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两百章 尊贵血脉(第二更)
“多谢武真侯!”
公孙丽连忙伸出手将那件颈链接住,收拢手中,触手温润,比起咸阳宫内的美玉更甚,而且细细感知,给予自己一股很舒服的感觉。
虽入咸阳宫多年,体内的玄功一直没有停止修炼,就是肉身本源有损,三元不稳,难以寸进,然……此物在手,竟能够隐约感知体内玄功运转的欢悦。
果然是宝物!
百家传闻玄清子修为超凡脱俗,早已经位列诸夏绝巅,那般境界真不知道是什么层次,自己是没有机会了。
“相对于公子,这件东西不算什么。”
周清摆摆手,以纪数之力杂糅本源,熔炼那般事物,虽没有难度,可诸夏间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怕是唯有自己了。
除非有武者能够入合道层次,触摸天道本源,隐约幻化诸般。
一颗金色的晶石,一件颈链,玄功运转天地间,片刻便可恢复如初了。
“好舒服的感觉。”
“真的和武真侯说的一样,母亲,我现在运转东君所传的玄功,都觉得很轻松了,东君曾言,以我的资质,想要将这门玄功修炼圆满顺畅,起码需要近两年的时间。”
“这么说……,只需要一年就行了?”
“太好了。”
小丫头此刻也被体内的那颗金色晶石吸引了,早已筑基,而今炼气通脉,能够感知到丹田中的那个东西。
玄功运转,内力通畅,果然……每一次历经丹田,便会运转的速度加快许多,连带着内力都粗壮许多。
跟能够好好的行进百脉,这般下去,修炼的速度绝对要加快的。
而这门玄功修炼功成,东君所言,便可以修炼真正的阴阳术了。
念及此,更是喜不自胜。
“即如此,还不礼谢武真侯。”
秦王政也是欢喜。
似乎……今日丽儿并非先前那般见恶武真侯了,这倒是一件好事,又看着小丫头欢喜的样子,不住摇头。
“是,父王。”
“阳滋谢过武真侯。”
看着母亲正拿着颈链待在高儿弟弟的身上,小丫头又是近前一礼,这个礼数却是秦廷正传礼仪,甚为规矩。
“说来,阴阳家内也自有手段,哈哈,希望东君接下来不要找我寻事呐。”
抬手间,又是一股柔和的力量席卷,将小丫头扶起来。
阴阳家的修行手段,也是不少,作为百家中唯一一支从上古传下来的传承,那般手段只会多,不会少。
“东君很好的。”
“东君师尊闲暇之时,也曾说武真侯修为堪为百家首位,阴阳家内,也唯有东皇太一能够相比了。”
听得武真侯论及东君师尊,小丫头一双漂亮的眼睛为之眯起,待在东君身边修行,感觉很是舒服。
虽说武真侯送了自己这个辅助修行之物,但东君师尊绝对不会有其它之意的。
“嗯,东君焱妃的确不错。”
“阴阳家的修炼之法虽好,可先前玄清留在咸阳宫的《太极十三式》修行之法,公主闲暇之时也可修炼一二。”
“五百年前,阴阳家也是道家的一份子,本源相通的,彼此印证,或有所得。”
对于东君焱妃,周清所了解的自然比小丫头更多。
若是按照正统阴阳家的修行,小阳滋将来顶多化神层次,若要更进一步,则有劫数,除非以正统之法化之。
《太极十三式》是早年间自己堪入悟虚之后所悟的,算是结合岁月长河中的理念,道家的东西,本就是相同的。
若然将《太极十三式》修炼有成,诸般道理会很轻松,说不得对于阴阳家的所传自有修正,也能够平稳许多。
“东君师尊也那般说。”
“东君师尊说,武真侯留在王族的《太极十三式》就是放在百家中,都是一等一的传承,让我有暇的时候,定要修炼。”
小阳滋很是的颔首,对武真侯之言表示认同。
说起来,武真侯的修为应该远超东君师尊的,他留下的东西自然是极好的,现在自己炼气通脉未成,倒是不着急。
“不错,阴阳家所传虽妙,但你不可能真正成为阴阳家核心弟子的,对于阴阳家的规矩,寡人还是知晓一二的。”
“相对于阴阳家的传承,自家之宝更为重要。”
“日后不得懈怠,要好好修行《太极十三式》。”
秦王政在旁侧一语。
对于小阳滋喜欢修行之事,没有什么反对,反正接下来,宫内的公子、公主都要接受中央学宫博士们的教导。
那才是主要。
“是,父王。”
小阳滋又是嘻嘻一笑。
“大王,高儿肉身孱弱,身体不若阳滋他们康健。”
“妾身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大王与武真侯是否答应?”
将玄清子熔炼的那件颈链待在高儿的身上,公孙丽款款而出,近前先是对着秦王政一礼,而后对着玄清子一礼。
眉目略有一丝肃然,更有三分请求。
“丽儿何事?”
秦王政诧异,纵然有事,随意说出来就行了,今日这里并无外人,况且数年来,丽儿所求,自己什么没有应下过。
“夫人且说。”
周清亦是诧异,不知道公孙丽想要说什么。
“对于高儿,妾身所求并不多,只要身体康健,好生安稳便可。”
“观高儿这般蹦跳都有恙,实在是令妾身不为放心,故而……妾身想要请求,在高儿五六岁之后,由武真侯亲自教导武道之事,好歹强健身体,不为病患。”
“妾身也知武真侯身份尊贵,此事颇难,可……高儿这般,实在是令妾身不放心,若是交予他人,妾身更为不放心。”
公孙丽近前又是深深一礼。
话音低缓,沙哑音韵,令的秦王政为之近前搀扶。
周清只得又是回礼。
让自己教导公子高武道之事?
这个事……?
倒不是不可以,但咸阳宫内宗全都足以胜任,以宗全现在的修为境界,教导一个孩童足以,自己教导的话,似乎……意义不一样了。
数年前自己还为护国法师,为武真君,位分不显。
如今为关内侯,又教导公子高武道之事,自己不绝,但对于秦廷上下来说,似乎……,嗯,忽而,周清心中微动,倒是想到了什么。
抬起头,看了公孙丽一眼。
难道对方所求的深意在那里?
“武真侯教导高儿武道之事?”
“这……,武真侯接下来要坐镇四郡,总管督辖四郡要务的,怕是难以停留在咸阳,不若宗全子大师如何?”
秦王政双手搀扶着公孙丽,闻丽儿之言,微微一愣,而后略有思忖,便是一语落下。
以武真侯现在关内侯的身份,已经不适合教导王族子嗣了,况且咸阳宫左右护法均在,他们的实力也相当不弱。
故而,由宗全子大师教导,也是一样的。
“大王,妾身知道以武真侯现在的位份,教导高儿,有些屈才了。”
“可……武真侯修为超凡,所教定当更为妥当,妾身所求不多,只消武真侯能够将高儿的身体调理如正常人那般便可。”
“不会耽搁武真侯太多时间的。”
公孙丽仍旧眉目低垂,脆音缓缓,希冀之意流转,虽那般,仍旧坚持先前之意。
“这……,武真侯以为如何?”
秦王政神色有些浅浅的纠结。
以王弟现在的身份地位,教导高儿武道,倒也没有什么。
但……就是有些麻烦了,而且王弟如今的身份,也注定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不小的关注,若是……,当然,秦王政可以不予理会。
看着丽儿这般的请求,又看着不远处软榻上沉睡的高儿,话锋一转,将话题留给王弟。
“教导王族公子武道修行,却是没有什么。”
“既然丽夫人这般相求,玄清当如此。”
“不然,传扬出去,说道玄清早年间亲自教导扶苏公子,而今厚此薄彼就不妥了,玄清虽不在意,然大秦公子,都是一样的尊贵。”
“丽夫人,玄清应下。”
迎着王兄看过来的目光,周清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并没有拒绝,说道一二,辩出其中道理,直接应下了。
无论丽夫人是否有所谋,单单是大秦公子就够了。
血脉而论,实则,无需想太多,纵有所谋,将来也和自己没有太大干系。
第一千两百零一章 一试天问(第一更)
“果然如此?”
“多谢武真侯!”
随即,公孙丽秀首轻抬,面上带着一丝喜意,武真侯……就这般直接应下了?
实在是出乎自己的预料,本以为武真侯不想要应下的。
而大王先前也在征求武真侯的意思。
本不报希望,却是有所得。
如何不惊喜。
心间深处,虽对于玄清子仍有怨恨,可……一看着身侧的阳滋与软榻上的高儿,那般心思不住就淡了下来。
他们两个是自己的依靠。
有武真侯此应,高儿将来底气也算充实一二。
虽然自己所求是高儿一生平淡,可待在咸阳宫这般久,也明白自古王族多厮杀,自己得大王宠爱多矣。
高儿将来的身份也会被人高看一眼,保不准高儿就会生出那般心思。
然……自古以来,单单有大王的看中还不行,还得有其余助力。
自己无能为力,本以为韩申师兄可以入咸阳宫的,谁曾想发生那般之事,自己所为实在是有限也。
只期望将来高儿能够争点气。
“既然武真侯应下,那么……待过几年,武真侯四郡要务处理完毕,归于咸阳,再行教导。”
如此,秦王政倒也没有多言。
王弟所言有些道理,都是一样的大秦公子,先前教导了扶苏,而今若是不予教导高儿,却是有些说不过去。
“父王,到时候可以连胡亥弟弟一同教导吗?”
“我昨天看他一个人在殿中玩,别人都不和他玩,他连母亲都没有了,好可怜的,而且生长的好瘦弱的。”
“父王,可以吗?”
待在母亲一侧的小阳滋闻此,也是高兴,高儿弟弟有武真侯教导,将来定当身体康健的,定当和扶苏兄长、天明兄长一样的康健。
倒是胡亥弟弟有些可怜。
他出生之后,就没有母亲了,整日里也就一个人在后宫住着,有其它的宫人伺候,生长的很是瘦弱。
连高儿弟弟都不如呢。
反正武真侯接下来要教导高儿弟弟,到时候连胡亥弟弟一同教导了,岂不更好,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烁灵光,看向父王与武真侯。
“胡亥?”
听到这个名字,秦王政眉目一挑。
对于胡亥,自己是不喜的。
尤其是他母亲的缘故,祸乱宫闱,着实该死。
怎么……如今阳滋倒是提起胡亥了?
“大王,胡亥公子一直有妾身派去的乳母照料,一切都是按照公子例份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院医诊断身体的。”
“当是无碍。”
听得小阳滋一语,公孙丽而后言道。
后宫之内虽没有王后,但自己现在执掌后宫诸般事,后宫内的那些公子、公主也在列,有的有母亲照料,有的则是没有。
一应诸般,自己并没有苛刻。
一直以来,和后宫内其余公子、公主相处的也都可以,就是有些不爱说话罢了。
“嗯。”
“阳滋,胡亥的事情将来再说。”
秦王政并不怀疑,后宫的事情自从丽儿掌管之后,就一直很少让自己操心,每隔数日,都有公主、公子觐见的。
自己也曾见过胡亥,并没有大碍。
偏生阳滋那般言语?
倒不像是阳滋所语。
“大王,果然胡亥公子有恙,却是妾身的失职了。”
“待会,妾身便派遣院医前往。”
公孙丽也是好奇看了女儿一眼,好端端的,怎么会说出什么可怜之词,莫不是读了儒家的东西读多了?
但无论如何,阳滋既然这般说,大王也在这里,一些事情,也该落下的。
“丽儿你看着办就可以了。”
“如今高儿的事情了解,寡人同武真侯先行离开了。”
秦王政点点头,胡亥的事情自己并不放在心上。
说着,看着软榻上仍旧没有醒转的高儿,又扫了丽儿和阳滋一眼,这里的事情也该了结了,说起来……还有一些要事需要处理。
“是,大王。”
公孙丽福身一礼。
小阳滋也是嘻嘻一笑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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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华阳祖太后薨逝之后,后宫之内的事情终于平稳许多了。”
“胡亥的母亲身份,寡人先前也有查知,同韩国的一些势力有些联系,可惜……当时秦赵交战的之期,未有将那些人一举歼灭。”
“不知道那些人如今在何方?”
出昭德宫,卫尉李仲早已经率领宫卫守候着,秦王政在前行走,并未乘坐肩與,观来往的后宫之人,看向王弟。
后宫的事情,自先祖惠文王以来,便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先是有楚国外戚在内,一直做大,尤其是宣太后和华阳祖太后二人,把持后宫近百年,虽如此,好在,秦国近百年的策略,一直是三晋之国。
纵然与楚国有些纠缠,大秦也是一直占据上风,尤其是鬼谷张仪、应候范雎在的时候,奠定了不少根基。
如今,随着大秦独强独霸,许多麻烦和侵扰之事也就来了,后宫之内的人员越发的复杂了,灭韩的时候,有不少韩人入后宫。
灭赵的时候,有不少赵人入后宫,那便是不小的隐患,自己虽不予理会,那些人仍旧兴风作浪,连带咸阳城内的许多人都那般。
表面上,咸阳城与王城之内,诸事安稳,暗地里不知道有什么谋划。
“只要秦国法治仍存,那些人便翻不起什么花样。”
“只要秦廷上下安稳,秩序井然,那些人便不会有机会,而大秦真正的潜在威胁,便是那些山东诸国之人了。”
无论是罗网,还是所谓的诸子百家,周清觉得,实则都不为什么大隐患,他们纵然有举动,也不过小事。
派遣出一支大军,便可给予剿灭。
而山东诸国的残留势力,却非一般了。
“却为如此,罗网与影密卫多有消息传来,旧韩之地的人多入齐国和楚国,赵地之人亦是如此。”
“其国虽灭,其民仍存,春秋以来,复国者不在少数,尤其是接下来王贲要攻打的魏国,更是重中之重。”
秦王政深以为然,那些亡国之人,在楚国和齐国内,汇聚一处,加上手中的大量钱财,调动不小的人力,不住给予秦国抵抗。
和刚刚收到广武之地王贲文书描述的情况一样。
百家之人、三晋之人均在列。
“魏国大将军嚣魏牟兵谏魏王假,调兵御外,欲要将王贲拦阻在鸿沟北段之外,使之水攻之法不存。”
“只是……,以魏国现在的力量,纵然不用水攻之法,以陆战之法,魏国也没有胜算,三路大军,只要有一支被击溃,那么,魏国的局势便会逆转。”
“以玄清之见,魏国之局,三晋之局,今岁秋冬时日之前,可以全部定下!”
“明岁,上将军王翦同李信将军他们定下燕赵局势,休整兵事,后年,便可挥戈南下,不给楚国半点壮大之机。”
出后宫,直往兴乐宫而去。
入偏殿之中,那里郎中令蒙毅在木案后正执笔写着什么,周清之语缓缓而落,实则,现在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
“不错,寡人亦是此谋。”
“诸国之中,论国力,最为强大的仍是楚国,尤其是楚国项燕正在大举训练士卒,意图很是明显,李斯就曾语,给予楚国八年以上的时日,其国未必不可与大秦争锋。”
“八年的时间,寡人可等不了八年的时间。”
秦王政面上带着一丝别样的笑意,自冠礼亲政这么多年来,一步步走来,而今山东诸国溃不成军,被大秦铁骑一一攻灭。
诸夏……将会成为大秦的诸夏。
越是如此,越是不能够大意!
齐国尚好,齐国国力虽不弱,但齐国兵备不修近四十年,又不侵扰秦国东出,故而,齐国不为大患。
真正的大患,秦王政的目光一直落在那个从大周立国以来,就一直不弱的楚国身上,为了楚国,自己也早已经准备诸多手段。
期时,必要一战将楚国彻底击溃!
“听闻楚国的天问剑为王族至宝,寡人很好奇那是一把怎样的剑!”
对着起身行礼的蒙毅点点头,行至上首,口中朗声而语。
天问剑!
楚国社稷之剑!
更有传言和上古的轩辕剑有联系!
那般宝物,落在楚国手中岂不可惜!
