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云-(六十二)
“我们队拿了第一名。”
“真的?”
“有奖金吗?”
“有,我放房里书桌上了,你去看看。”
“好。”
齐小玉开开心心跑去看奖金是什么,推开蒋志东住的房间,往书桌旁边走。
书桌上放着一个水晶奖杯,还有一个红包,她拿起红包牵着孩子往门外走。
“这个红包有多少钱啊?你看过了吗?”
她声音轻快,很喜悦,脸上带着笑意。
“没看呢,你要不要看一下?”
蒋志东正在炒菜,声音很爽朗。
“那我看啦啊。”
堂屋门口大灯开着,很明亮,她打开红包,里面有100块钱。
“妈呀,怎么这么多?”
“多少钱啊?”
“有100呢?”
“那今天咱们多加几个菜,你想吃什么?我买了好多菜回来。”
“我随便啊。”
她把红包放回书桌上,抱起孩子给他看自己爸爸得的奖杯。
“小土豆你看,这是奖杯,你爸爸得的。”
“以后你也要和爸爸一样厉害!”
齐小玉笑嘻嘻,叹了口气,心里感叹还是读书好啊,看看,这就一场辩论赛,还是学校组织的,就给这么多钱。
想她卖衣服,一个月纯利润也不过100块。
这100块可够家里两个月生活费了!
她摸了摸小土豆的头,笑道,“今晚让你爸爸教你认字,学拼音,还要学外语,咱们可不能落后。”
说完,门外响起了声音,原来是房东老太太听见了他们的话进来看了。
“小玉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比赛啊?什么奖金啊?”
“说辩论赛呢,蒋志东他们那个队拿了第一名,喃,这是奖杯和奖金。”
她指了指书桌上的东西。
房东老太太心里好奇,迈着步子去看,看清楚了印着上安大学校徽的奖杯,嘴里感叹。
“你们那志东真厉害,我听说上安大学历来都喜欢举行辩论赛,就为了选拔口才好的学生,到时候会在档案上留上一笔,等毕业了,分配工作时,他们去处会比同学校大部分普通学生要好的多。”
“是吗?”
齐小玉好奇。
“是的是的,我早听说了,多年前这学校也是这样的。”房东老太太开口,
齐小玉点点头,蒋志东分配工作能有好去处她自然高兴,再说前世她也记得蒋志东确实待在很好的部门里。
明镜般的月亮悬挂在天空,把光辉照耀在大地上,附近偶尔响起一阵阵狗声,冲破夜晚的寂静。
小土豆听见了狗声,抓紧了自己妈妈,一双眸子里有兴奋。
齐小玉有些疑惑,“你喜欢小狗?”
小土豆有些懵懂,点了点头。
“那行,下次我去看看谁家的狗子生养了小狗,给你买一只回来当你玩伴好好陪你玩。”
“要买狗子吗?隔壁俞家最近一条狗子生养了七只小狗,可以去问问他们家卖不卖。”房东老太太在一旁开口。
“他家那几只小狗仔应该很可爱,黄绒绒的毛发,又萌又漂亮。”
房东老太太继续开口。
齐小玉点头,对小狗仔来了兴趣,准备晚上吃了饭喊上蒋志东就去隔壁俞家看看,让小土豆自己选一只小狗仔。
疲倦的月亮躲进了云层休息,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黑夜又陷入无边的静谧。
吃过晚饭,他们去隔壁邻居家买了个小狗仔,毛绒绒,很可爱。
春末夏初。
热气笼罩着大地,皓月高悬在天空,稀疏的星星快活地眨着眼睛。
夏去秋初,秋去冬来。
很快到了年底。
郊区平日里清澈见底的小河,河面上长着许多千姿百态、五颜六色的荷花已经花谢,河边大柳树枝叶已经发黄枯落。
远处的高山上,树木不再茂盛,更不是绿色,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夹着寒风席卷整个长安城,在大沥步行街上呼呼地刮过,吹起了地上的枯叶。
入夜,一层薄薄的白雪从夜空滑落,覆盖这片城市,银装素裹,闪着寒冷的银光。
服装店的生意越来越好,也许是因为临近过年,人人都爱买新衣服,迎接新年。
天太冷了,大家都穿的厚厚的,棉衣,棉裤,羽绒服,帽子,围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保暖。
年底前三天,店里关了门,三个女人坐在齐小玉房间的大炕上数钱。
小土豆被自己爸爸带到隔壁房间坐在书桌前写着字,一只已经长大的黄毛小狗子正趴在书桌下。
三个女人开始数啊数啊,除去成本,今年挣了不少钱。
三人一合计,百分之五十拿来分了,剩下的百分之五十留着做店里的周转资金以及明年开分店,买小货车。
这回有了钱,店里又是卖衣服的,她早就给自己和小土豆挑两件合身的衣服。
连带着给蒋志东也挑了一身好衣服。
大嫂二嫂也一样,给自己挑了衣服,给家里老小都准备了年货。
在她们看来小玉和婆家关系不好,极力要小玉和蒋志东一起回老家过年。
齐小玉同意了,蒋志东也想回家看看。
备好些年货,先送了一些给房东两个老人,把狗子交给他们麻烦他们照顾半个月。
随后,他们一起坐上火车,准备回乡下。
今年挣了钱,大家心情都好。
小土豆衣服料子好了不少,人也吃胖了些。
齐小玉换上橙色大棉袄,帮孩子穿的严严实实,自己裹上白色围巾,坐在火车上和两个嫂子聊天。
大嫂笑呵呵,一边吃瓜子一边聊天,车厢里有些热闹,大部分人都像是在赶回家过年。
有人有坐票,有人是站票,有人穿的光鲜亮丽,有人穿的朴素无华。
蒋志东站起身子,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一个中年男子坐坐,他自己站起身子活动了动筋骨。
窗外,路旁还有一些生命顽强的小花小草,它们染了雪花,它们缩紧了身子。
凛冽的北风呼呼地刮着,怒嚎着,如咆哮的狮子,即使透过窗户看去,也能想象到风像夷把把刀,无情的伤害生灵。
一到站,大家把衣服攥地紧紧的了,可风还是太大,有些灌进了衣服下。
街上的行人缩着脖子,有些开始倒着走,路边很少见玩耍的孩子,行人不多,他们加快步伐去搭车,回家。
浮云-(六十三)
乡下的客车震动有点大,小土豆睁着大眼睛,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一切。
齐小玉抱着他下了车,蒋志东提着大包小包跟着她身后,大嫂二嫂同样大包小包。
雪越下越大,今年冬天很冷,雪下的有两尺多厚。
齐小玉抬头,天上大块大块的乌云,像家乡房屋瓦片一样,堆堆叠叠在一起。
大雪还在继续下着,有些飘在地上,有些灌进她脖子里,微微凉凉,像极了一年前冬天大雪冷凉。
远处山上地下全盖上一层厚厚的白被子,天地好似连在一起,一片白茫茫地看起来很美。
白雪像小银珠,像小雨点,像柳絮杨花,纷纷扬扬雪帘。
蒋志东抬头透过稀疏的雪帘望去,那远处的乡村农家小院,隐隐约约,好像在雾中,宛如在云里,显得有些亲切。
他嘴里露出浅笑,这里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可又好像离自己很近很近。
说起来,这是他的第二故乡。
这种感觉和离开时不一样。
他本来以为,不会再回来了呢。
没想法,这么就回来了。
他吸了口气息,和第一次来这里不一样的心境,不一样的心情。
远处,半城烟户。
参差的屋瓦上已经模糊不清,还留许多冬雪。
远近诸山,风卷着雪花,扫荡着山野、村庄。
村口古树的驱干飘摇,阵阵雪花落下,摔在地上。
大风夹杂雪花撞开了人家的门窗,把破屋子上的茅草,大把大把的撕下来向空中扬去。
冷森森的雪花,飘进人家的屋子里。
雪霜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
好像一切,都是雪花驯顺的奴隶,它可以任意的蹂躏他们,毁灭他们。
齐家人正在家里生了一堆旺炭火,把房里、堂屋烤的热乎,等着媳妇和闺女女婿回来。
屋旁边有几株梅花随着这雪花散出淡淡的梅香来,乡村大道,农家小院,错落有致。
天很冷,人一到门口,齐小玉的妈妈林芽喊了齐父一声,齐父拿着一个很大的炮仗在院子里点燃,啪啪啪声响起,侄子侄女跑上前来,热热闹闹进了家门。
齐家院子大,门口宽,房子修的还不错,全部都用砖瓦修建好,林芽早就烧好了热水,唤儿媳妇,女儿女婿去洗手洗脸。
她抱过自己小外孙,拿了一块干净帕子在温水里捏干,再给他擦脸,擦手,齐父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女儿女婿和外孙们,嘴角露出笑意。
“志东你们回来花了多长时间啊?”他开口,顺便给自己点上旱烟。
吸上一口,往门口吐,白色烟雾很快消散,蒋志东的声音传来。
“两天连夜,两天前傍晚吃过饭出发的。”蒋志东如实告知。
“嗯,那差不多。”齐父点点头,抽了一口旱烟,在门外吐出白色烟雾。
蒋志东点点头,齐小玉和大嫂二嫂已经洗好脸颊,手。
齐母林芽把孩子还给齐小玉,接着开口。
“你们都去歇息吧,房间我打扫好了,里面暖洋洋,先去睡会,一会我喊你们起来吃饭。”
“好,妈,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快去睡吧。”
大嫂二嫂的房间干净整洁,自然不用多说。
齐小玉在齐家出来前的房间一直都留着,林芽早就打扫好了。
院里有鞭炮爆开的纸屑,在雪地上像是开出花朵。
房舍鳞鳞的瓦片早已经看不见,齐小玉房间窗前一颗树上,挂满了素花玉串,闪闪银做的模样儿。
远远望去,如一位袅娜的雪仙子,千姿百态的,亭亭弄着俏。
她房间不大,里面干净整洁,有一张床炕,一个老旧柜子,一张梳妆台,临了角落里有一个碳火盆,盆里燃着旺旺碳火,冒着热气。
小玉把孩子鞋子脱了,外套脱了,放进被窝里暖着。
她自己去烤烤火,手热呼起来。
门外,蒋志东正走进来。
天色愈阴暗了,雪花很多,和隔壁梅树上梅花那么大,满天飞舞,夹着齐家厨房上烟吹气色,将这个家惊起。
宽阔的院子里,铺满家人深脚印,其中夹杂一些狗子来来往往的痕迹。
他们一起踏破的松软,洁白、闪亮的白雪。
大嫂被自己婆婆叫住了,林芽拉着她好奇道,“老大家的,你们在上安城的生意到底怎么样?好不好?”
之前每次小玉发电报回来都说生意好,他们开心归开心,可心里总有点不真实。
大嫂一开口,脸上已经挂了笑意,“妈,您放心,我们在上安城生意很好,明天准备开一个分店。”
“倒是再买一辆小火车,给老大和二弟开,专门去广秀拉货。”
林芽皱皱眉头,“你们生意真这么好?做生意有这么容易吗?”
她不太相信。
“妈,你不知道,开店前,小玉和志东就攒了一批客户,他们在学校摆地摊卖衣服卖了近一年之久呢!早就有了客户,还建立了信任。”大嫂开口。
“啥?小玉和志东摆了一年的地摊卖衣服?他们不是去上学的吗?”林芽心里惊讶,脸上疑惑。
“妈,他们平时上学上课,放学了就去摆摊卖衣服,月底放假就去广秀省拿货的。”
“没耽搁学习吧?”
