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非正式探险笔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非正式探险笔记全文阅读

作者:药到命无     非正式探险笔记txt下载     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83章 报酬

    它走了很长的路,沿途没有一座建筑,也没看到包括人在内的任何活物。

    它的移动速度非常快,我有种在动车里看风景的感觉。

    我没记别的,主要观察山形地势好方便寻找它现今的地点,它越过山峰,跨过河流,最终来到一片平原。

    似乎是累了,它停下来休息,也可能是睡了一觉,镜头陷入一片黑暗。

    当它重新睁开眼睛周围已经出现了房屋建筑,有很多七八十年代的那种老楼,它躺卧的地方从一片小花园变成了建筑工地再然后小楼平地起图书馆建成。

    它发现无论它停留在哪,用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打扰,于是它躲进一本书里,从此安安静静的睡了好几年。

    图书馆的书总有人来借阅,按理说它躲进书里更安生不了,但它选的那本书入库后便无人问津,毕竟生活在大城市里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没人会去借《母猪的产后护理》研读,即便是对养殖有兴趣的人,也不会去翻这本五几年出版的老书。

    如此安生了十几年,一场大火,又将它从沉睡中烧醒,它便转移到我们单位的地下档案库。

    看它的经历其实挺无聊的,如果它来到这个世界的任务就是睡觉,那我必须恭喜它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如今它大限将至,一生的跑马灯内容乏善可陈,等屏幕暗下去我开门见山的问:“我们帮你完成遗愿,能得到什么好处?”

    “我可以赋予它一种能力,解读文字的能力。”少年也没绕弯子。

    包子一听眼睛亮了,忙问:“什么文字都可以解读吗?没学过,没见过的也可以吗?”

    “当然,我来到这个世界,对你们的文字一无所知,但我却能读懂书中的文字,听懂你们的语言,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

    “给我给我,我需要!”包子兴奋的举起手。

    “等等,你有记忆应该认得回去的路,为什么需要我们把你送回去?你在死之前回去等着时间到不行吗?”我提出另一个疑问。

    “我为什么要守着这个地方不走,如果可以换个地方睡觉,我早挪别处去了。”书灵少年叹了口气,接着说:“能量很久以前就快耗尽了,只有在这个地方,我才能……充电,我这样说,你们能理解吧?”

    “不理解。”包子特别实诚地摇头。

    书灵只好进一步解释,大概意思是这座小楼建在一块宝地上,这块地可以为它提供能量补给,但它不能离开这,超过这个范围,它会立刻‘关机’。

    就像台式电脑,必须通电才能用,拔了电源就停工了。

    只不过它离开这很快就会死去,再没有重启机的可能。

    包子现在完全不害怕了,隔着我跟书灵聊天,我想的是这块宝地可不能让别人捡去,等书灵不在了,我得想法把地买下来,地买不了,买小楼也成。

    包子感兴趣的是书灵说的天赋,如果她可以继承,以后参加工作,那就是外挂般的存在,失落的文字一看便懂。

    听它说得好,它又不是人,它的天赋能不能被人类继承,那还是个未知数,别回头给我们开个空头支票,等我们把它送到地方,才发现兑现不了。

    书灵面对我们的一切质疑,全都耐心解释,这一聊,就聊到了天光放亮。

    小街两边有在槐树,清晨鸟儿在枝头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大厅里的三个人醒来,昨晚发生的事,吓破了他们的胆,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经过半宿的商谈,我们和书灵已经谈妥,等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便过来接它,将它送回着陆的地点,在那之前,它答应先将能力送给包子。

    先付款、后送货,我们稳赚,而我也不会食言,答应送它落叶归根,保证送到。

    书灵很坦诚地告诉我们,它之所以会找上我们,有两个原因,一是它感觉包子跟它的能量场很合,如果不合,它的报酬就没价值,别人没有好处拿,答应帮它的机率很小;二是它发现我身上有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它来到这个世界后,还从未碰到过如此强大的力量,因此它觉得我一定有能力帮它实现遗愿。

    哪怕此去山高水长、路上荆棘遍布,加外有一堆妖魔鬼怪阻拦,我都能完成任务。

    它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忍不住吐槽来着,因为它说的情景,怎么听都像是唐僧取经,不像是送遗体归乡。

    从小楼出来,包子悄声问我,信不信书灵说的那些话。

    她指的也是‘取经’这段,书灵明确地表示,送它走的这段路,绝对不会太平,否则它随便吓住一个人,糊弄他送自己归乡也成。

    书灵等的不是探险爱好者、或喜欢玩试胆游戏的熊孩子,它需要一个强者,并且是会买它账的强者。

    我和包子像是上天送它的礼物,它说冥冥中自有安排,我问它冥冥安排它来这个世界到底是干嘛的?

    书灵当时微微一笑,淡淡看了眼包子,没有回答我。

    包子当时轻轻一颤,长长打了个饱嗝,面包袋空了。

    我当时……算了不重要。

    总之包子很高兴,她的语言天赋即将全面升级,如果成功了,在文字破译这块,她绝对无敌。

    书灵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得赶紧处理手头的工作,我联系女病人的家属,告诉他们劫走病人的犯人已经落网,在死前交待了女病人的事,只可惜我们没能找到遗体。

    我提出想到他们家里拜访,但被拒绝了,接电话的是女病人的父亲,他说不想再提伤心事,也不会再回答有关他女儿的问题,希望我别再打扰他们。

    挂了电话,我把包子送去车站,看着她坐车走了才去单位。

    档案库有个小休息室,里面可以住人,叶塞尼亚说之前这边缺人,她忙不过来,上面就给她格出间休息室,她偶尔加班到深夜的时候,就直接住在单位。

    家里边大白虫不需要喂食,白云她们暂时住酒店,小红在新店里待着,每隔四小时发一条消息给我,昨天‘白’没有出现。

    她们不出现不代表危机过去了,早餐店不能开业是小,保证白云她们的安全才是大。

    我到档案库洗了澡换身衣服,昨天在小楼里蹭了一身的灰,从休息室出来就收到白云的消息,她说她找到了按天结钱的短工,而且是在人多的地方,我问她是什么工作,她回复说是在商业广场和游乐园里扮玩偶。

    我举着手机,内牛满面,白云说了,这几天不必给她们算工资,这样的员工必须珍惜!

    向阳没和她们在一块,她单独给我发消息,说朋友介绍了一份短工给她,工作不累,也是按天结算,在花店给人送货。

    小姑娘送送花挺好,而且收花的多数是女的,应该没啥危险。

    我的员工全都知道自谋生路,让我十分欣慰,只是向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交到了不少朋友让我有点意外。

    当然,她最好的朋友据说是顺风,顺风帮女网友找姐姐的事她都知道,两个人每天都会视频聊天。

    现在向阳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听说她想打短工,给她介绍工作的人能凑成一个连。

    家里这边不用我操心,女病人那边也毫无进展,吴键盘帮我搜了近两天的监控,没发现有外貌符合的人,那天的地铁监控里,也没有女病人的身影。

    这么说来,不止是别人看不见她,连电子设置也拍不到她,只有唐正常的一双慧眼能看见她。

    我如实汇报了她的情况,全写在报告里,上面认为她和幽灵列车案的关系,到她死亡那刻便结束了,她再次活过来的事,应该另立一案。

    而且她的复活,多半和地下空间中锁着的东西有关,我把从档案库找来的资料也递了上去,当初挖隧道的时候,工人们挖开了一块巨石,岂料巨石下边竟然有一口井,那石头也不是普通石头,挖的工人在上面看到了文字和古怪的符号,他们只是想将它挖出来运出去。

    普通的书面资料到此为止,简单几句话而已,后面的事是加了密的文件。

    整张纸涂得黑乎乎一片,我是没办法读出上面的内容,只能把材料往上交,等待上面的指示,是接着查、是打住,都由领导决定。

    决定的时间没那么快,所以我等于是完成了任务,可以收工了。

    单位医院里边躺的几位,已经苏醒过来,身体仍旧十分虚弱,不过命是保住了,以后好好养着就成。

    家属把他们全都接走了,转去了别的医院,那三个血食醒过来,对之前的经历一无所知,检修工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失踪的那天,他只记得自己出了家门,走到地铁站,后来的事一概想不起来。

    另外两个人也差不多,只记得自己要坐地铁,进了地铁站,迈进车厢,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们完全不记得有幽灵的存在,其实这并不奇怪,我救出他们的时候,他们的手脚全是自由状态,石室也没锁门之类的,杨新立不担心他们逃跑,肯定是对他们做了手脚。

    他们这段时间,可能是处于一种失志的状态,只知道吃喝拉撒,别的全都不知道。

    既然提供不了有用的信息,留他们在单位医院也没用,医生给我发消息,我过去看了眼,没在他们面前出现,便离开了。

    倒是顺风,说女网友的家人想感谢我,别人不知道那天晚上的事,顺风和他的小网友知道,虽然小网友答应替我保密,但还是想私下谢谢我,毕竟我对她姐姐有救命之恩。

    我让顺风替我婉拒了,救人是工作,又不是见义勇为,没必要接受工资和奖金以外的额外感谢。

    口头感谢我接受了,请客吃饭的事就免了。

    收音机的任务暂时也没我什么事,孙老师只要医院住了一天,就爬起来回去工作了,不把收音机研究明白,怕是不会罢休。

    年轻人那边给我发了短信,黑影没再缠着他,他还感谢我,问我哪天有空,他希望当面谢谢我。

    我同样婉言相拒,到档案库做完份内的工作,就向上级申请,要出差几天。

    包子若是继承了书灵的天赋,到时全单位的人都会知道,她将来终归是要参加工作,这种能力没办法隐藏,况且她还有养父母,这么大的事,我不可能对他们隐瞒。

    所以书灵的事,我也向上面做了汇报,这事我先和队长通了气,他让我直接找领导。

    这位领导非常神秘,他是陈清寒的直属上司,姓岳,队长跟我说,在我们单位,没人称呼他的名字和职称,大家都叫他‘掌门’,同事间提到他就说‘岳掌门’。

    我听到这个称呼,立刻联想到了那位君子剑、岳不群岳掌门。

    岳掌门是包子的养父,包子的事自然要问过他才行。

    和领导的第一次通话进行得非常顺利,说到最后,他说同意我带包子出门,有我在、他放心。

    我愣了下,说等等,我什么时候说要带包子出门了?

    我只说让包子继承书灵的天赋,然后我送书灵回着陆点。

    岳掌门的笑声透过手机听筒传过来,老实说,从声音上很难辨认他的年龄,听同事们偶尔提到的细节判断,岳掌门的年纪应该在六十岁以上,且上不封顶。

    但他的声音很特别,没有少年的稚嫩、没有青年的清亮、也没有中年人的沉稳,苍老感更是没有,我甚至怀疑他用了特殊变声器。

    他说包子回家都说了,小丫头以前是陈清寒的粉丝,现在是我们俩的cp粉,特别想跟我们一起出任务。

    于是他就同意了,用他的原话说‘小孩子嘛,到年纪了,历练历练也好,你就带上她吧。’

    我对领导没有畏惧这种情绪,将丑话说在前边,小孩子是你交给我的,半路被妖怪吃了,我概不负责。

    掌门大方承诺,若是包子出什么意外,那是她学艺不精、运气不好,怪不得别人,绝不会追究我的责任。

第384章 出门不顺

    安排好手头的工作,也确认过白云她们暂时是安全的,下一步就是完成书灵的遗愿。

    我想谁都不会想到落叶归根的旅途会那么危险,而书灵只说这一路会有许多艰险,却没说它的遗体对某些生物来说等于是唐僧肉。

    我是在火车上意识到这一点的,彼时我和包子已经坐上了去往白山市的火车。

    书灵以少年人的形象出现,但它的本体是像篮球一样大小的金属球体,尽管是金属材质但重量很轻,比真正的篮球还轻,抱着她它就像抱着气球。

    搭乘火车是因为安检没有飞机那么严,再说时间也不算长,只是到白山市后,我们还需要搭乘长途汽车才能到着陆点。

    包子已经从书灵那儿继承了天赋,她为了证实天赋有效,特意带了一张复印件,上面是一段她从未学习过的文字,据说是从一块墓碑上拓印下来的。

    因为碑上的文字没人认识,墓主的身份一直无法确定,而那墓葬的规制又不属于任何朝代,包子继承书灵的天赋后立刻解读了复印件上的文字。

    可惜复印的这一段只讲了墓主生平的一个片段,没头没尾的。

    其中也没有提及地名或人名,所以就算她可以解读文字的意思,却仍然无法确定墓主的身份,只知道墓主生前发了一笔横财,从此发家致富成了大财主。

    然而,考古队发现这座墓的时候它已经是座空坟,墓碑也只剩下一半,甚至连墓主人的遗骸都被拖出棺外焚烧,殓服被烧毁,只剩下一把没有烧尽的骨头。

    通过碳14测年法,可以初步判断这座墓的修建年代在春秋战国时期,那个时候各国有各国自己的文字,只不过在始皇统一六国后其他国家的文字被秦篆取代,没能流传下来,所以也不确定墓碑上的文字就属于那个时期。

    因为墓室的格局布置并不符合那一时期的墓葬习俗,甚至还犯了很多忌讳,除非是墓主天性叛逆,偏不走寻常路,否则,墓主身份的可能性太多了。

    那墓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位置都算不上是风水宝地,它修建在一座秃山的山尖上,周围没有其它山体,附近也没有河流,那座山本身形状就像极了平原上的孤坟。

    而那古墓勉强算是孤坟上的坟头草,也不知道墓主人是看中了这地形的什么玄机,即便选了这样晦气的地方,古墓还是遭到了严重的破坏和盗掘,碑文唯一能证明的就是墓主曾是个有钱人。

    不过包子很高兴,她点亮了新的技能,从出门到坐上车,一路上她都面带笑容,愉快地心情飞到天边去了。

    在我将工具箱还给8组长时,包子特意托我问问那串项链能不能给她。

    8组长很痛快地点了头,他们是单位的老员工了,都知道包子是在我们单位长大的,小丫头第一次正式出远门,作为长辈自然要送点什么。

    包子看中项链也是因为这东西的确有用,虽说猫脸老太太是书灵创造出来的‘仿造鬼怪’,但它性质跟真的一样,那项链确实可以让包子在这些特殊能量面前隐身。

    至于书灵,它都可以和我进行思想交流了,可见不是凭气味判断活人的生物,所以屎蛋项链对它没有效果。

    我看包子这么喜欢这串项链,并没有揭穿真相,因为人的心理作用很重要。

    为了在走之前尽量处理好工作,我们订的是傍晚的车票,白天我在单位和档案库将当天的工作做完,下班后才带着包子和书灵的遗体去火车站。

    因此火车驶出首都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到白山市我们要找地方住一晚,明天早上再坐长途汽车。

    包子问我什么生物死了之后会变成金属球,我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东西太多了,未知的、我们目前尚且无法理解的事物千千万,何况它来自另一个世界。

    在离开首都后的第一个站点,只有几分钟停车时间,上车和下车的人都不多,送葬路上的第一个拦路虎就是在这一站上的车。

    他是跟着其他乘客一起混上来的,我打赌,他绝对没有车票也不知道是怎么进的站台,他是个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小孩,上车之后就走到我们的座位旁边,我和包子买的是靠窗的双人座,旁边没有其他人乘客,那孩子就站在过道上抬着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行李架上的背包,背包里装的正是书灵的遗体。

    一个小孩出现在过道上只是很平常的画面,他或许是在独自玩耍,或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注意,等到所有的乘客都找到自己的座位坐好,列车开始启动的时候,小孩还是一个人站着,并没有大人来寻他,这就有些不同寻常了。

    乘务员发现后立刻看向四周,询问这是谁家的小孩?

