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青山横北故人归TXT下载青山横北故人归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青山横北故人归全文阅读

作者:茶烟善绿     青山横北故人归txt下载     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枯草-(三十六)

    “你们说了什么?”

    顾如萱好奇道。

    夜少斐神色恹恹,搂住她的身子,把头抵在她肩膀上,叹了一口气。

    她身上有若有若无的荷花香味,在他鼻尖滑过一缕,待他想多闻上一口,却发现不见了。

    他握住她的手,他手心微凉,带着一丝悔意,柔声道,“如萱,若是我做错了一件事,你会不会原谅我?”

    “你做错了什么?”

    顾如萱睁着大眼睛望着他,一脸疑惑。

    “没什么。”

    他扯出一抹笑意,闭上眼睛沉思。

    夕阳的余晖照在车窗上,街道上风景望着就很冷,不远处裹着白雪的建筑显得沉闷,高高低低房屋上结满了冰柱,马上就要新年,新年过后就是春天,春季,多么美好的季节。

    一年之计在于春,年关过,易柔和顾天以及易萌在一起吃了正月十五元宵节饭。

    饭后她和爸妈提出告辞,她要带着孩子走了,离开这个伤心地。

    走之前正准备买机票,冯垣那边却纠缠而来,那男人不希望她现在就走,想她多留上一段时间。

    她考虑了一会,想到冯垣还算健壮的身子,伺候自己不错,应了他多留几日。

    春季,潭州城极美,许多公司hr带着人去各大高校招聘应届毕业生,今年的春招,希望吸引更多优秀人才进来。

    街道两边的白雪早就融化,露出低下杂草,杂草经过春风,长出新芽,娇娇嫩嫩,葱葱郁郁。

    四月。

    夜家,假日周末。

    顾父厚着脸皮来打秋风,夜少斐根本就没有帮他什么,只是给了那些债主压迫,让那些债主暂时没找他麻烦罢了。

    他问了夜氏别墅守着的佣人,顾如萱在不在,佣人的态度却比上次更加恶劣,把他气得半死,他却无可奈何。

    等他一走,佣人们便讨论了起来。

    “我听说,这位在外面包养了好几个情人,其中有一个情人还给他生了一个大闺女,只比少夫人小上半岁呢!”

    “我还听说了,这位原来是想要把财产全部给他那位私生女,已经立下遗嘱了,这事情被少夫人和顾母发现了,所以顾母才一气之下常住顾家,不愿再回去,也不愿再管这位。”

    “对了,还听说少爷也知道了此事,所以不再理顾氏,不再给顾氏任何项目做,让他们自生自灭。”

    “现在好了,看他还有什么财产!连顾氏都不是他的了,我听说现在顾氏的ceo是唐郁,是少夫人表哥,这顾天啊!可是还欠下好多债务。”

    “可不是吗?”

    “对了,我还听说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我听说咱们家少爷和顾家那个私生女有关系......”

    “啥?这怎么可能?少爷那么喜欢少夫人,这不可能啊。”

    “什么不可能?你想想咱们来夜家多久了?少爷和少夫人结婚多久了?少爷也就这一年对少夫人上心了吧?从前呢?你仔细想想?”

    听的人摸了摸头,“这么说,好像是的啊。”

    “就对了吗!我还听说......”

    他把声音压的极低,小声道。

    “什么?这不可能!你可不能乱造谣,这咱们家少爷才出差一周,要是少爷回来了,知道大伙这样说他,还不弄死我们啊!”

    开口的佣人心惊,他不相信少爷在外面有私生子,也不相信少夫人和外面那女人长得像,是那女人的替身。

    “我真没骗你......”

    佣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外面又来了车辆。

    看清楚了是谁的车辆,两人吓得连忙捂住嘴巴,再也不敢说了。

    顾如萱正在别墅里修剪花枝,夜少斐从国外出差回来了,他迎着光辉踩着步子走到后花园,姿态犹如娴静优雅的日漫画男主。

    顾如萱一见着他,赶紧扔掉手中东西,咚咚咚跑到他面前扑进他的怀里。

    她把想念全部表现出来,那副亲热劲很得夜少斐欢喜。

    夜少斐见她这般孩子气,感受到她身体的温度,厚实手掌摸上她的脑袋,手心很温热暖人,喜悦道,“我很想你。”

    他抱紧顾如萱,把人抱到三楼主卧。

    春季的潭州城很美,繁花盛开,柳叶新芽,香樟树也长出了鲜嫩绿叶,吹拂过绿叶的风,变得很温柔。

    天空上太阳也变得暖洋洋的,绿叶们则托出了一个个娇嫩浴滴的花骨朵。

    三楼主卧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空气中有淡淡的荷花香味,主卧一角点着熏香,熏香掺杂撩人的气息,夹杂着一丝丝麝香,让人意乱情迷。

    半响后,顾如萱惊醒过来,她盯着身侧的男人,眼里全是寒意,不像刚刚对他的柔情蜜意。

    她双目深沉,漆黑的望不见一点星光,她动动嘴角,带着一点冷笑,拖着疲惫的身子走进浴室。

    起身后洗漱好,往一楼走。

    等夜少斐下楼的时候正好看见客厅茶几上摆放着一个蛋糕,蛋糕很美,上面奶油看着香甜软味。

    他有点惊讶?

    这是?

    如萱笑嘻嘻的站起身子,“今天我亲手做了一个蛋糕,就是等着你回来!”

    “你是不是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夜少斐愣了愣,他确实忘记了。

    “傻瓜,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啊!”

    说着她白了他一眼,伸手沾上一点奶油抹上他的脸上。

    夜少斐一把抓住她的手,柔声道,“想要什么礼物?”

    顾如萱拉着他坐下,“我想要什么你都满足我吗?”

    “都满足!”

    “那明天陪我去鲜花市场看花吧!去年你答应过我的。”

    “好。”

    时间过得真是快,没想到转眼间她已经重活一世一年了啊。

    顾如萱伸手,把一抹蛋糕又抹上他的脸,他这张脸可真精致,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爱得痴痴傻傻。

    不过,那是曾经了。

    “明天我就带你去看花市,作为生日礼物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股份。”

    夜少斐薄唇微动,眼中明明有笑意和宠溺,可却让她害怕。

    她不相信一个人会变得如此之快,更不相信夜少斐就因为她高仿白莲花,就爱上了她,并且还和傻白甜一样的对她,股份给给给,东西教你教你教你.......这一切,说不定就什么阴谋。

    这夜,夜少斐喝了许多酒水,一瓶一瓶的好酒,两人喝了又喝,连顾如萱和顾母也无法阻止。

枯草-(三十七)

    潭州城有个鲜花市场,那里像花海一样,大片大片的花朵被随意放在摊面上,朝着那条街走过,全是香味,去拍照,去买花,特别美好。

    只是那地方开车有点远,算是郊区了。

    平时顾如萱去的少,不过她很喜欢那,当年还是学生时就喜欢了。

    说是去鲜花市场,顾如萱来了精神,大清早就要起来准备。

    可惜掀开被子,要就下床时才发现自己双腿无力。

    她白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夜少斐,推了他一把,“都怪你!混蛋。”

    “哪里混蛋了?”

    夜少斐嘴角染上笑意,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就是怪你!”

    “再睡会,天色还早,下午去也行,咱们就在那边住上一晚,不回家了。”

    顾如萱想了想点头,重新躺下休息了会,等腿脚不像之前那样无力才起身。

    她去洗手间洗漱好,出来坐在化妆台前化了一个淡妆,再去衣帽间挑选好了衣服,鞋子,全部换上,最后拿着包包出来,就要拉着夜少斐出发。

    两人一起下楼,夜少斐一定要她吃了早餐才去,好吧,她去饭厅吃了药膳粥。

    吃饱了后,吴妈派人往一脸车牌号很牛逼的车子后备箱放了许多东西,放好后,告诉了夜少斐一声。

    夜少斐点头,打开车门让顾如萱坐在副驾驶,自己坐在驾驶座,准备出发。

    车里开着空调,夜少斐俯身,体贴的帮顾如萱把安全带系上,等把自己安全带系好后,开车出发。

    宽敞道路中,一辆辆汽车飞驰着,街道两边风景树很高大,顾如萱侧头望着窗外的一切。

    看着一座座高楼大厦经过,看着人行道上路人漫步,看着路边精品小店用一串串装饰灯装扮着店面。

    等到十字路口处,等红路灯,身边等红灯的汽车发出的喇叭声,过马路的自行车发出的按铃声,还有那行人道上路人发出的说话声,整条街奏成了一曲吵闹又烦乱的乐曲。

    夜少斐在等红绿灯时侧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要不要听歌?”

    “可以。”

    “你喜欢什么歌曲?”

    “节奏轻快一点的曲调歌曲。”

    “好。”

    夜少斐选了一首轻快歌曲,放了起来。

    顾如萱从自己包包里拿了一个小蛋糕出来,她拆开来,咬了一口,好清甜,她把蛋糕凑到他眼前,一股糕点香味铺面而来。

    “你要不要吃啊。”

    她笑得甜腻,柳眉杏眼,明眸如雾,明艳秀美。

    她捏了一小块,塞进他嘴巴了。

    “好吃吗?”

    她像个小小孩子一样满足调皮的笑着,自己还伸舌头舔了舔嘴巴蛋糕屑。

    夜少斐在她笑容中差点晃花了眼,即使知道她很漂亮,即使心里早就有建设,可看着这样的她,还是惊艳。

    他反射性的把嘴里蛋糕吃下去,入口很清甜,味道不腻,刚刚好,他眼中笑意渐浓,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跳了起来。

    车子重新发动,一路上气氛很好,快到郊区鲜花市场时,顾如萱越来越高兴,夜少斐很明显感受到了她的情绪,他嘴角扬起笑意,加快了速度,找到停车位,把车子停好,两人下车。

    这花有多美呢?他们一朵紧挨着一朵,就像许多穿紫裙的小姐妹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团团,一簇簇,清风吹来,远远望去,就像一片子运载飘动。

    那一对对桃形的叶子,鲜绿鲜绿的,纵横交错在花间。

    花香夹杂着绿叶的气息,弥漫在校园里,使人感到多舒畅!

    春光明媚,多数鲜花盛开于枝头,它们芬菲烂漫、抚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婆婆的垂柳相衬映,形成了桃红柳绿、柳暗花明的胜景。

    今年的满天星开得特别茂盛,淡黄色的小花朵一簇族、一层层缀满枝头,白色的满天星很素雅,小白花星星点点地缀满在浅绿色的枝叶丛中。

    街道旁边就是河道,绿的河水荡漾着水波,片片荷叶像一张张碧绿的小伞,有的浮在水面上,微风吹过托起一颗颗晶莹的小水珠,有的亭亭玉立地挺立在水面上。

    顾如萱抓住包包往街道上走,蹲在身子看一盆开得正好的花朵,是一株茂盛的郁金香,绽开的花朵是红色的,微微四散的花瓣如同红色的丝绒,散发出阵阵清香,沁人心脾。

    她闻了闻,好心情的站起来去看其他花朵。

    旁边摆放了好多好多月季花,有白色的月季,粉色的月季,还有浅紫色的月季花,细看,就会发现它们花瓣的形状虽然各不相同,有像明月的,有像扇子的,有像卷发的……但不管是什么姿态的,一律是润如玉轻如纱,轻轻摸一下,一股轻柔的感觉直透心脾,整个人顿时轻松了许多。

    顾如萱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好像回到了少女时代,好像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候她经常会和女同学坐车前往这里玩,拍美照,发社交软件,最后买一束鲜花回家。

    她轻迈莲花似的步子,依依不舍在这条街道走了好几遍。

    她买下一朵海棠花,海棠花有五个花瓣,雪白雪白的,就像轻盈的羽毛,很搭她今天的穿搭。

    她今天穿了一件高定白色旗袍,旗袍上面绣着朵朵蓝色小花,下摆开叉很高,露出白皙长腿,她迈着步子,摇曳生姿,明艳无比。

    夜少斐在她身后跟着她,他手上拿着一个小相机,拍好了立马就可以出照片。

    车子后备箱里还有一个单反,这个相机是顾如萱叫他拿下来的,她很有自信,在这里拍了照片就算是原图都不怕。

    他跟在她身后给她拍了无数张照片,有些抓拍很唯美,有些抓拍很搞笑,可每一张照片上的她都开心。

    顾如萱拿起手机,打开原相机转过身来给他拍照,咔嚓。

    呼,她低头打开相册,没想到原相机里的他依旧帅气。

    男人穿着蓝色寸衣,黑色西装裤,一双高定皮鞋,蓝色寸衣衣袖微微往上扎了一节,白皙圆润手腕暴露出来,骨骼分明饱满的手指拿着一个相机。

    这男人气质太好,容貌也太好了。

    顾如萱心里感叹,这么帅气的脸,这么好看的男人下辈子要他在监狱待着真是可惜了呢。

枯草-(三十八)

    “怎么了?”

