,他近来会停留在那里。”

    “其人对蜀山有大恩,足堪信任!”

    前往楚地项氏一族的所在地项城,此事乃是楚南公先前就曾言语的,不过被大祭司拒绝,如今想不到,他们真的要走到这一步。

    “项城!”

    虞子期口中轻喃一语,此地……或许就是他们未来的立身之地了。

    “子期、小兰、小仁、小路……,我们该走了!”

    未敢在蜀山的周围久留,据自己近些时日的观察,那些秦军每隔数个时辰便会对这里进行探察,若然走晚了,或许有莫大的危险。

    看着一下身边的七八个孩子,他们就是蜀山的未来,他们就是虞渊护卫的未来,而自己等人能够做的,就是将蜀山传承下去。

    “是,列叔!”

    “……”

    一道道稚嫩之音回旋,也许在这些孩子看来,前往另一处区域是颇为新鲜的,也许在这些孩子看来,尽快成为虞渊护卫是紧要了。

    毅然转身,背对身后的蜀山,脚步轻盈,不多时,一行人消失在山林深处,彻底的消失不见。

    ******

    夏收之日到来的很快,每逢此日,秦王政都要率领一班重臣行走渭水两岸,行走在关内各处,一观仓廪充实,一观郡县府库,一观赋税平衡。

    今岁,秦王政则是率领一行人开上了泾水瓠口,沿着郑国渠东下,一路之上,郑国渠滋养的良田所在,尽皆大丰收,看着一位位农人辛勤的劳作在田亩之上,看着他们将谷物收起的欢悦,秦王政亦是喜意顿生。

    沿着郑国渠一路东来,秦国君臣抚今追昔无不万般感慨。当年的荒莽山塬,如今已经绿树成荫,两岸杨柳夹着一条滚滚滔滔的大渠逶迤东去。

    时有一道道支渠在林木夹持中深入茫茫沃野,昔日白尘翻滚的荒凉渭北盐碱地,已经是田畴纵横村庄相连鸡鸣狗吠的人烟稠密地带了。

    作为当年的河渠丞与河渠令,郑国与李斯近年来亦是在关注此地,亲身历经关中巨变,无不万般感慨,二人因郑国渠臻至如今高位,但看今日老秦人丰收壮举,心中无比满足。

    李斯奋然,欲要同身侧的郑国一论往昔,却是观其默然不语,只是两眼热泪却滚滚而出,无以成言,身为水家水工,如此之功,死而无憾。

    “这个时日,想来武真君此刻所在的蜀郡亦是这般盛况吧。”

    “哈哈哈,每岁来临郑国渠,寡人便是身感大田令之无上功劳,昔者,武真君便是建言寡人封赐大田令君候,寡人深以为然,可惜,却被大田令拒绝。”

    “如今,关中百万之人受益,大田令之功,遗泽千古,纵然封赐君候,亦是不能够聊表寡然心意,韩非先生,你观这郑国渠如何?”

    此次带着群臣前往郑国渠,一边视察农事,一边商讨国事。临行之前,秦王政便有决意,此行之要,在于教韩非明白秦国殷实富强,而韩国必将衰弱之沦亡。

    使韩非弃其孤忠而真心留秦助秦,近来韩非虽为假丞相之副手大吏,也相召多次,但秦王政能够感知其心,怅然许久,然……未敢放弃。

    一语落,身侧的群臣不自觉将目光尽皆汇聚在韩非身上,近月来,大王对于此人的重视,无人不知,若是此等荣幸落在他们身上,怕是都高兴的睡不着了,这位倒好,仍是那般的倨傲和冷漠。

    “郑国渠成,关中多出数百万良田,百万秦人受益,秦国国力陡升十倍以上。”

    不复老韩人使者的粗布麻衣,取而代之则是紫衣贵袍,虽不合秦廷礼仪,但并无人多说,眼观眼前那一眼看不到边际的藜麦之田,热浪滚滚,鼻息间充斥着别样的气息。

    韩非那俊逸的面上掠过一丝茫然,闻秦王政语,拱手而道,甚是言简意赅。

    “哈哈,韩非先生所言甚是。”

    秦王政轻笑一声,面上虽有淡淡的失望,本以为韩非会多说一些的。今日让其一观郑国渠,口中更是提及蜀郡武真君,更是隐含湔堋水利。

    如今大秦国力蒸蒸日盛,坐拥关中、成都两处天府之地,而韩国有什么?唯一堪称府库重要来源的南阳地,如今也纳入秦国舆图之内。

    数息之后,意兴阑珊,没有行走太远,便是归于行宫,三日之后,一行人走走停停,终于在洛水的入水之口停下,扎营而立,军帐而起。

    “经济诸事有大田令总操持,寡人放心,朝野放心。”

    “今日朝会只议一事,秦国新政之期已大见成效,大举东出势在必然。如此,东出之首要目标何在,便是今日议题。”

    一夜歇息,次日清晨君臣幕府朝会,群臣原本想来,在郑国渠旁的朝会上,大王定然是要计议农事。不想,秦王只在开首说了几句农事,便是转向另一个话题。

    群臣惊讶,王绾、李斯、尉缭等亦是如此,因为此事大王在数年来已经与中枢重臣会商多次,历来不公诸朝会之上。

    但随后看着大王的目光落处,一道紫衣身影沉浮于眼眸深处,顿时,诸人心中惶然,这才缓缓的静下心来,大王对于韩非还真是用心良苦。

    “臣李斯以为,秦国东出,以灭韩为第一!”

    “韩为天下腹心,秦之有韩,若人有腹心之患也。先攻韩国,则秦对六国用兵便有关外根基之地。若越过韩国而先取他国,则难保韩国不作后方之乱。一旦灭韩,其他五国则可相机而动。此乃方略之要。”

    既是明悟大王意图,李斯决意第一个出言,起身一礼,看向上首,尽速使议题明朗而逼韩非尽早说话,也好使得韩非之事尽快尘埃落地。

    “长史所言,老夫亦认同,灭韩为第一要务!”

    随其后,国尉尉缭轻捋颔下短须,轻缓言之。

    “臣所见略同!”

    廷尉王绾亦是拱手应道。

    “先兵灭韩,以图三晋,此为良谋,臣亦是赞同!”

    蓝田大营前将军蒙恬身披重甲,脆朗之音而起,拱手一礼。

    “韩国名存实亡,灭韩正是先易后难,上策!”

    行人署上卿姚贾的声音则格外响亮。

    “国事涉韩,万望先生见谅。”

    秦王政轻轻颔首,而后有觉不妥,又对着韩非的所在遥相拱手。

    “韩国,不可灭也!”

第五百四十章 天下谁人配白衣

    然则,秦王政之音刚落,韩非冷漠之音又起,语出,引得群臣目光汇聚,听其话中之意,更是道道视线深处,奇异光芒而显。

    “愿闻先生之教!”

    秦王政从座位上起身,再次一礼,于韩非之身,已然荣耀多矣。

    “韩国,三不可灭也!”

    “其一,秦国灭韩,失信于天下。韩国事秦三十余年,形同秦国郡县。此等附属之国,秦尚不放过,赫然以大军灭之,既不得实利,又徒使天下寒心。”

    “从此,山东六国无敢臣服于秦,唯有以死相争。灭韩之结局,譬如白起长平杀降而逼赵国死战也!”

    俊逸的容颜上,论及韩国之事,面颊两旁更似乎多了一片红光,悠然从座位上起身,环顾四周秦廷诸臣,没有在意他们别样的目光,徐徐言之。

    “愿闻其二。”

    整个幕府军帐之内,尽皆为韩非之言回旋,秦王政仍旧立于上首,闻此,神色分外平静。

    “二不可灭者,灭韩不易也!”

    “韩国臣服秦国,所图者保社稷宗室也。今社稷宗室不能存,韩国上下必全力死战也!韩人强悍,素称劲韩,秦国何能一战灭之?如数战不下而五国救援,则合纵之势必成。其时,秦国何以应敌于四面哉!”

    “其三,灭韩将使秦为天下众矢之的也!顿弱、姚贾离间六国君臣,虽已大见成效,然则,安知六国再无良臣名将乎!”

    “邦国兴亡,匹夫有责。若有五七个田单再现,以作孤城之战,旷日持久之下,八方反攻,齐指咸阳,秦将何以自处也!”

    言语其二,韩非之神情似乎也不自觉的激动起来,隐约有血气上涌,吟诵之词更为慷慨激昂,有感秦王政没有出言,便是一口气将韩国不可灭三者尽皆说道而出。

    语毕,激昂之音戛然而止,幕府军帐之内一片寂然,群臣面面相觑,彼此相视一眼,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

    “韩非先生为丞相副手大吏,为秦国之臣,莫非如今仍旧视自己为韩国特使?”

    别人不说,但行人署上卿姚贾却突然高声喝道。

    “韩非入秦,原本便是出使。”

    目落姚贾身上,韩非清冷一句。

    “依韩子之见,秦国兵锋首当何处?”

    呼吸之后,国尉国尉突兀的探寻问之。

    “此为中枢要臣所决之事,韩非本不当言,然国尉既问,韩非可参酌一谋。”

    “秦国东出,首用兵者只在两国:一为赵国,二为楚国。赵为秦国死敌世仇,灭之震慑天下。楚为广袤之国,灭之得利最大。弱小如韩国者,一道王书便举国而降,何难之有也!”

    对着军帐内不远处的为了一礼,韩非之情绪也恢复了正常,俊逸的面上似乎也浮现当初新郑内的笑意,踏步而动,轻声应之。

    刹那间,整个幕府军帐静如幽谷,王绾、李斯、郑国等人更是狐疑万千,仍旧立于上首的秦王政也是困惑之色频生。

    “韩子之言,何其荒诞也,莫非欺秦国无人哉?”

    又是一声大笑,上卿姚贾再次直指韩非。

    “此……何理也?”

    韩非面色如常,轻问之。

    “敢问国尉,若然依从韩子所言,率先灭楚,几年可定?”

    姚贾冷哼一声,身躯一侧,看向国尉尉缭,军帐之内,若论此事,尉缭先生当最有发言之权。

    “楚国辽阔旷远,山川深邃,大军深入,难料长短。”

    “韩子之言颇有将秦国数十万大军陷于楚地久战,以存韩国?”

    尉缭深深摇摇头,当初兴乐宫初次议论韩非的时候,自己收拢诸般信息,就已经察觉此人孤忠之意,如今和自己所料的一般。

    而今,更是再者军帐幕府之中,公然有存韩之心,何其谬哉!

    “大王,以臣愚见,此为韩子施展的兵家疲秦之计。岂不闻当初大田令入秦,便是韩国施展的疲秦之计,而今,不过故技重施也。”

    “由此可见,韩子今虽入秦廷,仍存韩之心未绝!”

    姚贾又是一阵大笑,三番五次以表孤忠之意,以表存韩之心,岂非执意寻死,即如此,姚贾自觉无愧于大王,无愧于秦廷。

    “师兄铁心存韩,而韩国却于你弃之如履,何苦来哉?”

    御史张苍轻叹道。

    “秦国不曾负于非兄,非兄终究不为秦谋也!”

    长史李斯亦是长长一叹道,道武真君大义,非兄直入丞相府副手大吏,而道武真君想来鲜少理会秦廷政务,故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非兄便是假丞相。

    厚待如此,可见大王之心,然师兄还是放弃了。

    “韩子心存故国,高风亮节,嬴政至为感佩!”

    群臣寂然,相知者痛心疾首,不悦者挖苦之,秦王政再一次经历上首,万般怅然,突然一阵大笑,对着韩非深深一躬一礼,离开幕府军帐。

    ******

    “大王,为何从郑国渠归来,便是愁眉不展,何故也?”

    “不知妾身可能为大王分忧?”

    秦国,咸阳宫,昭德宫内,那日军帐幕府之后,秦王政没有心思与兴致继续巡视各地,直接转驾返回咸阳,一路之上,多沉默,神色低沉,情绪不显。

    习惯而入昭德宫,值巳时,骊姬不过刚拜见过华阳祖太后与诸位夫人,归来见秦王政,顿时上前一礼,察觉大王情绪,不由奇异道,近前素手持茶盏,香茗而出。

    “骊姬且看此书!”

    秦王政再次轻轻一眼,将手中紧握的一道纸质文书递给骊姬,而后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厅堂之内,行至一侧的窗前,那里不远处便是昭德宫的花圃所在。

    盛夏之日,花圃之内尽皆异彩缤纷,香气弥漫,一侧远处,更有落樱缤纷,斑斓异象沉浮,头颅轻轻抬起,万里晴空无云,是一个相当好的天气。

    “《存韩》,这是……韩非所写!”

    一身尊贵妆容加身的公孙丽屈身一礼,从秦王政手中接过那纸质文书,缓缓打开,一边看着大王,一边看着文书的内容,入眼处,便是两个秦国文字存韩。

    只可惜,于公孙丽之回应,秦王政没有任何言语。

    心绪乱如麻亦不过如此!

    得知韩非在韩国新郑不受重用,己身大喜,便是相邀韩非入秦。秦王政一心敬慕满腔热望地要大用韩非,期盼韩非能像商君与孝公一般与自己结为知音君臣,同心创建不世功业。

    然屡经努力,种种苦心都被韩非冷冰冰拒之千里,秦王政的满腔烈焰也在这一点一滴之下渐渐冷却了。心怀故国而不为秦谋,己身尚抱敬重之心。

    毕竟,孤忠如伯夷、叔齐不食周粟,也还是一种德行风范。然则,韩非已经到了不惜为秦国大军设置陷阱的地步,那实在是让自己无法忍受了。

    心绪一变,秦王政立觉韩非迂腐得可笑当众被群臣质疑竟不知觉,回到咸阳又立即呈送了《存韩书》。读罢韩非的《存韩书》,秦王政的一颗心真正冰凉了。

    但……韩非真的如此吗?

    不应如此,记得数年前自己入新郑见其一面的时候,韩非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在自己面前都能够畅快而谈,纵论天下诸般事。

    难不成真的如王弟所言,韩非存韩之心坚固,外力不可改!而韩非也真的做出了如王弟所言,献上所谓的《存韩书》。

    “商君啊,韩非究竟缘何来哉?”

    不知过了多久,秦王政扬天长叹,一双丹凤之眸忽闪,神情满是落寞,在自己冠礼亲政以后,便是在章台宫前立下商君的铜像。

    每天从商君身边而过,看着自己无比尊崇的法圣,百多年前,同孝公携手强秦,那是一种怎样的风姿?那是一种怎样的风采?

    如今自己遇到一位才学丝毫不逊色商君的韩非,其其呕心沥血之作唯赠嬴政一人,显然是期望通过自己之手而实现他的法家三治,韩非与嬴政宁非神交知音哉!

    然则,韩非何以不能与自己同心谋国,却死死抱住奄奄一息的腐朽韩国?莫非以韩非之天赋大才,竟也不能摆脱故土邦国之俗见,竟也不能以天下为大道么?

    韩非知秦之政,秦王政何其感佩也!韩非误秦之术,秦王政何其心冷也!若说唯法是从,韩非有意误秦已是违法无疑。

    可是,秦王政何忍治其罪也。为一人而难以决断,生平未尝有也!

    “大王,韩非之《存韩》书,意欲保存韩国之心显矣。”

    “不知大王准备如何做?”

    公孙丽一览手中韩非的《存韩》之书,其上诸般意蕴虽多,但归根究底,还是一件事,那就是存韩,将秦国之兵锋引向他国,如赵国,如楚国!

    待在秦王政身边这般久,自然知晓秦国的谋划,在缘由的谋略中,秦国最想要率先灭掉的便是韩国,然后掌控三晋要道,进退自如。

    然……自己虽知晓,但不能多言,脆音而落,将手中文书置于条案之上,曼妙之行靠近秦王政,轻声问道,大王待韩非厚矣,想来也不会大肆处置韩非。

    “或许只能够如武真君所……,嗯,丽儿,你怎么了?”

    思忖良久,秦王政收拢心绪,韩非在秦国所行的诸般,都被王弟一一料中,也许真的如王弟所言,待在学宫才是韩非最后的归宿。

    正欲多说什么,忽而,看着身侧的骊姬陡然神色一变,秀手直接捂住红唇,似有干呕之音,随后,其人快速奔向厅堂里间**之所。

    秦王政顿觉不妙,直接令出昭德宫,诏院医前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鬼谷子(求票票)

    “院医,骊姬有病患乎?”

    百十个呼吸之后,临近后宫驻守的院医便是来了三位,均背负着药箱,快速近前一礼,神情略有忐忑的为公孙丽切脉。

    咸阳宫内,大王专宠丽良人不是什么秘密,若然丽良人有何不测,怕是他们性命也有危险,三位院医中,医术相对较高的一位近前,细细诊断之后,神色先是一愣,而后面上喜色颇显。

    再看向此刻躺靠在床榻上的丽良人,其人精气神充足无比,面色红润,光泽而显,根本不是有病的模样,当即心中稍安。

    “大王,丽良人并无病患。”

    “不知丽良人近来是否常有呕吐之感,饮食习惯也略有变化之感?”

    院医对着床榻上的丽良人一礼,而后起身,对着一侧的大王又是深深一礼,语落,给了同伴一个放心的目光,探寻问之。

    “这……,院医,莫不是丽良人有了?”

    秦王政虽不通医道,但近年来,后宫夫人、良人、美人多有生育,其人预兆似乎同刚才院医所以相似,再联想到之前骊姬的异样,刹那间,神情满是激动,连忙上前一步,坐于床榻一隅。

    双手紧握骊姬那柔软的手掌,尽管骊姬神情未改,但握持其手,秦王政能够感觉到骊姬体内的心跳在加快,王弟出手,果然不凡。

    距离王弟出手诊治还不到一个月,丽良人便是有喜,当得大贺!