    周围的乘客全都看向这里,但没有人接话,因为孩子就站在我们的座位旁边,乘务员首先看向我和包子,包子的视线和乘务员对上,轻轻摇头,我直接开口说,不知道是谁家小孩。

    乘务员试图和孩子沟通,但无论她问什么,孩子都没有反应,只是一直盯着我们的背包。

    于是乘务员就问这是谁的包,我说那是我的包,里面装的是给朋友的小孩买的玩具。

    车上出现无人认领的孩子,这个事情可不小,我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就站起来想把背包拿下来。

    也就在这时,那孩子突然跳起来去抓架子上的背包,火车上的行李架很高,就算是成年女性,想要够到它,可能还得垫踮脚。

    但这孩子原地起跳,指尖几乎碰到了背包带,就差一点,只可惜他的滞空时间短,很快就落回地面,我赶紧拿下背包,背到身后,然后面朝着过道,把背包藏在身后,以防孩子再次跳起来,真把背包给拽走。

    旁边的乘务员吓了一跳,连忙叫来乘警,说这孩子可能是和家人走散了,他们商量着在车上广播寻找孩子的家人,这时小孩突然向我扑来,被反应迅速的乘警一把抱住,这孩子状况不对,在场的人肯定都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背包面料柔软,里面圆鼓鼓的,一看装的就是球,小孩子喜欢玩具没错,但他的状态很奇怪,他面无表情,眼神发直、不哭不闹,也不吭声,就那么死死地盯着背包,好像要把包盯出个窟窿来。

    车内的广播喇叭里传来列车员的声音,问哪位乘客的小孩儿走失了,重复播了好多遍都没有人站出来。

    我跟乘务员说这孩子是在上一站的时候上的车,应该不是始发站的乘客带上来的,而上一站是小站,一共只有三名乘客上车,乘务员按车票找到了这三个人,但他们都说没带小孩上车。

    那么还有另外一种可能,孩子本来和家人在站台等车,他自己不小心上错了车,大人可能还在车站。

    但不管乘务员怎么联系,最后的结果都是没有孩子走失。

    这件事只能交给警方处理,可那小孩子明显等的不耐烦了,他试图挣脱乘警的手臂,乘警一直抱着着他,被她突如其来的挣扎力道差点晃个跟斗。

    他可能惊讶于,这具小小的身体里竟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孩子的面目也忽然变得狰狞扭曲,倒不至于夸张到现原形的地步,但看着极不正常,像是精神状态有问题。

    称职的乘警再次搂住小孩,孩子的手臂乱挥,把他的帽子都打掉了,车上的乘客见状纷纷站起来向这边张望,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孩子才被抱去了车上的警务室,包子等人走了才小声问:“姐,那小孩为什么盯着咱们的包呢?”

    “小笨蛋,他是盯着咱们的包吗?他那是馋书灵的遗体。”

    包子显然是没明白我的话,茫然的看着我,我只好说的再直白点:“那小孩不是人。”

    包子惊讶地张大嘴巴,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不专业,连忙调整表情,看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小声接着说:“真有妖怪,想要他的遗体?”

    “妖怪,谈不上,应该是某种可以伪装成人的怪物。”

    “那怎么办啊?乘警是普通人、能对付的了他吗?要不咱们去帮忙?”

    “必要的时候可以帮忙,但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后续处理会很麻烦。”

    包子闻言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即嘿嘿笑道:“姐,你现在这表情,和清寒哥哥特别像。”

    “胡说,怎么是我像他呢?应该是他像我,我比他早生几千年。”

    “哟哟呦,姐弟恋呐,御姐和小狼狗cp爱了爱了!”包子显然没把我的话当真,顺着我的话开起了玩笑。

    “他还小狼狗?金刚狼吧,走了这几天也没信儿了,不知道现在他那边什么情况。”

    “想他啦!”

    “可不是。”有他在,我就不用写报告了啊,什么事都是他联系、他善后,我只需要动动手,使用点儿武力,其他根本不用想,多省脑子。

    包子一副有被秀到的表情,接着将话题拉回到正题:“咱们怎么避开车上的乘客去帮忙?”

    “跟着他们一起下车。”乘务员确认车上没有乘客走失小孩,那么他们应该会在下一站将孩子交给警方,列车上没办法处理人口失踪案。

    那东西是冲着书灵的遗体来的,按说他被送下车正好解决了我们的麻烦,我们可以不理会他,继续坐车前往目的地。

    但既然我看出那小孩子不是人,且知道他有攻击性,过会儿乘警强行带他离开,交由警方看管,很可能会激怒他,后果难料。

    我给队长打了电话,让他联系下一站的警务人员,那东西下了车不必带到警局,找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由我来处理。

    距离下一站是四十分钟的车程,现在还剩三十分钟,包子假装上卫生间,从警务室门口经过,回来跟我说,里面有踢打声。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下一站,乘警抱着那东西先下的车,站台上已经有几个人在等,他们没穿警服,但我看他们向乘警亮了徽章。

    我还有些奇怪,随后领着包子下车,那几个人看到我们,立刻上前来打招呼。

    等我看清他们亮出的徽章,心里的疑惑顿时解开,他们不是便衣,是我们的同事。

    掌门放心让包子跟我出来,队长不能完全不管,他怕地方上的人应付不了特殊情况,就叫了几位在外出差的同事过来帮忙。

    这几位同事其实不是真正的外勤人员,武力值一般,但他们了解另一个‘世界’。

    同事间喜欢将正常的、没有超出常识范围的世界称为‘明’,将相反的那一面,称为‘暗’。

    还常常戏称我们是行走在暗世界中的卫士,我听着只觉得有点中二。

    列车停下没有先放乘客下车,几位同事带来一个布袋子,他们从乘警手里接过那东西,用布袋子套好,叫上我和包子,便往站外走。

    我这时候才看到乘警有点惨,脸上、手上全是伤,他也没回车上,听说要去医院。

    他小臂上有几个渗血的牙印,我瞧着不像人类的齿印,因为那东西本来就不是人。

    说来就很神奇,那东西在乘警手里,又踢又抓,像疯了似的,可被装进布袋子之后,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刚刚车上有人拿手机在拍,他们这样布袋子套孩子,怕是会上社会新闻。

    听了我的担心,几人全笑了,说随便他们拍,拍出来准傻眼。

    几人看年纪都在五十岁上下,若不看年龄、只看这份工作的资历,那都是我的前辈。

    我们一路顺畅,出了车站,坐上他们开来的面包车,包子终于忍不住好奇心,问:“怎么装进这个袋子,它就安静了?”

    来接我们的有四个人,刚打招呼自我介绍时只说了姓,不过他们的姓特别好记,四人的姓分别是周吴郑王,人长的也特别有辨识度,对上一次号,基本不会认错。

    回答包子问题的是王叔,他的特点是额头大,像极了年画里的老寿星,他也是拿袋子的那个人。

第385章 护送

    王叔乐呵呵地拍了下袋子口,要我看,这袋子没啥特别,就是普通的布袋,还不是环保款。

    “这袋子可大有来头。”

    “什么来头?”包子知道他们是自己人,精神比较放松,像个出来郊游的小学生,遇到好奇的事便问。

    “你们别看它样子平平无奇,却是特殊的棉花纺成的线编制的,一些怪东西被它包裹住,就跟进了单间一样,马上就老实了。”

    “是把它和这个世界分隔开来的意思吗?”包子问。

    “对,就是这个效果。”王叔点头。

    “它咬伤了乘警,用不用告诉那人去打针狂犬疫苗?”我担心普通人把这东西当成人了,被咬伤只是简单处理下,回头感染上厉害的病毒,治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告诉那小伙子了,叫他去针。”吴叔坐在副驾驶上,扭过头说。

    “那咱们怎么处理它?打死吗?”包子的关注点一直放在那东西身上,她的问题也多,叽里呱啦问了一堆问题,王叔很有耐心,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

    我们早就听说过一些非人生物,在万万年的进化过程中,逐渐向人类的外形靠拢,它们和志怪小说中的妖有相似之处,将人形视为自身进化的终极目标,倒不是为别的,只是为了适应新环境、为了生存。

    但它们和小说中的妖有很大区别,它们没有修炼的法门或者说捷径,仅进化一条路可走,成功了,子孙后代生下来就有人形,失败了,就是半人半兽的怪物。

    当然,成功的例子凤毛麟角,又隐藏得很深,想见到它们很难,除非它们自己现身,像这个小东西一样。

    我在甘泉和萧长风送我的册子里见过这种生物,它们只在特殊的情况下才会现身。

    刚刚在火车上,也是因为回忆起册子上的内容,而认出眼前的小孩就是仿人的生物。

    甘泉给这种生物取的名字是‘黑瞳’,分辨他们的方法是观察眼睛,它们的外形跟人一模一样,并且它们绝不轻易开口,从乘警的伤口就可以看出,它们的牙齿和人类不同,因此在不看牙齿的情况下,只能通过眼睛来判断。

    黑瞳的眼仁是纯黑色,且没有瞳孔,放在以前可能很奇怪,现在戴美瞳的人多了,即使有人发现,也不会太在意。

    除此之外,它们的眼球不会打转,调整视角只能靠转头,之前那东西盯着背包的时候,我也在打量它,发现它的眼珠不动,后来乘务员过来跟它说话,它看东西看人都是靠转头来调整视角。

    怪是怪了点,也不过是一种生物,在人类中混饭吃,跟我没什么不同,平时就算发现了,也会当没看见,但它想抢书灵的遗体,那是万万不行,我们受人所托、事儿不能办砸了。

    面包车从火车站出来,拐了个弯儿,向市郊驶去,到了没人的地方,开车的周叔将面包车停在路边,王叔拎着布袋下车,包子紧随其后。

    这个世界有它的秩序和法则,没什么绝对的公平,那生物想抢东西,又打伤了乘警,若是放任不管,准得惹出‘大新闻’,即便王叔要将它就地正法,我也不会觉得意外。

    只是他没这么做,打开袋子放出那生物,在它后颈扎了一针,那针头只有普通针头的一半长,针管的体积也小,很像麻/醉针。

    少量的透明药剂很快注入那生物体内,药物带来的效果也非常快,小孩模样的生物开始变化,皮肤上长出了一层浅色的鳞片,有像点鱼、也有点像蛇,不好说是什么。

    我头一回看到‘打回原形’用针剂,不是用法器,那生物似乎知道自己栽了,不再挣扎,四肢着地跑向路边的田野。

    包子在旁边瞪大眼睛,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它,直到它跑进田野,身影完全消失。

    说它是猴子吧,没有尾巴、也没有猴毛,说它是蛇吧,又长着四肢,它的种族,应该属于已经‘灭绝’的物种,只是在人类不知道的地方,偷偷进化成了仿人的生物。

    人类已知的野生动物都难生存呢,何况是它们这样的稀有品种,被发现的话可不得了。

    或许是知道自己不能以这样的形象暴露在人类视野中,那生物毫无留恋地跑进了田野。

    它八成是不会说话,起码不会说人类的语言,甘泉的册子里也没写它们有语言。

    只说黑瞳特别喜欢‘宝物’,它们要宝物不是卖钱、或收藏,而是用来吃的。

    吃宝物的生物,多可恶、多没人性,不过正因为它们好这口,曾经有人利用它们寻宝,大约就类似鹈鹕,让它们去寻宝、挖宝,挖出来却吃不到嘴,被‘主子’拿去,它们打白工。

    甘泉和萧长风的记录,是根据一位老憋宝人的口述编写的,册子里的黑瞳图画也是那位老人亲手所绘。

    也就是说,利用这种生物寻宝是百十年前的事了,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

    我忽然想起这茬来,就问王叔,他们以前是不是见过这种生物。

    王叔收好布袋,招呼我们回车上,此时月黑风高,我们这群人开着小面包车来市郊,形迹十分可疑,别一会儿有路过的车辆把我们当不法份子给举报了。

    回到车上周叔发动车子往城外开,他说黑瞳的出现,预示着这一路太平不了了,坐火车的话车上全是普通人,万一遇上棘手的‘东西’,会造成普通人伤亡,所以他们已经跟掌门请示过,要亲自开车送我们去。

    其实周吴郑王四位大叔已经从我们单位退休了,只是身体都很健康,也没有其它事缠累,便一直给单位做兼职,特别是年底的这几个月,单位事情多、忙不过来,就会给他们派任务。

    今天他们刚完成一份兼职任务,正好在附近,就赶过来支援我们。

    面包车上有吃有喝还有被子,可以放平的改装座椅,包子这趟出门过于兴/奋,完全没有困意,回到车上就催促王叔快说,给我们讲讲那生物的事。

    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他用的针剂,可以让进化千万年的生物迅速反祖,只是问题要一个一个回答,王叔被包子催着,先回答了她的问题。

    周吴郑王四位从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团队,他们四个一起上岗,一起做外勤,也一直是固定团队,据说当年他们还有‘四大金刚’的外号。

    四个人经历过不少风风雨雨,人生境遇虽各不相同,可人到中年,结果都差不多,有中年丧偶、儿女在国外,一年见不着一面的,也有孩子跟着前妻走了,基本不让见面的,还有终身未娶,孤家寡人到现在的。

    这些事都是我刚刚在车上问叶塞妮亚知道的,她在档案库工作时间长,而且无比热衷于聊八卦,我们单位怕是没有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我打听四个人的消息,只是想确认他们的身份,又不愿意直接找掌门问,便给叶塞妮亚发了消息。

    结果她倒好,发来的消息全是八卦,但这至少证明他们四个确实是自己人。

    周叔开车,王叔给包子和我递了面包和水,我们吃着、他讲着。

    他说黑瞳这种生物,只活动于人迹罕至的地方,它们寻找的吃食,也不是一般宝物,像金银玉器之类的它们没兴趣。

    它们要找的是‘天材地宝’,正是憋宝人的最爱,就像打渔人抓到了鹈鹕。

    不过黑瞳也不是那么好找的,甚至比起天材地宝,它们还更要难找一些。

    而且这种生物警惕性极高,今天自己跑出来的这只,不知是有什么缘故,铤而走险出现在火车上。

    王叔他们年轻的时候曾遇到过一只,那是大约三十年前的事,他们出境执行任务,在原始森林深处救过一只,可惜那只黑瞳当时已然奄奄一息,且回天乏术,便在死前吐出一个东西,仿佛是感谢他们,送了件礼物给他们。