    夜少斐走了过来,有些好奇如萱在干嘛。

    “没事,我刚刚偷怕了你一张,是用原相机拍的,我心里感叹,这男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是吃什么长大的?我还感叹,嗯,自己当初的眼光真好,看上个这么大帅哥。”顾如萱暗搓搓夸赞他。

    夜少斐嘴角淡淡一笑,声音轻快道,“你眼光确实很好。”

    “切,不要脸。”

    顾如萱推了他一把,咬着嘴唇娇笑道,“你脸上啥时候这么厚了啊?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我从前是哪样的?”夜少斐似笑非笑的看着顾如萱。

    “嗯......”

    顾如萱故意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从前我要是这样说,你就是一张帅脸,面无表情,最多嘴角起点弧度。”

    夜少斐看着她,眼中比平常添加了一份忧郁,他摸了摸顾如萱的头,柔声道,“人都是会变的,从前的我已经过去了,现在的我,是现在的我,从前那些都不重要。”

    顾如萱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对,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我喜欢现在的你。”

    “嗯,你喜不喜欢现在的我?”她娇笑了起来,带着一点女人的娇羞。

    夜少斐点头,“喜欢,你怎样都喜欢。”

    他眼里有明显的喜悦,那份忧郁豁然散开,他举起相机晃了晃,“走,继续帮你拍照。”

    “我想我们合照一张,我要把照片放进你的钱包里,再放一张放在我的钱包里,我们除了婚纱照,还没有别的单独合照呢!”顾如萱道。

    “好,你想拍多少就拍多少,等我一下,我去拿三角架。”

    “好的好的。”

    两人开开心心拍照,拍完合照以后,买了一大捧鲜花。

    捧着鲜花,两人去了海边,海边风景很美,有夜家的别墅在,他们选择就近住了下来。

    这栋别墅不大,外面是中式风格,里面装修的颇为复古。

    里面的佣人见少爷和少夫人来住,连忙把人迎了进来。

    大厅里挂着好几幅水墨画,悠然简约,和她今天穿得旗袍好搭配啊。

    挑高的飘窗窗帘被拉开,阳光从明净的窗户照入进来,正好照射在梨花木茶几上,她往棕色的复古沙发上一坐,好好打量这栋别墅。

    夜家的别墅太多了,这一栋,她还是第一次来。

    家里钱财大权不在她手上,她自然根本不知道夜少斐私人到底有多少产业。

    她呢喃一句,“这栋别墅也是你的吗?我都不知道。”

    “嫁给你三年了,我还不知道我的丈夫除了公司以外,到底还有多少资产。”

    她耸耸肩,做出一副很无奈的模样。

    没想到夜少斐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惊讶住了。

    夜少斐告诉她,以后他的资产都有她管,他所有的卡也由她管,工资卡,信用卡,钱财,房车,所有的所有都由她管。

    她心脏砰砰跳了起来,仿佛置身梦里,她没听错了吧?所有的资产都给她管?夜少斐脑子真没烧坏?

    “公司也归我管吗?”

    她小声开口,带着一点不确定,她这样狮子大开口好像有点不好,可话自己说出口了。

    可是没想到,夜少斐居然点头了!

    “对,公司给归你管,你现在学得已经差不多了,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顾如萱愣了愣,伸手碰触了一下夜少斐的额头,没发烧啊。

    “你没发烧啊?”

    她傻乎乎的开口,眼里全是不解。

    夜少斐见她这模样却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其实我很奇怪,你最近对我太好了,我有点不适应。”顾如萱道。

    “怎么不适应?”

    “我也说不上来,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会愿意把股份都给我,夜氏是在你手中发扬光大的,你就不怕交给我了被我玩完了?”

    夜少斐摇头,把她护进怀中,两人窝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们身上,温柔又软绵。

    “不怕,你想玩完也行,咱们可以东山再起。”夜少斐开口。

    别墅里气氛很好,顾如萱看了他一眼,挣扎脱他的怀抱,提出建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夜少斐点头,两人往外间海边走去。

    海边很美,海风很柔软,站在岸边的沙滩上,向远处望去,看见宽阔的大海和蓝天白云。

    海水和天空合为一体,都分不清是水还是天,他们牵着手走了许久,直到夕阳西下,雾锁山头山锁雾,红霞连水尾水连天。

    伸展眼睛,眺望去,不见波涛浪花,但见渔帆点点,几只海鸥穿过绚丽的红霞,自由地在飞翔,时而展翅遨翔,时而发出欢快的叫声,把海面带来欢笑声。

    海面上涌起了层层波浪,汹涌的海水冲击着岩石发出阵阵声响,喷溅出的雪白的泡沫,海水一阵一阵冲上沙滩,染湿沙滩,夕阳西下,目光尽头色泽已经变暗。

    顾如萱自己跑去一旁玩起沙子,夜少斐接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冯氏已经宣布破产了。

    夜少斐心情大好,易柔再坏,可冯垣碰了他的女人,他也不会放过冯恒。

    潭州城冯家别墅。

    别墅里的东西被搬空,里面乱糟糟,冯垣抱着头发着抖,心里全是悔恨。

    他就不该妄想去睡夜少斐的女人,他就不该去睡夜少斐的女人,他就不该想尝尝夜少斐的女人滋味,他就不该留下夜少斐的女人,他就不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来不及了,他眼里全是悔恨,抬起头望着房间里的那个女人。

    易柔在收拾东西,她要走了。

    孩子已经叫易萌送往飞机场,她要带着自己妈妈和小宝一起走。

    顾天已经被赶出了顾家,连那栋别墅都被唐雪要了回去,现在的顾天正在想办法求原配唐雪原谅他,可唐雪正在和他打离婚官司,据说顾如萱给唐雪介绍了一个丧偶中年男人。

    唐雪最近和那个男人忙着约会,根本没空搭理顾天,现在的顾天比丧家犬还不如,没钱没房没资源,还欠下一屁股账。

    这样的男人,易萌准备逃得远远的,还是女儿说得对,天下男人多得是。

    有声音在冯家门口响起,来了一辆警车,是来抓人的。

    可抓的不是冯家人,而是易柔。

枯草-(三十九)

    潭州城有一重大新闻被爆了出来,据说四年前发生的那场车祸已经查清楚了,人证物证都已经找到,这场查了四年的案件终于给了潭州城人民一场交代。

    这件案件被破,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很快被各大媒体报告,闹得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原来四年前的某天傍晚,易柔开着车子和夜少斐准备去郊区海边兜风。

    易柔假装才得知了夜少斐有未婚妻,跟他产生了争吵,两人在车上吵了起来,经过某个拐弯处撞上了一个开着电瓶车的一家三口。

    一大一小当场死亡,只留下一个女人半死不活,一直昏迷着。

    易柔吓得半死,赶紧和夜少斐一起下车查看,那女人当场还未晕过去,嘴里有血液流出来,看了易柔和夜少斐几眼才晕了过去。

    发生了这事,易柔见女人晕了过去,以为他们一家三口都死了,赶紧拉着夜少斐开车逃了。

    后来,有路人经过,打了120,女人被送进医院,男人和孩子早就死翘翘了。

    逃回了后,夜少斐立马派人查那条道路的交通,道路有摄像头。

    可惜是晚上,根本看不太清楚,至于车子,也看不清,他想了法子把自己和易柔抹了个干净。

    后来易柔吓得直接出了国,在国外发现自己怀孕了,听夜少斐给的消息,国内那场车祸根本没事,她才回来。

    回来后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没发生一样,她也选择性的忘记。

    潭州城最大的警察局里,顾如萱在探望易柔。

    顾如萱今天穿了一件黑色旗袍,头发全部盘上去,干练冷傲。

    局子里,易柔人清瘦了不少,剪了短发,她那张和顾如萱有些相似的脸,望着顾如萱。

    顾如萱看着她笑,笑容阴森可怕,“你孩子被我接进了夜家,养在别墅里,你放心,我会对他好的。”

    她把“好”字咬的清晰,极重。

    “你到底想干嘛?你害得我这样还不够吗?我孩子是无辜的!”易柔瞪着她。

    “我害得你?难道不是你自己开车撞了人?难道不是你撞了人之后逃走了?难道还是我叫你开车撞人的?”顾如萱冷笑。

    “你的孩子是无辜的?我的孩子就不无辜了?被你撞死的那一家的孩子就不无辜了?就你无辜?”

    “还是说在你们这种人眼里,别人的命都草芥,就你们的命重要?”

    “你真该庆幸你是活在当今的法制社会。”

    顾如萱在冥界待过,也和几个鬼魂玩的好,听说过他们生活的朝代,和现在是不一样的,有些算不上法制社会,杀人哪有什么犯法一说,侠客比试什么的死了就死了,暗杀什么的死了就死了。

    “杀人是犯法的,撞人也是犯法的,故意谋害别人肚子里的孩子也是犯法的,这可不是人命如草芥的时代,你应该庆幸这些都是犯法的,不然,我真想自己亲手弄死了你的孩子,让你也尝尝自己痛失爱子是什么滋味。”

    顾如萱阴森的看着易柔。

    “你!”易柔听见她的话愣了一下。

    “我什么我?你现在该想想,你要怎么样才能活下去,还有你的孩子要怎么样才能好好活着!”

    “你想怎么样?”易柔开口问。

    “没怎么样,就是有点疑惑,当年那场车祸真的是你开车的吗?会不会是夜少斐开车的?你是被冤枉的?”

    顾如萱点拨易柔。

    “啧啧,你要是替人顶罪了多可怕啊,你想想那个男人对你又不好,你干嘛傻乎乎的替他顶罪呢?你还有大佬人生,你还有儿子呢。”

    顾如萱啧啧的笑了起来,明艳的脸上很是放肆。

    易柔愣了愣,有些茫然的看着顾如萱。

    “好了,我要走了,你自己想想。”

    顾如萱站起身子,准备走。

    “你真狠。”

    易柔明白过来了顾如萱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明摆着叫她抗拒到底吗,申诉吗?叫她诬蔑是夜少斐开的车吗?不是她自己吗?拖着夜少斐一起坐牢吗?

    “我怎么狠了?我就是想救你而已,再怎么说咱们姐妹也是有血缘关系的,那些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算什么呢?”顾如萱道。

    “你别骗我了,你以为我傻?”易柔道。

    “骗你?确实是骗你的,在我看来你比他更恶心。”

    说完她直接走了,留下一个背影让易柔仔细琢磨。

    顾如萱去看另一个男人。

    男人剪了寸板头,肌肤变成了古铜色,身上的冷漠褪去了些,不变的是身上依旧待在一丝贵气,有些人贵气是天生的,好似不管发生什么,那份气质和气场都不会被抹去。

    “如萱,公司怎么样?”

    “你放心,公司很好......少斐,这件事情你怎么不早点和我说呢?我......”