第一千两百零二章 姬水汤汤(第二更)
盛夏时日,越发显得热了,纵然在燕国以北的蓟城区域,亦是如此,骄阳横空,普照一切,一切都是那般的燥热。
这般时日,蓟城之内宽阔的街道上,往来行人本就不多,而今……越发显得沉寂,南门箭楼的垛口,燕丹伫立其前。
目视远方,那里平旷的区域内,更是鲜少看到行人,双眸瞪得浑圆,一直在看着远方,一动不动,便是三个时辰。
额头上,早已经汗水流淌,纵然薄薄的纱衣此刻也被浸染透了,腿脚更是已经麻木,然……燕丹恍若未觉。
燕南地战败!
燕国诸方数十万联军被秦军击溃大半,残赵之力几乎不存,燕国主力亦是如此,若非墨家巨子路枕浪护持,怕是难以返回蓟城。
分散的三支兵马也各有折损。
一路上,加上被秦军追杀的,加上四散的,直到返回蓟城的时候,只有不到十万军了,此刻,全部在蓟城之内。
“先生,……燕国……接下来当如何。”
忽而,一股别样的生机勃发之力没入身躯,令的燕丹那本有些僵硬的身体舒缓许多,徐徐行动,转过头颅,身侧已然多了一位黑衣裹身的男子。
“殿下,蓟城这里怕是守不住了。”
“王翦大军已经在三百里开外,一日行军三十里,再有十日的时间,大军便可至蓟城之前,若然在此地和秦军交战,非其对手。”
“以我之见,在蓟城留下三万人,以为尽可能的拦阻,我等率兵东去,前往左右北平、辽西、辽东等郡。”
“那里……还有燕国的近十万大军,或可为支撑,来年或可有谋。”
路枕浪声音有些沙哑,顺着燕丹的目光看向远方,那里空无一人,只是……视线延长数百里,便是黑压压的秦国大军。
以秦军的行军速度,应该可以更快行进的,而他们却一日只行进三十里,甚为缓慢,不是很着急。
越为如此,越是表明燕国的危局。
“或可有谋?”
“先生,燕国还有希望否?”
闻此,燕丹那形如枯槁的神容上,通红的眼眸深处迸出一丝光华,连忙看向路枕浪,燕国……还有希望否?
“殿下,现在我等手中兵力加起来,还有十多万燕国兵士,如何没有希望。”
“当年五国灭齐,齐国只剩下最后两个城池,几近亡国,最终如何?”
“齐国反扑五国之势,越发之强大,燕国当年可以做到那一点,便是表明燕国有那般的力量,虎狼之秦有能够如何?”
路枕浪拱手缓缓一礼。
燕国还有希望,尽管希望不大,但还是有希望。
“若然秦国有把握一举将燕国攻灭,何至于行军这般缓慢,故而,他们也是在忌惮燕国的剩余之力。”
“殿下,那便是我等的希望。”
路枕浪续接先前之语,自己都没有放弃,殿下就更没有理由放弃了,何况……现在的局势之下,说明秦国也没有十全的把握。
那就更不能放弃了。
“当真?”
燕丹那如旧通红的双眸深处,再次迸出些许光华,深深的看向路枕浪。
“自然。”
路枕浪再次深深一礼。
“好!”
“大好!”
“嬴政,此仇,丹此生不忘。”
当即,燕丹拍手一笑,恨声夹杂,西向而看,那数千里之外,便是秦国咸阳嬴政所在之地,只恨当时韩申没有将其刺杀。
可……无论如何,自己都誓要与之抗争到底。
大周八百年之社稷传承,燕国是决然不会屈服的。
“先生,随我前往燕山行宫吧。”
“秦军将来,父王与水儿的事情也该给予处理的。”
情绪复苏,浑身上下的力量没来由的出现,燕丹踏步而动,身形虽有趔趄,可精气神归元甚多,念头运转,来到另外一处。
“也好。”
路枕浪颔首,殿下能够重振心虚,自当是一个极好的事情。
******
燕山行宫!
一直为燕王喜喜爱停留之地,占地极广,丝毫不逊色王城,加上行宫没有王城礼仪规格的限制,诸般奢华尽在其上。
数年来,一切国事交由燕丹,燕王喜更是在此间享受,美女、美酒、珍羞美味……应有尽有,畅想尘世间极乐。
是日傍晚,燕丹御马在前,路枕浪、逍遥子、田光节侠等人奔近。
“父王!”
半柱香之后,历经繁琐礼仪,燕丹一人身入行宫偏殿,那里燕王喜正在一个人品味佳肴,旁侧八位姿容上佳的宫女侍候。
不远处,更有丝竹管弦之乐相随,面前的殿上,更有十位身披薄纱的妙龄女子翩翩起舞,水袖挥洒,姿态曼妙,颇为诱人。
“嗯。”
燕王喜正半躺靠在上首的软榻上,偏殿四周窗户洞开,微凉的风气涌入,宫女半跪,手持双箸,将美食玉盘盛装,落入燕王喜之口。
看着燕丹走进,点点头,并未多言。
“父王,燕国……战败了。”
已成既定事实,当初调兵的时候,便是和父王商榷的,而今自当给予回禀,音韵略有高昂,压过管弦之乐。
“战败了?”
“败了?”
“败了!”
“败了败了。”
燕王喜苍老的神色上为之一变,单手扬起,当即,乐音不显,口中喃喃低语,数息之后,恢复先前的模样。
张开嘴,宫女又是一箸精致美味入口。
“父王,燕国战败了。”
“只剩下十万不到的人停留在蓟城。”
“儿臣以为,父王当率领残余精锐,向辽东退去,待秋冬时日,当可一缓,当可无惧秦国虎狼锋芒。”
燕丹以头抢地,虽然白日里经过先生点拨,有所稍缓,然……念及于此,仍旧心痛不已,数十万大军殒身秦军手中。
实在是耻辱。
“都走!”
“燕国都城甚多,搬到辽东去。”
燕王喜似是已经思索过一般,直接说道结果,对于战败也没有多做评价。
“不,父王,儿臣要留在蓟城,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秦军轻而易举拿下蓟城,更是要为父王你等前往辽东争取时间。”
燕丹猛然抬起头,看向燕王喜。
“你的人,都留下吧。”
一阵长长的默然之后,燕王喜终于从软榻上坐起,点点头。
语落,便是在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偏殿。
未几,便是有侍卫传来消息,父王准备返回蓟城,告祭太庙,已经在准备车驾了。
“父王!”
蓦然的,燕丹只觉心中有些浅浅的悲伤。
燕国上下都言父王糊涂,都言父王昏庸,可燕丹觉得父王在保命与保权的事情上,很不糊涂,战败了,父王并没有什么异样。
自己如何返回蓟城的,父王也没有什么异样。
今日,说道返回辽东,以求生路,燕山行宫这里,父王仿佛直接清醒了,直接准备车驾返回蓟城,返回辽东。
无论如何,燕国……不能被秦国攻灭!
“殿下,如何?”
一个时辰之后,神色平静的燕丹从偏殿内走出,看着早已经在月色下等待的路枕浪等人,微微一笑。
“父王已经答应退向辽东。”
“行宫这里已经在准备了。”
“水儿呢?”
燕丹缓缓回应着。
“也好。”
路枕浪等人相视一眼,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一丝,在生死存亡面前,每个人都会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水儿公主正在前厅玩耍,已经无碍。”
而后,路枕浪单手指着远处的一座宫殿,那是此刻水儿公主所居之地,将农家与墨家将水儿公主从蓟城救出之后,便是置于此处了。
知晓这个消息不超过五人,故而,水儿公主无恙。
再加上阴阳家南公施展的秘法,历经近月,水儿公主已经从密法中恢复过来,如今无恙,当有后续之谋。
“南公呢?”
燕丹颔首。
“南公早已离去。”
路枕浪应下。
“而今,燕国乱象纷呈,水儿堪为燕国嫡系后裔,这里……已经不适合她继续呆下去了。”
“先生以为她该前往何处?”
无论水儿的母亲是谁,和水儿并没有什么联系,燕丹踏步在前,朝向路枕浪所指的水儿所在,燕国这里不适合她留下来。
她该前往楚国或者是齐国!
目下的诸夏,唯有那两处尚且安稳。
第一千两百零三章 兰陵妙地(第一更)
“南公以高深玄妙的阴阳术,封闭水儿公主往昔关于夫人的种种记忆,一切都是按照殿下所留之言。”
“若言水儿公主该前往何处,楚国与齐国都是可以的。”
“若然长久而观,齐国最为上佳。”
路枕浪等人随后,水儿公主身上有阴阳术的痕迹,忘却往昔夫人诸多,只剩下蓟城的诸般记忆,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尽管很是痛苦。
但这个时候断掉诸般,比起以后长大之后,好太多了。
故而,路枕浪觉得没有什么。
闻殿下之言,欲要将水儿公主送去它处,略微思忖,便是一语。
“田光节侠以为呢?”
燕丹颔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齐秦交好,齐国数十年来一直没有兵戈之事,虽为之不耻,可现在却成为许多人的停留之地。
据说,临淄现在是越发的热闹和繁华了。
“水儿公主的身份鲜少有人知道,故而,现在如此,以后也当如此。”
“而今,百家之中,均有秦国密探,是故,水儿公主不适合待在百家之中,若言楚国和齐国,的确齐国堪为上。”
“但有一个去处,田光以为是极好的。”
“那个地方,想来巨子也会认同的。”
田光节侠一直停留在燕国,调遣着农家弟子给予助力,虽然此战大败,农家也遭受不少损失,可……比起农家,燕国损失更大。
而今一论燕国血脉留存,却为如此之谋。
韩国的后裔,韩王四子韩宇的公子,如今也是在隐匿诸夏中。
赵国的后裔,太子嘉正在代地,希望接下来无事。
燕国也当有所谋,只可惜……水儿公主非男儿之身,否则将来之事更好,不过,按照大周的礼仪,若然将来水儿公主成婚,也当传承燕国血脉。
传承燕王之位。
楚国与齐国相比,齐国为上。
两国与百家相比,两国为上。
话音缓缓,临近水儿公主所在的宫殿之前,倒是突然间想到了一个去处,那里……应该说是一个最佳之地了。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是他表面的背景,还是将来的背景。
“有一个去处极好?”
“齐国之内?”
“真论起来,路枕浪倒也是有个地方,可以适合水儿公主停留,却是不在齐国,若言在楚国,倒也不合。”
“难道田光节侠所言是那里?”
楚国与齐国之内的城池区域,数十年来,路枕浪自然了解的很是清楚,思忖诸般,齐国之内有,如临淄、如桑海……都可以。
而楚国之内,也有,如江东……诸敌。
诸般地域相比较,有一个地域更加突出。
“嗯?”
“两位所言是何处?”
同样在侧的人宗逍遥子闻此,倒是有些好奇了,数年来,一直率领人宗弟子,一直做行走的地域都是燕赵。
故而,对于齐楚了解不多。
“丹……也是好奇。”
“果然有那般之地,接下来丹也安心许多。”
“也能够放心处理燕国事物。”
看着面前的宫殿大门,看着正在行礼的宫人,燕丹摆摆手,并未着急进入其内,而是身躯微转,看向田光节侠与墨家巨子路枕浪。
目下,自己所担忧的事情不多。
一者,为燕国!
二者,为水儿!
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水儿身上肩负燕国的传承,决然不能够有失!
“难道巨子与我所言之地一般?”
身着麻衣布袍的田光,面上不由的一笑,自己所言的那处地域,尽管说是属于齐国,但实则现在依然是一个三不管了。
堪为一个自由之地。
“兰陵之城?”
黑衣裹身,路枕浪哑然一笑,不出意外,田光所语和自己所语是一样的,诸夏间,齐国和楚国能够有那般奇特之地的,唯有兰陵城。
兰陵城比起桑海之城,都要安稳许多。
“兰陵城?”
“可是当年儒家荀况荀夫子担任兰陵令之地,那里距离儒家小圣贤庄所在的桑海并没有多远。”
“与之相比,儒家小圣贤庄内如何,丹虽不才,也有几分薄面,将水儿落于小圣贤庄,想来会安稳许多。”
对于这个城池,燕丹双手背负身后,口中喃喃低语,并不算陌生,若言兰陵城很有名气,倒也不是,还是儒家荀况担任过兰陵令。
而今荀况名扬百家,扬名诸夏,兰陵城自然有所不同。
既然路枕浪先生提到兰陵城,那么……何不前往小圣贤庄,那里岂不更为适合,何况儒家之内,诸国之人汇聚。
“并不妥贴。”
“儒家而今也是自身难保,月前的塞外不咸山,便是明证,若然被儒家之人知晓水儿公主的身份,怕是不妙。”
“且儒家之内,亲近秦国者不少,那里不妥。”
田光节侠连忙摆手,先前就曾说过,百家之内都有秦国的密探所在,很不妥当,水儿公主身份不一般,更不必冒险。
“殿下,前往小圣贤庄暂时的确不妥,或许将来那是一处安稳之地。”
“与桑海相比,兰陵城其实更好,其内百家汇聚,人员错综复杂,再加上齐国、楚国、儒家对此地都有掌控,却都没有掌控。”
“早年间,我曾与赵国陉城书馆赵震交好,如今,其人弟子残剑、飞雪二人在兰陵城新设立春秋书馆,找收门徒,传播理念。”
“那里是一个上佳之所。”
路枕浪也是一礼,看向太子殿下,桑海与小圣贤庄的确不妥。
尤其是和自己推荐的兰陵城春秋书馆。
“春秋书馆?”
“那里……,不错,的确很适合,不出意外,怕是整个诸夏间最为安稳所在了,唉……,水儿公主前往那里,却是再好不过。”
田光所推荐兰陵城,一则是因为那里为农家、墨家、儒家弟子甚多,彼此之间,可以有很好的照应。
二则,兰陵城远离齐国和楚国的重心,纵是将来两国发生战乱之事,也很难大举波及兰陵城,所以,那里很安稳。
可……听得路枕浪一眼,田光细细一想,又似乎想到其它的事情。
果然那般,兰陵城内春秋书馆堪为最为安稳之地了。
“春秋书馆!”
“何以那般特殊?”
“丹有闻,当年陉城书馆残剑、飞雪二人如咸阳宫刺杀嬴政未成,果然被嬴政知晓春秋书馆所在,应该会派出人手给予剿灭的。”
燕丹甚为不解。
对于陉城书馆,自然是知道的,被秦国大军直接推平、剿灭。
缘由便是残剑、飞雪二人身入咸阳宫刺杀嬴政,只是结果没有成功,倒是运气不错,没有身陨,修为被废,扔出咸阳,被百家所救。
“殿下或许不知,当初残剑、飞雪二人之所以刺秦未死,便是为秦廷丽夫人的缘故,对于丽夫人,殿下应该知晓。”
“很得秦王嬴政的宠爱,故而残剑、飞雪二人未死。”
“若言春秋书馆之内特殊,实则还有另外一个缘故,则是因为现在里面的一个少年人,那个少年人的身份很特殊。”
那还是前不久从兰陵城传来的消息,农家可以收到,墨家应该也收到了,田光节侠微微一笑,为燕丹说道其中缘故。
“少年人?”
“是谁?”
燕丹眉目一皱。
“秦廷丽夫人的公子——天明。”
田光径直而落。
路枕浪没有多言。
说起来,对于残剑、飞雪二人,当初还是农家所照料,于诸般信息知晓更为详细。
“嬴政的子嗣?”
“田光节侠,莫不戏弄于丹?”
刹那间,燕丹本就皱眉的神容上,顿时难看下来。
“哈哈,殿下有所不知,天明虽为丽夫人的公子,却非嬴政的公子,虽自幼生长在咸阳宫,其父亲却是早年前丽夫人的师兄荆轲少侠,也是韩申侠士的师弟。”
“惜哉,那也是一个侠义、谋略不逊色韩申侠士之人,被玄清子镇杀,随着丽夫人一同入咸阳宫,数月前,被丽夫人从咸阳宫送出,跟随残剑二人来到兰陵城。”
“韩申侠士入咸阳宫前,曾有语,要好生照料丽夫人与天明公子,岂非这般之意?故而,兰陵城内,百家早有护持。”
“更别说,丽夫人如今得秦王政嬴政盛宠,秦国的势力也不会贸然在春秋书馆犯事的,因一人,春秋束冠可保无虞。”
“水儿公主前往那里,再好不过。”
感殿下神色,田光不由大笑,再次摆摆手,殿下一直以来都忙碌于燕**政要务,对于诸夏百家之事了解的却是不多。
更进一步,就算将来秦国真的要攻打楚国,只要天明还在春秋书馆,秦军也不会冒犯的,更不敢有所举动。
诚如此,岂非是一处上佳之地。
“这……,丽夫人!”