    那东西有点像土豆,本来他们打算带回来交给单位处理,但任务过程中,他们被困**森林,差点丢了性命,林中的所有动植物都不能食用,最后为了活下去,他们把‘土豆’烤了。

    四个人一人分了一口,说来就是这么神奇,饥肠辘辘的四个大小伙子,一人只分了一口,却全都吃饱了。

    并且这种饱腹感一直持续了许多天,不仅肚子不饿,身体也没有虚弱的迹象,他们靠着一口土豆走出**林,走出原始丛林,期间和猛兽撕杀,竟觉得浑身是力。

    四人回国后立刻去单位的医院做检查,结果一出来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的骨骼发生变化,人均长高了三厘米,肌肉组织更加强健,连原本的一些小毛病都消失了,比如周叔的胆结实、吴叔的近视眼、郑叔的颈椎病、王叔的过敏性鼻炎,全都不治而愈。

    虽然那颗土豆没把他们吃成超人,但强身健体、百病消的效果绝对是有的。

    他们在打报告的时候,就将遇到黑瞳的经过详细写了进去,还由画功最好的郑叔为那只黑瞳画了像,一起夹进报告里。

    那个年代电脑并不普及,绝大多数人还不会使用,任务后的总结报告仍然是手写的。

    我心说原来单位里最早记录黑瞳的人不是甘泉,是这四位,而且他们亲眼见过,甘泉和萧长风是听别人说的。

    ‘听说’的可信性就要打折扣了,我问王叔,听没听说过一个憋宝人,外号叫‘老丁头’。

    甘泉在黑瞳那一页的介绍底下,加了信息提供者的ps,但没有用本名,只写了外号。

    王叔挺诧异,问我怎么知道这个人,我是单位的新人,而老丁头却是‘老黄历’,应该和我毫无交集才是。

    “有个同事,她给我讲过黑瞳这种生物,说她是听一个叫老丁头的人讲的。”我没提甘泉的名字,因为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被别人知道她私下制作图册的事。

    “哦?老丁头啊…他三年前就去世了,活了一百零七岁。”王叔好像挺感慨,“他那肚子里,全是故事。”

    “他真的抓到过黑瞳,用它寻宝吗?”我问。

    “抓?不,他救过一只,那家伙为报恩,就带他去寻宝。不过其他憋宝人确实捕捉过这东西,想利用它挖宝,谈何容易呀。”

    “吃宝物是它们的天性,应该很好利用吧。”包子说道。

    “你们没看到乘警的样子?吃不到宝物,它们会暴怒伤人,别以为它们是小猫小狗,或狮子老虎可以驯服。”王叔唏嘘道。

    用王叔的话说,黑瞳这种生物,吃软不吃硬,只能用‘恩情’感动。

    比如送他们土豆的那只,和帮老丁头找宝物的那只,除此之外,他还没听说谁成功驯服过这种生物。

    憋宝人的传说中没有关于这种生物的记载,或许就是因为它们没派上啥用场,而且极难发现,偶尔遇到一只,不是被人吓跑,就是死了。

    它们虽然天生具有寻宝的能力,本身却没有价值,无论是吃肉、是入药,都没价值。

    “不是外形像人嘛,有人就爱收藏稀奇古怪的生物,或许愿意收购它们呢。”我说。

    “带不出来,这东西用普通的东西抓,就像在火车上一样,不停地挣扎,直到力竭而亡,尸体又烂得特别快,24小时之内就剩一把骨头,两天的时间就烂得骨头都不剩,从荒无人烟的地方出来,咋不得花上几天时间,谁会为抓它扛着冰箱进山哪。”王叔笑着说,“不值钱,不值当,憋宝的看不上。”

    这样看来,放走那只黑瞳就没什么可惜的了……

    “小冷,你不是好奇这东西吗,来,送你一支。”王叔说着从怀里又摸出一只针剂,直接递给我。

    “这是什么啊?”我边问边接过针剂,顺手揣进口袋。

    “咱们单位药局研发的,叫什么原形?”王叔后半句是看着吴叔问的,他可能没记住名字。

    “虐/杀原形。”吴叔面带微笑地说。

    “啥玩意儿?”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386章 雨夜

    王叔重复了一遍,还特别懂我地解释道:“我知道这是个游戏名,咱药局里的小年轻啊,可爱玩游戏了,都入迷了,给他们研制的药剂,净取些怪名。”

    时代在发展、年轻人在进步,连同给药取名都带上爱好特色了。

    但甭管叫啥,只要好用就成,包子问他,为什么黑瞳现出原形就老实了,难道药剂里还有镇定成份?

    王叔笑笑说,这种生物以‘人’形为保护色,一旦失去,就会很没安全感,肯定是先躲起来要紧。

    “那它还会回来吗?”我问。

    黑瞳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然而现今世界,已经很少有这样的地方,它们的生存空间被压缩,所以进化出人形,这样起码被人撞见时,会被当成同类,算是一种保护。

    尽管如此,它们仍然不喜混入人群,只在人类活动的边缘地带生活,今晚那只黑瞳找过来,想必是走了不近的一段路。

    隔着那么远都能感知到‘遗体’的位置,等它缓过来,说不定会带更多的帮手追上来。

    王叔摇头:“不会,它们是特别小心谨慎的生物,有同伴在一件事上吃过亏,基本就不会有下一次了。”

    “您是说,今天这件事纯粹是意外,正常情况下那东西是不会将自己暴露在人群中的。”包子说。

    “没错。”

    黑瞳为什么铤而走险,我们猜不出来,或许它有一位身患重病,急需‘食物’续命的亲人,或者它想向爱慕的同类展示勇敢。

    我没听到它的思想,听王叔的意思,它智商应该不低,所以它的思想我接收不到。

    周叔没把车开上高速,他担心发生意外情况时,在高速上不好停车,容易波及到无辜。

    我们出城没多久天空就飘起了小雨,此时雨势渐大,已经转成中雨,周叔的车开得比较稳,速度也不快,城市灯火被甩在身后,直至彻底消失在我们的视野中。

    王叔以为我对老丁头的事十分感兴趣,就告诉我老丁头还有个徒弟,打小跟着他学本事,今年九十岁了,老丁头的事,她几乎都知道,黑瞳帮他寻宝的那几次经历她也知道,如果我感兴趣,可以联系她,聊聊关于憋宝人的传奇故事。

    王叔说完让我加一个微信号,我对老年人上网并不惊讶,还看过老奶奶直播的视频,于是加了老丁头徒弟的好友。

    这位九十岁高龄的老奶奶,网名叫无妄,头像是一朵红似鲜血的花,这花有点像菊花,但花瓣少了点,又有点像彼岸花,但花瓣又没它那么支楞,是像帷幔一样垂下来的。

    可惜这张图片不是照片,而是特别写真的油画,看着就和真的一样,然而并不是真花。

    王叔看到我盯着放大的头像图片在那看,笑笑说:“这是变种植物,她年轻的时候发现的,她说戴着这朵花能行走阴阳两界,只是花朵一旦摘下来,很快就会枯萎,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

    “枯萎就不灵了?”包子本来有点困,闻言又来精神了,凑到我身边看屏幕上的图片。

    “对,这是她自己说的,没人见过这种花,更没人试过它的功效。”王叔的意思是,不排除所谓行走阴阳是她的幻觉这种可能。

    要说起跟我们这行有关的人和事,提一个名字能写一本书,这位无妄奶奶的故事,一点不比她师父老丁头少。

    王叔像是有什么瞒着我,让我看看无妄的相册,他脸上带着一种要笑不笑的表情,好像随时准备看我的笑话?

    好友申请发送出去,没等几秒就通过了,我备注里写了我们单位的名称,对方可能以为有‘公事’,通过得特别迅速。

    我点开无妄奶奶的相册,看到很多风景照,每个月都有一组,不配字、不配文,单纯的风景照展示,也不知道是哪,有的照片就拍了一块石头,或者一个山头,再不然就是一片水潭。

    大全景一张没有,这得对地球多么了若指掌的人才能看出她在哪拍的。

    每组照片的最后一张,都是一个女人的自拍,她或在悬崖峭壁上贴着,山壁陡峭,她没挂安全绳,或者是在山尖尖上站着,周围是雪山,风力超猛,她同样没系绳子、没有登山杖,居然没被大风刮走。

    由于照片角度刁钻,不太可能是另一个人给她拍的,距离也近,估摸是她拿着自拍杆自己拍的。

    “这谁啊?”我看着照片中背景不同、动作不同、只有脸相同的年轻女人问。

    “无妄,这是她的本名。”王叔略带笑意地回道,他仿佛在等我惊讶的表情,不过我要让他失望了。

    “哦。”我想过要不要假装惊讶,又觉得没必要,便按本心淡淡应了声。

    “你不奇怪吗?”王叔在我这没得到他想要的反馈,立即追问。

    “奇怪啥?”奇怪她登山不用绳、肉身能抵住十三级大风吗?

    “她今年九十岁了。”王叔有点无奈地说。

    “女神是不会老的。”我返回列表,给无妄发了个握手的表情。

    照片中的女人不仅年轻,长得也特别漂亮,素颜皮肤都看不出瑕疵,在雪山上风吹日晒,仍然白得像瓷娃娃,眼睛深邃有神,有种异域神秘感,要不是她的行业不对,我还以为那些背景是她扣图后安上去的。

    我们常去野外执行任务,再美的女人在恶劣的环境中待久了,一样邋遢得像野人,但这位女士,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在荒山野岭里能始终保持拍洗发水广告的效果,脸上没有瑕疵、长发也不出油打绺,兴许是她身上有避尘珠?

    憋宝人嘛,身上没两件宝贝,说出去不像话,多让人笑话啊。

    这算啥稀奇?我自然不会觉得惊讶。

    至于她的年龄,咳,九十岁老吗,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哩。

    倒是包子看了照片后惊讶得哇哇叫,虽说现今世界整容的技术高超,但自然年轻和人造年轻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特别是在不化妆的情况下,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无妄上传的照片都是高清,她的重点是拍景,没有滤镜、没有美颜,也没有后期处理,从照片中看,她就是个年轻美女。

    包子激动得不行,一脸讨好的笑,问我借手机,想和无妄聊天。

    无妄虽然通过了好友申请,但没回我的表情,我说她可以不在,咱先别打扰人家。

    包子只好放弃,我看她失望的样子,觉得有必要教她认清现实:“别撅嘴了,你看到的未必像你想的那样美好,再说谁能青春永驻啊,即使有个别例子,那都是不可复制的。”

    如果有安全有效的方法,我当然不介意小丫头使用,但我看到过的例子都不怎么美好,且付出的代价过大,追求永远的年轻美貌,最后往往会走上邪路。

    “哈…姐,我不想有一天变成老太婆嘛,要是有灵丹妙药多好。”包子抱着我的胳膊撒娇。

    “灵丹妙药啊,有,把你变成灯塔水母,保护得好的话呢,活多久都行。”

    “略略略!”

    王叔他们看到包子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轻笑,郑叔比较话少,这时他开口说了一句:“活多少岁那不是人能控制的,活得开心才重要。”

    “嘿,我跟我姐出任务就开心,我姐可厉害了,什么怪物都能打败。”包子看了单位群里的‘洗脑包’,已经对黄载江编的故事深信不疑。

    “她这么厉害,你可要跟着她多学习,知道吗?”王叔看包子,始终是一副慈祥长辈的神情,连带着跟她说话的语气也像家里的长辈。

    “知道,我要当她的搭档,不不,还有清寒哥哥呢,对,我们仨是铁三角!”

    她这话把我也逗乐了,我试想了一下我和陈清寒带她出任务的情景,一家三口欢快出行的画面立刻跳了出来。

    四位叔叔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说有固定团队是好事,这样彼此之间有默契,希望我们真能像等边三角形一样,无论怎么倒,都能立得住。

    小丫头的愿望是好的,只是目前来说,距离愿望实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忽然,周叔喊了声不好,接着面包车的车头向前一栽,他连忙踩刹车,然而已经来不及,车身由于惯性,一头栽进坑里。

    幸好坑不深,面包车栽下去没翻,车掉进坑里的刹那,我紧紧搂住身边的包子,护住她的头。

    人倒没伤着,但冲击力带来的撞击,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不会好受。

    吴叔问周叔怎么了,车前灯不是亮着吗,怎么会掉进坑里。

    周叔说这个坑是突然出现的,他没有看错,就是一瞬间出现在车前方的。

    王叔立刻提醒我们小心,可能是冲着书灵遗体来的‘妖怪’。

    书灵的遗体就是个金属球,我很好奇妖怪们抢走它要怎么吃,唐僧肉可以蒸、可以炸,这金属球如何烹饪?

    在我瞎琢磨的时候,车前的挡风玻璃突然‘嘭’的一声,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周叔离得最近,王叔问他是什么,他说没看见,挡风玻璃被掉下来的土糊住了,视野被遮挡,但不管是什么,那东西没留下任何痕迹,玻璃上的土没掉,也没印出手印、脚印一类的痕迹。

    “这窗户是特制的,把门窗上锁,待在车里别动。”王叔正色道。

    我依言锁好车门车窗,土坑有面包车两倍高,车子甭想开上去,要上去我们必须下车爬到车顶上。

    ‘嘭’这次的响声离我最近,我靠近车门坐着,声音就在车门外,只不过它没撞车窗,它撞的是车门,我听得最清楚。

    “这车的外壳是特制的吗?”我问。

    “不是。”王叔从后腰拿出他的武器,“金属外壳不容易被破坏。”

    “我觉得……对外面的东西来说可能不难。”我指指车门内侧,我指的地方明显凸出来一点,刚刚那一下,外面的东西把车门给撞凹进来了。

    王叔的武器有点小巧,像只短笛,他握的一边有灯在闪,冲着门的那端,我也说不太清,似乎是有团小小的能量,也许是球形闪电缩小版?

    武器不在小,威力大就行,王叔示意我从门口挪开,包子起身换到后排座位上,我也跟着她挪到后面去,门口的位置留给王叔。

    当着他们的面,我也不好展示业火,不过王叔的武器看起来威力不小,应该能对付外面的东西。

    他在等,等外面的东西再撞车门,假如他手里拿的真是可以释放电流的武器,在车内使用就要格外小心了,容易误伤同伴。

    外面的东西在车门上撞出一个口子,王叔等的就是这个时刻,那东西把车门撞坏,还没来得及将‘手’缩回去,一只螃蟹钳子似的手臂伸进来,王叔看准时机,用短笛扎向这手臂。

    有一团光钻进手臂里,随即手臂抽回,外面响起扑腾声,还有像猫叫似的叫声。

    因为那东西在外面乱蹦,难免会撞到车身上,有几下撞到车窗上,车前灯已经撞坏了,尾灯的红光在坑内时隐时现,侧面的光源不够,其他人或许看不清那东西的样子,但我有夜视能力,所以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个仙人球!