    说着,她哭了起来,脸色有点苍白,哭起来楚楚动人。

    “早点和你说也没有吧,不过你放心,我没事,明天开庭,我没事的,你放心。”

    “恩恩,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你一定会没事的,还有从前你和易柔的事情我不怪你,事情已经过去了.......还有我怀孕了.......”顾如萱道。

    “真的?你真的不怪我?”

    夜少斐眼里有喜悦,孩子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几个月前他就经常让私人医生给顾如萱检查身体,为得就是好好治疗她的身子,想让她怀上孩子,怀上他们的骨头。

    “如萱,你听我说,保险柜的密码是xxxx,你打开,里面有我给咱们孩子准备的礼物,你好好养身体,不要担心我,我没事的。”

    他胸有成竹,他进来之前就准备好了律师,何况人并不是他撞的,他只是包庇凶手。

    顾如萱点头,宽慰他的心,“等你出来了咱们就和孩子好好过,我们把从前的事情...都忘记吧......”

    她眼中浮现泪花,神色有些难过,易柔和夜少斐的事情因为案件,顺势被爆了出来,现在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她被绿了。

    “对不起,如萱,当年我......算了,和她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如萱,你相信我,以后我会改的。”夜少斐心里有悔意。

    “没事,不用说对不起,以后咱们好好过就成。”顾如萱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

    “如萱谢谢你。”夜少斐开口。

    顾如萱陪他聊了又聊,到时间到了才走。

    坐上自己的车子,她冷哼一声,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

    “想办法延迟开庭,继续提交证据,拖得越久越好,不能让他这么容易就出来,联系他请的律师,给他十倍的价钱,我要他在里面待一辈子!”

枯草-(四十)

    说完后,她挂掉电话。

    重活一世回来后她一直委屈求全,讨那个男人的欢心,现在她终于可以自由了!

    有时候有些人真搞笑,自己可以那么恶毒,自己心思那样变态,却还对别人抱有幻想?

    难道别人真的就是圣母白莲花?自己能够骗人,别人就不能够骗人你了?

    至于易柔嘛,就好好放心,她妈易萌和她的儿子,顾如萱一个也不会放过。

    顾如萱的眼神中回头望着关押夜少斐和易柔的局子,眼里出杀气。

    如果不是法制社会,她真想直接了结他们。

    车子开的很快,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怀孕了,这个孩子来的太突然,是夜少斐的孩子,她千算万算,却没想到自己会怀孕。

    医生说这个孩子是个奇迹,她执意要打掉的话,就真的再也无法怀孕了。

    她叹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温柔了不少,“留在你也好,正好咱们娘俩可以一起继承夜家的产业。”

    第二日。

    夜少斐正等着开庭,可他的律师却来探望他,告诉他,有人又提供了证据,延迟开庭,并且易柔还翻了供词,说当年是他开的车。

    这件事情昨晚一夜之间在网上爆了。

    当年发生车祸时间是晚上,车祸发生那处是郊区,路灯很暗,摄像头模糊根本看不清到底是谁开的车。

    夜少斐不敢相信,事情怎么会这样?

    他问是谁提供的证件?

    律师如实告诉他,是少夫人的人。

    是她?

    夜少斐处于震惊状态,可很快却大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是顾如萱啊,原来,她都记得,她真的重生了。

    顾如萱来见他时,他脸上带着笑容。

    “你来了?”

    “是啊。”

    “为什么?”夜少斐盯着她开口。

    “报仇啊。”

    顾如萱张了张红唇,冷笑。

    夜少斐愣了半瞬,眼中的染上震惊之色,眸子里有了一时间的释怀。

    “很好,你还活着。”

    夜少斐微笑,双眸似弯弯月牙,里面盛满了细碎星光。

    顾如萱惊讶,夜少斐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也重活一世了?可她在冥界可没见过他的魂魄。

    “我早就该想到,你不会原谅我,是我傻,还想着对你好些,补偿你,你就会原谅我,还想着重来一次好好补偿你就好了,不过.......”

    “你还活着就好。”

    前世,他们用顾如萱顶替了易柔。

    那个受伤的女人醒来后,被夜少斐派去的人故意误导是顾如萱开车撞的他们一家三口。

    顾如萱和易柔本来就有六分像,加上那是傍晚,又时隔好几年,那个女人哪里记得那么一清二楚,再说她根本就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易柔。

    有些证据可以伪造,所有的事情指向顾如萱。

    本来按照夜家的家大业大,真想保住一个人也能想法子,至少不至于直接死刑了,判个无期也比死刑好。

    可易柔容不下她,夜少斐也容不下她。

    “重来一次?原谅你?”

    顾如萱愣愣的看着他,“你...”

    “如萱,对不起。”夜少斐开口。

    “我送你的那块怀表你好好留着,那是个好东西,它让我又见到了你,很好。”

    夜少斐脸上却带着释然,夹杂着一丝甘之如饴,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唇边荡开。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如萱要是还听不懂的话就不是她了。

    夜少斐也重活一世了吗?

    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解释了吧。

    比如他会像脑子烧了一样送她股份,送她股份,送她家产,送她公司,远离易柔.......

    “其实说对不起,是一丁点用也没有的,你应该知道,前世你们一共欠了我的三条命,你说这三条命一句对不起就能够化解吗?”顾如萱坦然的看着他,神色无悲无喜。

    “你是什么时候重活一世的?”夜少斐开口。

    “当年我寻了很久,找遍了奇能异士,就是想要再见到你,就是想让你重活一次,我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这样意外的事情,我穿过了时空回到从前来见你。”夜少斐开口。

    顾如萱听完他说完,淡淡的笑了笑,不语。

    “你恨我吗?”夜少斐开口。

    “恨。”

    她脸色大变,瞪着夜少斐,犹如鬼魅一般,白玉般的肌肤上青脉鼓起,她的眼神,她全是的气息,犹如从地狱归来的厉鬼,犹如修罗,要找他报仇。

    夜少斐瞳孔收紧,望着这个昨天还对他柔情蜜意的女人。

    “恨......是该恨的......”

    男人眼中有难过,盯着她的身影,像是要把她的身影刻在心头,永生永世的轮回都要记住她。

    “我要走了。”顾如萱起身准备走。

    “等等。”

    夜少斐叫住她。

    “你爱过我吗?”

    顾如萱缓缓回头望了他一眼,开口道,“爱啊,很爱的,曾经爱到撕心裂肺,当年我满怀期望嫁给你的,想和你生儿育女好好过。”

    “我本来还想告诉你,少斐,我从中学时代就暗恋你了,我喜欢你好久好久了,我嫁给你好开心啊,我会好好疼惜你,照顾你的,我希望你能够好好收藏我这一生,不要辜负我的深情。”

    时空仿佛穿越很久很久,回到他们的婚礼那天。

    礼堂里,她穿着洁白高定婚纱,婚纱上用银线绣着漂亮繁花,她穿着闪闪发光的高跟鞋一步一走向他,礼堂外面阳光正好折射在她幸福的脸上,她眼里有喜悦的泪光,嫁给自己喜欢的人,真的会喜极而泣。

    “我记得你那天没说这些话。”夜少斐开口。

    顾如萱神色温柔,好像是怀念起自己的天真年岁,“我是没说啊,因为那天你草草的碰了我之后就睡了,我来得及说。”

    “你后来也没提。”

    “我后来不想提了。”

    “为什么?”

    顾如萱看着他好笑,“你以为我没察觉到你在外面有外遇吗?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以为我和你生活在一起什么都没发现吗?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认,不想去追究,所以不去看,我掩耳盗铃,最后却没想到你们啊,这么狠心。”

    “掩耳盗铃?”

    夜少斐听见这个词笑了起来,是啊,他也喜欢掩耳盗铃。

    前世他早就察觉到易柔来路不明了,可是不去查,不去看,今生他也早就在那天晚上重生回来后,发现了顾如萱的变化,他也不去查,不去看。

    掩耳盗铃他们都曾经用过。

枯草-(四十一)

    “对不起。”

    夜少斐开口,话语里带着一些轻松,还透着一丝绝望。

    前世,顾如萱死后他后悔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娴静的妻子不在身边,他有些不习惯。

    那个每天规规矩矩等着他下班,那个总对他淡淡笑的妻子没了后,他后悔了。

    当初有多么狠心,后来就有多么后悔。

    当他和易柔生活的越来越久,当易柔的本性暴露,当她招风引蝶越来越严重,当一次一次争吵把感情耗尽,当终于看清了易柔。

    当红玫瑰变成蚊子血,当白月光变成了白米饭。

    那个死去的前妻,替他们顶罪的前妻,突然变得清晰起来,曾经衣服上粘着的饭米粒突然慢慢演练成了白月光,曾经墙上的蚊子血突然变成了红玫瑰。

    得不到的最珍贵,已失去的最怀念。

    每天看着易柔这张和顾如萱相似的脸颊,所有和顾如萱生活的痕迹都变得清晰起来。

    比如如萱从来不会招蜂引蝶,也不会和他争吵,比如如萱温柔娴静宜室宜家,比如……

    后来,他突然就不懂了,他到底爱谁?他到底在怀念什么?

    如愿以偿娶了易柔后好像也没那么好了?

    知道了易柔原来就是顾如萱的妹妹,知道了易柔原来是顾父在外面的私生女,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笑起来。

    私生子女,他曾经不是最为不齿的吗?他为什么会娶一个私生女?

    何况还是一个心机极重的私生女。

    他捏住易柔那张脸,冷冷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这张脸,我早就甩掉了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是的,确实是蛇蝎心肠。

    易柔原来早就知道他是顾如萱的未婚妻,她却故意勾搭他,不仅如此还暗害了如萱肚子里的孩子。

    易柔冷哼,“你现在是想说我是她的替代品吗?哈哈,可惜了,你啊,永远也见不到她了,你别忘了,是你自己一手弄死她的。”

    夜少斐愣了愣,放开了易柔。

    是啊,他是帮凶,他是大帮凶,弄死了她。

    可是怎么办,他现在后悔了。

    “你连替代品都比不上。”

    夜少斐丢下一句话,开车走掉。

    后来,他和易柔生活的越久,两人情感越分裂,后来的后来他后悔了,很后悔,他想那个无缘无故可怜被顶罪的可怜女人,可怜的白月光。

    他和易柔离婚,他找法子还想见我顾如萱。

    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了奇能异士,希望所有的事情重新来一次。

    夜少斐低下头,低声道,“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时,我就对你很有好感了吧,后来认识了易柔她太热情......”

    “后来我想了很久,大约是她长得像你,所以我才......”

    顾如萱皱起眉头,其实有时候她发现夜少斐和易柔很搞笑,你说吧,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相信情爱?

    还说什么爱不爱,怎么爱的?什么替身?搞笑吧。

    “谁是谁的替身不重要,你爱不爱我也不重要,你是不是重活一世了更不重要,你后悔了,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我重活一世的那一刻起,我就计划着夺去你的夜氏集团,把你和她送进监狱!”顾如萱冷笑。

    空气里有一瞬间的寂静,四月的天气,空气里还有淡淡的花香味,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碎花连衣裙,容易让他想起前几天两人去花市,去海边玩的日子。

    那日花草郁香,碧海蓝天,清风吹来,花香夹杂着绿叶的气息,多数鲜花盛开于枝头,它们芬菲烂漫、抚媚鲜丽,如一片片红霞,与绿树婆婆的垂柳相衬映。

    她开怀的大笑扑进他怀里,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真的得到原谅,可以好好和她重新开始。

    可没想到,第二天等待他的是牢狱。

    她用温顺和爱情给他编织了一个网,在她织好的网里他没逃脱,不仅没逃脱,他还傻傻的甘之如饴。

    “你还爱我吗?”夜少斐开口。

    她摇头,站起身子直接走了,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想。

    爱?什么是爱?生活里只有爱吗?对于爱情,她的心情大概是心如死境,草木皆枯。

    回到别墅,她把怀表拿出来直接丢在火堆里烧了,什么玩意,还能让夜少斐重活一世?

    想到夜少斐刚刚那一席话,她觉得真好笑。

    重活一世了,她难道有了这么多钱,她一个人过不潇洒?不快活?不自由?非要那个虐过她的男人?