“这……应该没有吧。”
大嫂也不确定,不过感觉好像是没有耽搁他们学习的。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件要好好问你。”
林芽突然压低声音,特地看了一眼厨房门外,怕自己那个女婿听见。
“啥事?妈。”
“你看见小玉婆家没有?她婆家怎么样?对小玉满不满意?对小玉好不好?有没有给她脸色看?你们去的时间他们蒋家热不热情?蒋父蒋母是什么性格的人?蒋……”
林芽说了一大堆,把自己心里疑惑的全部问出口。
空气寒冷,从大开的厨房大门吹了进来,像针一样刺痛大家身姿,齐父蹲在厨房房门口没走,继续抽着旱烟,他耳朵立起来,好像在偷听。
他戴着一顶帽子,看上去很保暖,可以遮挡雪花带来的寒冷。
大嫂欲言又止,这个问题她不太好回答。
因为她在上安城就没见过蒋家人,不可能知道蒋父蒋母是什么性格。
浮云-(六十四)
儿媳妇和女儿女婿回来过年,齐家准备了很多食材。
林芽把饭菜做好,唤了自己孙子孙女去喊大伙吃饭。
堂屋里,桌子下放着冒着热气的炭火,桌子上是冒着香味的饭菜,堂屋窗户关紧,四方的桌子,四边各一张长凳。
等人到齐了,赶紧把大门关紧,不让露一丝冷风进来。
把漫天雪花隔绝在门外,任由它们飘飘扬扬,落在房顶上,落在地面上,落梅树上。
堂屋里,热烘烘,米酒好菜,鸡鸭鱼肉,白菜粉条,一家人一起吃着。
很快吃饱喝足,林芽推开堂屋大门,冷风袭击而来,打在林芽老脸上,有些疼痛。
院里一片雪白,好象整个世界都是银白色的,雪落在地上,那么冰冷,使人不想踩上去。
小玉把孩子给蒋志东,自己帮忙收拾起碗筷快,跟着自己妈一起进了厨房帮忙。
林芽打了锅里的热水和自己闺女洗碗筷,她看了一眼随后关上的厨房门,开口问。
“你婆家是怎么回事?我听你大嫂说你们都不住在蒋家的?你大嫂二嫂去了一年之久都没见过亲家?”
“小玉你老实和妈说,是不是蒋家瞧不上咱?”
林芽脸上有焦虑,对于那个亲家,她其实是自卑的。
在她的认知里,人家是首都上安城的人,蒋父蒋母都是有正式工作的,又是城里户口。
哎,别说其他了,就说一个城市户口吧,现在想要一个城里户口就不容易,何况蒋家是土生土养的首都城市人呢。
他们有的是资本瞧不起自家啊,瞧不上自家土生土养的农村闺女。
可作为一个母亲,她却是希望自己的闺女能够被婆家认可的,不管那婆家多么富贵多么有权多么有势。
“妈,你想什么呢?什么瞧不上瞧得上,没有这回事。”
齐小玉深知自己母亲的性格,有些事情她觉得没有必要告诉自己的爸妈,她就不会说。
说了估计他们也不会理解,就算理解了他们也会担忧。
“妈,你别想那么多,我们住外面是因为那处离我学校近,我又要带孩子,平时方便上下学,再说了,我们还做生意,住在婆家不好。”
“你是自己带孩子的?你婆婆不帮你带吗?上学怎么带孩子?”
林芽脸上一变,心里更加疑惑了。
“妈,您忘了?志东他妈是有工作的,还没有退休呢,再说了,我也不想她帮我带孩子。”
“我自己带自己的孩子比较好,今年大嫂和二嫂不是来一起做生意了吗?有时候我实在忙了,小土豆就请大嫂她们帮忙在店里带带。”
“妈,反正这些你别管,明年小土豆就满5岁了,到了上学的年级了,就不用我带了。”
“上学?小土豆户口可还在我们村里,没户口能在城里上学吗?”
齐小玉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她当时和蒋志东离了婚,蒋志东正在托人转她和孩子的户口过去,可婚都离了。
更加不好转了,这事也因为这两年做生意给耽搁忽略了。
“大不了先不上幼儿园,我和志东自己教他,等他6岁了,我毕业了,只要我分配了工作就能签户口走,孩子也能跟着我签的。”
这事情她开学时偶然去问过。
“那你学校同意你带孩子去上课?老师没说你?同学没说你?”林芽皱眉疑惑。
“咱们可不能惹了学校老师不开心,也不能和同学闹矛盾。”
齐小玉摇摇头,“妈,您就放心吧,我是开学时和学校管这一块的老师问清楚了,也得了同学们的同意才带孩子去学校的。”
“真的?”林芽有些不信。
“真的。”
林芽看了自己女儿一眼,还想再说什么,门外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已经推开门进来了,帮忙一起做家务。
林芽换了个话题,“哎,和妈说说,你们做生意到底怎么样?”
“妈,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还要问小妹啊。”
大儿媳妇插嘴,林芽心里有些不喜,她这是问她自己闺女呢。
“生意还可以,等过了年就买辆货车,叫大哥二哥去考驾照,可以去帮忙拉货,我们再开一个店。”
“考驾照?”
林芽有些不解,她本就是一个农村妇女,不知道的东西有太多。
根本不知道开车还要考什么驾照,拿什么证件。
齐小玉慢慢和她解释,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可是说到做生意,让家里儿子儿媳妇都去,她心里有些不愿意了。
之前两个儿媳妇都去,家里的家务带孩子重担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要是两个儿子再走了,那家里的农活怎么办?
齐父的年纪可不小了,一个人哪里干的料那么多农活?就算加上她这个半老婆子也不行啊。
“你们都走了,家里的活计怎么办?农活怎么办?还有孩子们?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林芽脸上为难。
“妈,这事我早就想好了,咱们现在做生意了能挣钱了,家里田地可以不用种那么多了,种少一点,够自己吃饭就好。”
“何况大哥二哥是去进货,但不是每天都要忙的,等农忙时他们可以提前准备回来一起帮忙啊。”
齐小玉其实想了很多,她还想把爸妈接过去,先租人家闲置的一套农家院子一家人住。
到时候大哥二哥就开货车,平时给自家店拉几回货物,得了空可以给别的店合作,拉货挣钱,末了还可以从广秀省进点小玩意,例如玩具啊,女生的首饰啊,发饰啊,可以去出摊,摆摊。
爸妈就帮忙带孩子,做做饭。
可是侄子侄女有的已经上小学了,在上安城没有本地户口没学上。
现在不比十年后,出现了很多私立小学中学,基本只要交够了钱就可以上。
“妈,你想想,咱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这好几辈子了,也没富裕起来。”
“妈,我知道你想说啥,我也知道土地田地是我们的根,我们吃饭的地盘,我们不会丢掉,可咱们家现在有了机会可以多挣钱,咱们就试试吧。”
“再说了,我们今年这店生意确实不错,挣了不少钱,不信你问问大嫂二嫂。”
“可是......”
“妈你先听我说完.....”
浮云-(六十五)
齐小玉极力劝自己的妈妈同意,并且还聚了好几个列子给她听。
比如,某人可能心里想到了挣钱的法子,家里却不支持,错过了时机,后悔不说,还遗憾……
比如,某人想到了挣钱的法子,做了点小买卖却没有做大,也没有坚持,到头来不上不下,遗憾在正好的时机没有想办法多挣点钱。
比如......
总之,她说了一堆又一堆。
加上两个嫂子早就是一条战线上了,两人帮着劝,总算把事情说好了。
至于两个哥哥哪里,就不用齐小玉去说了,交给她两个嫂子搞定就好。
远处,天空雾蒙蒙的。
山顶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白白的,错落着。
山脚下,村里中央小路上被村民踏出了一条小路。
下午,村民得了消息。听说蒋志东和齐小玉回来了,有许多人过来齐家玩。
没一会齐家堂屋已经来了不少人,凳子上被坐满,有些人没凳子坐只好站着。
堂屋桌上有一大碟瓜子,有几碟糖果,糖果很漂亮,五颜六色的糖纸包裹着酸甜奶糖、硬糖,这几种糖果在村边镇上可是没有的。
村里有嫂子凑上抓了一把糖果放在自己口袋里,准备带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尝尝,“嫂子,这糖果你们是从上安城买回来的吗?”
她问的是齐小玉大嫂江云。
堂屋里的人磕着瓜子吃着糖果几乎都望着江云,等着她回答,江云面上平静,可心里掩饰不住开心。
“是啊,是从上安城买回来的,这种糖果上安城花样很多,我这还是随便买的。”
“随便买的就这么好吃,嫂子,这得多少钱一斤啊!”
“要3块钱一斤呢,我们买的这种糖果还算便宜,咱们是农村人,不比城里人,我买的时候看有些富贵家庭买的糖果特别高档,一斤18块钱呢,吓死我了。”
江云这话说的是实话,她当初买这些东西的时候确实看见有富贵人家买老贵老贵的糖果。
她回来后还和齐小玉说了好一阵子,说他们有钱人不把钱看,末了又说羡慕那些有些人啊。
“3块钱一斤的糖果哪里便宜了?啧啧,这东西一斤就够我们割2斤猪肉了。”
开口的是王寡妇,王寡妇本就好齐家不对付。
两年前她闺女的代课老师工作还因为齐小玉一番话弄的工作丢了,后来想了各种法子,只能在镇上寻了一份工作先干着。
今年王秀秀已经出嫁了,嫁的人家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镇上一户普通人家,日子平平淡淡。
其实平时里王寡妇挺满意自己那女婿家的。
特别是和村里那些有女儿的嫁在农村的人家比,好歹她女婿还是镇上的,可人比人气死人。
齐家的女婿就是她心头一根刺,想到和齐家比较,她的心口就疼。
这不,听说了齐家女儿女婿回来了,还带着齐家儿媳妇挣钱了,她赶紧跟过来看看。
“我怎么听小云这话有些显摆呢?谁还没去过城里,还没瞧过贵东西呢,这糖果啊我可不想吃。”
她继续开口。
江云望了王寡妇一眼,皱心里不悦。
“我显摆什么了?大嫂子你爱吃不吃,我就是显摆了那又怎么样?这糖果就是我买的,三块钱一斤,我见大家来玩,好心拿回来给大伙尝了,我开心,我就显摆了,如何?”