    “根据丽良人的脉相,却是如此,已然有孕在身。”

    “臣恭贺大王,恭贺丽良人!”

    啧啧,数年来丽良人身下并无所出,已然得了大王如此的盛宠,而今有孕在身,若是诞下公子,怕是盛宠更盛,纵然是公主,估计也会提升至夫人之位。

    院医身形跪立,为大王而贺,其余两位同伴闻声,亦是神情舒缓,既是这般喜事,怕是今日他们也会被降下不少的赏赐。

    “哈哈哈,好!”

    “寡人甚喜,即日起,你等当随时待命,直至丽良人安稳的诞下子嗣,期时,寡人当有大赏赐,若然中间丽良人有半点损伤,你等当落大罪!”

    “赵高,吩咐下去,从现在开始,昭德宫内的一切标准位同夫人,不得有误。”

    骊姬突如其来身怀有孕,令得秦王政也直接从先前韩非之事的失落状态中挪移,自骊姬入宫数年来,终于有了结果。

    或许如王弟所言,待骊姬有了自己的子嗣之后,一切当大不同。若可完全得其心,则可弥足遗憾也,旋即,便是一道道王令下达。

    “喏!”

    少府令赵高颔首以对,其余院医亦是躬身而拜。

    “另外,令长史传文书,召回蜀郡武真君,归于咸阳,整顿学宫要事!”

    看着赵高与院医们正要离去厅堂,秦王政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无论如何,韩非之事也该告一段落了,自其入秦以来,已然搅得秦廷上下颇为不安稳。

    其人孤忠之心难改,但放其归国不合自己之意,也许此事采取武真君之法更为适合,待学宫而立,其人便入,为大秦教养精通法令人才也。

    一天下大势,韩国不可能存下,其国地势险要,为三晋要道,欲要东出,必要占据此地,如此,方可图谋北赵、南楚。

    “诺!”

    赵高闻声,连忙停下身形,转过身再次一礼,徐徐离去。

    ******

    南楚之地,寿春之侧五百里,有连绵之大山丘壑,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远远看去,险峰俊秀,云雾弥生,极深处,有一山谷,常有鬼火闪烁,幽不可测。

    每逢阴天、雨天,便会有风雷交织其内,翁鸣之音不绝,世人罕至,又观此景,更是难以进入其中,纵然有人奇异者,欲要进入其内一观,可惜都未能归来。

    然,今日晴空万里之下,却是两道周身闪烁浅浅流光的身影不断在其中跳跃,不断在其中穿梭,身法极快,一瞬便是数十丈被抛在身后。

    未几,便是靠近在幽谷之旁,身形速度未减,双手各自掐动印诀,引动幽谷深处的奇异之力,周身上下各有玄光护体,剑光忽闪,凉风吹袭,纵身一跃,消失在幽谷深处。

    “小庄!”

    越过层层阻碍,以印诀之力开启入口,玄光护体,数十个呼吸过后,一处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二人面前,比起外界而观的幽暗不可探索,眼前确实恍若天地胜景。

    大河蜿蜒流动,潺潺之音不绝,溯源而上,一道气势不俗的瀑布俯冲,炸裂的水花四溢在地下的深潭,竹林清脆,清香之气流转。

    那从谷外而进的两道身影轻车熟路的行至一座简陋的竹屋院落之前,虽为竹屋,但方圆足里,亦是不小,其内人迹而显。

    着浅蓝色的紧身装束,干脆而又利落,清淡而不张扬,墨蓝色的披风随风而动,单手持长剑,手臂显金属护腕,编织而成的精致腰带梳拢。

    眉目俊秀,双眸有神,中长的柔顺发丝飘扬,看着面前的这座宅院,又看了看身侧的那道身影,轻语之,意蕴夹杂其内。

    “师兄!”

    同样的复杂情绪生出,着一袭华丽的冷黑色装束,锦袍加持,金色配饰平衡而显,灰白的长发垂落头颅四周,浑身上下不自觉扩散一丝冷傲。

    闻师兄之语,轻应之。

    “你……还准备返回韩国?”

    言简意赅,长期待在秦王政身边,于近来秦国与韩国之间所发生的事情,自然了解甚多,流沙不存,韩国濒危,身为鬼谷弟子,应该看到了结局。

    “你应该还是要返回秦国!”

    “毕竟身为秦王嬴政的首席剑术教师,位同上卿,身份贵重,将来若是秦国一天下大势,身为秦王嬴政的剑术教师,也能够有更大所得。”

    清冷的话音回旋,只手握鲨齿,长发随风动,静静立于竹屋宅院跟前,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况且,韩国虽然失败了,但流沙并未失败。

    “大王甚喜韩非之才,其人不会有事!”

    于此嘲弄之语,盖聂不以为意,话锋一转,落在另外一件事上,数年来,韩国公子韩非弄出的流沙颇有不小之名,小庄也在其内,自然被许多人关注。

    韩非入秦,流沙不存,大王爱才,不会对韩非如何,况且秦国百多年来,从来没有杀害才能之事的先例,一语既是安慰对方,也是提醒着对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抉择,他既然选择了那条路,那么,后果自然须得自己承受!”

    面对秦国的压力,韩王安选择了妥协,选择了放弃韩非以保韩国暂时的安宁,自己并未插手其内之事,数年来,流沙诸般种种,自己更为一个看客。

    “郑国渠成,已然过去三年多了,五年之期,秦国大军东出,一天下大势,期时,小庄,你会在哪里?”

    数年来,秦国文武而立,关外大营、蓝田大营兵士而起,内修政理,外抚山东六国,有着关中郑国渠与蜀郡湔堋,国力日益增强。

    在如今的诸夏大势之内,盖聂看不到秦国失败的可能性!或许一天下大事会有坎坷,但终究造不成太大的阻碍,山东列国早在长平之战观望赵国独自抗秦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命运。

    “天地流沙,无所不在!”

    又是一道冷哼之音落下,卫庄紧紧握着手中的鲨齿剑,一步踏出,行入并无木门的宅院之内,盖聂见状,亦是为之跟随。

    整个竹屋宅院,异常简陋,引入一条小溪流,简略的水车之物浮现,那是近年来秦国关内兴起的事物,踏足诺大的宅院腹地,迎面便是一座正式的竹林厅堂。

    二人并肩而立,拾阶而上,灵觉所在,在厅堂之内,早已存在着一道无比熟悉的气息,神色平静,徐徐入内,一道浑身散发清静之气的身影背对二人,盘坐上首,灰白的发丝垂落肩后。

    一观那上首之人之旁的两只蒲团,一人得了一只,先后盘坐其上,《鬼谷吐纳术》运转,道道玄光扩散,不多时,整个竹林厅堂内,陷入沉寂之状态。

    “可有所得!”

    万籁俱寂,整个幽谷深处,只剩下清脆鸟鸣之音,低沉兽吼之声,流水跳动之音,微风希律之音,骄阳横空,徐徐而动。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竹屋厅堂上首传来一道苍老之音。

    “将欲用之于天下,必度权量能,见天时之盛衰,制地形之广狭、阻险之难易,人民货财之多少,诸侯之交孰亲孰疏,孰爱孰憎,心意之虑怀。”

    “审其意,知其所好恶,乃就说其所重,以飞箝之辞,钩其所好,乃以箝求之。用之于人,则量智能、权财力、料气势,为之枢机,以迎之、随之,以箝和之,以意宣之,此飞箝之缀也。”

    数息之后,盖聂答曰。

    “夫仁人轻货,不可诱以利,可使出费。勇士轻难,不可惧以患,可使据危。智者达于数,明于理,不可欺以不诚,可示以道理,可使立功。是三才也。”

    “故愚者易蔽也,不肖者易惧也,贪者易诱也,是因事而裁之。故为强者,积于弱也。为直者,积于曲也。有余者,积于不足也。此其道术也。”

    随其后,卫庄应曰。

    “鬼谷之道,包罗万象,纵横百家,囊括宇宙!”

    “一曰数学,日星象纬,在其掌中,占往察来,言无不验。”

    “二曰兵学,六韬三略,变化无穷,布阵行兵,鬼神不测。”

    “三曰言学,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

    “四曰出世,修真养性,祛病延年,服食导引,平地飞升。”

    “你等下山之前,已然各有所得,而今,亦当博览而精要贯之!”

第五百四十二章 《奇门遁甲》

    鬼谷纵横之道,内蕴大千之妙,除却第一任鬼谷子之外,历任鬼谷子都只是精研其中一二,虽如此,已然足以横行天下。

    静静盘坐在竹屋厅堂上首,于身后两位弟子近年来的所作所为一清二楚,但自己从不加以干涉,每一代的鬼谷弟子,只有战胜所遇到的一位位对手,才有资格名扬天下。

    数年历练,如今也该闭关精进一二,语落,浑身上下闪烁黑白玄光,双手掐动印诀,顿时,一件卷轴模样的事物飘动而出,沉浮于身后的虚空之上。

    “此为《奇门遁甲》!”

    “乃为第一代鬼谷子传下来的密卷,亦是为奇门、六壬、太乙三大秘宝中的第一大秘术,六壬之术乃上古、三代以来宫廷秘术,如今留存在阴阳家内,纳入占星律之中。”

    “太乙之术乃由上古伏羲氏创先天八卦之后,历经演变,而后在人皇轩辕黄帝之时,令九天玄女之弟子风后所创,文王所创后天八卦由此得益良多,如今整卷不存,散落诸夏多矣!”

    “奇门之道,亦是囊括万千,百家精华于其内可显,你等若是有意当可一观!”

    沉稳之音落下,缓言术数三式,随之,加持在那道卷轴上的力量不存,一道清脆的声响弥漫,不负所言,自己该教的已经教的差不多了。

    能够修炼至一个什么程度,就要看个人造化了。

    “是,师尊!”

    盖聂、卫庄二人瞥了那卷轴一眼,轻声应之。

    随后,整个空阔幽清的山谷再次陷入长久的寂静!

    ******

    历尽艰难险阻,跨越数千里,由着付出一位位游侠的生命,燕国太子丹终于回到故土,行过易水,过武阳之城,一路北上,直入蓟城。

    一晃之间,离开燕国已经好多年了,当时的自己才不过加冠,如今已经三十余岁了,行走在自己已经多年未曾一观的府邸,一切还是和当初一样,但……终究还是不一样了。

    庭院之内,翠绿之意弥漫,生机之气盎然,小桥流水,凉亭淡雅,静静坐在其内,条案陈列,茶香飘荡,佳人在侧,素手烹调。

    “殿下,鞠武大夫已经到了!”

    那女子容色绝美,欣长苗条,垂首燕尾形的发簪,优美的娇躯玉体,身着浅绿色的罗衣长褂,在骄阳散射下熠熠生辉,弥漫着仙气。

    纤细双手而动,举手投足之间,淡然自若,清逸脱俗,犹如不食烟火,踏着罗翠霞光之靴,红唇轻启,一边看着太子丹,一边脆音而道。

    “快快有请!”

    闻此声,燕丹那平静如水的神色陡然一动,欢笑之意而转,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女子点点头,便又是行入院落之中。

    好在如今的蓟城还有鞠武大夫在,不然燕丹真不能够想象如今的蓟城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归来之后,父王自是欢喜,而且在三日后的朝会上,便是下令自己总摄政事。

    然,虽有此名,事实却与自己相差甚远,自己入秦的数年中,父王放松于政事,王叔雁春君姬德却是摄取大权,党同伐异。

    如今蓟城的文武要臣中,七层以上都以王叔为首,剩下的群臣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也是王族中人,如今整个朝堂之上,能够为自己所用,只有大夫鞠武等寥寥数人了。

    “鞠武见过太子殿下!”

    作为昔日的太子太傅,鞠武在如今的朝堂之上,纵然想要脱身事外,也不可能,雁春君把持朝政的数年间,自己并没有将精力放在朝政上。

    而是极力想要将太子救回,如今功成,一切可期,一切可变!锦袍华章,束冠而立,在侍者的引领下,行入院落中,顿时可见燕丹,躬身一礼。

    “太傅快快请起!”

    “非太傅之功,丹几乎不可能再见诸位!”

    在秦国的数年,是自己一生最为痛苦的数年,秦王政刻薄寡恩无情无义,丝毫不念往日赵国情意,囚禁自己,更是恨秦国欺压天下,屡次将燕国带入沟壑之中。

    以至于如今的燕国越发之贫弱,再加上王叔等人的存在,燕国想要再现昭王时期的强大,何其难也,而且如今也不是国政变革的最佳时机。

    “殿下何出此言?”

    “算起来,鞠武亦是燕国王室一脉旁支,又为殿下太傅,理应为殿下分忧,眼见邦国沦难,大王醉心于骑猎,雁春君亲秦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殿下回到燕国,定当一展宏图之志!”

    被太子殿下搀扶而起,鞠武那略显苍老的容颜上,满是激动,太子之才学自己最为清楚,如今有了大王的诏令,总摄国政,只消花费一定的时间,重新掌控朝政不难。

    能够辅助太子殿下复兴燕国,再现燕昭王时期的盛况,为诸夏一方之霸,何其荣耀哉,语落,瞥着殿下身侧的那位绝美女子,没有多言。

    “一展宏图之志?”

    “哈哈,太傅说得好,不过,太傅以为,你我欲要在燕国一展大事,首要为何?”

    亲自拉着大夫鞠武的手臂,不如凉亭,让其入座,能够真心对待自己者,鞠武大夫也。虽然心中憋屈无比,面上仍是欢悦无双。

    对着一旁的女子点点头,便是温玉茶盏而立,毫叶沉浮其中。

    “这……?”

    大夫鞠武神色一怔,亦是迎着太子殿下的目光微微一笑,只是……这个话题略微隐秘,涉及之事颇多,有外人在此,真的合适?

    “太傅无需避讳。”

    “皇阿乃是与丹同属姬姓一族后裔,身份更是贵为大周赧王之庶女,有王族密谍随身,当初,若非皇阿在函谷关外现身,我等皆危难矣!”

    “大周为秦国所灭,乃是世仇,燕国为召公后裔,系出同源,燕国的强大,亦是姬姓一族的强大!”

    感太傅之神情,太子丹有觉,当即给了一旁那绝美女子一个放心的目光,而后摇头看向鞠武,皇阿的出现虽值得奇异,但其姬姓一族的嫡系血脉与尊贵身份却毋容置疑。

    多日之前,在易水武阳之城的时候,透过自己所珍藏起来的幻音宝盒,能够感知到皇阿乃是真正的姬姓一族嫡系血脉。

    以其所言,乃是在多年前大周被秦国所灭的时候,被道家人宗的一位前辈所救,教导于麾下,故而,颇为擅长御水之术。

    “殿下无需令鞠武大夫危难,皇阿当退下也。”

    不过,燕丹之音刚落,还未等大夫鞠武出言,一侧的那女子便是悦耳之音响起,屈身一礼,身为雍容淡雅,双手合十,缓缓而退。

    “皇阿!”

    见状,燕丹豁然从座位上起身,欲要挽留之。

    “殿下当以大事为重,皇阿先去为殿下和大夫准备点心。”

    不过,皇阿还是迎着浅浅凉风,衣衫飘摇之间,离开这方庭院。虽行动如此,言语之间,于鞠武之称呼也从先前的太傅,化作大夫。

    “这……,殿下,鞠武失礼也。”

    一连串的动作,令得大夫鞠武神色忽变,看得出,殿下对于此女很是上心,自从此女在函谷关外救了他们之后,殿下便是将其带回了燕国。

    再加上那女子尊贵的身份,莫不是殿下欲要……,接下来的鞠武未敢继续深入想象,真若如此,怕是自己真的得罪对方了。

    一时间,思绪纷杂!

    “无妨,不过是皇阿与太傅之间不甚熟悉,过些时日,太傅当知皇阿也。”

    “话题如前,太傅以为丹首要为何?”

    对于皇阿,燕丹的确有不一样的感受,在函谷关外,滨临被秦军擒杀的危机之时,对方出现,救出自己一行人,而且一路之上,身上弥散的贵气与雅致,那是寻常之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

    更甚者,对方不仅姿容出众,修为不俗,更是连通了道家人宗,以皇阿化神的修为,想来将来欲要借助人宗之力,不是不可能。

    接触多日,更是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强的吸引之力,非为异术、幻术,而是内心深处的蠢蠢欲动,虽对于太傅排斥皇阿不满。

    但太傅毕竟是非常人,将来一切可以了结。

    “当前首要,自然是要收回雁春君手中的大权,重振朝纲,整顿军备,内外而动,提升燕国国力,如此,以近年来燕国府库的底蕴,当可重现数分昭王之光。”

    “难道……,殿下不为如此?

    对于太子之问,太傅鞠武没有过多的思考,况且,数年来,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自己已经思忖数百遍,数千遍了。

    只要能够铲除雁春君,燕国如今的秩序便可一改。只是,还未等自己之言落下,鞠武便是一窥殿下头颅轻轻摇晃,不由得,心中一突,探寻问之。

    “收回王叔手中之权,自然是紧要之事,但却非首要之事。”

    “太傅可知,不出两年,秦王嬴政将语令秦国虎狼大军东出,施展灭国大战乎?纵然可以快速收回王叔之权,仅仅两年的时间,燕国又能够如何?”

    “是故,丹以为,如今我等首要之事,乃是谋秦!”

第五百四十三章 祝融氏(求票票)

    燕丹神色凝重,若是自己未曾入秦,并未在秦国被囚禁数年,那么,紧要之事自然为收回王叔手中大权,重振朝纲,整顿军备。

    但时不我待,如今的燕国已经没有那般多充沛的时间了,何况,如今王叔势力颇大,又颇有亲秦之心,倘若真要变革朝政,定会引起诺大的风波,遇到极大的阻碍。

    若然如此,怕是没有三年五载,根本不会一整燕国气象,是故,谋略雁春君非首要之事。

    “不出两年,秦国便会大军东出,一天下大战!”

