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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偶米粉     秦时小说家txt下载     秦时小说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六十九章 白帝之身(万更求票票)

    “二弟!”

    观虚空投射的两道光束,有一道没入籍儿的体内,但是还有一道顿向西北方向所在,当即,没有任何迟疑,项超便是看向身侧的项荣。

    “兄长放心!”

    “只要楚南公所言不差,那么,便不会有任何意外!”

    项荣自觉,连忙对着大哥拱手一礼,旋即,对着不远处的几个家将挥动手掌,便是带领着他们前往那道光束迸去的所在。

    根据自己先前的规划,若是有家将看到光束,当自行前行,遇到坐拥者,直接擒拿之。项荣翻身上马,快速想着西北方向所在。

    此处乃是远离项城数十里开外的一处丘陵地带,地势相对和缓,舆图所观,楚南公便是选定在这里,方圆十里周围,都有自己布下的暗子。

    西北方向所在,一路行进,从四面而来的家将越来越多,却都没有遇到被那束玄光选中的存在,项荣心中狐疑,继续想着那束玄光前进探索。

    区区十里的距离,纵马而进,根本不费任何力量。两柱香之后,项荣已经奔至西北方向的九里处极限,放眼看去,却是一片丛林灌木所在,根本也藏不住任何人形所在。

    “怎么可能,明明是这个方向的,项平,你等觉得是否是这个方向?”

    一路走来,身侧汇拢的家将已经超过五十人,但彼此之间均是相互监督,根本没有玄光入体,既然没有家将得之,那么又会跑向那里。

    眼前这是一处丛林灌木所在,再向着前方而进,乃是一处高耸的悬崖绝壁,江水的一条之流贯入其内,心中不解,在祭祀之前,自己已经细细排查,绝对没有任何人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方向,手持马缰,随意的四周看了一眼。

    “公子,我等刚才在远处,亦是看到是这个方向,不会错的。”

    自己颇为信任的那位家将出声而语。

    “怪了,难道玄光跑出了九里之外?”

    项荣心中有些不安,楚南公所语的分量自己也曾听闻,那已经是有些逆天改命了,那种力量只能够留在项氏一族,想要从项氏一族出去,决然不可能。

    回头看了一眼,那是来时的道路,中央五色祭台便是在那里,收回目光,看向远处,除却身前诺大的灌木丛林,便是远处的绝壁悬崖。

    飒飒飒!飒飒飒!嘶嘶嘶……

    家将之内若是没有玄光入体者,而眼前又没有任何的人影,那么,十有**,玄光跑出了九里开外,这……该怎么办?自己该如何向大哥交代。

    正欲要下令将搜索的范围扩大一倍,就算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找到那玄光入体之人,忽而,灵觉有感,面前那丛林灌木所在,一阵的低声动静回旋。

    “嗯,那里有什么东西?”

    心中警惕,项荣单手已经触摸在腰腹长剑上,左右看了一眼。

    得了项荣的示意,身侧数位家将便是向着身侧不远处那丛林灌木有些晃动的所在走去,手持刀剑,缓缓而进,一路之上,将所有的阻碍之物清扫干净。

    项荣亦是好奇的驾驭身下马匹一观,身侧守卫诸多家将,难道是灌木之内的小动物?还是说是隐藏在此地得了玄光之人。

    “大……大……大长虫!”

    突然,还未等项荣前进数步,那率先前往一探究竟的家将骤然惊恐的低呼一声,而后,便是神情惊恐的转身的不住后退。

    “大长虫!”

    “大长虫!”

    一语而出,引得四周所有的家将汇聚在一起,彼此手持刀剑,壮壮胆色,道道目光投射过去,果然,在那灌木丛林深处,一条长达丈许,粗壮如幼子腰腹的白色长虫正在游走。

    感应着有外人侵扰,顿时巨大的身形直立而起,巨大头颅昂起,张开血盆大口,长长的蛇信吞吐,颇有不小的声势,令得围观的家将再次惊恐起来。

    长虫之物,他们自然是见过,但这么大的白色长虫还真为见过,怕是如秦国道武真君书中所言,这么大,应该成精了吧。

    “哼,一条长虫而已,何有惧之,若非有要务在身,定将其斩杀,带回府中熬汤喝。”

    “不必与之纠缠,传我令,将搜索的范围扩大到方圆二十里,若有玄光入体者的半点消息,即刻将涉及人者擒拿,不得有误。”

    项荣近前,也是看到那条正与他们对峙的白色长虫,生长的这么大,的确不俗,看着家将被吓得浑身战栗,顿时有些不屑,冷哼一声。

    他们此次所寻找的乃是玄光入体之人,非是长虫,若是在长虫身上浪费时间,怕是真的错过玄光入体之人了,数息之后,语令而下,项氏一族诸多家将警惕的远离这条白色大长虫,踏上搜寻玄光入体之人的信息之路。

    “南公,籍儿无事吧?”

    玄光入体,万般异象消散,以首叩地的楚南公也为之起身,手持阴阳木杖,挥手间,一股柔和的劲力将此刻仍未醒转的幼子带离五色祭台。

    将幼子交由项氏一族的人,项超见状,有感幼子体表仍旧闪烁的黑白玄光,心中激动不已,强忍着,轻轻问之。

    “老夫虽修为下降不少,但好在有赤龙火珠助力,并无大碍,祭祀大天所得两道玄光,一道已经进入其体内,蚕丛氏的双瞳之力,也被老夫引入其体内。”

    “不过现在其年岁尚小,故而,老夫已经将那股力量封印了,非有等其修为强大之一定层次,方可真正开启双瞳之力。”

    “接下来,这五色祭台也该拆除了。”

    楚南公微微喘着粗气,若是自己修为没有被玄清子打落,绝对轻而易举,但……如今说再多也是无用,好在事情已经功成,待项氏一族的人将另一束玄光入体之人寻到,便可真正圆满。

    “南公请放心。”

    项超颔首以对,而后,一边命令家将将五色祭台拆除,一边引领者南公在不远处的绒毯之上休息,静待二弟归来。

    “南公,超曾听闻,阴阳家擅长占星之术,能够占卜未来画面,不知南公可否为我项氏一族占卜一二?”

    条案陈列,精致的瓜果、点心、酒水于其上,楚南公位于上首,项超一侧随伺,虽不知为何二弟还没有归来,但己身心中却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项氏一族的未来?”

    “哈哈,对于项氏一族的推演,老夫今日怕有心无力,但数年之前,老夫曾占星推演楚国的未来,在推演的诸多画面中。”

    “项氏一族当为楚国柱石,屈、昭、景亦是不若你等!然,未来画面虽如此,但人力不至,亦是无可奈何。”

    楚南公轻轻一笑,对于项氏一族的未来,自己未曾推演,但对于楚国的推演中,自己曾一窥一面巨大的军旗,其上烙印着一个巨大的项字,而屈昭景三大家族的旗帜则紧随其后。

    只此一点,已经足以说明了,若是详细推演,今日自己损耗过大,怕是不能够功成。

    “南公所言甚是,大天虽有命之,但人力亦是可改之。”

    果然,闻楚南公一语,项超为之容颜大悦,当即,亲自持精致的酒水玉壶,为楚南公斟倒起来,无论未来是否是这般,但听着总是感觉相当不错的。

    “大哥!”

    “南公!”

    项超与楚南公足足在临江之畔等待了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早就离去的项荣才带着零碎的几位家将归来,神情有些不好看,近前一礼,眉目紧锁。

    “二弟,发生何事?”

    观二弟归来,只有随身的家将,并无外人,而且若是此行功成,二弟当神色欢悦,但现在却是愁容满面,不由得,一股不详的感觉生出项超心底深处。

    “大哥,会不会是南公搞错了?之前玄光投射西北方向所在,我驱马前往,一路之上,除了家将之外,并无外人,方圆九里的区域,根本没有玄光入体之人。”

    “为此,我又带着家将搜寻方圆二十里的区域,还是一无所得。”

    项荣惭愧非凡,但心中却是对楚南公的话语充满无尽怀疑,方圆九里的区域内,根本没有办点外人的影子,如此,哪里来的玄光入体之人。

    带着绝对的不满,小声回应着大哥。

    “九里之数,乃是河图洛书天定,玄光之行亦是包裹其中,根据我之前的推演,那玄光应该九里区域之内。难道,一路之上,真没有遇到任何外在之人?”

    对于项荣的狐疑,楚南公倒是不以为意,阴阳家传承的上古秘术,自己最有发言权,说是方圆九里,就不会有差错。

    但观项荣之音不似作假,楚南公也是有些奇异,缓缓从座位上起身,眺望西北方向所在,灵觉探出,感应不到任何,然……没有任何道理啊。

    “南公这是不相信项荣也?”

    “项荣与数十位家将一路搜寻过去,没有任何遗留,除了在临近九里所在,碰到一条巨大的白色长虫,便是没有任何活物。”

    “难不成那玄光还会落在那长虫身上?”

    原本是怀疑楚南公所言有误,但现在楚南公又将问题推到自己身上,瞬时,项荣神色有些不悦,冷冷一道,自己行事素来为大哥放心,说是没有,就是没有。

    念及此,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条粗壮大长虫的影子,难不成玄光还会选择那般蠢物不成,面上掠过一丝嘲弄,静立一侧不语。

    “嗯,一条巨大的白色长虫,难道……,不好,二位,且快些派出家将将那条白色长虫抓捕归来,先前老夫却是漏算了一步。”

    “天地万物,凡是灵者,皆可为类人之属。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仲公子所见的那条白色长虫应该颇有灵性,颇有威势,丝毫不惧凡俗之人。”

    “可为这般?”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已经从座位上起身的楚南公猛听项荣之音,不自觉的脑海中闪过数日前自己占星推演的画面,星空所属,西方而亮,乃是主白帝之象。

    白帝有灵,类人所属,生而长虫之身,也算是玄光入体之人,而今,听得仲公子一隅,万般感悟袭来,一切推演透彻而出。

    “这……,难道真是那条大长虫!”

    “大哥莫急,待我这就去将那条大长虫抓来!”

第五百七十章 阴阳天机(求票票)

    又闻楚南公所语,又听其所描述那条大长虫的异样,现在细细想来,那条长虫还真是不一般,见到他们一行数十位手持刀剑之刃,却丝毫无惧,而且昂首而立,蛇信吞吐。

    再加上这么大的身躯,记得当时就有家将曾言,这条大长虫莫不是成精了,当是自己为了尽快找到那玄光入体之人,故而未曾理会那大长虫。

    难不成还真被自己说中了,另一半玄光便是落在那条长虫的身上,世间之事,不会这么巧合吧?本觉楚南公说笑,又观其凝重无比的神情。

    心中一突,不在多言,无论是否是真假,待自己将那条长虫抓来,一切便可知晓。随之,未等兄长多言,拱手一礼,告辞而去。

    “南公,天降玄光也会入那等俗物的躯体之内?”

    对着仲弟点点头,没有多言,于此事,楚南公自然是最有发言权。看着仲弟骑马远去,神色亦是有些狐疑,那等尊贵之物,难道会随意而入生灵体内。

    “万物有灵,有灵者皆可曰人,若是老夫所料不差,仲公子所见的那条大长虫应是应了星空白帝之位,命运不俗,是故可以在老夫今日祭祀之时,得了一缕精华。”

    “不过,如今诸夏大势在真人手中,区区长虫自是掀不起花样,然而,若是有人不小心将那长虫杀了,如此,玄光之力转移,可就不妙了。”

    “天机有感,可得可失,先前仲公子已经有机会可以将其擒拿,乃至捕杀,却错过了。如今,仲公子想要找到它,难矣!”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天地阴阳,乾坤而动,天机本就是奇妙非凡的,那缕玄光之力,由项氏一族的缘故而来,故而,上天给了项氏一族机会。

    但可惜,却没有率先把握住,楚南公长叹一声,想不到,自己还是漏算了一步,这岂非是天意?摇头轻轻一笑,手持阴阳木杖,一步踏出,出现在远处的大地上。

    数息之后,彻底消失在这处区域,既然那条长虫刚才出现在周围,自己也该去寻找一二,若是找寻不到,就真的不可能找到了。

    起码项氏一族的人与其无缘了!

    ******

    秦赵交战,大军尚未开赴之时,便已经引得整个诸夏震动,山东诸国更是将探子接连不断的向着太陉八口所在派去。

    二十多年前,赵国为山东列国独战强秦,如今的山东诸国中,论兵力之强弱,赵国仍为强横。这一次,两国陈兵上党近三十万。

    所远不及长平之战几近百万,但这一战同样具有不俗的意义,对于山东诸国来讲,而今韩国已经沦为秦国的藩臣之国,三晋之地,便只剩下赵国与魏国、

    若是赵国胜利了,那么,三晋之地仍旧稳固如山,仍旧可为燕国、齐国的屏障,对于楚国也是无忧,是故,赵国此战必须胜。

    然则,若是赵国失败了,那么,此行十二万大军,不知道又会剩下多少,毫无疑问,赵国的力量会再次被削弱,本就不如强秦,再度削弱,那就再无抵挡之力。

    赵国不能够抵挡秦国,对于三晋之国,对于燕国、齐国,更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各国使者纷纷进入赵国邯郸,欲要询问赵国有什么需要支持的,只消能够战败秦国,区区粮草辎重之物,他们还是有的。

    至于派遣兵士、钱财等物,那就另说了。

    盛夏时节,草木翠绿,盎然清新,邯郸王城的临江之畔,茂盛的草地上一片喧哗熙攘,那里,一个黝黑精悍的锦衣男子散发赤膊,将一个又一个高大肥白的金色红衣胡女连番举起,又远远抛出。

    一团团红色的身影在草地上翻滚,一声声尖叫惊恐万分,锦衣男子忘却陶醉的大笑着,四周的内侍侍女们交股搂抱拍掌喝彩,几若闹市博戏。

    正在无比欢闹之时,一位身披锦衣红袍、高冠束发的老者一溜碎步跑来,顿时,那搅成一团的内侍侍女们连忙散开,恭敬无比的让出一条甬道。

    “果真有这般的奇人?卿不诓我也?“”

    高冠老者气虚喘喘的跑到散发赤膊的男子身边,一阵的急促而语,呼吸之后,那赤膊男子神色惊喜。

    “老臣怎敢戏弄大王,此乃天赐奇人于我王,国之大幸也!”

    须发灰白的高冠老人庄重一躬,摇头而笑。

    “哈哈哈,如此,当三日后试试手。”

    赤膊锦衣男子朗声大笑。

    “上将军特急军报!”

    然则,其笑声未落,在草地的圈外便是有急锐声音高声忽闪,高喝之音回旋,顿时令得场中的赤膊男子与其余诸人神色愣怔。

    随即,便是一脏污不堪、身披甲衣的精壮兵士飞奔之赤膊男子跟前,双手持布帛文书,躬身跪立,无视左右诸般,看向男子。

    “如此肮脏之人,难不成教那个女子抹灰了?”

    细细打量眼前的肮脏兵士,散发赤膊的男子猛然哈哈大笑,无视其手中的布帛文书,欢悦而道。

    “谁抹他灰,谁就他家堂!”

    轰然间,左右静立的内侍侍女们亦是朗朗开怀大笑。

    “大王!”

    “上将军有边关急报,匈奴得知秦国正在攻赵,已经调集控弦之士十万,欲要入侵云中之地,还有东胡之人,不知是否受了燕国的鼓弄,亦是出兵五万,从雁门而入。”

    身披甲衣的兵士脸色骤然涨红,本想要说些什么,又有感面前之人的身份,还是没有多言,仍旧双手持布帛,陡然喝道。

    “你……说什么?”

    散发赤膊的男子仍旧嬉笑不已,似是对于兵士所言丝毫不放在心上。

    “今,韩国已经沦为秦国藩臣,不可为援,魏国坐视旁观,秦国、匈奴、东胡三路而进,上将军请举朝会,全力应敌。”

    甲衣兵士再次深深一礼。

    “老上卿,如何处置了?”

    散发赤膊的黝黑男子轻哼一声,仍旧无视眼前的肮脏兵士,感鼻息之见的异样气息,更是为之恶心,随之,不由得退向一侧,看向一旁的红袍老者。

    “大王无需忧心,老臣都已经妥为处置,我王尽可安之若素。”

    红袍老者拱手一礼,笑声而对。

    “好!”

    “老上卿该当褒奖!”

    赤膊男子也没有细细一问,当即便是面露喜色。

    “老臣唯有尽忠,方能报大王之恩,不敢求赏。”

    高冠红袍老者一连的敦诚忠厚。

    “你只需回报李牧,本王自由应敌之法,以边军的战力,区区匈奴、东胡之人,何足惧哉,莫操他心。”

    身披甲衣的信使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散发赤膊的男子已经再次哈哈大笑的扑向那群胡女群中,奋勇施展去了,从边军而来的信使木然呆立,不知所以。

    “将军一路辛劳,老夫安置将军到照眉池新开的胡人酒肆如何?将军歇息旬日,必能虎威大振,也不枉回邯郸一趟也。”

    高冠红袍老者走过来,殷殷笑道,单手从其手中拿过那卷布帛文书,没有多言,缓声安慰。

    只可惜,看着面前的这位高冠红袍老者,信使兵士脸色陡地一沉,一句话不说转身大步而去。老者凝视着信使背影,一阵轻蔑的冷笑,也匆匆出了王城。

    “老父,何事急慌?”

    王城坐落于邯郸的东城区内,出东城,便是入小北城重臣、贵胄所在的区域,高冠红袍老者行入府中,刚至正厅之堂,迎面便是一位身姿婀娜、体态妖娆的身影上前。

    着红衣女装,胭脂抹以红颜,看上去异常的俊美,只是出声之间,却是男声,观其喉咙,更是有明显的喉结,明显为一个男子也。

    娇媚细语,看着从府外慌忙而入的假父,不由得也是神色慌乱起来。

    “太子嘉是否已经离开邯郸?”

    高冠红袍老者一把揽过近前的那妖媚身姿,轻声问道。

    “那是太子嘉与假父的约定,其人焉得不能够离开邯郸,根据探子来报,其人似乎已经前往李牧军中,假父,看来其人所谋非小。”

    “如今,廉颇被其拉拢,若然被其前往边军之中,又拉拢了李牧,那么,整个赵国之内的兵力尽在其掌握之中,岂非祸事哉?”