    她干嘛做那种犯贱的事情?

    她正想着事情,别墅外面传来了声音。

    有佣人过来告诉他,顾父在别墅外面吵闹,她皱起眉头,想了想,远远的看了顾父一眼。

    顾天指着她,大骂她狼心狗肺,自私自利,会有报应的。

    报应?狼心狗肺?自私自利?

    不是和他们学的吗?

    被冤死过的人,从冥界回来的人,以为她还能够善良?

    她派人把顾天扔出去,吩咐道,以后不准再看见让顾天出现在夜家别墅门口。

    看见顾天现在的样子,她真觉得好笑。

    重生回来后,她就一直忍受这群白痴,忍着夜少斐碰自己,忍着去勾引他时,有时候她受不了了,内心就在想要不干脆直接弄死算了?

    可是这是法治社会吧,不可以的?

    后来她想,虽然不能弄死,那就用比死更可怕的办法对付他们?

    这个世间还有些东西比死更可怕。

    死了一了百了,还有可能像她一样有机遇重活一世呢,所以死亡算什么?

    应该要好好活着,穷困潦倒的活着,最好还要经历人生的大喜大悲。

    从拥有富裕的生活,到穷困潦倒应该比直接死亡更难受。

    让易柔尝试一个男人从爱她到变心,到不爱她最好了,让她尝尝那种被抛弃的滋味应该比直接死亡更加揪心吧。

    让夜少斐也尝尝被枕边人背叛的滋味,送进监狱的滋味,应该比直接死亡无奈吧。

    春花秋月,隔年顾如萱生下一个闺女,此时的她已经成为了夜氏集团真正的管理人。

    做完月子那天,她收到一个消息,牢房里那人想见见她,还想见见孩子,她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不想见他。”

    不想见他,永远也不会见他,一个出过轨的男人,再说深情的话她也不会信,何况这个世界上,又不一定要和男人过才能活下去。

遗忘-(一)义兄VS义妹

    彩幡随风而飘,挂满了怀县南边街道,鼓乐隆重,书院外两边站着不少男男女女,一个个打扮不俗。

    书院正门中间站着一个气质模样上佳的男子,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正和他身边的另一个中年男子说着话。

    水绮柔认得那个中年男子,那男子叫杨庆,是怀州最大的书院“岳安书院”的院长,在怀州城很有威望。

    水绮柔还认得那个气质模样上佳的男子,她少时见过他,这几年总听见他的大名。

    望着那男子,扫了一眼书院前的场景,水绮柔脸上挂着淡笑,她对着旁边的手帕交江家小姐江姝芳轻轻推了推。

    她用团扇遮住半边脸,悄悄对着江小姐道:“那个就是苏凌峰了。”

    江小姐看了一眼自己身侧的水绮柔,盯着江凌峰的背影,轻轻开口道:“是了,听说就是他。”

    两个小姐,互相看了一眼,随即相识一笑,惹得她们身后的丫鬟奴婢也相互瞧了一眼。

    她们口中指的那苏凌峰,是近些年我朝风头最茂的男子。

    苏凌峰十七岁那年便考中进士,时任宁州太守,为官三年,宪政爱民,宁州的子民对他爱戴有佳。

    今年他已行弱冠之礼,还未说亲,据说家中连个通房丫头都未有。

    这次苏大人苏公子能亲临怀州岳安书院,打探来的消息是说那岳安书院的院长早年和苏公子的父亲有交情。

    院长通过那层关系请他来给书院中学子们授课讲课,目的是以此来给明年岳安书院要参加科举考试的书生们鼓舞士气。

    水绮柔用团扇半遮着满脸笑容的小脸,打探来的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可苏公子苏太守苏凌峰来了怀州就行。

    水绮柔打量了一番书院门口街道分边站着的人群,这些也同她一样来一睹尊容的么?

    女子还真是比男子多的多,她笑了笑,心中感叹。

    像苏公子那样的少年英才,模样生得那般俊美,恐怕这怀州城听过他大名的小姐们,没有不仰慕的。

    等她从自己思绪中回过神来,再看去已是苏凌峰和那院长的背影了。

    她见他们两往书院里走,越走越远,身后跟着的学子越来越多,直到书院门紧闭,水绮柔把自己的视线收回。

    水绮柔穿着粉色罗裙,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以及白皙芊瘦的肩膀和后背。

    她的三千青丝只挽了一半,其余的垂在后背,挽起的发篦上斜插一支玲珑掐金丝珠钗和红玉步摇,那玲珑掐金丝珠钗上的珠子,是一颗圆润泛着淡淡光泽的南珠,那红玉步摇,以红玉雕花为首,以黄金为辅,如桂枝般相缠,下垂以细碎红玉为垂珠,一起斜插在她发篦上更加衬的她艳冠群芳。

    江小姐轻轻用手肘推了推她,开口道:“走吧,咱们去翠宝楼吃些点心。”

    水绮柔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团扇,一双瞳剪水的眸子朝江姝芳眨了眨,笑了笑道:“走吧,我要吃芙蓉糕。”

    “走。”

    两个小姐一左一右,身后分别跟着贴身丫鬟往怀州最出名的酒楼翠玉楼去。

    两个小姐往翠玉楼走的一路上逛的高兴,一路过来,什么香包,扇坠,玉簪,让她们买了个遍。

    她们身后的丫鬟手上提了不少东西,走了一会,这才走到翠宝楼前。

    翠宝楼是怀州最出名的酒楼,所处位置在怀州城街道最繁华的南街上。

    一路走来甚是热闹,翠宝楼上下两层,环境不错,里间会摆放一些应季花草盆栽,里面有客房,酒窖、厨房等。

    在门口有两个招呼的小二,其中一个高大点的见了她们两,连忙迎了上来。

    小二恭敬道:“江小姐和水小姐您们来啦,快请楼上雅座间。”

    江小姐笑了笑,看了自家丫鬟那一眼。

    那丫鬟会意,空出一只手,拿出钱袋来,从里头拿出一两碎银子扔给那小二。

    小二高兴的接住,脸上的笑容更加深厚,连忙把两位小姐引进二楼雅间。

    这会还不到饭点,翠宝楼的生意却很不错,一楼很是热闹,基本坐满了人群。

    江小姐和水绮柔两人进了二楼雅间,点好了一些糕点和自己喜爱的菜肴,小二记下后,恭敬的退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雅间里,靠窗的位置是一张四四方方的实木桌,两位小姐对面坐着。

    水绮柔拿起桌上的茶壶晃了晃,给江小姐倒一杯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才开口道:“尝尝这个茶。”

    江小姐拿起还有些温热的茶水,喝了一小口,开口道:“绮柔,你说说,刚刚那苏公子相貌如何?”

    我朝民风开放,男子讨论女子,女子讨论男子都不算什么太过羞涩的事情,就连合离再嫁娶也是常见的事情,她们的发篦服饰也没那么讲究。

    因此她们现在私下直接讨论那苏凌峰,两人脸上均不见羞涩之意。

    上午绮柔在说笑时以团扇遮挡了挡小脸,那是她觉得在外头当着人家的面就直接讨论那苏公子总是要避避的。

    水绮柔想到苏凌峰那俊美的容颜,带着少许难得的认可道:“他相貌是极好的。”

    “是啊。”

    江小姐笑笑,接着道:“他相貌确实是极好。”

    水绮柔笑笑,点点头,可不是吗?

    她一直觉得在这怀州城,自己的兄长是最为俊美的男子,可那苏公子居然比自家兄长还要好看。

    江小姐拿起茶水喝了一口,接着开口道:“比你兄长还要俊美几分呢。”

    水绮柔一笑,点点头,早年见到他时还没这般风华绝代。

    水绮柔开口道:“是比我兄长还要俊美几分。”

    两人说说笑笑,水绮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想到阿曼,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婢女阿曼,开口道:“阿曼,你下去歇会吃点东西吧,这里先不用你伺候了。”

    “是,小姐。”

    婢女阿曼看了一眼江小姐的贴身婢女,微微低下头,把手中的东西提起一起出了房间。

    阿曼走后,水绮柔看了江小姐身后的珠儿一眼,笑着的开口道。

    “姝芳,要不让你的贴身丫头先下去,我们说会女儿家的悄悄话?”

遗忘-(二)

    江小姐看了一眼水绮柔,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丫鬟珠儿,点了点头,吩咐道“珠儿你下去吧。”

    “谢谢小姐。”

    珠儿朝水绮柔报以一谢,这才提着手中大包小包往门外走。

    今天清晨她就跟着小姐出门了,这一路过来买什么都是她负责提着,她有些饿有些累了。

    她知道这是水小姐一番好意,体贴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珠儿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那阿曼的衣服料子和花样明显就比自己好了不少。

    水小姐是这怀州城粮商水家大小姐,水家粮铺布满怀州,从小便是锦衣玉食,所受教养学识以及女红琴棋书画并不比官家小姐差,吃穿用度甚至比自家小姐富裕的多,就连那阿曼都穿得戴得比自己好。

    若是自己跟着水小姐就好了,珠儿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往外走。

    “那事你听说了吗?说那阳安郡主向这苏公子示爱,不料被苏公子拒绝了。”

    “后来那阳安郡主又去求了自己的父亲淮淑王爷去求圣上赐婚,却被淮淑王爷拒绝了,现在咱们那阳安郡主还在家中闹绝食呢?”江小姐讽刺着道。

    阳安郡主喜欢苏凌峰,世人皆知。

    “你说,那苏公子到底想要什么模样的女子?”江小姐接着道。

    水绮柔摇摇头,她如何知道他那样的男子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她只能猜想,他能看上的人,必定是有着天人之姿,又是兰心蕙质的女子。

    “呀,我肚子有点痒痒~”

    江小姐看了一眼珠儿已经离去关好的门,又看着自己的肚子开口道。

    “绮柔,你先出去看看糕点好了没?顺便把银子付了。”

    江小姐嘟着嘴,脸上表情变的极快。

    她一脸撒娇的看着绮柔,她是怀州长史嫡幼女,性子养得娇俏些,水绮柔平时礼让她三分,把她当成亲妹妹看,每每护着她宠爱她些。

    平日里水绮柔不想自己和她一起出门玩,还占她便宜,于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每每出来游玩,所有的花销都是水绮柔来出。

    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了。

    水绮柔也没多想,点点头道:“你肚子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不要,不要,我自己挠挠就好。”

    水绮柔点点头,开口道:“那我先去付账,再顺便看看糕点好了没,你自己挠挠~就你皮~”

    “哪里皮了啊?你快去吧,我要挠挠肚子上的痒痒了,你在这我羞涩的很。”

    “有啥可羞涩的?好好好,我先出去。”

    绮柔没丝毫怀疑,朝她笑笑,站起身来,往门外去。

    江小姐见她走了,房门打开关好了,她清秀的小脸上露出诡异又可疑的笑容来。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快速的拆开,里面有一小包药粉,她把那药粉全部倒在茶水壶里晃荡了荡,再收拾好。

    清秀的小脸上重新挂上娇纵的笑容来,等绮柔上来时,她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那人说这药是米白色,无味,不管和茶水还是其他糕点混合一起都尝不出,只要水绮柔喝下足够的分量......

    她心中冷笑,看着水绮柔敲了敲雅间的房门,推了进来,一步一步,全是风华绝代之色。

    水绮柔坐好,开口道:“还痒痒不?现在天气好,回头你让珠儿把你衣服拿出去晒晒,看看是不是衣裙的原因,要不我送你一瓶膏药?”

    “等我回去就叫珠儿晒晒我那柜子中的罗裙,可能是前几日下雨,我那柜子受潮了,这些罗裙被影响到了。”江小姐道。

    两人又聊了聊,没一会小二便端着托盘敲门进来了,托盘上一叠叠精致的糕点被他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放好后他转身下楼,端来几份精致可口的饭菜,放好,转身出了雅间,带上房门,下了楼。

    水绮柔看见重新关好的门,夹起一块糕点吃下。

    她想到那苏公子,放下筷子,语气十分柔软道:“姝芳对那江公子是怎样的看法?”