“当年之恩,丹尚且未报答,而今水儿又将庇护于其人麾下,丹……愧为人父也。”
原来是这般内蕴,燕丹闻之,顿时羞惭,拱手对着田光与路枕浪一礼。
对于秦廷丽夫人,自然是感恩的,多年前,非其相助,将嬴政引出咸阳城,自己也不会轻易脱困,纵然有别的缘故。
其人有恩于自己。
其人师兄韩申又助力自己整顿燕国上下。
现在,自己的女儿又将要间接庇护于丽夫人膝下,实在是……自己无能也。
然……自己现在又能够做些什么?
第一千两百零四章 护国林风(第二更)
“殿下无需如此。”
“燕国现在还有余力,非一败涂地。”
路枕浪连忙与之回礼。
燕国现在尽管损失数十万大军,尽管接下来还要将水儿公主送出去,可……燕国并非没有任何机会。
秋冬时日,秦国不敢来犯。
正好可以休整,来年一战未可知。
“无诸位,丹……不知现在燕国是一番什么模样。”
燕丹怅然。
燕国是否有将来,心间深处也是迷茫的,单单以自己之才,是绝对不能够支撑到现在的,可……秦国虎狼之师,越发强大了。
“燕国有召公遗泽庇护,自当化险为夷。”
“八百年来,皆如此。”
田光节侠浅浅一笑。
“丹……去看看水儿。”
“明日就拜托二位将其送往兰陵城了。”
燕丹只得苦笑一声。
燕国虽有八百年传承,然……在诸夏诸国一直不显,春秋岁月,还有晋国、鲁国等姬姓同性诸侯国与之助力。
战国乱世以来,独木难支了。
“殿下请放心。”
田光深深一礼。
路枕浪亦是如此。
旋即,燕丹一个人行入面前的宫殿内。
******
“哈哈哈,听闻魏国大将军嚣魏牟亲自坐镇大梁城,统帅十多万兵马,欲要将我等拦阻在广武之外,不欲要让我等临近鸿沟北段。”
“你等以为该如何应对?”
诸夏中原,铁血震荡。
魏国庙堂之内,嚣魏牟兵谏魏王假,胁迫魏王下令调兵御外,分出三路大军,应对秦国在外的三路侵扰。
自己更是统帅精锐之师,准备痛击秦军。
此般消息传至王贲军中,自是幕府之内,兵将云集,沙盘之上,旗帜林立,俯览而下,三军齐备,蓄势待发。
身披漆黑色的重甲,腰腹长剑,王贲看着军中面前的十位军将,面上满是笑意,丝毫没有半点畏惧或者担忧。
幕府之内,旁侧,更是有着大田令郑国的存在,今日也有兴趣前来于此,以谋如何应对嚣魏牟大局攻秦之策。
“少将军,末将以为如今魏国大军齐出,三路齐动,我等也当直迎而上,在战场上痛击魏军。”
“都言嚣魏牟重练魏武卒,不知比起我老秦锐士如何?”
一位浅灰色重甲着身的军将出列,求战之心旺盛。
此处他们有从蓝田答应带来的五万精锐,又有三川郡出的五万兵卒,足可应对嚣魏牟的大军进宫。
何况,嚣魏牟所率领的十多万大军中,真正的魏武卒精锐不过五万上下,且自从练成之后,也未有听说有什么明耀战绩。
当年魏国魏武卒的威风,不是练兵练出来的,而是魏国吴起硬生生以魏武卒的一场场胜利打出来的,魏武卒在吴起手中,未尝一败。
不过吴起之后,魏武卒在庞涓手中,可就非如此了。
庞涓之后,魏武卒更是不堪一击!
以至于近百年来,在大秦锐士面前,魏武卒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顶多有些虚名罢了,真正的战力不过如此。
“都说说。”
王贲不为评价,视线落在其他人的身上。
“少将军,末将以为,我等也可以采取去岁纵横楚国千里之地的战法。”
“留下两万骑兵和五万轻步兵,以三万重甲骑兵强行突袭,迂回而下,过中阳、中牟直入大梁城前。”
“如此,嚣魏牟必然下令前方之军返回,当其时,前后包抄,可以大败魏军。”
凡战法,必然是扬长避短,此次少将军从蓝田军中带下的五万重甲骑兵,均是一等一的秦人锐士,非一般兵卒可比。
战场之上,正面和魏国魏武卒冲突,实则不是很明智。
又一位年轻的军将出列,拱手一礼,看向上首的少将军王贲,说着,单手在面前的精致沙盘上不住挥动。
语落,旁侧一直静静聆听的大田令郑国眼中一亮,好奇的看了那个年轻军将一眼,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
能够有这般谋略,军策不俗。
大秦军中果然良才甚多。
“你是……千长林风吧?”
“不愧是从护国学宫出来的,此法相仿围魏救赵,若然施展,却有可成。”
“嗯,你等呢?”
王贲也是笑而颔首,对于面前的这位年轻军将,自然认识,而且还熟悉,是数年前从护国学宫调入蓝田大营的百长林风。
本是汉中郡下河村的村民,后来机缘直入护国学宫第一届,三年之后毕业,被父亲亲自选拔出调入蓝田大营。
短短数年,便是从百夫长,晋升五百长,晋升千夫长,战功累累,很是耀眼,寻常之时,也有谋略,将来为军中主将不难。
王贲很是欣赏。
而且从护国学宫出来的兵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擅长军略,大局观很不错,于目下东出灭国之战,很合适。
简单一语,便是又看向其他人。
“少将军,末将以为,魏国虽兵分三路,实则主要针对的还是我等。”
“故而,我等可以先避其锋芒,避而不战,待杨端和将军与颍川郡那边的压力足够大,魏国或许自动退军守中。”
“而且,我等还可以抓住战机,给予痛击,将魏军赶回大梁城周围,再行先前水攻之法。”
又一位年轻的军将出列,近前一礼,看了沙盘一眼,说道己身之策。
魏国分军三路,实则另外两路的实力很弱小,嚣魏牟所谋,必然是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击溃,然后调兵击溃其余两路秦军。
想的倒是很好,然……未免太小看秦军了。
“有些意思。”
“都说说。”
王贲给予赞赏,而后,视线又落在其他人身上。
当即,幕府之内的其余军将各自近前,说道己身之策。
或是正面抗衡!
或是奇策袭击!
或是……
无论种种,均有可取之处,均有些许不足之处,王贲细细听之,面上的笑意唯有停止过,手下有这般之人。
魏国焉得不灭。
“大田令以为如何?”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军帐内的十位军将先后将己身所谋所想说道而出,王贲或有评价,或有不评价,没有定下最终策略。
诸般而毕,王贲看向大田令郑国。
“哈哈,郑国不通军事。”
“不过……,先前听诸位小将军所谋,都有可取之处,未有定言,自当少将军给予定策。”
大田令郑国朗朗一笑,自己没有率领过军伍作战,如何知晓哪一种方案最好。
听了这么多,感觉都可以。
不知道少将军王贲如何抉择。
“大田令过谦也。”
“魏国之内,嚣魏牟兵谏魏王假,所得之力,必须在接下来给予落下,否则,其人下场未可知,魏国庙堂也会如先前赵国那般。”
“若是常法,若是安稳之法,本将自当稳固避战,待魏国之内,自动生乱,直接出兵拿下魏国,灭了魏国。”
“只是……,目下,上将军在燕南地大胜,击溃燕赵联军主力,果然避战,待来年上将军等率军南下,那时……不知如何?”
王贲没有隐瞒自己想要自己独自攻灭一国的想法。
想来面前这些军将也是如此之说的,和自己一块攻灭魏国所得的功勋,同来年汇合上将军等灭国取得的功勋相比。
孰强孰弱!
“少将军!”
“今岁必当攻灭魏国也!”
当即,便是有军将再次出列,沉声一语,神色坚决。
大秦之内,军功为上,果然和少将军一起独自攻灭魏国,绝对可以直接升几级爵位的,那才是更为荣耀之事。
“今岁必当攻灭魏国!”
“少将军,今岁灭魏!”
“……”
一语出,整个幕府之内,为之沸腾,为之激昂,求战之心越发的慷慨,越发的烈动。
“今岁!”
“自当灭魏。”
王贲神容肃然,近前一步,单手深处,压下幕府内的混乱,目光看向面前的沙盘,说道己身之目标。
魏国,今岁必然要灭。
“不仅如此,本将还要在战场上,以所练百战穿甲之兵,对战嚣魏牟所谓的魏武卒。”
“百多年前,魏武卒在名将吴起手中,未尝一败,如今,本将要堂堂正正的将魏国大军击溃,湮灭嚣魏牟最后一点凭借,湮灭魏国最后的希望。”
“大田令,水攻之法仍旧,一应人手调遣如故,待本将击溃魏国主力后,开挖鸿沟河渠,待汛期而至,水攻大梁城。”
“今秋之前,本将要彻底拿下魏国,定下三晋之局!”
语出,王贲单手重重落在沙盘周围的木架上。
避战以求嚣魏牟调兵避退,非自己所愿。
灭国大战,自要将魏国主力击溃。
否则,接下来纵然水攻大梁城,也有相当的麻烦。
以重甲骑兵纵横千里迂回包抄,也是上策,期时可以派遣一支奇兵,正奇相辅,十多万魏国大军,这一次就算不将其全部攻灭。
也得让魏国丧失抵抗之力。
第一千两百零五章 座弩强炮(第一更)
“《无忌兵法》上有语,秦军之所以强,乃是勇武尚爵,是所谓虎狼铁血,闻战必喜,胜者为右也。”
“而今,我分三路大军迎战秦国,重心仍旧在王贲处。”
“此人军中号称小白起,其父秦国上将军王翦,家学渊源,战功赫赫,不可小觑,然……此刻胜心极重。”
“故而,王贲绝对会在其余两路大军交战之时,迎战我等,他所要的是在今岁攻灭魏国,否则,来年王翦南下,其人不为大用也。”
煌煌大梁城,如今俯览而下,似乎仍没有太大的变动,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要道上,往来行人不断,商贾更是如此,带着大堆的货物,不住运转。
东城区内的大将军府邸,目下乃是整个大梁城的核心所在。
兵谏魏王,不是秘密了。
大梁城上下都有议论,有人认同,有人不为认同,但数日之后,终究在百家之人的极力运动之下,认同者居于大多数。
龙阳君已经出大梁城了!
魏国王室中人魏咎、魏豹亦是如此!
正厅之内,百家之人汇聚,其内更是有着从燕南地逃来的百家之人。
嚣魏牟居于上首,说道接下来的兵战要事,欲要对战,须得对于地方主将有所了解,秦国少将军王贲……乃是将帅之才。
嚣魏牟不怀疑这一点。
如果给予对方接下来足够的时间,嚣魏牟自忖不能够拦阻对方攻灭大梁城,可……现在却不一样。
王贲既然号称小白起,那就有着属于秦将武安君白起得自傲。
要灭魏国,必然其人独自而灭!
待到接下来三川郡、河东郡、颍川郡、巨鹿之地有颇大的战果落下,估计非王贲希望看到,所以……王贲必然求战!
对方若然求战!
必然有所破绽,那就是魏国的机会!
只要能够以大军之力击溃王贲主力,便可缓解魏国压力,不说长久,接下来一两年还是可以的,而且,自己在魏国的局势也可以缓解。
自己兵谏魏王假!
若要接下来稳定大局,需要一场极大的胜利!
当年公子无忌率兵战胜秦国,魏国之内,声望极高,拥护公子的人很多,甚至于公子若是愿意,登位也轻而易举。
自己虽不欲篡位,也不想要被清算。
“遍观王贲战法,多奇谋之策,去岁率领骑兵纵横楚国千余里,实在是……骇人。”
“若然王贲趁着大将军以大军之力压上鸿沟北段,以奇谋袭击大梁城如何?”
厅下一人起身,拱手一礼,却是陈馀,大梁城如今的名士,同张耳、刘季等交好,近月来,多往来大将军府邸。
虽所学儒家,也有兵才。
“王贲欲要袭击大梁城,非有南下过中阳、中牟之地,农家弟子可以提前在那里守候,以期来报。”
不过三尺有余身高的朱家,面上带着欢喜的面具,闻陈馀之语,为之颔首,的确有这个可能性,也符合王贲的性情。
但……也没有什么,百家汇聚大梁城,可用之人很多,只要提前有斥候在那里,秦国纵有奇兵,也不会有大用。
“若然王贲率兵南下,助力颍川郡、南阳郡之兵,汇合一处,从那里攻入大梁城前呢?”
又一人从厅内站起,却是张耳,陈馀好友,闲暇时日,也曾阅览兵书,虽无大得,也算一个想法,毕竟大将军嚣魏牟正面十多万大军。
王贲不会想着硬碰硬的。
“又或者率兵东进,汇合巨鹿将军杨端和从那里出兵呢?”
张耳续接先前之言,不是说没有这个可能性,而是对于王贲来说,这个可能性极大,短短十多日,纵横楚国千里。
那般盛举……,无人忘记。
“即如此,那就守着便是,只要大梁城安稳,秦国又能如何?”
一位儒袍束冠的年轻男子起身,对于张耳之言,给予落下一语。
“不错,魏国兵力或许不若秦国,但国力仍有,粮草辎重足够,若然守御,支撑下去不难。”
“若然可以支撑,楚国必然来救,齐国也可为缘。”
朱家面上仍旧喜意的红色面具浮现,显得心情很是不错,说着……又落到楚国和齐国身上,实则,目下最佳之策,乃是联合楚国和齐国。
三国之力,兵力远超秦军!
且三国之力都非同小可,秦军绝对不敢轻视!
只是……,欲要促成那般联盟,很是艰难。
楚国之内,正在稳定内患,齐国之内,丞相后胜不与理会诸国之事,只是延续君王后的策略,交好秦国。
所以,欲要取得楚国和齐国的支持,非得有魏国自身有能力支撑,若然可以支撑一段时日,那么,朱家自觉,楚国不会继续坐视不理的。
“不错。”
“刘季虽然读书不多,但也知晓唇亡齿寒,魏国以南为楚国,以东为齐国,果然魏国被灭,秦国的兵锋便可直达淮水、颖水、济水。”
“期时,危矣!”
浅红色的锦袍着身,刘季神容虽带着一丝不羁,但言语间仍为凝重。
诸夏大势,实则目下并不复杂,魏国果然坚守不住,怕是整个诸夏就彻底危险了,那个时候,秦国兵锋直入楚国、齐国边境。
整个中原三晋之地落在秦国手中,怕是秦国国力又要壮大!
“老弟所言甚是。”
“故而,朱家以为,魏国目下其余两路当且战且退,保存实力。”
“大将军率军至鸿沟北段,当痛击秦军,无论如何,也不能够让秦军占据北段,施展水攻战法,否则,形势难料。”
朱家对着刘季点点头,自己很欣赏这个人,尽管此人性情浪荡,但大是大非上,还是有着属于自己独到的见解。
随即,正厅之内,其余人又先后一礼,或是所言重复,或是偶有亮点,或是……,总比单独一人细细思索好太多了。
嚣魏牟位居上首,静静听之。
“烁烁其华兮,煌煌大梁!”
“大魏国无惧秦国,魏武卒不弱于秦军锐士,本将已然有谋,接下来当率十万兵北上,留守三万以为迂回。”
“都言秦军箭阵犀利,本将近年来得劲韩之力,有何惧之?”
“都言秦军勇武,闻战必喜,大魏国的士卒岂是孬种?”
“大魏国生死存亡之际,抉于眼前之战,本将要在广武之地,彻底击溃王贲大军,当年公子可以做到,嚣魏牟怎么丢却公子名声。”
往昔,大魏国声势霸绝诸夏的时候,秦国还是河西之地吃土呢。
近百年来,大魏国虽弱了不少,底蕴仍存,嚣魏牟有自信可以率兵撑住秦军攻击,待楚国、齐国援军至,未必不可再现当年公子率兵攻打函谷关的盛况。
当即,踏步厅中,看向厅内诸人,拱手深深一礼,自己现在需要他们的助力。
大魏国现在需要一切助力!