    偎依在红袍老者的胸前,那一双比女子更为白皙柔嫩的手臂在老者的身上轻轻抚摸着,太子嘉承诺离开邯郸,假父允诺廉颇领军。

    这是彼此的约定,谁也不能够破坏!

    “哼,若是李牧这般容易拉拢,老夫岂会二十年都无所得。”

    “既然太子嘉执意如此,老夫就助他一助,韩仓,你即刻准备财物,调集粮草辎重,亲自押送之雁门地,一路之上,务必要大张旗鼓,定要让整个赵国知道,大王是器重李牧的。”

    “他若是不收,你就不用回来了!”

    太子嘉所谋,如何能够逃脱自己眼睛,红袍老者冷哼一声,感应着怀中那娇媚男子的动作,一只手深深的深入其怀中,狠狠的把玩着。

    没有理会怀中妙人略有痛楚的神情,一语落,便是令下,如今,赵国的国政尽在自己掌控之中,区区太子嘉如何上得台面。

    “定不负假父所托!”

    娇喘细声,柔媚如水,于假父的动作,虽感觉到一丝痛楚,但数息之后,便是一股别样的快感生出,那白皙的容颜上顿显潮红之色。

第五百七十一章 **熏心(求票票)

    “李信将军,王贲将军,章邯将军,即日起,你三人便是为本君帐下先锋官,各领一万步兵,日夜操练,以备大用!”

    从上将军蒙武手中接过金印、文书,随后,又从军中诸多军将中挑选了三人,作为自己的副手军将,上将军王翦亦是如此。

    作为三军分立,战时,自然以蒙武为主,一切军令、军事以蒙武为主。其余时候,则就分离而为,不过,挑选的军将人选,也得有所考量。

    如今的大秦军中,多以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两大兵家豪族为首,秦王政在军中虽可以直接指挥两大兵家豪族,但却没有一位军将是自己手把手培养出手的。

    月前,文书而落,诏令自己为此次攻赵领军主将之一,当即,周清便意识到,这或许是王兄欲要借助自己,将军中的力量更好的掌控在手中。

    于此,周清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不知道蒙氏一族、王氏一族如何了,此次挑选的三位军将中,李信为数年来咸阳宫卫尉,颇得王兄宠信,可得王兄信任。

    王贲将军,乃是上将军王翦的子嗣,章邯将军乃是上将军蒙武所培养的干练之才,先前一直在国尉府邸中行事,近年来,才被调遣至蓝田大营。

    三位军将身后各有不同的势力划分,虽然当时蒙武将军还欲要让自己再挑选两位军将,不过被周清拒绝了,军将不再多,精英为上。

    从中军主帐左方而行五里,便是左军主将的幕府所在,其内一切事物均完善,立于帐前,看着面前的三位年轻男子,最为年长的也就是王贲。

    其次为李信,再者为章邯,三人中,以王贲目前军中职位颇高,关外大营数次征战,其人皆是有功,军功爵位下,自然晋升极快。

    蓝田大营现在可没有这般的机会!

    “喏!”

    没有任何迟疑,军中行事,自得如此,三人均身披重甲,拱手深深一礼,沉声而道。虽然觉得武真君从未领过兵事,但他们三人中,除了王贲之外,也基本上没有领过兵事。

    但去岁传闻武真君在稷下学宫论战兵家传人,战而胜之,可见,武真君倒也不失不懂,再有上将军蒙武、王翦在侧,应不会出差错。

    “明日,操练场地立下点将台,本君当颁布任命文书与其余之事!”

    对着三人点点头,又是一事落下。

    “喏!”

    同样没有任何迟疑。

    “你等且去吧。”

    上前一步,对着三人先后看去。

    随之,三人又是一礼,转身踏步离开幕府军帐。

    “大人,秦赵交战,以赵国现在的状况,再加上老将廉颇的用兵之法,怕是他们不会轻易出兵太陉八口,欲要取胜,非有大代价突破太陉八口,方有所得。”

    空阔明亮的军帐之内,焰灵姬身披暗红色的铠甲,在一侧百无聊赖的躺靠着,白芊红倒是在一侧悬挂的军中舆图上不断看着。

    太行山脉纵观南北,欲要攻入赵国,非有破开太陉八口,而依照蒙武将军之策,虽可行,但有些艰难,如果不能够在一次、两次的进攻中拿下一观,后续更为难矣。

    “哦,芊红你可有良策?”

    身上的黑龙铠甲尚未褪去,环顾四周的军帐幕府,一开始还比较新鲜,但随后,便是心境平和,闻芊红之音,面上笑意闪烁。

    “若是芊红所料不差,老将廉颇定会屯重兵于井陉口,此口乃是太陉八口的中段,以北,可以相连李牧云中之军,以南,也可以调动赵国腹地的军伍。”

    “而且若然秦军攻伐,中段之兵,也能够在很快的时间内增援,再加上太行天险,防守甚是容易!”

    合体的暗紫色甲衣罩体,柔软的鹰盔束首,虽如此,精致的容颜仍旧闪烁玄光,美眸而动,素手在舆图之上徐徐而动,指着太行山脉的中段一点。

    面对秦军的攻伐,如果自己是廉颇,也会采取这般的动作,以十二万的兵力,完全可以抵抗二十万,乃是二十五万的兵力入侵。

    不过,秦军此次才调动十六万的军伍,没有超出赵军应对的极限,故而,上将军蒙武之策虽不差,但不算最优,反而拖延下去,弊端涌现。

    “所以?”

    周清颔首以对,没有做出评价。

    “芊红斗胆,一路之上,曾思忖大人所言,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怕是大人在路上便是知晓上将军蒙武会采取这般策略。”

    “而且,短时间内绝不会有胜况,故而,那时便是该奇兵致胜,欲要使得战局逆转,大人的目标应该在这里,先前,芊红只是觉得有七层如此。”

    “刚才,听大人吩咐李信三人各领一万步兵,那么,就还有两万精锐骑兵未动,芊红现在可以断定,大人的目标就是在这里!”

    身为鬼谷纵横的隔代传人,于兵家之学自然精通,虽多为理论,但谋略诸般,已然足够。而且,比起寻常的兵家之学,鬼谷所传更是精妙。

    素手在羊皮舆图上缓缓而动,伴随口中脆语,徐徐从太行中段井陉山口向着东南方向挪移,数息之后,白芊红眼中亮光忽闪,指着舆图上的一处地点,无比肯定。

    纤细的手指所在,是一座城池的名字邯郸!

    ******

    诺大的旷野之中,数千营帐齐整密布,旌旗若林在风中打的劈啪作响。在左军幕府帐前数十丈开外,操练的场中空地上,设有一座五尺高台。

    高台两端各插一面黑色大旗,左手旗面之上绣着白色玄鸟图腾,右手旗面上则是绘制着一个巨大的青色道字,迎风飘扬,彰显诸般。

    高台底下黑压压的一片如海,竟是数以万计的兵卒,身穿黑色铁甲,在一位位秦**将的带队之下面朝高台而立。

    此时,正是灼日当空,艳阳**辣的泼洒而下,把一片黄土大地烤得热气腾腾,放眼望去,唯见万千铁甲反射的点点耀眼白光,却无半丝声息。

    “公子,他们这样站着已经快三个时辰了!”

    幕府军帐之内,周清正静静的立于其内,周身上下淡紫色的光芒而落,玄光舆图再现,昨夜,历经窥探,终于将玄光舆图的谬误所在补足。

    目光落在其上,整个玄光舆图此刻更为精致与庞大,不仅将此刻战场所在的太陉八口包裹其内,更是将以东赵国的疆土包裹其内。

    白芊红随伺身侧,一双闪烁灵光的美眸同样在舆图上而动。至于焰灵姬,则是对舆图无感,整个人灵动的在帐内行走,时不时的看向帐外。

    虽未出去,却已经有感热浪滚滚,连自己都能够感受的热浪,对于那些毫无武道根基的普通兵士老说,怕更为艰难,灵觉探出,已经有不少的兵士头昏脑胀了。

    口中脆语昂落,随之,明眸远观,便是听得一记金甲撞地之声,打破全场的静寂,那里,一位兵卒再也忍受不住,已然昏厥倒地。

    周围的兵卒见状,顿时有些骚动,有的忍不住觑眼偷瞧,有的似欲开口说话,在烈日之下,站着快三个时辰了,早已被烤得受不了了,几欲作呕,但不闻上令,也就没有一个人胆敢稍作动弹,更别说去搀扶那倒地的兵卒。

    隔不多时,又有五六人纷纷不支倒下,少数兵卒渐渐显得浮躁起来,便是连站在最前方,颇有些武道根基的军将,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要知道,他们可是为秦国征战多年的老秦人,而今更是军将,若说此次他们的领兵主将为蒙武、王翦等人也就罢了。

    但大王却是空降道武真君,不错,对于道武真君的名字,他们都听说过。对于道武真君所写的那些神妙故事,他们也都听过。

    对于道武真君数年来立下的诸般功劳,他们也都知晓。但即使这般,也并不意味着对方可以成为一下子统领五万大军的主将。

    “传闻这道武真君乃是因多次拯救大王有功,而后又在三川郡镇杀赵国顶级武者中山夫子有功,才得以赐封武真君。”

    “其人武道超凡,但不过一道者,哪里又懂得什么调兵遣将之法?既要校场阅兵点将,却又迟迟不到,真不知道大王心中如何而想?”

    看着周围的一个个兵卒忍受不了,倒地不起,顿时,便是引来一位性子粗鲁的老秦人军将口中喃喃低语,甚是不悦,直接开骂。

    “秦赵对战,时间已经不远了,当此之时,统军之道应以鼓勇士气危险,或蓄精养锐,或操练兵卒,如此白白耗损兵卒体力,消殆军其,简直是胡来!”

    “听闻此次道武真君身边还跟随两个貌美女子,莫不是昨夜**而动,今日起不来了?”

    一语而出,直接引得身侧不远处的一位同伴同样不满之音流转,面上带着些许的怒色,更是有些不忿,他们都是为秦国辛苦奋战的老秦人。

    大王空降一位领军主将也就算了,但这般怠慢他们,在灼日之下,这般对待他们,简直是对他们的侮辱,却是令一众老秦人受不了。

第五百七十二章 他心通(万更求票票)

    “比起我等,王贲将军在关外大营历经多战,不知可否明悟武真君此意?”

    在那高耸而立的点将台一侧不远,李信、章邯、王贲三人亦是重甲而立,三人乃是兵家传人,有武道玄功在身,抵抗区区炎热,自是不成问题。

    但身后那些关外大营的老秦人虽训练精良,骁勇善战,毕竟比不得武道之人,穿上甲衣,在骄阳之下站上三个时辰,身不能动,气不得散,若无内功基底,怕是要有不少人暑气攻心了。

    李信奇异不解,先前,自己一直戍卫宫中,来到蓝田大营也没有太长时间,今日一观武真君这般的阵仗,的确有些不解。

    随即,轻语之,问询一侧的王贲小将军,其人乃是成长在关外大营,历练颇多,想来对于军中这般事情别有见识。

    “哈哈,武真君所做不俗,王贲不甚明了。”

    “但想来是看着秦赵交战,廉颇有可能坚守不出,短时间内结束不了战斗,故而期时,比拼的不仅仅是武力,而是耐力了。”

    “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兵卒一炼耐力也在清理之中。”

    体态魁梧,容貌方正,完美继承了上将军王翦的基因,身着浅黑色的铠甲,鹰盔束发,静静立在点将台一侧,闻李信之语,轻轻一笑,没有多言。

    有些事,可以看破,但不能够说破,武真君虽空降为领军主将,但毕竟在军中资历尚浅,不能够令那些老秦人拜服。

    但想要完美掌控这些桀骜的兵卒,以武真君现在的情况,怕是只有恩威并重了,当率先给予威严,然后,给予恩德赏赐。

    如此,当可将一支陌生的军队掌控在手中,此事,说着简单,做起来却不是那般容易了,不知道接下来武真君会准备如何而做。

    “应是此理。”

    另一侧的年轻军将章邯,亦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此次秦赵交战,既是被武真君选中,那就当以武真君之令是从,而今,秦廷上下,谁人不知武真君颇受大王宠爱,此战若胜,武真君得了莫大的好处,他们也少不了。

    嗡!嗡!嗡!

    忽而,待王贲三人轻语刚落,悄然间,不远处的点将高台上,为之一震的虚空翁鸣之音而起,转而代之,便是三道玄光迥异的身影浮现。

    此等异象,瞬间引来点将台前万千兵卒目光汇聚。三道周身流光闪烁的身影沉浮在眼眸深处,数息之后,点将台便是多出了三道身影。

    三人者,一男二女!

    男者,着一身道青色锦袍,紫金冠束发,眉目清秀,俊雅无双,单手轻轻的负立在身侧,一双闪烁紫色祥光的双眸静静俯览面前数万兵卒。

    其身侧左右,各有一位绝代丽人,比起其身,更吸引万千兵卒目光,一者,着朝阳五凤红袖紫纱群,足踏一双黑色云纹滚边长靴,头戴金蝶穿花翡翠珠钗。

    鬓若刀削,眉目如画,两腮凝如新荔又似桃瓣,粉面含春辉不露,杏眼流转间顾盼神飞,端的是艳光逼人,引得在场一位位兵卒看得呆住了。

    另一者,更是柔情魅惑无双,骄阳之下,赤红色的单薄裙衫罩体,曼妙的身姿突显,玲珑有致的婀娜步伐而动,无尽的欲火陡升万千兵卒心间深处。

    就是点将台下不远处的李信三人见此,都神色为之一怔,对于武真君随身的那两位女子,他们是知晓的,但之前那女子都是甲衣着身,掩盖一身风华。

    而今却是仿佛化作一论红日,令人忍不住看过去,却又因过于耀眼而无法久视,刚将目光移开,有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奉大王之令,本君领左军主将。”

    “诸位皆尚武老秦之人,虽不知以往军令如何,但既是在本君麾下,那么,便当遵守本君之令,凡违抗军令者,斩!”

    “与敌交手,临阵退缩者,斩!”

    “弃援救弱者,斩!”

    “奸宿民妇者,斩!”

    “擅取民财者,斩!”

    灵觉极尽扩张,避退铁血杀伐之气,周清音虽不大,却是清晰无比的回旋在每一位兵卒耳边,更似有一股奇异之力,涌入每一位兵卒心间。

    挥手间,一枚黑色的王令持之,一连五个斩字,与其虽不严厉,但不知为何,在场一位位兵士心中却是陡然一禀,无形的杀气迸出。

    语落,周清再次将目光先后扫视过去,刹那间,历经无形的杀气洗礼,校场之上人人顿感危机,一时间,脑子也不胀了,也抖索精神了。

    “很好。”

    “你为他们的领队千夫长,他们该如何处置?”

    十个呼吸之后,周清视线一转,直接落到先前那性子粗鲁、口出不屑之音的老秦人军将身上,单手指了指其身后那些不堪暑热倒下的兵卒,探寻闻之。

    “这个……,依末将看来,这些人有辱君威,该当处斩!”

    那性子比较粗的千夫长刚才口中还是低语对方不上台面,如今,感受到上首那平静的目光,不由得,心中有些战栗。

    眼角的余光撇过去,思忖片刻,轻语之。

    “哦,该斩?”

    听其语,周清微微颔首,面上徐徐一笑,不自觉的,目光又落在其身侧的那位同伴身上,先前同样低语、恣意狂言。

    “这……,该斩!”

    “这种残兵弱卒留着何用?武真君今日沙场校阅点将,正可拿这些家伙立一立军威!”

    有感武真君目光落在身上,虽心中仍是不服气,但此刻却没不好多说。一观武真君神情有些欢悦,双手抱拳一礼,声音更是有些大了。

    “说得好,本君正要立一立军威!”

    “你之名为孟合,出身陇西孟氏一族,入军近二十年,当年邯郸之战,你本可以在战场上救走你的同乡兵士,却畏惧魏国兵士,己身逃走。”

    “十多年前,五国伐秦之战,函谷关外,五国侵扰,你趁乱奸淫了三名妇孺,更是将良人杀害,冒领两次军功。春申君黄歇合纵伐秦,你同样趁乱奸淫了五名妇孺,劫掠财物,抛却同伴六人。”

    与其之言,周清欣以为然,头颅微转,对着一侧的焰灵姬看了一眼。

    随其后,周清自顾自在点将台上说着,身侧的焰灵姬却是周身赤红色的玄光隐现,一步踏出,出现在那位千夫长身前不远。

    而与此同时,伴随着周清之言徐徐落下,刹那间,那性子粗鲁无比的老秦千夫长,为之神色骤变,为之惶恐不已,为之不可置信。

    那些事情,自己做的甚是隐秘,绝对没有任何人知晓,为何对方却仿佛直接挖出自己心中最深处的秘密,感受着身侧那瞬间看过来的道道目光,孟合浑身一软,瘫坐在大地之上。

    “数年前,上将军桓攻伐韩国南阳地,你趁乱奸淫了六名妇孺,抢走她们的财物,更将她们杀死,以为军功。”

    “这些,你可有何辩解?”

    神通运转,对方心中一切自然流转在心间,周清静静踱步在点将台上,看着此刻已经浑身无力,瘫坐在大地上的千夫长,又看着此刻数万兵卒看过去的愤怒目光。

    “武真君饶命,武真君饶命啊!……”

    那孟合千夫长一颗心彻底凉了,看着身前那正摇曳身姿向着自己走来的绝色丽人,此刻却感受不到半点**,然,死生之地,以头抢地,求饶不绝。

    只可惜,其音刚落,便是一团赤红色的火焰从焰灵姬的手中流出,直接笼罩起身,炙热的火焰瞬间将其化作一团火球,短短数个呼吸之后,连同其身上的甲胄,全部化为灰烬。

    轻描淡写的做完这一切,纵身一跃,复归上首点将台上,面上笑靥如花,只是,看在此刻的数万兵卒眼中,却没有办点吸引力。

    “你之名为白伦,出身陇西白氏一族,入军十多年,当初信陵君五国伐秦,你在函谷关外,趁乱劫掠了秦国良人财货,更将男丁杀死,妇孺奸淫,以为军功。”

    “春申君黄歇合纵伐秦,你更是趁乱杀死同伴,掠走原本属于对方的战功头颅,充作自己之物,期间,奸**孺更是不可悉数。”

    这一刻,整个方圆二三里的校场之上为之陷入绝对的寂静,一道道目光先是奇异的看向点将台上道武真君,随后,一位位普通兵卒的目光便是看向此刻武真君看向的那位千夫长。

    先前武真君口中所言,他们本是不太相信,但看着那孟合如此求饶,实在是心寒,都是老秦人,竟然做出如此卑劣之事,死不足惜。

    而今,又听武真君论及另外一人,此刻,他们再也没有任何怀疑,又是一道道滔天的愤怒之气冲向那人,老秦人中怎么会有这般败类。

    此人还是千夫长,若是为此人的麾下,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一时间,心中对于点将台上的道武真君感激不已,感激对方清除了军中毒瘤。

    作为当事者,作为事件的核心白伦,更是一如先前的孟合一般,先是神情不可置信,随后又想着孟合的下场,心中瞬间凉了,也直接明悟,今日没有了任何生机。

    整个人无力的瘫坐在大地之上,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眼眸深处的生机之色越发暗淡,一道浅紫色的流光忽闪,白芊红踏步长靴,徐徐而进其跟前。

    “宛城之战,你因不守军令,使得麾下两百兵卒战死,事后谎报军情,冒领军功,以为如今之位。上次随同上将军桓攻伐赵国,你因见势不妙,提前逃走。”

    “诸般种种,本君可有说错!”