“要不王大嫂子你连我家瓜子也别嗑了呗,这瓜子也是我从上安城买回来的,老贵了。”
“你……”
王家族内嫂子就在王寡妇身边,她伸手拉了一把王寡妇,阻止她不要再说了,
堂屋里的气氛突然有点尴尬,江云脸上不善,有些生气,这王寡妇的闺女王秀秀从前经常欺负自家小姑子小玉。
两年前,小玉反击了一次就被王寡妇家抓着不放,小玉不在老家这些日子,这王寡妇有事没有要说些恶心的话酸齐家。
村支书媳妇见气氛不对,出来圆场子,没一会大家又热热闹闹唠嗑,吃糖果,嗑起瓜子来。
大雪,盖满了屋顶,马路,压断了树枝,隐没了种种物体的外表。
没一会便阻塞了村里那条踏出来走路的小路,漫天飞舞的雪片,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
出了齐家,王寡妇一脸不悦,走在院子中雪地上,大绵袄子受不住雪风的袭击,在寒风中摇曳。
她身边的王家族内嫂子刚刚要开口劝她,听见枝吖一声,她们一起回头,看见了齐小玉和蒋志东。
小玉头上包着一块干帕子,露出一点微湿的发丝,一看就是洗过澡没多久。
她身边的蒋志东一头短发还有点湿润,一看也是洗过澡没多久。
蒋志东穿着一件黑色长款呢子料大衣,里面套了一件黑色毛衣,脚下是蓝色牛仔裤配棕色马丁靴,身上的呢子大衣料子极好。
这衣服是齐小玉特地给他挑选的,不厚却非常保暖,穿上后很御寒。
蒋志东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扫了一眼院子中的两个人。
他长而微卷的睫毛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视线重新放在小玉身上,伸手扯了扯小玉的大衣,不让外面的风灌进来。
他英挺的鼻梁,俊美的脸颊,整个人发出一种冷漠的气息,在看像小玉时,那丝冷漠气息慢慢变淡。
齐小玉穿着一件淡粉色呢子大衣,最近她喜欢上了粉色,有点想装嫩的心思。
大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加绒蕾丝毛衣,一条水蓝色牛仔裤配裸色雪地靴,纤细高挑,气质比从前好。
她瞥了一眼院子中的那两人,根本没打算打招呼。
“走吧,回房吧。”她开口。
蒋志东点头,拉着小玉从齐家用来做浴室的房间门口走到齐小玉自己房里。
进了房间,房门啪的关上,隔绝外面一切。
王寡妇愣愣的,等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时才反应过来。
她想起齐小玉刚刚那瞥了自己一眼的眼神,想起他们连招呼也不大,心里气打不一处来。
她回头对着自己嫂子怒道,“嫂子你瞧瞧,这是读了书!”
“考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了,连人不喊了,什么德行,什么礼貌,什么大学,白读了,白学了,不就是考上了大学吗,有什么了不起。”
“什么人嘛!”
她心里不爽,继续开口。
浮云-(六十六)
寒风“呼呼”地咆哮着,夹着大雪,蛮横地乱打击站在外面人们的头发,针一般地刺着人们的头皮。
王寡妇无奈,怕冻,只得将大花绵袄子扣得严严实实的,把手揣在衣兜里,缩着脖子,疾步前行。
一进家门,冷冷清清。
家里就她一个人,女儿王秀秀已经出嫁,当年那个和她暗度陈仓的男人早就不敢来找她了,整个家里越来越寂寞,越来越没人气。
她脸色不善,想起齐家堂屋里的热热闹闹,恨得牙痒痒。
她打开桌上保温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吹了吹喝了一口,暖暖身子,暖暖手掌。
杯子里的热水喝光了,她把杯子放在桌面上,又想起了齐家。
啧啧,齐家喝水的新杯子都是新买的一整套,花纹新奇好看。
她坐下,坐在凳子上,扫了一眼刚刚喝水的杯子,一肚子懊恼气愤。
王寡妇家门外。
影影绰绰有个男子走在朦胧的雪雾里,他穿着一件大棉衣手上提着年货,他是来送年货了。
踏进王家小院,他喊了一声“妈。”
王寡妇听见了声音打开房门看了一眼,看见是自个的女婿。
“妈,我给您送年货来了。”
说着这老实汉子扬起手中年货,笑嘻嘻进了王寡妇开的房门。
“嗯,放着吧。”
她面色不善,扫了一眼自己这个女婿,越看越不喜。
她这女婿生得勉勉强强,五官不丑,却谈不上好看。
一身肌肤不白,微微偏黑,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白了就是一个普通人。
她想起刚刚看见的齐家女婿,想起蒋志东,心里骂上两句,自己这女婿给蒋志东提鞋都不配!
想到这里她恨的牙痒痒,脸上越发阴沉起来。
“东西放那吧。”
“好。”
男人把东西放在桌上笑嘻嘻回头,却看清楚了自己岳母的眼神,岳母那嫌弃带着厌恶的目光扫在他身上。
他惊讶,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带的东西有问题,他缓缓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年货。
好像没什么问题啊?
转身,岳母还是一样的嫌弃,他有些心酸起来,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了岳母不开心。
王寡妇脸上越发难看,“这破烂玩意……”
她迁怒了自己的女婿,直到她这女婿走了,她还是一脸阴沉。
王家女婿走在路上,冒着大雪,心里生很生气。
说说,这算什么事。
他自己冒着大雪,从镇上赶来岳母家,欢欢喜喜给她送年货。
好家伙,到了连热杯也没得喝,没得喝就没得喝,也就算了。
可对他爱理不理,对他露出嫌弃厌恶的目光,话来话外讽刺他是个啥意思?
他脸上带着怒意,下定决心,以后他再也不来送年货了,要送就让家里那娘们自己回娘家来送!
从村里到镇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雪薄点。
他往雪薄点的地方走,脚上一双鞋子已经湿透,脚部没了知觉,特别凉,特别冻,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子,心里更凉。
雪还未停,村里有孩子偷偷出来玩耍,打雪仗、滚雪球,玩得不亦乐乎。
齐家那几个孩子在自家后院拿着雪球互相砸来砸去,雪花四处飞溅,孩子们笑出声音来。
齐小玉坐在房里烤火,擦头发。
坐了好几天的车,回家安顿下来不洗一个澡身子不舒服。
本想忍忍到晚上再洗,可吃过饭后,在厨房里做了一点家务,出了身细汗,不得不早点洗了。
“家里怎么来了那么多人?”
她皱起眉头,正好林芽在外面敲门。
蒋志东打开房间门,林芽进来,反手关紧房门,隔绝外间一切风霜。
林芽手上拿着两块干燥干净帕子递给他们,是给他们擦头发用的。
蒋志东接过她手中的帕子,开口道,“谢谢妈。”
“你们刚刚在说啥呢?”
她敲门时听见了一点,可不太确定。
“我刚刚说家里怎么来了这么多人?这大冷天的。”齐小玉开口。
“那些人是来看你们的,你们别管,就在房里烤火,先把头发擦干了再说。”
林芽开**代。
“这天怪冷的,别冻到头皮了。”
齐小玉点头,她本来就没想管,村里来了这么多人,她一个叫一声口水都要干了。再说,来看她和蒋志东干嘛?他们又不是猴子。
“嗯。”
“那你先擦头发,别出去,我先出去了。”林芽交代,出了房门,顺手把房门带上。
大雪已经在下,瑞雪兆丰年,来年应是好兆头,雪花缓缓飘落。
林芽去后院叫孩子们不要闹了,把他们一个个往前院厨房赶,最小的小土豆被她抱起。
厨房里,打水给小毛孩们洗手擦脸。
洗好了,把小土豆放下,让他跟着表哥表姐去堂屋烤火,不能再出去去玩雪了。
外面风雪越来越大,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乌云密布,有点阴沉。
齐家堂屋里,村民们冒着大雪成双成对走光。
踩在地面上,把齐家门口雪地踩出一条凹路。
村里有许多家厨房炊烟起,大家急急忙忙回来做饭菜。
风雪越来越猛烈,空中吹着干燥的雪花,开始上冻,还未到家的村民鼻子和面颊冻得厉害。
冷空气频繁地灌进棉袄里,人民把衣服裹得更紧些,步伐走得更快些。
冬天的夜晚,苍白的月光折射在雪地上,使人感到阵阵凄凉意。
齐家晚饭做好了向喷喷的晚饭,配合着爆竹的响声,一家热热闹闹的吃过晚饭。
临近过年冬天的夜晚一般没什么事情,大家坐在一起烤火、嗑瓜子、玩纸牌,孩子还小的先去吧孩子哄睡觉,坐车累了的先去歇息。
齐小玉和蒋志东带着孩子回房歇息了,齐家二儿媳妇也早就回房睡去了。
剩下大嫂江云正在堂屋里和自己丈夫,公公婆婆一起唠嗑。
屋内暖洋洋,屋外冷冰冰。
家里养的狗子窝在厨房里睡觉,村里村道很寂静,没有嘈杂的说话声,也没有喧闹的汽车声,只有柔和的风声和美妙的涛声。
野猫悄悄从房梁上滑下来,躲进堂屋桌子下炭火盆旁边,爪子绕绕脸上毛发,闭着眼睛像极了是在享受。
门口突然响起声音,打破了夜间的寂静。
浮云-(六十七)
来人瘦高,头发上抱着一方头巾,头巾沾染几许雪花,她穿着一件灰色棉袄,黑色棉裤,声音有点尖锐,站在齐家大门口。
“齐家嫂子在家吗?我有事想和你说说。”
她盯着齐家堂屋大门,眼里有急切。
林芽听见声音,听出了是村里魏家嫂子。
她把堂屋大门打开,一阵大风刮了进来,魏家嫂子连忙挤进齐家堂屋,搓搓手。
“齐老哥都在啊。”
齐父点点头,没吭声。
“嫂子来烤烤火,这大晚上的怎么有空过来了?”
齐家大儿媳妇江云开口,招呼魏家嫂子过来烤火,她是个热情的性子。
魏嫂子点头,不客气的走到江云身边坐下,顺便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
这期间,她目光扫了一眼齐家堂屋里的人群。
江云把一碟瓜子推到她面前,让她尝尝。
林芽走了过来,坐在一旁,“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过来了?”
“大嫂子啊,我也是没办法了,这才急匆匆赶过来寻你啊!”
魏嫂子一脸无奈,看了一眼林芽,,扫了一眼齐家这堂屋,她继续开口。
“哎,你们家志东和小玉已经歇下了?”
林芽点点头,“早早就睡下了,坐了两天两夜的车,他们累的很。”
“我听说你们家志东和小玉在上安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可真让人羡慕。”
“哎,小云啊,你们在上安城生意到底怎么样?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啊?我听说你们挣了一大笔钱。”
“哎,我听说你们家志东他老家条件特别好?”
林芽脸上一沉,表情变的冷冷淡淡,“魏嫂子大晚上来我家到底有啥事?”
在村里,她和这魏家嫂子关系普通,不好不坏,早些年还有点交集,后来魏家儿子取了个媳妇,渐渐的交集很少了。
魏家嫂子的儿媳妇廖晴是隔壁村嫁过来的,比起如今的农村大部分人来说,她多读了两年书,高中毕业。
她性子有点孤傲,平时不喜欢和村民走动。
更不喜欢别人去她家里溜达,慢慢的村里看出来了,便不怎么去魏家走动了。
魏嫂子脸上带着笑,并未及时回话,而是开口说恭维巴结的话,“林家嫂子你有小玉这个女儿好福气啊,有志东这个女婿更是修来的好福气啊,这十里八乡的哪家有你女婿厉害,家里是首都上安城的不说,还考上了上安大学,将来肯定是要做官的!”
林芽越听越不喜,人外有人,厉害的多了去了。
虽说她自己也高兴女儿女婿有出息,可女婿还没毕业呢,以后到底分配去哪,她又不知道,现在说这些话还太早了。
再说了,她喜欢谦虚点。
“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咱们这十里八乡的这么大的地方,厉害的人多了去了。”
“那可没有,咱们别说十里八仙,就说整个镇子,整个县城,考上上安大学的有几个?我听说就独独你家志东一个呢!”