只要在此刻帮助大魏国的人,都是自己的朋友。
“大将军尽管吩咐,农家弟子未敢推辞。”
朱家面上仍旧那个红色的欢喜面具,略有滑稽的拱手一礼,徐徐落下。
“大将军尽管吩咐!”
“大将军!”
“大将军!”
“……”
当其时,整个正厅之内,诸人尽皆而起,尽皆一道道视线落在嚣魏牟身上,大魏国的存亡现在已然不仅仅是大魏国的事情。
更是整个中原三晋的事情。
更是诸夏山东诸国的事情。
魏国灭,秦国攻占三晋,占据中原,其势不可挡!
魏国存,则一切还有最后的婉转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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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轰!轰!
远去咸阳两百余里,往西北而去,地势逐步高缓,且山脉浮现,着一袭素白色的云锦长袍,其上云纹连绵,周清双手背负身后。
踏立在一处山麓之所,极目而视,百丈开外的低缓山坡上,已然一阵阵轰鸣之音传来,微风而动,一股奇异的气味弥漫于虚空上下。
感此,周清面上微微一笑。
“军器院堂总算没有浪费国府的大量钱财。”
“此物……本侯很满意。”
“不过……威能还可进一步提升。”
看着身侧前方十丈开外的一处低地,那里一字排开陈列十架体型极大的座弩,通体八层以上为铁骑和铜器融合铸就。
巨虎形态,张口向天,其内留有管道空隙,乃是放置巨弩的所在,先前的巨弩都是生铁铸就,战场之上,一经射出,怕是连串数人、十多人不成问题。
而今巨弩略有改变,加上别的东西,威能提升十倍以上。
虽和岁月长河中的弩炮等相仿,可……军器院堂的底蕴太差,并未触及那般,只能够缓缓行之,虽如此,也足够了。
第一千两百零六章 山有桥松(第二更)
火药这个东西,似乎在三代的时候,阴阳家就有留存,常有阴阳家炼丹术士在炼丹的时候,不知道加了什么东西。
忽然间,整个炼丹炉为之爆裂开来。
后来,为了避免那般麻烦,细细研究之下,便是将那些容易使得炼丹炉爆裂开来的事物记载下来,列为禁止之物。
包含的内容很多,不仅仅是岁月长河的那般。
周清先前也在护国学宫军器院堂留下些许信息,不多……,毕竟,直接一蹴而就,许多过程略过,或许会错过许多好东西。
后来,又将阴阳得来的那卷禁止之物送入军器院堂,而今……眼前之物出现了,有点意思,看上去和岁月长河中的迫击炮一般。
实则是威能强大的座弩!
以强大的推动力,将包含简单火药的巨弩射出去,在射出去的瞬间……巨弩之内的高温令的引火之物燃起,巨弩为之爆裂开来。
最远的距离可以达到两三百丈,但是那需要极好的弹**物!
普通的座弩,百丈之外,威能还是可观的。
“武真侯!”
“近来院堂正在研制另外一种威能更胜的,乃是将这只巨弩佩戴六支小型弩箭,其内也是填充爆裂事物。”
“待巨弩飞行过程中,会自动向四周飞去,威能也是极大,覆盖的范围也更广。”
闻此,周清身侧的诸人中,直接快速走出一位劲装着身的汉子,不似护国学宫的官员要人一般,拱手一礼,说道如何威能更进一步。
“需要多久?”
对方所言之意,不算难懂,对于周清来说,更是如此,岁月长河中,自己见识过更多的弩炮之物。
“今岁必可研制出来。”
那人连忙应下。
“研制出来便是大功一件。”
“不过,此等事物,国之利器,是否重要你等应该知晓,若然此物消息传出去,按照军器院堂的规矩。”
“你等应该知晓下场!”
周清颔首,任何时代都会有聪明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和知识,弄出更好的东西,也是轻而易举。
座弩这等东西,虽然研制出来,却没有真正的落在山东诸国战场上。
否则,贸然出现,以百家的能力,周清不觉得护国学宫可以保存很久,故而,要么不用,要么就用在刀刃上。
保密尤为重要!
此次前来这里一观座弩威力,连学宫核心之人桓齮等都未来。
“喏!”
那人浑身一颤,再次深深一礼。
军器院堂在护国学宫九大院堂中,地位很不一般,禄食可堪学宫数一数二,但学宫内的律例也是数一数二的严苛。
稍有差错,便是重罪!
涉及消息外泄,更是连坐、灭族!
不过……也有很大的好处,若然有大功,可以推荐生员入护国学宫,以为奖励,这等奖励在数年前或许不显。
现在……堪为贵重!
“明岁开始,军器院堂所招收的生员会更加复杂,咸阳那边会派出专门的人手给予审查,你等所作所为一直在大王眼中。”
“虽不入战场,单凭此物,功劳何逊色战场杀敌!”
护国学宫的生员审查,每一岁都在进行,而且每一岁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消说,绝对很大。
当然,也是很值的。
许多百家、山东诸国的探子被挖了出来。
下场……并未传开。
虽如此,周清觉得,护国学宫应该有隐藏更深的。
“给予编号造册,每隔一段时期,定期点数,不得有误。”
“另外,带走两架回咸阳,让大王一观,与之命名!”
威力上还是可以的。
这段岁月点科技树,周清觉得自己能做的不多,但一切也都在缓缓进行。
看着不远处陈列的十架座弩,径直下令道。
“喏!”
旁侧诸人不敢有疑,又是一礼,而后吩咐下去,不多时,一行人悄然的离开此处,至于座弩留在山麓上的痕迹和残留之物,也被抹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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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真侯!”
“……”
学宫丞桓齮率领九大院堂的核心博士之人于于讲武堂偏殿行礼,着学宫正服,诸般礼仪,未敢逾。
“无需多礼。”
“本侯此次返回咸阳,学宫这里也算是来第二次了,很不错,一切和本侯当初料想的差别不大,虽然也有不少的问题,那都是你等所要处理的了。”
时隔数年,桓齮仍是学宫丞,没有担任大祭酒之位。
看来……对于一位打过大败仗的上将军,王兄很难令其担任而今越发显得重要的护国学宫大祭酒之位。
国尉尉缭子仍旧在兼任!
中央学宫那里的事物处理起来方便许多,刚成君蔡泽处理的很好,而且活的很是舒心,当然了,论爵位的晋升,护国学宫更快。
似乎刚成君蔡泽并没有什么意见,其人垂老,也无多少寿数了。
护国学宫这里……逐渐复杂了,九大院堂一切都步入正轨,诸般条例也都逐步成熟,对于学员的选拔、任用、派遣也都有先例可循。
自然……一套规则、制度成熟之后,会有人钻口子,钻空隙!
这是不可避免的。
天地之间,尚且没有真正完美的东西,护国学宫也不例外。
“武真侯目光如炬,护国学宫还需要武真侯之教诲。”
须发灰白,学宫丞桓齮如今也知足了,虽说此生难以晋升大祭酒,但爵位上却一直在提升,也聊胜于无了。
况且,对于一位败军之将来说,大王能够给予自己这般机会,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等都退下吧,本侯与学宫丞有要事相商。”
周清踱步于殿中,闻此一笑,摆摆手,看向院堂的那位博士之人,灵觉之力扩散,此刻的学宫值巳时。
诸般院堂都在训练,无论哪一个院堂,体能与体魄都是第一位的,每一年的考核都是这样,若然体能体魄不行,则考核的分数会很低。
“喏!”
“……”
九大院堂的博士之人一礼,未敢多问,缓缓而退,出这处偏殿。
“公子近来如何?”
“对于学宫的一切可有不妥?”
今岁以来,咸阳宫内发生诸般事,儒家伏念返回桑海小圣贤庄,公子天明出咸阳宫。
自此咸阳宫内的教导之地不存,亦是在其内接受教导的公子扶苏便是前往护国学宫,时间……也差不多正是护国学宫每一岁招收的时日。
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意外,加上扶苏使用的假名,更是无人得知。
或许年岁上差了一些,根据护国学宫的条例,欲要入学宫,起码也得十七岁,三年后,二十岁,正好入军中。
扶苏公子自幼学武,筋骨强壮,看上去倒也没有什么差错,整个护国学宫内,知晓扶苏身份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国尉尉缭子,添为大祭酒!
一个是学宫丞桓齮!
“公子假名桥松,入计谋院堂,目下适应的很好,并没有什么差错。”
“哈哈,却是一开始,公子或许一个人独处安寝惯了,倒是惹出些许笑谈,不过,半个月后,便是不显了。”
观武真侯避退九大院堂的博士之人,桓齮心中已然有所料,闻此,果然涉及公子,不过……公子身份贵重,更何况大王长子。
虽非嫡子,然大王也没有立下王后,故而,从大周宗法以来,公子扶苏将来是最有可能承继太子之位,乃至王位的。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桥松此名应该是公子自拟的吧,走吧,随本侯前往计谋院堂,些许趣事于本侯路上详谈。”
周清也是一笑,自古以来的公子教导,都是最为顶尖和尊贵的,王兄数年前便是有语,凡膝下公子,须得前往两大学宫历练。
至于如何历练,却是没有多言。
扶苏能够化名入内,想来也是通禀过王兄的,一应诸般,估摸影密卫不会错过的,刚才的灵觉之下,计谋院堂也有影密卫的人。
当然,护国学宫本也就是影密卫的储备人员之地。
“喏!”
对于公子扶苏的关注,桓齮自然也是上心的,否则在护国学宫内,公子若是受到了什么损伤,可是自己之罪了。
出讲武堂偏殿,迎面便是燥热的骄阳,早就等待在殿外的学宫护卫为之行礼,欲要跟随,随即,便是被周清摆手道退了。
“这些苍翠林木就这般任其生长吧,切勿随意砍伐。”
“它们随学宫一共出现在这里,也当随着学宫一同成长,林木千百载,学宫亦是当千百载延续不断。”
“学宫丞以为何?”
林荫大道,宽阔平坦,其上一丝灰尘也无,热浪袭来,纵有林木阴凉,也只是缓解,四周而观,又是一道道熟悉的感觉袭来。
学宫立下数年来,其内的林木生长旺盛,枝干挺拔,绿叶伸展,自有专人护持,周清目光掠过那些,为之感叹。
第一千两百零七章 学宫诸变(第一更)
“商君所立之法,乃是大秦万世之法!”
“武真侯所谋之功,更为大秦万世根基!”
“这些苍翠林木得武真侯此赞,与有荣焉,当与之从,与学宫万世一体,见证大秦荣耀璀璨之盛世。”
桓齮亦是一笑,武真侯得封关内侯,如果说一开始,秦廷上下还有那么一点点议论和不妥,但数年来,诸般一切早就不存了。
两大学宫发力,每一年都是为武真侯增添荣光。
中央学宫每一岁都为国府各大行署提供有用之人,再加上从各大郡县晋升的人,足堪大用,甚至于稳定旧韩之地、赵国之地,乃至于接下来的燕南地,都有大用。
他们经过专门的学宫教导,甚至于每一岁还有许多国府的要臣前往讲课,一述为官为吏之道,更是精通诸般。
只要下放数年,便会成为可用之才。
至于不可用的,也根本不会从中央学宫毕业,也得不到中央学宫的重用。
以至于……咸阳城内早有人言,将来欲要登临九卿乃至相邦者,非有从中央学宫出,将来欲要登临上将军者,非有从护国学宫出。
对于前者,桓齮不作评判,但后者的话,桓齮觉得自己还是有发言权的,近年来,从护国学宫走出的学院也有数千人了。
他们进入军中占据大多数,立下的军功自不必说,而今职位最高的甚至于仅次于军中主将了,实在是快。
虽如此,军功却是实打实。
“本侯出身道家天宗,宗门之内有祖师所传《道德》真经,那是直通大道本源的无上经文,可千百年来,能够破入那个境界,并无一人。”
“楚国芈原一语,本侯深以为然,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护国学宫将来也要遇到瓶颈,遇到艰难的,那个时候,是否能够渡过,就非本侯与学宫丞,乃至于大王所能够一观得了。”
将目光从那些粗壮的林木上收回,沿着熟悉的路径,缓缓向着计谋院堂走去,两大学宫的建立却有些作用。
但这个作用能够持续多久,周清不能够肯定。
只能够看它自身的造化了。
“武真侯所谋长远,桓齮未敢轻言也。”
对此问,桓齮心中一禀,有些话,武真侯可以说,但自己却是不可说,苍老的面上为之一笑,摆摆手。
“大王数日之前,在兴乐宫有言,对于水石之物要好生使用。”
“接下来……就从两大学宫开始的,这些石板之路,一个个用水石取代吧,那个东西……你应该知道好处的。”
脚下是由青石板、碎石、沙土、糯米、蛋清……诸般事物混合一处,用力夯实之后形成的平坦大道。
平坦程度丝毫不逊色水石,然……比起水石……,对于水石的便捷,终究有所不如。
学宫之内,九大院堂尽皆习练武道,那般混合之物铺就的道路,难以持久,而水石坚硬更甚石头,就算损坏,也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复原。
“国尉亦是有文书落在学宫。”
“昨日我等还在探讨如何将这些道路一一取代,暂时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章程,今日……武真侯到此。”
“却是缘法。”
桓齮颔首。
水石之物,从护国学宫出,诸般好处与方便之处,自然也是最清楚的,用在修路上,估计是最大的作用了。
将来还可以用来铸就城池,啧啧,真要有水石之物铸就城池,那么,那般城池可就非普通手段可以攻下的了。
甚至于猛火油之力都要受限。
话音婉转,落在一处,笑语看向武真侯。
“哈哈哈,你们呐。”
“此事……于本侯何关?”
“如何一一取代,自然是你们的职责所在,本侯总管督辖四郡要务,自有军政文书忙碌,护国学宫的事情,自该你等细细推进。“
周清顿时朗朗一笑。
单手负立身侧,耳边此刻已经隐约传来一道道中气十足的训练之音,更有浓郁的血气汇聚,天地元气都为之震颤。
“护国学宫虽逐步走入正轨,然一切诸般,终究不若武真侯所谋。”
“对于水石之物,军器院堂内的有些博士之言,除了修筑驰道以外,似乎还可以修筑石桥乃至房屋之类。”
“武真侯觉得如何?”
桓齮亦是轻笑。
武真侯总管督辖四郡要务,堪为一诸侯也,却为要务繁忙,看着脚下也算是平坦开阔的碎石路,桓齮紧紧跟着。
学宫内的训练,至午时结束,也快了。
“自无不可。”
“水石之物,如同人之血肉,然欲要强壮稳固,当需要筋骨贯通,彼此互为表里,自当暗合天道自然。”
“军器院堂可以一试。”
军器院堂能够有那般想法,周清很是欣赏。
“武真侯所言有理。”
“先前他们也曾试过,将水石之物构造一间房屋,奈何一掌击上去,直接碎裂,虽坚固,却不弱铺就大地之上的坚固。”
“如今听得武真侯之言,于有所得。”
桓齮面上大喜,微微思忖,觉得有理。
脑海深处,推演诸般,在水石之中加入坚固的铁木,或是生铁诸般,想来便会如同人体一般,有了内在的支撑,便会超越先前的强大。
“纵然本侯不说,你等也会想到的。”
“万法皆通,实则道理相互。”
“吩咐下去,无需大张旗鼓。”
水石刚出现,于学宫诸人来说,许多运用自然无处琢磨,然……只要有时间,相信他们的能力,会很快有所长的。
甚至还会出乎预料。
正说着,前方已经快到计谋院堂了,那里已然走来不少博士和教员,见状,周清又看向桓齮,没有这个必要。
“喏。”
桓齮自是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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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位!”
“你们的体能太差了,和前几期相比,差了不少,但……学宫的规矩没有变,计谋院堂的规矩也没有变。”
“每个月都有考核的,如果不能够达标,直接清退,纵是大祭酒出面都无用。”
计谋院堂!