    水绮柔眨了眨眼睛,看着江小姐。

    江小姐停下筷子,看了水绮柔一眼,开口道:“我就觉得他生得十分好看,你觉得呢?你不是还没定亲吗?”

    江小姐和水绮柔同岁,江小姐去年已经和怀州所管辖道县县蔚嫡长子王树定了亲,水绮柔还未定下亲事。

    水绮柔笑道:“他那般的人,连郡主都看不上,又如何看的上我?”

    “那也是。”

    江小姐重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菜肴吃下,给水绮柔倒了一杯茶水,笑着道:“嘴都干了,先喝口茶再聊。”

    “可凭你的相貌,做个侍妾总行的。”

    水绮柔一听,眉头一皱,淡淡的开口道:“姝芳如何看待做侍妾?我不太愿意做侍妾。”

    世人皆知,侍妾和丫鬟没什么区别,生得孩子也是庶子,地位要差好大一截,良家女子,没几个愿意做侍妾。

    江小姐低下头用筷子夹菜肴吃,眼底有些讽刺被遮掩住,她淡淡的道:“做侍妾其实也是不错的,就江公子那样的人?能够伺候他,是多少女子乐意的。”

    你就一个商户之女,莫不成还想做宁州太守的正妻?江姝芳心中冷笑。

    江小姐想到什么,她眼神闪了闪,有些事情她要尽快做准备。

    怀州郊外梅花林中梅花开时,很多公子小姐都会去,那人交代了,到时候要想法子让水绮柔失了贞洁。

    她不是不愿意做侍妾吗?她不是美貌倾城吗?她不是怀州城众才子倾慕的对象吗?

    呵呵,到时候就让她尝尝颜面尽失的滋味。

    江小姐收拾好情绪,接着开口道:“那你兄长什么时候给你定亲啊?还未有相中的公子吗?”

    水绮柔拿起江小姐给自己倒的茶水喝下,笑着道:“我啊,我也不知道。”

    江小姐看着水绮柔喝下了茶水,看到她头上的簪子,开口道:“那我可能要先出嫁了,到时绮柔记得去给我添妆,送我出嫁。”

    绮柔笑笑:“等你出嫁时我去给你添妆,送你出嫁,我那日多挑几件首饰,都送你。”

    “真的?”

    “真的。”

    “你头上那根玲珑掐金丝珠钗好看,还有那红玉步摇很好看,我好喜欢,我想要~”

    江小姐指着水绮柔头上珠钗和步摇道。

遗忘-(三)

    水绮柔伸手,摸到玲珑掐金丝珠钗,取了下来,递给江小姐,温柔道:“这个送你。”

    “谢谢绮柔。”

    江小姐接过珠钗,拿在手里玩弄了一会,这支珠钗她很喜欢,可她最喜欢的是水绮柔头上那支红玉步摇。

    “绮柔,你头上那支步摇我特别喜欢,每次看你戴我心里都想自己戴戴好不好好看呢?”

    江小姐拿着那根珠钗摸了又摸,一张清秀的脸上那双黑色的眼睛格外懵懂单纯的看着水绮柔开口。

    水绮柔一听,伸手摸住自己头上的红玉步摇,有些为难道:“这步摇是我及笄时我兄长送我的及笄礼。”

    “真好看。”江姝芳看着水绮柔道。

    水绮柔摇摇头,开口道:“姝芳,下回我再送你其他珠钗吧,这支步摇不行。”

    江姝芳憋憋嘴,撒娇道:“不行吗?绮柔,可是我好喜欢呢。”

    水绮柔摇头,“姝芳听话,下次我送你其他的。”

    “好吧。”江姝芳点点头,眼中满是失落。

    水绮柔看着她的表情,心中有些无奈,江姝芳是她发小,她对她好,可她也不是毫无底线的。

    她从小没了娘亲,有些事情性子养的单纯些,可不代表她蠢。

    水绮柔伸手,夹起一块糕点吃了下去,转移话题道:“金惠呢?她什么时候定亲?”

    江姝芳摇摇头,开口于道:“我不知她啊。”

    两人聊了一会,吃完东西,下了楼,两个丫鬟已经在一楼买了些糕点叠肚子,见小姐们下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水绮柔带着自己的丫鬟阿曼,和江小姐一起出了翠宝楼。

    两人一出门就要分路走了,她们家不住一条街,江家住在西街,水家住在北街,两人带着各自的丫鬟分开走。

    江家院外。

    江小姐刚刚带着丫环走到门口,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小姐,那小姐是江曼发小,家就住在江家后院。

    “姝芳,总算等到你回来了。”

    “你等在这做啥?”

    “去我家里打叶子牌啊,还差一个,杨小姐和高小姐都来了。”

    “好好~”

    “咦,姝芳你新买一支珠钗?”

    “哪里是买的,是水绮柔送的。”江姝芳嘴角露出讽刺。

    “她倒是富裕的很!”说话的女子姓金,闺名一个惠字。

    她与江姝芳,杨娉儿,高楠,以及水绮柔从小便认识,少时几人在一个女红绣娘手下学习女红,又跟了怀州最厉害的同一个琴师学习琴艺,江姝芳和谁的关系都好,金惠也是一样。

    “可不是,她不是一直都那般富裕吗?”两人对视一笑,眼底满是讽刺。

    江小姐的贴身婢女珠儿提着东西低下头不说话。

    江小姐和金惠没一会便挽着手,一起往金家去,珠儿心中叹了一口气。

    街道上,阿曼走在水绮柔后面,主仆两一前一后。

    阿曼想到刚刚小姐下楼,头上的玲珑掐金丝珠钗不见了,她有些生气开口道:“小姐?您那根玲珑掐金丝珠钗又被江小姐要去了?”

    水绮柔没说话,两人又走了一会,水绮柔看着前方街道两边景色才开口道:“是啊。”

    阿曼憋憋嘴,看着小姐的背影,没说话。

    “阿曼,你说?什么是真正的朋友?手帕交?闺中密友?”

    还未等阿曼开口,她接着说。

    “她今日还想要我这支红玉步摇。”

    “往日她要什么,我有的都给她,可我记得我就告诉过她,这支红玉步摇是兄长送我的及笄礼,我不能随便送人。”

    “可是她,还想要啊。”

    水绮柔的语气有些无奈,又有些伤感。

    阿曼看着小姐的背影,想了想开口道:“小姐,阿曼愚钝,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手帕交,可阿曼懂得一个道理,人与人交往得互相尊重,互相体贴。”

    水绮柔看着前面的景色,顿了顿道:“是这个理。”

    两个主仆没再说话,继续走着,一步一步回了水家。

    街道上,景色中,几名少年男子正瞧见了水绮柔,男子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王兄,听说与你定亲的江小姐和水府的水小姐是好友?何不哪日请江小姐和水小姐一同游玩?”

    被叫做王兄的男子正是王树,他便是与江姝芳定亲的男子。

    王树朝身边众人的视线看了看,看着那道倩影笑了笑道:“我哪日和姝芳说道说道,满足你们这群饿中色鬼的心思,”

    “哈哈,王兄你说的是哪里的话?爱美之心人人皆有,我等不过是仰慕水小姐的美貌......”

    “是啊,是啊。”

    王树笑笑,一同人往岳安书院的方向去,他们等人从道州前来,正是想去岳安书院见见苏太守苏公子的尊容。

    水家,悦仙阁中。

    绮柔任由丫鬟替自己把罗裙换下,重新换上一套干净简洁的罗裙,重新梳了发篦,绮柔坐在软塌上,拿着一本书看,看了一会泛起困来,回屏风后的罗床边,唤来丫鬟给自己逝去外衣,躺进丝绸薄被里睡去。

    阿曼在外头守着,想到那个江家小姐就生气!

    怀州的秋季很是舒服,水府中。

    守在她床前的贴身大丫鬟阿曼小声唤醒她,开口道:“小姐,公子刚刚传来话,说那苏公子晚上会来咱府上赴宴会,还请小姐晚间时做好准备。”

    绮柔从睡梦中醒来有些迷糊,阿曼又说了一遍,绮柔一惊,抬起头来看着阿曼,半响才开口道:“兄长怎的提前未跟我说?咱们府上要宴请苏公子吗?”

    阿曼点点头,接着道:“是刚刚大管家亲自过来说的,我见小姐睡下了,就没让他进来。”

    “兄长是何时请的苏公子?宴会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不行,我得亲自去大厨房看看。”

    水绮柔连忙起身,唤阿曼给自己穿戴整齐,连忙带着阿曼去了大厨房。

    水府没有女主人,她这个大小姐得把把关。

    水家院子不小,绮柔匆匆赶到大厨房,厨房正在忙碌的婆子们见了她,一一连忙向她请安,水绮柔挥挥手,柔声道:“你们仔细点忙活手中的活计,晚间宴请的菜单在哪里?”

    一个婆子连忙递上,水绮柔拿着细细看了一眼,做主添了两道菜肴,还亲自动起手来,准备做一道糕点。

遗忘-(四)

    绮柔心情愉快,很快糕点就做好,厨房里其他菜肴也差不多备齐了。

    她看看时辰,带着阿曼回了一趟闺房,唤来丫鬟给自己重新梳整一番。

    水绮柔所住的院子不远处有一片果园,秋季的怀州,果园里的果子都熟透了。

    后院南角边那处果园里,果香飘远,引来无数鸟类,空气里蔓延着清新果香味。

    正房里,水绮柔梳好妆,她有些忐忑的站在铜镜前照了又照,直到丫鬟提醒时间快来不及了,才往饭厅走。

    走过回廊,跨过庭院,一只落单的小鸟从她头前飞过,绮柔嘴角含着笑意,带着阿曼继续往饭厅去。

    水家饭厅在前院东边,听了下人来报,这次宴请单独请了苏公子一人前来。

    饭厅中一身圆领袍衫的苏公子已经坐好了,苏公子正在和水家家主谈天说地。

    绮柔从饭厅外进来,苏公子听了声响,抬起头往外看。

    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穿着绛绯色罗裙,露出酥白的肩膀来,微微垂着的头轻轻抬起,眉目如画,幽逸美丽,翩若惊鸿。

    苏公子嘴角扬起暖意,站起身子道:“水小姐,有礼。”

    水绮柔双额飞染上红晕,俯了俯身子,标准的闺秀礼仪,柔声道:“苏公子有礼。”

    水绮柔的哥哥水公子坐在上座哈哈大笑。

    他开口道:“来,苏公子,不必约束,你和绮柔也有好几年不见了,绮柔少时怎么不见你们那般约束?”