    神通运转,对方心中黑暗的一切流转在言语之间,周清神情虽未变,但白芊红的身形却已经靠近那白伦身前,随着周清之语落下,素手抬起,轻飘飘的一掌落下。

    不似焰灵姬那般残忍,但也是一记将其头颅击碎,生机全无。体表浅紫色的玄光一闪,挡住点点血迹,身法运转,复归上首点将台上。

第五百七十三章 道阴阳(票票来点)

    只言片语之间,便是两位千夫长身陨,但整个在校场上的数万大军,却没有一位觉得那二人可惜,没有一位觉得武真君将其杀错。

    无论是抛却同伴,还是冒领军功,还是奸淫掳掠,还是罔顾军令,都逃脱不了一个死亡的结局,尽管不知道武真君是从何处知晓的,但这并不妨碍九层以上的兵士为之感激。

    军中行事,不怕兵士不勇武,不怕策略不无双,就怕无能之人为将为官,今日,武真君将这两个卑鄙小人斩杀,实在是给军中一扫风气。

    而原本归属于那二人麾下的兵士,更是神情大块,平日里便是觉得千夫长行事怪哉,明明不勇武,却臻至千夫长之位,而今却是知晓了。

    “本君知道,在你们中,也有很多人犯了这样的过错,但本君暂时不予追究,不过,说不得三五日后,本君会再次校场阅兵,杀人祭旗。”

    “本君刚才宣示军令,不救援我军伤者、弱者斩!”

    “快快将那些昏倒的弟兄们带下营帐休憩治疗,体能不足,是可以训练弥补之,但品行卑劣之人,本君不能容忍。”

    连续杀了两位千夫长,震慑了所有的军中将领,想要掌控军中,直接掌控所有的兵卒明显不可能,然,只要掌握那些中层军将就足够了。

    而自己先前所谓,想来他们心中会明悟的,轻言而落,指了指仍旧在大地上昏倒的兵卒,关切之音流露,但随之也流出毫不留情之感。

    一时间,整个诺大的校场数万兵士为之情绪而转,原本对于大王空降一位领军主将还有狐疑,但见武真君行事公正,又将军中败类干脆斩杀,不由得,个个对于武真君产生好感与信任。

    无怪乎连大王也这般新人武真君,怕也是如此,才将武真君空降军中,为领军主将。当即,便是有人扶起昏倒的兵卒运送随行军医的所在。

    此般情景,落在王贲三人眼中,心中均为之赞叹不已,尤其是曾多次领军出战的王贲,更是在道武真君的身上看到一股将帅之风,想来这也是大王空降其为领军主将的缘故。

    “章邯何在?”

    未几,点将台上又是一道轻喝,周清身躯微转,目光看向旁侧的李信。

    “末将在此!”

    身披银光铠甲的章邯,背负长剑,神容俊逸,踏步而动,行至点将台跟前,抱拳拱手一礼。

    “即日起,你当为本君麾下行军司马,一应军需辎重交由你手,同时,统率一万步兵,日日操练,以备大用。”

    对着章邯点点头,而后迎着四周看过来的道道目光,军令而下,挥手一招,身侧的白芊红便是递过来一卷布帛文书,其上有自己的大印,只需要备案上将军蒙武那里便可。

    接过布帛文书,扫视一眼,屈指一点,便是沉浮于下首的章邯跟前。

    “喏!”

    章邯没有任何迟疑,双手接过布帛文书,退向一侧。

    “李信何在?”

    没有迟疑,又是一语落。

    “末将在此!”

    身披漆黑色的虎行铠甲,腰腹长剑,神容俊朗,踏步上前,近前一礼。

    “即日起,你当为本君麾下左司马,统率一万步兵,日日操练,以备大用!”

    如法炮制,从芊红手中接过布帛文书,扫视一眼,递将下去。

    “喏!”

    双手慎重的接过文书,退向一侧。此次,为自己第一次领兵,接下来更是有出战的可能性,无论如何,定要有所表现。

    “王贲何在?”

    三人中,王贲久经战阵,自是要有所不同。

    “末将在此!”

    身披浅黑色的百战铠甲,方正魁梧的容颜上,满是坚毅,身无长物,近前一步,抱拳一礼。

    “即日起,你当为本君麾下右司马,统率一万步兵,日日操练,以备大用!”

    文书交接,对其深深的看了一眼。

    “喏!”

    王贲双手接过文书,沉声而道,退向一侧。

    “骑兵都尉何在?”

    关外大营,上将军蒙武率领十六万大军,其中有十万步兵,六万骑兵,分配于自己的有三万步兵,两万骑兵,三万步兵交由李信三人,另外的两万步兵,自己当大用。

    “骑兵都尉马陵在此!”

    周清之音刚落,数息之后,便是一人从远处小跑着近前,身披轻甲,背负一柄暗褐色长弓,近前拱手一礼,沉声而应,未敢有任何不敬。

    “哦,你是赵国马服君赵奢的同族?”

    神通有感,忽而,周清眉头一挑,本以为是一位普通的老秦军将,不曾想,却是遇到一个来历颇为奇特的骑兵都尉,轻语之,探寻问之。

    自己所感不会差,但赵国马服君赵奢的姓氏与之有所不同啊。

    “这……,武真君所言不错,马陵却为赵国马服君赵奢的同族之弟!”

    闻上首武真君之语,马陵神色先是一愣,而后又是一礼,自己的来历在军中也不算什么秘密,虽不是所有人都知晓,但上将军与几位将军还是了解的。

    怕是武真君也是从上将军处了解的,当初长平大战之后,赵氏部族因赵括的大败而获罪于赵国,一些人被杀,一些人沦为奴隶,另一些族人则是改变姓氏,远遁他国。

    自己便是那个时候前往秦国的,而且加入秦**中,近二十年来,军功不断累积,才有如今的地位,距离真正的领军主将也是不远。

    一语出,果然如自己心中所想,四周一道道目光看将过去,但马陵无惧,二十年来,自己的军功是一点点累积的,没有办点弄虚作假,心中坦然。

    “蓝田大营辎重营主将马兴也是你的同族?”

    一感马陵心中诸般信息,又是一道身影浮现在心头,记得前些时日还在蓝田大营的时候,幕府军帐内,的确有这么一个人。

    “不错!”

    马陵再次轻轻颔首,尽管奇异武真君为何知晓这般详细,但隐瞒无用。

    “很好,不愧是马服君的同族,美玉者,何处都可得到欣赏。”

    “昔者阏与之战,赵将赵奢一战破秦,继而被赐封马服君,虽有长平之战,但那是国战之争,非军将之争,我大秦海纳百川,胸怀诸夏。”

    “无论你是赵国人,还是其余山东诸国之人,只消尽职尽守,军功爵位一直在等着你,我很期待有朝一日,马服君的同族后裔也能够在秦国封君,乃至封侯!”

    “马陵听令!”

    自惠文王不断东出以来,三晋之地已经有近半落入手中,函谷关外,几乎八层以上的民众原为三晋之人,但现在却为秦人。

    倘若因国别而歧视之,而轻视之,大秦不会有现在的地步,看着点将台下那一道道看向马陵的奇特目光,周清沉声喝道。

    岂不知,如今大秦的兵家豪族蒙氏一族便是外来者,历经数十年的奋斗,才有如今地位,近百年来的大秦文武重臣中,六层以上都是山东之人。

    轻语之,军令之光落在马陵身上。

    “即日起,你当用心训练两万骑兵,一应军需敞开供应,本君希望看到那些战马膘肥体壮,本君希望看到骑兵者勇武敢战。”

    “期时,以备大用!”

    训练步兵与骑兵,非自己所长,但麾下却有擅长之人,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便是自己所要做的事情,挥手一招,又是一卷布帛文书,落在马陵跟前。

    “喏!”

    “定不负武真君所望!”

    马陵心神有感,面色激动,上前一步,半跪而立,双手接过那布帛文书,原本以为武真君一席话是有些轻视自己的来历。

    但现在才发觉,武真君不仅没有拿自己的身世做文章,反而还将两万骑兵交由自己训练,已然彰显武真君的绝对信任。

    多年来,自己在大秦军中打磨,所立军功甚多,但无论如何,自己的身份终究成了自己晋升的些许阻碍,若然此次跟随武真君立下大功,说不得便可更进一步。

    此般,如何不惊喜!

    “弓弩营都尉何在?”

    “……”

    “军器营都尉何在?”

    “……”

    “随军医者何在?”

    “……”

    数万大军,分工明确,一夜的时间,足够周清将所有人的信息了然有胸,今日点将台上,既是恩威并重,掌控全军,既是要令大军不出现紊乱的状况。

    一道道布帛文书不断而下,向五万大军中贯彻自己的意志,自己并不要求他们完全的对自己效忠,但若是违背了军中之法,那就别怪自己了。

    “大人恩威并举,今日过后,这五万大军当握在手中。”

    兵家所传的道理很多,但想要真正的将其完美运用而出,可非那般简单,否则,世间尽皆是名将了。何为名将?那是不仅在谋略上超出寻常军将,更是在运用上,完美无双。

    “道法阴阳,不过此般道理。”

    离开点将台,复归幕府军帐之内,听着芊红的惊语赞叹,周清并不觉得有何奇特,世间之事,诸般道理大都相同,兵家之谋略,在道家中同样属于妙法。

    “军器营副吏计尺,拜见武真君!”

    帐门而开,未几,便是一位身披软甲的精壮兵卒从外而来,通禀之后,入内一礼,眼角的余光撇着上首的规矩玄光之行,似乎很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起来吧,现在,本君要交于你一桩要务,务必在三日内完成!”

    对着那军器营计尺点点头,目光仍旧落在身侧的玄光舆图之上,此舆图经过自己的核查,将最后的一点谬误纠正过来了。

    “定不负武真君所托。”

    “不知是何要务?”

    那军器营计尺拱手一礼,随之起身,大胆的看向上首,那里武真君正体表涌现玄光,不断摆弄着什么,身侧,则是刚才在点将台上的两位绝色丽人,未敢多看,头颅再次低下。

    “本君要你以此玄光舆图为蓝本,三日之内,造出实物!”

第五百七十四章 故友寒光(求票票)

    咸阳宫,揽月台,那是位于后宫边缘的一处寂静所在,四周除了一些兵士来回巡逻以外,鲜少有外人来此,近年来,公孙丽便是与太乐弄玉在此演练琴技。

    辰时中段,一身盛装的公孙丽宫从华阳宫、几位夫人的宫殿归来之后,便再次屈膝跪坐揽月台上,虽早有明日高悬,但头顶亦是有罗伞遮阴。

    不多时,整个揽月台上便是琴音袅袅,悦耳之音飞翔于天地之间,灵动非凡,便是不远处的飞鸟都是不是的落于旁侧,细细聆听。

    “弄玉姑娘,自你从蜀山归来之后,琴技仿佛又上升了一步,随意弹奏,都有这般灵动妙感,引来百鸟聆听,蝴蝶起舞。”

    “不知我何时能够达到那般的境界。”

    身着一袭浅红色霞彩浅色裙衫,盛夏之时,亦是有些单薄,曼妙的身姿而显,柔顺的长发梳拢云近香髻,头顶斜插一直莲花钗,一束秀发轻落白皙如玉的脖颈之间。

    美眸忽闪,纤细的双手交织在小腹,耳边回旋着天籁琴音,颇为怡人,以往自己未曾领略琴音之妙的时候,只是以为都差不多。

    但现今一听,整个人的思绪仿佛都随着琴音飘渺于天地之间,连带着整个人的心情都好上不少,只可惜,自己天资有限,距离弄玉这般境界还相差太远。

    “弄玉不过是花费其上的时间长了些许,待良人再习练数年,达到这般境界不难。不过,琴声乃心声,只有一个人的心平静下来,才能够感悟琴音内蕴的自然之妙。”

    “近日来,良人心中多有杂念,不知可遇到了什么烦心之事?”

    橘黄色的贴身裙衫罩体,轻柔的秀发精致梳拢在肩后,蝶舞双钗而立,举止娴雅,纤细的双手拨弄琴弦,灵觉感知天地,自然的灵动之意绽放。

    神容绝佳,气质娴静,清净之妙加身,闻身前不远处的丽良人之音,徐徐停下手中动作,轻语之,数年来,自己一直在教导丽良人琴技,对于丽良人的事情也知道不少。

    然,知道归知道,有些事情,弄玉心中还是有分寸的,脆音流转,轻轻看将过去。

    “并无烦心之事,只是一个人在宫中待得久了,倒是有些想念以前宫外的时日,但以我现在的情况,怕是也不能够轻易出宫。”

    自从怀上身孕之后,虽然大王对自己的宠爱更盛,但束缚似乎也陡然大了许多,往常,还能够时不时的在咸阳周围游玩,如今却是不可能了。

    单手轻抚着小腹,那里……自己能够感觉到,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成长,自己本想要将其打去,可惜,想着当日武真君所言,公孙丽又没有那般勇气。

    数年来,自己入深宫之内,大王也没有因为天明的身份而戒备之,反而位同公子,无论是文事,还是武事,都与扶苏公子差不多。

    近月来,更是每日与扶苏公子习练《太极十三式》,看得出,天明在宫内待得很舒服,待得很开心,若是继续这般下去,或许大王也不会吝啬荣华富贵。

    但……在内心深处,那些又隐隐不是自己所想要的,秦国屡屡欺压卫国,更是将卫国变成了一个名存实亡之国,祖父也在濮阳一战身陨。

    那是国仇家恨!

    自己应该愤恨秦国的,应该愤恨大王的,非如此,连带天明的父亲都身陨在武真君手中,此事大王也是知晓,不仅没有惩处武真君,反而还盛宠更在。

    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入宫以来,因为修炼房中锁宫,故而未曾怀上身孕,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天明,而今,大王因为自己的缘故,才将遗泽落在天明身上。

    倘若自己腹中的孩子出世,不知道那时又会是一个什么模样?大王说过,待天明和自己的孩子一样,然而,天明终究不是他的孩子。

    真有那么一日,自己腹中的孩子出世,真正的秦国公子、公主出世,天明不知道又会是一个什么待遇?还会和今天一样受到大王宠爱吗?

    伴随着小腹越来越大,公孙丽心中不自觉的烦躁更多!

    自本不愿为秦王生子的,但为了天明却不得不如此。然,因为天明,自己又不想要这个孩子。自己能够怎么办?

    想象着将来有一天,天明因为大王的宠爱不在,而失去眼前的所有,自己心中又是一痛,自己想要给予天明安稳富足的生活,但……,唉,公孙丽的一颗心越发之乱了。

    “良人怀有身孕,当为大喜。”

    “大王这般宠爱良人,它日,也一定会宠爱良人的子嗣,如此,更得欢喜才是。若是良人觉得宫内烦闷,弄玉可以常来入宫,以琴音替良人解闷。”

    “此外,若是良人觉得不够,也可托大王传音良人的往日故友入宫,叙说思念之情,想来大王会同意的。”

    丽良人怀有身孕,位分虽没有升,但待遇上却是与夫人一般无二,这绝对是盛宠了,弄玉虽不能够了解更多,但这应该是一件喜事。

    或许,良人与大王之间有恩怨纠缠,但两人已经入宫数年了,无论如何,也该有了最后的决定才是,否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多谢弄玉姑娘好意,本宫也有此意。”

    “至于往日故友,……已经数年未曾联系了,不知现在可好?”

    单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七弦琴,而后徐徐从条案后起身,面上一丝笑意而显,对着弄玉点点头。弄玉之意,倒也不差,不过自己的往日故友不多,随着自己进入秦宫,也都许久未曾联系了。

    大师兄韩申,在数年前便是离开咸阳,如今不知所踪。前些时日,听大王随意谈起,似是大师兄牵扯了燕国太子的逃秦之事。

    至于,其余的故交好友,则就只有陉城书馆的飞雪姑娘了、中山剑馆的鲁勾践大侠了,近年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见过良人!”

    随意漫步在揽月台上,眺望远方,那里是高高的宫墙,极远处,则是无尽的蓝天白云,无尽胜境。忽而,眼角的余光微动,却是守护在不远处的侍女小清近前。

    “嗯,有何事?”

    按照之前的吩咐,除非是要事,不然小清不会叨扰自己的。若是大王亲临,一般也是直接进来的,秀眉一挑,轻问之。

    “良人,宫门之外,有一位自称是良人故友的女子,言语数年未见良人,有些想念,故而想要入宫相叙。”

    着浅绿色的宫奴装束,小清上前一步,没有避讳不远处的弄玉姑娘,屈身一礼,回应之。

    “嗯,故友?女子?”

    “她……有没有说她姓名为何?”

    陡然间,公孙丽那精致的容颜上,惊讶之意闪烁,莫不上天待自己这般好,心中刚掠过道道故友的影子,现在,便是有故友近前。

    心中激动,身形更是三两步行至小清跟前,细细问之,既是故友,又是女子,那就只有赵国的飞雪姐姐了,若真是她,那就太好了。

    “好像为赵飞雪!”