为护国学宫九大院堂之一,记得刚刚设立的时候,很是不显,甚至于根本无人选择这个院堂,何以?
根本比不上步兵院堂、骑兵院堂,那两个院堂才是战场杀伐、建立军功的快车道,是所谓,一开始两大院堂的学院占据一多半。
然……两三期之后,随着九大院堂的定位逐步明显,随着外界之人对于九大院堂的信息了解越来越多。
其余院堂之人也是越来越多了。
如军器院堂,随着国府投入的钱财越来越多,重要性无疑凸显,再加上研制出来的一些好东西,虽没有露出来,可赏赐落下了。
如计谋院堂,一开始人人都以为不过是军中司马一类的前途,然……伴随着计谋院堂之人入军之后,无论各方面都表现不俗,尤其是率军打仗一方面,计谋出色。
是所谓……军中主将、上将军之备选也。
一时间,近期的学员均想要加入其内,想要走这个快车道,惜哉……计谋院堂每一期的招收人数被固定了。
一期只有一百二十人!
如果多了,直接把多余的人调剂其余院堂,如果不愿意,可以选择出去!
如果少了,那就少了,也不补充,宁缺毋滥。
虽如此,近来……每期都是满员一百二十人,待三年之后,也能够保持在一百一十人上下,因为计谋院堂的诸般考核更为严厉,更为苛刻。
也正因为更严厉、更苛刻,才令外界诸般学员,更加渴望进入计谋院堂。
着玄黑色的劲装,一位年约三十余岁的青年男子站在计谋院堂的演武场上,看着面前队列而立的一百二十人。
接下来三年,他们将会一直成长于学宫之内,至于能够学到什么东西,则是需要他们自己的造化。
看着历经一上午的训练,此刻已经有不少人显露疲惫乃至气喘之像,顿时面色为之不悦,大王乃至于大祭酒对于计谋院堂早有留有。
宁缺毋滥,规格一在提升,每月的考核都是不断变化的。
不行,就出去。
可以,就继续留下!
青年男子深以为然。
第一千两百零八章 赳赳大秦(第二更)
“都听到了吗?”
看着面前一百二十人没有任何回应,青年男子道喝一声,夹杂内力,清晰而又洪亮的回旋在每一人耳边。
“听到了!”
“听到了!”
“……”
当其时,整个面前演武场上松柏站立的百二十人异口同声,声势浩大的出言,一道道目光看向前方,均为有神。
两腿微分开,双手背负身后,发丝绾成一髻,固定在头顶,穿着学宫专门定制的服饰,如旧的紧身合体,如旧的干脆利落。
虽不合礼仪规制,却是训练中极为舒适的。
“不过……你们中也是有好苗子的。”
“但……都不要懈怠,你们接下来要在学宫待上三年,三年的时间内,学宫内有武道功法任由你们修炼。”
“如果每月、每岁的考核达标,乃至于极好,甚至于学宫还有专门的赏赐落下,学宫之内,成绩是第一标准。”
“听到了吗?”
虽然他们的体能都达标,但在青年男子眼中,还不够,远远不够!
学宫也有规定,如果所带的一期学员各方面很不错,甚至于超越先前,学宫对其也是有奖励落下的。
这一期刚入学宫不过数月,但……好苗子还是有的。
如陇西郡的李卓,出身陇西李氏,和军中李信将军他们倒是有些联系,无论个方面,都是不错的,将来可当大任。
如蜀郡的殷文,亦是不错!
如关中的桥松,亦是不错!
如南阳的应善,亦是不错!
都算是不错的苗子,无论是平日里的见解,还是近几个月的考核,都是位居前列的,就是自己不说他们的名号。
一个月一个月的成绩榜单上,都是很清楚的。
都是上面前列的常客。
“听到了!”
“听到了!”
“……”
诸人再次沉声而道,气势甚为恢宏。
“嗯。”
青年男子很满意他们的精神头,入了学宫,不要想着安逸,不要想着享乐,在学宫里面是不存在的。
就算是每三个月放的一次假期,可以前往咸阳玩耍,若然回来之后考核不通过,那就遭殃了,若然泄露什么机密啥的,更是遭殃了。
“时间差不多了,你等先去吃……,嗯,武真侯、学宫丞!”
“班亮见过武真侯!”
“见过学宫丞!”
抬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日晷,时间刚过午时,合该他们吃个饭,洗个澡,一个时辰之后,还要继续下午的训练。
以及下午的诸多课程。
正欲多言,忽而,观面前诸多学员面上异色,身躯微动,亦是看向旁侧,顿时为之一动,紧走两步,拱手一礼。
“无需多礼。”
“你等这是要………解散了?”
并未让计谋院堂前的诸人近前随伺,周清与桓齮二人缓缓而入计谋院堂,一切的建筑形体没有太大变化,不过增添了一些岁月痕迹和底蕴罢了。
一股柔和的劲力将那青年男子托起,又看向旁侧的百二十人,灵觉之力笼罩,不错……无论是筋骨,还是资质,都还不错。
甚至于修为入先天的都有三位,扶苏也是在列,都是隐藏在体内极深,没有外显,不过想来……对于学宫的一些强者来说,不算什么。
“武真侯,而今已经到了午时,按照学宫作息,他们接下来要吃饭、休息,准备未时之后的训练、课程。”
班亮未敢失礼,退向一侧,闻武真侯之言,连忙而应。
“未时之后都有什么课程?”
周清随意问着,对于九大院堂的大致课程,周清知道,但具体的课程,却不甚清楚,驻足而立,正面而看面前百二十人。
视线从右到左,一一扫视,面上带着浅浅的微笑,不住颔首。
“未时之后,先行体能体魄训练一个半时辰。”
“而后有学宫专人前来指导玄功的修行,有半个时辰!”
“之后便是一个时辰的《沙盘古战推演》!”
“其后便是吃饭一炷香的时间!”
“而后便是一个时辰的自由时间,可以前往学宫守藏室看书,也可以前往论战阁论战,也可以前往其余院堂旁听。”
“再者,便是返回房间休憩,养足精神,明日辰时继续训练!”
班亮如数家珍,拱手微礼,将一个时辰后的安排一一道出,很是紧凑,一共三个多时辰,待学员休憩得时候,已经戌时了。
学宫规定,亥时之前必须全部返回住所休憩!
子时之后,会给予巡查!
“他们适应的如何?”
周清听着,为之颔首。
安排的很不错。
“最开始一个月有些艰难,现在已经无事。”
班亮又回答。
“适应了就好,适应了就好。”
“你等将会在学宫内待三年,虽为三年,可实际上不过两年多些,相对于那些当初没有入学宫的,你等是幸运的。”
“可你等又是不幸运的。”
“本侯可以告诉你等,如今你们这一期一共有一百二十人,可最终能够有所成就的,不过一二层罢了。”
“或许,以你们当初的表现,若是直接入军中,或许会有别样的机缘。”
“进入学宫数月了,可有后悔?”
能够入学宫的学员,无疑是最优秀的。
最优秀的他们,就是直接入军中,也应该可以很快的在战场上杀敌建功,立下功勋,升上爵位,而且现在这个时间点,也正是杀敌建功的好机会。
学宫之内,对于山东诸国的讯息都是最新的。
他们也应该了解山东诸国的最新状况。
三年之后,他们各自毕业了。
而三晋不存!
诸夏或许归元!
到时候,他们护国学宫的毕业生员又将如何?
周清不知道学宫内是如何说的,但这些事情……也需要他们知晓,需要他们给予考量。踏步而动,行至百二十人跟前,笑语问道。
“不后悔!”
“不后悔!”
“……”
旋即,整个计谋院堂的演武场上,再次迸出一道道此起彼伏的呼喊之音,一个个声音洪亮,气势如龙一般。
“哈哈哈。”
“你说说……为何不后悔?”
周清朗朗一笑,屈指一点,看着最前排的一个身形略微清瘦的少年人。
“我?”
“武……武真侯,田垄见过武真侯!”
那清瘦的少年人看向武真侯,看着武真侯的手指着自己,顿时愣住了,迟疑一二,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随即,又看着班亮教员也是看向自己,心中一突,连忙一步踏出,连忙的拱手一礼,连口中言语都有些乱乱的。
实在是由不得自己不紧张。
面前的人可是武真侯啊。
只是……看上去好像比他们都年轻,传言武真侯武道超凡,一身修为早就不可思议,学宫内留存的九卷修行之法,便是武真侯留下的。
还有护国学宫也是武真侯建言督造设立的。
一切诸班,武真侯于他们更是一个传闻中的人物,更别说武真侯早就登位关内侯,更为军中上将军,绝对的秦国之内,一人之下!
如此位高权重!
心中如何不激动,如何不惶恐!
甚至于,现在田垄可以感觉到身后四周那投向自己的一道道炙热目光、钦羡目光,没来由的,一颗心更为紧张起来。
“无需紧张。”
“田垄……,这个名字,你来自哪里?”
周清抬手间,无形的清静之气拂过那人,安稳其心神,听其名,有些意思,倒又是一问。
“我……我来至北地郡山杨县。”
田垄闻此,有些羞赧,自己出身不显,很卑微的普通人,今日有幸和武真侯相谈,实在是……昊天垂怜。
“北地郡?”
“本侯数年前也曾在北地郡待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陇西两郡地动,山东诸国与百家些许之人涌入其内,欲要大乱两郡。”
“甚至于北胡匈奴与河西诸国也联合大军功法攻打两郡,最终……本侯平定诸般,剿灭北胡大军。”
“田垄,学宫的礼仪可不是低首,昂首挺胸,目视前方,身为大秦男儿,战场之上,面对数十万大军亦当毫无惧色,今日一见本侯,何以如此?”
“本侯也只是一介凡俗之身,并无特殊之处!”
看着田垄,其人未敢直视自己,周清再次近前一步,缓声而落,述说当年平定陇西两郡的事情,一晃之间,都过去这么久了。
视线再次掠过面前的田垄,掠过面前诸人。
笑道一声,踱步而动。
“喏!”
田垄羞惭,连忙抬首挺胸,肢体挺立,喝道而应。
演武场上,其余诸人,亦是调整站姿,未敢懈怠。
“哈哈哈,不错,这才是好男儿。”
“才是大秦的好男儿。”
“且说说,你为何不后悔,说说你将来之期盼。”
行至田垄跟前,看着田垄整个人的精气神为之一变,周清赞赏一语,单手在其肩头轻轻一拍,给予鼓励。
又甚为亲切的探询着。
第一千两百零九章 猛将必发于卒伍
“田垄不后悔!”
田垄昂首挺胸,再次沉声一语,入护国学宫是绝对不后悔的事情,也许和那些早先入军伍的人相比,晚了三年。
可……晚上三年,并不代表一直晚三年。
自己出身虽低微,可许多东西、许多事情也是知道的。
感受到武真侯拍在自己肩头上的力道,心中更是为之激动,神色慨然,悍然而道,很是坚决,很是坚毅。
“说说。”
“说说你真正之想。”
周清对其再次颔首。
“入护国学宫,将来可以得到更好的爵位和前程!”
“还可以更好的护卫大秦,护卫大王!”
那田垄似是调整过来了,心绪安定下来,直视前方,说道口中之言,说道心中之想法,前往护国学宫,所为就是那般。
“你呢?”
周清颔首,又看向距离田垄不远处的一位汉子,生长的倒是健壮些。
“盛云也不后悔。”
“入护国学宫,可以观略兵家绝学,可以受到更好的磨练。”
“三年之后,更是有爵位加身!”
那人亦是出言。
“你呢?”
周清挪移步伐,行至队列深处,看向旁侧又一人。
“许可也不后悔!”
“入护国学宫,将来许可想要入咸阳宫,护卫大王。”
那人昂首挺胸,神情肃然,很是干脆。
“你呢?”
整个队列的分布和周清当初留下的标准一样,行人走入其内很是轻松,踏步间,便是行至百二十人中一个具有先天修为的男子身上。
这般年岁,能够入先天,却为不俗。
观其玄功运转的道理渊源,似乎……有着兵家的道理,也有着儒家的影子,当然,那些不算什么。
春秋以来,百家争鸣,传承流转于诸夏间,些许先天层次的修炼之法流传,并不代表着什么,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李卓亦不后悔!”
“护国学宫,国之利器,能够入内,堪为荣幸。”
“将来李卓所希冀,自当军伍征战,荣耀加身。”
生长的很是有些俊朗,双手背负身后,直面先前,神容平缓,沉声而道,言语很是有些意思。
“你呢?”
周清颔首,继续向着队列深处走去,随意问着。
“亦是不后悔!”
“……”
“……”
一连问了十多人,均是不后悔,而且所语所答,均有些意思,有的学员很是干脆,性情很是豪爽豪迈。
有的学员,明显带着别样的意蕴回应,或是虚实不定,或是虚实无间。
明显有着别样的家学熏陶。
出身不同,所语不同,所言不同!
自为明证。
“你呢?”
不知不觉,周清已然又行至一人跟前。
那人体格不为强壮的样子,如之前的田垄一般,有些清瘦,眉宇间,倒是俊逸三分,身着学宫劲装,背负身后,姿态仪容,直视前往。
“桥松亦是不后悔。”
“入护国学宫,可以更好的磨砺己身,军伍之中,虽也可磨砺己身,终究以生死为界限,学宫磨砺,将来可更好的避免那些。”
桥松如是道。
武真侯!
桥松当然认识,扶苏当然认识,打自己小的时候,就认识武真侯了,一晃这些年,自然见过很多次。
不曾想,今日在学宫见到了武真侯。
于此问,自有所答。
“将来所求如何?”
周清继续问着。
“杀敌护国!”
“安民护民!”
“佑我大秦!”
一十二字铿锵而出,神色越发之坚韧。
闻此,周清徐徐转身返回,途中,又问了几个学员,所言虽不同,大意相仿。
“本侯出至道家天宗,入咸阳以来,富贵极致,算是尘世至极。”
“富与贵,人之所欲也,这是儒家所言!”
“你等入护国学宫,本侯以为,当有两谋,一谋者:为己身。二谋者:为秦国。”
“百多年前,商君入秦,一展己身法家所学,二十年后,秦国便行秦法,商君法术大成,两者兼得,其人虽死,秦法犹存。”
“学宫之内,可以带给你等很多,而你等所求,则是需要从秦国所取,秦法公允,你等功劳赫赫,则己身荣耀至极。”
“故而,本侯很欣赏田垄之言。”
“入护国学宫,所求就是富与贵,就是荣耀和地位。”
“但想要取得荣耀和地位,没有绝大之功勋,没有绝大之功劳,如何求得?你等做到了那些,己身自有所得。”
看着身前不远处,那已经归位的田垄,周清再次赞叹着。
“本侯近年来,不在护国学宫很多,学宫内,竟已经有了所谓的传言,说着什么计谋院堂将来可以更好的求取战功,求取富贵。”
“所以,近年来,想要入护国学宫的学员很多,这里……,本侯告诉你等,那纯属之无稽之谈。”
“九大院堂,当初本侯与之设立的时候,一视同仁,且兵家所学,到了一定程度,都是相通的,自是不存在什么侧重和偏重。”
“之所以计谋院堂对你们的要求更高,那是因为将来你等所要面临的问题需要你等有那般水准,想要不见血光而登封主将、上将军。”
“接下来不会有,以后也绝对不会有。”
“本侯明言,军中以后的主将、上将军人选,必然是历经战场杀伐,血浸战袍,必然是历经诸般磨练,方有所成。”
“猛将必发于卒伍,当为大秦军中永恒之律例!”
九大院堂之所以所学不同,那是因为他们将来各自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计谋院堂入军中,添为军司马后备居多。
而军司马之人,往往需要一种更高层次的眼界和大局观略,否则,一隅闭塞,又有何用?出言献策,岂非灾难乎?
学宫内的传言,不仅仅是学宫之内有,就是在咸阳城内也有,说什么从学宫出来的学员,将来可以避免在战场上杀伐,直接登位主将。
甚至于由着大王和中枢的偏爱,登位上将军也不是不可能。
今日一行,今日之语,算是随意,也算有心,看着面前计谋院堂的百二十人,周清沉声而道,一观诸人神情,不复多言。
“解散!”