    绮柔脸色一红,苏凌峰朝绮柔笑了笑,重新坐下。

    绮柔走过来,想了想,坐在了苏凌峰身侧。

    她知道自家兄长和苏公子有些往来。

    三年前苏公子中了进士,去宁州任职时路过怀州,兄长请他来家中做过客。

    不过那次宴请做的同样隐秘,那年她不过13岁,他已经17岁了,长得玉树临风,又是新中的进士,很是风光。

    她接触的男子又不多,见了苏公子这么的男子,她自是有些仰慕他的。

    她第一个仰慕的是自己的兄长,第二个仰慕的便是苏公子。

    饭厅里,丫鬟们赶紧把饭菜上齐,立在身边伺候着。

    三个人吃着饭菜,水公子和苏公子喝着酒。

    绮柔心中感叹,苏公子这三年间,又俊美了不少。

    她时不时偷偷的看了看身侧男子的侧脸,小脸有些羞涩的红晕。

    脚在桌子下轻轻的动了动,想要舒展缓解一下自己的羞涩,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踢到了身侧的男子,绮柔的脸越发红润,她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倒是挨着的那个男子,腿明显动了动,挨的她更近了些。

    绮柔一愣,耳朵烧了起来,羞涩之意越发浓烈,她低下头,不再动弹,拿筷子的手都抖了抖。

    吃了一会饭,吃的差不多了,水公子开口留苏公子在府上休息,苏公子没拒绝,点了点头,水公子唤来管家,管家带着苏公子去了后院青书院。

    水公子不是怀州本地人,早年带着绮柔搬来了怀州。

    他有个做生意的好头脑,为人又厚道,一身圆领长衫穿在身上,看着丰神俊朗。

    据说他早年丧父丧母,留下一个小妹,他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娘的一手拉扯小妹长大,耽搁了自己的亲事。

    水公子站起来,准备回书房中休息。

    绮柔早就在苏公子出门时,跟着走在了苏公子身后。

    路过一个回廊时,她咬了咬牙唇,想了想,加快走了两步,追上了苏公子,苏公子看见她,温和一笑,柔声道,“水妹妹,别来无恙。”

    绮柔听见这句别来无恙,小脸羞涩一红,带着丫环拔腿就跑。

    苏公子看着她的背影,哈哈大笑。

    惹得一旁的管家,小厮连忙都低下头去。

    回廊里挂满了点燃的红灯笼,火光照耀在水绮柔身上,柔柔软软。

    晚风抚过,吹动了她垂在脑后的青丝,水绮柔匆匆忙忙跑进自己院子,她扶着房门框,喘了几口气。

    她脸红红的,心跳极快,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格外大胆些。

    居然敢当着兄长的面坐在苏公子的身边?还在桌子底下玩小九九?绮柔脸红耳赤,喘了几口气,才往院中内院走。

    她的院子取名唤做悦仙阁,里面很大,正房,侧间,耳房,小厨房以及后院小花园等等,全都俱全。

    水家本来就大,可她的院子却是最大的。

    小时兄长告诉她,她就是全家的最心疼的宝物,所以全家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她的院子中从不缺各种贵重摆件,名画,以及时新的首饰。

    进了内院,步子平稳了些,她又喘了几口气,阿曼已经在一旁扶住了她。

    待她气息平稳了下来,阿曼心急道:“小姐,你跑那么快摔着可怎么办?”

    绮柔伸出另一只手拍了拍阿曼扶着自己的手,柔声道:“无事,别担心,你家小姐有那么脆弱吗?”

    阿曼摇摇头,“可小姐也不能不注意啊。”

    绮柔笑道:“傻丫头。”

    阿曼憋憋嘴,看见小姐的小脸,想到苏公子那好颜色,坏笑道:“小姐,你看见苏公子跑那么快做啥?”

    绮柔一愣,脸上一红,芊芊素手指了指阿曼,假装生气道:“好了,现在会调侃你家小姐我了?”

    “哪有?小姐你冤枉人家。”丫鬟阿曼开口。

    “还喊冤呢?”

    绮柔假装白了一眼阿曼。

    两主仆笑笑闹闹进了内院正房中,一路上,众多丫鬟规规矩矩一一行礼。

    绮柔往软塌上一坐,抓着阿曼的手道:“你亲自去看看青书院收拾的如何?苏公子住的可习惯?”

    阿曼点点头,开口道:“小姐别担心,咱们府上青书院本就是留给贵客住的,每日都会打扫收拾的妥妥实实,我这就去看看。”

    “好,你去吧。”

    绮柔放开阿曼的手,阿曼福了福身子,出了门,准备去青书院。

    绮柔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了,才把视线收回,她下了炕,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已经升起的圆月,想到刚刚的苏公子,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阿曼往青书院走着,她脸上带着笑容。

    小姐心仪苏公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只是不知道这苏公子对自家小姐是何意思了。

遗忘-(五)

    绮柔在自己房中等着,等不及了跑到院中去等。

    她盯着那前院和内院相通的回廊,痴痴望着,周围的丫鬟婆子都低着头不敢上前去。

    等了一会,终于见到了阿曼的身影。

    绮柔急急向阿曼招手,阿曼快步走过来,扶着绮柔往正房走,她开口唤了小丫头拿上披风给小姐披上。

    阿曼扶着小姐坐在软塌上,开口道,“青书院收拾的很好,那苏公子很满意,他还请我向小姐问好呢。”

    绮柔一听,脸上一红,推了推阿曼,“那就好那就好。”

    “你去准备准备,我要歇下了。”

    阿曼点头,唤来丫鬟给小姐准备热水沐浴更衣。

    绮柔在耳房沐浴,阿曼站在内院中间压低了声音训斥众多丫鬟。

    阿曼训斥她们心中没主子,夜色已经深了,怎么连件披风也不知道给小姐送?

    众多小丫鬟喊冤,阿曼是从小一起跟着小姐长大,和小姐亲如姐妹,可她们不一样啊?

    没小姐的命令,她们哪里敢多说一句多做一点?

    有小丫鬟可记得清清楚楚,有次一个丫鬟擅自给小姐递上一件披风,不知是不是那件披风沾染了什么,小姐隔日就起了红疹子。

    公子知道后大发雷霆,连夜背着小姐就把人给发卖了。

    她们不是阿曼,更不是小姐的大丫头,她们不敢多说多做。

    阿曼气得狠狠皱着眉头,这群榆木脑袋,说了这么久也不见改变。

    过了一会,绮柔泡完澡,婢女们帮她绞干青丝,帮她修剪指甲,上香粉,再拿出许多寝衣来,任由她挑选。

    她选了一件绯色寝衣,丫鬟们伺候她换上,再伺候她歇下。

    阿曼本是要睡在她踏前的,可是水绮柔把阿曼和那些丫鬟赶出去了。

    水绮柔躺在雕花罗床上叹了一口气,盯着床板看,脑海里想到苏公子那张脸,那温和笑的模样,心砰砰直跳加速。

    她不知她今夜为何要把阿曼她们赶出去,可心里隐隐约约好像在期待着什么。

    等了一会,一刻钟不到,一个男子来敲响了她的房门。

    绮柔心跳加速,她匆匆忙忙下罗床,走到门边,倚在门上,轻声问:“是谁?”

    “是我。”

    听见是苏公子的声音,水绮柔脸一红,打开了房门,见真的是他,她低下头,放他进来。

    苏凌峰进入水绮柔的房间,把门带上。

    水绮柔小脸绯红,压低声音道,“这么晚过来,苏公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确实有事要寻你。”苏凌峰道。

    “什么事?”

    她心头砰砰砰跳了起来,他要说什么事情?自己偷偷仰慕了他三年,三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

    “和你表明心意。”

    苏凌峰直接大胆开口,说得直白又明确,“我爱慕水小姐,想来水府和水小姐表明自己的心意。”

    “你......”

    水绮柔脸刷成了绯色,连连往后退了几步,双手撑扶在一旁案桌上,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苏凌峰。

    苏凌峰先前走了几步,扶住她的身子,握住她一双白皙娇嫩小手,情意绵绵道,“我的心思你应当知道的。”

    房里早就灭了烛光,她只能借着从窗户纸上打进来的月光去悄悄看他,男子生得好看,一双墨黑眼眸里全是深情。

    闺房里有淡淡熏香,人和物都浸在熏香里,很是宁和,远处的主院有微弱灯光,显得夜色更显寂静了。

    “你今早去书院等我了?”苏凌峰开口。

    绮柔点头,羞涩道:“是了,早上就去等着了,想一睹你这江公子的大名。”

    “怎么不多等一会?我过了一会出来,未见你在了。”

    苏公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温柔道。

    “不是我一人去的,我和别人一同前去,总不好让她和我一块等吧?”水绮柔开口。

    “是和谁一起去的?”

    苏公子看着她披散的青丝上,摸了摸一头如同黑色华顺绸缎,柔声道。

    “是一个好友,怀州长史的嫡幼女。”水绮柔开口。

    “你们关系很好吗?”苏公子开口。

    “很好的。”

    “嗯,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见见我?”苏公子开口。

    绮柔一听,连忙把头垂下,她想见他啊,一直都很想很想,这三年来她在怀州城听了他的许多事迹,知道他越发厉害,她心里越发仰慕他了。

    苏公子看着她这番模样,开心的笑了起来,他玩着她的青丝,柔声道:“日思夜想,如今总算是见到了你。”

    水绮柔耳尖一红,并不答话,许久她想起今日和江小姐说的事情,身子退出他的怀中,有些吃味道:“我听说阳安郡主想要嫁给你?”

    苏公子眉头轻皱,语气有点冷漠道,“不用提她。”

    “那就不提。”

    两人开始沉默,苏公子把人搂进怀中,好像是在给她安慰。

    抱了许久,绮柔推了推苏公子,柔声道:“我兄长的意思你明白吗?”

    她说这句话时小脸染着晕红,双瞳剪水看着他,我见忧怜。

    兄长宴请苏公子来府上是何意思?其实意思已经很是明显了。

    她年方十六,已经及笄,正是要许配如意郎君的好年纪。

    她只是没想到,苏公子居然同意来赴宴了,甚至还来了她房里,他们正在做着无比亲密的事情......

    苏公子温柔道:“我明白。”

    水绮柔垂下眸子,有点无奈道,“可...我身份卑微,商户之女,今日我和江家小姐说到定亲一事,我们...她说我的身份只能做你侍妾,她说的没错,可我...不想做你的侍妾。”

    她顿了顿,继续开口,“我身份卑微,商户之女......”

    苏凌峰听到此处,叹了口气道,“无妨,哪怕只是一个良妾,我此生就娶你一个。”

    绮柔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一大早了。

    她头有些晕厥,总觉得不舒服。

    唤了热水,很快就有丫鬟扶着她起来,去与正房相通的耳房洗漱了。

    洗漱好了,丫鬟们伺候她梳洗打扮穿戴整齐。

    用早饭时,她发现阿曼不在身边伺候。

    她轻启朱唇开口道:“阿曼呢?”

    其中一个伺候她用饭的丫鬟连忙福了福身子,回答道:“一大早大管家便请人请了阿曼姐姐过去,说是要请阿曼姐姐亲自去丹鹭居给小姐挑选一些时新的首饰花样。”

遗忘-(六)

    丹鹭居是怀州首饰打的最好铺子。

    怀州的官家小姐妇人们都喜欢往丹鹭居买首饰,每每出了新花样,丹鹭居都会派人去通知怀州城各大户。

    像水家这样的几乎垄断怀州城的粮铺粮商,他们自然不会错过。

    绮柔点头,看了那丫鬟一眼,挥了挥手叫她先下去,那小丫鬟往后退了退,低下头出了饭厅。

    绮柔吃了点早餐,往软塌上坐着,叹了一口气,想到昨天的苏公子,她脸红了起来,她昨晚做了什么?

    她怎么那般大胆?

    绮柔按了按额头,想不透,他们怎么就?

    怎么就?有了男女之亲?他抱了自己?

    绮柔摇摇头,自己虽然仰慕苏公子,可?

    可怎么就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何况昨日?他们相处的那般自然?

    绮柔摇摇头,想不透。

    她起身下了软塌,往书房中走,书房外的丫鬟见了她,连忙低下头请安。

    请过安后,丫鬟手脚麻利的推开了书房门,候在一旁。

    绮柔往书房中走,坐在案桌前的凳子上,想了想,往书柜上找了一本杂记出来看,看了许久,心中始终静不下来。

    她叹了几口气,把书往案桌上一扔,出来书房,往院外走。

    路过回廊,路过庭院,路过假山流水,路过花园,转到了青书院外。

    她手中拿着团扇,感觉脸上有些温热涌了上来,拿起团扇扇了扇,守在青书院外的小厮见了她,连忙福身请安。

    绮柔摆摆手,想了想,柔声问道:“住在这里的贵客,可走了?”

    那小厮低着头,一愣,贵客?什么贵客?最近哪有什么贵客?小姐难道说的是一月之前住在这里的贵客?