    伴随着小清略有迟疑的一语落下,公孙丽心情瞬间反转,面上笑意盛开,果然是飞雪姐姐,她果然还是记得自己的。

    尽管数年前,她对于自己入秦宫之内有些不满,但如今,飞雪姐姐还是原谅自己了,此次,定要让飞雪姐姐好好的陪伴自己一段时日。

    ******

    “飞雪姐姐,果真是你。”

    “刚才听小清之言,丽儿还真有些不相信。数年不见,姐姐更加英姿飒爽,而且也更加漂亮了,见到姐姐,丽儿心中甚为欢喜。”

    “小清,快些吩咐尚食坊,送些酒菜!”

    昭德宫内,弄玉已经自行离去,公孙丽也在得到消息的瞬间,归于自己的宫中,换了一身轻便的装束,立于宫门之口,未几,便是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一行兵士的引领下,向着自己走来。

    当即,公孙丽,再也忍不住了,小跑着向着赵飞雪行去,面上又是忍不住的狂喜,双手紧紧握着飞雪姐姐的手掌,时隔数年,再见故人,感慨良多。

    随后,再次深深打量着飞雪姐姐一眼,飞雪姐姐还是那般的模样,和数年前的一样,脆音回旋,话锋一转,又快速对着小清吩咐道。

    “喏!”

    小清屈身一礼,而后行至另一侧的侍女跟前,将命令传达下去,数月来,昭德宫的名号在宫内好使不少,以尚食坊的性子,酒菜估计待会就到。

    “丽妹妹过赞了。”

    “比起飞雪,丽妹妹如今浑身上下贵气弥漫,雍容多姿,更胜往昔,看到你这般模样,我也就放心了,一路走来,也从一些秦人的口中,知晓秦王对你是爱护的。”

    “不仅如此,听闻,丽妹妹,你如今怀上了秦王的骨肉?”

    浅白色的劲装衣袍加身,足踏长靴,长发梳拢一束,垂落在身后,眉目清秀,近来修为稳固化神,玄光隐现于体表,流转于肌肤上下,更显英气勃发。

    感受着公孙丽的热情,赵飞雪心神也是颇有感慨,当年之事,自己都是知晓的,若非为了韩申与天明,丽妹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看着丽妹妹现在雍容华贵的模样,心中虽安不少,不过,却又是不自觉的对天明那已死多年的父亲叹息,随之,似是又想到了什么。

    当初,丽妹妹从自己手中询问房中锁宫秘法,自己交给了她,此法修炼之后,当不会怀上身孕,数年来,自己也从零碎的消息知晓,丽妹妹确实没有怀上秦王的骨肉。

    但,刚才从咸阳城走过,却是传闻丽妹妹有了身孕,这……可不合当年丽妹妹之意,莫不是丽妹妹自动散去房中锁宫的秘法之力,倾心于秦王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交颈知心(求票票)

    “此事……说来话长,个中缘由待会丽儿再于姐姐细说,快些随丽儿入宫内吧,灼日当头,这里可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若无意外,自己是断然不会为秦王诞下子嗣的,可惜偏偏出了意外,真不知道大王心中是如何想的,竟然待那道武真君那般宠幸。

    满朝文武中,不仅是第一个封君,此次更是成为攻打赵国的领军主将,若然军功立下,根据后宫的传闻,道武真君更是有可能成为大王冠礼亲政以来的第一个封侯。

    如此,地位更加显赫!

    本欲要多说些什么,但看着左右近身的兵士,又看着不远处的昭德宫侍者,想了想,还是压下心中之语,一把拉住赵飞雪的手臂,向着昭德宫深处走去。

    “什么,残剑大侠也来到了咸阳,姐姐为何不带着残剑大侠一起入咸阳宫?”

    尚食坊的速度很快,后宫昭德宫吩咐下去的指令。在如今的后宫中,怕是绝度可以媲美楚夫人与敏夫人二人,未敢迟疑,不过半柱香多一点的时间,便是一道道青铜之盘盛装的精美菜肴端了上来。

    偏厅之内,只剩下公孙丽与赵飞雪在把酒言谈,小清等人按照礼制需要服侍的,只是,被公孙丽令在厅殿之外候着了。

    几声闲言,听得此次进入咸阳的,不仅仅有飞雪姐姐,还是残剑大侠,顿时,公孙丽神色有些欢喜,数年前,未曾入咸阳宫的时候,也曾相交残剑大侠。

    其人乃是赵国赵震大侠的弟子,更是当代陉城书馆的守护者,地位不一般,想不到,也来到了咸阳,观飞雪姐姐没有将其带过去,不由得有些埋怨道。

    “丽妹妹可是有些糊涂了,这里是咸阳宫的后宫所在之地,若非丽妹妹如今受宠,怕是姐姐都不容易近来,至于残剑一介男子,怕是根本进不来。”

    “他行遍诸夏,朋友不少,现在怕是在乌氏居喝酒呢。再加上如今秦赵交战,他若是出现在咸阳宫前,怕也是不妥。”

    提及残剑,赵飞雪那英气秀丽的容颜上,也是笑意闪烁,他……终究还是和自己一同前往咸阳了,此次,无论是否成功,他都来了!

    如此,也不枉父亲收他为徒,而今的咸阳宫内,除了左右护法以外,道武真君不在咸阳,他们手持干将、莫邪足以应对一切。

    只消能够将暴君斩杀,那么,秦赵大战,赵国必然会取胜,然后……自己二人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只是,想要做到那一步,想要靠近暴君身边,还需要丽妹妹的帮助。

    “丽儿惭愧。”

    “接下来,若有机会,飞雪姐姐当携同残剑大侠再临咸阳宫,虽不入这昭德宫,但咸阳宫内,还是有不少地方可以聚拢的。”

    “而且,飞雪姐姐,你与残剑大侠自幼相识,一晃这般多年过去,难道就一直准备这样下去?”

    咸阳宫后宫所在,男子想要随意进出,除了大王之外,还未见谁有此等殊荣,公孙丽心有所得,轻叹一声。既然残剑大侠也来到了咸阳,若有机会,定当相见。

    语落,亲自起身,素手携起酒壶,为飞雪姐姐斟酒,空隙间,话锋一转,落到另外一个话题之上。记得濮阳城破的时候,未几便是相识飞雪姐姐与残剑大侠了。

    现在一晃多年,莫不二人还是这般?

    “国仇未报!”

    “家仇未报!”

    “何以成家?近年来,秦国与赵国多番征战,陉城书馆靠近太陉八口,首当其冲,平阳漳水一战,赵国兵士损失十万,父亲更是被天宗玄清子所杀。”

    “丽妹妹,难道你再这咸阳宫待了这般久,已经忘记家仇国恨了?”

    如果赵国还是武灵王时期的武风强盛之国,如果父亲还健在,那么,说不得自己与残剑之间会有一段姻缘,但那些种种随着赵国的不断被欺凌,随着父亲的被杀,都消失不见了。

    此生,若是不能够为父亲报仇,若是不能够为赵国报仇,不会成家。脑海中浮现种种画面,赵飞雪面上愤怒之色一闪,银牙轻咬,怨恨秦国多矣。

    为何诸夏七国不能够相安无事!

    为何一定要你打我,我打你!

    为何秦国一定要这般的霸道,一定要消灭其它国家!

    为何那天宗玄清子不老老实实的待在巴郡之内,而要卷入诸夏纷争之中!

    看着丽妹妹浑身上下弥漫的雍容贵气,观其娇嫩的肌肤更胜往昔,观其婀娜的身段更是富贵多矣,明眸闪烁一丝复杂,口中轻语,看向公孙丽。

    “……”

    “飞雪姐姐说的那些丽儿心中都明白,但如今丽儿身边有着天明,还有腹中孩儿,身处后宫之内,我……又能够做些什么。”

    悄然之间,前一刻还充满欢声笑语的偏厅之内,陷入无言的寂静之中,对于飞雪姐姐所言,公孙丽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有何曾忘记过国仇,忘记过家恨。

    卫国屡屡被秦国欺凌,已然名存实亡!

    祖父被秦将蒙武所杀,荆轲师兄被道武真君所杀!难道自己不怨恨吗?不……,自己也是恨不得秦国现在灭亡,也是恨不得道武真君立刻死亡。

    然则,现在自己不是一个人,自己做任何事情跟前,都要为天明想一想,他是师兄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延续,自己不能够抛弃他。

    “不,丽妹妹,你可以做的!”

    “如今秦国独霸诸夏,而那暴君又这般宠爱于你,若是丽妹妹愿意,在那暴君睡着的时候,一剑将其杀死,那么,丽妹妹你便是诸夏的功臣,便是卫国的功臣。”

    “期时,秦国一乱,卫国当可有复兴之机,山东列国也能够归于平和的模样,不会再有战争,不会再有人死亡,不会再有世间惨痛之事发生的。”

    “这一切,其实都掌握在丽妹妹手中的!”

    忽然,赵飞雪的声音高昂了起来,灵觉扩散,感受极远处的昭德宫侍女,又徐徐压低了声音,一双此刻迸出玄光的双眸深深看向公孙丽。

    若是能够说服丽妹妹刺杀暴君,那是再好不过了,而且丽妹妹也有这个机会,成功的几率也很大。只要暴君一死,自己与师兄再出手,将咸阳城内的秦廷要臣斩杀,秦国必乱。

    山东列国趁机将秦国消灭最好,若是不能够消灭,也能够令秦国元气大伤,再也没有机会东出,此后,诸夏相安无事,岂不快哉。

    心中越是这般想着,越是觉得可行,明眸深处的玄光越发的耀眼,紧紧盯着丽妹妹看去。

    “这……,飞雪姐姐让丽儿杀大王?”

    “难道飞雪姐姐真的以为,如今的诸夏大势,杀了大王之后,一切就会恢复安稳平和的状态?秦国若是被消灭,山东列国一定会和平相处,不会再有战乱?”

    “飞雪姐姐,大王他……他不是暴君,姐姐入秦以来,可曾细细的了解秦国政令?”

    一时间,公孙丽再次愣住了,原本以为飞雪姐姐此次前来是找自己叙旧的,但怎么会落到这个话题上,还想要自己杀大王。

    感受着飞雪姐姐现在的神态,杀意十足,怕是大王若真的在自己面前,飞雪姐姐会毫不留情的下手。若是数年前刚进宫的自己,时不时心中也会有这般的想法。

    但三年多了,与大王日日交颈而卧,对于大王也是越来越了解,外界传闻大王乃是一暴君,乃是一昏庸无道之君,当初的自己也是这般想的,毕竟大王用那般卑劣的手段抢夺自己入宫。

    但后来,自己却是发觉,其实大王也是一个很可怜的人,别人只看到大王执掌诸夏最强之国,却没有看到大王背后的软弱。

    幼年之时,正值秦赵长平之战,又质子于赵,那段岁月,曾听大王提到过,是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事情,在赵国,他身为秦国公子,备受赵国之人的欺凌。

    后来,缘由文信候吕不韦的缘故,大王归来咸阳,名为公子,实则为吕不韦手中争权夺力的棋子,没有半点自由,一举一动,都由不得自己。

    好在,吕不韦成功了,大王也登位了,但大王仍是受制于文信侯吕不为,每日端坐在章台宫,面对吕不韦的强势,始终软弱无力。

    终于,大王多年的隐忍换来一朝崛起,在昌平君、王翦、蒙武、武真君等人的助力下,蕲年宫平定长信侯,冠礼亲政,铲除文信候吕不韦的势力,将秦国真正纳入自己的掌控。

    冠礼亲政以前,秦国的一切种种与大王何干?

    亲政之后,秦国又遇到百年不遇的大旱,又值郑国渠修建之关键时刻,听大王闲聊,那段时日,大王连一个安稳觉都没有睡好,连一口温热的食物都没有吃过。

    每日在兴乐宫通宵处理秦国政令,不敢有任何懈怠和放松,不久,又遇到山东六国攻秦,大王更是焦虑无比,那个时候,谁又能够了解大王之心。

    修筑郑国渠期间,常有三晋之地的民众前来秦国,以求活路!为何在赵国、韩国、魏国他们会没有生路?难道飞雪姐姐不知道吗?

    举国大战郑国渠,开放官府粮仓,郑国渠成,百万老秦人受益,由三晋之地入秦的诸夏之民也是受益,近年来,更是有不少耕种得民众,因为所产粮食颇多,而得了公士、上造的爵位。

    倘若在山东列国,那些劳苦而又卑贱的民众,能够得到只有贵族才能够拥有的爵位吗?不仅如此,秦国蓝田大营军中,前几日,还听大王提到过,有赵国马服君的后代于其内,功劳甚大,已经升至主将之位了。

    秦国法治言明,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看血脉,不看背景,数十年前对秦国造成那般大伤害的马服君赵奢一族都能够在秦国臻至高位,而在山东列国,哪一个国家可以做到?

第五百七十六章 贼父(求票票)

    闲暇之时,自己也曾一览百多年前的《商君书》,再时不时一听秦国政令、法令,更是觉得这……才是诸夏之人应该遵守的政策。

    法治唯上,王公贵族与庶民同罪!

    昔者,秦国惠文王少年犯事,商君毅然的处罚了太子太傅赢虔,处以劓刑,至于老士族犯事,更是渭水斩杀七百余人,此后,秦国大治。

    尽管有一些法令颇为苛刻,但大王也说了,日后的秦国当以法理为根基,以儒文教化之道,会宽松许多的,自己也是相信的。

    不是无缘无故的相信,而是因为大王去岁曾语自己说过的一段话,大王问自己,在自己看来,应该如何让诸夏之民安稳的生活,安稳的耕种,没有战乱的侵扰。

    记得自己曾回应,只要诸夏各国相安无事,不去相互侵扰,不去相互征战,那么,诸夏之民便可得到一个安稳的环境,平静的生活下去。

    然而,大王只是说了一句,就令自己无言了。

    “丽儿,你觉得诸国可能相安无事吗?”

    至今,公孙丽仍旧记得大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似是觉得自己所语有些稚嫩,似是充满着对于诸夏各国的轻视与嘲弄。

    是啊!

    如果诸夏仍旧存在七国,又怎么可能相安无事呢?一个国家只要发展,便会与其他国家出现利益之争,而利益之争的背后,便是战争。

    “所以,大秦欲要一天下大势,不仅仅是为了秦国自身,更是为了诸夏万民,如果整个诸夏只有秦国自己,那么,如何会出现战乱。”

    “山东列国奸佞横生,面对大秦的压力,仍旧不思变革,如此,等待他们的只能是被秦国一一灭掉!”

    大王之语是那般的充满坚定,是那般的充满信心,对于山东列国的情况,公孙丽心中也是清楚,如赵国之内,邯郸有郭开、韩仓等。

    燕国之内,有雁春君等。齐国之内,有后胜等。韩国之内,空有绝世大才韩非而不用,奈何。楚国之内,李园当国,奈何!

    除了这一点,那边是如今秦国盛行的法令对于诸夏万民来说,更好!

    刑过不避大夫,赏善不遗匹夫!

    公孙丽觉得,世间本就该如此,何有血脉等等的尊贵,只要有能力,便应该有功劳加身,就算是庶民,也有封君封侯之时。

    反而,就算那些王公贵族,犯了错,也应该受到惩罚,这才是世间应该出现的事情,若然秦国被灭,山东六国继续存在,公孙丽心中复杂万千。

    “秦国政令,飞雪自是了解过,均为苛刻刑罚,大肆追杀侠士;一人犯错,举族惩罚;动不动就被罚苦役;秦军之内更是虎狼,极尽杀伐,平阳漳水一战,赵国十万大军覆没,全被斩首!”

    “如此之人,丽妹妹你……竟然说他不是暴君,难道丽妹妹你真的忘记了荆轲少侠,难道丽妹妹你真的忘记了公孙羽大侠,难道丽妹妹你真的忘记了卫国耻辱。”

    赵飞雪万万想不到,自己所结识的丽妹妹竟然会为暴君说话,竟然会为暴君辩解,难道她已经在秦宫中迷失了自己,已经忘记了自己所背负的东西。

    至于所谓的秦国政令,完全都是一些苛刻刑罚,尤其对于侠士之人的追杀,简直不留任何情面,实在是令山东六国之人为之愤怒。

    赵飞雪银牙更是紧咬,明眸不可置信的看向公孙丽,这般的一个国家之王,丽妹妹竟会这般言语,不由得,心间深处有些凉气生出。

    “是啊!”

    “丽妹妹如今贵为良人,传闻更是位同夫人,只待诞下腹中孩子,便会称为丽夫人了,而暴君一直未曾立下王后,说不得丽妹妹以后便是王后之尊。”

    “那是何等的荣耀,那是何等的宠幸,丽妹妹忘记那般也是应该的,只是,飞雪却为公孙羽大侠、荆轲少侠、韩申大侠感到不耻。”

    心间凉气滚滚,已经失去了丽妹妹会对暴君动手的希望,此事,欲要做成,还是得靠自己和师兄,既然丽妹妹不愿意抛弃眼前的一切,那么,她和师兄愿意承担大任。

    无限的失望之音流转,赵飞雪又看着手中被径直的酒樽,其内刚刚被丽妹妹斟倒秦国美酒,想象着自己已经饮下了,心中更是有些翻滚。

    “飞雪姐姐,你误会丽儿了。”

    “丽儿并没有忘记祖父,并没有忘记荆师兄。只是……,丽儿真的想要问飞雪姐姐一声,如果大王不存,山东六国真的会归于平静吗?”

    “难道大王不存,赵国的兵士就不会死了吗?飞雪姐姐,秦国并不是造成眼前这一切的主谋啊,大王也非山东六国所言的暴君啊!”

    公孙丽神色有些慌乱,己身亦是想不到飞雪姐姐竟会有这般的反应,一时间,娇嫩的容颜上,一缕苍白之色浮现,记忆深处的种种涌出。

    祖父那为濮阳奋战的身影!

    荆轲师兄离开自己,修炼《鹄落剑法》的身影!

    韩申师兄离开自己,磨练自己的身影!

    ……

    那些自己都没有忘记,但自己……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心中有些颤抖,有些疼痛,有些无言。

    “母亲,天明回来了。”

    偏厅之内,两道曼妙的身影静静跪立在条案后,久久无言,公孙丽眼中更是流淌些许的泪水,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若是杀了大王,天明怎么办?而且大王所语的未来,在自己看来,也是对诸夏最好的,那……不正是祖父所追求的平和岁月!

    若是不杀大王,祖父的仇恨、荆师兄的仇恨、卫国的仇恨……又该怎么办!