林芽越听脸上越发不喜,齐父也不想听下去了,他站起身子,“你们先聊,不早了,我先去歇息了。”
说完他回了房间准备歇息,不给魏家媳妇脸色。
江云看自家公公走了,带着孩子拉着自己丈夫也下去了,把空间留给魏家嫂子。
“你说,这魏大嫂来干嘛?”江云牵着孩子一起回了他们住的房间里。
“有事吧。”江云开口,问的是自己丈夫。
齐家大儿子摇摇头。
冬天的夜晚,景色朦胧,象隔着一层薄雾,一地冷清。
风从梅树上的缝隙间荡过来,凉凉的,很香。
薄薄的轻雾如纱般漂浮起来,四周朦朦胧胧,农家窗户的灯光,一束束地透过夜幕照着。
村庄里灯笼,远远望去是一啪啪红灯笼。
夜晚,灯光照亮了整座乡村的天空,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急而快,可是尘埃够不着它。
有些雪花不知害怕还是惊喜,和同伴们傻傻凝结在一起。
把大地和无边的天空连接起来幕像一张巨大的网,从四面八方慢慢的将整个天空拉拢,泼墨般的洒脱和欢畅。
那抹红色褪去了,天边留下的是一片黑白混杂不清的景象,静默的、安然。
林芽这才开口,冷着一张脸问她,“你过来到底有啥事?大晚上的,你不要睡觉我还要睡觉。”
魏嫂子看其他人都走了,才抓住林芽的手开口道,“老婶子我要求你一件事。”
“啥事?”
“其实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我家小晴想要复习参加明年的高考......”
她顿了顿,想起自己那个儿媳妇和儿子说的话。
“参加高考是好事,那你们家小晴好好准备。”
“是要好好准备,可这不是遇见了困难了,哎,对了大嫂子,当初志东复习的书还在吗?能不能借给我家小晴用用?”
“我咋知道志东的书还在不在?这都过去两年了,这事得问问他才知道,至于借书的事情也要问他自己。”
林芽脸色不好看,想到魏家儿媳妇廖晴自己不就是高中毕业,怎么会没有高中的课文?还要来接别人的书?
“对了,老婶子我还想问你一件事,你家志东和小玉在老家待多少天再去上安城啊?”
“过完年正月6日左右吧,你问这个干吗?”
“那就是说要在家待10来天洛!”
魏嫂子大喜,算了算日子。
“老婶子,能不能麻烦你家志东这些天教教我家小晴啊,就是...对,就是我家小晴复习的时候有不懂的能不能问你家志东......不对,怎么说来着!”
魏嫂子想了想自己儿媳妇的原话,“对,是叫什么家教来着,就是能不能请你家志东去我家给小晴讲课文?或许我家小晴每天来你家读书听你家志东讲课?”
她脸上有喜色,小晴说了只要她考上大学。
一家子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工资高,就有钱了。
“你说啥?什么家教?什么去你家给小晴讲课文,什么来我家读书?我家志东是回来来过年的,不是来干别的了!”
林芽已经生气了,孩子们两年了一直在外生活,在外面读书,这回家了就是想他们好好歇息,吃些好的,现在要他给不相干的人讲课?
什么事情吗?
她家志东不要过年了?
浮云-(六十八)
“老婶子,我也知道我这个要求不妥,可我家付学费成不成?上一天的课给一天的工钱?你看行不行?”
魏嫂子想起自己儿媳妇说的工钱,仔仔细细的如实开口转答。
“啥工钱?”
林芽脸都黑了,“什么工钱不工钱?我家志东差你们老魏家那点工钱?”
林芽看着自己同村这个魏嫂子,心里想魏家嫂子怎么越来越糊涂。
她齐家的女婿给魏家儿媳妇补课?
还是大过年的日子?
这算什么事?
这年头,人的名誉那么重要。
到时候闹出点什么不三不四的绯闻来,或者被有心人编造一些谣言,平白惹了恶心,晦气。
恶心了,晦气了还算小事,要是被有心人去举报,去污蔑,闹到上头去,对她家志东学业以及分配工作可能都有影响。
她心里越来越生气,这不是害人嘛。
“老婶子,我不是说你家志东差我们家这点工钱,我这不是想着不能白让他给我家小晴上课啊,白指导我家小晴啊?”魏嫂子一脸好心样。
“哎,我们家志东啥时候答应了你家给小晴补课?好像还没同意吧!”
她心里烦躁,外面雪越下越大,如倾沙一般,无声无息地下着。
外面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白雪世界,村里的房中盖上了洁白的雪被子,远处的山上也盖上了洁白的雪被子。
雪被子下面,有人沉睡,有人做梦,有人幻想,有人异想天开。
雪被子还有花草树木正在做快乐的梦,梦到春天,它们盛开在阳光下,在蓝天下冒头,有些摇曳有些讽刺。
“老婶子,我们家小晴是块读书的料子,就差遇见一个好老师了!”
“小晴她可不能荒废了,老婶子是知道考上大学的好处,到时候我们老魏家会好好感谢你们的,老婶子......”
“行了!”
林芽黑着一张脸,“你家儿媳妇是不是读书的好料子和我家没有半点关系,和我家志东更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考上大学的好处,我这农村老婆子也不知道,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我要睡了。”
什么感谢齐家?
以为她稀罕嘛?
什么人嘛!
还没遇见好老师?
林叶心里冷笑,镇上老师那么多,县里老师那么多!
她的意思是教过她家小晴的老师都不是好老师?
林芽听说过魏家儿媳妇小晴已经参加两次高考了,她的意思是没考上都是因为没有遇见好老师教导?
林芽是个乡村妇女,可她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做什么学什么,自己的努力和态度最重要。
至于说到好老师,她家的女婿蒋志东可不敢称自己是好老师。
“我家志东可不敢说是什么好老师,他压根就不是一个老师,我听我家小玉说来着,志东是学什么外语的?他学得这东西好像和老师压根就不搭边!”
“老婶子......”
魏嫂子还想说什么。
“你不用说了,早点回去吧,这天怪冷的,外面天这么晚了,你早点回去吧。”林芽开口赶人。
“老婶子,就求你看在乡里乡亲的份上帮这个忙,我们老魏家就指望小晴考上大学了,老婶子……”
“你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堂屋大门吱呀被林芽打开,一阵风雪刮了进来,冻的林芽缩了缩身子。
魏嫂子站起,“老婶子,你就看在是同乡的份上,我……”
“不用说了,早点回去睡吧,咱们年纪不小了,往后别大晚上还出来,下这么大的雪,路不好走。”
林芽摇摇头,开口道。
“魏家嫂子,不是我不同意,你也是有女儿女婿的人,我家这女婿两年了,好不容易回来过个年,我好意思叫他去给别人家儿媳妇补课?”
“补课是不是要单独相处?两个有家室的男女单独相处,你觉得好吗?何况还是大过年期间,再说了,哪怕就是平日里,这样子也不好,影响他们名誉。”
“魏嫂子,我家孩子们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就想他们在老家吃好喝好歇息好!”
“你也是有女婿的人,你女婿回来过年你会不会叫他去别人家给别人的儿媳妇补课?”
“你恐怕不会吧?”
林芽叹了口气,不知道这老魏家谁出的主意,谁想的主意。
说起考上大学,说起老师,她家小玉也考上了大学啊,还是师专呢!
将来就是做老师的。
可这老魏家倒是好,不管男女有别。
还直接掠过她家小玉这个师专生,直接跳到她家女婿身上。
啥意思呢?
啥心思呢?
谁说不能把别人想的太坏,可也不能想的太好。
人心险恶,小心点总是好的。
今天要是老魏家说请她家小玉给老魏家儿媳妇指导一下、补课,或者说请她家小玉和志东一起给老魏家的指导一下、补课!
她还不会想太多,还不会直接赶人,不会直接拒绝。
有可能会去问问小玉他们的意思,看看他们自己怎么想。
魏嫂子一听,不好再留。
出了齐家堂屋,眼看着林芽把门关上,她脸色一变。
“呸”一声,她朝着齐家甩脸子。
村里宽阔的小路盖上了一条长长的白地毯,地上雪积得愈厚。
她深一脚浅一脚,踩上去松软而踏实,留下的脚印里,明明暗暗,深浅不一。
魏家院子不大,土房子三间半,堂屋进去放了不少东西,有桌子凳子还有一些杂货。
堂屋左右两间是魏家二老和儿子儿媳各住,左边还搭了一间小厨房。
她推开房门,堂屋里面一家人还在等她。
堂屋里亮着灯,有火烤,暖洋洋的,和外间温度完全不一样。
魏嫂子头上方巾全是雪,她扯下来,一阵大风灌进她脖子里,冻的她立马缩了缩脖子。
“妈,咱们样了?答应了吧,明天是不是就可以来咱们家给我补课了?”
魏家儿媳妇小晴看着自己婆婆,欢欢喜喜开口。
“是啊,妈,要咱俩工钱多少?要不要咱俩工钱啊?就这么点事情,还说什么工钱。”
魏家儿子脸上有心疼,他看了自己媳妇小晴一眼,“就是你说的,说什么给工钱,好显得咱俩大方,不亏待他。”
小晴皱眉,推了推自己丈夫,心里对他的抠门嫌弃鄙视。
浮云-(六十九)
今天上午魏家这儿媳妇廖晴从镇上回来,是和蒋志东他们坐的同一辆客车。
她坐在窗户旁边,透过玻璃窗户正好看见蒋志东朝着客车走过来。
大雪纷纷,整个小镇都是素白色,干净美好,车站中,那雪如捋绵扯絮,乱舞梨花。
蒋志东一身呢子大衣,气质突出,脸颊俊美,肌肤白皙光滑,踏雪而来。
车站的雪,如柳絮,似鹅毛,纷纷如乱琼堆砌间,却温柔了不少。
她心中砰砰跳了起来,这个男人太美好了,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美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村里有那么多的未婚姑娘明里暗里喜欢他了。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年村里有些嫁进来的新媳妇明里暗里喜欢拿他和自己的丈夫比。
村里有这么一个他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谁不眼红呢?
这个男人,高大,帅气,气质绝佳!
还有文化,有学历,有家世。
他是有首都上安城的人,有城市户口,有城里的房子,听说他爸妈还是有正式工作的。
天,她捂住砰砰跳的心头,思绪如顷刻拂满,似飞还止,龙飞凤舞。
她开始幻想,幻想这个男人是她的,幻想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
幻想这个男人只爱她一个,幻想被这个男人呵护,被这个男人宠着,被这个男人爱着。
乡间客车站覆满了白雪,在行人脚下踏的簌簌作响。
她心思越飘越远,幻想越来越多。
有人的小脸被冻的有一些发紧,还有一些痒,雪花在窗外飞扬,撒落,有孩子在玩闹,偷偷捏了一个雪球打在自己伙伴身上。
打雪仗、溜冰、堆雪人。
有孩子一不留神摔了一跤,好像摔的有些严重,哭了起来,很快,有家长过去把孩子提起来,哄了哄,又责骂了几句。
那孩子前一秒好像还在自己编织的雪地王国上玩耍,后一秒变哭成了泪人,认清了自己摔跤摔痛的事实。
客车上人多,廖晴看着蒋志东上来。
看着他把东西放好,看着他扶着他的妻子齐小玉坐下,看着他抱着他们的孩子坐好。
啪!
她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听见了自己的幻想在一瞬间扑灭,破烂一地。
她心里难过,有些失落。
廖晴舒气,一口气好像卡在喉咙中,不上不下,难受的紧。
她坐在客车上,一路都偷偷看着他,直到下车时还跟在他们身后一起进了村里。
他连背影都那么好看,那么有气度。
她曾经看过书里写的白马王子,她想,蒋志东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白马王子吧!
可惜了,这个白马王子不是属于她的。
回到家中,在看见自己的丈夫时,看着这个没见识,土里土气的乡下男人,看着这个只会种田的土气男人!