    他沉思一会,开口道:“回小姐的话,贵客早已经走了。”

    绮柔点头,看一眼青书院,转身走了。

    等她再转到自己院子中时,阿曼已经回来了。

    阿曼捧回了许多锦盒,那锦盒中全是她替小姐选的丹鹭楼新出的首饰。

    绮柔笑道:“辛苦你了,那些首饰你看着摆放吧。”

    阿曼领命。

    绮柔按了按额头,头疼,身子乏累。

    时日过得极快,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过着。

    绮柔近来想不透,世间为什么会有那样奇怪的事情?

    那么,那么无缘由呢?

    还有苏公子承诺了自己……

    可日子越过越久,那苏凌峰却再也没找过她,也没上过门,就连封信件都没有,她心里有了不平、委屈。

    那日他不是说了吗?他明白她兄长的意思?

    她兄长的意思就是把自己许配给他,他们都发生肌肤之亲了,他就……就不对自己负责了吗?

    不负责也行,大不了她把头发绞了去做姑子,可他是什么意思?

    好歹给个准信啊?

    她以为两人发生了肌肤之亲,男子至少该有所表示,可是那人没有。

    她性子内敛,自己的事情不喜和别人说,可不代表她不会胡思乱想。

    这么一憋着,憋久了,所有的不平和委屈都出来了。

    夜间她躲在被窝里难受,白日她躲在书房里郁闷,还翻看许些书籍打发自己的情绪,可看着看着,看的全是负心汉的画册。

    她又不自禁的找到许些两情相悦的画册来看,找到些相思的诗集......

    其中种种,她都把自己代入了个遍,可心中不平、委屈的情绪越来越多,苏公子的容貌在她心中越来越深刻。

    又等了两天,等到第八天。

    岳安书院那边的苏公子还是没有音信,她心中不平和委屈加深刻,她咬咬牙,一大早吃了两口燕窝粥,不准谁跟着,自己跑去书房在案桌上铺开宣纸写写画画。

    悦仙阁的丫鬟们早都习惯她,自家小姐平日自己在府上转悠不喜丫鬟们跟着,就连贴身亲近的阿曼,也是出门了才会带她去。

    水绮柔下令不许她们跟着,她们哪里敢起疑心。

    绮柔俯在案桌上,自己研磨,自己铺开一张宣纸,拿起一旁的毛笔,想写些什么?质问他?

    怒斥他?

    她叹气,终于提笔,一手娟秀的小楷字浮现在宣纸上。

    绮柔咬着牙,想着心中越来越深刻的苏公子,她借用前辈的诗句,写下“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写完后,她脸红透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写?

    她明明是气他连个音讯也没有的,可她就是这样写了,然后红着脸,也不写落款,也不写谁亲启。

    等信干了,便折起来,拿出书房时常备着的信封打开,把信件放进去,装上,封好。

    伸手拍了拍小脸,唤来门外的丫鬟,叫她去请阿曼过来。

    小丫鬟领命,福了福身子,转身往外走,赶紧去请阿曼姐姐。

    没一会,阿曼便过来了,绮柔把信递给她,红着脸道:“务必要把这信送到苏凌峰苏公子的手中,他应该还在岳安书院,你转告他,是你家小姐给他的,他会明白。”

    阿曼有些惊讶,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点了点头,接过信件小心的放进怀中,福了福身子往书房外走。

    院里走着,她心中疑惑浓重,小姐亲自给苏公子写信?小姐何时这般大胆了?

    她虽知道小姐说过苏公子模样好,有些仰慕苏公子,可宁州城和怀州城的小姐哪个不仰慕苏公子?

    她心里疑惑,可她对绮柔忠心,便没再多想,带着小姐的命令,出了水府,往岳安书院去。

    走了一会,到了岳安书院。

    岳安书院两边种了常青树,门口还有两个看门的狮师,阿曼鼓起勇气敲了书院门,

    是书院打扫的婆子开了门,见是她,冷着你脸色突然变好。

    这几日上门的小厮丫鬟小姐太多,他们有些不耐烦了。

    “阿曼姑娘怎么过来了?可是你家小姐有事?”打扫的婆子开口道。

    这婆子认识阿曼,阿曼是水府的大小姐身边的大丫鬟,怀州城就这般大,这么些年了,他们对她这个水府大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眼熟的很。

    怀州城的人基本都知晓她家小姐大名,一是因为水家是怀州城的粮商大户;二是水府的小姐容貌是一等一的好。

    初此之外,每年四月份时,水小姐都会亲自领着丫鬟们给怀州城的百姓布施,甚至还会给他们送些碎银,布匹。

遗忘-(七)

    “严婆子,是我家小姐叫我来找苏公子的,还请严婆子带路。”阿曼开口道。

    被唤做严婆子的妇人垂下眸子想了想,去年她家小儿子生了病,正好碰上水家一年一度的布施。

    她家的事情被水家大小姐知道了,水小姐叫来了大夫给她家小儿看好了,又请人给她找份工。

    说起来,她能来书院打扫的活计还是因了水家大小姐的福缘。

    严婆子点头道:“院长交代了不准放任何闲杂人等进来,可我...不过水小姐是有什么事情找那苏公子吗?我这老婆子可以转达。”

    阿曼点头,她这几日听说了岳安书院的事情,知道不能太强求。

    她把信件拿出来,开口道:“这是我家小姐要交给苏公子的信件,还请严婆子转交。”

    随后,她从自己香囊中拿出几两碎银子塞给严婆子。

    严婆子接了信件,拒绝银子,她把信件塞进怀中,认真道:“阿曼姑娘,您请大小姐放心,这信件我会亲自交代苏公子的手上的,至于这银子,我这老婆子却不能要。”

    阿曼看着严婆子,想了想,她不再勉强,“那我替小姐谢谢严婆子您了,我先回去了。”

    “好。”

    阿曼转身走了,严婆子左看右看看,见没人了,把门关上,护着怀中的信件往后院苏公子房子走去。

    阿曼走的快,她今日也是幸运。

    这几日这岳安书院的事情她早就听说了,说是因为苏公子过来了,这书院时不时便有小姐过来敲门想见见苏公子。

    惹得书院中苏公子烦不胜烦,书院院长知道了此事后,气得吩咐院中奴才,不能放任何一个闲杂人等进来。

    后来还惹得怀州城小姐们一阵埋怨,可埋怨也没用,这岳安书院出过的大人物不少,院长威严很大,她们只敢私下埋怨。

    岳安书院后院中。

    一个妇人往苏公子居住的厢房看了看,见没人,往后院的庭院找了找。

    她是这的粗使妇人,平日干些打扫的活计,书院的规矩没大户人家家中多,她到处逛逛只要不去前院影响到书院中正在学堂的书生们便无妨。

    苏公子是书院的贵客,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是知道一些他平时爱去的地方,严婆子想了想,往后院的庭院找了找,再往凉亭找了找。

    正好,苏公子一人在凉亭中拿着一本书看着。

    严婆子喜出往外,连忙跑上前去,向苏公子福了福身,把怀中信件拿出来递给苏公子,开口道:“苏公子,这是水府水家大小姐拖我转交给您的。”

    苏凌峰放下书籍,看了一眼这个粗使婆子打扮的妇人,眉头皱了皱,水府?水家大小姐?

    他搜索了一会,接过了信件。

    严婆子见他接过了,开心道:“苏公子,那水府的大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心地还良善,她每年都会布施呢......”

    严婆子没再说下去,她也不知道水小姐到底找苏公子什么事情,可怀州城的姑娘小姐不都是仰慕他吗?那水小姐是不是也仰慕他?

    总之在苏公子面前夸夸她是没错的。

    苏凌峰挥了挥手,严婆子会意,连忙退了下去,苏凌峰见人走了,这才打开信件,见里面写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这句如此露骨又明显的诗句,惹得他耳尖瞬间起了可疑的红晕,这水小姐?

    他想起三年前在水府做客见到的那个小丫头,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三年后的她,现在长成了何等芳容?

    看了看手中的信件,这小丫头借用这般露骨的情诗给自己是何意?

    他把信件收好,放进了自己衣袖中,拿起书本笑了笑,继续看着。

    水府,悦仙阁。

    阿曼站在绮柔身前,不紧不慢的把刚刚的事情原话说了一遍,绮柔没说话,阿曼口中的严婆子?

    她已经记不面貌了,她想了想,开口道:“去,从我的账上支10两银子,再从我的小厨房取些糕点,派人送去严家。”

    “是,小姐。”

    严家,严家,绮柔早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模样了。

    小厨房中,阿曼亲手拿油纸抱起几样糕点,一旁的小丫鬟开口道:“阿曼姐姐,这是要我送去严家吗?哪个严家?”

    阿曼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交代的这个丫头阿梅,开口道:“严家住在怀州城城郊区南边严家村,家中有一个老母亲还有两个幼儿。”

    “他家儿媳妇在岳安书院中做粗使婆子,去年小姐还带咱们去布施过,你去找水管家,派人送你去,就说是小姐的意思,水管家应该是知道具体位置。”

    那丫头点点头,想了想又道:“这还不是布施的时间,怎么小姐又送东西出去?”

    “别多嘴,小姐的意思岂能是你我能猜的?”

    “好姐姐,是是是,我错了。”

    “赶紧去吧,别耽搁了。”

    阿曼把糕点递给她,催着那丫头快走,那丫头领命,跑腿了。

    晚间阿梅坐着府上马车回了水府,她没来的急赶上饭点,有些饿急了。

    幸好小厨房给她留了饭菜,她几口吃下,想到今天的日子,她连忙往青书院跑。

    青书院守门的小厮木绵是她老乡,两人是一个村出来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早已暗生情愫,还互相通了心意。

    今天是小厮木棉生辰,她今早本想早点忙完陪木绵过生辰。

    可阿曼姐姐临时交代了她事情,她不敢推辞。

    阿梅到了青书院,见木绵还守在门口,她心疼的跑上去,从怀中拿出早就绣好的钱袋递给木绵,温柔道:“木绵哥,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

    木绵老早就见到是她,笑着接过钱袋,开口道:“谢谢阿梅妹妹。”

    阿梅羞涩的低下头:“今天我本来想早点过来给你庆生辰的,可阿曼姐姐临时交代了我事情,我便去跑腿了。”

    “没事,现在也是一样的。”

    “嗯。”

    阿梅抬起头朝木绵笑了笑,想了想开口道:“等两年,我就求了小姐,把我许配给你。”

    木绵一听,脸色一红,羞涩道,“好,我已经攒了许些银子了,先准备好聘礼。”

    阿梅低下头羞涩道,“谁叫你现在准备聘礼的?”

    “那什么时候准备?”

遗忘-(八)

    木绵望了望附近,见没人,他伸手捉住自己面前的阿梅的小手,开口道,“跟我去一处坐坐。”

    这个时辰,他本来已经可以歇下了,可他不见阿梅过来寻自己,才多等了许久、守了许久。

    阿梅点点头,两人去了自己的小小根据地。

    他们的根据地在水府一处荒废的院子假山处,两人到了那处,木绵坐下,阿梅坐在他身侧,气氛很好。

    木绵拿出自己钱袋子,递给阿梅,“这个月我的月钱给你,你去添两支时新花样的花簪。”

    阿梅摇摇头,推辞道,“小姐那时新的簪子多,簪花也多,她每月月初就会赏赐我们这些做丫鬟的一些簪花和簪子,我首饰盒中已经有了好几支,不用买新的。”

    “可小姐赏的是赏的,我想送你,是我的心意。”

    阿梅摇摇头,“木绵哥,咱们攒点钱,等以后成亲了会有其他用处。”

    木绵盯着阿梅,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苦了你了。”

    他心中无奈,小姐的赏赐的东西再好,也不是他买的啊,也不是新的。

    “不苦。”

    阿梅摇摇头,“小姐人好,温和大方,从来不会向我们这些下人发脾气,小姐性子虽然喜欢独来独往,可对我们确实是不错的,我能伺候小姐是我的福分。”

    木绵点头,他接触过大小姐,知晓大小姐的为人,提到小姐,他突然想起前几日小姐过来向他的问话。

    他疑惑道,“住在咱们府上的青山院的贵客是上个月的事情,小姐前几日突然跑过来问我,住在这里的贵客,可走了?我愣了许久,疑惑的很。”

    阿梅皱了皱眉头,也有些疑惑道,“这个月咱们府上不是没来过客人吗?小姐莫不是问的是上个月的客人?可上个月的事情,小姐前几天问?”