又是一语。
当即,面前百二十人尽皆应道一声,远去吃饭乃至于休憩。
“相召九大院堂博士与教员于讲武堂。”
看着那计谋院堂的百二十人远去,周清身躯微侧,看向桓齮,为之令下,既然来了,总该要留下一些什么的。
“喏。”
桓齮有所感,拱手一礼,挥手一招,远处便是有数位早已闻声而至且等待在此的教员近前,径直快速的吩咐下去。
******
“蜃楼如何?”
清宁淡雅,空旷悠然,一孔直通天地,万千星辰涌动,星河运转,众生之妙内蕴其中,浑身上下扩散暗金色玄光,跪坐上首蒲团之上,占星天道。
如旧的这处咸阳宫偏殿所在,一直为阴阳家在秦宫所居之地,平日里,行人往来便是不多,纵有阴阳家诸弟子进出,也是气息不显。
此刻的偏殿停下,一道周身隐现淡紫色玄光的妙人而立,双手掐动阴阳道礼,一道轻薄的淡紫色纱衣遮掩明眸。
“十年之内,功成不难。”
紫发盎然,踏步而动,观东君修行,随意闲谈而应。
“目下韩国、赵国先灭,苍龙宝盒已入秦宫。”
“接下来燕国、魏国将灭,苍龙宝盒不得大意。”
上首传来浅浅脆音。
苍龙七宿的事情一直在推进,虽说很艰难,可眼下是最有机会的了,那些东西……阴阳家有秘术可以探知到在哪里。
“幻音宝盒落入墨家手中,湘玉虽有所言,探知不多,无用,苍龙宝盒根据秘法推演,还在燕国的方位。”
紫衣女子娓娓道。
“墨家之内能够隐藏那般宝物的,不过一个机关城罢了,其地于楚国,它日在谋也是不迟。”
“幻音宝盒若是在燕国,以墨家巨子路枕浪的实力,阴阳家内,除东皇阁下以外,暂时无人可以取走。”
“且等上两年,两年后,在下当化神圆满,一试妙悟玄关,功成,亲自去取。”
话音婉转,印诀而动,一道凝练的暗金色长龙从上首迸出,俯冲虚冥深处,携带浩瀚气象,没入星辰深处。
占星之下,墨家还有不小的机缘,可墨家的机缘不等于墨家巨子的机缘。
“蜀地的扶桑神树如何?”
紫衣女子沉吟良久,周身紫光氤氲而动,不愧为东皇阁下亲自培养的阴阳家东君,非自己目下可比。
“待东皇阁下妙悟合道,彻底解决扶桑神树下的封印。”
“阴阳家传承上古,蚩尤的事情自当在阴阳家的手上解决。”
欲要将扶桑神树挪移至蜃楼之上,随时都可以,可若是不能够处理其下的虞渊封印,又是大患,蚩尤当年的实力距离身融万物只有半步。
否则,灵觉神念不会至今没有被岁月之力磨灭。
武真侯当属也曾入虞渊封印,以其玄关的极高之力,都未能够奈何那蚩尤之力,欲要解决,非有合道。
而东皇阁下,距离那一步,已经很近很近了。
只差一个小小的契机!
而那个时候,蜃楼也该启航了!
第一千两百一十章 邹衍封印(求票票)
“七颗星辰,七个秘密,七只宝盒,苍龙七宿。”
“而今罗网的黑白玄翦与诸多天字一等杀手在燕赵之地护持,广武之地,秉承大王令,左右护法各派人手。”
“你带着大司命、少司命诸弟子前往吧。”
苍龙七宿的秘密对于百家来说,很玄妙,很深奥,然……对于阴阳家来说,也就是颇为奇异的一桩事罢了。
文王推演天机,触及虚冥浩瀚之力,将那本非凡人可以掌控的力量接引下来,千年以来,诸夏而乱,尽皆如此。
欲要强行掌控那般力量,难矣。
数百年前,大周东迁的时候,的确有阴阳家大祭司的部分责任,没能够将七宿之力真正的施展,以至于数百年来,烽火连绵。
但……一切都要结束了。
暗金色的璀璨长龙没入虚冥深处,东君焱妃周身玄光收敛,向着殿中的月神看去,秦魏交战,为放置不测,为了防止百家袭杀。
大王近日来,已经有令下达了。
“魏国那只苍龙宝盒被信陵君落于雅湖小筑,其上还有邹衍的封印,而今被纪嫣然护持,其人实力不弱,已达化神圆满。”
“我等前往,怕是无功而返。”
燕赵的那只苍龙宝盒并不着急……,且以阴阳家在咸阳的这般之力,还不足以从墨家巨子与百家诸人手中强夺苍龙宝盒。
而且……意图明显之后,说不得日后争夺愈发艰难了。
与之相比,秦魏之战,乃是今岁必定之局面,魏国大局三路出兵,倾国之力,秦国自当给予攻杀。
根据大王的旨意,咸阳宫内左右护法除了要坐镇咸阳以外,还要派出人手前往魏国以为护持,月神思忖片刻。
护持王贲等一应军中诸将,自无不可,然……雅湖小筑那里不好处理。
“此行当有所得。”
“邹衍大师乃阴阳家前辈,无论智谋,还是五行妙法,都非南公可比,雅湖小筑那里不会有什么拦阻的。”
“无邹衍大师,阴阳家不会有如今之势,切勿怠慢雅湖小筑。”
东君焱妃续接先前脆音,阴阳家智者一脉的前任领袖邹衍乃是百家先贤,更是阴阳家的先贤,据东皇阁下所言,都从其处受益良多。
算是半个师尊也是可以的。
邹衍大师行走诸夏,阴阳家名号传扬百家,故而,数十年来,阴阳家才有这般盛况,可惜……那南公欲要逆转大势。
非邹衍大师的遗泽,其人早就被玄清子直接镇杀。
其人应该也是知晓苍龙七宿的秘密,即如此,当不会拦阻阴阳家此行,占星之下,自己也有所的。
“如此,我等当去。”
闻声,月神阴阳道礼,脚下生出紫色玄光,消失在厅殿之内。
旋即,整个宽阔宁静的厅殿内,归于长久的寂静。
******
“上将军!”
“我等大军渡过督亢,距离蓟城不过三舍之地。”
短短数百里的距离,王翦下令每一日不过行一舍之地,数十万大军俯览而下,恍若黑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得将整个燕南地覆盖,更是向着蓟城蔓延。
是日暮色,幕府军帐打造完毕,诸将汇聚一处,沙盘陈列,实则……对于那沙盘上的一切,诸将都已经非常清楚了解了。
燕南地一战,燕国损兵折将数十万,只剩下十万军,前些时日……九原蒙恬处传来消息,北胡匈奴数十万军被拦阻,难以南下。
是故……,他们更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由护国学宫送来的照明之物陈列,燃烧着从猛火油内提炼的东西,些许的棉麻落于其内,便可燃烧很久,尽管气息怪怪的。
但相较之战场上的血腥杀伐,又能够算得了什么。
六盏明耀的灯光环形而散,整个幕府之内光亮一片,银甲将军李信近前一步,拱手抱拳一礼,距离秋冬不过两个月上下。
接下来具体如何,还需要上将军定下谋略。
“灭国大战非比寻常,无需着急。”
“失去燕南地,燕国已经没有了后续根基,今岁……我等待将蓟城拿下之后,便分兵两路,一路北上,平定上谷郡,一路缓缓东进,消除蓟城东部的隐患。”
“等国府派遣的吏员前来,趁着秋冬,争取将燕南地化入秦国之内,那才是重中之重。”
“将士们修养一个冬日,来年开春之后,两路大军汇聚左右北平,将燕国最后之力湮灭。”
个中之事,王翦实则先前也已经说过,但是瞅着幕府内的军将蠢蠢欲动,很有一种要在今岁之前就要定下燕国局势的势头。
的确……如果不考虑其它,以他们现在的兵力和实力,的确可以在快速拿下蓟城之后,挥戈东进,将燕国最后的余力歼灭。
可惜……会造成别样的损失。
一则,老秦人对于秋冬时日的燕国没有体验过,听闻酷寒无比,就是燕国之人,都难以在那个时候活动。
何况不适应这里的老秦人,那就失去了天时。
二则,对于左右北平与辽西辽东四郡,他们暂时还没有真正详细的信息,还没有定下最终的沙盘舆图。
而燕国无疑对那些非常清楚,若然中了什么计谋,那就失去了地利。
三则,败军之国,士气低落,强行紧逼,或许会激发燕国最后抵抗之力,而若是让他们修养秋冬数月,说不得心中士气会消磨不少。
否则,秦国就失去了人和。
诚如此,拿下蓟城之后,挥戈东进,有丧失天时地利人和之像,如何能胜?
身披黑色重甲,迎着幕府内诸将看过来的道道目光,王翦缓缓而道,灭国之战,就是要稳打稳扎,不能够出现任何纰漏。
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够给燕赵余力半点机会。
否则,于山东诸国来说,可就是一个大好消息了。
“代地的残赵余力北逃,根据斥候来报,应该是进入东胡的区域,携带之力,有三万兵马,或为隐患。”
又一位军将踏步而出,说道代地的形势。
燕赵大部分国土都被老秦人攻占了,如今……连代地都如此,可惜那赵平与赵嘉逃得够快,不然……赵国的隐患就半点没有了。
“东胡、北胡等蛮夷早晚要将其彻底剿灭!”
“只是听闻近年来北胡匈奴势大,尤其是出了一个头曼单于,统合北胡诸部,甚至于还要兼并东胡,果真如此,怕是胡人蛮夷更为隐患了。”
“上将军……,我等在明岁拿下燕赵之地的时候,是否要配合九原蒙恬将军北上,将胡人彻底剿杀。”
对于胡人,老秦人是不喜欢的。
君不见,数十年前的义渠国之乱,他们就是胡人之国,趁着武王之时秦国内乱,扰乱秦国北地诸郡,令秦国数十年如鲠在喉。
好在,义渠国终究被灭,整个北地诸郡归一,扫除西侧侵扰,使得秦国可以安心东出。
视线放在沙盘的北方区域,那里大片的草原上,念及数十万控弦之士在侧,随时有可能南下劫掠,诸将便是不耐。
以前的话,赵地、燕国之地的北方隐患和秦国没有什么联系,接下来……所有的麻烦则需要秦国自行承担了。
“内诸夏而外夷狄!”
“诸国诸国尚未归一,如何御兵于外?”
“果然我等大军被蛮夷牵制,中原诸地出现问题如何?”
王翦摇摇头,或许北方的蛮夷将来会成为祸患,可……无论如何,事情有轻重缓急,当权衡轻重。
于秦国来说,目下最为重要的是山东诸国,只要将山东诸国一一灭掉,那么,期时,整顿举国之力,将整个北胡荡平轻而易举。
现在……没有那个必要。
有九原蒙恬拦阻足以。
“中原之地平定也快了,有少将军率领秦军锐士,魏国眼下之力,如何拦阻?”
“却是那嚣魏牟气量勇武,超越信陵君一筹。”
诸将闻声,为之颔首,的确那般道理,提及中原之事,倒是一人又为之笑语,少将军王贲去岁率领大军南下。
先是平定旧韩之乱,如今又要独自攻灭一国了,真可谓大功劳。
至于少将军王贲不可能灭掉魏国的念头,诸将以为这个可能性小之又小,有巨鹿之地杨端和、关外蒙武、颍川郡、南阳郡在,魏国添做困兽之斗也。
“魏国今岁攻灭,则三晋在手。”
“明岁燕赵平定,北方不为大乱。”
“上将军,观诸国之势,只消楚国再行攻灭,则诸夏归一不远也。”
银甲将军李信视线落在沙盘上,那里大部分都是燕赵之地,可脑海深处,已然补足所有的诸夏舆图。
辽阔的诸夏舆图上,代表秦国的黑龙旗已经插在旧韩、旧赵、燕南地上,而今少将军王贲将率领大军攻魏。
诸般之力汇聚,灭魏不难,魏国的情况,他们也都清楚。
果然灭国,怕是爵升上造!
同为军中少壮,岂能落于人后?
“哈哈哈,李信将军欲要领兵攻楚乎?”
旁侧不远处的辛胜踏步而动,笑语问道。
“自然!”
李信丝毫不掩饰,拱手傲然一礼。
第一千两百一十一章 死不旋踵(第一更)
“辛胜将军无意乎?”
续接先前之言,李信单手落在腰间的长剑上,迎着辛胜看过来的目光,同样笑语回应着,身为军中主将,能够独自一人攻灭一国。
那是何等的荣耀!
君不见上将军都快要封侯了,就算现在不封侯,将来将山东诸国一一攻灭之后,怕是会直接晋升彻侯之位。
幕府军帐中,军中主将甚多,有此想法的应该很多。
“能无意乎?”
辛胜也是朗声而应。
“哈哈哈,两位将军无视我等乎?”
身披浅黑色重甲,马兴亦是踏步而动,观李信将军、辛胜将军,左右相视一眼,朗朗大笑,实则……能够独自攻灭一国,对于任何一位自信的军将来说,都是渴求的。
“哈哈哈!”
“哈哈哈!”
“……”
一时间,整个幕府之内,笑声而起,彼此间,甚为欢悦。
立于上首的上将军王翦见状,也是微微一笑,秦**中有此少壮,后继有人也,至于将来谁人领兵攻楚,自然是都有可能的。
自己率领蓝田大营数十万大军东出,燕赵灭于自己之手!
若然儿子王贲不出差错,攻灭魏国不难,就是要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将来也有一个很好的前程,诚如是,山东诸国中,便是有三国灭于自己父子二人手中。
这般情况于大秦来说没有什么,于大王来说,却不一般了。
怕是期时攻楚,大王不会再他们父子二人中抉择,至于人选为谁?
武真侯!
李信!
辛胜!
蒙武
……
都有可能。
“攻楚之事稍远,若然你等有心,当在接下来拿下蓟城之后,一谋长远。”
“目下,还万万不可懈怠。”
数十个呼吸之后,观幕府之内诸将仍旧在说笑,王翦也没有呵斥,近前一步,对于诸将以为警醒。
将来之事不可说,目下之事不可错。
“喏!”
“……”
当即,诸将尽皆一礼。
******
燕王喜从燕山行宫归来,未几,便是亲自下达王书,加盖王印,颁下东退王书!
号召燕国子民收拾行装,向着辽西辽东二郡而去,以此避免接下来虎狼之秦的侵扰和劫掠,当其时,整个蓟城彻底乱了下来。
一户户民众为之哀伤,虽如此,还是尽可能的收拾行装,跟随大王东去,连数十万大军都未能够拦阻的秦国。
他们不觉得自己更厉害!
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整个本就有些萧索的蓟城更为之寂静,本为繁华热闹的燕国都城,如今却是鲜少在道路上看到行人。
“殿下,蓟城上下还有两万余的半户之人,统共加在一起十万有余!”
王城正厅大殿,燕丹立于其上,身着锦袍,眉目俊朗,虽如此,神容之上的愁容越发之明显,乃至于鬓间都有白发生出。
闻下首大夫鞠武回应之言,燕丹整个人神色更加的难看起来。
何为半户之人?
那是没有成年男丁的人家,而近……整个蓟城之内尽皆是半户人家,无疑……要么是之前大战中身陨了,要么是被父王全部带走了。
“殿下!”
“王城府库的财货粮草还有一半,足以支撑蓟城两万余半户三个月。”
“武库之内,还有不少兵刃器械,然……许多新打造出来的兵刃和弓弩、甲胄都……都随大王东去了。”
又一人在殿下出言,那是王城掌库使,堪为王族远支,看着手上得来的消息,整个人面上也是不好看,话音缓缓,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语落,整个大殿之内陷入一阵长远的寂静。
燕丹那先前还有些难看的面上,已然隐隐麻木起来了。
“殿下?”
“蓟城存留之地同秦军相差甚大,不若我等亦是退守辽西辽东?”
见状,须发灰白的鞠武徐徐近前一小步,对着上首的殿下看了一眼,身为心疼,对于独自逃走的大王表示无言的愤怒。
既然要走了,何须将整个蓟城掏空?