心里越发受不了,她越发想蒋志东。
她叹了口气,哪个少女不怀春?虽然她已经不是少女了。
她气啊,气自己没有早点认识蒋志东,气自己嫁进魏家的时候,蒋志东已经娶了齐小玉。
她坐在家里,想了一个上午,又想了一个中午,等到傍晚时,想到了计划,想着让自己婆婆打着去请蒋志东给她指导,上课的名义把人先弄过来。
到时候,后面的事情,她有的是计划!
天色愈阴暗了,雪花下的有一朵朵梅花那么大,夹着风雨,侵略着这个小村庄。
地面上全堆着雪,拱拱洼洼的一片白色,没人敢再出门,雪花密密落下,织成了一面白网,笼罩在这个村庄。
透过门缝隙往外间看,什么也瞧不见。
寒风,吹落了雪景画卷,残缺了月圆,乌云锁繁星,繁星已缥缈无踪。
空气里气压越来越重,山村间布起雪幔,周围的屋顶,好像被迫划刻成锯齿形冰块。
地面上快过人膝的雪层,填满了远处的山谷,铺遮了岭颠。
狂暴风雪袭击而来,它冲锋似的怒吼,蛮横的掀起了雪幔,飞扑着山村,打在房门上露出悲惨的尖啸。
魏嫂子扫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儿媳、丈夫,她把堂屋房门关紧。
她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保温杯里的温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暖了暖喉咙。
喝完了杯子里的水,她把杯子放下,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烤火,搓搓手,继续烤火。
“妈,到底要多少工钱啊?你怎么不说话?”
魏家儿子心里有些急,今天他媳妇儿和他说想请蒋志东给她补课,他一开始本来不同意,可他媳妇儿说人家蒋志东可是考上最好大学的人!
要是能让蒋志东给小晴补课,事半功倍。
他媳妇儿小晴还说,等她考上了有了好工作全家就不用种田了,到时候就吃香的喝辣的,他还种个劳子什么田地,每天辛苦的要命。
他想了想,确实在理,可他听到小晴和他妈说付工钱的事情,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魏家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家庭,没有多么富裕,家里那些钱都是他辛苦挣来的。
小晴也急了,看见自己婆婆不回答,生怕出了什么变故,连忙问道。
“妈,到底什么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脸色很急切,心里更加急躁。
要是出了什么变故,她的计划就泡汤了。
她还想着等人来了,能够单独相处了,到时候就慢慢勾引他,勾引不成就下安眠药,把他弄到床上去,污蔑他!
这个小乡村,这个城市,甚至是上安城,名节名誉看的都极重,风气抓的极严。
到时候她一口咬定他碰了自己,看他怎么办!
要是他不负责,她就威胁他要闹到他们学校去,弄得他读不下去。
要是他负责,那就好办多了,大不了先偷偷摸摸,她也是愿意的。
想到自己的计划,她心里满意。
房屋外风雪刮得很紧,雪花像扯破了的芦苇花絮一样在夜空中乱飞,四处飘落。
有句老话说的很好。
不要得罪有点文化的小人,也不要被有点文化的小人看上。
这话在魏家媳妇廖晴身上表现的很明显。
烤火的婆婆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又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她顺了口气,阴狠道,“齐家那婆子不同意,我连蒋志东的面都没见到!”
“什么?”
浮云-(七十)
“妈?你说啥?齐家婶子不同意?”
“怎么会不同意呢?是嫌咱们给的工钱少吗?”
廖晴一脸不相信,心头砰砰跳的极快,生怕自己的计划泡汤。
“妈,你不是说齐家婶子很好说话嘛?现在怎么回事!”
廖晴心里升起一股怨似,埋怨似的往凳子上坐下,脸色难看急了。
她丈夫心里惊讶,跟着开口道,“妈,齐家这么不给咱俩面子?齐家婶子为啥不同意?她有没有说原因?”
这男人虽是不舍得花钱,可听见齐家不同意,想到蒋志东不来教他媳妇儿小晴。
他就慌了,他还等着小晴考上大学,一家子过上好日子呢。
廖嫂子看了自己儿子一眼,脸色难看气愤。
“那死老太婆就是不给咱俩面子,以后别来书咱俩!别想咱俩帮她老齐家忙!”
她愤愤不平到,心里有许多怨气。
“就是!以后别想求咱们家!”魏家儿子开口。
“妈,这事到底怎么回事?去之前你不是说包在你身上吗?”
“不是说只要你出马就一定能搞定吗!”
廖晴一脸埋怨,心里不喜。
“我哪知道这齐家婆子这么硬了?这么不给咱俩脸面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魏嫂子开口,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温水,喝了下去。
杯子是搪瓷老式杯子,白色打底,上面有红色牡丹花,很耐用,这种杯子只有过年过节时,他们家才舍得拿出来用用。
一共四个杯子,有一个已经破了点陶瓷,可他们魏家依旧拿来当个宝。
村里凡是条件好点的人家,大过年过节绝不会用破了的杯子,总想着破烂货有点晦气。
魏家条件在村里实在算不上好,可他们自己并不会这样觉得。
他们总感觉自己高高在上,比起村里大部分人来说好多了。
他们还觉得自家娶了个有文化的儿媳妇,娶了个高中毕业的儿媳妇了不得了。
可村里,也不是没有其他读书的女孩。
廖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想不到这事婆婆做不好,那下一步直接就没法展开了啊。
外间的雪花一小朵一小朵,好像老天就这么一点新年礼物,好像要下一整个冬天,好像要每天都这么冰冷。
雪花“簌簌”地往下“赶”,有细风从门缝隙里刮了进来。
廖晴搓搓手,缩缩脖子,一张有些微黑的脸上有难过。
她生得不美,不仅不美,身材也不好,整个人很壮士,牛高马大的,少时家境还算不错。
她有发小劝她少吃点,多去帮家里干点活,能减肥,可她不听,成年后越来越壮士,肥胖。
出嫁前,要不是她家里出了事,她如何都看不上这魏家的。
她母亲生了绝症,没治几天人就没了,要医药费时才知道,她父亲这些年一直吃老底,一直打牌,早点攒的家底早就没了。
加上她还有个半大的弟弟,父亲自己懒惰习惯了,家里的负担一下子到了她身上。
同村的人知道她家的事情,更知道她爸爸的事情,以及她的性子,加上她这相貌,基本没有什么人想娶她。
就算有,家里也是极差的了,或者相貌太丑陋。
无奈,上了年龄托人说媒,说到这魏家。
魏家儿子人不丑,五官端正,普通人,算不上歪瓜裂枣。
后来她便同意了,可嫁进魏家这几年,她不愿意生孩子,她心里有小九九,她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过下去的。
不该这么一辈子困在农村的,所以她不想有孩子牵绊。
看自家男人看久了,现在看见别人的男人,她心里想得痒痒的。
“妈,会不会蒋志东自己愿意?是齐婶子故意推辞了?”
“妈,是不是她觉得我会和她家闺女抢她女婿啊?怕我们闹出事情来,所以齐家婶子才面都没让你见到蒋志东?”
廖晴开口,一脸看穿事实的模样。
魏嫂子想了想,“那老太婆是说怕你和蒋志东闹出什么事情来,说什么不好听。”
“那老太婆好像还说什么男女有别来着。”
她皱起眉头,回忆齐家婶子说的话。
听见自家婆婆这么说,廖晴一副了然的模样。
“明天我自己去找蒋志东吧,请他来给我补课,我自己去说。”
说完她站起身子,看了自己丈夫一眼,“走,去睡吧。”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自己公公婆婆,“爸妈,你们早点睡吧。”
“嗯。”
她转身,往和堂屋相通的房间走去。
房间有张大炕,有个衣柜,有张书桌。
她借着灯光照耀,去打开衣柜,从里面挑选衣服。
选了一套她最近买的新衣服,这衣服她还没舍得穿呢,可是崭新的。
上衣是件红色的棉袄,裤子是黑衣的棉裤,保暖喜庆,还有一条红色围巾,贴身衣服等。
她选好了,拿着衣服,心里很高兴。
回头,她丈夫已经躺在炕上盖上被子了。
“怎么还选衣服?不是说睡了吗?”
男人开口。
廖晴走到炕边,弯腰脱下鞋子,嘴里回答。
“明天要去别人家总得穿好看点,不能给你丢了脸面,一会人家说老魏家儿媳妇穿得那样丑,连件好衣服都没有,丢的还不是你的脸?”
男人想了想,“是这个理。”
“明天要陪你一起去吧,一个女人去找别人家女婿说起来有点不好。”
他想到自己妈说的话,想到自己妈说齐家婶子说的话。
其实齐家婶子说的也没错,他虽然不在乎什么名声,也相信自己媳妇,可外人不一定这样想啊?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廖晴拒绝。
她才不想自家男人去,更不想让蒋志东看见他们夫妻在一块。
“你放心,到时候我会离他远些,不会闹出什么笑话。”
“大不了,我站的远远的和他说话。”
廖晴脱好鞋子,上了大炕。
男人皱起眉头,听见自己媳妇这话,他嘴里抽了抽。
他当然相信,她不会和蒋志东闹出什么笑话。
关键人家也不会和他媳妇闹出什么笑话啊。
他是看着蒋志东和齐小玉成了一对的,当年他们还一起下田插秧闹着喝蒋志东和齐小玉的喜酒呢。
虽然和蒋志东不算特别熟,可他也是看出来了蒋志东是什么性子。
浮云-(七十一)
蒋志东那人,喜欢上了谁就是一辈子,不会轻易变的。
更不会和别的女人闹出什么事情来,哪怕别人投怀送抱,蒋志东都会拒绝吧。
他看了一眼自己这媳妇,正因为相信蒋志东的人品。
知道自己媳妇这相貌和人家媳妇齐小玉没法比,所以他才放心让自己妈去请蒋志东来给自己媳妇讲课。
“乡里乡亲的,大过年是不该闹出什么笑话,不过咱们都是有家的人,注意点是好些。”
“哎,你什么意思啊?你是怕我和蒋志东闹出笑话来,给你丢脸了?给你落面子了?”
廖晴气愤开口,瞪着自己丈夫。
她是一张包子脸,眼睛小,脸颊两边有对称的黑痣,包子脸有点臃肿,脑后披头散发,发丝不长,到肩膀。
如今瞪着眼睛,实在不好看。
“说什么呢?睡觉吧,不想我陪你去,那你就自己去!”
男人盖好被子,闭上眼睛,不理她。
“哎,你什么意思?”
廖晴推了推自己丈夫,见他在装死,她心里气呀,把今天听见自己婆婆带回来齐家婶子不同意的消息,生得闷气全部发泄在自己丈夫身上。
炕上的男人闭上眼睛任由她骂,任由她哭,没回答她,没理她。
不久,男人已经沉睡过去,女人一脸鄙视又委屈,心里巴不得早点考出去甩了这土包子样的男人。
雪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人民的视野,雪花凉丝丝的,不算宁静的夜晚,天上没有闪闪发光的星星,也没有像块弯弯玉石挂在浓墨染过似夜空中的月亮。
夜晚凌晨,大家都做起了美梦。
小村农巷,空无一人。
这里不像城里,哪怕夜深人静,都会有照明灯高高地挂在那里,好象一个个站岗哨兵看照着路面,不会孤寂。
村里的大树也在大雪中隐身,一片素白,静悄悄的夜晚很快过去。
白天。
“好冷啊!”