    “殿下……此语为真?”

    刹那间,闻燕丹之语,太傅鞠武神色骤变,虽然早已知晓秦国有吞并天下之心,但从今日而起,不出两年,便会东出函谷,这非自己所能够预料。

    若秦国东出,山东六国将没有一国可得安稳,燕国那时,纵然有心变革,怕是也没有精力,不由得,鞠武那苍老的面上愁容而显。

    “然也!”

    “丹虽被秦国囚禁数年,但并非一无所知,早在郑国渠开辟之后,秦国中枢便是定下此谋略,重练新军,蓝田大营坐拥四十万兵力,关外大营,秦国老旧兵力也超过二十万,再加上九原、汉中、陇西等地。”

    “怕是虎狼之师更为强大,一天下之意虽隐秘,但想来六国也有不少人能够看出。更有要紧者,秦国行人署上卿顿弱坐镇齐国,多方通联燕臣。”

    “蓟城的一举一动怕是都难以逃脱顿弱的探察,依太傅所言,收回王叔之权,其间阻力王叔可想而知!”

    归来燕国,眼见邦国贫弱远远超出了自己预料,大权把持在王叔手中,自己虽有父王之诏令,但手中并无全力,虽有些声望,但若说率先变革国政。

    决然无法估计,秦国若行一天下大战,自己若不及早动手,燕国怕是要失去最后的时机,只消谋秦功成,燕国方有后续之命。

    “果真如此,谋秦未必不能够成为首要之事,殿下欲要合纵伐秦?”

    太傅鞠武非不同事理之人,自是明白太子殿下言语深意,真要等到秦国大军一天下大战的时候,燕国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故而,谋秦可行,纵观史册,欲要谋秦这,不外乎合纵伐秦,但……自从楚国春申君黄歇合纵伐秦兵败之后,六国实力已然大大衰减,怕是也有心无力啊。

    “合纵伐秦?”

    “据咸阳那边传来的消息,韩国南阳守叶腾投秦,献上南阳六百里之地,韩国无力也。赵国平阳漳水一战,损兵十万,无力也。”

    “魏国嚣魏牟正休养生息,整顿军备,无意也。齐国,数十年来,一直未曾参与合纵之事。楚国,李园当国,亲秦之心而起,焉得助力合纵,诸国,不可靠也。”

    “欲要谋秦,非得燕国自身成事,若可,为天下铲除大患。诸国相安,而燕国也能够有喘息之机壮大,那时,再图谋太傅首要之事,不晚矣!”

    燕丹同样神情凝重至极的看向太傅,如今的蓟城之内,太傅身为老一辈朝臣,声望俱在,若然其人愿意助力自己,事情可成。

    “郑国渠而立,关中又成天府。如今之秦国地广人众,兵革大盛,远非昔日之秦国可比也。燕国两败于赵国之后,贫弱已极,殿下要以昔年积怨抗秦,宁非批其逆鳞哉?”

    要以燕国己身之力对抗强秦,而且相隔千里,中间还夹杂着世仇赵国,太傅鞠武唏嘘不已,要以燕国之力谋秦,怕是无能为力也。

    “太傅明察,丹纵附秦,秦亦不能存燕也!秦不存燕,则燕秦终不两立也。既终须与秦为仇,宁不早日谋划哉!”

    “丹意谋秦,非以大军相抗衡之!”

    持条案前的一只温玉茶盏,其内的毫叶已经沉浮下去,不复飘动,然想起已久扩散,温意仍显,燕丹轻轻的举起,遥相一礼,轻抿之。

    “燕国国小民弱,大军驽钝,殿下不以大军相抗之,莫不……欲效专诸刺僚乎?”

    昔者,吴公子光欲杀吴王僚而自立,伍子胥把专诸推荐给公子光。其后,历经诸般准备,公子光乘吴内部空虚,与专诸密谋,以宴请吴王僚为名,藏匕首于鱼腹之中进献。

    专诸当场刺杀了吴王僚,虽也被其侍卫所杀,但任务完成,公子光登位,是为吴王阖闾。听殿下之意,不欲以燕国之力抗秦。

    如此,其意不难猜也,话音刚落,又见殿下眼中光芒大盛,徐徐颔首,大夫鞠武为之沉默,静坐条案后,半日都未回应燕丹。

    “太傅,祸患根基,在于秦王嬴政,虎狼不除,世无宁日也。”

    “其人乃天下巨患也,太傅不为丹谋,宁不为天下一谋乎?此事若成,秦王嬴政身陨,秦廷必生内乱,嬴政虽有子嗣,但年岁尚小。其人身死,燕国必当有十年以上的喘息之机。”

    “一人身死,而天下复归安宁,丹欲为天下先!”

    燕丹长吁一声叹道,欲要以大军谋略秦国,非智者所为,秦国法制横行为上,但近年来秦王嬴政一览大权,其人身死,定然国乱。

    如此,即刻报自己私仇,也能够为天下诸国解决麻烦,何乐而不为。

    “殿下可知此事若不成之后果?”

    终于,太傅鞠武低语。

    “燕秦终究不能相存也!”

    燕丹悍然答曰,今不谋秦,燕国将来不能存,谋秦之后,却有一丝可能。

    “殿下言语于此,当可相机行事。”

    颔首以对,鞠武神色越发之悲戚哉,燕国乃传承召公王道之国,想不到如今也要走上小人之路,以存国祚,此情此景,鞠武百感交集。

    闻此,燕丹大喜,见素来固执、素守王道的太傅虽然未被说服,但却已经不再反对自己,只要太傅不再反对自己,以太傅的名义,再加上自己摄政之人的身份,定然有把握做成此事。

    旋即,便是将内心所想,一一同太傅道出,欲行此事,自然需要收集奇异能士,需要谋略万千,不能够有一点失误。

    “殿下与大夫在厅中坐立良久,且一品点心。”

    不多时,却是一道清脆空灵之音由远而近,风华而显,婀娜近前,身后跟着两位侍女,各自手捧木盘,上面陈列各式精致点心。

    看着不远处厅中仍旧在悄声低语的二人,笑语而出,缓缓一礼。

    ******

    “公子,这卷羊皮之书您已经看了超过三日了,莫不真有奇妙?”

    蜀郡之内蜀山中,距离攻入蜀山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一切诸般之事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先前倒还有一些蜀山之人反抗,但随着连续的镇压,便是不显了。

    一位位蜀山农人也复归先前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非如此,似乎那些秦国人也非传闻之中的残忍,反而还给他们带来大量的农耕铁器,给他们带来大量的耕牛。

    那些铁骑比他们使用的石器好用太多了,而且拿着还非常轻便,还有那些耕牛,蜀山之内虽也有,但少之又少,如今却是几乎每户人家都有一头。

    有耕牛在手,农耕铁器在手,想来秋收将会更为富饶,至于蜀山之内谁做主和他们无关,而且他们的孩子竟然能够入学堂识得以前只有虞渊护卫后裔能够识得的文字了。

    根据那些秦国人所言,只要能够识得文字,将来他们的子嗣也能够成为秦国的官吏,成为秦国的大臣,光宗耀祖,爵位加身,拥有更好的生活。

    诸般种种,令得蜀山之内,原本还有些异心的民众归于平静,努力耕种有功劳可积,有爵位可降临,努力识字也有功劳,将来也有大功。

    这种生活,以前想也不敢想的!

    于此,这些时日多停留在圣殿内的周清自然清楚,蜀山传承上古,久不出世,自然残留上古的诸多残留。上古之时,奴隶而显,相对于蜀山的大祭司、长老、虞渊护卫等,这些民众不过奴隶之人。

    所耕种所得,所辛劳所得,都要上贡,而那些大祭司、长老、虞渊护卫等人不事生产,又不出蜀山,无功而受禄,何其荒谬也。

    个中道理想来他们也早已察觉,只是习惯了,而不曾改变,如今只消点拨一二,一切可改,据芊红所报,蜀山之名纳入秦国之民的速度还要更快。

    心情甚好,闲来无事,静坐石殿之前,沐浴在骄阳之下,手持一张颇为不小的羊皮卷,上面记载着一个个神妙的符号、文字、图画。

    若非东君焱妃在此,怕是自己也解读不通,目光扫视其上,周身浅浅的紫色玄光而动,时不时的演化诸般异象,令得一侧随伺的云舒惊异不已。

    “此为《太乙》残卷,乃是昔年人皇轩辕氏命风后所创,位列三术之一。其余两术为九天玄女所传的《奇门遁甲》以及祝融氏所创的《六壬》。”

    “《奇门遁甲》据东君所言,似乎为数百年前的鬼谷子所得,其内包罗万象,有囊括宇宙之能,是故,每一代鬼谷弟子均人杰也。”

    “而《六壬》之术为上古大祭司祝融氏所创,一直在宫廷秘传,亦是纳入阴阳家占星律之内,颇为奇妙。想不到蜀山之内还有部分《太乙》残卷,同道家天宗内的残留颇为相通!”

第五百四十四章 九黎蚩尤(求票票)

    三术神数,周清自是早有耳闻,天宗的经阁之中,也有类似的记载,而且其内还有留存《太乙》残卷,只可惜,内容少之又少,自己也没兴趣一观。

    数年前,在蕲年宫的时候,曾与东君焱妃论道,倒是得了一点《六壬》占星之玄妙,不过,于自己也无大用,但今日自己手中的这《太乙》残卷却是不同。

    风后当初为九天玄女的弟子,九天玄女做《奇门遁甲》,而其人却做《六壬》,或许风后之实力不及九天玄女,但风后有一至交却非普通之人,乃为人皇轩辕氏最为看重的大臣仓颉。

    三术皆有奇异,《奇门遁甲》内蕴百家之学,万象于其内,以行军布道,阵法奇门为上,《六壬》内蕴天衍大数,占星无双,推演宫廷国事、人事为上。

    《太乙》却是推演天地时令变化与万物变迁之妙的神数,大周武王时以太乙术数卜世三十,卜年八百推之,其外阅龙图,内演龟文,立阴阳大变,有大奇妙。

    “这《太乙》残卷怕是晦涩无比!”

    闻公子之言,云舒也是好奇的无比一览羊皮卷,不过数息之后,便摇头而退,上面记载的东西,自己一概看之不清,更是看之不懂。

    “虽晦涩,但等你境界更高,修为更强之事,灵觉便可承载其重,此卷于我有大用,待我明悟透彻,再传授你等,也可趋利避害。”

    此术东君称之为三术之首,天宗经阁之内,虽只有一片残卷,也被珍贵的放置于位比先贤之位,不过,以自己现在的境界,倒也不算难。

    得悟此卷,顿觉己身修为颇有残缺,玄妙之门震颤,玄妙顿生,阵法之妙演化,虚冥朦胧深处,自己恍若得了一丝未来之机。

    炼就脏腑内罡,演化天地四极与脊椎大龙之外罡,待内外罡气合一而成,灵觉圆满,当可一窥合道归元,这是自己的推演,道理不差。

    但如今得了《太乙》,梳理一身玄功,似乎内外罡气之圆满仍为小道,天地五行,四时轮转,时令变化,韵律无穷。

    真正的大道内蕴天地之间,祖师修行十载而身融万物,若然自己可以将肉身外连真正天地,或许道理又有不同。

    人体五脏映衬五行,十二经络映衬十二月份,天地四极映衬四季,三百六十五穴窍映衬年岁轮转,脊椎有九节,各自内蕴阴阳,为二十四节映衬二十四节气。

    头顶乾元,脚踏坤始,中合无量,天地人三元汇聚,七窍而出以映衬阴阳五行变化,诚如是,熔炼万千,得天地之妙,纵游无穷。

    如此,不虚此行!

    “风后当初的实力,起码也是合道归元,不然,以我现在的境界,不会感觉到阻碍!”

    五帝之前的部落联盟时代,人皇轩辕氏统御诸夏,麾下道者、奇人异士甚多。有合道归元层次的顶级强者出现,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轻轻合起手中的《太乙》残卷,尽管内容很是晦涩,但自己也已经通晓七七八八,待静思一段时日,彻底明悟不难。

    放置于条案之上,己身悠然而起,眼中泛着浅紫色的玄光,纵览整个蜀山,极目而视,从蜀山而出,前往成都之城的所在,已经快要相连了。

    “嗯,他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前来这里?”

    一目而下,方圆数十里的区域尽皆浮现,透过层层阻碍,一道道身影出现在眼眸深处,数息之后,忽而有觉,眉头一挑。

    “公子,怎么了?”

    正在收拾条案诸般事务的云舒闻此,秀首轻扬,狐疑而道。

    “没什么,随我前往封印所在,也许,我们在这里呆不太久了。”

    灵觉衍化,似有所感,对着云舒摇摇头,抬手间,便是一道玄光包裹住二人,微风吹袭,紫光闪耀,消失在石殿跟前。

    ******

    暗金色的龙行气劲环绕浑身上下,至阳至刚的气运扩散,一道倩丽的身影静静盘坐在扶桑神树之下,肩头时不时的落下三足金乌的虚影。

    双手掐动阴阳道印,眉心绽放玄光,柔顺的秀发劲风鼓动,澎湃的气息若隐若现,暗金色的裙衫披落在大地之上,任凭身侧落下一片片赤红之叶,由着远处的旋风,更是搬运而来片片缤纷。

    “看来东君要有突破了!”

    焱妃的修为进展飞快,遥想多年之前太乙山观妙台的时候,其人还不过先天层次,如今却是登临化神小成了,而今,借助扶桑神树的力量,妙悟阴阳。

    绝壁悬崖之旁,最为显眼的自然数扶桑神树,数十丈的形体矗立在上,阳光普照,折射万千暗金玄光,叶片相触,更有金石之音。

    “公子!”

    脚步轻盈,近日来,一直再次抚琴修行的弄玉上前,屈身一礼,翠绿色的裙衫加身,双侧流光之髻梳拢秀发,垂落胸前肩后。

    数年来,弄玉身上的道家清静之气越发之纯粹了,撇除外界侵扰,一心拨弄七弦琴,体悟天地自然,当得如此,精致的容颜之上,更是浅浅的晶莹之光隐现,

    “蜀山却是一个好地方,你等在这里待着,不要让人靠近于我,对于虞渊封印,我可是相当好奇,不知那凶魂到底还有多强的底蕴!”

    立于蜀山之内最高处,俯览群山,云雾而动,飘渺无形,峰峦峻秀,造化惊天,更无需说神树所在,自有精纯无比的天地元气汇聚。

    平静无比的悬崖之边,周清一步踏出,踏空而上,留下缭绕在弄玉、云舒耳边的清朗之音,二人相视一眼,颔首以对,守候在侧。

    虞渊封印!

    是蜀山存在的意义,根据东君所言,加上自己近来所览的蜀山传承之书,当初九黎蚩尤却是强大非凡,非人皇轩辕氏在关键时刻破入至高,怕是也不能够将其击败、击杀。

    言语击杀!

    又非击杀!

    蚩尤之强大,纵然非身融万物的至高境界,也仅有一步之遥,灵觉几近不朽,肉身虽可灭,但彻底击败蚩尤也耗费人皇相当大的精力。

    是故,分其肉身与魂觉,埋葬在诸夏各处,残念不断,封印于此,借助大地脉络与神树至阳至刚之力,融合深渊深处的至阴至寒之力,封印于此。

    数千年来,凶魂能够扛过世间最为强大的力量,岁月流逝,那是万物都不能够抵抗的存在,而他仍旧存在,奇异之,双手掐动道印,一缕灵觉离体而出,瞬间俯冲而下。

    深渊之内,终年不见阳光,灵觉刚入其内三丈之深,便是有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侵袭灵体,紫色玄光闪烁,避退一切,继续探索下去。

    而与此同时的深渊虚空之上,周清之本体扩散的气息越发之盛了,脚下顿生混元太极,头顶三花隐现,脏腑罡气翁鸣,眉心更是玄妙之音涌动。

    远处的弄玉二人观此,面上又是惊异万分,跟随在公子身边这般久,好像还是第一次一观公子一展玄功异象,看来那虞渊封印有不小的秘密。

    有着本源之力护持,运转阴阳无极,平衡乾坤道理,灵觉一路顺畅,所过之处,云雾被冲散,呼啸的旋风之音跟随,十丈、十五丈、二十丈……眨眼之间,便是灵觉探入深渊四十丈之下。

    嗡!嗡!嗡!

    以整个蜀山为根基布下的阵法力量越发是清晰,只可惜,扶桑神树的力量到达此处却是微弱无比了,至阴至寒的力量则越发之盛。

    阴阳交界,轮转无穷,堪称封印之门!

    灵觉化形,在此刻深渊四十丈一下的空间,无尽黑暗,一道与周清本体一般无二的身影出现,屈指一点,虚空顿显一道至阳玄光,普照这方区域。

    天眼加持,以那一道至阳玄光的力量,不过照射方圆三丈的区域,此处阴阳共济的能量纵横,远非现在的自己能够做到。

    在封印之门的另一侧,至阳玄光而落,仍是漆黑无比的黑暗所在,未能够真正一观封印之门另一侧是何模样,环顾四周,除却无尽的黑暗以外,仍旧是黑暗。

    “先是被人皇磨灭,而后被岁月磨灭,我不信蚩尤的力量仍旧那般至强!”

    “索性不过一缕灵觉!”

    既然下来了,如今也到达了封印之门所在,一无所得的归去,非自己心意,欲要再次施展力量,越过封印之门所在,但刚欲行动,似乎想起了什么,灵觉之身单手对着头顶的黑暗虚空一招。

    嗡!