    久久的沉默之下,不知何时,昭德宫厅外陡然一道清脆的稚嫩之音而起,一语落,令的公孙丽神色一动,连忙想起了什么,又感己身状态,连忙擦去眼角的泪水,整理衣衫。

    “飞雪姐姐,不说那些了,今日你我相聚,该说些宫外的有趣之事。天明现在回来了,说来,你也应该数年没有见到他了。”

    “天明,母亲在这里。”

    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公孙丽从座位上起身,对着临近的赵飞雪屈身一礼,连忙略显空脆的声音而出,呼喊着此刻已经进入厅殿的天明。

    算算时间,此刻天明的早课也该结束了。

    “母亲,天明今天终于将《太极十三式》完全学会了,扶苏哥哥说了,天明的武道天赋很好,将来一定可以成为顶级武道强者的。”

    “咦,母亲,这是谁?”

    踏着轻快的步伐,小天明今日心情很好,因为盖聂先生离开了咸阳,所以,这些时日都是扶苏哥哥在传授自己《太极十三式》,今日终于将太极玄法中的所有学会了。

    而且,学会之后,体内也直接生出了一股热气,扶苏哥哥说接下来自己会变强很快的,轻车熟路的走入昭德宫,前来拜见母亲。

    然则,循着母亲的声音走进偏厅,却是发觉还有一位陌生之人,是一位女子,自己似乎认识,但又有些想不起来了。

    “天明,你难道忘记了,这是你刚生下不久,曾抱过你的飞雪姨母。”

    “今日,你飞雪姨母从赵国来看看母亲,母亲很高兴,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些来见过你飞雪姨母!”

    看着出现在眼前的一个贵族小公子,公孙丽那满是酸楚的心中,微微露出一丝欢喜,仍旧略显一丝苍白的容颜上,笑意而出。

    踏步近前,轻轻的为天明整理了一下衣衫,又看着天明额头的汗水,拂过长袖,为其擦拭,随后,单手拉着小天明的手掌,行至赵飞雪跟前,为小天明介绍道。

    数年前,小天明入宫的时候,还很小,怕是已经忘记了飞雪姐姐。

    “天明见过飞雪姨母!”

    闻母亲之语,小天明微微颔首,上前一礼,规矩无比的礼仪而落,完完全全的一个标志贵族礼仪,任谁也不会想到天明的父亲会是一个侠客。

    “想不到,一晃数年,天明都长了这么大了。”

    “这次飞雪姨母入宫匆忙,身无长物,待下次入宫,定要为天明带来一个好东西。对了,天明,你的父亲呢?”

    看着小天明的走近,赵飞雪也是从座位上起来,神情收敛,不在去想刚才的事情。细细打量身前这个身穿浅红色锦袍的贵族少年,赵飞雪心中亦是有些难受。

    丽妹妹终究还是选择了荣华富贵,忘记了一切。

    心有所感,实在是为荆轲少侠感到悲哀,轻语之,随意问道。

    “父王如今正在兴乐宫呢,听扶苏哥哥所言,近来父王正在关注秦国与赵国交战的事情,所以有些繁忙了,不过,酉时应该回来昭德宫和天明一起用膳的。”

    “飞雪姨母要找父王吗?天明可以带路的!”

    对于飞雪姨母,记忆中似乎有印象,小天明面上也是有些开心,听着赵飞雪的询问,小小的面上先是一愣,而后想了想,便是说道。

    一语而落,赵飞雪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位于天明身后的公孙丽眉目低垂,未敢继续看向赵飞雪,为了天明,自己只能够如此做了。

    “不了,飞雪姨母只是问问罢了。”

    “丽妹妹,既然天明归来了,那么,飞雪就先走一步了,既然丽妹妹想要一见残剑,那么,三日后,我会领着残剑前来咸阳宫,之后,我们就返回赵国了。”

    此刻,赵飞雪对于公孙丽是彻底失望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竟然连天明的亲生父亲是谁都没有告诉,反而认贼作父。

    神情有些冷漠,对着小天明摇摇头,又将目光看向公孙丽,留下一道干脆之言,转身离去。

第五百七十七章 兵战大衍(万更求票票)

    “王贲见过武真君!”

    “李信见过武真君!”

    “章邯见过武真君!”

    “马陵见过武真君!”

    “……”

    三日的时间一晃即逝,历经那日点将台上的诸般事,整个五万左军尽皆入掌控之中,每日点卯,麾下军将将一切安排完毕,灵觉扩散,令周清颇为满意。

    巳时刚走,操练已经过去,军令而下,便是召来麾下各有职能的八位军将,王贲三人在前,其余五人在后,入军帐之内,拱手抱拳一礼。

    比起普通的兵卒,八人身上均有着强弱不已的内力,毕竟在战国乱世,想要臻至军将职位,总要学习到兵家传承的,而兵家传承一般都会附带简单的修炼法门。

    没有健硕的体魄,没有足以服人的功绩,如何能够在军中立足!

    “都起来吧,过来一观此物。”

    仍旧是一身便服,道青色的锦袍加身,三千烦恼丝随意梳拢在背后,看着帐前的八人,微微一笑,挥手一招,便是令八人近前。

    同时,单手指着身侧的一侧七尺方圆的规矩事物,那是奉自己之名,以玄光舆图为本,诸般之物制作而成的立体舆图,亦或者称之为沙盘。

    “可认得此物?”

    军器营之内,有着公输家的传人,手艺还是不差的,根据自己提供的玄光舆图,再加上自己轻言点拨,如细致的水平比例、高低比例,山脉的堆积,河流的走向等等。

    成就眼前这花花绿绿的事物,一隆起的连绵山脉纵贯南北,山脉左侧一片片黑压压的军旗飘扬,山脉右侧,则是一片片赤红的军旗飘扬。

    漳水之源、河水分流、太行诸水用浅蓝色的长条标注,苍翠的高山,浅褐色的道路,风干的小树枝成就的丛林,巴掌大小的城池所在……

    “这是……舆图?”

    八名身披甲衣的军将再次拱手一礼,缓缓近前,有感营帐内那一直跟随在武真君身侧的两位绝色女子也近前,心中一禀,未敢多看,目光均落在那事物之上。

    随即,诸人神色一怔,顿显惊讶,彼此相视一眼,弓弩营都尉轻语,对于眼前的这事物,自己不陌生,近日来,已经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但自己所观,都是羊皮舆图,如眼前这般清晰无比的实体舆图,还……真未见过,在此物之上,原本平躺在羊皮舆图上的太行山脉隆起,太陉八口更是清晰无比。

    河流纵横,城池林立,兵员驻扎,官道走向,军力部署……一切的一切似乎一眼便可以十分明了,比起那看着简略、粗糙的羊皮舆图,实在是……更像是此刻他们所处区域的缩小。

    “此物多有沙土造就,本君称之为沙盘。咸阳之时,本君观将作少府之人改造学宫的时候,便是先造出模型,而后,按照模型将真正的宫殿造出。”

    “是故,本君有感,便是统合诸多舆图,造出此物,以备军中大用。本君以为,有此物在,日后行军征战,当会方便甚多。”

    “你等觉得呢?”

    缓步而动,行至沙盘的前方中央,亦是便服的焰灵姬二人也是近前,目光落在沙盘之上,饶有兴趣的看着,此物就算不为行军征战,也是别有乐趣。

    而且,对于普通的兵卒来说,更为直观与简单,日后将要改造的长信学宫之内,此物断然少不了。有着此物,也能够尽快培养出具有一定指挥调遣之力的基层兵将。

    “方寸之间,天地尽显,由此沙盘在,怕是那些舆图以后我等都看不下去了。”

    目露精光,身为军中中层将领,自是比普通的兵卒更清楚了解此物的不俗与重要,以往,观上将军在调兵遣将的时候,都是在舆图上指挥。

    参悟力足够的军将,当可不会对上将军的军令贯彻有所差错,但对于舆图感悟较差的军将,则就有可能犯错了。

    若是换做眼前的舆图,战场上的山川大地、河流走向、官道小道一目了然,行军指挥也不容易出现错误,如此,带来的好处可就太多了。

    王贲口中赞叹不已,七尺方圆的沙盘上,此刻秦赵对战的一切地形、兵力部署俱在,可以说,他们更可以有针对性的策略衍生而出。

    “此物在手,当可更加清楚看出对方行动所处!”

    一侧的行军司马章邯深以为然,看着眼前的沙盘,怕就是一个普通的兵卒,都能够看懂,而这其中的意义可就大了。

    军中数十万兵卒,能够对舆图敏感且有能够做出详细判断的少之又少,如果以此物代替,想必会多出数倍以上的军将之才。

    “此物必将盛行于秦国上下,而今,军未动,武真君又有一大功也。”

    却如王贲将军所言,看着此物,再在脑海中回想着那些舆图,不由得摇摇头,二者实在是没有太大的可比性,除了舆图携带方便一点,似乎便没有什么了。

    “不错,你等说的都有些道理。”

    “但,本君今日相召你等,可不是让你等赞誉本君的,此物的好处与优点,你等虽知晓一些,不过,还有一个优点,你等未曾看出。”

    “芊红,今日你就与他们推演三场吧。”

    他们身为自己所看重之人,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看出沙盘的这么多优点,已经不容易了,可惜,还有一个最大的有点尚未看出。

    听诸人赞誉,摇头一笑,头颅微侧,向着身旁的白芊红看去。

    “是,大人!”

    烟紫色的裙衫加身,腰环玉带,美玉垂悬,紫凤银钗束发,精致的容颜尽显,屈身一礼,更是一缕调皮的发丝落在白皙修长的脖颈之间。

    礼毕,一双美眸又先后扫过面前的八位军将,缓步而动,向着沙盘的一侧走去,那里是太行山东侧赵国此刻所占据的地域。

    原本也是在那个位置上的李信等人感此,本能的为之而退,迎面风动,诱人的清香弥漫,更是令得诸人不敢靠近,连忙退向一侧。

    “太陉八口左侧,有大秦此次十六万兵卒,尽皆归你等八人调遣。”

    “右侧,有赵国此次十二万兵卒,归芊红调遣。”

    “你等有五十个呼吸的考虑时间,而后,兵动,攻城掠地。此战,大秦胜了,一切好说,若是大秦败了,你们八个就绕着校场跑五十圈。”

    从芊红位置上离去的几位兵将,很快似乎明悟了周清之意,自动的汇聚在沙盘另一处,那是里太陉八口左侧区域,驻扎着大秦十六万兵卒。

    一侧为八位军中将领,一侧为武真君身侧的随身女子。闻武真君之语,王贲等人神色一怔,而后彼此看了一眼,随后身躯微转,面朝武真君,深深一礼。

    “方寸沙盘,战场推演,将接下来战场上有可能发生的种种显化,让本君看看你们的本事。”

    能够快速明悟沙盘推演之事,周清为之颔首,不愧是能够从大秦数十万兵士选拔出来的精英,但八人中,若是论真正的执掌大军,攻伐灭国,还从未有过。

    语落,周清静静立于沙盘之侧,不在多言。

    顿时,王贲等八人神色有些兴奋,说来,他们八人虽算是军中主将,但还从未真正指挥过这般的大阵势,如今在沙盘上,虽只是推演,但足以体会诸般。

    “依上将军之策,分兵佯攻太陉八口!”

    八人待在一处,快速思考者应对之策,彼此窃窃私语,数息之后,便是有策略落下,却是数日前上将军蒙武在中军大帐所言。

    其后,沙盘之上,那原本汇聚一处的大秦十六万兵卒分离开来,八道黑色的长龙奔向太陉八口。然则,就在那八道黑色长龙分离的瞬间,井陉口所在,便是一道更为粗壮的红色长流涌出。

    瞬间将井陉口前的中军大帐冲破,将那代表大秦军中核心的军旗握在手中。刹那之间,王贲大人神色骤变,万万想不到,对方竟会趁着他们分兵的空隙,悍然的出兵井陉口,攻入中军,这已经超出他们所想。

    为救援中军,八道刚分离而出的黑色洪流连忙的收回,可惜,却又被那以逸待劳的红色洪流先后击溃,短短数十个呼吸,那原本在八人手中掌控的十六万兵卒,只剩下零碎不堪的三两万残兵。

    反观,代表赵国一方的红色兵卒所在,不过折损一两万,更是已经退回井陉口,不在理会剩余的秦军兵士,沙盘之上,瞬息万变,百十个呼吸未至,胜负已分。

    “这……,芊红姑娘,你……!”

    王贲八人不敢置信,刚才在沙盘上的一系列操作,竟会出至一位女子之手,观那调兵遣将的气势,迅捷如风,所走的每一步都超乎他们所想,还未等他们有余力,便又是归于安全所在,避战不出。

    原本以为武真君身侧的那位女子,不过是装饰所用,不过是武真君带在身边的玩物,现在看来,此女绝非一般,能够做到刚才的那般,足以证明,此女在兵家一道所学颇深。

    “诸位,第一场推演完毕,芊红略胜一筹。”

    “按照大人所语规则,五十个呼吸过后,当会开启第二场!”

    迎着沙盘对面那八人的惊异目光,白芊红嫣然一笑,挥手间,那此刻凌乱不堪的沙盘恢复最开始的模样,一侧,大秦十六万兵卒完好,一侧,赵国十二万兵卒完好。

第五百七十八章 正奇相辅(万更求票票)

    五十个呼吸的时间,过的很快,还未等王贲八人从第一场的快速溃败中回转过来,第二场便是开始了,没等大秦兵卒而动,赵国十二万兵卒已然先行一步。

    留守井陉口五万兵卒,其余七万兵卒奔向其余七个紧要关口。随即,王贲八人再次汇聚一隅,一边快速讨论着,一边再次调兵遣将。

    这一次,用上了上将军王翦补充的策略,亦是在中军留下一支大军,分派十万大军飞奔其余太陉七口,以此应对赵军已经展开的对策。

    然则,数息之后,那靠近云中、雁门的太陉三口所在,大秦分派的三万兵卒悄然不见,不知何时,在太行山北方所在的区域,一支代表骑兵的部队出现。

    “什么,李牧的军队!”

    “可恶!”

    再次漏算了,云中、雁门之地,的确距离太陉上三口的距离很近,加上赵国的兵卒,加上李牧的大军,他们手中的力量再次被削弱了。

    一个不察,便是被吃掉三万大军,王贲八人面上又是有些不好看了,神情凝重,看着沙盘对面的那位紫衣女子,冷哼一声,便是从中军将五万大军开赴太陉上三口所在。

    同样的谋略,一次就够了,李牧想要再次攻来,不可能!

    “你……你……,这……怎么可能!”

    中军留守的五万大军刚出去,眨眼间,却又是看到中军所在被端了,赵国出动八万大军,强力一击,触不及防之下,中军四万覆没。

    其后,大势而动,代表赵国兵士的红色洪流,在部署太陉八口的防御之后,主力南下,趁着大秦刚派出的五万大军回来,又是蚕食掉南部的三万兵卒。

    一系列的动作,大秦十六万兵卒已经损失十万了,而赵国损失不过两万,双方已经来到同一水准,虽不似第一场干脆利落。

    但从占据而观,此战,大秦又败了!

    “诸位,五十个呼吸之后,我们开启第三场!”

    比起第一场,第二场未能够将所有的秦军歼灭,已然是八人进步不小,白芊红秀首轻颔,挥手间,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扫过沙盘,所有一切,复归原样。

    轻语之,脆音而落。

    如果说,第一场,是因为有些不太熟悉,出兵有些贸然,但第二场,王贲八人自忖已经按照上将军所定下的完美策略而动。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对方会有李牧大军相助,直接吃掉他们三万大军,而后,有南下吃掉他们数万大军,从不与他们的主力对抗。

    推及即将开始的现实战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发生,如果,李牧大军真的从云中助力,那么,太陉上三口的秦兵就注定要被吃掉了。

    思忖之间,沙盘推演的第三场开始了。

    这一次,赵国所在的红色兵卒洪流倒是稳打稳扎,分兵太陉八口,没有率先出手,处于防守的状态。而这一次的王贲八人思忖先前失败的教训。

    虽也是分兵太陉上三口,却是多加了三万兵士,在上三口的区域陈兵六万,中军留守五万,下三口分兵五万,以此应对有可能出现的李牧大军。

    数息之后,赵国所在,仍旧处于防守,没有任何动作,观此,王贲八人有些坐不住了,赵国可以放手,但是大秦不能。

    一声令下,整个太陉八口全部进攻,十六万大军同赵国十二万大军碰触,依靠太行天险,大秦损失两万兵卒,赵国也损失了一万多。

    双方都未讨得便宜。

    观此,白芊红面上不由得笑意一闪,第三场,他们的进步倒是不小,但沙盘推演,战机而动,赵国虽处于防守状态,亦不是没有反击的机会。

    没多时,大秦继续从太陉八口进攻,欲要寻找赵国防守的缺点,不过,缺点尚未找到,那云中、雁门的李牧边军旗帜再次出现。

    刹那间,令得王贲八人神色又是微变,旋即,从中军又加派两万大军迎上。然则,等两万大军奔赴上三口的时候,下三口的五万大军却不知道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她的主力……怎么又出现在下三口了?”

    骑兵都尉马陵惊愕一声,前一刻,对方的主力还在井陉口,但转瞬之间,八万大军压在下三口,趁着大秦助力北上,中军空虚,南下,将下三口五万大军吃掉。

    李牧大军未出,井陉口所在的九万大军汇聚,趁势而出,击溃薄弱的中军地带,吃掉三万大军,又一次展开其疾如风的战法。

    仅仅是大秦从中军调兵而出,便是接连损兵折将,短短数十个呼吸,又是有八万大军不存,此战推演,胜负已分。

    “诸位,承让!”

    坐拥十六万大军,都未能够破开太陉八口,如今大秦剩下的兵卒不足十万,更是没有可能了。挥手间,一道淡紫色的光芒掠过,沙盘之上,归于如初。

    白芊红屈身一礼,从位置上离去。只剩下此刻神色呆滞的王贲八人,不是他们不给力,而是敌人太狡猾,但战场之上,却真有可能出现这般的场景。

    第一场,他们被芊红姑娘的强大攻势击溃!

    第二场,他们被芊红姑娘奇计引出李牧军惊吓,使得军势有些溃散,因而大败!