廖晴缩缩脖子,却带着几分喜悦。
她穿着自己满意的衣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最后给自己梳好发丝,还给自己摸了摸香膏,这东西就一小盒,是嫁出去的小姑子送给她的。
等一切弄好了,吃过早饭,她拿了一把伞往齐家走。
今天难得出了太阳,蓝晶晶的天空像海洋,绚烂的阳光照在雪身上。
一会儿工夫,村里屋顶上的雪开始溶化,变薄了不少。
路上厚厚的雪花也在融化,雪水顺着道路流来流去。
远处房租屋檐上的冰柱往下淌,滴滴答答打到屋檐底下的地上。
齐家一家子吃了早点,见天气好,齐小玉换了身衣服,要蒋志东也换了,她准备带他去自家打扫一番。
虽然过年回来是准备住在娘家,可既然回来了,也要去自己家看看。
趁着天气好,去打扫一番,把院子里该修整的修整一番。
两人穿上齐小玉自认为带回来的最差的衣服,弄脏了不心疼的衣服,拿着家里钥匙,一路悠哉悠哉回自己家。
孩子放在娘家,帮忙带。
出了太阳,给人一种春天就快要到来的感觉。
太阳在天空上照耀着,周围是一片白茫茫的雪。
太阳渐渐地把雪化掉,浸润着地上的雪。
空气里好像有春天的味道,她心情极好。
他们踩在路上,薄冰会咯吱咯吱地和轰隆轰隆地响着往下沉去,蒋志东有点担心小玉滑倒。
握紧她的手,两人并排走。
天气暖和了,远处山脉正在融解着露出来,路过田野,闻到了小草气味。
走到小院前,小院不大,里面扑满了雪,蒋志东把有些破烂的篱笆院门打开,许多白雪从篱笆上洒下,狠狠的摔下。
两人走到堂屋门前,用钥匙打开大门,一阵沉闷气息传来,两人后退几步,等里面空气换好了,才进去。
两年了,第一次回来,他们二人心里或多或少有点惆怅。
齐小玉手被蒋志东握着,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她脸上露出笑容,心里感叹。
望着屋里的东西,好像有点恍若隔世。
最后她开口,“时间过得真快。”
“好像一眨眼,两年就过去了。”
好像一眨眼,她就从冥界回到人世间,重活一世,上学挣钱,比从前过得滋润多了,幸福开心多了。
“是啊,过得好快,当年在这里娶你的一幕一幕好像还在眼前。”蒋志东点头。
他回头,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意,“还想再娶你一次,上次的婚礼太仓促了。”
“哪壶不提提哪壶?”
齐小玉推了他一把,手却被蒋志东握的更紧。
“小玉,我是认真的。”
“这是我多年的心愿,从前娶你那会就觉得委屈了你,可那会没办法,穷。”
他心里微软发苦,那会真的太穷了。
给不起心爱的女人盛大婚礼他很内疚。
“小玉,我知道我现在还不够有钱,暂时给不起你盛大的婚礼,可我会努力,会加油,总有一天我要给你一场人人都羡慕的婚礼。”他说的认真。
“说什么呢?”
齐小玉脸上带着笑,眼眸弯弯的,里面好像盛满了星星。
这个男人,让她说什么好呢?
她想过多次不理他了,可是她想啊。
他在自己身边也不错,他能给自己带来快乐,能满足自己。
所以也不一定就要赶走他,不是吗?这是她的选择,她自己开心最重要。
其实说起来,他还算不错吧。
听话,肯吃苦,不是死要面子的人。
愿意拿着她做的爆米花去卖,愿意和她一起摆地摊卖衣服,愿意和她一起进货拉货,愿意为了她从家里帮出来……
要知道,他在上安城的家世,真的不算差。
要知道,他曾经在上安城过也是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年。
要知道,上安城是他的家乡,是土生土养他的地方。
肯在那里放下面子摆摊,他所需要的勇气应该比她还多吧。
齐小玉反手,握紧了他的手。
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太阳炙烤着雪花,烈日当空,雪花热得融化成了雪水。
院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廖晴刚刚去了齐家,听说蒋志东和齐小玉回了自个院子,她立马寻了过来。
“蒋家嫂子在家吗?”
她开口,唤的是齐小玉。
浮云-(七十二)
齐小玉有些疑惑,谁来家里找她?
外面又响起了喊声,一声一声“蒋家嫂子在吗?”传过来。
齐小玉以为是谁有什么急事,她想出去看看,握着蒋志东的手一起出门。
蓝色的天空,在深冬时节,一尘不染,晶莹透明。
朵朵云霞照映在清澈洁白的雪地上,被太阳融化雪花而成的雪水有点污秽,院里篱笆外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红色棉袄,黑色棉裤,头上围着一方巾帕,露出一张有些肥胖的脸来。
是老魏家的儿媳妇廖晴。
齐小玉是认识廖晴的,同一个村,小时候她和这廖晴现在嫁的丈夫还一起玩过泥巴。
可她和廖晴实在是说不上很熟。
不知道她来找自己干嘛?
“蒋家嫂子啊,你们果然在这,可叫我好找!刚刚去了你娘家,齐婶子说你们回自个家打扫卫生了,这不,我感紧过来寻你们。”
边说着话,廖晴自顾自的打开了篱笆门,走进院子。
踩在雪地上,吱呀吱呀的响,她步子沉闷,人肥胖,走起路来远些看,和个球在翻滚一样。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齐小玉开口,看着廖晴越有越近,直到站在他们面前一米外。
廖晴停住步伐,摸了摸自己头上方巾,不直接提事情,而是夸齐小玉。
“蒋家嫂子,你这衣服真好看,你这皮肤真水嫩啊,在上安城的日子过得好吧,瞧瞧你家这口子把你养得越发漂亮好看了。”
说完,她从头开始到脚看了一眼齐小玉,顺便偷偷扫了一眼蒋志东。
齐小玉穿着一件毛绒短套头外套,什么材质廖晴说不上来,只觉得和今天的雪花一样白,衬托的齐小玉脸上粉嫩年轻。
她下身穿了一条黑色喇叭牛仔裤,脚下是一双平底鞋,黑色喇叭牛仔裤显得她腿长腿细,颇有气质。
廖晴心里暗暗羡慕,这种裤子她在镇上看见过,一条好几十块钱呢,她买不起买不起。
再看蒋志东,上身一件黑色套头毛绒外套,下身棕色长裤,身姿修长,气质很好,和村里这些男人穿得土不拉几完全不同啊。
她扯了扯自己身上的大棉袄,突然有点窘迫,有点不安,甚至在想到刚刚看清齐小玉那张白皙干净的脸时,心里自卑起来。
不过没关系,她给自己打气。
只要她把蒋志东引到自己家,教自己学习,只要两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就能赖上他,她就能想办法纠缠他!
到时候就是她跟着蒋志东去上安城了,住大房子,睡好地方,穿时髦的衣服,到时候她也会养成白白净净的皮肤,穿上齐小玉身上穿得衣服。
她悄悄望了一眼蒋志东。
这个男人太吸引人了,她好想好想他成为自己的丈夫,成为自己的男人。
她看见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心里生起醋意,好像握在一起的手把齐小玉的换成她的才合适。
齐小玉心里疑惑,看了廖晴几眼。
这廖晴在前世时,她听过她的一些事情。
好像大概就是这几年,这廖晴不知怎么的和镇上一个男人勾搭上了,那男人被她弄的一大家子散了,原配离婚带着孩子独自去过去了,廖晴也和魏家儿子离了婚。
可是后来大家以后廖晴会和镇上那男人结婚时,那男人不要她,不仅不要她,还说就说她这蠢女人害苦了他。
再后来听说廖晴回了自己娘家……
其余的齐小玉就不知道了,因为她后来去了上安城。
想到这些,齐小玉重新看了一眼廖晴。
突然发现廖晴的目光在扫蒋志东,在扫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脸上表情忽变忽变。
齐小玉皱起眉头,她不喜欢三。
她不仅不喜欢,还有点恶心。
凡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男人,她统统都不喜欢。
她心里厌恶几分,想到魏家那儿子。
那男人是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和她算是发小,那男人算不上多么多么厉害,可是他的性子对自己媳妇应该不会差。
再说了,廖晴嫁进魏家好几年了,肚子都没大起来,婆家一家没说她半点什么。
还一心一意支持她读书考大学,在农村婆家能这样子,在齐小玉看见,魏家对廖晴已经很好了。
可这女人不好好和自己丈夫过日子,硬要和镇上那男人勾搭上……
想到这里,齐小玉冷冰冰道,“嫂子来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没什么事情我们还要打扫卫生,耽搁一会,天暗了,我怕来不及。”
说完她看了一眼蒋志东,放开他的手,“女人家说话你先去忙吧,一会我们说完了,我就来。”
蒋志东点头,自己去找扫把打扫家里。
廖晴看见蒋志东这么听齐小玉的话,真的就走了,她心里有点憋屈,有点难过,脸上表情直接暴露了出来。
齐小玉这下看清楚了,她心里冷笑。
今早就听自己妈说过,魏家昨晚来人了,说请蒋志东去给这廖晴讲课。
她还听见自己妈抱怨了几句,说大过年的,大家都是开开心心在家过年,歇息吃好的,谁还想着给谁补课挣那点钱。
别人家里现在有点钱了,就是没钱也不会叫她的女婿去给别人儿媳妇讲课。
什么事吗!
齐小玉当时就当笑话听了,没太在意。
可现在廖晴又寻上门来了,想到廖晴前世做的事情,想到她刚刚看蒋志东的眼神,她心里防备起来。
防备这个其貌不扬,甚至有些丑的女人。
就怕她和当年的王秀秀有一样的心思,却比王秀秀更有野心,更有心思,更狠毒。
齐小玉这人护短,护食。
在她的意识里,属于她的东西,别人休想沾染。
要是被这样前世给别人做了三的女人,沾染上她齐小玉的男人,她会恶心死的。
“蒋家嫂子,你家男人对你真好,真疼惜你啊,我听齐婶子说你们是来打扫家里卫生的?看看你家男人愿意过来,真是好男人!”
“不像我家那死鬼,哪里会和我一起打扫卫生。”
“有这样一个丈夫,你这辈子值了啊!”
“真羡慕你好命。”
廖晴夸赞完了,才说事情。
“蒋家嫂子,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浮云-(七十三)
廖晴笑嘻嘻开口,用她自以为和蔼可亲表情。
殊不知她一笑,脸上肥肉挤在一起,眼睛成了一条细缝,实在看不出和蔼可亲,只能看见一脸肥肉。
“你要求我办什么事情?我最近很忙,没时间。”
齐小玉直接拒绝,脸上冷冰冰,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她不喜欢的人,她不想给好脸色,也没必要给好脸色。
做人活着已经不容易了,重活一世更加不容易,没必要委屈自己。
天空已经停雪了,房屋披着洁白素装,太阳出来,枯树上的冰雪慢慢融化,不再裹上白雪那么臃肿。
房屋的城墙白脊背的,伸向远远的灰蒙蒙暮色烟霭里。
廖晴愣了愣,没想到齐小玉这么不近人情?
她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说她忙?
不会帮忙咯?