    当然不是真的仙人球,只是脑袋长得跟仙人球比较像,一头的刺儿,看不见五观,头下边是特别抽象的身子,外加一对钳子状的手臂。

    甘泉的怪物图册里没有关于这东西的记录,现在也不是问王叔的时候,他正聚精会神等着给它来第二下痛击呢。

    仙人球蹦了一会儿,从嘴里吐出一大口黑烟,然后又来撞车门。

    它这回换了个地方,直接撞车窗,我发现当它用脑袋撞的时候是不会留下痕迹的,车窗上全是雨水的水印,它用头撞就没有痕迹,用钳子敲就会留下印子。

    我只见过人吃螃蟹,敲螃蟹壳,现在见到螃蟹钳子敲车外壳,要吃里面的人了。

    特制玻璃在它不断的撞击下开始出现裂痕,这家伙真是头铁,眼看铁头仙人球即将撞破车窗,就见吴叔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

第387章 红伞

    他这镜子分不出正反面,因为两面是一样的,玻璃镜面,上面用红涂写着字,镜子的边框和把手是木头的。

    玻璃镜面写满红字,那还能照清楚啥?

    我不由得好奇,想看看这镜子怎么用,威力如何。

    吴叔拿出镜子,手腕一翻,将镜子倒着握在手里,那姿势应该是标准的握乒乓球拍的姿势。

    我看看车窗外的铁头仙人球,脑袋足有西瓜那么大,吴叔的镜子却不足巴掌大小,他这是要干什么,用苍蝇拍打西瓜,玩四两拨千斤吗?

    铁头仙人球一个发力,将车窗彻底撞碎,王叔说这是防弹玻璃,也就是说铁头仙人球的力量比手/枪大。

    它的脑袋撞进来,钳子卡住车窗边,想要爬进来,吴叔拿着镜子,并没有真的去拍它,而是从下往上照着它。

    我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用这个角度,如果是拍照的话,这个角度显脸大!

    铁头仙人球的脑袋本来就不小,镜子根本照不全,但这把镜子的用处应该不是为了照东西,当镜面距离仙人球只有不到一掌宽的距离时,镜面上的红字像被仙人球吸走了一样,从镜面上浮起,全贴到仙人球脸上去了。

    看来王叔的电球、吴叔的镜子,都是‘缠’身型武器,也算是近身武器,距离远了不行。

    但效果是真的好,本来已经快钻进来的铁头仙人球,被红字缠身后,嗷的一声惨叫,又跌回车窗外。

    那红字像绳索,又像紧箍咒,死死缠在仙人球身上,我看那文字也不是咒语或符号,就是很普通的汉字,应该是首诗,我只看清了‘疑是地上霜’几个字。

    我问包子知不知道是什么诗,她特别诧异地看着我,随即恍然,哦了声说:“对对,你在山里学的内容和我们不一样,那是唐诗啊,静夜思。”

    “啊,唐诗,威力好大。”果然文化传承很重要……

    唐诗绳链越缠越紧,勒得铁头仙人球不断哀嚎,原来它只有头铁,但身体不然,假如它的身体被勒成几段,头和钳子再铁也没用。

    铁头仙人掌掉出车外,它不叫时看不到嘴,这一叫嘴巴的位置就暴露了,那是一口全锯齿型牙齿的血盆大口,可以这么说,它脑袋的二分之一都是嘴。

    长着这种牙齿的生物肯定不是食草型,它的躯干被唐诗锁链勒断,它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便彻底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坑里已经开始积水,我们不能再待在车里,郑叔从座位底下拉出一个箱子,里面有一次性的雨衣,他拿出来分给我们,一人一件,穿上的人拉开车门先出去。

    王叔第一个穿上出去,他手里握着短笛,没有借助绳索,没几下就蹬着坑壁跳回地面。

    四人不愧是多年的搭档,行动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语言交流,谁先上、谁后上,谁善后,全在无声中进行。

    我和包子跟着他们爬出坑地,六个人站在马路上左看右看,没看到其他车的影子。

    有车人家也是走高速,何况现在又下着大雨,更没人会走这条相对荒僻的小路。

    “再往前走一个小时,有高速服务区。”郑叔负责看地图定方位,他这话是对我和包子说的。

    “走吧。”我是没问题,走一天都可以,包子这时候不行也得行,出来历练就得有历练的样子,如果几步路都不能走,以后干脆就死了做外勤的这条心吧。

    她自己也清楚,用力点头说好,我们一行六人,走入茫茫雨幕,这边的路灯不怎么亮,感觉要灭不灭的,但路面还是能照清,不至于让他们深一脚、浅一脚。

    “吴叔,刚才那是什么啊?”包子的脸上全是雨水,这也挡不住她的好奇心,就着雨水开口问。

    “没见过,不知道是个啥。”吴叔摇头说。

    “您也没见过?原来世上真有这么多怪东西。”包子啧了声。

    “你从小到大,听说的还少吗?”王叔打趣她。

    “那不一样,听说就像听故事,没亲眼见过,没真实感,不不,是没有那么……震撼。”

    “近距离看到,怕不怕?”周叔问。

    “有点。”包子嘿嘿笑道。

    她岂止是有点,刚才铁头仙人球撞破车窗,她差点把我胳膊给掐断,当然,我是说,假设我是人类的话,她那个力道可是不小。

    人只有在特别紧张的情况下,才会下意识地发这样的力道。

    只不过其他四个人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也没感受到她的力道。

    我没说话,不当面拆穿她,给小丫头留点面子。

    其实她没当场尖叫,没有歇斯底里地胡乱躲避已经不错了,不添乱就是帮忙。

    边聊边走,约莫走了半个钟头,公路上前后都是一片黑暗,这一路段的路灯更少了,隔老远才有一个,光线弱了许多。

    我们六个是分成两排走,周叔吴叔和我走在前排、郑叔和王叔夹着包子走在后排。

    典型的睡眠质量差,但他还不知道身上有黑气的事,他只说最近两天,早上他总是在客厅醒来,晚上躺在床上,早上坐在沙发上。

    刘哥问他做的什么恶梦,年轻人说梦到他家屋里躺着好几具尸体,血流成河,都是被刀给捅死的,割断了喉咙,血喷得到处都是。

    茶馆老板消息灵,说不能够啊,如果这片儿发生这么严重的人命案,他肯定早就听说了。

    刘哥几人也点头说是,从这楼盖好,他们都是第一批住户,几人常出来溜达,要是小区发生过如此恐怖的凶杀案,他们准能听到信儿。

    这片小区刚建成五年,提到新小区这个词,茶馆老板似乎想起什么来,说他之前看过一篇新闻报道,讲的是地产商在盖楼的时候,工地发生命案,但死者并不是工地的工作人员,而是几个查不出身份的未知者。

    因为他们和工地没半毛钱关系,这篇报道只登过一次,就没下文了。

    茶馆老板当时也是出于猎奇心理,对这篇报道很感兴趣,还遗憾没有后续报道,算是变成悬案了。

    有人跑到施工的工地,连杀数人,又不是为了抛尸,这自然算是奇事。

    刘哥追问茶馆老板,记不记得是哪天的事,茶馆老板说巧了,要是旁的日子他肯定不记着,偏赶上那天是八月十六,他八月十五没赏月,因为常言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所以他特意等十六才泡茶赏月,顺便翻翻手机新闻,看看新鲜事儿。

    十六的新闻,发生凶案的日子是前一天,也就是阴历八月十五,有了这条线索,我们一起划拉手机,搜索那天的新闻。

    茶馆老板只记得事,不记得事件中的地点和人名,但有时间和大概事件,查起来也不算太难。

    何况我可以向‘场外朋友’求助,让单位的同事帮我查查当时那件事。

    我来做兼职,可以回家睡觉的同事像得了大救星似的,把他们平时用得着的、用不着的调查方法、以及可能用到的人脉关系,全部整理成册,传到我手机里。

    我需要办什么事、找什么人,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

    上面注明查陈年往事、时事新闻,就要找电脑高手吴键盘,当然这是他的外号,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用电脑的时候从来不用键盘,只用鼠标。

    我和靠窗那桌同时查,他们几个人,还没有吴键盘一个人快,我加的是他微信,他回消息很快,没两分钟就发过来一个网页链接。

    我点开链接,页面上的内容,全是与工地凶案有关的新闻报道。

    发生这么大的案子,但从这些报道的内容来看,明显是有人不想让事情闹大,内容含含糊糊,轻描淡写,甚至没提工程名称。

    吴键盘发完链接,又发来一句话,说同时期,在那个片区开发地皮的项目,只有一个,就是我对面的春江小区。

    所以报道如果属实,案发地肯定是在春江小区的施工现场,让吴键盘查资料有个好处,他可以直接联系办案方,拿到内部资料。

    确定是春江小区,他就联系了这片的警局,调了几年前的卷宗,果然,案发的第一现场正是12楼7号门。

    没人知道几名死者为什么跑到那间屋子里去,他们要干什么,凶手到今天都没找到。

    不仅如此,死者的身份也是一直没确定,骨是无名骨、案是悬奇案,调查一段时间之后,警方只能放弃。

    考虑到开发商、建筑公司的名誉,这事登报的时候故意没提名道姓。

    也就极少人知道小区在彻底建成前,发生过这么一档子事。

    当时的居民楼建得就差安装门窗了,如果发生凶案的消息散布出去,这的房子能卖出去,也是跳楼价。

    一刀割喉,这手法可不像是普通人会使的,而且几名死者各个是这死法,说明凶手有两下子。

    年轻人在大楼开盘的时候就买了那套12楼7室的房子,五年来住得好好的,为什么偏这一周出事了?

    此时,靠窗那桌的人已经查到蛛丝马迹,茶馆老板也打电话问了他的朋友,老板朋友多,其中就有搞房地产开发的,也有房产中介公司的老板,外行人不知道的事,行内的人未必不知道。

    一问之下,果然说出了当年发生的那起怪案,他们听来那房子是明晃晃的凶宅,让年轻人千万别回去住了。

    他不回去正好,我倒想进去瞧瞧,什么妖魔鬼怪潜伏五年才开始作妖。

    他们几个人聊到日暮西山,连‘师傅’都约好了,今晚在茶馆见面。

    我看看时间,出去吃个晚饭再回来也行,要是一直坐在这,显得太突兀。

    假装打了个打电话,装作被朋友放鸽子,对方答应晚上加完班一定来。

    然后我便付了钱,出门找地方待着,这个时间点没办法去地铁,隧道进不去。

    同事们传给我的‘新手入门’攻略里,提到一家很特别的店,专门卖一些很特别的东西。

    这么说吧,以前顺风买的那些假货,若是在这家店买,保真!

    我寻思着实地考察一下,要真是保真店,以后介绍顺风来。

    店铺开在卖古玩的街上,不在古玩城里,而是对面居民区的门市,就是那种阳台冲着街,便直接在阳台开出一扇门的门面。

    表面上他是卖古玩工艺品,加了工艺品三个字,这就不算卖古董了,只是仿品。

    很多人不懂古玩,出来旅游也只图带个纪念品,所以我进店的时候,店里有好几位客人。

    我假装随便看看,等人少了,才亮出‘身份’,我们的工作证和陈清寒师姐拿的那种有点区别,没有小本本,只有一个徽章。

    小店不大,前面就一个伙计招呼着,见到我的徽章,他立刻到后边叫老板来。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女人,笑容满面地走出来,圆圆地脸带着喜气。

    我以为卖法器一类的人,会是白胡子老头儿什么的,既然来了,刚好又有实验的机会,我就问老板,有没有能证明一个地方有鬼没鬼的法器。

    老板将我让进后屋,后屋有间办公室,可以坐着说话,老板听我这么问,笑了笑,我知道自己这问题挺外行的,不过我本来也不是内行,无所谓的事,只要东西管用就成。

    办公室对面是个‘工作间’,老板让我稍等,她开门进了工作间,我只瞄到里面也有货架子,摆的都是工艺品,什么青铜鼎、玉狮子、金如意,有大有小。

    我听到上楼梯的声音,工作间应该还有上层空间,似乎通着楼上。

    几分钟后,老板拿着一件东西下来,这东西用红布包着,体积很小。

    走到近前,我发现红布微微鼓动,底下的东西好像有呼吸?

    老板叫我带上它,如果它叫,那就是有鬼,不叫、那就没鬼。

    我心说这东西太方便了,不需要我非法闯入民宅就能达到效果。

    我们从老板这拿东西也得给钱,回头拿着收据去单位报销。

    在左上角特别小的空白处,印着店名‘阿飘’。

第388章 定格

    服务站停电?那停在停车场上的车呢,没有车灯开着?

    周叔和吴叔自动走在前面,把我和包子挡在身后,我们走到服务区的入口处,发现停车场上停着两排车,就是没亮灯,警报器的灯也没闪。

    加油站、超市、住宿区、餐厅……每栋小楼内都漆黑一片,外面的广告灯箱也是暗着的,看着的确像是停电了。

    周叔走到超市门口,打着手电照进玻璃门,包子探头跟着往里看,看到里面有人影,低低叫了声,但她马上捂住嘴,小声说:“里面有人。”

    不止超市里有人,加油站、餐厅,里面都有人,他们或站或坐,有的甚至保持着行走的姿势,仿佛被瞬间定格。

    不管他们动作如何,每个人都闭着眼睛,这些都是活人,只是不知道陷入了一种怎样的状态,若说是昏迷,那些站着或保持走路姿势的人该如何解释?

    为什么他们可以定格,没有倒下?坐着的人也维持着不同的姿势,拿着手机看屏幕的、往嘴里送饼干的,每个人的动作都不尽相同。

    可能是由于下雨的关系,外面没有行人,人不是在建筑里,就是在车里,车里的人也都像失了魂似的,闭着眼睛‘看’手机。

    “他们怎么了?”包子轻声问。

    “难说,还有气儿,应该只是暂时被定住了。”我抬头看看天,总觉得头顶上有东西。

    路灯灭着,服务区又黑漆漆的,天地间只剩暴雨如幕、遮挡住我们的视线。

    周叔见我往上看,手电筒的光柱跟着照向天空,这样做其实没什么作用,只能照到分撒的雨点,上头还是一片黑暗。

    “看什么哪?”包子本来在看那些定格的人,感觉到周叔的手电光移向天空,她也抬头往上看。

    “没事,我感觉上边有东西。”夜视能力不是透视眼,没办法穿透重重雨幕,但业火可以,我寻思着一会儿避开其他人,往天上烧一下。

    “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咱们也找个地方先避一避吧。”郑叔说的时候,眼睛看着路边的宾馆。

    超市和餐厅里都有人,我们若是不小心碰倒一位,不知会引起什么后果,所以郑叔建议去宾馆,起码宾馆大厅里不会有太多人。

    进了宾馆大门,我们发现这里岂止没有太多人,根本是一个人没有,柜台里没有人、大厅也没有人。

    也许在服务区暂时歇脚的人多,很少有人住店,这么想着,我脱下雨衣,正要把它卷起来,视线顺着雨衣上滴落的水珠看向地面,然后就看到地面上有几滴红色液体。

    因为屋里没亮灯,地面的边边角角,其他人都没注意看,那几滴红色液体在柜台边上,隔一段距离有几滴、一直拐进柜台里边。

    我从柜台上的名片卡盒里抽出一张名片,蹲下身沾了点红色液体放到鼻子底闻了闻。

    这是血!