    “我也不知道小姐是何意思?我记得前些日子小姐从外面回来,一觉睡到第二日,阿曼姐姐去喊了几声,见小姐没醒,不敢再去喊她了,我还从未见过小姐一觉睡了那么久。”阿梅开口。

    “是哪日?”

    “算算,好像是**日前。”

    “小姐也是**日前来问的我。”木棉开口。

    阿梅摇摇头,想了想道,“那日阿曼姐姐说小姐许是和那江家小姐逛累了,才睡了那般久,没让消息传到前院老爷那去。”

    两人对视一眼,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什么头绪。

    木绵想了想到,“算了,也许只是小姐想起一月前那贵客所以才随口问了问,小姐的事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如何好说?”

    阿梅点点头,“也是,想想公子那次大发雷霆。”

    木绵赶紧捂住阿梅的嘴,小声道。“嘘,我们说些别的事情吧。”

    “嗯。”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心中会意。

    他们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说起了其他事情。

    内宅大院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就算怀疑什么,也要装傻充愣来明哲保身。

    夜色晕染开来,慢慢逝去。

    一天又一天,秋季是一年中绮柔最喜欢的季节。

    后院花园那南角边种了一片果园,种果子都熟透了,有秋桃,橘子,柿子等等。

    绮柔穿着素色罗裙,提起步子往自己兄长书房中走。

    她远远的就见大开的书房中案桌前,一位穿着暗黑色锦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书本。

    绮柔走进了些,今日她还未等到苏凌峰的回信,心情有些烦闷,刚刚在后院转悠,看见那么多红彤彤的柿子和黄灿灿的橘子,心情好了不少。

    她想到果子都熟了不少,摘下来大伙尝尝可不乐哉。

    平日每年这种事情都是兄长在打理,她思来想去,还是来请示兄长。

    守在书房外的书童见了她,连忙福身请安,绮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这么一动静,书房里的人已经抬起头发现了她。

    绮柔见自己兄长已经发现了自己,脸上带着笑,一步一步走进书房,“绮柔向兄长请安。”

    水公子点点头,水公子名叫水纪乐,年岁二十九,他穿着一身暗黑色的锦袍,两边衣袖绣了金色花纹,相貌俊美,仪表堂堂。

    他见是绮柔来了,把书本放下,“坐吧,今个怎么过来了?”

    “兄长,我想去摘咱家那果园的果子尝尝,我是来请示兄长的。”

    “这种事情,你决定就好,不用专门来请示我。”

    水纪乐视线停在绮柔身上。

    “谢谢兄长,那我告退了。”

    绮柔拔腿就想跑,可被水纪乐喊住了。

    “先帮我研研磨吧,我正想练练字。”

    “好。”

    绮柔碎步走到案桌边,站在自己兄长身侧,开始帮自己兄长研磨。

    水纪乐吸了一口淡淡香味,不动声色的拿起笔,摊开宣纸,沾沾墨汁,开始练字。

    阳光从书房的窗户中透进来,屋外静悄悄的,屋里一男子正在练字,身侧一个容貌上好的佳人正在替他研磨。

    从外头看,便是一副红袖添香的画面。

    守在书房外的书童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连呼吸都压低了,就怕影响到书房里那两位主子。

    案桌前,这么一研磨一练字便到了午饭时间,水纪乐叫了饭菜摆到书房中来。

    他这书房不算大,右边摆了书柜,书架,以及挂画,相通的后面有一卧室,是他平日看书看累了歇息时所住的房间。

    主子一发话,饭菜很快就被摆在了书房中,摆好后,下人们一一下去,就连那书童,水纪乐都喊他下去自己用饭去了。

    两人坐在对面,水纪乐吃着口中饭菜,时不时给自己倒了一盅酒喝了喝。

    绮柔吃着饭,看见他喝酒,劝说道,“兄长,您别老喝酒啊,伤身体。”

    水纪乐看着眼前这张娇颜,开口道,“这酒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绮柔一愣,“兄长想让我喝,我就喝。”

    水纪乐眼底暗了,他给绮柔倒了一盅酒。

    “尝尝,这还不错,是新酿梅子酒,很香甜可口。”

    绮柔点头,拿起那盅酒喝了下去,喝下后,水纪乐又给她满上。

    绮柔喝了第二盅喝,已经有些晕厥。

    她天生不胜酒力,只要一沾上酒水就会晕厥。

    绮柔眼里的兄长,变成了两个,又变成了三个,又变成了四个。

    她头晕的很,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遗忘-(九)

    水纪乐自己喝下一盅酒,眸子暗了又暗。

    他起身,一把抱起绮柔往书房相通的卧房走。

    走近卧房,把门带上,把人放在罗床上,小心翼翼的替她脱掉绣鞋,他坐在床头边,静静的看着已经醉晕过去的美人儿。

    水纪乐看了她许久,他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想摸摸她的小脸,可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眼里全是痛处,嘴里小声的喃喃着,“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他不是她亲哥哥,从来就不是。

    她不是水纪乐的亲妹妹,他们连一丝丝血缘关系都没有。

    比如,他水纪乐,其实不姓水,他姓许,他不是什么粮商,他家世显赫,远在京城,家里兄长世代手握兵权,镇守边疆。

    比如,她水绮柔从来不姓水,也不是什么粮商的妹子,她出生高贵,非寻常百姓人家。

    房间点着熏香,是她喜欢的味道,良久。

    水绮柔才从晕醉中清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事物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她爬起身子,按了按头穴,这是兄长的书房卧室,她记起来了,中午她是喝了酒?

    她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下床找鞋子穿好,走到门边推开房门。

    水纪乐还在案桌前,绮柔喊了一声:“兄长?”

    水纪乐回过头来,看着她道:“醒了?还要不要去摘果子了?兄长陪你去。”

    绮柔有些朦胧的摇摇头,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头穴,有些尴尬道,“兄长,我先回我院子了,改日再来看您。”

    “好。”水纪乐掩盖住自己眼中不舍。

    绮柔福了福身子,往外走了,她心中尴尬不易,怎么和兄长一同吃饭就喝了酒?

    她还醉的不省人事了?还在兄长书房中卧室睡了一觉?

    她已经不小了,男女有别,哪怕是亲兄妹也要注意分寸。

    除去家宴和节日,她基本很少见到自己的兄长,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兄长平日很忙,忙着家中生意,她与兄长好几日不见也是正常。

    可今天兄长劝她喝酒?

    她摇摇头,想不透,从前兄长可没劝她喝酒。

    水绮柔回到自己的院子,坐到软塌上歇息了一会,想了想,唤来阿曼,想问问那苏凌峰回信件没有,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她突然想到柿子,喊到阿曼,她开口道,“我已经向兄长请示了去摘果园熟透的果子了,你带着咱们院里的丫鬟婆子们做好准备。”

    “我看天色还算早,先去摘一些,摘的先挑选一些给兄长送去,再挑上一些明早往江小姐她们家中送上一点,剩下的咱们府上留着自个吃。”

    听见摘果园的果子,阿曼露出愉悦的笑容来。

    她轻快的给小姐福了福身子,笑着道,“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准备。”

    阿曼转身出去,她站在内院召集悦仙阁的奴才们把小姐的吩咐说出来,奴才们个个脸上都露出喜悦。

    府上那果园里的果子养得好,又红又大,看着喜庆,味道香甜,大家都爱吃。

    奴才们先下去准备着,没一会便换好了衣服,手上提来了各种竹篓,准备妥当。

    阿曼回正房去请绮柔,绮柔点点头,出了房门,看见院中奴仆脸上那一个个笑容,心情也好了不少。

    她开口道,“走吧,一会你们谁摘的多,谁摘的果子漂亮,个个有赏。”

    “谢谢大小姐。”

    “走吧。”

    “是。”

    于是众人往果园走,守果园的奴仆早就收到了阿曼叫人带来的消息,他在一旁守着,等着小姐带人来采摘那熟透的果子。

    果园中,进去一点是大片的柿子树,再进去一些是熟了不少的橘子树,再进去一些是大片秋桃。

    绮柔带着人往果园里面去,各自分开摘了起来,柿子树不矮,绮柔摘不到,她往里走了走,找到一颗矮秋桃树。

    四周见没人,少女一蹦一跳,终于抓住一支桃树树枝吖,又扯了扯,到底摸到一颗熟透了的秋桃。

    那秋桃尖尖粉红,很是好看,绮柔把桃子摘下,捧在手上看了又看,笑着摸了摸粉嫩白胖的秋桃。

    果园中一片喜悦声,摘了一会,看看天色,绮柔带着悦仙阁的奴仆便回去了。

    绮柔看着今天的收获,很开心,摘的最多的那个小厮,和摘的果子最漂亮的那个小厮各自赏赐了两两银子。

    水绮柔把最漂亮那竹篮果子挑出来,把自己亲手摘的那个秋桃一同放进去。

    兄长最疼自己,她要把这颗亲手摘的秋桃给兄长,她派人把这篮最漂亮的送去给兄长。

    再把其他的挑挑拣拣,挑出几份,分别派人明早送去给江小姐,金小姐,高小姐和杨小姐。

    那几人,她们是一同长大,自小情谊不错。

    最后再挑了一篮子果子出来,其他的全部赏赐给悦仙阁的奴仆。

    夜间。

    绮柔把精心挑好的几个果子一一摆放好在漂亮的盒子里。

    交代阿曼明早亲自送去岳安书院说清楚送苏凌峰,还拿了两个果子交代好,给那严婆子。

    绮柔看着那个装着果子的雕花盒子,脸上挂着淡淡的无奈。

    想到苏凌峰还不给自己回信,也不来看看自己,她心里不平委屈就涌了上来。

    绮柔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她只能心里安慰自己,定是苏凌峰太忙了,才没来看自己,也没回信,不然,他那晚都偷偷过来找自己,还对自己......

    想到这里,她的脸羞涩的红了起来。

    夜间,水纪乐看着绮柔派人送过来的那些果子,果子已经由下人洗干净摆好了。

    他拿起一颗秋桃,咬了一口,脑海中想到下午时,绮柔睡在自己书房卧房罗床上的模样,他的眸子暗了又暗。

    他慢吞吞的吃着秋桃,脑海中全是绮柔,绮柔五岁时,绮柔十岁时,绮柔十五岁时,绮柔十六岁时。

    到底是什么时候,她就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这么些年,他身边有着形形色色的女子出现,有楚楚可人的,有花容月貌的,有妩媚入骨的。

    无一例外都是容貌上好的,可是他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养大的姑娘啊?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说不清,道不明,也理不清。

    他爱上谁不好,为什么要爱上她?

    他差一点就比她大上一轮,他起了这样龌龊的心思,如何面对绮柔?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618/ 第一时间欣赏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 作者:茶烟善绿所写的《青山横北故人归》为转载作品,青山横北故人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青山横北故人归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青山横北故人归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青山横北故人归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青山横北故人归介绍:
谁都没曾想到,东氏一族尚存的那个小小神女,也会有一天手持神器,与天地为敌。那日,凤狂龙躁,朽木死灰,她看着自己所爱男子,开口道:“你后悔吗?”那男子却突然笑了。温润如玉,一如初见。她血脉高贵,无忧无虑,一场父辈恩怨纠葛却使得她在神界再无依靠,她被逼得用手中天机镜扭转人界乾坤,送那些冤魂重活一世~送冤魂重活一世?说是那些冤魂都有未了心愿?据说这世间皆是遗憾,又皆是阴差阳错~不是每个人都能看透这世间的情爱,也不是每个人都能释怀、放下。总有些人不愿意喝下那一碗孟婆汤,忘记前程往事~而那个不愿意忘记的人,最终归来,只求与你再续前缘~青山横北故人归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青山横北故人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青山横北故人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