    本尊所在,鹰魂之剑再现,从体内而出,显化于外界虚空,环绕一周,灵性自起,长长的剑鸣而响,随之,应着灵觉召唤,没入黑暗深渊。

    “玄影无极,真幻一体!”

    神通之力施展,加持玄妙之门的力量,无视封印阵法的拦阻,下一刻,手持鹰魂之剑的灵体一步踏出,天地骤然再变。

    “这里是……虞渊深处?”

    跨越封印之门,眼前那无比幽暗漆黑的所在不存,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尽大光明所在,己身灵体所在,似是一处山谷清流之旁。

    鸟语花香,白云飘动,湛蓝天空而显,时值盛夏,这里亦是炙热的气息扩散,翠绿的植株布满整个山谷内外,只是……为何自己却觉得此地格外诡异。

    仿佛缺少了什么,缺少了……缺少了……对,是太阳!缺少了至阳至刚的大日骄阳,虽有明亮之光,虽有万般色彩,然终究少了天地间最为本源的力量。

    刹那间,双眸绽放无比璀璨的紫色光芒,两道光束从眼眸深处迸出,射入面前的虚空,随之,手中紧握的鹰魂之剑翁鸣,灵觉有关,徐徐转过身躯。

    在身侧后方的一块巨石之旁,一位体格无比壮硕的汉子静立,浑身包裹着兽皮,微卷的漆黑长发随意披散在四周,虬髯的短须遍布脸颊,容貌方正,目光有神。

    此刻,正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太乙封镇(万更求票票)

    “九黎部落蚩尤!”

    能够短暂令自己灵觉失神的幻境,的确不错,的确够强,能够做到这一点,足以说明布下此幻境的主人修为起码与自己相近,鹰剑长鸣,如临大敌。

    天眼而动,幻境不加身,乾坤变幻,无限光明之幽谷复归最漆黑的状态,尽管视觉而观仍未无量之光,眼眸深处,那身材魁梧的壮汉,不过一团漆黑无比的云雾。

    周身**有感的炙热之感,不过是幻觉,与之相对的真实,则为无尽冰霜之气,真实而又虚幻,掌控一体,历经数千年的岁月冲刷,蚩尤还拥有如此之力。

    一语轻道,手中鹰剑紫色玄光护持!

    “你……与庄周是和关系?”

    那身披兽皮的壮汉,**着健硕的双臂,肌肉分明,充满爆炸性的力量,胸前更是隐现一团漆黑的雄壮之须发,声似雷霆,震慑心神。

    踏步而动,整个山谷幻境为之晃动,深深的看来周清一眼,在这少年的身上,自己能够隐约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力量。

    “庄周乃我道家天宗先贤!”

    其音入耳,自己竟然能够听懂,虽诧异蚩尤提及庄周,莫不是庄周当年也曾前来蜀山,入虞渊封印之中,不是不可能。

    况且,以庄周的修为境界,怕是纵然在上古,蚩尤也奈何不了庄周,何况蚩尤只剩下一介残魂。

    “道家天宗!”

    “一晃无尽岁月,想不到会再有人破入身融万物的至高之境,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年岁不大,一身修为却入悟虚,当年就是轩辕都不及你。”

    “可惜了,可惜了,你如今进入这里的只是一缕分神!”

    蚩尤轻叹一声,于道家天宗的存在,还是上次一人进入这里,从其口中听言,那人的实力超强,还未等自己出手,便是镇压了自己。

    如今,眼前这少年是他的后辈,一身修为也是极强,只可惜,进入这里的只是一缕分神,并非其本尊,否则,自己当可一窥逃生之机。

    “自人皇三代至今,过去数千年,你之魂觉仍旧不灭,但天地之间,从没有不灭的事物,不知道你还能够坚持多久?”

    “上次,我道家天宗的庄子进入这里,以其绝高的修为,你应该没有讨得了好!”

    武者修为入化神,灵觉便可轻缓的破体而出,入悟虚而返,便可近身遨游,入合道归元,便可入列子乘风而遨游四海八荒了。

    以肉身无尽之力,引入天地元气,壮大灵觉,同样,灵觉的精纯与蜕变,也会反哺肉身,以期性命一体,臻至至高。

    庄周既然能够进入这里,其人一身修为绝对超过自己,听蚩尤那颇为忌惮之意,看来在庄周的手中吃了不少苦头。

    伴随口中之语,眼中紫色玄光大盛,面上带着缓缓的笑意,持起手中鹰剑,秋水流光的剑身之上,一道道奇异的金色光华浮现。

    “那一战,我败了,被轩辕封印在这里漫长的岁月。”

    “如今,我能够感觉到,这片大地上已经没有了破入至高境界的武者,庄周的后辈,你能够进入这里,说明你已经有能力破除这个封印。”

    “我,九黎蚩尤以部落无上荣耀承诺你,若然我可以出去,定当满足你诸般事,甚至于破入至高也不是不可能,当初我虽没有破入其内,但也已经窥得奇妙,只是没有了时间。”

    天地间,没有不灭的力量,蚩尤如何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只会逐渐的流逝,自己的魂觉之力也会逐渐的被削弱,除非,现在有机缘可以出去,占据一位崭新的肉身!

    加持自己传承的诸般种种,以巫族之强大,自己当很快的复苏力量,那时,大地上没有破入至高的存在,谁人可以镇压自己,谁人可以再次封印自己。

    待自己琢磨透最后一步,再与轩辕一战!

    “你想要出去?”

    “数百年前,祖师身融万物,应该感觉到你的存在,却并未理会你,历代天宗先贤也应该知晓你的存在,亦是没有理会你。”

    “若是今日进入这里的是我本尊,你应该直接动手了吧!”

    放出一个很有可能不受自己掌控的强大变数,非智者所为,一念而觉,手中鹰剑立体而出,分光剑影,演化万千之象,刹那间,笼罩灵觉之体十方,严实的护持一切。

    嗡!嗡!嗡!

    随其后,虚冥深处便是一股股至强霸道之力涌出,干脆的落在灵体十方区域,剑光无尽,阴阳无极,太极婉转,卸去诸般之力。

    “你竟然早就看透这里的一切!”

    转瞬之间,乾坤变幻,那明光普照的山谷不存,在溪流不远处静静行走的魁梧壮汉亦是不存,取而代之的又是无尽黑暗之光。

    只是,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多出了一缕幽暗之力,落在此刻紫光包裹的周清灵体四周,碰撞出浑厚的声响,霸道的力量扩散十方,冲击着上方不远处的封印之门。

    连通本体,周清本尊再次掐动印诀,双手合拢太极玄印,单手压下,直接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紫色光束没入深渊深处,透过阵法节点,贯通灵体。

    吼!

    怒吼之音而起,凶魂的本体再现,一团漆黑无比的云雾散发幽暗之光,此刻正分化一道道幽暗触手,攻击落在灵体周身。

    “道家清静自在,区区幻境如何能够惑我之心!”

    “数千年来,诸般记载你为凶魂,如今一观,果不其然,你想要吞噬我这道灵体,让我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实力!”

    握持鹰魂之剑,虚空直刺落下,头顶顿显混元太极,无尽紫色祥光扩散在这处黑暗深渊,垂落万千光幕,避退诸般,一剑凌空飞斩,落在不远处的那蚩尤凶魂之上。

    虽只有一剑,但一剑内蕴阴阳,演化乾坤两仪,**无穷,携带天地失色之力,封镇时空,束缚那恍若无形体的凶魂。

    “嗯?”

    “这……,有点意思!”

    幽暗无比的深渊,天地失色不显,但蚩尤凶魂明显受到不小的阻碍,然则,自己一剑斩过去,那足以抹杀任何化神层次武者之力的剑光,直接透过其体,没有任何伤害落在其身。

    “轩辕都奈何不了我,你又算什么!”

    狂暴的力量再起,一道道幽暗触手再次落在周身护体的光幕之上,强烈的震荡之意扩散,但周清可以清晰感应到,蚩尤攻击的力量并不强。

    绝对不是合道归元应该有的份量,绝对已经落入和自己一个层次,尽管这凶魂力量奇特,鹰剑伤害不了他,但这并不造成阻碍。

    心随意转,鹰剑自动沉浮于头顶,加持太极玄光幕之中,继续接引来至本尊的力量,护持灵体,翻滚脑海中掠过的《太乙》残卷,心神有感,双手在面前的虚空划过道道痕迹。

    天地失色再次落在,这种封镇万物的力量再现,再次束缚蚩尤凶魂的所在,一手擎天,轰然间,整个头顶不远处的封印之门阴阳玄光大盛,接引封印之门的力量,化作太乙术数之力。

    一掌打出,凝练的紫色大手印配合天地失色之力,落在蚩尤凶魂之上,这一次,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一掌落在其身,封印之力加持太乙术数炼化之力,直接将凶魂表面的幽暗之光削弱数分。

    “该死的仓颉!该死的九天玄女!若然我可以脱困,定当你等抽筋拔骨,生炼你等!”

    幽暗之光被削弱,蚩尤凶魂瞬间再次咆哮起来,天地之间,能够侵蚀自己魂觉之力的唯有轩辕等人由至高法演化的炼化封镇之力。

    漫长岁月以来,这道封印自己的阵法便是如此,一边封印着自己,一边炼化者自己,否则,自己又有何惧,眼前这道家天宗的少年,竟然能够调动封镇之力与炼化之力,着实可恶。

    “哼!”

    凶魂表体的幽暗之光被削弱,周清心中有感,本尊而动,磅礴的灵觉扩散整个蜀山上下,直接调动整个蜀山的力量,以太乙术数加持,明悟阵法玄妙。

    牵引扶桑神树的至阳至刚之力,引入深渊深处的至阴至寒之力,汇合无极,融贯太乙,再次一道道攻伐打出,将凶魂表体的幽暗之光不断削弱。

    每一次削弱,都伴随着蚩尤凶魂的咆哮怒吼,都伴随着整个幽暗深渊深处光芒大盛,都伴随着整个蜀山上下,每一处阵法节点所在,光芒为之大盛。

    “弄玉姐姐,公子应该不会有事吧?”

    滔天的异象更胜之前,远远看去,此刻在云舒、弄玉二人的眼眸深处,公子己身踏空而立,浑身上下无尽紫光透出,横贯长空,浩荡绵延整个蜀山上下。

    脚下的那道混元太极图,更是恍若凝实,踏步而上,镇压道道从深渊深处迸出的能量余波,虽距离很远,仍是可以感觉到此刻公子面临的压力。

    “应该……不会有事吧,如今焰灵姐姐与芊红姐姐不在这里,否则,当可助力公子一二,不过,东君阁下还在……,东君阁下!”

    弄玉那精致的容颜上亦是有些忐忑,公子修为通天,自从跟随在公子身边以后,从未见过公子如此出手,想必纵然无事,也会有莫大的压力。

    而自己和云舒妹妹都不过先天的修为,根本帮不上忙,焰灵姬与白芊红也不在此地,忽而,眼中灵光一闪,美眸看向不远处扶桑神树下的东君焱妃。

    其人还在那里,而且公子先前也说了,东君快要突破了,以其突破后的修为,应该有些作用,只是,弄玉刚将目光看将过去,陡然间,神色为之一变。

第五百四十六章 兵主(求票票)

    “嗯,是蜀山所在的方向,那里发生了何事?”

    一道纵横天地间的紫气横空,俯冲云霄之上,朵朵白云四散,能量的涟漪荡漾整个蜀山上下,天地元气震荡,斑斓玄光隐现。

    诸般异象令得整个蜀山为之震动,一道道目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尽皆奇异无比,无论是蜀山之民,还是驻守于此地的秦军兵士,均狐疑万千。

    远处,距离蜀山二十里开外,一条足有三丈之宽的平坦道路开辟而出,马车行走其上,重甲骑兵护持左右,感受天地的不同,行在前方的一辆马车之内,顿时驻足,下一刻,一人踏步而出。

    浅绿色的锦袍加身,高山冠束发而起,行下马车,远远的眺望蜀山所在,相隔这般之远,仍旧可以一窥那恢宏盛景,真不知道现在的蜀山发生何事。

    “大人不必担心,蜀山之内,有道武真君坐镇!”

    “我观那道紫气,清静相合,乃是道家秘传,想来是道武真君施展而出,如今的蜀山之内,能够值得道武真君出手的,怕是也只有那虞渊封印了!”

    随其后,身后的一驾马车同样走出一人,身材魁梧,体态壮硕,着云纱之帽,踏木屐之鞋,浑身上下浅白色的云纱锦袍加身,缓步近前,行至冯去疾身侧。

    如今的蜀山之内,能够令道家玄清子出手的,也只有那虞渊封印,根据阴阳家的记载,那蚩尤凶魂虽历经数千年,但仍旧有相当的实力。

    不知道玄清子与之交手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武真君身份尊贵,万万不可有事!”

    “副史,即刻传令蜀山上下,戒严以防异事而动,云中君,我等也该尽快赶至蜀山!”

    从蜀郡成都而来的冯去疾,神情凝重,对于武真君的修为,自己自然是知晓,但知晓是一回事,涉及武真君的安全又是一回事。

    何况,此行自己乃是带着王命而来,若然武真君真的有恙,怕是自己真的难辞其咎,旋即,未敢迟疑,招过身侧的一位副手之吏,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

    语令而下,又对着身侧的云中君看了一眼,没有再进入马车之中,翻身上马,牵着马缰,驾驭之,奔跑之,云中君颔首以对,后方跟随之。

    ******

    “想不到还有蜀山之人南下瓯雒之国,你就准备这么回去?”

    大山连绵不断,山谷羊肠小路不绝,从蜀山西南方向而出,那里是一条条江河的溯源之地,水韵所在,自然有人迹,自然有道路。

    率领着两支千人队,白芊红纵马在前,焰灵姬在侧,环顾左右,壁立千仞,翠绿横生,灵觉扩散,满是无尽的空寂之感,令人心中顿觉恐慌。

    山林深处蚊虫甚多,二女均劲装素袍加身,柔顺的发丝随意梳拢,披散在肩后,虽如此,仍旧依稀可显万般风情,无尽魅惑之意隐匿。

    回头看了一眼此行的收获,那里从蜀山而出百里之外,寻到的一处小部落,擒拿之,方知他们为原蜀国之人,更有蜀山之人夹杂。

    奉更南侧瓯雒之国王命,镇守于此,对于他们,一行秦军没有客气,尽数擒拿,掠其财货,返回蜀山,只是,看着那群衣衫褴褛,浑身瘦弱的身影,焰灵姬轻语之。

    “从他们口中,我们已经知晓一条通向瓯雒之国的路径,如今,蜀郡上下正在整治之中,不可能有余力南下攻灭瓯雒国。”

    “再加上当年我从楚地所得消息,那瓯雒之国应该吞并了西瓯、雒越之地,在楚地江南,百越、瓯越、南雒、长沙、闽越、夜郎等小国林列,将来在徐徐图之不难。”

    “有了这数百人,修路的进程会加快很多!”

    瓯雒之国!

    算是此行的一个意外所得,虽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数十年前,秦国攻灭蜀国,部分蜀国之人与一部分蜀山之人南下,攻灭一些小部族,重新建立起一个崭新的国度。

    尽管没有亲自那所谓的瓯雒之国,但根据楚地江南的那些小国规模,怕是不过方圆数百里而已,细想之,派遣一个万人队,足以横推。

    然,这里不是中原腹地,而是山川丘壑,没有擅长山林征战的精兵,根本不可能尽速将其灭掉,况且,那也非自己的任务。

    “以他们的体质,想要修炼五丁妙法?”

    从奴隶与不臣服的群体中,挑选合适之人,修炼五丁妙法,这已经成为惯例,于白芊红口中之语不以为意,若非公子下令,自己才不会跟着她深入南蛮山林。

    平白无故的受罪不说,一路之上,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静静的待在扶桑神树下修炼,以期早日寻到自己的玄关之门。

    “湔堋天府,供应些许有何难?”

    这一次,白芊红倒是没有和焰灵姬针锋相对,以那些人现在的身体素质,自然是不可能了,但几顿饱饭下去,那就说不准了。

    蜀郡这里,已经府库充盈超过二十年了,一个个大粮仓不断建立而起,既是作为秦国一天下大战的底蕴,也是彰显蜀郡的不俗。

    养活区区数百人,不过大树飘落一叶,沧海减少一粟而!

    “说的倒是简单,没有公子的手令,你能够从冯去疾手里拿走一颗粮食?”

    尽管这几日同对方的关系有些缓和,但焰灵姬就是看不惯对方那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哼,没有公子,区区一个姿容不错的女子,早就应该在天上人间舞乐怡人了。

    些许智谋之力,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虚妄!

    “那是自然,没有大人,自不会……,嗯,那里是蜀山所在的方向,紫气浩荡天地间,天地元气震颤,是公子的手段!”

    仍旧心平气和,于焰灵姬之语自是不否认,借助大人的力量,自己能够重现先祖的荣耀,同样,大人御使自己,也能够完美完成诸般事。

    正欲多言,忽而,纤细的双手勒住缰绳,敏锐的灵觉有关,美眸闪烁玄光,透过前方拦阻的一处丘陵之地,一束冲天而起的紫色沉浮眼眸深处。

    对于那般异象,白芊红不陌生,整个蜀山之内,也唯有大人能够施展出,心中惊异万千,脆音而落,同时将目光看向焰灵姬。

    “你先返回蜀山!”

    呼吸之后,直视焰灵姬那亦是惊讶的双眸,一语令下。

    “哼!”

    周身上下赤红玄光扩散,一道流光豁然从马匹之上而起,身法若离弦之箭,驾驭天地元气,眨眼之间,便消失在诸人眼眸深处。

    “加速前进!”

    有大军在侧,白芊红纵然想要与焰灵姬一同返回蜀山,也不可能,看着焰灵姬的身形没入山林深处,当即,秀首轻转,看向身侧的一位副将。

    “诺!”