廖晴心里呸的一声,骂了齐小玉一遍,心里别提骂的多难听,可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蒋家嫂子啊,这事不会耽搁你们多少时间的。”
齐小玉脸色不好,“到底什么事情,你快点说吧。”
想到这廖晴后面去做了别人的三,绿了她的发小,她连嫂子都不想叫了。
“蒋家嫂子应该知道现在国家急需人才,现在读大学的待遇有多么好。”
廖晴上过高中,记几句好听的话还是会说的。
“现在农民苦啊,我们家日子不好过,我家那男人每日每日的下地下田干活也只够温饱,我连孩子都不敢要,怕要了孩子养都养不起。”
她说的可怜,继续开口。
“我这人啊,就想着考上大学了,能挣多点钱,有个更好的生活了才要孩子,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别人有的他也要有。”
“可是不知是不是我太笨了还是没遇见好的指导人,在家里复习了好久,每次都没考上,每次都差几分!”
“嫂子我啊,现在想求你帮个忙,也算是帮了我们魏家,我听在那口子说过,你们从小就认识,小时候在一块田里玩过泥巴,一起长大的发小啊。”
“就冲着这个情份,嫂子想求求你能不能和你家那口子给我补导一下?补习一下?”
“你放心,嫂子知道你们回家过年是想好好休息,好好歇息,嫂子不占你们多少时间,两天补习一个钟头就好了。”
“你们还可以轮着来,这样就不需要花什么时间了,到时候嫂子还给你工钱,你看怎么样?咱们乡里乡亲的,就当嫂子和我家那口子一起求你了。”
她说的认真,一副可怜样子。
齐小玉心里却冷笑。
一听廖晴这话好像让人怜惜又理解。
想考上大学给一家子带来好的生活啊,这想法值得支持。
可是再仔细想想,怎么去感觉都有点道德绑架。
对,道德绑架这个词还是她最近学的。
道德绑架,是指人们以道德的名义,利用过高的甚至不切实际的标准要求、胁迫或攻击别人并左右其行为的一种现象。
嗯,你和我乡里乡亲我就该帮你?
嗯,你丈夫是我发小我就该帮你?
什么人什么事!
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她就不乐意帮忙了。
“你可找错了人,这十里八乡的也不只有我和志东考上大学,再说了,这次我和志东回来就是想要好好过年,不想干别的,你要想补课去找别人吧。”
考上大学的人不多,考上的人珍贵新奇,所以十里八乡一个镇子上的,传来传入,大家大概会知道那个村有几个人考上了。
十里八乡这么大,还真不止她和蒋志东考上了。
“小玉啊,咱们是同村的,离的又近,我家那口子总夸你人好,你家男人人也好。”廖晴讪讪开口。
“别,我和你家男人是同村的,小时候是一起玩过,可那些事情都这么多年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再说了,这同村的一起玩过泥巴的多了去了。”
“再说了,我人不好,蒋志东人也不好,你们没看见吗?他对外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哪里好了?别睁眼说瞎话,给我们扣上一顶大好人的帽子,我们担不起。”
齐小玉开口,冷笑着看这廖晴,继续开口打击她。
“你可能不知道,在上安城给人家做家教给人家补一节课要多少钱。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大过年的免得花冤枉钱,免得丢了脸面付不起我们工钱。”
廖晴一听,脸色难看起来,她倒是没想到这女人说话这么直接,拒绝这么难听,还要打量她廖晴?
什么叫不知道上安城补一节课要多少钱?
什么叫怕她们丢了脸面付不起工钱?
她脸垮了下来,神色不喜道,“乡里乡亲的说这些就难听了,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再说了往上看祖宗说不定还是一家子呢。”
“哎,嫂子想问问,上安城补习一节课要多少钱?”
廖晴是故意问的,她就不信了,不信自己付不起。
“一节课,不贵,20块吧。”
“啥?”廖晴一愣,这么贵?
现在一斤肉才几毛钱。
齐小玉点头,“上安城毕竟是首都,有钱人多得是,有才的人也多,这些有才华的人想请他们做家教,补习,可不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20块还算少的了。”
虽然齐小玉想故意吓唬廖晴补课贵,可她说的也没错,在首都上安城,有些才子,能请他们确实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也不一定能用金钱请到。
那些厉害的人物,能见上一面已经是三生有幸了。
廖晴憋憋嘴,心想这齐小玉欺负她没去过上安城,诓她。
可她也不好反驳什么,毕竟她真不了解上安城补课的费用。
“你回去吧,这是没什么好说的。”
“我们回老家就想好好过个年,我们也不差那点钱,更不稀罕那点钱。”
“你要是有钱没去处花,那就多买点年货,买点书自己好好学吧。”
齐小玉说完,已经不想和她再聊了。
浪费她时间。
“哎,这事~”
廖晴脸皮厚起来,见软的不信,来硬的。
“齐小玉,你就不怕村里人说你?”
“说我啥?”
“说你自以为是,考上大学了就不认村里的人了,不认我们这些为你付出过的人了!还说你高高在上,目中无人。”
廖晴开口威胁,把齐小玉逗笑了。
齐小玉看着她,跟看傻子一样。
“你以为我在乎?”
浮云-(七十四)
廖晴见她笑了,继续吓唬,“是,你不在乎?可你爸妈呢?他们还要在村里过下去吧?你就不怕你爸妈在村里受排挤!过不去?”
“人言可畏,你应该知道这个词。”
廖晴冷笑,盯着齐小玉的背影,憎恨的看着她。
齐小玉一听,缓缓回头,开始认真打量起她来,这女人是神经病吗?
“廖晴,你自个掂量掂量你自个的话,什么叫我爸妈还要不要在村里过下去?”
“什么叫人言可畏?”
齐小玉冷哼一声。
“我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过活,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怎么了,现在因为一个你外来的别人家儿媳妇,我老齐家就要过不下了?你口气可真大。”
“你!”
廖晴眼中一抹心虚闪过。
“我就奇了怪了,昨天你婆婆大晚上的来我家要我男人给你补课,我妈不同意,怎么今天你又找上门,左右还是那心思,要我男人能给你补课,我看你的不单单只是想补课吧?”
她上下打量廖晴,像是把廖晴看透了。
“莫不是你还想和我齐小玉的男人同处一室,然后使出什么恶心的招数来,好污秽蒋志东?”
齐小玉脸上露出冷笑,恶心,一双明亮的眼睛瞪着廖晴,像是把她从头到尾所有的心思都看透了。
“就你这模样,就算让我男人去给你补课,还能闹不出什么花样来?你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什么德性,什么相貌。”
“王秀秀你还记得吗?她也曾肖想过我齐小玉的男人,听说她原本好好的代课老师工作都没了,现在也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工作呢。”
不是要吓唬人吗?
谁不会啊?
还真给脸不要脸了,不去给这廖晴补课,这人居然还拿她爸妈威胁?
真是,给脸不要脸,太不要脸了。
太恶心了。
廖晴愣了愣,一张肥脸红了起来,和猴子屁股一样,又丑又难看。
“你,你血口喷人,我就想让你们给我补补课而已,哪来的和什么王秀秀一样的心思!”
她一双小眼睛喷出火来,好像要把齐小玉吃掉。
齐小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没办法,她本来就站在堂屋里,这个位置就比廖晴站在门口高上一些,村里的房屋地面一般修建时都要比门口土地高上几公分,防止雨水倒流到家里。
“我血口喷人?”齐小玉冷笑。
“要不你等着看看,你不是吓唬我说让我爸妈在村里过不下去吗?信不信我让你在村里待不下去?你以为就你生了一张嘴?别人没生嘴巴?别人不会讲?”
“你什么意思?”
廖晴双手环抱着在身前,瞪着齐小玉。
“没什么意思啊,人言可畏嘛,我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我啊,只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而已,你要是敢乱说,你试试看?”
齐小玉冷笑,哼了一声。
“世界之大,真是啥人都有,你也不照照镜子。”
廖晴被说的脸红耳赤,可已经这样了,她心里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恶狠狠的开口。
“是,你厉害,你以为你考上大学了,你以为你嫁了蒋志东你就厉害了,你就可以不认咱们村里的人了,不认我们这些为你付出过的人了!想想我们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才有今天的日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齐小玉被她说的糊里糊涂,这人怕不是傻子?
蠢子吧?
村里人为她付出了多少?
天呀,她要疯了,要被廖晴这个疯婆子逗疯了,逗笑死了。
村里人为她付出了什么?
付出了什么?
该不会以为她齐小玉有今天的生活他们也有功劳?
天啊。
齐小玉舒了口气。
“我有吃你家大米?有用你家钱财?有睡你家大炕?为我付出了多少,你怕不是要把我笑死!”
“良心?什么是良心?对我好的人我自会感恩戴德,对我不好的人,和我没关系的人统统滚蛋,什么人吗!”
说完她气得撸起袖子想和这廖晴打上一架了。
对付这种人,真想揍一顿,说不定揍一顿就老实了。
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动手拿扫把自卫过,打过王秀秀,自此以后像是开了戒,遇见这种无理取闹的人直接想动手,不想打嘴皮子。
廖晴见她撸起袖子吓了一大跳,这人想干嘛?
她后退几步,“你...你想干嘛?”
没错,她一下子怂了。
齐小玉恶狠狠的看着她,“没想干嘛啊,就是想动动身子骨而已。”
说着摔了摔几下胳膊,动了动身子骨。
“哎,我家男人总说我脾气暴躁爱和人打架,可是没办法啊,我本来就是一个村妇,从小在村里和其他人打架骂人习惯了,原先呢他还劝着,可后来啊,他干脆就上前帮忙了。”
廖晴愣了愣,她虽然人胖,可自小家里条件还可以,看不起村里那群小伙伴,更没有和他们打过什么架。
成年后廖晴嫁进魏家,魏家就她丈夫一根独苗,小姑子和婆婆对她都还不错,论起村里泼妇那一套,她还真没啥经验。
她想到齐小玉说的话,望了望齐小玉身后不远处真安安静静打扫卫生的男人,心里怕了怕。
那人这到底还是齐小玉的丈夫,到时候正打起来,他能帮自己?
他能不帮他媳妇?
廖晴摇摇头,她后退几步,想到自己在这院子里势单力薄,无依无靠,心里越来越怂。
只想着先回家再做打算。
“你,你给我等着!”
说完一转身,肥胖的身子连忙往院子外去,一身红色大棉袄在雪地里有点刺眼。
廖晴疾步走,路过篱笆院门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十分滑稽的滚在雪地里,惹得齐小玉哈哈笑了起来。
“怂包!”
齐小玉笑着,看着她。
廖晴听见了笑声,没脸回头,爬起来身子,急忙忙走了,心里却又气又怨,恨不得把身后在嘲笑她的女人撕碎了去。
齐小玉见她走远了,冷哼一声。
对付某些人,就该硬起来,硬骨的法子来对付她,来吓唬她。
不然还真以为你好欺负了。
院外天空上嵌着一轮金光灿烂的太阳,有一片白云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飘游,蓝色的天空,像齐小玉手上的镯子碧玉一样澄澈。
浮云-(七十五)
晴天的雪地,有雪水流动,湿润了雪地下的土壤,散发出寒冷气息。
齐小玉把衣袖放了下来,天可真冷,就这么一会,手腕都红了。
她穿的不少,毛绒外套里面套了好两件保暖的衣服,可这样的风刮起来,莫名有些冷,她赶紧把大门关紧,不让外面的寒风刮进来。
她转身,去找扫把和蒋志东一起打扫起来。
蒋志东听见了她们的对话,他皱起眉头开口。
“那人是有毛病吗?咱们不愿意在大过年的给她补课,她就威胁你?”