    第三场,他们先是处于僵持的状态,而后被芊红姑娘以李牧军引诱之,实则对方主力南下,吃掉数万大军,而后趁势又吃掉中军,因而又败。

    对方所为,似乎已经将他们可能行走的策略都看透,不然,何以在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出兵,何以令他们疲惫与行军路上。

    本以为可以凭借强大的兵力,依照上将军蒙武与王翦将军的计策,就算不胜,也可不败,但在他们手中,却是失败了。

    “沙盘推演,不能胜之。”

    “你等出去吧,先自行惩处,再思忖兵败细节。明日,你等会再次与芊红推演,若是继续失败,你们八个就在点将台上站一天吧。”

    拥有强大的兵力,又占据主动性,却不能够胜之,这非是芊红太强,而是八人太弱,夸夸其谈,或许还有几分手段,但实战而上,却漏洞百出。

    “喏!”

    王贲八人神色羞惭,第一场失败了,他们认了,但第二场与第三场,却是他们自身的问题。原本在军中历练这般久,自觉颇有能力,绝对可以自引一军,战败赵国。

    但回想着刚才的沙盘推演,八人心中忐忑不已,怪不得,此战,大王要诏令上将军蒙武、王翦均至,没有足够的领军经验,若是依靠他们,怕是大秦兵卒就完了。

    头颅深深垂下,他们虽败了,但也能够看出武真君身侧的那女子绝对是兵家高人,无论是计谋上,还是人心掌控上,都是顶尖。

    未敢继续在军帐内停留,想着接下来的惩处,再次叹了一口气。

    ******

    “咦,昨天几位将军绕着校场跑了五十圈,腿都软了。”

    “今日怎么又在点将台上身披重甲而立了,难道是因为什么事得罪了武真君?”

    次日正午时分,诺大的校场之上,仍有大量的兵士在其中锻炼着体能,熟悉着军器,以备接下来的大战,但不多时,便是看到那立于校场之前的点将台上,出现了八道军将身影。

    重甲披身,静静而立,一言不发,靠近些许的兵将见状,似乎八位将军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不由得均私语起来。

    昨日,八位将军从武真君的军帐出来,便是一言不发的绕着校场跑了五十圈,这个惩罚虽不重,但绝对不轻,尤其是正午时分,骄阳正盛的时候。

    今天,从武真君的军帐出来,又一起站立在点将台上,看来又被武真君惩处了。

    “听八位军将的贴身之人言语,好像是在军帐内,与武真君身侧的一位女子论兵论战,结果不敌,便是这个场面了。”

    有隐约的知情者,听身侧同伴的肆意猜测,不由得反驳道,明明是连武真君身侧的一位女子都不敌,所以被武真君惩罚了。

    “这……,不太可能吧,武真君身侧的两位女子还会论兵论战,还战胜了八位将军!”

    此语一出,令得身侧不远处的诸多兵卒顿感好奇,于武真君身侧的那两位绝色女子,他们是知晓的,本以为是武真君嫌军中烦闷,而带在身边的玩乐之物。

    难不成,在兵战一道上,还有不浅的造诣,能够胜过八位将军,这也……太新奇了。

    “哼,武真君何等人,若想要女子,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但能够被武真君带在身边的女子,想来定是非凡,那日点将台上,那两位女子的手段就已经不是的普通的武者可以做到的了。”

    “若言在兵战一道有不俗,也不是不可能,嘿嘿嘿,想不到八位将军竟然在武真君身侧的女子手中吃亏了,怪不得武真君会惩罚他们。”

    缘由那日恩威并重,在校场上收拢的归心兵卒们,却有不同看法,以武真君的身份,寻常的绝色女子不过普通玩物,而能够被带往军中的,定是非凡。

    估计,武真君也是觉得八位将军连身边的女子都不如,有些愤怒,故而给予惩戒。

    “可恨,那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历,行军布阵之间,稳打稳扎,正奇相辅,令我等防不胜防,若非收拢兵士及时,怕又是全军覆灭了!”

    八人静静的立于点将台上,顶着头顶的炎炎烈日,又听着身侧不远处的兵卒谈论,更感神色羞惭,心中更是涌现一股憋屈。

    今日沙盘推演,只有一次,虽然坚持的时间长了不少,但还是被对方奇兵而出,干脆的将他们击溃,以一人之力,对抗他们八人之力,这等人绝对不一般。

    脑海中翻滚兵家一个个分支,却未曾找到用兵相似的,更关键的是,对方还是一位女子,不是自己看不起女子,而是对方实在藏的太深。

    明日继续与之推演,若是再次败了,可就颜面真的尽失了。

第五百七十九章 绝色之人(求票票)

    “左右军中可有要事?”

    中军幕府军帐,上将军蒙武身披漆黑色的苍云重甲踱步其内,盈亏倒是不显,明眸在一侧高架上悬挂的舆图和此刻营帐正中央摆放的沙盘来回看去。

    尽管经过随军司马的核查,眼前这幅由武真君送过来的沙盘并没有任何什么出错,但蒙武还是有些不放心,亲自的对照一二。

    又花费近一日的时间,才心安。况且,也由不得自己不谨慎,临近大战,自己身为行军主帅,自得如此,沙盘的好处自是隐约知晓了。

    也正是因为知晓了,才对于沙盘这般的重视,看了沙盘两日,又瞥着一侧悬挂的舆图,两者似乎根本没有什么比较的价值。

    “王翦将军与武真君均已经收拢所部兵马,除了刚至军中的一两日,近来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若说异事,倒是有那么一件。”

    尊大王军令文书,此行攻赵的关外大营十六万大军,上将军蒙武为最高主帅,左右将军分领之,从进入军中的表现来看,王翦将军因数十年来的征战,使得接手麾下的五万兵马轻而易举。

    反观武真君那边,因没有在军中的资历,故而,花费了些许力气,但结果还是比较好了,杀了两个军中的败类,收拢兵士之心,恩威并重,也是得了兵家的精髓。

    “哦,是何异事?”

    蒙武的目光落在沙盘上良久,七尺方圆的沙盘,将整个秦赵边境方圆千里的区域囊括其中,一切种种轻而易举,口中而问军中要事。

    实则,重点亦是在武真君所领的左部兵马中,王翦将军那边,自己还是放心的。对于武真君那边,尽管武真君也通晓兵家之事,但典籍所得与真实之物还是有所不同的。

    点将台上,在数万大军面前镇杀两个军中的败类,于此,蒙武也是欣赏的,只是想不到那些人隐藏的这般深,非武真君看出来,以后,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老秦人。

    若是自己是那些兵卒,也会对武真君心生好感与感激的,恩威并重,阴阳共进,武真君入军的第一步稳住,自己的一颗心也稳住了。

    以大王对于武真君的重视,倘若在军中,武真君真的出了什么事,怕是自己也难辞其咎,又闻随军司马所言异事,略有惊疑。

    “说来也是一件趣事,上将军应该知晓武真君此行随身跟着的那两位女子,前日,武真君在幕府之内,令其中一位同王贲、李信、马陵等人在沙盘之上推演兵战之法。”

    “三战皆败,被武真君惩处围绕校场跑了五十圈。昨日,再行推演兵战,再次败落,又被武真君惩处站在点将台上六个时辰。”

    “今日想来还是要继续推演的,不知道是一个什么结果,若是再败了于那女子手中,估计王贲几位小将军都要战心受阻了。”

    提起武真君所率左部兵马的趣事,王贲小将军等八人近日来的惩处与不敌武真君身侧的一位女子,消息已经逐渐传了出来。

    这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若是在沙盘推演败给上将军,或者王翦将军,那还无所谓,但败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女子,这可有些大失颜面了。

    “沙盘之上,推演兵战,武真君随同沙盘送来的文书中,也提及此事,但老夫还真未领略沙盘之上的兵战推演。”

    “按照武真君文书所言,兵战推演,颇为大用。即如此,现今无事,你去传令王翦将军,随我一同前往左部兵马,看一看王贲那几个小子到底如何不敌?”

    于沙盘上的兵战推演,蒙武未曾试过,但武真君却提过,而且说道这是沙盘颇为重要的一项作用,既然武真君都这般说了,定然有奇异之处。

    而且对于王贲、李信、章邯、马陵……八个人的信息,也是知晓的,绝对是大秦接下来数十年的军中支柱,但合八人之力,都在兵战推演中败给一位女子。

    这……蒙武也是惊疑不已,武真君随身带着的那两位女子,自己也是知晓的。只要武真君在军中所谓不逾军令,自己都可以无视的。

    现在看来,武真君身边也是有着兵家传人的,念及此,面上笑意而闪,将目光从沙盘上挪开,对着随军司马轻道一声,

    ******

    “玄清见过蒙武将军,见过王翦将军!”

    巳时中段,按照昨日同王贲等八人的约定,今日要继续同芊红兵战推演的,什么时候自己觉得满意了,才会让他们安稳的休息。

    不过,总体来说,八人的成长速度还是令自己满意的,尽管非真正的战场厮杀,但沙盘推演亦是可以锻炼战场临机决断之能,同时,也要总揽全局,考虑到每一种可能性。

    前两日,因为目光短视,在兵战推演中,屡屡被芊红扼住喉咙,以至于军败,不知今日是一个什么模样。但待校场之上操练刚结束,王贲八人尚未入幕府之内的时候,却是迎来了蒙武等人。

    出账相迎之,拱手一礼。

    “哈哈,武真君不必多礼。”

    “近来听闻武真君军中有趣事,故而,今日老夫与王翦前来一观,怎么,现在操练完毕了,王贲、章邯那几个小子还没来?”

    翻身下马,一行不过十多人的队伍,上将军蒙武在前,王翦在后,几位随军司马跟着,远远看着武真君走来,同样远远的拱手一礼回应。

    朗声而笑,一路步入左部兵马,蒙武心中不住点头,对于军中的掌控,武真君做的还是到位的,看着不远处校场上已经散落开来,开始自行操练的兵卒,轻语之。

    “些许玩乐之事,竟是引来二位将军,惭愧也。”

    “至于王贲八人,将军且看,那里……已经来了。”

    蒙武与王翦的到来,的确出乎周清预料,而且沙盘之上推演兵战,却非大事。然两位上将军亲至,怕是不仅仅事关沙盘推演。

    难不成,要准备对赵将廉颇动手了?心中一动,口中谦逊而语,灵觉有感,单手遥指不远处的校场,那里,王贲等人身披重甲正汇聚一起,向着这里走来。

    “上将军!”

    “王翦将军!”

    “……”

    八人近前又是先后一礼,虽说王贲为王翦的长子,但秦国政风清明,军法森严。自王贲入军旅之后,父子便很少见面。

    更何况,王贲近年来更是多在关外大营,父子之间,更是鲜少见面,王翦从来不以私事见这个儿子,王贲也从来不在军事之外求见父亲。

    不过,涉及到王贲的功过稽查,王翦倒是稍微放上去一点精力,多次与军法吏沟通,缘由历经武安君之时,王翦行事更是稳重,总是将王贲的功绩压上一压。

    就算如此,王贲也算是给王翦争气,在关外大营,累积军功之下,已经算是中层将领了,将来一天下大势,当可快速而起。

    “今日上将军与王翦将军是听闻你们近来的表现,来专门看你们的,待会你们可不要让他们失望。”

    诸般礼毕,一众人并未在逐渐燥热起来的帐外停留,未几,涌入诺大的军帐之内,也幸好幕府军帐够大,不然还真有点挤。

    军帐正前方中央所在,七尺沙盘仍在,看着此刻王贲八人有些忐忑的神色,丝毫不留情的继续打击到,今日若是再败了,那可就真的丢脸了。

    果然,周清一语落,王贲、李信等八人神色顿时凝重起来,瞥着一旁的上将军蒙武、王翦等也不说话。对方就在不远处看着沙盘,同样也看着他们。

    “我等尽力而为!”

    这一次,八人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锐气,接连与武真君身侧的白芊红推演,总是觉得对方所学兵法奇异,一时之间,尚未摸到头绪。

    若说今日一定胜之,八人心中也是没底,好在,是八人一起兵战推演,受罚也是一起,彼此相视一眼,只得如此回应。

    “尽力而为?”

    “沙盘推演尚非实战,你等就这般信心不足,如此,将来大王如何将重任交托你等手中?”

    这个回答可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且八人似乎还未领略到让他们同芊红交手的意义,失却颜面事小,如果失却战心,那可就事大了。

    如何从一次次失败中,学习到精髓,那才是根本,便服着身,立于沙盘中央,对着王贲等人轻喝一声,区区两次失败难道也承受不住。

    听着八人的回应,不仅周清为之不满,连带此行的上将军蒙武与王翦也都皱眉,与一位女子交手对战,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况且就算他们二人,在战场之上,也有战败的时候,难道就因此丧失所有的战心,看来,未经历过战场的铁血洗礼,终究有所不足。

    但八人中,王贲、马陵等都多次上过战场,亦是如此神情,莫非那女子给予他们的压力真的这般大,令他们连基本的战心都没了。

    目光闪烁,落在此刻已经立于沙盘太陉八口右侧的女子身上,的确姿容惊艳,身段婀娜,是一个不可多见的绝色之人。

    能够令王贲等八人如此,待会倒是要看看对方的手段。

    “诸位,请!”

    笑语嫣然,沙盘上的一切和昨天、前天一样,脆音而落,美眸掠过对面的八人。虽说八人仍旧在自己手中吃败仗,但八人的成长也是极快。

    想要和前两日一般,迅速的将他们击溃,还真有些难度。但若是放水,怕是大人、上将军蒙武、王翦将军都不会答应。

第五百八十章 鬼谷天神(求票票)

    空灵脆语,虽笑音夹杂,然听在王贲八人耳边,却是不自觉的心中为之一禀,八人分立左右,王贲为中心,毕竟关外大营中,论实战,王贲为首。

    一时间,整个幕府军帐之内,都为之寂静,一道道目光自动汇聚在七尺沙盘与对峙的双方身上,看着王贲八人的神情,又看了看那女子的神情。

    唉,胜负已分!

    上将军蒙武轻叹一声,对于接下来的兵战推演与结果,自己虽还没有看,但无论结果如何,王贲他们八个小子已经输了。

    昔者听闻武安君征战,无论遇到山东六国的哪一位军将,都是一笑了之,然后再战场上横推对方,那是一种战略上的轻视与蔑视。

    但行军布阵之间,却于对方的诸般谋划,完全了然于胸,再加上己身的轻松感染,令麾下战将爆发超强战力,击溃一个个对手,造就武安君不败之威名。

    如今,尚未开始真正的战阵推演,从心理上,王贲八人已经败了,接下来纵然有精妙战术,怕也不会是那般圆满无缺了。

    向着一侧的王翦看过去,对方同样也是将目光看过来,摇摇头,没有多言。于此,沙盘上的黑红双方已然开动了。

    太行巍峨高山右侧,赵国十二万大军有条不紊的调动着,在井陉口驻扎五万兵,其余七万兵继续奔赴其余七个口子,但却是有些侧重。

    七万兵中,上三口分四万兵,下四口分三万兵,战线拉开,深沟开壕,静待对方攻伐,此战只要拖下去,赵国一方就算赢了。

    如此,也就注定,大秦这一方,必须要率先给予征战。

    观那女子举动,上将军蒙武、王翦二人为之颔首,若是自己为赵将廉颇,也会这样布局,只是自己或许会将上三口与下四口的兵力调换一二。

    但对方既然如此之做,想来自有打算。

    与此同时,大秦一方所在的黑色洪流也是而出,统共十六万兵马,骑兵六万,步兵十万,王贲八人低语一声,于井陉口同样屯重兵六万,分七万兵奔赴其余七口。

    七万兵中,三万兵于上山口,四万兵与下三口,还留下三万精锐骑兵以为策应,观此,蒙武二人也是为之颔首,这也算是他们的谋划。

    分兵八口,那么,接下来便是要进攻了。

    数息之后,井陉口与上三口兵未动,下四口率先攻掠,黑色旗帜交错,攻守厮杀。依靠天险,大秦损失颇大,四万兵与三万兵,并未讨得好处。

    一击不中,没有继续攻击,收兵归于军营,以待下次。同时,赵国一方所在的红色洪流,却是从井陉口分兵一万,奔赴上三口,如此,上三口的兵力,赵国已然达到五万,超过大秦三万。

    一招而动,令得王贲八人神色而变,蒙武二人也是眉头一挑,看不清楚对方此举何意。

    下四口的赵国三万兵力,其实已经足够防守,增援一万于上三口,减弱井陉口的防守力量,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太陉八口之中,井陉口堪为最为重要的关口。

    如此,赵国在井陉口的防御便只剩下四万,而大秦却仍有六万,加上留守的三万骑兵,足有九万。兵法云:十则围之,倍则战之。

    以八万兵对四万兵,如何不能够攻打!

    没有迟疑,井陉口开启大战,攻守而起,以绝对的优势兵力难道还拿不下井陉口?

    再次奋战,双方各损失两万兵!

    其后,太陉八口右侧,上三口屯兵五万,下四口屯兵三万,井陉口还剩下两万。太陉八口左侧,上三口屯兵三万,下四口屯兵四万,井陉口一侧还有近七万兵。

    只是,下一刻,本就只剩下两万兵的井陉口再次分兵一万,奔赴上三口,此般,赵国在上三口的兵力便是达到六万,远超井陉口与下四口。

    这么大的弱小缺口,此刻不攻更待何时!

    井陉口左侧,大秦七万兵,赵国只剩下一万兵,绝对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拿下井陉口,如此一战可定,蒙武二人相视一眼,似乎这女子并无大谋啊。

    只要王贲八人挥兵东进井陉口,此次沙盘兵战,便可结束了。

    然而,数息过后,王贲八人在井陉口左侧的七万兵却一动不动,八人眉头紧锁,深深看向沙盘,对方为何在上三口陈兵六万?

    反而空虚了井陉口!

    下四口对方还有三万兵,而他们还有四万兵!

    根据近日来他们对于那女子的了解,井陉口这般空虚绝对有诈,定是想要引诱他们上当,然后南北合围,将他们歼灭。

    哼,他们此次可不会上当。

    数息之后,在井陉口留下两万兵,以五万兵加上下四口的三万兵,以骑兵的优势,率先攻打下四口其中一隅,既然井陉口有诈,那么,他们从别处攻入。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得上将军蒙武、王翦二人睁大了眼睛,王贲八个是傻子吗?直接进攻井陉口不就完了,这个时候还去什么下四口。

    难道这就是他们所看重的军中后辈?