    沉声而应,数十个呼吸之后,这支庞大而又绵长的队伍小跑着奔向蜀山,在这空寂的山峰丛林深处,稳健而又颇有韵律的沉闷之音远去。

    数十里之外!

    那此刻汇聚万千目光所在的冲天紫气所在,位于蜀山最高处的绝壁悬崖之旁,一股股浩荡不绝的气息从周清的体内荡出,双手仍旧持道印,灌输无尽力量于深渊之下。

    幽暗之光与斑斓玄光交织共振的封印之门下,鹰剑悬空,垂落万千光幕,抵抗蚩尤凶魂无所不在的触手攻击,天地失色,封镇万物,太乙神树,熔炼无极。

    以至强之力,束缚云雾一般的凶魂,一道道掌印落下,不断磨灭凶魂表体的幽暗玄光,震人心神的狂暴嘶吼之音。

    “虽可削弱凶魂之力,但依照这般速度,以我现在的实力,接连不断的攻伐一载,怕是不过磨损这凶魂一层之力。”

    “期时,凶魂本源抵抗之力生,再想要磨灭一层,怕是得废上数年之功了,这……还是已经被削弱的凶魂,无怪乎当初人皇都未能够将其磨灭!”

    非是不能磨灭,而且花费的代价太大,与其浪费精力在一个早就没有威胁之人的身上,还不如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灵体喃喃而道,虽这般而语,但手上动作不停,忽而,又似乎想起了什么,既然封镇之力、炼化之力的速度太慢,那就换一种力量试试,若是不行,当暂且离去。

    心随意转,本尊直接调动玄妙之门那无尽璀璨金色华光之力,纪数之力涌动,数年前,《天人劫》流传诸夏,尽管纪数的提升越发之缓慢,但毕竟还在提升。

    涌入玄妙之门,本尊道印未改,封印之门下的灵体却是一步踏出,鹰剑牢牢护持本体,双手演化太极阴阳,拳法横行,混元无垢的金光太极图而显,天地失色束缚,一掌盖下,横压其身。

    嗡!嗡!嗡!

    这一次,金光太极图磨灭的效果似乎出乎周清所料,道图印下,落在那云雾凶魂体表,转瞬之间,便是相当于先前以封镇之力、炼化之力数千次之功。

    凶魂表体的幽暗之光直接被磨灭一角,突如其来的损伤,令得那飘渺无形体的凶魂似乎也是一怔,而后诺大的一团漆黑云雾收缩一团。

    “你……该死!”

    极剧收缩,凶魂灵念横扫,刚才的那道金光竟然令自己感受到一股极强的湮灭之力,就是当初在上古之时,都未能感受到。

    如果继续承受这般的攻击,怕是千百次之后,自己一身本源将会再度削弱,那时纵然逃脱出去,也没有了一切可能。

    “兵主!”

    怒吼万分,不敢继续承受那攻伐,形体变幻,一柄足有丈许之长的漆黑巨斧显化,幽暗之光锋芒加持,收拢整个封印之门下的诸般之力,狂猛霸道的力量涌出。

    凌空一斩,直接挣脱天地失色的束缚,无视时空的距离,一道幽暗的斧刃形体落在金紫色玄光交相辉映的周清跟前。

第五百四十七章 顺从本君(求票票)

    噗!

    灵觉被灭,心神相连,灵魂为之创伤,精神略微紊乱。本尊踏空立在深渊之上,通体所包裹紫韵玄光不存,身形趔趄,一步踏出,瞬间出现在绝壁之侧。

    挥手一招,鹰剑从深渊深处迸出,落于手中消失不见,嘴角一丝浅浅的猩红鲜血流出,感受此刻的肉身状态,玄牝之力为之而动。

    “公子,您怎么了?”

    万般异象悄然归于虚无,冲天而起的紫气光束不存,波及整个蜀山上下的异象不显,扶桑神树的力量归元,虞渊封印归于原状。

    稳住身形,静立于大地之上,蚩尤凶魂的最后一击,的确强横而又霸道,竟然能够将自己的灵体瞬间破灭,无怪乎兵主之意。

    “无妨,无需担忧!”

    感受着手臂被快速近前的云舒与弄玉扶持着,周清摇头轻笑,虽一边而语,但体表仍旧浩浩荡荡的玄牝之力迸出,玄妙之门亦是隐现,快速滋养着受损的肉身。

    单手轻轻摆动,给了二人一个放心的神情,身躯微侧,再次看向那虞渊封印,以蚩尤现存的力量,怕是现在的自己本尊入封印之门,也不能够将其磨灭。

    除非,自己更进一步!

    “云舒跟随在公子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到公子受伤,公子,难道那虞渊封印下的蚩尤凶魂,还有那般至强之力?”

    从袖中取出一块贴身的温热锦帕,轻轻为公子抹去嘴角的血迹,虽然公子言语无事,但公子在自己心中一直是最强大的,而今竟然受伤了。

    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将过去,蚩尤的凶魂已经被封印数千年了,难不成如今仍旧有伟岸之力,否则不会令公子首创。

    “蚩尤的凶魂的确不弱,据我猜测,他当年就算没有达到祖师的境界,也怕是相差不远,魂觉几近不灭,这次幸好探入其内的是一缕分神,若然是本尊,怕是损伤更重。”

    的确,从自己下山以来,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受伤。而且,这种感觉的确很不爽,思忖之,体内流转的玄牝之力越发之迅猛,无限生机之力流转。

    **的伤势倒是容易恢复,只是一缕灵觉的损失,怕是得些时日了。

    “公子,东君阁下在您刚才一探虞渊封印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昏倒在地,周身玄力溃散,似是未有成功的破关!”

    周清之语刚落,一旁同样亭立搀扶的弄玉脆音而起,美眸忽闪,将视线从虞渊封印处收回,看向此刻不远处的扶桑神树之下。

    那里,一道通体隐现暗金色气劲的曼妙之躯倒落在扶桑神树下的巨大根脉之上,气息紊乱无比,三尺开外,一直三足金乌的虚影想要靠近,却一直没有靠近。

    “嗯,……不好!”

    “想不到因我之故,未能够令东君修为更进一步!”

    实则,就在弄玉之音刚起的瞬间,周清那微弱的灵觉再次缓缓扩散,不远处东君此刻的状态印入眼帘,神眸扫视,面上又是惊异之色掠过。

    脚下紫光浮现,直接出现在东君焱妃的跟前,感受着此刻焱妃浑身上下的紊乱元力,面上掠过一丝明悟,显化一丝惭愧。

    此次东君焱妃欲要借助扶桑神树的力量,灵觉融入神树本源,参悟天地自然,道合乾阳坤阴,一举破入化神大成,若无自己刚才与蚩尤凶魂一战,其必将成功突破!

    然则,在刚才的虞渊封印之下,为了对抗蚩尤的力量,为了磨灭蚩尤凶魂表体的幽暗之光,似乎……自己曾调动整个蜀山封镇的力量,其中便是有扶桑神树的至阳本源涌入。

    强力的能量余波侵袭,整个蜀山上下为之天地元气紊乱,仍旧处于突破状态中的东君岂能够不受影响,怕也是因为此,一身玄功错乱,百脉逆行,脏腑受创,灵觉损伤。

    “替我护法,无我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扶桑神树十丈区域之内!”

    看着此刻已经近身的云舒二人,周清快速吩咐一声,旋即,行上前来,将昏倒在地的东君扶坐而起,己身盘坐其身后,右手缓缓抬起,拨过那柔顺的发丝,泛着浅紫色玄光的手掌径直落在其柔滑的后背。

    嗡!嗡!嗡!

    另一只空闲的手掌则是单手结印,化作一个丈许方圆的结界,灵觉之力涌出,纳入扶桑神树之内,这一次,周清没有与扶桑神树客气,也没有在意虞渊封印下的蚩尤凶魂。

    历经先前的一战,蚩尤凶魂也绝对落不太好,想要再次作乱,绝无可能,引动神树之灵,三足金乌再显,没入结界之内,随即被周清打入东君的体内。

    源源不断的温润之力理顺东君体内此刻错乱的经脉,眉心正中,玄妙之门的虚影闪烁,能够蕴养灵觉之力的纪数之力隐现。

    下一刻,印在东君背后的那只手掌玄光再变,金光闪烁的纪数之力没入其体,细细滋养此刻陷入沉睡状态的灵觉,不自觉的,一道暗金色护体玄光迸出。

    “无需抵抗,顺从本君的力量,今日,合该你之突破!”

    灵觉醒转,美眸懵动,周清有感,轻语之,稳住东君的动作,手中流出的力量为之增强些许,劲风席卷,秀丽的发丝飘动,清幽的暗香弥漫。

    感此,已然醒转的东君神情为之徐徐平静下来,纤细灵动的双手掐动阴阳道印,体表上下暗金玄光频生,头顶三尺所在,更有一道灵性十足的三足金乌浮现。

    体内那逆行受乱的筋脉已经被武真君理顺,因扶桑神树暴动而受损的灵觉也被武真君手上涌来的一丝丝奇异之力滋养,东君能够感知到,再有两柱香的时间,受损的灵觉将会复归如初,或许还会更强大!

    ******

    “见过武真君!”

    半个时辰之后,绝壁悬崖之旁,以扶桑神树为中心五十丈开外,已然矗立着一道道身影,百丈开外,更是一队队精锐的秦兵手持戈矛护持。

    从蜀郡成都而来的冯去疾、云中君在列,从蜀山西南巡视骤变的焰灵姬、白芊红亦是归来,踱步而动,扫视跟前的诸人,周清为之颔首。

    “郡守无需多礼。”

    “这个时候前来,怕是有要事找寻本君吧?”

    之前便是有感,而今冯去疾亲至跟前,更是证明自己的预料,单手虚托其身,请问一声,若是有着普通之事,只需派遣一副手大吏,便足够了。

    “武真君无恙便好,先前去疾心中还有担忧,如今放心也。”

    “此为大王数日前下达的文书,今日,将交于武真君!”

    从先前席卷整个蜀山的异象可以窥探武真君爆发的实力,原本心中是忧心的,但看武真君神容未改,略有安心,旋即,一步上前,从怀中拿出一道火漆封口的文书,递将过去。

    “王书!”

    “多谢郡守!”

    接过那道纸质文书,破开火漆封口,身躯微侧,打开里面的纸张,入眼便是一个个熟悉的文字,一眼扫视,数息过后,劲力而动,火焰自生,燃灭文书。

    “大王之令,让本君尽快返回咸阳,以谋它事!”

    “所以,接下来,怕是要劳烦郡守接手这里的一切了,通往成都的道路还剩下多远未曾修缮?”

    一切还是被自己预料到了,韩非终究还是不愿意为秦国献上一策,不愿意为秦国所谋,甚至于存韩之心公然于朝堂,引得秦王政颇为不悦。

    此行诏令自己返回咸阳,所为一者为韩非,二者,便是已经从赵国归来的桓上将军了,二人一文一武,也算是开了一个头。

    屈指一算,待在蜀山也有大半个月了,按照先前的谋划,道路就算未通,也不会相差太远的。

    “还剩下七十里,再有三日便可全部贯通!”

    “蜀山这里的一切被芊红姑娘治理的井井有条,去疾佩服不已,纵是交接,也是顺从芊红姑娘先前的策略而已。”

    冯去疾闻此,面上微动,若是寻常之人,怕是一道王书下来,直接宣召,便是归于咸阳了,而武真君荣耀非凡,不仅有王书入手,而且归于咸阳还有大用。

    实在是令冯去疾钦羡不已,至于所谓的交接蜀山之事,口中之言虽多夸赞,但却为心中所想,武真君身侧的那位女子才学非凡,怕是秦廷之内,能够和她一般的都寥寥无几。

    “哈哈哈,芊红,可曾听郡守之言?”

    “即如此,那本君就暂缓三日,待道路贯通,便是返回咸阳之日,接下来,芊红你当与郡守交接诸般事,用心学习之。”

    芊红之才,自己当然知晓,只不过缺少了几分历练而已,当然,待在自己身边,些许历练的机会甚多,只消成长起来,便是一位真正的鬼谷纵横之才。

    朗笑之,看向不远处的白芊红。

    “郡守之赞,芊红惭愧之。”

    缓步而出,摇曳着身姿,屈身一礼,摇头而笑。

    “云中君,你前来蜀山所为何事?”

    对着冯去疾点点头,视线便是落在其身侧的一位魁梧之人身上,云雾纱衣罩体,踏着别样的木屐之靴,腰腹暗金色光华涌动的长剑,身上隐现阴阳家金之一脉独有的气息。

    单手负立身侧,问询之。

第五百四十八章 奴家办不到啊(万更求票票)

    “见过武真君!”

    “在下此行前来蜀山,乃是有两件要事,一者为武真君阁下,一者为东君阁下,刚才听闻,东君阁下受到不小的伤势,不知现在如何?”

    阴阳道礼,踏着平稳的步伐近前,方正的神容上平静之色而显,先是看了面前的道武真君一眼,而后视线落在远处此刻仍在扶桑神树下盘坐的东君焱妃。

    到达这里的时候,从武真君身侧的侍女口中知晓,东君阁下受了不小的伤势,而武真君正在为其治疗伤势,虽明悟不会有大事,但还是一问。

    “东君无妨,如今正在调息修养。”

    “说说,东皇太一有何言于我?芊红,即刻撤去蜀山上下的戒严,恢复如初!”

    整个阴阳家内,有资格寻上自己的,也就只有东皇太一了。东君焱妃的伤势历经自己的治疗,已然无事,一身修为也安稳的破入更高。

    左右随意环顾,看着那一位位重甲着身的兵士,灵觉扩散,整个蜀山上下已然处于整体戒严的状态,眉头一挑,吩咐下去。

    “是,大人!”

    白芊红屈身一礼,应声而道,而后转身离开。

    “此为东皇阁下为武真君准备之物!”

    云中君不急不忙,从宽大的纱衣袖中取出一只云色木盒,不过成人拳头大小,双手持之,近前一步,将其递于周清。

    至于另一件事,则需要亲自面见东君阁下,才能够道出。

    “这么神秘?”

    周清面上掠过一丝轻笑,挥手一招,云中君手中的那只木盒便是落在手中,轻轻把玩着,倒是不重,天眼而落,内部不过一卷羊皮纸。

    “回告东皇太一,在本君没有解决掉楚南公之前,蜀山上的一切事物,都不会流出蜀山。”

    “若然让本君知晓你等出手助力楚南公,苍龙七宿之事无须再谋了。”

    虽未打开,但那张羊皮卷上的内容已经出现在眼眸深处,直入主题,没有左顾而言他,果然是打着蜀山这几样东西的主意。

    什么力量都没有出,便想要将其中最美的果子摘走,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一语轻喝,握在手中的那只木盒化作虚无。

    “是!”

    云中君未敢多言,自己非东皇阁下,于对方之言,只能够静静听着。

    ******

    “大人,蜀山圣殿内的珍宝美玉已经先行一步,行进咸阳了。”

    “至于那上古以来的传承之法和珍贵古籍则是刊印两份,一份入咸阳守藏室,一份入巴郡总宗了。”

    登高而望,峰峦淡雅,连绵云雾盛景,翠绿的光芒覆盖每一处山林,无尽的生命之气蓬勃而出,朝阳初期,更是万丈金色光芒透过扶桑神树,散落蜀山每一片角落。

    三足金乌的身影在神树之上不断游走,携带者至阳至刚的力量,理顺着神树的每一寸纹理,而与此同时的神树顶端,两道通体闪烁玄光的娇俏身影正在交错对战。

    暗金色的龙行气劲飞舞,赤红色的火焰纵横,彼此碰撞,斑斓的能量余波四溢,飞快的身影踩着偏偏枝叶,举手投足之间的气息令得虚空翁鸣不绝。

    辰时入,饮香茗于此,吹袭着浅浅的凉风,静坐深渊之旁,一侧自有佳人素手而动,幽兰之香扩散,怡人秀雅,自得自在。

    不远处,琴音袅袅,宛若清泉流淌于山巅此处,波浪滚滚,叠浪涛涛,时而汹涌澎湃,时而舒缓如溪流,灵觉融入天地,天地元气为之舞动。

    “这些小事,芊红你决定便可以了。”

    “诸般之事交接清楚了?”

    蜀山内的传承虽妙,但能够适合当世修行的却是不多,道者之中有三脉,一者服食,一者房中,一者导引炼气,三者皆可通大道。

    而上古之时,导引练气并未占据主导性的地位,毕竟传闻人皇轩辕氏便是御女三千,房中证道,其余服食天地奇珍而有大能力者亦是有不少。

    反而导引炼气之妙不多,虽有些许秘法不错,但不合自己,留存咸阳或者天宗,并无大碍。

    “不过兵事与民事而已,一日的时间,便全部交接给郡守了。”

    着浅紫色的长裙,袖口上绣着一道紫色的灵动藤蔓,绿丝勾勒出偏偏绿叶,几只蝴蝶飞舞,远处银丝线显化祥云之景,下摆密麻麻的一排绿色湖泊之水。

    玉带束腰,初夏时节,依稀可见那浅蓝色的膺衣裹胸,柔媚的身子轻轻而动,裙衫披散在大地之上,宛若如风扬柳一般婀娜多姿。

    “此次大王急召本君归于咸阳,一来是为了文武学宫之事,二来便是为了找回桓上将军的颜面,准备再次出兵攻打赵国。”

    “领兵者,应该是关外大营上将军蒙武,不过,这次蓝田大营王翦也会出战,以观测山东六国兵事,是故,大王有意让本君也领一支军伍,督战兵事。”

    “你觉如何?”

    这次,冯去疾为自己带来的文书中,除非让自己尽快返回咸阳,整理学宫之时,以安置韩非等人,同时,还提到另外一件事。

    那边是再次伐赵!