果然如此,殿下也无需继续留守在此,否则,只剩下一条路罢了。
说着,视线落在旁侧一位黑衣人身上,那是墨家巨子路枕浪,也是如今执掌蓟城残余大军的统帅,更是连通百家的重要之人。
接下来……蓟城若是真的想要支持下去,非有百家助力不可。
“嬴政!”
“丹……必杀汝。”
刹那间,久久立于上首的燕丹仰天.怒喝一声,当即,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前方,高层阶梯之下,路枕浪大惊,抬手间,便是一道赤红玄光包裹住燕丹的身躯。
“殿下!”
“殿下!”
“……”
大殿之内,诸人也是惶恐,慌忙近前。
“无妨。”
“殿下只是急火攻心,修养片刻便好了。”
“快召医者。”
路枕浪操纵天地元气,包裹住燕丹的身躯,浸润其身体,细细感知,数息之后,迎着四周汇聚过来诸人的目光,给予安稳的回应。
并无大碍。
自己所修之力,略显狂暴霸道,不适合梳理殿下的肉身。
“先生,如今奈何?”
鞠武连忙挥手召来殿外守候的人,吩咐下去。
殿下如今这般,可燕国的局势仍旧艰难,仍旧需要殿下来执掌一切,否则……蓟城更是难以坚守。
“无需慌乱。”
“月前,我已经建言殿下动用府库之力,派遣百家之人南下齐国、楚国采买一些粮草辎重和兵刃事物,这两日就该归来了。”
“蓟城上下十余万人,能战者不过三四万,须得尽可能的坚守了。”
路枕浪挥手间,一股柔和的劲力托着燕丹的身体飞向远处的软榻上,迎着大夫鞠武看过来的目光,直接应道。
虽然蓟城现在坚守很难,但也是要坚守一日是一日。
哪怕最后蓟城要失守,也要令秦军损失惨重,知晓侵入别国的代价。
“先生。”
大殿之内,路枕浪与其余蓟城留守的臣子、百家之人正在商讨更详细之事,远处的软榻上,燕丹的声音微弱响起。
“殿下!”
路枕浪灵觉敏锐,有感,脚下赤红玄光闪烁,直接出现在燕丹身侧,刚才已经服下汤药了,屈指一点,一道光束没入殿下的体内,细细感知,暂且无恙。
“先生,请为我召集城中百夫长以上将士。”
“丹……有话要说。”
燕丹强撑着身体,从软榻上坐起,看着近前的路枕浪,又看着不远处奔近的随身要人,心中平添数分哀伤。
虽如此,还是下达命令。
“是。”
路枕浪闻此,颔首。
而后转身离去。
三个时辰之后!
蓟城王城的殿前演武场上,百多位百夫长被召集于此,身上所披的衣甲各色都有,数日前大王离去的时候,将那些真正上品、坚硬的甲衣带走甚多。
队列而立,手持兵刃,看向前往,那里的高台上,殿下正站在那里,旁侧有着数人随侍,整个演武场上没来由的一阵落寞。
这里是王城演武场!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本该心中万分激动与荣耀之事,不知为何,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反而一道道目光深处,夹杂着无言的迷茫与无助。
燕南地一战,损兵折将数十万!
秦国虎狼之师已经相距不到百里,他们留在王城,可以拦阻秦国?
以区区数万之力,拦阻数十万秦国大军?
尽管他们很想要说可以,但……却没有那个勇气!
“诸位老燕国的将士们。”
“丹……相召你等前来这里,就是为了一件事——抗秦!”
“秦国虎狼蛮夷,东出灭国不断,韩国与赵国已经沦亡,日前,老燕国数十万大军更是留在了燕南地。”
“他们中许多人都是你们的军将、下属、朋友,也有许多丹相识之人,现在,蓟城之内只剩下三万多士卒,城外有二十多万秦军。”
“城中还有七八万老幼妇孺,他们都是老燕国的人,他们都是丹的亲人,而今,王都之内,粮草辎重可以支撑半载,更有许多兵刃采买而来。”
“丹……决意坚守蓟城,死战抗秦,效仿往昔齐国田单,纵然顾城,也要浴血抗秦,死不旋踵!”
燕丹神色慷慨,甚为激昂,看着下方那百多位百夫长,身上似乎连一件最为崭新的甲衣都没有,迎着那百多位百夫长看过来的目光,心中陡然疼痛起来了。
遥想当初自己从秦国逃回燕国,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欲要改变燕国,欲要重振燕国,甚至于都同韩卿谋略好,重振燕国之后,趁着赵国孱弱,逐步蚕食赵地。
一则西进,一则南下,待逐步壮大之后,彻底攻灭赵国,以图三晋,再联合楚国,攻灭齐国,而后,攻灭秦国!
虽然很遥远,但燕丹很自信可以做到。
不想……如今竟是这般局面。
“誓与殿下共生死!”
老鞠武泪洒衣襟,深深跪下,仰天极力大吼。
“誓与殿下共生死!”
黑衣裹身,路枕浪也是深深一礼。
“誓与殿下共生死!”
“……”
当其时,整个王都演武场上,一道道此起彼伏的洪亮之音而起,尽皆诠释老燕国最后的荣光,他们能做的只有那些了。
第一千两百一十二章 神秘黑衣(第二更)
“这就是魏武卒?”
“百多年前的阴晋之战,魏国将军吴起以五万魏武卒击败五十万秦军,一战之后,吴起名扬诸夏,以数十万老秦人的鲜血,奠就一位绝世名将。”
“可商君法行秦国之后,魏武卒如何?”
“围魏救赵一战,魏武卒损失惨重!”
“马陵道之战,魏武卒甚至于损失殆尽!”
“公孙衍五国攻秦,严君樗里疾修鱼之战,同穰侯等大败诸国,魏国首当其冲!”
“伊阙之战,武安君白起一战之力,斩杀韩魏联军二十四万,魏武卒何在?”
“当年魏国仍为霸主的时候,举国之力,吴起不过练出八万不到的魏武卒,如今魏国,竟敢号称十多万魏武卒?”
广武、北宅之所,秦将王贲陈兵之地,此处地势缓和,登临云车之上,手持千里镜,很清楚的可以看到数里之外的状况。
极目而视,红衣红甲披身的魏国士卒早已经一字排开,所谓魏武卒,均为重装步兵也,而对于重装步兵的应对,护国学宫早有策略落下。
更别说,对于近年来魏国的国力炼制出一支魏武卒,王贲是抱有相当大的怀疑的,不过……纵然是真的,也没有什么畏惧。
“魏之武卒以度取之,衣三属之甲,操十二石之弩,负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带剑,赢三日之粮,日中而趋百里。”
“中试则复其户,利其田宅,儒家荀况曾有此言。”
“但其人也曾说过,齐之技击不可以遇魏氏之武卒,魏氏之武卒不可以遇秦之锐士,根据我等所得消息,嚣魏牟军中不过五万魏武卒,其余诸人尽皆混合编入。”
“如此……,怕是魏武卒的战力还要削弱甚多。”
旁侧一位年轻的黑色轻甲军将在列,闻声,抱拳一礼,极目而是,十多位所谓的魏武卒已经阵势裂开。
准备和秦军一战。
“林风,你出身护国学宫,本将素有听闻,学宫之内有沙盘古战推演,面对这般状况,你觉得该如何?”
林风!
乃是王贲颇为欣赏的一个年轻军将,出身卑微,不过汉中下河村的一个庶民,连带名号都是后来从《孙子》中取得一个其疾如风。
入蓝田大营东出,颇有功勋,杀敌建功,晋升千丈,爵位自不必说,寻常之时,言语颇有兵家妙义。
“魏武卒,学宫之内划分重甲步兵!”
“魏武卒内,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二伍为什,设什长一人,五什为屯,设屯长一人,二屯为百,设百将一人,五百人,设五百主一人,一千人,设二五百主一人。”
“如此,魏武卒内,便是单分千长指挥,根据战场情形变化,快速给予灵活调动,如臂挥使,纵然战败,也能够快速组建军阵。”
“再加上魏武卒内的武卒,均身披重铠、持戈配剑、背弓弩、跨矢囊,那便是魏武卒的精华所在。”
“嚣魏牟所训练的这支魏武卒,同吴起传下来的有所差别,在魏武卒后,又增添弓弩营,旁侧配有骑兵营,堪为完善。”
林风将魏武卒娓娓道来,学宫之内,对于魏武卒的研究自然很多,甚至于还有许多相当的论战文书落下。
有些甚好!
有些虽不好,也有所得!
当初自己再学宫之内,也有论战文书涉及魏武卒,想不到,今日竟然真的正面碰上魏武卒了,闻少将军之问,快速一语,而后未敢停下。
“欲要对战魏武卒,以目下少将军手中之力,林风以为,可以强弩压阵,重甲骑兵游走牵制,且战且退,给予分化阵型。”
“再将分化开来的魏武卒方针给予包抄合围,先后歼灭,何况嚣魏牟如今坐镇大梁城,此地指挥的是固定战法。”
“以魏国求胜之心,但凡我等露出败退之像,那么……他们不会放过良机的。”
大体的战略并不复杂,实施起来也不复杂。
更重要的一点,嚣魏牟现今坐镇大梁城,对于战机的把控,肯定不如少将军,那就是破敌之机。
“有些意思。”
“若是魏武卒不为所动呢?”
王贲颔首一笑,放下手中千里镜,递给林风,再次问着。
“若然魏武卒不为牵引,则……以重甲骑兵正面强突,学宫数年前已经有钉头锤出现,堪为重甲骑兵利器!”
“若然近身,则魏武卒不足为惧,只是……伤亡较之前者大些。”
林风略有思忖,便是一言落下。
重甲骑兵对战魏武卒,本就是学宫的推演,彼此交战,互有胜负,但眼前而观,魏武卒胜面甚小。
尤其是少将军的这五万百战穿甲,真可谓重甲骑兵中的精锐,乃是少将军近几年精心培养的。
“军司马,可有探知出此次魏国领兵之人是谁?”
对于这个问题,王贲数日前行军的时候,便是在狐疑,而今,还是没有探知出具体的主将讯息,这可不是一个好事情。
尽管诸般战法已经列下,可……若然可以知晓主将是谁,无疑可以细细了解一番。
魏国之内的兵将之人,王贲手中均有信息。
“这……,少将军,暂未探知出,根据魏军之内间人传来的消息,是一位黑衣人,从大梁城出来后,便是坐于车驾中。”
“外人不显,甚至于军中之人知晓那黑衣人信息的都不出单手之数,一路走来,观其行军走向,破有章法。”
“应非无名之人!”
军司马快速而应,对于那事,就算少将军不提,自己也在一直加紧搜寻那人讯息,奈何……实在是没有任何回应。
然……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人身份绝对不一般。
或许是诸夏的有名之人!
“藏头缩尾,纵然非无名之人,又有何用?”
“传本将令,行进!”
王贲眉目挑动,对于魏军中的那位主将,是有些好奇的,能够得到嚣魏牟的信任,率领大军抗秦,非普通之人可以做到。
是谁呢?
魏国之内,怕是无其余兵将有此能耐!
是他国的人?
是百家的人?
很有可能!
不过,无论是谁,都已经无用了,战法之下,他倒是要看看那位魏军中的主将,准备如何应战,是否对得起他的藏头缩尾。
“喏!”
令下。
当即,十万大军化作澎湃的黑色洪流奔向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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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卒令行禁止,纵然主将更换,亦是不损魏武卒之力。”
“先生,可有良策?”
陈兵鸿沟北段,进军域外,十多万魏军阵列开来,幕府军帐内,虽甚为空旷,然……内部不过寥寥五人。
一人周身黑衣包裹,斗篷遮掩,立于上首,目视面前的径直沙盘,浑身上下没来由的一股冷傲之意。
红色重甲着身,张耳立于其内,对于黑衣人的身份,实际上……他也不清楚,可临行之前,大将军亲自嘱托,一应大小事务,当此人决断。
一路走来,此黑衣人的确有些兵家手段,换成自己,不一定做的更好,如此……只要能够取胜,并无在意甚多。
旁侧,还有农家的朱家堂主、陈馀好友,以及一位大将军嚣魏牟的近身兵将,或许幕府之内,他应该知道黑衣人的身份。
“御敌于外,坚守阵地!”
“此战之急在于秦将王贲,其人必然大举率兵来攻,甚至于会以麾下重甲弓弩压阵,重甲骑兵侵扰,直接对抗魏武卒。”
“我军只要不动,便可无忧!”
黑衣人冷酷的声音流转。
“那……如何取胜呢?”
张耳又是一言落下,此次出战,御敌于外是一个目标,另外一个目标便是歼灭王贲所部,打一个极好的胜仗。
如此,既可以振奋大梁人心,也可以缓解大将军的危局。
若非大梁城不稳,需要大将军亲自坐镇,否则……此战大将军必然会亲临。
语出,幕府之内其余人也是看将过去,这才是重中之重,以手中十多万兵力对抗王贲十万兵,防守的话,他们也可以做到。
可……那不是他们想要的。
“坚守避野,劲弩压阵,切勿让王贲麾下的重甲骑兵近前,无论耗费多大的代价!”
“果然难以抵挡,且战且退,我之所谋,存力在前,取胜在后,魏国的精华之力,尽皆在此地,以王贲率领的精锐之兵,若然正面对抗,纵然取胜,又有何用?”
“葬送所有精锐,则对于秦国来说,关外大军挥戈东进,魏国如何?”
“坚守不出,御兵于外,勿让秦兵水战施展,保存余力,便是上策!”
黑衣人抬头看了张耳一眼,都想要取胜,自己也是想要取胜,然……取胜之后的代价,魏国承受不住。
果然不计任何代价,那么,却有取胜之机!
魏国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下去,尽可能的保存实力,只要可以撑下来,等待楚国和齐国的援军。
那才是最佳上策!
单凭魏国一国之力,甚难!
“先生这是轻视魏武卒?”
“若然接下来一战相抗,魏武卒可以取胜,难道不予前进追杀,只是坚守?”
一侧的陈馀闻此,神色沉思,黑衣人所语固然不错,但细细思忖,却是自认魏武卒不若秦军,正面抗衡,魏武卒没有任何胜算。
果然坚守中,秦军损失惨重,不予出兵,仍要坚守?
第一千两百一十三章 三弓强弩(求票票)
“正面相抗,若然取胜,亦是秦军示弱,诱敌之计。”
“魏武卒方针的缺陷便是分化追击!”
黑衣人闻此,亦是看了陈馀一眼,冷声而落。
正面相抗,实则没有胜算,只会损失惨重,也许秦将王贲也会损失惨重,但……秦国可以损失得起。
魏国现在非百多年前的大国了,已经没有那个资本损失了。
“先生莫不是忘了,实则王贲所部,最为精锐的也就是从蓝田大营带来的五万精锐骑兵,相对于我部来说,兵力上没有任何胜算。”
“而大魏魏武卒则是十多万,以魏武卒方针推进,在广武、北宅之地,可以很大发挥魏武卒战力!”
陈馀分辩道。
“坚守避野,御兵于外。”
“魏国欲要取胜,单凭一国之力不足,非有联合楚国与齐国!”
“王贲欲要独自攻灭魏国,接下来必然强攻,魏武卒坚守不出,王贲强攻无用!”
黑衣人叙说先前之策。
预谋魏国长远之道,那才是长久之谋,否则……为了一时之胜算,将魏国积蓄多年之力,好不容易训练出的魏武卒葬送。
魏国……就真的完了。
“先生所言有理。”
“陈馀老弟,无需多言,魏国只要还有主力大军,大将军与大梁城都会安稳的。”
仍旧带着一张喜意面具的朱家,站着一个尺高的木墩上,看着面前的精致沙盘,对于黑衣人的身份,自己当然知道。
若论兵家之道,诸夏间,此人绝对堪称前列。
只是……此人身份不一般,非同小可,也就是农家先前与之有些交情,才将其请来,一谋大局,不然……此次领军主将,人选不好抉择。
黑衣人所言虽略有防守,但……有些道理,真要和王贲所部正面抗衡,估计他们此行的十多万大军要损失过半。
对于秦国来说,损失十万大军,不算伤筋动骨,而对于魏国来说,绝对是灾难。
“只要坚守两个月!”