    我把卷好的雨衣放在门口的柜子上,走到柜台里面,看着地上的血痕。

    柜台里面的柜门上也有血痕,但很奇怪,那是几个血指印,我奇怪不是因为它是指印,而是指印的方向,从它指尖的方向看,这几个印记不是从外面打开柜门时留下的,只可能是有人进去后,随手从里面关上柜门时留下的。

    有人受了伤,且躲进了柜子里,外面那些人只是被定格,并没有人受伤,这里有什么不同?

    我正想敲敲柜门,门口突然传来‘叮咚’的门铃声,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门口,周叔他们也是,此时他们全都站在大厅里,距离门口有段距离,我离门最近,然而在柜台里边,这声音不可能是我们几个弄出来的。

    再说我们进来的时候,门铃可没响,对啊,我盯着门上方的电子门铃,那是通电式的,现在整个服务区都没电,宾馆电脑都关机了,电子门铃为什么会响?

    透明玻璃门看外面一目了然,此时门外并没有人,门铃响了第二下,柜子里传出一点声音。

    我准备去门口看看,刚走到柜台外边,里面的柜门就打开了,一个人低声喊道:“别开门!”

    我看看门,我们能进来,说明那门没锁,轻松就能推开的门,即使我不去开,外面的人也能进来啊,当然,前提是外面真的有人的话。

    我转回柜台里边,周叔他们听到有人喊,也走过来查看。

    柜子里蜷缩着一个女孩,她的手臂受了伤,不过被她用围巾包扎上了,那点点血迹看来就是她的。

    她额前的刘海儿都被汗湿透了,一绺绺贴在额头上,我见过太多‘恐惧脸’,她此刻绝对正处于极大的恐惧情绪里,她侧身缩在柜子里,转过头盯着我,又重复了一遍:“别开门!”

    “门口没人。”我说。

    “你看不见,你们都看不见,那不是人,别开门!”她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又竭力压低声音,从嗓子眼儿里往外挤字,因此她的语气比无电自响的门铃还恐怖。

    别人在我们来之前都被定格,只有她没受影响,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和她好好聊聊。

    但以她现在的情绪状态,不解决门外的‘惊吓’,怕是很难沟通。

    总之先要稳住她的情绪,门铃仍在有节奏的,每隔一会儿响一声,门外的东西好像很有耐心,但它每响一下,柜子里的女孩就瑟缩一下,明显很怕这个声音。

    周叔的手电光打向玻璃门,透过门玻璃照出去,门外确实没人,也没别的活物,可门上突然多了一行字。

    我刚才看的时候还没有,就在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里,门玻璃上突然冒出一行字。

    更确切地说,是两个外文单词:knoock

    我们都聚在门口的柜台边上,如果有人在门上写字,就算没正眼盯着门板,眼角余光也能瞄到人影,然而我们都没看见,所以这字可以说是凭空出现在门上的。

    周叔打着手电走上前,仔细照了照这两个单词,血红的单词写得有点潦草,他端详片刻后说:“可能是唇膏,就是你们女孩子用的口红,不是血。”

    字是在门外写的,郑叔上前安慰柜子里的女孩,说我们是专门解决超自然事件的专家,请她相信我们,无论这发生了什么怪事,我们都愿意听她讲出来。

    郑叔想必是常做这种工作,很快就将女孩从柜子里哄了出来。

    郑叔问她宾馆有没有后备电源,女孩点头,又摇头,说:“有,但是坏了,不,不是坏了,是外面那东西搞的鬼,所有电力设备都失灵了。”

    郑叔没急着别的,看了看她的手臂,问她的伤口需不需要处理。

    女孩摇摇头,说没事,就是划了道小口子,血已经止住了。

    得到肯定和关心,女孩的情绪明显缓和不少,现在即便我们不问,她也想快点向我们倾诉。

    郑叔问她床上有没有可以用的被子,包子一路走过来被冻得连连打喷嚏,再不取暖怕是会感冒。

    女孩说带我们上到二楼,说房间里可能还有热水,让我们洗个澡。

    可能有人陪她,她的胆子大了些,但我们没有全去洗澡,应该说只有包子洗了,周叔他们只是换上了宾馆的睡袍,把淋湿的头发擦干。

    我连衣服都没换,只简单擦干头发和身上的水,女孩一直跟我在一块,她说她一个人的时候很害怕,看到我们她感觉好些了。

    “我以为你们是怪物,直到门铃响了,你要去开门。”女孩领我到她自己休息的房间,她是这家宾馆老板的外甥女,毕业后就在这替她舅舅工作。

    今天早上舅舅一家出门郊游,说好明早就回来,以为只离开一晚,不会发生什么事。

    女孩的房间有暖壶,她给我倒了杯热水,我推回给她,让她自己喝点水冷静一下。

    从停电到我们出现,其实只过了半个小时,也就是说,从周叔送走红伞的那刻,服务区这边就停电了,难道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

    女孩给包子他们也倒了水,摆在大厅的茶几上,我问她知不知道外面的其他人怎么样了。

    她说知道,他们全被定住了,对外界的事无知无觉,看不见、听不见,她喊过救命,隔壁明明就有人,却没人苏醒过来,也没人回应她。

    “那楼上的客人呢?”我问。

    “今天没人住宿。”女孩皱了皱眉,“最近生意不太好。”

    开在服务区的宾馆,生意不好?我看她神色有异,想必生意不好另有原因。

    周叔他们换下湿衣服,女孩领他们到烘干机处,让他们把衣服烘一烘。

    郑叔是谈话代表,周叔他们客气地说了谢谢,然后郑叔站出来和女孩聊天。

    周叔这时冲我使眼色,示意我看大门上方,宾馆的大门上边贴着一排的黄符纸,上面画着鬼画符似的符号,再往旁边的窗户上看,也有一排。

    周叔悄悄指指楼上,那意思是楼上也有,开门做生意,摆个关公、贴个财神,或者放个金蟾在柜台上都是很常见的,没见有家的买卖贴一门窗的黄符,干嘛,又一凶宅?

    不过看到这些东西,我立刻就想到她刚才说的最近生意不好,生意再不好,来往车辆行人那么多,临时落个脚休息休息的人总有吧,三层小楼,没一个客人,这不是生意不好,这是要倒闭的节奏。

    女孩喝了杯热水,坐下来和郑叔聊天,情绪稳定很多,说话的语气已经恢复正常。

    今晚她舅舅一家出门玩,要在外面露营,她一个人留下看家,本来最近生意不好,没人来投宿,她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在柜台里用手机看电视剧。

    郑叔问她宾馆里有没有别的员工,她神色又有一点不自然,说没有。

    她说的是实话,只是隐去了原因,我能感觉到,郑叔肯定也能。

    但那不是我们想要知道的重点,于是郑叔继续和她聊今晚的事。

    她在追剧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手机,手机掉到地上,她弯下腰去捡,捡起来之后,屋里瞬间陷入黑暗,她跑到门口,看外面其他地方建筑也是一样,她想到可能是停电了,但她同样感到奇怪,因为停车场上的汽车,本来有好些亮着车灯,也在同一时间熄灭。

    建筑停电可能是电网故障,或别的问题,可汽车的车灯,电力来源在车上,就算是全市大停电,只要汽车的蓄电池有电,车灯就不会灭。

    当时她没想太多,觉得停电没什么,反正宾馆没客人,她不用担心,等着餐厅或超市反应情况、向供电方询问就好。

    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劲,为什么停电后没人说话了?

    人们保持着各自的姿势,然后一动不动,她跑到餐厅和超市去看,里面的人全都是这样,她吓坏了,拿着手机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手机也没电了。

    她可是插着电源追的剧,刚拔下来几分钟,手机不可能没电。

    幸好她当时拿着手电筒出去的,因此看到了雨幕中向她缓缓靠近的东西。

    “那是把黑色的……雨伞。”女孩说。

    雨伞俩字一出口,我们六个人做了个短暂的眼神交汇,郑叔鼓励她继续说下去,女孩说她害怕极了,因为伞下边没有人,那雨伞悬空飘浮着,缓缓向她靠近。

    她连忙跑回来,想要锁上门,慌忙中划伤了手臂,雨伞也到了门口,她来不及去拉门,只好躲进柜子里,那是她在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事。

    找个地方藏起来!她说在那一瞬间她只有这一个念头。

    如果门外是冷酷的杀/人/魔,今晚她就死定了,结果门外的雨伞并没有推门进来。

    只是每隔十分钟,门铃会响一阵,她也是在门锁第三次响起的时候才回过神,或许只要她不主动开门,外面的东西就不能进来。

    第三次就是我们进来后响的那次,在包子洗澡的过程中又响过一次,时间刚好是间隔十分钟,所以女孩没有说谎。

第389章 敲门

    我们之前看到的红伞,并没有干扰电力和写字的能力,至少它在双方交锋的时候没有表现出来。

    女孩看到的黑伞,能力明显与红伞不同,只是方才门铃响的时候,门外什么都没有。

    女孩和包子一样,害怕那是幽灵,郑叔安慰她说不是,那是一种长得像伞的生物,飞行时形状像伞。

    听了他的解释,女孩将信将疑,“有什么生物飞行的时候像伞啊?”

    老实说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就蒲公英还靠谱点,但是蒲公英和伞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郑叔反应超快,立刻回道:“蝙蝠,一种非常罕见的巨型蝙蝠,多会攻击大型牲畜,比如牛马一类的牲畜。”

    这话总算唬到女孩了,她点点头,说原来是这样,差点把她吓死。

    “攻击大型牲畜,这也太可怕了吧,是吸血蝙蝠吗?那还不把人吸干?”包子显然也信了郑叔的解释。

    “是啊,很危险,幸好你跑的快。”郑叔没有一点欺骗小朋友的不安,语气透着十二分的真诚。

    这时,门铃声再次响起,门外依旧是空无一‘物’,女孩纳闷地问:“门铃声呢?明明停电了啊!”

    郑叔连个停顿都没有,立即答道:“它会模拟,这东西有一定智商,不像普通动物那么好对付。”

    在无依无靠,刚刚获救的状态下,郑叔说的话就算再离谱,女孩也会信上三分。

    况且郑叔的解释虽说听上去离谱,可它科学呀,娃娃鱼、夜猫子,声音像人的动物有好几种,有这个铺垫在心里,现在说蝙蝠会模拟门铃声,总比说没通电的电铃响了更能安抚她的心。

    估计等女孩彻底冷静下来,会觉得郑叔说的话很扯,但门铃声干扰了她的理智,她眼中仍有恐惧。

    “我出去看看吧。”这是绝佳的独处机会,外面的东西不进来,包子他们就没有危险。

    “你一个人不行,我跟你去。”周叔道。

    “你们刚换的衣服,别再淋湿了,放心,也许我武力不行,但逃跑绝对第一名。”我将背包摘下来交给包子。

    “不行,你自己行动坚决不行。”王叔反对道。

    “我行!真的行,再说有陈、阿寒他送的保命符,你们就等我胜利的好消息吧。”我晃晃手腕,陈教授送的手链我还带着,有什么诡异能量,也会被它打跑。

    “那姐你小心点。”最先点头的是包子,她反而没有周叔他们担心,之前吹我的那些彩虹屁,并不是她有意奉承,这丫头是真信我金刚无敌。

    “拿着这个,别往远走,没看到东西就立刻回来。”王叔把他的短笛塞给我,“这有个按钮,按下去就释放高强度的能量了。”

    虽说我不认为这东西比业火好用,但为了让他们安心,我只好收下这件武器。

    考虑到外面的东西可能蹲守在门边,我等铃声停了才推门出去,而且只启开一条小缝,以最快的速度侧身钻出去。

    外面的雨势小了一些,雨点飘飘洒洒,我回头瞄了眼玻璃门,蝙蝠再有智商,也没聪明到可以用口红写字的程度,能做到的那不是蝙蝠,那是蝙蝠精。

    “谁?出来。”我站在门口,随意地喊了声,这声是给屋里的人听的,我跟他们说我出来找黑伞,实则是想往天上烧一把火,我往前走了两步,四处张望,假装寻找黑伞的踪影。

    “来啊,过来。”

    本来没指望有人会回应,但我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接上,那是女人的声音,而且是从头顶上方传下来的。

    我仰起头,看向天空,因为雨势变小,视线变得清晰不少,这回再看,果然看到一个人悬浮在半空。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黑发、黑瞳,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纱,或者说是黑纱口罩。

    这身打扮混在雨夜的天空里,多好的眼神都难分辨,得亏是现在雨势小了。

    “我上不去,你最好下来。”我很现实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悬浮技术我可没有,仰着头说话特别扭,她在我头顶六、七米高的地方,脚底下没踩着梯子、头顶上没系绳子,身后也没有翅膀,不知道怎么就违反地心引力浮起来了。

    “跟我来,你的同伴不会有事。”女人其实没有开口,她的声音直达我脑内。

    “我怎么知道你这不是调虎离山?你就是那把黑伞?”我没动地方,凭她一句话,我就乖乖走了,回来看到包子他们的尸体,我找谁讨命去?