    以报桓上将军之仇!

    所不同的是,这次,出兵攻伐的规模不小,毕竟出动了两位上将军,而且还特意将自己纳入军中,也领一支军伍,督战兵事,以立大功。

    语落,收回看向远处的目光,轻躺在身侧那一双丰腴柔软的**之上,双眸缓缓眯起,随后,便是一股熟悉的体香涌入鼻息之中,芝兰淡雅,空幽静宜。

    “这……,若然此次攻打赵国,领兵为蒙武、王翦、大人三人,看来大王是想要大人立下军功,再次加封大人,上次南阳守叶腾献上六百里之地,颇为大功。”

    “纵然封侯也不是不妥,但秦国历来军功为上,先前有武安君白起,征战六国,屠戮百万,仍旧未有封侯,而今,大人只需要立下军功,加持先前功劳,封侯顺水渠成!”

    闻周清之语,白芊红静静而听,思绪运转极快,轻柔的双手垂落大人肩头,细细的拿捏起来,眉目低垂,修长的发丝摇曳,时有调皮者,落在大人面上。

    见此,修长的脖颈摇动,将发丝梳拢一侧,数息之后,脆音而应,大人既是问询此事,那就不是简单的落在蒙武、王翦二人身上。

    上次出兵攻打赵国,缘由赵将李牧的突然出现,以至于上将军桓兵败,不仅先前攻掠的城池丢失殆尽,己身还被俘虏,更是被秦王政花费代价换回。

    冠礼亲政以来,堪为国耻,以秦国如今之国力,焉能使得这等事情发生,出兵是必然的,然人选上,却值得甚久,从大王之令,可以看出对大人的盛宠。

    无论是蒙武将军,还是王翦将军,白芊红自然都了解过,甚为擅长征战,此次攻赵,定然有功,期时,军功而落,好处自然而然。

    “只有这些?”

    于此次领兵攻赵的好处,芊红所言的,自己当然清楚,封君与封侯于自己没有差别。紫光忽睁,迎上白芊红那一双魅意绽放的明眸。

    “这……芊红愚钝,暂未多想!”

    莫不是大王文书之内,还有别的寓意,然……自己在咸阳停留的时间不长,于诸般事还不是特别了解,或许还有深意,而自己不清楚。

    “哈哈哈,或许以后你就知道了,此次领兵攻赵,本君决意前往。这既是本君第一次领兵,运转兵事,于你而言,也是一个机会。”

    仅仅是封君封侯,王兄在叶腾献上南阳之地的时候,就可以擢升自己,而今让自己涉足兵事,所谋不小,不过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事。

    身躯微侧,浑身清静散去,埋首于那更为馥郁幽香之所,单手更是已经不自觉的探索于山峰高处、深幽低谷,触手愈发之柔嫩。

    “哼,还整日说奴家是狐媚子,也不知谁才是真正的狐狸精!”

    “现在可是晴空当头,还有外人在呢。”

    忽而,不知何时,一道柔媚之音悄然而起,脚步无声,话音刚落,便是一道通体赤红玄光包裹的妖艳之躯出现,目光扫视,看着那此刻一脸潮红的白芊红,焰灵姬甚为不屑。

    轻哼一声,看了看左右,瞥着不远处那此刻琴音明显有些杂乱的云舒、弄玉二人,饶有深意的探首近前,火魅玄光扩散。

    “大人!”

    嘤咛低语,软弱无力的双手压住大人更进一步的动作,无视在近前的焰灵姬,似乎……此处还真是有些不妥,都怪大人,总是喜欢捉弄自己。

    “东君修为更近一步,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上她应该有不小的压力吧。”

    无奈的摇摇头,从芊红身上而起,虽然刚才在与芊红一论,然焰灵姬与东君焱妃之间的战斗,还是映衬在灵觉之内。

    如今,焱妃的修为要破入化神大成,虽不若焰灵姬化神绝巅,但论二人的底蕴,焰灵姬与焱妃相差不少,再加上是在扶桑神树旁战斗,焱妃更能够调动神树之力。

    “公子,难道性命双修之法,也未能够助力奴家破入玄关?”

    “昨日奴家曾问询东君,其言,阴阳家上古密卷记载,人皇轩辕氏以房中阴阳妙法证道,人皇之后都拥有合道归元的修为,更有些许嫔妃破入悟虚玄关。”

    “真要让奴家自己破入玄关,公子,奴家办不到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魁隗氏(求票票)

    昔者,身为百越之人,自然是要修炼百越传承之上古的秘术,虽有所得,但百越传承终究与诸夏传承差了一筹。

    先天层次在百越之地足可横行,但放在诸夏中原,却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后跟随在公子身边,得了不小的造化,稀里糊涂的进入化神层次。

    同公子性命交修,修道家正宗玄功,有如今化神巅峰之修为,灵觉不断淬炼,已然可以感知到那越来越清晰的天地障碍。

    障碍越来越明显,但一身实力却进无可进,尽管也听从公子之言,以火魅之术杂糅道家玄功,开辟一条崭新的道路,但实在是……没有任何头绪。

    美眸忽闪,偎依在公子身侧,瞥着那一旁酥胸半掩、红晕频生的女子,又是不自觉的轻哼一声,在这样下去,估计对方的修为都要赶上自己了。

    而且其人在修炼一道……似乎比自己好些,保不准会先行触摸到玄关的障碍,会率先破开玄关的障碍,期时,更可以在自己跟前得瑟了。

    “玄关之道,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你应该知道本君曾经将中山剑馆的中山夫子镇杀,其人才智超凡,被困在玄关之境已经超过二十年。”

    “就是齐国剑圣曹秋道也被困此境超过十年,上古之时,天地奇珍甚多,人心纯正,破关轻松些许,以你现在的底蕴,纵是有我助力,也得花费至少十年的时间!”

    玄关之下,只消按部就班的修行,若然天资不差,都可破入化神,但想要更近一步入玄关,可非这么容易了,诸夏之大,化神武者没有一千,也有百八,但悟虚层次的武者,屈指可数。

    感受着手臂所处的柔软,焰灵姬能够入化神,那是自己以灵觉灌入感悟,故而,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臻至化神绝巅。

    但其一身道理根基异常薄弱,欲要破关,非明悟天地大道不可,只有明白什么是道,才能够走出自己的道,破入玄关。

    “至少十年的时间!”

    “十年后,奴家便可以破入玄关?那她呢?”

    十年的时间,虽不是很短,但焰灵姬也非当初之人,自然明白玄关的难度,跟随公子游历诸夏,化神武者倒是见了许多,然而玄关层次的,却一个没有。

    公子有把握让自己十年后破入玄关,已然是莫大的惊喜,当即,心思跃动,精致的容颜上笑意频生,不过随即又想起了什么,头颅微转,看着一侧那正在整理衣衫的白芊红。

    “芊红吗?”

    “也得十年之后吧,接下来她想要静心修行不太可能了,也许晚你一步!”

    周清如何不明白焰灵姬的意思,如果全力修行的话,以芊红的天资,十年之内,自己有把握助其破入玄关,然,于芊红来说,接下来的十年,或许没有太多修行时间了。

    “不过,即日而起,你要用心阅览十卷道藏,精修《清静》之法,说不得,就算没有本君的助力,你也可破入玄关。”

    焰灵姬天生火魅之体,极为精通擅长火魅术,在蓟城的时候,此法虽然雪姬也会,也平白的便是被阴脉之体镇压,火魅术的能力十层顶多发挥出三层。

    由此而入,其人若想要更进一步,一则将火魅之术更进一步,演化方圆天地,火魅领域,演化**之界。另一则,融合道家《清静》,彼此阴阳共,以太极之势归于无极,玄关可破。

    “阅览十卷道藏,精修《清静》之法!”

    “这……,公子,这也太难为奴家了!”

    读书!

    于焰灵姬来说,百越之地本就少诗书,而今又要自己读书,对于诸夏的文字自己都还没彻底搞清楚,而且还是阅览道藏。

    公子平时所言的那些道藏之语,自己知晓,但也仅仅知晓罢了。

    “再有两年左右,云舒与弄玉都将先后破入化神,倒是也是如此,想要修出蜀山到成都之城的这条路,那就要明悟路是什么?”

    听其抱怨,周清也是无法。

    玄关之境,自己能够承诺她们十年之后突破,已然是颇为决然了。有天地之助力,若是己身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接受,那就枉然了。

    “武真君不愧是道家天宗千年以来最为惊艳之才,焰灵姬可十年后破入玄关,那么,阁下观在下如何?是否有机缘破入玄关?”

    忽而,不知何时,那风华卓然的东君焱妃出现在身侧不远,脆声轻语,悦耳轻柔,暗金色的长裙垂落大地,玄光涌动,尘土不侵。

    踏金乌之靴,双手交错负立于身前,美眸闪烁奇异之光,轻语之,问之。

    近些时日,自己与焰灵姬交手多次,论修为,她的确超出自己一筹,但论底蕴,她不及自己远矣。刚才之战,自己以初入化神大成的修为,已然可以抗衡之。

    灵觉弥漫,依稀听得道武真君允诺其身侧两位侍女十载之后破入玄关,心神震动,好奇万分,在自己看来,焰灵姬修炼至如此程度,已然到达一个极限。

    想要破入玄关,非有通天的代价不可,而十年之内,绝无可能。至于另一位,她的资质倒是不差,机缘大上一些。

    “东君阁下作为东皇太一精心培养之才,一身根基浑厚无比,非月神与星魂二人能够相比。”

    “玄关之境,东君自然有机缘而入!”

    身躯微侧,看向一旁丈许开外亭立的风华之人,略微思忖,轻笑言之,以焱妃的资质,自然有颇大的机缘破入玄关。

    阴阳家神都九宫的传承完整无比,昔者自己从小衣的身上就感受到历代少司命的修为气息,绝对有不少人破入玄关,而作为更为强大和神秘的东君之位,自不必多说。

    “武真君赞言也。”

    “前日非武真君出手相救,怕是我之修为毁于一旦。不知武真君可见蚩尤凶魂?”

    占星推演,前日本是突破的大好时机,此行蜀山,一个缘由便是扶桑神树,借助这颗神树,自己能够安稳的破入化神大成境界。

    谁曾想,道家武真君突然出现,探入虞渊封印之中,弄出诺大的动静,引动扶桑神树的力量,反噬之下,玄功逆转,百脉损伤。

    虽为外力所至,但诚其然天道不欲让自己安稳突破。其后,武真君助力之,方有如今之修为,那日灵觉有感,面对虞渊封印,武真君似乎出动了莫大之力。

    “自是一观,的确难缠,以本君现在的力量,虽可以镇压它,但却没有办法将其快速湮灭,上古之时,想来人皇也是这般而觉。”

    “九黎蚩尤传承的乃是上古巫族,专修肉身,何以魂觉也这般几近不朽?阴阳家内可有记载?”

    巫!

    乃是远古时期一个个族群部落最为重要之人,他们妙悟天地之力,沟通神鬼,拥有不可思议之力,其后,随着巫的发展,逐渐分化成道者、祭祀、巫族等群体。

    道者,追寻天地本源之妙,有服食、导引、房中分支!

    祭祀,承袭远古之巫的本源,坐拥部落尊贵之位,礼拜天地,沟通神鬼,预言诸般,阴阳家便是传承最为古老的祭祀群体。

    巫族便巫中堪称战力极强的守护者一脉,他们与道者不同,巫族追寻战斗,强化肉身,在战斗中强大,在战斗中灭亡,是故灵觉不显,五丁力士便是其中明显的分支。

    而蚩尤的魂觉本源于肉身,肉身不存之后,却得以长久,从封印之门下凶魂对于魂觉之力的运用来说,颇为精妙,非正统巫族的手段。

    “不愧为武真君!连这般之事都能够敏锐察觉!”

    猛听此语,东君焱妃美眸又是灵光而闪,暗金神光涌动,颇为惊讶的看向周清,对方果然亲眼见过蚩尤凶魂,而且还了解了不少,不然绝对没有这个疑问。

    “武真君可知如今百家中农家六堂?”

    随即,焱妃缓步而动,行走在绝壁悬崖之旁,悦耳之音弥漫。

    “魁隗堂、蚩尤堂、烈山堂、四岳堂、共工堂、神农堂,此为农家分化的六堂!”

    “莫非……与农家先祖神农氏炎帝有关?”

    对于农家之事,周清不算陌生,语落,眉头陡然一挑,在农家六堂中,有一个熟悉而又奇异的分堂蚩尤堂,作为上古的战败者,本应该所有的一切尽皆抹去的。

    “不错,根据阴阳家密卷记载,上古之时,蚩尤带领九黎部族行入中原,兴农耕、冶铜铁、制五兵、创百艺、明天道、理教化。”

    “一时之间,九黎部落强横无比,其后,因为部族的扩大,与东方魁隗氏炎帝所在部族交战,可惜,炎帝为之战败。”

    “故而,炎帝率领部落残余之力,求救于轩辕氏黄帝,逐鹿之战,九黎蚩尤不敌,战败被杀,虽如此,蚩尤也得了魁隗氏部族的修炼精华,而蚩尤战败后,炎帝也接收了蚩尤留下的部族精华,才有了如今的农家!”

    “炎帝所在魁隗氏擅长之法颇合如今道家真传,灵觉强大,接引天地之力,演化诸般异象盛景,就连阴阳家修炼之法都有涉及,所以,蚩尤以强大的肉身反哺之力,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魁隗氏修炼之法臻至巅峰!”

第五百五十章 地泽神农(票票来点)

    道家所传,肉身不过一皮囊而已,无需过于重视之!

    而修炼至如今层次,周清对其自然有崭新的感悟,无为无不为,何以轻视皮囊,不过是培养无所持之心罢了,以道家所传的玄功修炼之法,当得大妙。

    纵然不在意肉身的强大,而同层次的存在,除却那些专修肉身的武者,谁可媲美道家所修?皮囊与珍宝不过一念之间,不必过于重视乃是顺水渠成。

    带着无所持之心修行,合道家清静之意,待明悟肉身精妙,配合强大的灵觉之力,性命双修一体,方可臻至至高。

    听东君焱妃说道这般,周清明悟,以那时蚩尤的修为,怕是灵觉也绝对不弱,再加上魁隗氏的修炼之法,说不准又别有精妙,令蚩尤的魂觉达到这般地步。

    “蚩尤虽死,然炎帝收拢的多为其部族,故而,为安抚其心,保留蚩尤之名,就连人皇轩辕氏,都将蚩尤的兵主陈放大殿之上,一则威慑,二来以彰显其心!”

    这等上古的秘传之事,怕是如今除却阴阳家以外,诸子百家鲜少有人闻之,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人皇轩辕氏与炎帝王道而落,蚩尤之名未绝。

    就是如今的农家六堂中,蚩尤堂都位列其一!

    随先前之语,东君焱妃继续而道,上古之时多奇异,阴阳家祭祀作为尊贵之位,自然有资格记载诸般之事,只可惜,祭祀之言不入正史,永久封存,除非朝代轮转。

    “兵主?一柄巨斧!”

    阴阳家的底蕴的确不可小觑,起码这些东西在咸阳守藏室与道家天宗都没有记载,不由得,周清倒是升起了一丝好奇之心。

    兵主之名,在那日与持有交战的最后,蚩尤一击破灭自己的灵觉分身,创伤自己,如果自己没看错的话,那是一柄巨斧。

    “不错!”

    “九黎蚩尤擅长冶炼铜铁,擅长制作兵器,作为首领的蚩尤更是其中大才,剑、戈、矛、戟、夷矛这五兵堪为精品。”

    “后,蚩尤在庐山之下发现一铜矿,炼其精华,杂糅五金,兵器未成,而血芒之气横空,巨斧铸就,以百名奴隶祭之,因而奇异,号曰兵主!”

    作为冶炼兵器的能手,又是传承巫族的强大之人,如何不为自己炼制一柄强大兵器,兵主之名已然代表了一切,迎着武真君看过来的目光,焱妃继续说道。

    “上古以来,兵主不显?”

    既有兵主,那么,为何数千年来,诸夏列国之内,却没有任何兵主的消息,是被人皇隐藏起来了,还是在上古就被毁掉了?

    “兵主自然不显!”

    “蚩尤炼制兵主,人皇炼制轩辕剑,在逐鹿之战,人皇关键之时破入至高,携带至高之力,以轩辕剑斩断蚩尤兵主,斩裂其肉身!”

    “兵主初始为人皇所有,后来归炎帝所有,如今却是不知道了,就算还存在,也不过是一柄废弃的利刃而已!”

    被人皇轩辕剑斩断,内部的纹理被至高之力磨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兵主已经废了,又历经数千年的时间,兵主缘由的灵性也该被消磨殆尽。

    “真想不到,上古之时竟然还有这般隐秘之事,农家作为百家之一,传承数百年来,虽声名不弱儒墨,但实力与底蕴不可小觑!”

    早已将浑身凌乱衣衫整理完毕的白芊红,徐徐而道,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听东君焱妃所语,的确令人大开眼界,不过从其中也可一窥农家的不俗。

    农家弟子遍布诸夏,列国之内尽有,江湖曾有传闻,农家有十万弟子,一言而可成十万大军,绝对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势力。

    “韩非有语,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农家的存在,早晚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去岁在燕国的时候,农家的侠魁似乎也在那里活动,不过,在乱世之内,他们还可东窜西跑。”

    “待一天下大势定下,看他们往哪里跑!”

    根据近来燕国传来的消息,助力燕丹逃秦的力量中,农家与墨家占据相当的分量,负手而立,对着芊红点点头,颇有深意而道。

    而且,农家近些年在楚国身为活跃,缘由的岁月长河中,如今秦廷中枢的那位应该已经和农家联系上了,而自己现在竟然没有半分察觉。

    甚至于罗网都没有半点动静,果然不俗!