    下四口处,大秦汇合超过五万的兵马,攻打下四口其中一口。就在此时,太陉八口右侧,上三口所在,那里本就有赵国六万兵,此刻李牧军现,助力三万兵。

    瞬间东出一口,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击溃大秦在上三口的兵力,同时快速南下,一路势如破竹,井陉口留守的两万兵力也被快速吃掉。

    而此刻下四口大秦重兵所在,却被天险钳制,由着南下的赵国大军,下四口的赵军东出,夹击围困,将八万秦军彻底击溃。

    一战功成,胜负已分!

    眨眼之间,战局逆改,大秦十六万兵卒溃散,赵国十二万兵卒不仅没有困守在太陉八口之后,反而还反攻入大秦境内。

    “诸位,承让!”

    屈身一礼,三战而胜,白芊红转身离开七尺沙盘所在,立于周清身侧,留下此刻寂静军帐内的一道脆语,更是击破王贲八人的内心。

    没有理会白芊红的离去,一行八人仍是不可置信的看着沙盘,那里,属于赵国的红色洪流将所有的黑色旗帜推倒,自始自终,井陉口都没有任何动作。

    对方一直分兵上三口,减弱井陉口的兵力,原来……一直是一个真实之像,非为迷惑,给予了他们可乘之机,但他们却没有看破。

    “刚才你等为何不大军直接东向,破开井陉口?”

    上将军蒙武神色凝重,至今仍旧不明白,刚才王贲他们八个在想些什么,这么好的战机,难道看不到?实在是令自己太失望了。

    王翦上前一步,虽未出声,但神情同样狐疑的看着儿子,按理说,这么明显的缺口,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到的,更没有理由放过。

    “这……,我等令上将军失望了。”

    王贲八人闻声,垂头丧气的拱手一礼,已经战败了,也不想要去解释,实在是有点扎心,那女子竟然连他们的心理都看透了,料定井陉口就算无人,他们也不敢出兵的。

    “哼。”

    “我问你们为何不直接破开井陉口?”

    上将军蒙武怒喝一声,他们所语不是自己希望的答案,双眸瞪得浑圆,自己不仅仅是大秦领军上将军,更是有责任为大秦选拔后辈军将。

    如果王贲八人的表现是这般,那么,以后也没有必要留在军中了。

    “我……我等以为芊红姑娘是故意空缺井陉口,分兵上下,待我等大军攻入井陉口,再掐断入口,南北合围,那时我等当进退无路。”

    “但……没想到,芊红姑娘竟然会兵出上三口!”

    这次沙盘兵战推演,王贲为主导者,听得上将军震怒,八人心中一颤。强忍着父亲看过来的失望目光,王贲心中亦是愤慨不已,上前一步,悍然一礼,随之断断续续而道。

    “你以为、没想到……,这就是你等的借口?”

    “井陉口,芊红姑娘只有一万兵卒,而你等还有兵卒超过六万,只要你等攻入井陉口,便可长驱直逼邯郸,那时,芊红姑娘绝对不会兵出上三口,而是会收兵反击。”

    “至于云中李牧的大军,虽然精锐,但那时太陉八口赵国尽失,李牧纵然出现又有何用?没有太陉八口,老秦人何曾怕过谁!”

    听其言,蒙武更是愤怒,连一双洞悉战局的目光都没有,连一颗稳定的战心都没有,畏首畏尾,老秦人何曾这般打过仗。

    单手指着沙盘残局,只要秦国大军攻入井陉口,那么,太陉八口就尽在掌握之中,战局的主动便会拿在自己手中,王贲八个连这一点都没有看到。

    反观芊红姑娘,虽兵出险招,但似乎每一步都看的更远,甚至于笃定纵然空虚井陉口,王贲八人也不敢攻入,其后的战局推演,如其所想。

    随即,攻守之势逆转,王贲八人战败,目光如炬,洞悉大局,掌控人心,正奇相辅,单凭借这一点,这女子统兵作战已然超出王贲八人一筹。

    “兵机大势,知己知彼。若要致胜之谋,必审其情,必定其基。”

    “方圆之略,阴阳之谋,要慢之决,交替而用,不可固守一端,是故,上兵伐谋,兵无定策,策无定形,使人无可乘之机。”

    “此之谓天神,这是《鬼谷兵法》第二篇,当年张子曾留下行军手札在咸阳宫,老夫多年前曾一观,今日观芊红姑娘动静,颇得其妙,莫非姑娘所学便是鬼谷精要?”

第五百八十一章 当代鬼谷子

    全局而观,在上将军蒙武眼中,这位姑娘的行军谋略实则与王贲等相差不多,但若是论及谋略大势、洞悉人心走向,却非王贲等人可比。

    当年,张子相秦,虽鲜少领兵,但实则一直在助力秦国大秦东出而胜。凡战法,必本于政胜!张子相秦,与惠文王惺惺相惜,铸就君臣佳话,朝堂上下一体。

    如此,兵卒征战无后顾之忧,他们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战场上多杀敌人,多立下军功。反观山东六国,由着张子的谋略,朝堂混乱,君臣离心,纵然当时有劲韩、强楚,亦是不足惧。

    在这个女子的身上,蒙武亦是有此感受,今日之胜,怕是累积了三日来对于王贲等人的了解之胜利,那是对于王贲八人的胜利。

    阳谋者,便是沙盘上的行军布局,这些是王贲八人看得见的。

    阴谋者,便是这女子对于王贲八人的布局,知晓他们的性格,洞悉他们的走向,加持在行军之中,没有不胜者。

    如此,交替而用,令得王贲八人陷入迷阵,有良机而不敢动,无战机却强兵加之,如何不败,这等兵法,思来想去,也只有鬼谷纵横的传人精通。

    但在一位女子的身上见到,令蒙武诧异不已,呵斥完王贲八人,身躯微转,看着此刻亭立于武真君身侧的那娇艳女子,拱手一礼,轻问之。

    “蒙氏一族不愧是兵家大族!”

    “不错,芊红所学便是先人所传的鬼谷兵法。”

    被秦国上将军蒙武一眼看出兵法来历,白芊红美眸灵光闪烁,蒙氏一族却为兵家豪族,蒙武无怪乎能够臻至上将军之位。

    当今之世,能够看出自己兵法来历的可是不多了,而能够明悟鬼谷兵法要诀的更是罕见,精致的容颜上掠过一丝笑意,屈身又是一礼。

    “鬼谷兵法!”

    得到白芊红的肯定回应,另一侧沙盘前的王贲八人为之惊异,战国以来,凡是涉及鬼谷这个两个字的,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对于鬼谷兵法,王贲也只是听父亲提到过,并没有多做了解,又回想着三日来与对方交手兵战,感觉越来越难以胜利了。

    “哦,芊红姑娘的先人为鬼谷纵横的传人?是当年的齐国……,不,是魏国上将军庞涓?”

    晋阳之战后,战国每一场大事件的背后,都隐约有鬼谷纵横的传人在其内,军帐之内,听闻武真君身侧的这女子为鬼谷纵横传人,不由得诸人兴趣而起。

    要知道,如今的咸阳之内,盖聂先生便为鬼谷纵横传人,只是不知道为何不入朝堂,也不入军中。但若数以前的鬼谷传人。

    擅长兵战者,有不少,但能够令这女子言语隐约有一丝自傲的,却只有两位了,上将军王翦上前一步,轻语之,本欲要说道齐国孙膑,但随之,话锋一转,落在另一人身上。

    “嗯,王翦将军如何觉得上将军庞涓是芊红的先祖?”

    这回,轮到白芊红神色惊异了,诸夏之内,能够由一隅而窥得自己身世来历的,王翦还是第一个。就是当初的大人,也仅仅知晓自己和鬼谷有所关联。

    “哈哈,果然!”

    “原本王翦还不是很确定,但听着芊红姑娘此语,应是确信无疑的了。至于王翦何以猜出姑娘的来历,说来与王翦当年所遇到的一位故友有关。”

    “那人是当代的鬼谷子,算起来,应为咸阳盖聂先生的师尊才是。”

    王翦朗声笑之,再次深深看了白芊红一眼,真想不到,眼前这位女子竟是庞涓的后代,百多年前,随着庞涓的身死,家族险些被灭,近些年才有些起色,在赵国出了一个庞。

    可惜,数年前与上将军蒙骜交战的时候,不幸中箭,归于赵国不久,便是身陨。至于眼前这女子,应该是百多年前,庞涓留下的宗族分支。

    身披浅黑色的重甲,略显黝黑的神容上满是感叹,单手轻抚着颔下短须,脑海中却是不住闪过当年的邯郸之战,本来长平之战,秦国已经取得绝对胜利。

    但因为邯郸之战,不久之后,前期武安君所有的战果丢失殆尽,魏信陵君的确不俗,但当时若无那人的助力,怕也是难矣。

    “王翦将军是说昔者赵国平原君的门客毛遂?”

    身为鬼谷纵横的隔代传人,白芊红对于鬼谷传人的信息自是了解和关注,战国乱世,怎可少了鬼谷纵横,苏秦、张仪之后,同样有鬼谷弟子出。

    只是他们的身份特殊,故而,鲜少被外人所知,数十年前,诸夏同样有两位力挽狂澜的奇人,一者为赵国平原君门客毛遂,一者为齐国田单。

    长平之战后,秦军坑杀赵军四十万,而后兵困邯郸,其后,平原君为了一解邯郸之围,便想要前往楚国求援,以当是山东六国的实力,唯有楚国才可以救赵国。

    临行之时,平原君已经挑选了十九名文武门客,尚缺少一人,正焦急之间,毛遂而出。于毛遂而出,平原君奇异之。

    “毛先生至赵国几年?”

    麾下有门客三千,对于毛遂的印象实在是很低。

    “三年。”

    毛遂答曰。

    “先生若为圣贤之辈,三年未曾被人称颂,是先生无才能也。”

    平原君摇头而叹。

    “吾乃囊中之锥,未曾露锋芒,今日得出囊中,方能脱颖而出。”

    一语出,平原君侧目而视,心悦诚服,随即,令毛遂率领文武二十位门客前往楚国,约为合纵。至楚国,又是毛遂力挽狂澜,舌战楚国群臣,说服楚考烈王,出兵援助赵国。

    未几,邯郸之危不存。

    那一战,若无楚国的助力,单凭三晋之国绝对不能够成事,至于燕国,一直敌视赵国。至于齐国,更是不插手秦国与山东五国的战斗。

    不出手则矣,出手间,替赵国续接国祚数十年,此举,非鬼谷纵横之谋不可为之。

    而齐国田单,同样挽救齐国为危难之中,续接齐国国祚数十年,直至今日!

    “不错,正是毛先生。”

    “昔年,邯郸之战,应候有秘密消息而出,说是有一行赵国人欲要前往楚国求救,让王翦去拦阻之。数日之后,安阳之地,我率领一个千人队发现毛先生一行的踪影。”

    “王翦本欲要擒拿杀之,却是被毛先生引入一个古怪的阵法之中,千人不得逃脱。一日之后,毛先生将我等放出,一人持剑拦阻王翦三日,其余之人则远走楚国。”

    提起二十年前的那件事,王翦面上有些惭愧,但如今想来,纵然再遇到毛先生,怕是自己也逃脱不了,后来从武安君口中得知,那是鬼谷秘传的《奇门遁甲》。

    随着上将军王翦之语,幕府军帐内诸人皆好奇的看将过去,毕竟涉及鬼谷,涉及武安君,涉及上将军,这可不是小事。

    就是周清也是诧异不已,这一任鬼谷子竟是平原君的门客毛遂。翻滚咸阳宫守藏室对于此人的论述片段,细细想来,无怪乎其有天下之才。

    “毛先生一人之力,震慑王翦一行千人三日,一人不杀,一人不伤,只是与王翦时不时谈论百家之学,期间,便是谈到百年前的魏国上将军庞涓与齐国行军司马孙膑。”

    “马陵道之战,庞涓身死,孙膑取胜。虽如此,但缘由齐王没有采纳孙膑的强兵富国之谋,没几年,孙膑也是从齐国出走,来到江东、江南之地。”

    “根据毛先生所言,孙膑当初之所以前往江东之地,除了因为是先祖孙武寄身之所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那里有一位朋友的后人,想要照看一二。”

    这等隐秘之事,根本不存于史册,诸人神情越发之奇异,一人一剑,横压当年的王翦一行千人,那般风采,罕见也。

    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诸子百家中,也只有鬼谷一派才有这般的超凡不俗!

    “魏国上将军庞涓身死之后,除了一支仍在大梁以外,还有一支远赴楚国江水区域,而且传承与大梁迥异,大梁一脉,传男不传女。”

    “而江水一脉,传女不传男。至于孙膑先生的后裔,一直在江东,效力于项氏一族,故而,王翦断定,芊红姑娘应是庞涓的后裔。”

    能够被孙膑作为朋友的,诸夏间不多,而离开齐国之后,更少了,再加上从毛先生口中流出,结合眼前所见所闻,也只可能是同门庞涓的后裔了。

    再加上那令毛先生都摇头而笑的传承规矩,一位女子,身负鬼谷纵横之才,鲜矣。如此,除了是庞涓的后人,还能是何人。

    “怪不得芊红姑娘这般厉害,行军布阵远超我等,却是鬼谷纵横的传人。”

    听着上将军王翦至于,不由得,王贲八人似乎心中有些平衡了,这么看来,那女子谋略不凡也是情有可原的,既然是鬼谷纵横的弟子。

    败给她,也不算太丢脸,轻轻舒缓一口气,轻声低语道。

    “都给我滚!”

    “绕着校场跑上一百圈,然后再点将台上站立十二个时辰!”

    这回,还没等上将军蒙武发怒,立于王贲身侧不远处的王翦就忍不住了,败了就是败了,还在这里给自己找安慰,看着王贲那略有轻松的神情,直接一脚踢过去。

    轻喝一声,直接下令,神色难看至极。

    “额,即是王翦将军这般爱护你等,还不赶紧出去!”

    王贲站在原地,硬生生的受了一脚,又闻父亲之语,一张俊朗的容颜变得有些苍白,眉目低垂,身侧的李信等七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

    周清也是无奈,瞥着盛怒的上将军王翦,亦是呵斥道。

    “喏!”

    得了主将之令,王贲等八人一溜烟的小跑出去,一连三败,今日过后,颜面算是尽失了,但知晓那女子的身份来历,心中总归有些抚慰。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十面埋伏(大章节)

    “让武真君见笑了。”

    看着王贲等八人小跑着出幕府军帐,王翦顿时上前一步,对着周清一礼。沙盘兵战推演中,王贲口出不逊之言,当为自己教导不力之错。

    败了就是败了!

    难道仅仅认为芊红姑娘为鬼谷纵横的传人,便可舒缓一口气?如果鬼谷纵横的传人便可所向披靡,那么,他们还学什么兵家战法。

    虽上了几次战场,仍旧不甚纯熟,未曾真正一窥兵家战法玄妙。语落,对着一旁的上将军蒙武也是一礼,自己不曾理会关外大营的事情,就凭王贲今日的表现,都不足让自己安心。

    “哈哈,天地之间,岂有生而知之者?”

    “况且这沙盘兵战推演,亦不过为书上谈兵而已。当年长平之战的赵国名将赵括,论起兵战,连其父马服君都不是对手。”

    “然……结局如何,还是被武安君所破,是故,沙盘推演的结果王翦将军不必放心心上,透过这沙盘推演,所能够提升的其它能力才是玄清希望看到的!”

    拱手回礼,看着王翦略微羞愧的神情,轻声笑之,随即,目光也是落在身前的沙盘之上,挥手间,一切的凌乱恢复原来模样。

    沙盘兵战推演,结果虽是一方面,但并非全部。若然以沙盘之事代替真正的秦赵交战,岂不有些荒唐。虽然王贲八人这三日来,一场都没有胜过。

    但所得想来不少,足够了。

    “武真君所言不无道理。”

    “王翦将军不必动怒,难道忘记了武真君文书所言的沙盘兵战效用,若然我等当年能够坐拥此物,怕是受益极大。”

    “仅此一物,武真君便有大功也。”

    上将军蒙武轻轻颔首,看着一侧仍旧神色未曾恢复正常的王翦,轻语之,视线而动,也是落在这沙盘之上。之前从武真君随同送来的文书中,曾见武真君提过这般效用。

    如今一观,比起入局的王贲八人,亦是很快明悟其妙用,站在沙盘之前,俯览而下,整个战场有一种全部纳入掌控之战。

    只消斥候所带来的消息准确无误,便可根据此清晰无比的沙盘调兵遣将,阵前军将也能够因此而清晰的执行命令,长观之,无论是对于战场大局的掌控,还是对于微末细节的处理,都会提升很快。

    大王冠礼亲政以来,素来对于军战之事重视,若然看到此物,定是欢喜,功劳自然是跑不了。而且,此物将来怕是将盛行于诸夏。

    “于沙盘兵战之结果,王翦自然知晓不甚重要。”

    “但上将军刚才也曾一观,王贲八人在沙盘兵战之时,尚且有损战心,若是等待真正的铁血兵战,不知道八人又会如何。”

    “如此,才是王翦担心之事。再过十年、二十年,我等不在了,他们便是军中的未来,这……我等该如何安心。”

    无论承认不承认,如今的蒙氏一族、王氏一族,作为大秦兵家的两大豪族,个人利益、家族利益都已经和整个秦国的利益纠缠在一起。

    大秦即将一天下大势,最为兴奋的就是他们,不出意外,以大秦如今的实力,将山东六国一一灭掉,不是什么难事。

    期时,身为军功既得最大者,想要保持住这份荣耀,必须后代也出现惊艳的兵家之才,看着王贲等人的表现,王翦心中有些忐忑。

    秦国法治不似山东六国,如果后代没有足够惊艳的,怕是如今看来声势滔天的兵家豪族,也当很快的归于平静状态。

    “哈哈,如此,王翦将军更无需如此。”

    “八人中,除了李信、章邯、王贲人外,都是关外大营的军将,对于他们,蒙武还是了解的,都可算得上出色之才。”

    “只消实战多行历练,将一身兵法所学贯通,便会更进一大步。况且,今日相见武真君,还有另外一桩重要之事,不可耽搁。”

    王翦话中言外之意,蒙武自然也是清楚,虽也是有些担忧。但比起王家,自家倒是有一个不小的优势。如今麾下两子中,长子蒙恬于蓝田大营前将军,行事稳重,颇得大王看重。

    次子蒙毅入国尉府中,将来是要走文官一道的,文武共进,这才是阴阳平衡之道。但王贲此人的资质也绝非王翦所言那般不堪。

    旋即,话锋一转,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

    “唉,日后还望武真君多多教导他们一二。”

    王翦轻叹一声,没有继续多言。

    “如果王贲等人真的那般不堪,玄清又岂会选择他们为麾下战将。”

    “上将军,请!”