“可不是有毛病?跟傻子蠢子一样。”
齐小玉继续开口,“不过你别管她,这些事情你不用管,我来解决,女人家的事情你们男人不要参合,不用管,我自己来处理。”
说完她继续打扫,“哎,说点开心的吧,说她怪晦气的。”
“咱们好不容易回家过年一趟,遇见这种事情忒恶心。”
“不过没关系,她要是让我不开心让我不舒服了,她自己也别想舒服也别想开心。”
“她还威胁我说什么人言可畏?呵呵,没想到她读的书不算白读嘛!”
齐小玉像是自言自语一样。
蒋志东静静听着她说,蒋志东轻轻叹了口气。
看见今天廖晴这么一出,这就是当年为什么,这个他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让他有厌恶的也有喜欢的原因了。
厌恶这块土地曾经遇见过不可理喻的人、事。
喜欢这块土地曾经让他见识到朴实无华的一面,让他遇见了小玉。
这片土地曾经他真的爱上过,可后来,确实也讨厌过。
这个算是他半个故土的地方,让他又爱又恨过的地方,他真拿这地方,无奈。
天在放晴,从窗口望出去,一块透明的蓝天,像挂在窗户上,像幅画一样,很唯美。
天地之间白茫茫的一片,屋檐上的厚雪慢慢融化,有雪水从屋檐上落下来,砸在雪地上,慢慢的弄出一个凹槽。
不久后,太阳突然躲进了云层里,阳光消失。
头顶乌云开始密布,又下起大雪来。
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飘落下来,落在刚刚变薄的雪地上,积雪加深,新雪将至,窗外飞舞着雪花,像千百只蝴蝶似的扑向窗玻璃,在玻璃上撞一下,翩翩地飞向一旁,一团团、一簇簇落下去,仿佛无数扯碎了的棉花球在空中翻滚而下。
他们打扫完卫生,准备往家里走。
外面气温比来时冷多了,雪下有两尺多厚,齐小玉门都推不开,蒋志东见了赶紧用力拉开堂屋大门。
天上大块大块乌云,像房屋瓦片一样,堆叠在一起,黑漆漆,有点阴沉。
大雪还在继续下着,看起来老天爷真要把天地间都填满,好不容易停了雪出了太阳,现在又下起雪来。
一回齐家,林芽在厨房里赶紧炒菜,香味扑鼻而来,一盘盘好菜端进堂屋桌面上,盛饭,摆筷子,把堂屋房间关紧了,不让透一丝寒风进来。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午饭,齐父和家里的儿子女婿还喝了几杯酒,这样的季节,地里没活,田里没活,自由又惬意,喝了酒可以暖暖身子。
一会好好睡个午觉,吃过午饭,齐小玉烧水洗。
打扫了家里,齐小玉感觉自己出了一身细汗,她打水洗完澡叫蒋志东进去洗,蒋志东要是不洗,她就不让他进房间了。
此时。
她正坐在房间里用干帕子擦着头发,她这一头青丝很长,齐腰,很黑很密,她很爱惜。
慢慢擦拭,时不时用木梳子梳梳青丝。
发丝微干时,外面突然起了闹声。
没一会,好像加了很多脚步声,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闹声。
齐小玉心里疑惑,拿了根黑色发箍把青丝全部扎起,垂在脑后。
她在房里擦头发没穿外套,她找了找,拿了件黑色大衣外套穿好,打开房门出去。
一打开房门开了她一跳。
家门口来了好一堆人。
有人好像是在看热闹,有人好像在哭闹,她站在围住的外面竖着耳朵听了听,总算听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被围住的是廖晴和她婆婆魏嫂子,两人一唱一和,大概就是昨晚和今天来请她齐小玉和蒋志东给魏家儿媳妇补习的事情,说她齐小玉不同意也就算了,居然还要吓唬廖晴,还要威胁她,还要说一些难听的话来,还推的廖晴摔了一跤......
齐小玉听见了被包围住的自己妈和嫂子的声音。
听见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自己的不是,说她考上了大学就不认村里的人了等等。
她想了想,趁着别人还没有发现她。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一颗眼泪掉了下来,一颗眼泪又掉了下来,她伸手揉了揉,揉得红通通的。
准备好了,她扒开包围住的人群,哭哭唧唧道,“你们来干嘛?廖晴你还想怎么样啊?你还想逼死我?逼的我家志东给你这女人讲课?好被你赖上?好被你用下三滥的手段迷晕赖上?你走之前还威胁我说,我要是不答应看你怎么对付我!”
“我还以为乡里乡亲的你就说说玩玩,没想到你心思真这么狠,倒打一耙!你居然还有脸来我家吵闹。”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你不给魏大哥生孩子不就是想着考上了大学就甩了他吗!不然你为什么不生娃?难道是你没得生?还是说你有二心?你看看咱们村的,那家媳妇和你一样,结婚四五年连个孩子都不要,也不愿意去医院检查,也就魏大哥疼你,可你这女人呢?三心二意,看我家志东考上了大学,就想着赖上他,你也不照照镜子,瞅瞅你是啥样!”
“就算我家志东没娶我,也看不上你,就算我们离婚了,也看不上你!什么恶毒心思,我们好好的回家过年,你倒是好,打的什么心思让我们家不安生。”
齐小玉哭哭唧唧,继续说,什么都说,反正说过后她自己都给忘记了。
欺人太甚了,欺负到家了。
她要是不反抗就是蠢货了。
上一次是王秀秀,这一次是这个廖晴。
真是恶心的要命。
齐小玉一遍心里恶心,一遍盘算着过完年干脆把爸妈接出去算了!
别待在这老家了,平白的晦气,烦恼。
浮云-(七十六)
廖晴愣了愣,被齐小玉哭闹的模样惊呆了!
这女人穿的好看,穿得时髦,一副城里人的做派,可哭闹的模样比她还逼真、还泼辣。
她想要开口解释,可齐小玉滔滔不绝,根本没有她插话的机会!
等齐小玉说完了,看好戏的众人反应过来,一双又一双眼睛瞪着廖晴。
魏家嫂子也呆了呆,扯住自己儿媳妇,想到这几年她确实不愿意要孩子!
原先她还怀疑是不是他们小夫妻有毛病,要他们去医院看看,可这娘们就是不愿意去。
后来说来说去,廖晴说什么现在家里条件不好,给不了孩子好的生活,所以先不生!
亏她还信了,可现在想想,穷人有穷人的过法,富人有富人的过法,合着他们家条件不算好,就一定要等到变成富人才能要孩子?
那一直都没富裕起来呢?
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要能孩子了?
魏嫂子被齐小玉这话说得半信半疑,传宗接代这事在她眼里很重要!
不仅是在她眼里,就是在场的看热闹的嫂子伯父们来说,他们也觉得传宗接代是头顶大事,很重要!
廖晴还想解释什么。
不远处澡堂房门“枝吖”一声被打开。
蒋志东洗好澡走了出来,他一身气息柔和,发丝微湿,脸上还沾染一丝水珠,身上穿着大衣,帅气干净。
他望见这动静,愣了愣,澡房隔音好,没听见外面的动静,他往围着的一群人中探了探。
看见自己岳母怒着一张脸,还看见小玉一双眼睛通红哭哭唧唧的。
他心惊,扒开人群走到小玉身边把她护在怀中,安慰她别哭了。
他拿自己的衣袖给她擦拭眼泪,“怎么了这是?”
他扫了一眼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群,厉声道,“这是怎么了?全都围在这?发生了什么?”
声音里有几分威严,围着看热闹的婆子缩了缩脖子,想到这男人考上了上安大学,又是首都上安城的人,心里有些微怕。
有钱人他们不敢得罪,有权的人他们也不敢得罪。
像蒋志东这种明摆着以后是有前途的人,他们也不敢得罪。
大家散开了些,讪讪的打着圆场,说是路过,这就走。
说着以后有叔伯拉着自家婆娘讪讪走了,什么看热闹,已经看的差不多了,左右是廖家那儿媳妇不对。
那些被自家男人拉着走的婆子不太愿意,可看着自家男人使眼色,不情不愿跟着走了。
小玉扑在自己男人怀中,侧着脸冷冷看着廖晴,开口道。
“这女人颠倒黑白,在咱们院子里威胁了我不够,还要带着她婆婆来咱家欺负我,诬蔑我。”
蒋志东好生护着自己的女人,握紧小玉的手,冷冰冰的看着廖晴。
“嫂子,上午你去我家寻我和小玉,你说了啥你心里没点数?威胁了还不够吗?”
他说的家,自然是原先他和小玉结婚时在村里修建的小房子。
还剩下围着看热闹的众人看廖晴的眼神不一样了。
在他们看来,正常的男人一般不喜欢和女人计较,更不喜欢说三倒四,除非被逼急了。
加上这蒋志东是文化人,他们打心底崇拜高看文化人。
在他们简单的想法里,文化人一般不撒谎,特别是蒋志东这种出生好,品性不错的人。
有了蒋志东这句话,任由廖晴再怎么狡辩,再怎么说自己是冤枉的,也无济于事了。
魏嫂子愣愣的,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看了一眼周围人群的眼神,她脸骚的红了起来,拉着自己儿媳妇廖晴回家。
一路上她的表情越来越阴森,越来越阴森。
今天上午小晴匆匆忙忙回家告诉她,自己好生生的去请齐小玉他们夫妻给自己补课,不给补就算了,可齐小玉还把她推到雪地里摔了好几跤,还说一些看不起她的话,看不起魏家的话......
她那时直接就信了,她这人最不能忍受旁人看不上自己,还想着为自己儿媳妇廖晴讨回公道,可没想到,事情发展成这样……
这下子,她老脸和魏家的脸都被丢尽了。
大雪继续下,天色灰蒙蒙的看不清远方,看不清尽头,让人觉得心烦。
枯树上的雪花堆积越来越多,有鸟雀在雪地上蹦蹦跳跳,时不时碰撞枯树,大雪纷纷扬扬落下,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鸟雀呼啦飞走。
雪越下越大,行人赶紧回家,随着寒风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来越大,像织成了一面白网,扩大起来,渐渐遮满了天空。
风呜呜地吼了起来,暴风雪来了,一时间,阴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村里人赶紧躲进家里,关紧大门,打开灯。
林芽打了热水来给小玉洗脸,她站起一旁生气道,“这都是啥人!就是不想咱们家过个安生年。”
“妈,你还不知道咱们村里这些人吗?有几个真心好的?”
江云磕着瓜子,吐出皮,继续开口。
“大部分都是巴不得你没他们好,看你好了恨不得让你不安生,不痛快,咱们啊,就不去和他们计较,也别放在心上,好好过咱们的日子就成。”
“表面上呢,咱们可以客客气气的,笑面虎吗,谁不会啊!”
齐小玉的大嫂江云坐在堂屋凳子,伸手烤了烤身前的炭盆里的旺火开口。
烤了一会,她从棉衣口袋里掏出一把瓜子,继续嗑。
林芽瞥了一眼自家这个大儿媳妇,生气道,“人家是笑面虎,咱们不是,咱们是什么性子就是什么性子,我可没他们那么脸皮厚!”
她这话暗指的是王寡妇,她从前不待见王寡妇,不怎么和她说话,后来因为小玉和王秀秀的事情,已经彻底闹翻了。
本来打着老死不相往来的心思,可王寡妇倒是好,时不时和别人一起来她家串门,她不理那王寡妇,可人家根本就不在意,下次还跟在旁的乡里乡亲过来。
好家伙人家每次跟还不跟同一个呢!
今天上午她还听人说,王寡妇说她家闺女小玉考上了大学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连人都不喊了,从前还喊人,可现在喊都不喊她了,没大没小,高高在上了。
气得她跺跺脚,想打烂王寡妇那张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