    “你背着的东西,我还看不上,我想要的东西,在那栋房子底下。”女人指指宾馆。

    “那你去拿吧,叫我走干嘛?”我没办法理解她的脑回路。

    “我给你看点东西。”女人这话说得没啥情绪起伏,可我怎么咂摸这话都觉得似曾相识。

    快速回忆了一圈儿,我想起来了,电视剧里边如果出现这句台词,下一个镜头听这话的人不是被打晕就是被捅刀。

    “不看,别想骗我走,有什么东西拿过来,放到这看。”我指指脚前的空地。

    女人盯着我,足足看了好几秒,她那双眼睛居然会变色,原来言情小说里的描写是真的,世上真有瞳孔会变色的人,只见她的眼睛、一会儿红、一会儿绿、一会儿黄,我有理由怀疑她不是黑伞,她是交通信号灯。

    “别瞪了,你就是用七色光照我,我也不走!”我叉着腰,站在宾馆门口,态度无比坚决。

    “你不要后悔。”女人的眼睛变回黑色。

    “咋滴,你要对这小楼进行he打击啊?”我对她的威胁嗤之以鼻。

    女人眯了眯眼,好像有点动怒,她一甩手,一团黑色的东西朝我飞过来。

    我心说嘿哟,跟我玩埋汰的,这是甩了坨什么玩意儿过来。

    想着我连忙闪身去躲,可那团黑球像是能定位,跟着就过来了。

    我刚要使用业火,宾馆的门开了,王叔叫了声,他一出声我想起两件事,一是当着他们的面,我不能使用业火,二是我可以用他的短笛。

    刹那间,短笛出袖,我按下开关,笛子释放的能量刚好碰上黑球,两者互相抵消,噗的一声,音量仅相当于一个气体排放。

    女人眉头微动,两只手一起甩,接连甩出两个黑球,我只能和她拼速度,噗噗连扎两下,用笛子再次抵消了黑球能量。

    我这边刚想放松,觉得她的能力不过如此,她那边双臂一挥,半空中突然就多出几十个黑球。

    这可不妙,王叔在门口冲我打手势,他那意思好像是短笛的发射次数到了。

    他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八成是说短笛只能用五次。

    看他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其他人全都挤到门口,周叔的弹弓都拿在手里了。

    他现在脸色超级难看,如果再出一次绝招,恐怕是生死难料。

    “行行行,不跟你掰头,借一步说话。”有时候适时放弃,或许会有新的转机,反正脸皮厚,平时打脸都打惯了,适当认怂它不香吗。

    “你已经错过机会了,现在,马上去给我拿房子下面的东西。”女人冷冷命令道。

    “拿什么啊?”我回过头,看了眼也挤到门口往外看的女孩,问:“你家地下室有啥,管它是萝卜白菜土豆的,赶紧拿出来吧,别让我动手。”

    女孩脸色瞬间变了颜色,瞧着比听到门铃声时还严重,只不过这种‘怕’,和害怕鬼怪不一样。

    害怕中更多的是心虚,好像别人突然揭开了她的隐密,甚至有一些慌乱的成份在里面。

    瞧她这反应,地下室放的肯定不是萝卜白菜土豆了,我也不认为是现金一类的财物,黑裙女这么大的本事,要钱直接去挖金库了,什么金库她挖不漏啊,一个开宾馆的能有多少钱。

    好在这次我没打脸,女孩说那个的东西不能动,绝对不能动,动了会出大事情。

    也就是说真的不是钱,是一个东西。

    黑裙女不听女孩的劝阻,手中又凝聚出一颗黑球,这颗黑球越变越大,眼瞅着从铅球变成了瑜伽球。

    王叔的笛子只能抵消保龄球那么大的黑球,瑜伽球估计是超出它的抵消范围了。

    “你快去拿出来。”黑裙女就知道支使我,就算要拿,也该是女孩去,宾馆是她舅舅开的,她好歹算亲属,我一个人外人去拿,别回头找我算账啊。

    可是黑裙女不容我拒绝,她一个球扔过来,或许我和周叔他们能躲开,包子和看店的女孩就不一定了。

    “好好好,我去。”我让女孩给我带路,黑裙女不让,非要我自己去拿。

    女孩无奈,她也看出来了,如果不交出东西,我们这群人里,总得死个仨俩的,无论是仨还是俩,其中肯定都有她。

    她选择保命,于是将地下室暗门的位置告诉我,只是她说她没钥匙,也不知道密码,说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是急的也是吓的。

    万一打不开门,黑裙女一怒之下要杀人,十有**杀的也是她。

    现在不是安慰她的时候,我在她休息室的衣柜里找到地下室的暗门,顺着陡峭的楼梯下去,地下有一扇特别窄的金属门,门上有电子锁,需要输入密码。

    普通民居安装的密码锁,不是古墓遗迹中的机关,暴力破坏也不会喷出流沙和强酸,要解决它太容易了。

    再说现在停电了,电子锁失灵,只要破坏第二道正常的门锁就行。

    我在门锁的弹子处烧出一个窟窿,门轻易便被推开,地下室内部的空间非常小,两平米见方,里面没放别的东西,只有一个箱子。

    箱子是那种特别老旧的木头箱,箱子上的锁头是再简易不过的挂锁,一扯就开了。

    但箱子里还有一个箱子,跟套娃似的,一层一层,我一直开到第九个箱子,它的材质不再是木头,而是石头。

    大小跟电脑机箱差不多,比那稍微小一圈,这口石箱没有锁,直接就能打开盖子。

    我是不会抱着石头箱子出去的,便打开箱盖,想拿里面的东西。

    箱子里铺着厚实的棉絮,可能是起到防震作用的,棉絮中躺着一尊雕像。

    雕像是木头的,我有点失望,木头的可不值钱,被层层保护得这么好,最起码也得是纯金的吧?

    雕像的造型是个女人,手里拿着一杆称。

    “?这不是正义女神吗?嘶,不对,剑呢?”我看过的正义女神形象,是一手拿着天平、一手拿着剑,眼睛蒙着,表示公平严厉。

    这尊雕像没蒙眼睛,另一只手上也没有剑,咋个意思?是个做买卖的小贩?

    我拿出雕像,心说管它呢,一块破木头,黑裙女爱要就给她,这玩意儿还能比包子他们的命重要么,即便女孩的舅舅在也没招。

    从地下室出来,回到大门外的空地,一众人的视线全集中在我身上,黑裙女紧紧盯着我,女孩紧张地浑身发抖,他们的视线都在我两只手上搜寻,可惜我两手空空。

    “东西呢?拿来。”黑裙女伸出手,她从半空落下来,缓缓走向我。

    我摊摊手,轻咳一声:“我说出来你也许不信,它没了。”

    黑裙女自然以为我在耍她,手中又凝聚起一团黑球,我赶紧解释:“没骗你,我从地下室上来,走着走着,它突然就没了,消失了,变空气了,不是我说啊,这东西是不是不能见风?早知道我连箱子一起抱上来了,问题是没想到,不信你们进屋搜,我没离开过屋子,时间也就这几分钟,藏不到别的地方去。”

    我一顿解释,本以为黑裙女不会信,肯定要去屋子里翻,没想到她只是看着我,语气平静地问:“你亲眼看到她消失了?”

    “千真万确,那么个破木头雕像,可能还是山寨的正义女神,我藏它没必要啊。”我一脸真诚。

    “完了…完了…”女孩扑通一下坐到地上,表情像是要崩溃。

    “咳,真的是意外,它很贵吗?”我心中忐忑,就说别让我拿,倒霉女人非让我拿,我拿了、东西没了,回头这家人准找我要赔偿。

第390章 木雕

    女孩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根本不理我,黑裙女深深看我一眼,转身飘走了……

    她消失在细雨连绵的夜幕里,她一离开,服务区的灯突然亮了,同时被定格的人全都恢复正常,他们像是没感觉到任何异常,吃东西的继续吃,聊天的继续聊。

    周叔看看手表,眉头皱了起来,“时间没变。”

    他说时间没变,其他人纷纷抬起手腕看表,结果大家的时间一致,正是我们走到服务区的那个时间。

    刚才在这度过的时间是不存在的,当然,对于在服务区休息的其他人来说是不存在的,只有我们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黑裙女的出现可能是个巧合,她听说木雕没了,马上就走了,没有丝毫留恋。

    正像她说的那样,她对书灵的遗体没兴趣,女孩看到的黑伞也见了,我没看到黑裙女身边有那东西,如果不是黑伞,敲门的人就是黑裙女喽?

    没错,红伞的目标是书灵,黑伞和它一伙的话,目标肯定也是书灵,黑伞没必要非得进宾馆,它若是想搞伏击,在外面也行。

    女孩的哭声引来了路人围观,现在雨势小了,旁边超市出来的客人看到她坐在满是积水的地上哭,以为出了什么事。

    餐厅的服务员显然认识她,透过落地窗看到她,探头看了两眼,然后走出来,问出什么事了。

    郑叔见出来的人越来越多,而且他们四个全穿着睡衣,形象不太雅观,便对那人说我们是来住店的,女孩不知道因为什么好像被吓着了,从里边冲出来,我们也不明白怎么回事。

    出来打听的那人一听说‘吓着了’,脸色马上变了,甚至一条腿往后撤了半步,看样子像是要跑。

    他也在害怕,并且视线瞄了眼宾馆,竟然没再说什么,转身回餐厅去了。

    从纯路人和附近员工脸上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有的事路人不知道,但左邻右舍的都知道。

    而且他们很怕这件事,沾上‘这事’的边,全都不敢再问,溜溜地跑回去工作。

    郑叔他们不好上手,包子连忙上前,将女孩硬扶了起来,半拖着她回了宾馆。

    这时有个声音在我旁边,哎哎的叫了两声,我扭头一看是个中年人,他原本坐在车里,探出头来看着这边,等我转头看向他,他立刻打开车门朝我走过来。

    他开的是辆小货车,明显不是出门旅游的,他等女孩被包子扶进门,才凑过来跟我搭话。

    “有事?”我狐疑地盯着他。

    “你们在这住宿?”他眼中带着一种急切地想要传播八卦的神采。

    “是啊。”

    “来之前,没打听一下?”

    “没有。”

    “咳,你别怪我多嘴啊,我也是好心,想提醒你们,当然啦,信不信的,看你自己。”

    “宾馆有什么问题吗?”

    “有啊,太大了这问题!”中年人看看左右,围观的路人已经散去,他看没人注意这边,故意压低声音说:“他们这店不干净。”

    “啊?”

    “啧,有毛病!”

    我丢给他一个茫然地眼神,他只好又凑近一点,用更低的音量说:“闹鬼。”

    “闹什么鬼?”我嘴上问着,脑子里已经回想起宾馆内贴的那些黄符,符纸上的符文看颜色还新鲜着,应该是刚贴上去没多久,连灰都没落。

    “这一个多月,这宾馆每周死一个人,都是吓死的,你懂不,不是病死、不是凶杀,是活活吓死的!”

    中年人说得声情并茂,我想他一定希望我表现出害怕,以显示出他渲染恐怖气氛的功力到位,于是我瞪大眼睛作惊恐状,尽力表现出害怕的样子。

    “是嘛?太吓人了,那鬼长啥样?”我好心接他的话,可提出的问题让中年人一噎。

    “跟你说,警察都来了,查完之后判定就是意外,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们,信不信由你。”中年人说完转身回到货车里坐着,他可能是经常路过这,所以知道些消息。

    这件事虽然不会上新闻,但附近的邻居肯定知道,还有路过的旅客,死者家属,知情人肯定有不少。

    难怪宾馆好几天没生意,我看有人宁可在车里窝着睡觉,也不肯光顾这家宾馆。

    听完中年人的‘忠告’,我回到宾馆,别人或许害怕闹鬼的店,但我不怕。

    郑叔又在劝女孩,她的情绪稍微安定了一些,哭得一抽一抽的,说要给她舅舅打电话。

    木雕是人家的东西,没了自然要说一声,周叔他们去取烘干的衣服,正好给女孩腾出空间跟家人联系。

    他们去了,我没去,女孩倒没避着我,估计她也顾不上保守秘密了,电话打过去就边哭边说,邪神雕像没了。

    我听着一阵纳闷,那雕像竟不是正义女神?也对,眼睛都没蒙上,手里也没剑,可能就是黑心商贩暗中供奉的邪神。

    电话那头的情况却不太对,女孩说了几句,察觉到什么,连叫两声舅舅,又问舅舅你怎么了。

    透过听筒,隐隐有一个男人的笑声传出来,那笑声明显不正常,笑得癫狂、笑得诡异。

    这出去郊游,还能游疯了?

    那边似乎是突然挂断,女孩捧着手机连拨三遍,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她嘴里叨咕着完了完了,郑叔他们换好衣服回来,我小声对他们说:“好像是她舅舅出事了。”

    安慰这一块,是我的短板,郑叔就不同了,他坐下和女孩交谈了几句,先稳住她的情绪,然后才让女孩说出她之前隐瞒的秘密。

    这家店确实闹‘鬼’,只不过那鬼不是鬼魂,而是那尊木雕。

    说起这木雕,是她舅舅从高人那‘请’来的,她舅舅一直想发大财,虽然经营着宾馆,生意不错,一家人吃穿不愁,但人哪有嫌钱多的时候,梦想着发大财的舅舅听高人说,那些富商明星,都是使了非常手段才有今天的名利地位,于是他便动了心思,从高人处求回一尊木雕。

    只有秤没蒙眼睛的雕像,很可能就是奸商的‘偶像’,一切以利为先。

    这其中缘由女孩也说不清,反正高人说这东西有用,而且不需要焚香、不需要摆水果点心,只需晚上睡觉的时候,把它放到枕头旁边。

    还有一点,就是不能让它见光,放在枕头旁边时,要用厚布包好,免得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波及到它。

    如此怪异的东西,女孩的舅舅也敢请,当真是财迷心窍。

    后来发生的事,跟一部恐怖片似的,最开始,是女孩的舅妈听到半夜身边有人说话,而且是对话,其中一个是她丈夫,另一个是女人的声音。

    在他们的卧室里,哪还有第二个女人,女孩的舅妈自然是吓了一跳,打开床头灯,却只见熟睡的丈夫躺在床上,屋里根本没有别人。

    当灯光亮起的瞬间,她丈夫也不出声了,好像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如此连续三天,女孩的舅妈实在受不了,晚上不许她舅舅睡觉,两口子大眼瞪小眼,直瞪到后半夜,屋里是没人说话了,屋外又传来脚步声。

    夫妻二人也住在宾馆里,他们有个女儿在读大学,平时住校不在家,但宾馆里每天都有住宿的客人,外面有人走动再正常不过了。

    女孩的舅妈安慰自己,认为是自己疑神疑鬼,结果第二天,有客人退房的时候,神秘兮兮地问她昨晚在不在家。

    这位客人在他们家宾馆住了好几天,是两口子出来旅游,女的特别爱聊天,每天出门回来的,都能和女孩的舅妈聊上一会儿。

    问这话的正是那女人,女孩的舅妈自然点头,说她昨晚在家。

    那女人说奇了,昨天半夜她听到走廊里有脚步声,来来回回走来走去,她这个人睡觉特别轻,失眠很严重,不到凌晨两三点睡不着,那个时间点正是她躺下要睡觉的时候,她正想出门跟外面的人说说,让他回屋休息,别在走廊里溜达了,刚开门就见到一个女人走进了老板两口子的房门。

    女孩的舅妈身材走样,中年发富严重,而那位客人看到的女人,身材窈窕,个头也比老板娘高出一个头,虽然只看到一个背影,也知道是个年轻姑娘,那皮肤白到反光。

    当时女孩的舅妈可吓坏了,脸色变得相当难看,说的人以为是老板偷晴,被老婆给知道了,听的人却清楚明白,那个时间点她和丈夫都躺在床上,他们的房间没有别人。

    女孩的舅妈跟丈夫说了这事,或许是女人的直觉,又或许在丈夫请了尊古怪的木雕回来,天天放枕边时,她就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总之女孩的舅妈认为,这些怪事肯定和木雕有关。