    ******

    “殿下,大商乌世来访?”

    与此同时,待远在秦国巴蜀之地的周清一行人踏上规程之时,远在极东之地的燕国蓟城之内,那位于东城重臣府邸区域内,一座身为恢宏华丽的庭院之内,一道沉稳之音流转。

    “乌世!”

    “快快有请!”

    乌世,乃是秦国大商乌氏倮的同宗,古来商人重利,从不将所有的东西放置于一处,是故,乌世经略燕赵之地,常交好与士族、贵族。

    燕丹离开秦国的时候,途径赵国,得其相助不少,偏厅之内,正在理顺朝堂政事的燕丹见管家所语,先是一怔,而后大笑,连忙起身,相迎于殿外。

    “乌世见过太子殿下!”

    厅殿之外,乌世着一身浅红色锦袍,束冠而立,身材略显胖硕,颔下留有短须,神情之上无时无刻不带着笑意,身后跟着几个侍从,临近倒是还有一位身披蓑衣、面蒙黑纱的雄伟之人。

    见燕丹出现,乌世面上顿时欢悦,近前拱手深深一礼。

    “快快请起,非阁下相助,无丹今日也。”

    “请入殿中,容丹好好一谢。”

    此为助力自己逃回燕国之人,乃是大恩,燕丹心中有感,上前一步,拉住乌世的手臂,便是向着不远处的厅殿内行去。

    “多谢殿下美意,然乌世今日来此,乃有要事也。”

    “此为天下危难奇人也,殿下若不相见,在下当告辞也!”

    乌世颔首以对,但随即又摇摇头,临近燕丹之身,左右看了一眼,单手一指着身侧那身披蓑衣的韩子,低语而道。

    “阁下引荐之人,何言危难?”

    “同丹一起入厅殿!”

    燕丹生性聪慧,如何不明白乌世之意,当即目光扫视过去,对那人深深点头。

    旋即,没有任何迟疑,连忙将乌世和那陌生之人引入正厅,同时对着厅内的侍者快速吩咐下去,燕国乃礼仪之国,自然礼仪不能有失。

    “阁下与恩人同来,便是丹之大宾,请入座!”

    入厅内,那人脱去蓑衣黑纱,顿时,一个落难雄杰之相立即鲜明呈现在燕丹眼前,须发灰白虬髯盘结,古铜色脸膛的沟壑写满沧桑,两只眼睛忧郁深沉,不言而令人怦然心动。

    一语出,面带微笑的看过去。

    “殿下不问在下来历、性命,不惧祸及自身吗?”

    那魁梧的韩子却没有立即入座,迎着燕丹一礼,拱手而应。

    “人皆惧祸,何来世间还有仁义存之?天下有仁义,不知其可也。”

    燕丹肃然正色。

    “久闻殿下高义,数年来虽不在燕国,然燕国之内,还是流传殿下之名,今日一见,果如传言,流浪之人樊於期有礼!”

    其身材壮硕,神情之中隐现一丝愁苦的汉子浑厚之音响起,而后又是深深一躬。

    “樊於期!”

    “将军危难,不疑丹心,真雄杰之士也!敢问将军何求?

    刹那间,燕丹神色一惊,再次深深看了樊於期一眼,而后面上有隐现欢喜之色。樊於期之名,自己自然听说过,乃是数年前,跟随长安君成出兵伐赵的时候。

    因劝说长安君成反叛,战败之后,逃亡燕赵之地,秦王政一直在重兵追捕于他,不曾想,今日却出现在自己面前。

    “燕若容我,我即居燕。燕若难为,敢请资我前往东胡,或箕子朝鲜可也!”

    樊於期慷慨而道,面上不悲不喜,似是不为世间任何之事而动,数年前,自己兵败逃亡,只可惜未曾护持好长安君成,以至于其人被杀。

    而自己一族也被秦王诛灭,念及此,心中愤恨万分,一路在赵国、燕国隐姓埋名流浪,希冀有朝一日可以报仇。

    “将军流浪,其志必不在逃亡存身,敢问远图如何?”

    一侧的乌世不言,静静立于一旁,感樊於期之言,燕丹再问,樊於期或许是秦之叛将,但对于燕国来说,却是一个机会。

    樊於期在秦国可是素有名将之称的,如今自己手下正是缺少这等人才!

    “复仇!”

    论及远图,樊於期脸色铁青,只是硬邦邦的两个字道出,亲族都已经死亡殆尽,天地之间,只剩下自己一人,除了这件事,没有任何事可以动摇自己。

    燕丹悚然动容,一时无言。

    当即,又带领着乌世与樊於期二人前往秘密偏厅,宴席而进,却没有任何外人进入其内。那日之宴席,直至傍晚时分才徐徐散去。

    宴席结束,三日之后,远在易水武阳之城的燕丹秘密寓所之内,便是住进了一位神秘客人,除了燕丹指派的心腹侍者与燕丹本人之外,任何人不能踏进那座庭院。

第五百五十一章 帝妃(求票票)

    五日之后,思来想去,燕丹还是将此消息告知太傅鞠武,希望能够与太傅商议出如何最大限度利用樊於期,从而为燕国复仇。

    “殿下容留樊於期,老臣以为不可也!”

    “大势而言,以秦王之暴积怒于燕,已经足为寒心了。若再将樊将军留燕而使秦王闻之,何异于示肉于恶虎之爪,其祸不可救,虽有管仲、晏子在世,不能谋也!”

    只是想不到,太傅鞠武刚听言燕丹收留如此一个人物,顿时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神情很是变化,更是有些许的不悦。

    殿下逃离秦国,秦王嬴政绝对大怒,倘若收留樊於期的消息流出去,怕是以秦王的性子,即刻出兵攻伐燕国也不是不可能。

    而先前的谋略,则是暗地里行动,尽量不引的秦国注意,但樊於期此人太过于明显了,一直以来,秦人愤恨叛将犹胜败将。

    秦人如此,秦王更是如此,引诱长安君成叛乱,已经算是深深对秦廷王室打了一巴掌,于秦王嬴政来说,定是莫大的羞辱。

    “一如先前之语,太傅以为,交出樊於期,秦国将来就不会攻灭燕国?奈何!”

    于燕丹而言,所有一切能够对秦国造成打击的力量,都是自己需要拉拢的存在,或许樊於期的消息流出,秦王会震怒,但不过是意料之中而已。

    “容留樊於期,怕是引来秦国间人的注意,期时,殿下的谋秦之策会更加为难。谋秦虽为殿下之事,不过若要短暂安稳燕国,不如将樊於期送入匈奴,令匈奴杀之。”

    “其后合纵抗秦,北连匈奴,再辅以谋秦之事,如此,大事方可图也!”

    太傅鞠武老成谋国,尽管已经通体谋秦之事,但内心深处还是倾向于合纵伐秦,辅以此道,而不是一而再的激怒秦国。

    “太傅之策,旷日弥久,远水不解近渴也。况且,樊於期困顿于天下无敢收留,遭逢危难,独能投奔我来,丹岂能迫于强秦威势而弃之不顾?若将其送往匈奴杀人灭口,丹将何颜立于天下?”

    “与其如此,毋宁我死也!愿太傅再谋,于樊於期,可有无别样对策?”

    燕丹说的将唏嘘,合纵伐秦或许前些年还有可能,但现在能够抵抗秦国不能够了,纵然辅以谋秦之事,也是无用。

    有感太傅鞠武神情隐隐难看,连忙戛然而止,拱手一礼,此次,是想要太傅给自己出主意的,而不是给自己添麻烦的。

    “逢危欲求安,逢祸欲求福,宁结一人而不顾国家大害,此所谓资怨而助祸,譬如以鸿毛燎于炭火之上而欲求无事矣!”

    “殿下所言,老臣知晓,不过此时须得秘密而谋,老臣不善于此,但老臣交得一人,或可成殿下臂膀,助力殿下谋略成此事。”

    虽有万分不愿意,但如今自己也扭不动殿下的心思了,轻叹一声,而后,迎着殿下看过来的目光,略微思忖,轻言之。

    “能得太傅举荐,燕国之幸也!”

    豁然,燕丹大喜,长长的拱手一礼。

    “此人是近些年闻名燕赵的田光节侠,智谋深沉,勇略过人,愿能与殿下共谋!”

    太傅鞠武颔首以对,在自己所结交的诸多人中,田光节侠算是其中颇为合适的一位了。

    “丹若突兀见田光节侠,恐有不便。太傅若能事先知会,丹因太傅而得交先生,太傅以为如何?”

    归来这般久,于燕国田光节侠之名自是听说过,而且据太傅所言,自己能够逃出秦国,也是因为对方出了不少的力量。

    有这般情分在,想来大事可谋,但自己与对方之间又没有什么直接联系,念及此,再次看向太傅,此事只能够由太傅帮忙到底了。

    “罢了,殿下之于人交,强老臣多矣!”

    “诺!”

    鞠武喟然一叹。

    自己能够如何,自己又能够如何?

    ******

    蓟城之内,天上人间越发的繁华热闹了,每逢临近傍晚,便是纸醉金迷之时,不多时,便是一阵阵的莺歌燕舞之音流转,一阵阵的清幽香气缭绕。

    灯火通明,映照四方,一株株翠绿的树木停留四周,一条条浅蓝色的纱幔垂落,令得整个天上人间看上去凭空清凉许多。

    在初夏的时节更是怡人,辅以厅堂内部的诱人之香,催人**,一位位公室贵胄入内,各软玉温香,好不快哉,好不放荡。

    “高兄,如今韩兄修为到达一个极限,已然游历诸夏,寻求突破去了,诺大的蓟城,可就只剩下你我二人了。”

    “听说,你又入天上人间为琴师了?”

    一楼宽阔厅堂的偏僻之所,宋如意同高渐离相对而坐,面前的条案上,各有醇香之酒、精致点心陈列,不过于二人来说,酒水消耗的倒是挺快,点心却没怎么动过。

    穿着略显豪放不羁的宋如意饶有兴趣的为高渐离斟倒一杯酒水,轻语之,以往,还有韩申在此,三人汇聚,只是,韩申修为即将突破,不能够和他们待在一起了。

    本以为,高渐离会前往墨家在楚国的所在,毕竟燕国蓟城已然是对方的伤心地,但万万想不到,高渐离竟然又来到了这里,还再次入聘了琴师。

    女人!

    为了一个女子!

    能够令孤傲的高渐离如此,罕见也!

    “韩兄身负大仇,自不可能和我等一样。”

    “我为墨家新任统领,自然要坐镇一方,高渐离在燕国待得时间最长,是故,巨子便派遣我前来这里,宋兄不必多想。”

    浅褐色的长发散披着,随着临窗微风的吹拂而摇曳,一缕刘海挡在面前,眉毛修长,看上起异常的冷傲,闪烁着浅蓝色的双眸,看着面前的宋如意,神情未改。

    “雪姬姑娘现在登台演舞也是越发之少了,一个月也不过一次,两次已然罕见了,不过据传,今日乃是天上人间内的湘玉姑娘登台。”

    “不知道湘玉姑娘的舞姿如何?高兄可曾一览?”

    宋如意不可置否,对于面前这位兄弟的心思,自己还算是知晓,就是有些执拗,诸夏女子何其多,何以偏偏看上天上人间的雪姬。

    去岁之时,天上人间内便是传闻秦廷道武真君驾临,乃是雪姬姑娘亲自服侍的,故而,其人虽为舞姬,但在天上人间内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换言之,为了一个女子,得罪秦廷的道武真君,这可是相当不明智!

    “戌时快至,宋兄当亲自一观也!”

    只可惜,于宋如意之问,高渐离没有直面回应,持起面前的酒樽,轻抿之。

    见状,宋如意再次摇摇头,不过,对于近来天上人间这位新崛起的顶级舞姬湘玉,自己还是颇为好奇的,前来蓟城天上人间还不到一个月,便登台两次了。

    今晚,便是第三次!

    一舞帝妃,令观者甚为惊叹,多人言语,或许不弱雪姬的惊艳舞姿,但也是整个诸夏都极为不凡的,雪姬越发的少露面,能够一品这般之舞,也是难得。

    此刻,厅堂正中央的那飞雪玉花台已经装饰完毕,通体浑圆的巨大玉台之上,长桥相连,浅绿色的翠竹隐现,水韵弥漫,颇为雅致,那是帝妃之舞即将盛开的景象。

    虽未开始,然飞雪玉花台四周,已然一道道目光汇聚其上,带着无比的期待,聚焦玉台之上!

    一炷香不到,戌时而至,整个天上人间一楼正厅之内,万般旖旎之音落下,丝竹管弦之乐而起,一道道纱幔垂落玉台,一道身着浅绿色水袖裙衫的婀娜女子悄然而显。

    踏碧波之靴,舞动轻快的脚步,那一身高至小腿的重叠数层绿色薄纱裙,手足而动,令得舞姿更显飘逸,更显轻灵。

    水袖飞舞,柔弱之中,带着一股别样的刚强之劲,秀发飘扬,曼妙的身姿旋转,踏着乐声的节奏,雪白的手臂挥舞,牵引四周道道视线。

    “对于此人,大人可有交代?”

    然则,就在飞雪玉花台上,那一舞帝妃正渐入佳境之时,上首三楼的一处雅间之内,透着木窗的一隅,两道目光直视落下。

    “小师叔所语,正常对待便可。”

    “其人虽为阴阳家弟子,但所谋与天上人间错开,不必在意,而且小师叔还有一颗棋子落在蓟城,是故,天上人间安稳如初为上。”

    尽管自从太子燕丹归来以后,天上人间的确有不小的压力,但雁春君挡在前面,天上人间也没有过多的麻烦之事,燕丹奈何不了她们。

    只是,上个月,此刻飞雪玉花台上的那人却从楚国的天上人间而来,于其身份,天上人间内部有存案,以她们的地位可以看到。

    身为阴阳家水部的精英弟子,竟然栖身于这等风雅之地,着实可疑,但小师叔既然有此语,她们也不好多做处理,静待以观便好了。

    “一切按照小师叔的意思。”

    一人轻道,定下结论。

    “除此之外,那一人也值得注意,其为高渐离,先前为燕赵游侠,精通音律,近来据我所知,高渐离同城中的墨家结交不浅。”

    “今又入聘天上人间,不知何谋?”

第五百五十二章 武阳(求票票)

    坐镇于燕国蓟城之内,虽然大人有语不要牵扯于当地的事务太深,但先前在夜幕百鸟的习惯,仍旧令鹦歌对于高渐离相当了解。

    透过木窗的缝隙,将视线从湘玉的身上躲开,落在偏僻一角,那里两位身着装束不显的年轻汉子对立饮酒,并无软玉在怀。

    记得大人在蓟城的时候,曾听其言提过高渐离,亦是与墨家有关,看来还真的是这样,去岁不知何故消失了一段时间,如今又出现了。

    “为了雪姬?”

    宗琼眉头一挑,高渐离的存在,自己去岁就知晓,当初特聘为雪姬的歌舞音律之人,据下人来报,此人看上雪姬的眼神与众不同。

    而且,从其当初入天上人间的条件也可窥得一般,除了雪姬登台演舞之外,不然,不会轻易的抚弄琴弦,灵觉扩散,高渐离与其同伴的修为倒是不高。

    “有这个可能!”

    “但若是其为墨家中人,入天上人间,或许还有别的图谋,整个蓟城之内,天上人间可是接触整个燕国与诸夏消息最佳之所在了。”

    柔顺的发丝轻束一缕,披在肩后,清秀冷艳的容颜上为之颔首,雪姬的身份如今与众不同,既是被大人看上,那么,自然不会让其他人又靠近的可能性。

    况且以雪姬如今的心性,不会不明白个中之意,缓声脆语,诸般猜测而道,那高渐离若是没有动作还好,若是有动作,直接杀了便是。

    “雪姬现在还在修行?”

    一个燕丹,一个高渐离,虽然是麻烦,但暂时并不造成太大的阻碍,宗琼将目光收回,随意行走在雅间之内,近来,雪姬登台演舞的频率不高,当然,自己并不强求。

    近月,从赵国照眉池又送来数位顶尖的舞姬,足以支撑场子了。

    “是的。”

    “今晨又询问于我一些修行上的问题,说来颇令鹦歌惭愧,以雪姬如今的修为,怕是整个蓟城之内,都算是最顶尖的了。”

    “若然可以将武道细节明悟,《太阴真经》将会更进一步,期时,当不会令大人失望。”

    己身自幼成长于百鸟之内,历经血雨腥风,如今还未曾破入化神,但雪姬却是从一个不懂修行之人,短短数月,跨越数个大层次,进阶化神。

    纵然大人助力甚多,但雪姬的阴脉之体也是甚合修行,其人修炼之时,整个房间之内,寒冰如雪,虽是初夏,恍若凌冬。

    语落,亦是将目光收回,于雪姬近来的努力,她们都是看在眼中的,鹦歌也是赞叹不已。

    “小师叔曾言,以我等的天资,破入化神巅峰都有很大的机会,但想要更进一步,以求玄关,却是非人力能及。”

    “鹦歌,以你现在的修为,再有数月,便可尝试破关了。近来,秦赵交战,墨鸦与白凤他们在照眉池,可有侵扰?”