    不出自己所预料,今日蒙武与王翦一同前来,所为者,不仅仅是沙盘兵战推演,还有别的要事。左右看了一眼,单手深处,迎向上座。

    “武真君,请!”

    上将军蒙武点点头,看着从武真君身侧离去的那两位女子走向军帐入口,身形而动,与王翦一起入座军帐前方一隅。

    “上将军,王翦将军,莫不是要准备攻赵了?”

    如今军中,能够值得两位上将军联袂而至,与自己商议事情,无需多想,便只可能只有一件,那就是秦赵交战,陈兵多日,老秦人也该出手了。

    ******

    “大王,左丞相副手丞韩非在外求见,以为回禀文信学宫改造进度!”

    兴乐宫内,秦王政一身便服,束冠而起,端坐上首,宽大的条案上,陈列来至秦国各大郡县的政令,非下首昌平君、长史、廷尉等人分担,压力更为之大。

    不过近几日,国尉尉缭倒也是在这里办公,关外大营出战,秦赵相交,军令甚多,国尉自然得坐镇于此,拿定主意。

    寂静而又明亮的厅殿之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只剩下每隔半柱香,脚步轻盈的侍女近前斟倒茶水、点心,此外,一切皆无。

    未几,兴乐宫内,存在感一直很低的少府令赵高近前,悄声低语。

    “嗯,韩非先生,快快有请。”

    一语出,那正执笔批阅政令的秦王政神色一动,手中动作为之而停,王弟从蜀山归来后,便是一直在整体文信学宫、长信学宫。

    如今,王弟在关外征战赵国,一应之事交由韩非手中,说来,这也算是自王弟走后,韩非第一次前来入宫见自己,并且向自己禀告事情。

    念及此,面上不由轻轻一笑,目光落在赵高身上,轻轻颔首语之。

    数息之后,一位身着淡紫色紫衣贵袍的男子手持一卷文书入内。

    而与此同时。

    咸阳宫揽月台之所,那里,不过一身浅红色锦衣长袍罩体的公孙丽静静而立,柔顺的发丝随意梳拢,一根碧玉之簪斜插,一束发丝垂陇白皙的脖颈之间。

    淡妆而落,眉目精致,并未着那宫廷盛装。贴身的侍女小清在不远处等待着,正看着此刻公孙丽与两位陌生人欣喜的谈论道。

    说是陌生,也不全是。起码,三日前,其中一位女子,自己是见过的。不曾想,今日却多了一位男子,好在良人并未避讳自己,将自己也一同带上。

    数丈开外的宫廷直道上,大王虽同意良人的故友入宫,但在此地巡逻的重甲精锐兵士却是多上不少,而且巡逻的频率也是越来越高。

    “残剑大侠。”

    “多谢你这次和飞雪姐姐一同来看我,原本我是想要出宫见你们的,但是大王不同意,好在,并未拦阻,揽月台所在,也是不错。”

    时隔三日,公孙丽再次见到赵飞雪二人,面上满是欣喜,至于三日前的不快,都已经消失不见。或许自己和飞雪姐姐之间有理念上的差别。

    但终究,飞雪姐姐他们还是来了,如此,令公孙丽开心不已。

    “丽姑娘切勿如此之说,秦宫森严,残剑还是知晓的。三年前,你不得已入咸阳宫内,原本残剑还有些担心,但现在看来,丽姑娘风采更胜。”

    “不过,想来为了天明,丽姑娘应该承受了很大的压力。”

    三日之前,入咸阳宫的只有师妹一人,回来之后,便是与自己吐诉丽姑娘如今心智已改,一颗心已经牵挂在暴君身上,完全忘记了以往家仇国恨。

    但……在残剑看来,再加上自己对公孙丽的了解,怕是事情不是这般简单,丽姑娘乃是重情重义之人,为了韩申与天明,孤身入咸阳宫,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根据这三日来的了解与打听,丽姑娘入宫之初,还是受了不小的苦的。后来,得了暴君的旨意,天明得以入宫,一切才徐徐改变。

    由此,残剑可以肯定,当初要是没有天明在,怕是丽姑娘早就直接动手,斩杀暴君,除害诸夏了。师妹近些时日怒火攻心,有些牵扯太多了。

    持剑拱手对着公孙丽一礼,深深而道,身负家仇国恨,却又因为幼子,不得已困在咸阳宫,但此事又不能对外人言说,心中淤积多矣。

    “只要……天明还在身边,公孙丽可以忍受一切。”

    刹那间,听着面前残剑大侠之音,公孙丽那一双明眸陡然间为之迸出浅浅的晶莹水光,心间深处更是无尽酸楚流淌。

    三日之前,飞雪姐姐怒声而道,言语自己忘却家仇国恨,甚至于令天明也忘记了一切。但那些真的不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深宫之内,自己不过一位女子,还在好好照顾天明,自己又能够如何。忽听一句肺腑之言,公孙丽情绪激昂,单手不自觉轻掩鼻息,眉目低垂。

    “天明。”

    “丽姑娘,难道你打算一辈子也不让天明知晓他的身世?”

    从某种程度上说,天明便是公孙家的延续,便是荆轲少侠的延续,丽姑娘为了天明,甘愿臣服那暴君,残剑心中慨叹。

    看得出,那暴君对于丽姑娘很是宠爱,不然也不会给予天明公子的位分,传闻一切诸般等同公子扶苏了,可见一斑。

    只是,三日前,又听飞雪师妹所言,至今为止,在秦宫长大的天明仍不清楚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这一点,令残剑有些狐疑。

    难道说丽姑娘打算一辈子都瞒上?

    让天明一直以为自己是暴君的儿子,然后在秦廷为文武重臣,欺压山东六国君臣,这一点怕不是公孙羽大侠、荆轲少侠希望看到的。

    “不,我准备待天明长大些许,再告知天明这些。”

    “天明现在还小,我怕他承受不了,万一做了什么傻事,我当无言去见荆师兄。公孙丽虽微不足道,也不会让天明成为祖父与师兄所讨厌的人。”

    闻此,公孙丽强忍着心头仍旧未曾散去的苦楚,轻轻摇摇头,数月前,大王准备一谋天明的未来,或是文臣,或是武将,自己当时就拒绝了。

    自己所求不多,让天明安稳待在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如此,也好。”

    “丽姑娘,不知残剑此行可否一见天明。上次师妹入宫,走的急,并未有外物随身,这次,残剑准备了两份礼物,希望可以亲手交到天明手中。”

    “时隔数年,残剑也想一见荆轲少侠的子嗣,还望丽姑娘允许。”

    语落,残剑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红色扁平木盒,长约一尺,宽约三寸。一旁的赵飞雪轻轻颔首,也是拿出一个红色的扁平木盒。

    近前一小步,残剑轻轻一礼。

    “这……,自然可以。”

    “残剑大侠、飞雪姐姐,你们且在这里等着,算算时间,此刻天明应该还在兴乐宫同扶苏公子演武,我这就派人将天明召来。”

    见此,公孙丽言语先是一滞,又看着身前二人手中的东西,心底不由得涌出深深感动。将来,天明纵然知晓自己的身世,诸夏之内,有他们在,也可照应一二。

    旋即,没有迟疑,面上带着一丝笑意,一边缓缓而应,一边素手向着远处的小清招动。

    “天明此刻在兴乐宫?”

    “据传秦王朝会之后,便是常在兴乐宫处理政令。天明在那里同扶苏公子演武,想来秦王也经常会前往一观吧?”

    悄然,骤闻公孙丽之言,残剑眼眸深处亮光为之一闪,连带着握持干将的手掌都为之一紧,随意问道,而后,同身侧的师妹相视一眼。

    “不错,原本是在咸阳宫前的演武场的,后来,武真君游历诸夏,大王便是让盖聂先生教导之,所以天明也在兴乐宫演武了。”

    “确如残剑大侠所言,大王也会时不时去看看天明。”

    此事并非什么隐秘,公孙丽下意识而道,并未多想,身躯微转,不远处,小清正小跑着近前,待吩咐下去,天明便可过来揽月台了。

    “原来如此,看来秦王对天明还算用心。”

    “既然天明还在演武,不如丽姑娘你带着我们前往兴乐宫演武之处吧。这个木盒中,盛装的也是两套武道玄功妙法,其中一套是去岁与韩申少侠交手所得。”

    “不如让残剑亲自一观天明的资质,若是功法不合,残剑当缓予之,修改后,再送与天明,以免不妥,丽姑娘以为何?”

第五百八十三章 狂(求票票)

    单手指着那精致的红色木盒,残剑神色诚恳而道。

    或许此行自己有别的目的,但木盒中的东西却是真的,当年与荆轲少侠相交一场,如今遗泽落于其子身上,也算机缘。

    况且,此次他们入宫,就没有想着再回去,一身所学陉城书馆那里留的有,但天明身份特殊,传之也未必不可。借此,才能够更加接近那暴君所在。

    “前往兴乐宫演武所在?”

    “这……。”

    自是听得出身前残剑大侠的好意,但想着前往兴乐宫,公孙丽口中轻喃一语,秀眉不由得一挑。

    “嗯,莫不有何难事?”

    “若是丽姑娘觉得为难,将天明带来这里也是一样的。只是因此而耽搁天明的演武之事,倒是令残剑心有不忍了。”

    观公孙丽神情,残剑略有惊异,看着远处那已经近前的侍女,徐徐而道。单手轻轻抚摸着手中木盒,略有遗憾与叹息。

    “哼,师兄,哪里和此人如此多言。”

    “只可惜了天明那个孩子,一个人在宫中还不得自由,见我等一面都要跑来跑去,飞雪实在是替荆少侠感到不甘。”

    随其后,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出言的赵飞雪上前一步,神情颇为冷酷,外显的英气仍旧夹杂着一丝愤怒,若非丽妹妹还有些作用,他们才不会和她在这里这么多废话。

    “师妹!”

    “你……,丽姑娘,不要听师妹乱语。既然有些为难,那我等就在这里等着天明。”

    残剑怒喝一声,看向身侧的师妹,本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看着师妹那冷傲的神情,长叹一声,对着公孙丽又是一礼。

    “残剑大侠不必多想,飞雪姐姐也是替丽儿着想。”

    “其实也不是为难,只是兴乐宫内的守卫森严,关卡重重,若是带着残剑大侠与飞雪妹妹进入兴乐宫,怕是有些麻烦,故而,我欲让天明前来揽月台,他毕竟是一个孩子。”

    “既然残剑大侠想要亲自一观天明,那就随我来吧。”

    听着残剑大侠与飞雪姐姐之间的争吵,公孙丽心有不忍,连忙上前轻语道,心中思忖片刻,又对着小清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没有吩咐下去。

    兴乐宫内层层守卫,外人想要进去,千难万难,但天明若是出来,却是容易。是故,先前让天明前来这里,乃是为了省去诸多麻烦。

    不过,既然残剑大侠这般看重天明,自己也不应拦阻之,再次想了想,颔首以对。

    ******

    “他就是天明!”

    “果然,既有丽姑娘你的秀雅不俗,也有其父亲的英伟明岸。而且其体内竟是已经生出了内力,百脉共振,精气充沛,一举一动,都暗合阴阳大道。”

    “这……天明修炼了别家的顶级玄功?”

    从咸阳宫揽月台入兴乐宫,一路之上,足足历经了七层关卡门卫,若不是有丽姑娘在,怕是他们根本进不来。而且越是靠近兴乐宫秦王所在,残剑灵觉有感,便是有大量的武者潜伏。

    虽然都是先天层次的武者,但这般庞大的数量汇聚在一起,也足以对抗化神武者的冲击。此外,非丽姑娘的威势,怕是连手中的干将莫邪都带不进来。

    一观咸阳宫精锐卫士,又想到去岁在邯郸王宫所观,摇摇头,不再多想。入兴乐宫内花圃所在,其侧便是一处方圆数十丈的演武之地。

    一侧静立着数位宫奴、侍女,也有数人正在准备茶水、点心,跟在在丽姑娘之后,三人一同向着此刻演武场内的一位少年人走去。

    演武场上,此刻只有一位少年,观丽姑娘喜悦之情,残剑便是知晓那少年身份,灵觉笼罩其身,口中赞誉不断,随之,又有些惊异。

    “残剑大侠,他就是天明。”

    “往日都是在这里与扶苏公子演武的,只是不知道现在为何不见扶苏公子。天明所修,一直以来,有盖聂先生所传,也有……天宗玄清子间接所传。”

    “我也没有多问,故而,具体天明所学,亦不知晓。”

    行入演武场,看着整个场地上只有天明一个人在,公孙丽也是有些好奇,听着残剑大侠之言,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脆音而落,脚步不住的走向天明。

    对于天明所学,自己也没有过问,能够与扶苏公子学的一样,这般待遇,公孙丽已经满足了。不过,无论是盖聂先生,还是玄清子留在王室的《太极十三式》,都非凡。

    “鬼谷盖聂!玄清子!”

    “……,天明所学尽皆他人之宝,如今看来,也该学一学自家之宝了。”

    没有理会师妹那已经万分急切的神情,摇摇头。随即,对于公孙丽口中所语的鬼谷盖聂、道家玄清子,也未有多问,无论二人立场为何,但武道之上,还是超出他们一筹的。

    单手持着红色木盒,不过几步,便行至天明跟前。盛夏骄阳当空,身上的衣衫倒是单薄,但材质倒是不差,应是来至蜀郡的云锦,束身合体。

    柔软的发丝亦是被整齐的梳拢在脑后,动静之间,不侵扰己身,体态壮硕,眉目清秀,细细观之,眉宇之间,却有当初荆轲少侠的一丝影子。

    如今,正双手踏步,不断舞动着什么拳法,婉转之间,阴阳并起,乾坤交替,以残剑如今的目光,自是可以看得出,这是一门顶级玄功。

    “天明,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了?扶苏公子呢?”

    “快来见过两位长辈!”

    “这位是你残剑伯父,还有你三天前就见过的飞雪姨母。”

    感应着母亲的到来,小天明快速收拢着手中动作,连忙小跑着近前,拱手便是规矩无比的一礼。

    公孙丽为之欢喜,屈身半蹲,拂袖为天明擦去额头的汗水,左右看了一眼,并无扶苏公子的身影,有些疑惑。其后,话锋一转,再次起身,侧向一旁,素手指着残剑、飞雪二人。

    “母亲,刚才蒙毅与赵佗他们在宫外传音,说要过来与天明和扶苏哥哥演武,所以,扶苏哥哥前往宫门去了。”

    “天明见过残剑伯父!”

    “天明见过飞雪姨母!”

    再次对着母亲一礼,将扶苏哥哥的下落简单而道。两个人演武,总觉得有些不够,是故,每个十天半个月,国尉府的蒙毅、赵佗便是前来。

    语落,顺着母亲的目光看将过去,虽奇怪母亲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宫外故友,但礼数之上,却未有任何差池,脆音而起,先后而起。

    “真是一个好孩子,当初虽受了不少苦,但如今跟在丽姑娘你身边,也算是安稳许多。”

    “天明,这是残剑伯父送于你的礼物,看你练武的劲头,想来里面的东西你会很喜欢。”

    锦衣华贵,举手投足之间,尽皆是一位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若非知晓其身世,怕是残剑以为自己看到的真是暴君子嗣。

    为今之时,也没有时间多言了。一切之事,自有丽姑娘给予处理,以后的路如何走,自己也插不上手了,或许永远也插不上手了。

    对着天明深深颔首,手中的精致木盒便是递了出去。

    “这……,多谢残剑伯父。”

    天明有疑,一个自己未曾见过的长辈,要送与自己礼物,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母亲,感着母亲的应允,顿时上前双手接过。

    “天明,三日前,飞雪姨母来的匆忙,故而未曾给予你什么礼物。”

    “所以,今天便是补上了,里面是你的身世来历。你母亲不想要告诉你,但飞雪姨母看不下去,你为荆轲少侠的遗子,如何能够认贼作父。”

    “师兄,此事不可耽搁,当速战速决!”

    见天明手下了师兄之礼物,赵飞雪也是上前一步,看着眼前那丝毫不复江湖侠士后代之风的小天明,赵飞雪越发的替公孙丽大侠、荆轲少侠感到伤心。

    三日前,自己忍住了,没有说出天明的身世来历。但今日,他们将浴血一战,若是不告诉天明这个秘密,怕是丽妹妹可能永远都不会告诉天明这个秘密。

    一语出,身侧的公孙丽神色骤变,而后精致的容颜上,红润之色不显,满是苍白,看着赵飞雪手中的精致木盒,伸手便是想要夺走。

    可惜,赵飞雪已经先一步屈指一点,点中公孙丽的穴位,令其不能动弹。又看着此刻神色也是微变的小天明,将木盒放入其手中,亦是如法炮制,点中小天明的穴位,令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

    “师妹!”

    突如其来的动作,令得一旁的残剑都呆住了。怪不得,前来的路上,无论自己如何询问,师妹都不肯说出送给天明的礼物是什么。

    如今贸然在天明面前揭开这个秘密,实在是糊涂。他们于天明来说,只能算是外人,丽姑娘都没有说什么,他们又有何资格替天明做主。

    此次入宫,诛杀暴君就足够了,师妹却偏偏引出如此之事,实在是荒唐,残剑惊怒万分,但此刻也已经由不得自己继续思忖了。

    “师兄,天明有资格知晓他的身世。”

    “暴君就在不远处,若是师兄不愿与我携手,飞雪亦可功成!”

    赵飞雪神色有些癫狂,从宫外,到揽月台,再到兴乐宫,自己已经憋了很久了。看着师兄的磨磨蹭蹭,若非还要借助公孙丽靠近暴君,自己早就先行一步了。

    但如今他们已经身处兴乐宫内,已经无需公孙丽帮忙了,这等抛弃家国的罪人,有何资格继续抚养荆轲少侠的子嗣。

    单手拔出手中那至阴至寒的莫邪,体表无尽璀璨的玄光闪烁,纵身一跃,奔向远方,那里是暴君处理政令所在,一语疯狂而落,毅然决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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