    因此她希望丈夫将木雕拿走,拿哪去都成,就是别放在家里。

    说起来也奇怪,木雕刚拿回来的前几天,他们宾馆的生意确实比以前红火,就是不住宿,也有人临时歇脚,房间就没有空着的时候。

    这让女孩的舅舅对高人的指点深信不疑,觉得老婆太过胆小,是她自己疑神疑鬼,吓唬自己罢了。

    老板娘为此和丈夫赌气,回娘家住了几天,说她是不敢再住这阴森森的房子,而且她主要是怕‘走进房间里’的女人。

    老板娘离家出走的当天晚上宾馆就出事了,一位客人在浴室摔倒,后脑勺磕在洗漱台上,当场就磕死了。

    第二天到了退房时间,女孩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手机就在房间里响,浴室的水声哗哗地响,说明人在室里。

    后来的事很简单,宾馆有监控,死者意外身亡的时候,没人去过他的房间,这只是一场意外。

    但女孩的舅妈听说这事,立刻炸了,更加确信那木雕有古怪,请来大师到宾馆作法。

    结果被女孩的舅舅给赶出去了,夫妻俩彻底吵翻,女孩的舅舅认为一旦被人知道家里请了大师,没鬼也变有鬼,到时一定会影响生意。

    女孩的舅妈却认为家里有邪祟,不除的话迟早会祸害了全家。

    自己请的大师被赶,女孩的舅妈觉得颜面扫地,一气之下大吵一顿,又跑回娘家去了。

    若是平时,两口子吵架,她未必会跑,女孩说主要原因是她舅妈胆子小,根本不敢继续住在这。

    其实任谁听说,半夜有人进了你房间,你却看不见她,都会心里发毛,不敢闭眼吧。

    何况这个‘人’,她没打开房门就直接走进去了,那可是从里面反锁的房门。

    加上之前她听到丈夫在睡梦中和一个女人对话,而且就在她旁边,她怎么可能还敢在那个房间睡觉。

    女孩的舅舅却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意外死了个客人,为了生意着想,最重要的就是捂住消息,千万不可声张。

    一桩意外捂住了,可后面接二连三,真的每周都有一位客人发生意外。

    事情终于捂不住,虽说最后警方给宾馆证明了清白,那几桩意外绝对不是人为的,可这个结果更加让人心慌。

    如果是谋杀反而没那么恐怖,这种找不到原因的‘意外’才让人忌惮。

    于是流言四散,再没人敢住他家的店,即使有不知情的,在网上看这家店的评论也知道了。

    女孩的舅舅见生意毁了,也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错,另请大师来,那门窗上的符就是他贴的。

    女孩说她也见过舅妈说的‘女人’,也听到过她和舅舅交谈,她舅舅在哭,一边哭一边求她放过自己,说什么不能再死人了。

    她当时躲在房间门后,她房门上有门镜,透过门镜,她看到舅舅和一个女人站在走廊上,那女人背对她,但就像曾经那位客人说的,女人的背影特别美,跟模特似的。

    她以为自己躲在门后没事,可那女人像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竟然缓缓转过头来,那张脸一点也不恐怖,和她的身材特别相配,模特的身材、模特的脸,女孩吓了一跳,她觉得那女人的视线已经穿透门板,看到她了。

    她吓得跳上床,用被子蒙住自己,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床上一直坐到天亮。

第391章 一家惨案

    女人有没有透视眼暂且不提,我只想知道她手里拿没拿着一杆秤!

    我马上问出这个问题,女孩点头说拿了,是拿着一杆秤,但秤没啥恐怖的,不是她关注的重点。

    所以她知道木雕就是在宾馆作怪的东西,她舅舅请了好几位高人,最后一位给他出主意,用一口石头箱子将木雕装起来,放进地下室。

    这招确实管用,可女孩说高人还说了一个条件,要想彻底封印住,还需要做一件事。

    但她舅舅没说是什么事,过后像没事人似的,将老婆哄回来,说问题解决了,木雕已经扔了,法事也做过了,女孩的舅妈只是怕那东西,既然东西扔了,丈夫也赔礼道歉了,她自然是消了气,从娘家搬回来住。

    而且这就是昨天的事,她舅舅、舅妈把她表妹叫回来,说一家人出去郊游,换换心情。

    本来她也想去,不想一个人待在宾馆,虽说怪事停了,但东西还在,可她舅舅说宾馆不能没人守着,万一有人进来偷东西怎么办。

    她一赌气,等舅舅一家走了,她立刻挂出关门的牌子,想着就算有生意也不做,报复下舅舅。

    女孩边哭边说,她家里条件不好,学历不高,可选择的职业很少,加上她外形条件不好,想靠颜值吃饭也不太可能,在舅舅这打工其实做得蛮开心的,平时没事她玩个手机、看个剧,舅舅也不会管她。

    事情发生后,她也想过不干了,只是不好意思开口,在她舅舅最艰难的时候甩手走人。

    现在她怀疑舅舅一家出事了,她觉得是木雕飞去找她舅舅算账了。

    王叔替她报了警,郑叔安慰她,叫她别多想,木雕见不得光,从这到她舅舅一家郊游的地方有30多公里路,这一路上有灯的地方太多了,想避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她舅舅一家去的是个旅游景区,有漂流、有蹦极、有住宿区、娱乐区,那地方24小时亮着灯,想避开光源真的很难。

    话是这么说,但刚才我听电话里她舅舅的语气状态很不正常,可不像是玩得高兴的样子。

    我在地下室到门口这条路又来回走了两遍,包子问我在干嘛,我摇头说没事,就是想看看木雕跑哪去了。

    它在我手里消失,怎么会呢?

    那黑裙女之前非要这东西不可,等我说它消失了,又查都不查,也不证实一下,马上走人了,这前后态度的转变过于明显,我有点搞不懂,她到底重不重视木雕。

    现在我有些后悔,没跟她去看看她要给我展示的东西,然而人家已经变卦了,后悔也没用。

    “真丢啦?我以为你藏起来了。”包子扭头瞄了眼大厅里的女孩,鬼鬼祟祟地说。

    “我藏它干嘛,万一那女的真下死手,你的小命就没了,一个破木雕有什么稀罕,当然是保你的命。”我弹了包子一个脑瓜蹦。

    “哎哟~你别把翻译机给弹坏了。”包子揉揉被弹红的额头。

    “坏了返厂修,给你安个机械脑袋,最强大脑。”

    “残暴!”

    “这个评价十分中肯,谢谢。”

    “略略~”

    包子跟我走回大厅,我是放弃了,木雕肯定没掉在地上,如果不是蒸发了,就是长腿跑了。

    女孩在郑叔的开导下,情绪好不容易平稳下来,却又被一通电话给扰乱。

    电话是警方打来的,景区那边发生了命案,丈夫杀死妻儿后自杀,正是女孩的舅舅一家。

    这下女孩的情绪没办法再安抚了,嗷的一声直接晕了过去,王叔叫了救护车,这一晚上可真够乱的。

    我立刻上网搜新闻,没搜到,又去贴吧,在那个景区的贴吧里看到个贴子,讨论的正是女孩舅舅一家的事。

    我刚把评论翻完,帖子就被删了,稍微慢点还真看不到这消息。

    发贴的楼主也是名游客,他们几个人晚上露天烧烤,吃完就睡在帐篷里,半夜他起来放水,就听到一个男人又哭又笑,在林子里不知道干嘛。

    他叫上同伴一起过去看看,别再出什么事,结果吓点把他们吓死,他一个胆小的同伴当时就尿了,林子里挂着两个人,被吊死在大树上,而且是两个女人,披散着头发,挂在树叉上,尸体一荡一荡的,眼珠子鼓得像是要掉出来。

    另有一个男的,死在树底下,靠着树根坐着,整个喉咙都割开了,那血流得满地都是。

    割开喉咙的刀子就在他自己手里,男人脸上带着笑意,眼睛向上翻,盯着树上挂的两具尸体,就像看着尸体很满意、很开心。

    他们连滚带爬出了树林,楼主报了警,他觉得这事太刺/激了,所以在警方没到之前发了贴子。

    后来是什么原因删贴他没说,也没出面解释,反正我手快、我是看到了。

    命案发生在景区,和我们这边没关系,只是凶手兼死者临死前打的最后一通电话是给他外甥女,我们正好和她在一起,所以警方来电话的时候,王叔替她接了。

    谁让我们赶上了呢,不能扔下晕迷的女孩不管,我们六个人跟着救护车,一块去了医院。

    路上王叔给女孩的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去哪个医院找女儿,顺便说了舅舅一家的事。

    女孩的母亲自然是悲痛万分,在电话这头都听到她号啕大哭的声音。

    我们只是来投宿的客人,他们家的事跟我们没关系,人送到医院我们就走了。

    木雕是宾馆老板请回来的,现在他一家三口都死了,木雕没了,可谓是死无对证。

    即便女孩将真相告诉警方,这案子最后也没法儿查,办案讲证据,难道要通缉木雕,将它绳之以法吗?

    其实这次的事应该归我们单位管,所以王叔从医院出来就给领导打了电话。

    他怀疑老板一家三口的死,并不全是因为木雕,重点应该查给老板支招的高人,还有那个劝老板请邪神的人。

    他们这属于利用非自然手段坑人,如果老板不是第一个受害者,那前面他还坑过多少人,这都值得去深入调查。

    维护世界和平,不止是说说而已。

    但这件事不能我们查,书灵的遗体还没送到地方呢,我们得把手头的事办完。

    在医院外面我们就近找了家酒店,周叔打电话叫人处理掉坑里的那辆面包,半夜三更的没处找车出城,只能等明天早上去客运站。

    时间已经是后半夜,睡觉的话睡不了几个小时,包子倒是困了,我们俩一间房,她穿着衣服就钻进了被窝,没用一分钟就睡着了。

    到天亮前,房门一共被敲响过三次,都是轻轻地,是只有没睡觉的人能听见的音量。

    包子睡得又沉又香,根本没听见敲门声,我也没搭理,第一次响的时候我给周叔他们发了短信,问是不是他们,四个人都说不是,他们在自己房间。

    如果是酒店的人,肯定会出声说话,每隔一个小时来敲一次,这得多重要的事,如果是人的话,早就开口喊了。

    所以我就当没听见,王叔他们的房间在我们对面,他们倒是开门看过,却没见我们房门口有人。

    天亮以后,不管是啥,房门没再响过,我们下楼吃了早餐,便直奔客运站。

    乘大巴去往下一个城市,早上我收到白云她们的消息,家里边一切正常,小红24小时监视着早餐店周围的动静,没发现有可疑人物。

    陈清寒那边还是没有消息,碧石也是,过于安静,反而让我有点担心,尤其是在白出现以后。

    这几天的新闻我都有关注,她说去办大事,我就重点关注什么火山爆发、地震泥石流的新闻,再有就是麦田怪圈之类的奇闻异事。

    但哪个事件也不像是她搞出来的,唯独有一个新闻,让我很是在意,讲的是陨石坠落,掉在热带雨林里,这条算是国际新闻,然而内容特别简略,只说是有块陨石坠落在丛林里,没有大肆报道,可见造成的损失很小。

    或许会吸引全世界各地的陨石爱好者前去参观,但我想看的不是这些。

    坐上前往白山市的大巴,包子便枕着我的肩膀补觉,睡到中午醒过来,吃了包饼干,就开始跟我聊微信。

    车上座位间隔近,再小声说话,也会有支言片语传到别人耳朵里,她想聊昨晚的事,便打字跟我交流。

    她很好奇那个黑裙女人,眼看着她一个一个甩黑球,像变魔术似的,显然不是正常人类。

    黑裙女的能力不止是甩黑球,服务区停电也是她弄的,她身份确实神秘,我甚至怀疑无故消失的黑伞是她灭的。

    不过她没当着普通人的面威胁女孩交出木雕,说明她还是有顾虑,不想事情闹大,也不想上新闻。

    有牵制是好事,否则我就得出手,暴露业火的存在。

    她临走前看我的那一眼,让我觉得我和她还会见面,我和她的事没完。

    可说实话,我们是在时间暂停后进入的服务区,我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免疫她的能力,要是我也能被她定住,那肯定不是她的对手,真交手的时候一定会输。

    这就要说到宾馆和女孩了,服务区里只有女孩没被定格,她本身没什么特殊之处,想必是宾馆的问题。

    而宾馆最大的问题就是地下室有个木雕会作妖,所以是不是可以大胆假设,女孩之所以没被定住,是因为那个木雕。

    黑裙女想要木雕,会不会是因为木雕可以抵消她的能量?

    拿到木雕等于免死金牌,她不容许这种特权存在,因此才要找到它,销毁它,这才能解释,她听说木雕消失了,反而不想要了的原因。

    那么新的问题又来了,木雕是真的消失了吗?为什么会消失呢?

    我脑子里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和包子用微信聊天。

    包子问我,世上真有会变成人的木雕吗?

    我心不在焉地回道:“会吧,你看动画片里主角的武器就能变成人。”

    包子回道:也对,书灵不就是从圆球变的。

    她提书灵,我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书灵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难道木雕也不是?

    毕竟全世界的神话传说就那么些,正的、邪的,全都有记录,却没听说有只拿秤的女神,只听过卖菜的大姐。

    另一个世界的生物可以来这个世界,为什么另一个世界的神明不可以?

    说不定那木雕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带来的。

    我在这天马行空地想,包子突然浑身紧绷,手指头发着抖,给我发来一句话:“车上的人,不是人。”

    她坐在靠过道的座位,过道那边是一对年轻男女,我抬头看过去,只见那一男一女正直勾勾盯着我。

    王叔和周叔他们分别坐在我们前排和后排,我给周叔发消息,问他察没察觉到车上的乘客不太正常。

    周叔过了一分钟才回复,说:小心,这些人好像中招了。

    这时我看向窗外,发现我们已经驶下高速,正行驶在一条乡间公路上。

    郑叔发消息说我们偏离了方向,司机走的这条路不对。

    王叔起身朝司机走过去,刚走了两步,旁边的乘客猛地跳起来,朝他扑去。

    乘客是中招了,人还是人,王叔不可能下死手,放轻了力道将那人用肩膀撞开。

    但前面几排座位上的乘客全站了起来,一个挨一个,并排将路挡住。

    大巴车的过道本来就窄,王叔想冲过去,只能用蛮力,郑叔直接喊了出来,说前面有个水库,叫王叔赶紧拦住司机。

    假如司机也被控制了,这车一直往前开,不就是冲着出事故去的?