    小师叔绝对算的上天宗千年以来,最为惊艳之才,不足弱冠之龄,便是破入玄关,将来合道可期,坐镇道家天宗,传承有序。

    是故,在百家诸人看来,能够晋升化神已然千难万难的境界,并不算什么。感受体内浑厚的力量,宗琼也是有些慨叹,非小师叔,怕是自己此生也不过入化神。

    “重金打点了赵王宠臣郭开,是故无侵扰。”

    “但赵国的形势一直在恶化,邯郸之内,也越来越混乱了,赵王与前太子嘉的冲突,使得邯郸之内,每一日都有重臣府邸不存。”

    “看来,赵国的时间也快到了。”

    整个赵国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机,然赵王迁与前太子嘉仍旧斗得你死我活,赵王迁虽为赵国之主,却没有一国之主应有的能力。

    前太子嘉在邯郸声望俱在,尤其是拉拢了大将廉颇之后,更是倾向于拉拢赵国内的另外一员名将李牧,如此,赵王迁如何能忍?郭开如何能忍?

    于赵王迁来说,前太子嘉反扑成功,就是自己的灾难!

    于郭开来说,前太子嘉战败赵王,也是自己的灾难!

    这般犀利的争斗,波及整个邯郸,一位位王公贵族牵扯其内,被杀之人数不胜数,还好照眉池花费甚多的财宝,暂缓压力。

    而反观西侧的秦国,内修政理,外修军事,国力蒸蒸日上,此消彼长之下,赵国如何能够长久?鹦歌虽不通大道,但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清楚。

    “说不准,墨鸦他们要先你一步返回……,嗯,下面出了何事?”

    一天下大势已然成为了定局,除非有大意外出现,不然诸国将灭,而那个时候,根据小师叔所言,也到了他们返回天宗总部清修之日了。

    不过,口中之言尚未全部落下,灵觉微动,直接覆盖整个天上人间,在此刻一楼的大厅之内,纷争而起,沉闷的碰撞之声不断涌现。

    “我去看看!”

    鹦歌亦是有感,当即,神容带着浅浅的诧异,不知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天上人间撒野,自从天上人间立于蓟城以来,从未发生如此之事。

    ******

    “那少年是谁?敢在天上人间之内如此放肆!”

    一览帝妃之舞,飞雪玉花台上,绿意盎然,似是在诉说上古的连绵雅韵之音,宋如意双眸绽放玄光,自己本就是风雅不羁之人,而今观此顶级乐舞,快哉也。

    当即,便是举杯同身前的高渐离饮酒三盏,今夜虽花费了数十金,也算值得了,口中赞叹之音不绝,脑海中仍旧回旋刚才那温玉之上的曼妙舞姿。

    无论是乐舞,还是乐舞之人,都堪为极品!不过好心情也未持续多久,忽而,身侧丈许开外的一处贵人汇聚之所,陡然传来一阵的喧闹之音。

    条案被掀翻的沉闷之音,玉盏、铜壶清脆的落地之音,美人惊吓的娇喘之音,盛怒道喝的疯狂之音,一时间,便是将整个一楼厅堂的目光吸引过去,

    “秦舞阳,你算个什么东西!”

    “我等在此论谈湘玉姑娘的绝美舞姿,那里轮得上你在这里劝诫?你爷爷都已经死了这般久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在我等面前狂言!”

    不屑之音而起,宋如意将目光透视过去,明显是两群非富即贵之人在争吵,不过看样子,此刻出声的那人所在更有优势,身侧足有五六人,而对面不过三人。

    “姬宏,别太过分。”

    三人群体的一位少年人眉头紧皱,看着对面那此刻神情狂悖无比的领头之人,虽怒气而显,但明显已经在压制着,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郭信,你想要为秦舞阳出头?”

    虽是少年模样,但浑身上下弥漫的贵气却无法掩盖,浅紫色的锦袍加身,束发而冠,姬宏一步当先,一脚踢开身侧的条案,近前些许,双眸微眯,看向郭信。

    郭信者,乃是近百年前昭王时期的郭槐后人,当年郭槐也曾被昭王重用,不过近年来,其后代不显也,如同刚才出言欲要以仁义劝诫自己的秦舞阳一般。

    今夜前来天上人间,乃是一揽软玉温香,乃是一品佳酿,一观湘玉姑娘的顶尖舞姿,言语略微放荡些许,乃属正常,而秦舞阳竟敢以燕国王道礼仪劝诫之。

    诚为可笑!

    若然大将秦开还未曾身陨,或许,今日自己还要给秦舞阳三分薄面,但秦开不存,他这个废物孙子也只能够是孙子。

    “姬宏,今日之事,固然我等多言,但这里是天上人间,莫不是你想要在这里生乱。若然真的引起天上人间不满,怕是也非雁春君希望看到的!”

    姬宏者,雁春君之子也。

    近年来,雁春君权倾朝野,把持朝政,也使得其子姬宏在蓟城之内,行事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整个蓟城之内,能够令其感到畏惧的也越发之少了。

    头颅微转,看着此刻被自己护持在身后的青衣少年人,虽一言不发,但眉目之间,坚毅非凡,双全紧握,明亮的双眸直视那姬宏。

    似是也是不甘心!

    但不甘心有能够如何?

    郭信心中叹息,他们的先祖大都是燕昭王时期的重臣,先祖恩荫,使得他们也有些许荣耀,然,先祖不存之后,这份荣耀逐渐不显。

    秦舞阳之祖父,乃昭王时期大将秦开,年轻之时,质子于东胡,后来归于昭王麾下,率领大军,攻掠东胡,北推千里,而后又率军东征,拓土两千里,使得燕国凭空多出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

    功劳甚大,昭王甚为重视,可惜,其人早逝,后辈不显,乃有今日。先前之事,乃姬宏对湘玉姑娘出言放荡、邪yin些,引得秦舞阳不满,仁礼相斥之。

    是故,有眼前之局面!

    “哼,若非此地是天上人间,你以为你们三个还能够站在我面前。”

    “秦舞阳,好歹你祖父也是秦国大将,胆色过人,何以到了你这一辈,却只能够躲在他人之后,莫不是这就是你祖父交于你父与你的道理?”

    “哈哈哈,诸位以为何?”

    闻郭信之言,姬宏不由得轻哼道,对于天上人间的背景,自己自然知晓,而且父亲也嘱咐过自己,切勿在天上人间生事。

    不然真要出了什么事,父亲都保不住自己。如今的燕国与秦国相比,姬宏虽年轻,心中自是也有衡量,天上人间之内虽不能够动手。

    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视线从郭信的身上挪移开来,落在那青衫少年人的身上,观其怒目,不由又是大笑,左右一观同伴,朗笑之音回旋整个一楼厅堂。

    “宏兄所言即是,秦舞阳也配为我秦国大将的后裔?当年虽有记载,秦开率领大军,攻掠辽东,但据我所知,当初谋略此事的可是上将军乐毅,秦开不过执行尔。”

    “可见,怕是当年的秦开也不过寥寥,先祖如此,后人自然也是如此!”

    身侧一位同伴笑而对曰,秦开之名,在蓟城之内,自然有许多人知晓,但上将军乐毅之名,更是多人知晓,而且,当年秦开拓土两千里,也为能够封君,未能够封侯,反而上将军乐毅不断加封,可见一斑。

    “哈哈哈,秦舞阳,难道这就是你家传之风?”

    姬宏闻此,更是欢悦,打量着秦舞阳眼眸深处那愤怒的火焰,更是自得。蓟城之内,自己最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这样高高俯视着那些人,而那些人偏偏奈何不了自己。

    天上人间内,自己奈何不了他们,但他们也要付出代价!

    “姬宏,今日之事,由我而起,你辱我可以,不要辱我祖父。否则,秦舞阳虽不值一提,但也未敢丢却先祖勇武光耀!”

    漆黑柔顺的发丝梳拢在身后,方正俊朗的容颜上,此刻满是愤怒,非郭信在前拦阻,秦舞阳相信自己绝对要给眼前之人一个教训。

    先祖当年的功绩,乃是家族最大的荣耀,任何人都不能够诋毁!

    双拳紧紧握起,眉目越发之坚定深沉,双眸紧紧盯着姬宏看去,沉声低语,字字千钧,恍若内蕴无穷之力,内蕴狂暴之力。

    “哦,今日我姬宏纵然辱你祖父,你……又能够乃我何?”

    就是当年的秦开还在,以如今蓟城之内的形势,他又能够做什么。真人尚且不惧,何况一区区死人,感受着四周看过来的道道目光,姬宏再次上前一步。

    双眸之光过于平静,看着仍旧拦阻在秦舞阳跟前的郭信,单手轻轻的将其拨至一旁,丝毫不费任何力气,脚步再动,立于秦舞阳跟前半尺所在。

    天上人间内,自己虽奈何不了他们,但自己要让他们知道,如今的蓟城之内,他们应该畏惧的是谁?俯视着比自己矮上半头的秦舞阳,屈指一点,印在秦舞阳的胸前。

    “哈哈哈,诸位且看,这就是昭王之时,大将秦开之孙,家传之风如此,可见当年的秦开徒有虚名也。幸亏其人早死,不然姬宏定要揭开其真正面目!”

    观秦舞阳一言不发,仍是那般怒目的看着自己,姬宏越发来了兴趣,朗声而语,环顾四周,引来道道颔首认同之意,顿时,神情高昂也。

    “大王仁慈,将那徒有其名的秦开遗泽落于你身,但血脉如此,秦舞阳,你终究不过是一个废物!和你祖父一般,都是一个废物!”

    “怎么,不服气,你倒是说说你祖父……,你……。”

    噗!

    姬宏拱手一礼拜向西城,其后,嘲弄之音再起,手指仍是不断的点向秦舞阳胸前,面上笑意频生,看着秦舞阳不敢反抗的样子,心中得意至极。

    只是,姬宏口中那无比讥刺之言还未彻底落下,陡然只觉胸腹为之一痛,下意识的低首一观,却见那秦舞阳不知何时已经手持一柄短刃,刺入己身,刀锋入口,一股股鲜血不断流淌而出。

    “秦舞阳虽不值一提,但……誓死捍卫先祖荣耀!”

第五百五十三章 骨勇

    神色煞白,浑身不住的为之颤抖,秦舞阳手持短刃,直接刺入姬宏的胸口,利刃几近洞穿其身,单手转动,刹那间,更是一股股滚热的鲜血流淌而出,喷薄而下。

    顺着秦舞阳的手臂,垂落精致的地板之上,血腥的气息弥漫,涌入在场每一人的鼻息之内,令得厅堂内那一道道目光的主人神情为之呆滞。

    满是不可置信!

    姬宏是谁?

    那是如今蓟城之内,权势最大的雁春君之子,而近年来,凡是得罪雁春君的人,基本上没有好下场,无论是王室贵族,还是士族平民,均如此。

    作为雁春君之子,姬宏有这个资格在蓟城内张扬,只要不是太过分,寻常之人,也就不予理会,但今日……发生了什么!

    姬宏在天上人间之内,被人硬生生的杀了!

    “好,杀的好!”

    “数十年前,大将秦开率领数十万兵士,开拓辽东两千里,立五郡,乃是颇大的功劳,非秦开出身卑微,焉得不能够封君?封侯?”

    “秦国武安君白起一生也不过为秦国拓土两千里,大将秦开乃是实打实的功劳,荣耀俱在,今日,有人辱之,后辈愤而反击,此为大勇!”

    诸人皆惧之,然临近不远的宋如意却是朗声大笑,游历诸夏,自己最为欣赏那些有胆略、有勇气之人,面对雁春君之子姬宏,而秦开之孙秦舞阳能够不为所动,直接持剑杀之。

    快哉!

    快哉!

    一剑杀之,为世间除去此等大害,乃是大善之事。

    “宋兄,切勿多言!”

    寂静的厅堂之内,回旋着宋如意那清朗不羁之音,于凶杀之事,于眼前这等塌天大事不以为意,反而朗笑不绝,不由得,亦是引来道道奇异之光。

    感此,高渐离冷眉一挑,对着宋如意低语道。

    蓟城之内,雁春君的势力颇大,若是贸然得罪,只怕今夜过后,想要在蓟城随意出现,不太可能了,但那秦舞阳的确可称勇者。

    但,虽为勇者,却不过最低层次的勇者,有勇无神,怒而色变。看来的确与其先祖秦开相差不少,但能够这般捍卫先祖荣耀,着实不易了。

    “兀那小子,还不赶紧离去,难道等雁春君的人抓你?”

    宋如意摇头大笑,此等乐事,罕见也,对着高渐离轻轻颔首,持酒樽饮之,看着那此刻似乎被吓傻的秦舞阳,初阳喝道。

    “舞阳,你……你……,我等休矣!”

    郭信大恐,亦是不可置信的看向秦舞阳持刃将姬宏刺杀,滚热的鲜血已经变得冰凉,姬宏的气息也已经变得微不可察。

    此刻,无论是郭信三人,还是姬宏身侧的数人,都神情惊恐不已,姬宏在这里死了,怕是他们都难辞其咎,以雁春君的性子,他们绝对有可能要为姬宏的死负上责任,殉葬之不是不可能。

    但那……非他们希望看到,看着姬宏早已生机不存,煞白的面上,双眸不显灵光,满是灰暗之色,诸人大恐,又得宋如意提醒,郭信连忙低语一声。

    “在天上人间闹事,想要这般离去?”

    不过只可惜,事情已经闹至这般水准,雁春君之子姬宏在这里身陨,于情于理,郭信、秦舞阳等人别想离开天上人间。

    掌事者尹藤在前,此为燕国本地商贾。一身碧蓝色裙衫加身的鹦歌在后,脆语而落,无形的气势扩散,踏步而动,直接出现在郭信等人身侧。

    “天上人间发生如此之事,怕是今夜不能继续招待诸位了。”

    “请!”

    尹藤者,中年模样的富态商贾掌事,姬宏之死绝对不算小事,得了身后鹦歌之语,左右挥动手掌,便是一位位天上人间内的女子、侍者自动收拾残局。

    厅堂内的诸人不傻,雁春君大怒,说不得便会殃及到他们,欢乐之事为小,性命为大,当即一位位厅堂内的诸人,慌忙整理凌乱的衣衫,一窝蜂的从天上人间而出。

    “将他们暂扣于此,待雁春君之人到来!”

    蓟城之内,雁春君算得上是天上人间的盟友,姬宏在这里死去,无论如何,天上人间都要有所表示,鹦歌近前一步,对着同行的一位道者轻语。

    “你们……不能这么做,姬宏之死,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都是秦舞阳所为,和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啊,掌事,也放我们离去吧!”

    “此等大恩,莫不敢忘,事后,必有重金奉上!”

    郭信那本就惶恐之心,越发的惊悚起来,目视着厅堂的诸人先后离去,渐渐的只剩下他们一群人,若然雁春君的人到此,等待他们的怕是只有一个结局。

    神色万分不甘,有行动者,更是欲要转身跑到出口处,那是他们的生机所在,可惜,刚行走一两步,便是被道者抓了回来,屈指一点,入其穴位。

    “哼,天上人间不过一风雅所在,又非官府,何以有能力扣押士族之人?”

    姬宏之死,本就是自找的,辱骂先人,如同杀人,这般被杀的结局在宋如意看来,并没有什么,但观天上人间如此处置,实在是令宋如意不齿。

    对于秦舞阳,本是欣赏的,若是其人身陨于雁春君手中,未免过于可惜,出言冷语,缓缓的从座位上起身,静静看着秦舞阳一群所在。

    “游侠之人?”

    “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看来韩子所言不差,依照燕国律法,杀害贵族者,当除以极刑,阻碍事务进展者,处于同罪。“

    “如果你想要为他出头,那就在这里等着雁春君的人来,与他们讲理吧。”

    区区一个游侠,也敢再次谈论律法之事,若然,真要论法,诸夏的游侠早该被斩杀殆尽,鹦歌浑身上下浅蓝色的玄光隐现,先天巅峰的气息扩散,身躯微侧,看向宋如意。

    想要出头,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请他们出去!”

    此二人本就对天上人间心怀有异,语落,手臂轻扬,指着不远处的出口,那里,厅堂内的诸位已经离去的差不多了,整个前一刻还热闹非凡的天上人间,直接变得寂静起来。

    “你……,哼,什么狗屁律法!”

    宋如意神情一滞,争口欲要争论什么,对于燕国律法,自己的确不清楚,难道真有这一条,当真是狗屁不通的律法。

    秦舞阳杀此人,乃是正义之举,何以有罪?

    “宋兄,我们走!”

    感应着身前那蓝衣女子强横非凡的气息,明显要强出自己和高渐离一筹,一时间,宋如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身侧的高渐离默然寡语。

    拉着那仍颇有不甘的宋如意,快速离开天上人间。

    ******

    “外面街道上怎么会出现这么多的兵士?”

    半个时辰之后,天上人间之内早已不复繁华与热闹,外面悬挂的明亮灯火也被取下不小,厅堂之内,一位位侍者正在清扫着残局。

    后方的诺大庭院之内,宗琼正在执笔写就文书,按照惯例,每隔半个月,都要有蓟城的文书传递至小师叔手中的。

    文书尚未写就,却是灵觉有感,大批的重甲兵士不断在天上人间外的街道上出现,脚步声一趟接着一趟,终于,心中狐疑,推门而出,看着庭院内一株大树上盘坐修行的鹦歌。

    “下人来报,雁春君派人从天上人间接走的那群人,在半路之上,被一群蒙面游侠所劫走,此刻,想来是雁春君正在大索城中吧。”

    “不过,事情出了天上人间,便已经和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了。”

    与外面街道之事,鹦歌似是很清楚,幽静的庭院之内,脆音缓缓,周身不断闪烁幽暗玄光,明灭不已,语落,话中倒是有些诧异之意。

    自己得知消息之后,脑海中刹那间便是浮现了高渐离二人的身影,整个蓟城之内,能够做出这般快行动的,也就只有他们了。

    “被劫走了?”

    “看来,城中的那些游侠要遭殃了。”

    宗琼为之颔首,的确与天上人间没有太大关系,但既是游侠所谓,无论如何,雁春君的怒火都要有所倾泄的,念及此,摇摇头,复归房屋之内,继续梳理文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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