“魏国便有真正的取胜之机。”
看着面前的四人,黑衣人手中直接出现一枚红色令牌,那是临行前,嚣魏牟交予自己的东西,与之震慑统管大军。
终究……自己直接掌管大军,或许令诸人不服。
“大将军之令,先生总管大军,诸位协助,不得怠慢。”
见此红色令牌,旁侧那位身披红色重甲的嚣魏牟贴身军将踏步而动,沉声喝道,大将军能够请到此人,算是魏国的机缘。
容不得旁人干涉接下来的军务。
“喏!”
“……”
见令如见大将军,诸人如何感怠慢。
虽对于黑衣人的战略有所不解,有些不满,可……须得如此。
两日之后!
似乎真正的夏日到来了,值巳时未过,整个天地间,便是弥漫别样的燥热,晴空大日当头,投射而下,整个北宅大地上。
铁血之气横贯长空,天地元气为之紊乱,越是高层次的武者越是受到强大侵扰,以一处小小的丘陵河谷为界限,超过二十万的大军汇聚于此。
“击鼓!”
王贲身披重甲,站于耸立大地的云车之上,手持千里镜,极远处的魏国兵卒清晰入眼,他们的阵列没有太大变化。
甚至于……彼此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了,更为有阵势了。
那位魏**中的主将……不俗。
咚!咚!咚!
令下,旗帜飘扬,当其时,一只只牛皮大鼓被军中壮士极力的敲动起来,音律荡开,在这方旷野之上,激荡士卒之心。
许久未绝,
“放箭!”
令下,黑龙旗帜飘扬,施展信号,当即,漫天虚空为之一暗。
黑压压的晴空此刻尽皆被无数的黑色羽箭覆盖,从秦**中而出,飞出千万道羽箭,跨越百丈以上的距离,抛物而落。
其内,更加夹杂一支支劲力强悍之巨弩,携带无匹狂暴之势,瞬间出现在数百丈之外,洞穿一切拦阻之物。
后方,更有一家家抛石机,将一颗颗携带护国学宫颜值的爆裂火球事物弹射飞出,落在前方魏武卒方针之内。
“举盾!”
十万魏武卒方针陈列开来,分成阵势而列,各自身披重甲,手持长矛、盾牌,于秦国箭阵,这些年来,早就领教过。
观感漫天羽箭,当即便是一面面盾牌汇聚一处,尽皆拦阻在上方,拦阻在前方,将九层以上的羽箭拦阻在外。
噗!噗!噗!
虽如此,仍有数量相当庞大的羽箭透过缝隙而入,锋芒落下,射杀一位位魏武卒,一支支粗壮的巨弩飞出,更是刹那间将拦阻在最前方的多人洞穿,生机瞬间全无。
更有一颗颗别样的火球事物,携带浩瀚的力量,硬生生砸在一面面盾牌上,将那铺就一块块铁皮的盾牌砸成粉碎,将下面的魏武卒击杀。
“可恶!”
“秦国的弓弩似乎射程更远了,羽箭更为霸道了。”
两军相隔百五十丈以上,为了应对这一战,大梁城中,对于弓与弩、羽箭的打造早就开始了,府库之内,早就耗费大量钱财。
尤其是从劲韩得到的制造匠人,令魏武卒方针内装备甚多韩国的强弓劲弩,射程可达正好百二十丈以上。
其中优秀的弓与弩可以达到百八十丈以上,甚至于两百丈以上!
只是……看着面前的双方箭阵交错,一则……魏国国力衰弱,不若秦军强大,羽箭之储备不能持久,半柱香之后,魏武卒内,已经轮番间隔射箭。
而秦**中,已经不知道射出多少支羽箭!
若然仅仅也就罢了,偏偏……间隔百二十丈以上,魏武卒射出的羽箭余力衰弱甚多,而秦国的羽箭力量更盛,甚至于还能够是不是射穿魏武卒铁盾。
“应该是秦国护国学宫弄出来的事物。”
“近年来,护国学宫军器院堂内,专门研制诸般威能巨大的军中利器,弓与弩、猛火油、攻城器械、刀剑戈矛、抛石机……。”
“尤其是公输家的人被调入其中,专攻霸道机关术。”
朱家等数人立于一里之外的十丈云车之上,看着面前的情形,彼此相视一眼,神容尽皆不太好看,纵然朱家的喜意面具都转为凝重。
足足半柱香的时间过去,秦军的箭阵还没有消散!
反而各种威能强大的弓与弩施展而出,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魏武卒身陨了,在那般羽箭之下,举起的铁盾都难以拦阻。
“那是何等强弩?”
“能够瞬间洞穿一十二人,非如此,余力未绝,几近可达三百丈以上!”
忽而,朱家身侧的张耳惊呼。
单手扬起,指着身前不远处,那里……有空飞来一支强大的弩箭,简直和长矛一般了,观其距离,绝对超过两百丈,直入魏武卒方针中间乃是中后。
刚一落下,拦阻在前的一面面铁盾宛若纸张,直接洞穿,连铁盾后的一位位魏武卒都刹那间身陨,直接镇杀一十二人。
“这等力道!”
“怕是先天武者碰上,非死即伤!”
朱家那本就凝重的面具上,此刻更是扩散一丝骇然,观那巨弩的射程,绝对达到两百丈以上,虽如此,还有那般恐怖余力。
真要极力而动,三百丈轻而易举。
纵然先天武者一剑挥动,想要直接镇杀一十二人,怕也是做不到。
“不好!”
“那些巨弩的目标是我等!”
“云车快些往后退去!”
下一刻,还未等朱家继续说些什么,虚空远处,明眸深处,又是三支犀利的破空声而今,扫了一眼,朱家等人更是大骇。
连忙周身玄光闪烁,从云车之上跳落,。
轰!轰!轰!
一支巨弩落下,直接以狂暴之力将那一里之外的云车摧毁!
又一支巨弩落下,将云车之下的数人洞穿!
最后一支巨弩落下,竟是直接将云车旁侧耸立而起的红色将旗旗杆折断。
“不好!”
朱家大惊,整个小巧的身形出现在那被折断的将旗之下,欲要将其重新扶正,战场之上,尚未开展,将旗折断。
可不是一个好兆头,纵然无关,对于士气的打击也是极大的。
“三弓强弩果然霸道!”
“左右先锋!”
手持千里镜,看着三弓强弩射出的霸道弩箭,王贲面上露出相当满意之色,那是护国学宫刚研制出来不久的三弓强弩。
乃是一种颇大的复合强弓劲弩,寻常的强弓,足可达一两百丈,而今三弓强弩之下,根据护国学宫的数据,三百丈以上,轻而易举。
三百丈以外,仍有强大的作战之力!
如此强弩,对于那些武者来说,威胁之力更大,纵然是化神武者,正面迎上,也得受伤。
观那魏武卒的将旗被三弓强弩干脆的摧毁,王贲更是喜意扩散,当即,单手抬起,又是一道指令下达。
百十个呼吸之后,两个五千人队从秦军左右而出,向着魏武卒方针的左右攻去,欲要配合中军强大重甲骑兵推进。
“杀!”
又是一令下达,三军而动。
刹那间,三万王贲所精心训练的百战穿甲兵中军而动,浑身上下披着重甲,手持长矛坚盾,在两侧强弓劲弩的压阵之下,冲向魏武卒方针。
一位位百战穿甲兵的战马之上,还分别佩戴一支别样的兵器,宛若长锤,却非锤头混元,多了三分狰狞,多了三分寒芒。
第一千两百一十四章 九宫归一(求票票)
“杀!”
“前面就是军功!”
阮翁仲跨乘由百越之人精心培育的战马,手持形体看上去就异常霸道的长戟,握持在手中,一马当先,对着身后的族人们兴奋说着。
身入先锋营,此次自然被编入先锋进攻的状态。
虽只有五百人队,但阮翁仲也读过兵法,进来在军中,也同其余军将探讨过,故而知晓此战的战法与重要性。
一观……魏武卒的将旗都被摧毁,此战的胜况绝对提升一个层次,将旗折断,军心必乱,战力有损,此时不打更在何时。
“杀!”
“杀!”
“……”
一同百越而来的族人自当大喜,此行碰上灭国之战,绝对是机缘,果然可以击杀甚多敌首,那么……就是颇大的功勋。
嗡!
嗡!
嗡!
当其时,整个近十万魏武卒聚拢一处的方针为之变化,先前还有些汇合一处的样子,而今却是随着后方传来的道道牛角鼓声,为之变幻阵型。
随着那一道道牛角鼓声的音韵越发的悠长,整个十万人汇聚的阵型一分为九,中央归一为源,四周一划为八。
“嗯?”
“列阵?”
极远处的云车之上,一直紧紧遍观场中局势的王贲见状,先前混合唯一的魏武卒而今一分为九,周而复始,空隙洞开。
左右先锋甚至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便是直入军中。
“八卦?”
“九宫?”
“兵家阵法?”
细细一观阵法形体,随着左右先锋的诸人先后入阵,魏武卒方针又是一变,周围八分快速而动,将率先进入阵中的左右先锋给予截断,给予分散,给予封锁。
数年来,王贲也曾读过护国学宫的内部兵法讲义,上面也提过一种别样的阵法攻伐,乃是以上古所传的奇门遁甲或是易数给予融入兵战。
使之指挥一体,能够将阵法之威能加持在战阵之上,往往使得弱小的兵力迸出浩瀚之力,那就是阵法的力量。
口中喃喃,魏**中竟然能够有人会施展出这般阵法。
有些像讲义上提过的八卦之形体!
也有些像讲义上提过的九宫之形体!
不好判断!
不过……有一点,王贲还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率先进入阵法的左右先锋,会被封锁在阵法之内,很难给予挣脱而出。
被对方的阵法包围,使得左右先锋首尾不能够照应,乃至于三万百战穿甲兵都要受到不小的牵制。
“这个阵法真的可行?”
转而代之,朱家等人已经出现在魏武卒中央区域,站立在高台之上,四周有层层铁盾护持,按照先前黑衣人密授的诀窍,给予催动阵法,运转阵法。
将率先入阵的秦军左右先锋给予截断,露出中门,让秦国中军进入,阵法运转,再次给予快速截断,使之力量不能够汇合。
而十万魏武卒则层层包围,层层封锁,以强大之力,将分化开来的秦军给予重击。
朱家不予理会,一览四周的阵法运转,快速给予吩咐着,当即,立于更上方的指挥使给予变阵,使得整个魏武卒方针阵型更大,将更多的秦军包围其中。
“杀!”
虽不明白为何魏武卒方针会直接露出一个口子,让自己进去,但既然让自己进去了,就是他们的灾难。
阮翁仲手持一百八十斤的长戟,率领身后五百位百越巨汉,冲入魏武卒方针,长戟挥动,刹那间,左右便是血光横洒,一道道身影被长戟挑飞远处。
纵有阵法拦阻,也不为阻碍。
甚至于……横冲直撞,欲要连通不远处的秦军,使之力量不能够分散,身后的五百位百越族人,也是不差。
本就身材魁梧壮硕,又修炼别样的秘法,一身实力堪为不俗,各自挥动手中较之常人与众不同的长矛、长剑、大刀,所过之处,一条血路出现。
“那里……,典庆,你率领披甲门弟子亲自前往!”
一支可以在魏武卒阵法层层封锁中横冲直撞的霸道先锋,朱家等早就看在眼中,心中一突,这般让它横冲直撞,怕是整个阵法都会受到不小影响。
没有迟疑,对付那等先锋,就该动用魏武卒真正的精华。
“披甲门弟子,随我来!”
收到指令,一直在魏武卒中央之地守护的典庆等人,没有迟疑,看着极远处那支秦军横冲直撞的先锋,浑身上下也是战意扩散。
手持萱花巨斧,浑身上下坚硬的肌肤更深生铁,对着身侧的披甲门弟子低吼一声,率先踏步前往。
“杀!”
“……”
区区百多丈的距离,对于中军之处的三万精锐百战穿甲兵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刚刚进前,本以为要受到一些拦阻。
不曾想……魏武卒方针中门洞开,他们竟是直接进去了,连手中长矛、钉头锤都没有动用,虽然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但既然进入其中,自当杀敌!
百战穿甲,装配精锐,近距离之下,一手持坚盾,一手持钉头锤,一锤之下,近前围杀的魏武卒兵卒直接身死。
钉头锤的顶端,乃至一道道生铁铸就的铁棱,大力之下,加上重甲骑兵的纵横,寻常步卒难以拦阻。
“不要与之近战!”
“弓弩手射杀!”
百十个呼吸之后,看着那秦国中军已经被魏武卒阵法分化封锁甚多,看着一位位魏武卒兵卒欲要近前将其擒杀,却遭受惨重代价。
没有迟疑,变换振兴,相距开来,以弓弩镇杀!
这等距离之下,想来秦军箭阵也不敢射入了。
砰!砰!砰!
另一侧,由百越而出的阮翁仲手持一百八十斤的长戟,看着手持巨斧的魁梧壮汉,好奇的与之抗衡。
当即,便是一道道沉闷的碰撞之音回旋,兵刃碰触,肉身碰触,下马对战,方圆十丈的区域内,没有任何秦军与魏武卒近前。
“山东诸国果然不俗。”
“竟然还有你这等炼体之士。”
未几,阮翁仲手持长戟,浑身上下战意高昂,浑身上下的衣甲早就伴随爆炸性的力量粉碎,只剩下贴身的膺衣。
怪不得对方那个巨汉,只有下半身的穿着,感受对方的力量,心中既是惊异,又是欢喜,自己所修为武真侯传下的五丁妙法。
自己体质特殊,再加上焰灵大人传下来的丹药,故而能够在短短数年内修炼至先天大成,加持五丁妙法,纵然是化神武者都无惧。
而眼前的这人,竟然可以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和自己战斗的差不多,实在是……惊奇!
“蜀山的五丁妙法!”
相较之阮翁仲,典庆手持巨斧,看着面前体型体魄丝毫不逊色自己的汉子,在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
根据披甲门的典籍记载,再加上对方施展力量之事周身的异象,应该是来至蜀山的五丁妙法,那是传承上古的炼体之属。
据传……披甲门所传,同蜀山有些渊源,由往昔大梁城中的高人根据蜀山妙法给予改良,使之更加适合普通人修炼,使之没有蜀山五丁妙法那般苛刻。
而今……竟是见到真正的五丁妙法了。
“痛快!”
“自从五丁妙法小成之后,还从未这般尽兴一战。”
“再来!”
玄功运转,体表绽放一丝丝五色玄光,丝毫不介意战场之上的铁血杀伐之气,尽情的吸纳入体,以狂猛霸道的玄功容纳一切。
只手紧握长戟,其上更是绽放五色玄光,纵身一跃,直接冲向面前的巨汉。
典庆没有多言,双手持双斧,整个人也是运转披甲门秘法,纵身一跃,迎上对方的悍然一击,随后再次步入僵持的战斗。
“少将军!”
“看来……魏武卒中有高人。”
“以此阵法……,它只需要坚守,我等乃是奈何不了对方,反而长久之下,我军会被魏武卒逐渐分化,力量极度分散,期时……就危险了。”
千长林风近前一步,拱手一力,自己所率部卒没有参战,刚才一览整个战局,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妙。
魏武卒之中,绝对有高人。
能够不强攻恋战!
坚守避野,防守己身,还能够施展出这般阵法给予围困进入的秦军,实在是非寻常兵将能够做到。
当然,这个时候纠结对方主将是谁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然秦军不予返回,怕是会遭受强大的损失。
“这个阵法……,护国学宫内可有存留?”
眼前这个阵法的复杂程度,已经超出王贲所了解的阵法范围,绝对是百家传承中的精妙之学,没有立刻下令收兵,看向林风,徐徐一问。
“上古以来,论奇门妙法有三!”
“一者为阴阳家《占星》,保存完好!”
“一者为鬼谷《奇门遁甲》,保存完好!”
“一者为风后所传《太乙》,残卷散落诸夏!”
“学宫之内只有武真侯留下的些许《太乙》残卷,虽有注解,能够明悟者不多,且留下的阵法中并无这种阵法!”
林风摇摇头,说道与眼前阵法相连的渊源三大秘术。
可以肯定的是,那军中主将绝非阴阳家的人。
除此之外,唯有鬼谷传人或者得了《太乙》残卷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