    王叔拿出一个喷雾瓶,叫我们屏住呼吸,然后举起小瓶对准乘客连喷了五下。

    这可能是催眠喷雾,乘客闻了立刻软倒下去,这时司机像是意识到王叔很快就能阻止他,打转方向盘,冲着路边的一棵大树撞过去。

    周叔的弹弓在这时射出一颗弹丸,正打中司机后颈,司机的身体向前扑去,方向盘拐了弯,避开路边的大树。

    巧好王叔赶到,控制了方向盘,踩了刹车,大巴将将转回路边,没栽进路边的排水沟里。

第392章 手艺人

    包子揪起衣领捂住口鼻,但过道另一边的乘客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拉扯间她的袖子被往下扯,衣领也被扯下去,刚刚喷的催眠剂是喷雾状,只要别吸进口鼻里就行,这会儿效力减弱,包子吸进去几口,还不至于立刻倒下。

    一直没见他亮武器的郑叔,这时不知从哪抽出一根香烟点燃,不过只是点燃,他并没有吸。

    香烟燃烧出的烟雾飘散在车厢内,失控的乘客像是被迷住了眼睛,突然失去目标,左看右看,却好像看不见我们。

    车厢前半部分的乘客被催眠/剂‘哄’睡了,后半部分的乘客失去目标,茫然四顾,就是找不到攻击的目标。

    司机被打晕了,大巴停在乡间公路的路边,周围是荒草秃山,前后都没有落脚的地方。

    包子的眼皮直往下沉,已经困得睁不开眼了,我们下了车,王叔另拿出一个小瓶子,冲着包子的脸喷了一下。

    她立刻打了个喷嚏,睡意渐渐退去,周叔打量周围的环境,车驶下高速有段距离了,步行跑回去也要十几分钟的时间,走路的话起码要半个小时。

    虽说我们没有跟着客车一头扎水库里,但如果有人要在这对我们下手,还是很方便,且隐秘的。

    车上的人陆续都睡着了,大巴车的车箱本来就是封闭空间,只有最后一排座两边的窗户能打开,因为开空调的关系,一路上都是关着的。

    催眠/剂在里面散开,原本没有立刻睡着了的后排座乘客也垂下头陷入沉睡。

    郑叔的香烟只能让被控制的乘客失去目标,没办法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问题是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能藏住的东西太多了,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背后搞鬼。

    车上的乘客都被控制住,做这件事的人肯定不在乘客里,而且现在车上的人都睡着了,包括司机,幕后的家伙应该在车外。

    今天的天气阳光明媚,昨晚的暴雨反倒将天空洗刷得更蓝了。

    这光天化日之下,却没有安全可言,周叔突然冲路边的草丛低喝一声:“谁?出来!”

    路边的草丛没多高,荒草只到我们膝盖而已,一个东西突然蹿出来,径直扑向我的背包。

    书灵的遗体在我背包里,那东西明显是冲着遗体来的,因为我侧身站着,所以见到有东西扑过来,我立刻转身,正面对着扑来的东西。

    怪不得周叔他们看了半天,都没发现附近有异常,直到这东西动作幅度大了,周叔才发现它。

    这是个绿草编的小人儿,或者应该说是稻草人的绿色版。

    它还没我的膝盖高,但动作异常灵活,它的四肢不是随意将草叶捆成一团的简陋款,而是精心编成了麻花辫的样子,再由一根根麻花辫编成胳膊腿儿,说是手工艺品也没问题。

    绿油油的小人儿却顶着一颗菜头脑袋,还是颗倭瓜,里面镂空,雕刻了五官,很像西方鬼节时家家户户摆在门口的南瓜灯造型。

    派这样的东西来抢遗体,会不会有些过于儿戏?

    我一拳打中了倭瓜头,绿草人被打飞出去,跌进路边的草丛里。

    然而我没想到,一个绿草人倒下去,成百上千的绿草人站了起来。

    顷刻间,路两边的草丛里跳出数不清的绿草人,我压抑不住内心蠢/蠢/欲/动的念头,问这些小人:“你们还缺手工工人吗?计件那种,我有时间,我可以接活!”

    这么多的草绿人,全是手工编制,那一定需要人手来做,像编中/国结、串珠,都需要工人来做。

    做个兼职补贴下家用,反正我不需要睡觉,还可以介绍白云的工具人一起,截源开流,岂不美哉?

    绿草人不理我,一窝蜂扑上来想抢背包,我有点失望,还以为通过它们可以直接和操纵者交流,现在看来是不行的。

    周叔拿着弹弓,嘭嘭嘭,连着发了三颗爆炸弹丸,这次的爆炸范围小,可能是怕误伤到大巴车。

    周叔用的弹丸种类还挺多,他昨天使用了那个‘漩涡’弹丸后,我还以为他要大病一场,可今早看他气色已经恢复了,只是他的鬓角处,多了两抹白。

    一夜之间,他多了两撮白发,这准是他使用漩涡弹丸的副作用,也可能是代价。

    爆炸弹丸炸飞了几片绿草人,它们或被‘肢/解’或起火燃烧,吴叔和王叔把我和包子夹在中间,他们对付左右冲上来的绿草人。

    由于是近战系,他们只能等绿草人过来了才动手。

    我的业火不能用,就从背包侧面抽出了钩棍儿,这东西经过伪装,好不容易才带上的火车,现在拿出来用,得临时组装一会儿。

    等我拼上钩棍儿,吴叔和王叔已经有点应付不过来了,王叔的短笛有次数限制,他都是等绿草人一大群围上来,眼看就要把我们淹没的时候才用一次。

    不过好在他这个次数限制是按天算,一天用五次,从这威力来说,已经相当不错了。

    因为凡是被短笛的能量入侵的绿草人,瞬间从内部炸裂,没有一个能留全尸。

    吴叔的镜子也是,凡是被镜子中跑出来的唐诗勒住的绿草人,最后不仅身首异处,而且碎得不能再碎了,仿佛是一台唐诗铡草机。

    其实我的钩棍儿对付这种草编的东西,没有啥优势,不如砍刀来得痛快,还容易把绿草人穿成串,毕竟它们数量太多,呼啦一下冲上来,不知怎么就变串糖葫芦了。

    包子见我们打得激烈,她却没有武器可用,干脆上手,被我串住的绿草人,被她暴力扯散,啊呀呀地叫着,配上凶狠的表情,有那么点暴走萝莉的意思。

    绿草人大军被我们霍霍光了,包子累得够呛,脸蛋儿上全是汗。

    “呵呵…呵呵……”一阵低笑从一片树林中传出来,这声音苍老,低低地、像是快要断气似的笑声。

    跟着笑声出现在我们视线内的、是一个穿着深蓝色衬衫的老太太。

    老太太没穿奇装异服,面目甚至称得上慈祥,就像是刚从公园锻炼身体回来的寻常老人。

    可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缩小版的绿草人,那小人儿抱着她的手,一副亲昵模样。

    等她向我们走近些,那小人儿却龇牙咧嘴,对我们怒目相向。

    这小人儿的脑袋不是倭瓜做的,也就一颗棒球那么大,好像是芥菜疙瘩?

    种菜不易,把蔬菜全雕成小工具人,会不会太浪费了?

    “这位大娘,我先提醒您一下,建国以后,植物也不能成精。”

    老太太听了我的提醒,面带微笑地说:“没事,它们没有生命。”

    没有生命就不是活物,只是她用秘法驱使的傀儡。

    “您老人家也想要这东西?”我晃了晃身后的背包。

    “好东西,谁会嫌多啊。”老太太笑着,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抹诡异的光,速度太快了,我也没太看清,但客车上的乘客,全都从座位上站起来,行尸走肉般下了车,朝我们这边走来,包括被打晕的司机。

    牵扯到人命,我们的掣肘太多,我是很想尊老爱幼,可是也得看场合吧。

    “周叔,我能打死她吗?咳不不,是当场击毙!”我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特别认真地看着周叔。

    擒贼擒王,她控制的绿草人和乘客,只要把她打掉,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你别冲动,试试小陈给你的东西。”周叔沉声说。

    他不提我倒忘了,还有驱邪手链呢,但上次的效果好,是因为直接用手链打中了那年轻人,我想了想,把背包卸给包子,抢在乘客赶到前,向老太太跳过去。

    我的弹跳力,绝对会让那位人类科学家掀翻棺材板,一蹿就蹿到了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并不慌张,她直视我的眼睛,嘴角带笑,举起手中的小草人,嘴里好像念叨着什么。

    突然,她眼中再次射出那抹诡异的光,直直朝我的眼睛扎过来。

    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我来不及躲闪,就在我以为会和葫芦娃里的千里眼一个下场时,我的眼睛却在接收到那道光这后,反射出另一个道光,同样迅速地扎进了老太太的眼睛里。

    原理大概等同于是镜面反射!

    只是反射回去的光,明显不是她放出来的那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链还没亮出来呢。

    “啊——”老太太的眼睛被光刺到,立刻捂着双眼弯下腰。

    有这么夸张?我感觉她可能在演戏,于是没有停手,趁她弯腰,抽高袖子露出手链,照她的头顶拍去。

    “啊——”这一下,她的惨叫声高了一倍,我是没用全力的,不然她脑袋早爆了。

    她反应如此夸张,肯定不是因我下手重,我立刻后退,别等她发狂再来挠我。

    老太太放开捂眼睛的手,这可把我吓一跳,她眼睛竟然变成了两个黑洞,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动,此时的情景有点眼熟,我回忆了一下,发现她这皮下鼓包的情况,和杨新立死前的情形一模一样。

    好像有很多东西想冲破她的皮钻出来,杨新立是没有突破口,最后变成了干尸,化成了灰,而现在老太太这双变成空洞的眼睛成了突破口,幸亏我退开了,不然准被她眼眶里喷出的黑烟给呛到。

    黑烟争先恐后往外钻,她一双眼睛变成了大烟囱,黑烟足足往外涌了一分钟,一个人才有多少重量,喷血喷上一分钟,人都得枯了。

    黑烟喷完老太太就倒下了,她比杨新立强点,没化成灰,好歹留了一把骨头。

    我赶紧掏出镜子,照照自己的眼睛,什么时候我的眼睛变镭射眼了?

    “怎么了姐?你脸受伤了?”包子看到我照镜子,立刻凑过来,盯着我的脸看。

    “没,一切正常。”我收起小镜子,转过头看向刚走到我们近前的乘客。

    他们仿佛刚刚从梦中醒来,全都一脸茫然和错愕,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下车,站在乡间公路上。

    “怎么回事?”

    “下车了?”

    “唉?刚才我还在车上呢……”

    乘客彼此议论,面面相觑,有人问司机怎么回事,司机自己还懵着呢,他一边揉着自己的后脖子、一边说奇怪。

    周叔这时走到司机面前,说:“我记得,刚才差点撞到大树,所有人都晃了一下,差点翻车。”

    周叔临时编的理由,没头没尾的,自然有人提出异议,说为什么会下高速?为什么走这条路?干嘛撞树,天气这么好,根本不存在路滑的情况。

    郑叔说可能是大家被晃的那一下,对脑部造成震荡,产生了短暂的失忆,失去老太太的控制,催眠剂的效果上来了,乘客们有点犯晕,连忙回到车上,以为这就是脑震荡引起的眩晕,于是不再问什么。

    司机对自己将大巴开下高速的事完全没印象,王叔接着周叔和郑叔的理由往下编,他们三个人像玩故事接龙似的,王叔说在高速上出了点小故事,司机师傅想抄近路,怕耽误大家的时间,没想到乡间公路上突然冲出来一头野猪,所以司机才会打转方向盘,差点撞树,后来多亏司机技术高,避开了大树,也没掉进沟里。

    既然乡间这条近路不太安全,他建议大家还是原路返回,可能现在事故已经处理好了。

    有人忽然问,你们几个怎么没事?

    吴叔这时接话道:“我带了清脑丸,本来准备熬夜提神用的,就几颗。”

    有药当然是先给自己人,别人也说不出什么,况且没人受伤,谁会计较清脑丸的问题。

    他们四个一顿故事接龙,总算把乘客给糊弄住了,当然,他们确实不记得从高速上下来的过程,除了脑震荡失忆,恐怕他们想不出别的可能。

    时空隧道、外星人劫持?哈哈,别扯了,没人会说出来引其他人吐槽。

    等司机的药劲儿彻底过了,大巴重新出发,始回高速公路上。

    ‘小事故’显然已经解决了,高速路上畅通无阻,乘客虽有抱怨,却没将事情闹大。

第393章 小屋

    等过后他们觉出不对来,再想找人核实,我们已经跑了,胡说八道的责任没人担,司机也和他们一样是‘受害者’,以后说起这段经历,他们只能用解释不通来形容。

    有点手段的查查消息就能知道这条高速上,在那个时间段内没有事故。

    但乘客过后怎么想已经不关我们的事了,我们在白山市客运站下车,有些乘客还说要去医院做个检查才放心。

    而我们六个下车就溜了,出了客运站打车到订好的酒店,包子进门便嘟囔着要洗澡,和绿草人一番大战,她是唯一上手抓的人,手上的草汁用纸巾擦不掉,我和周叔他们也没好到哪去,浑身散发着植物的‘清香’,是该洗个澡,换身衣服。

    拾掇完自己,我开始远程处理公私事物,公事那边叶塞尼亚跟我说一切正常,私事这边白云她们每天都在游乐园跟人合影,工作很顺利,小红一边监视早餐店周围的动静、一边继续学习保健技能。

    我想不通‘白’为什么只出现一次就消失了,她们不会只是好奇白云创业过来看热闹,一定有什么事。

    包子洗完澡出来,从她的背包里翻出自热小火锅,她知道酒店的热水壶最好别用,所以没带泡面出来,她用一次性杯子接了水,倒在小火锅的盒底。

    “姐,那个老太太,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那个能力好像很牛啊。”包子一边往盒子上层倒矿泉水一边问。

    “什么人……”我盯着手机屏保回想当时的那一幕,老太太的死法和杨新立如出一辙,而且,她可以控制绿草人,也就是傀儡,“可能是人偶师吧。”

    “人偶师?就你最近刚完成的那个任务?”

    “嗯,我猜的,杨新立可以迷惑受害者,让他们失血而不自知,过后一点记忆都没有,和今天车上的乘客,很像。”

    还有老太太的死亡方式,杨新立是没有供黑烟钻出来出口,最后像是从内部失去水分而枯萎的植物,老太太下场比他强点但有限。

    为什么不能从嘴里吐出来,非得没了眼珠子才算数,我暂时还想不明白,也许眼睛是心灵的窗口?

    我刚刚在卫生间仔细照了照镜子,我的眼睛没问题,八成是业火做的手脚,把老太太心灵窗口给烧得只剩窗框了,里面的黑烟才冒出来。

    说起黑烟,它们是被手链给刺激出来的,在手链没砸中老太太的脑袋前,它们可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是不是说,手链可以刺/激那些非自然能量体,让它们和人类的身体分离,就像水和油混合,不加热没事,加热到一定温度,这两种物质就不能和平共处了。

    黑烟和人是油和水,手链是加热器。

    不过杨新立的死和我没关系,他学艺不精,做不到维持油和水的稳定性,于是没等外力加热呢,他自己就被反噬了。

    人偶师…老太太…难道说她就是杨新立的师父,那个已经去世的偶祖?

    想到这,我给周叔发了条消息,说一会儿想出去一趟。

    周叔问我干嘛去?

    我说想去今天紧急停车的地方,老太太雕了那么多窝瓜,很可能是就地取材,那么她也许就住在水库附近,我想去她的住处看看。

    周叔让我好好休息,等送完遗体回来,他们跟我一起去。

    我拒绝了,理由是我担心时间一长,有些线索就消失了。

    周叔回复说好吧,既然我坚持,他们也不反对,只是一定要注意安全。

    昨晚他们一宿没睡,在酒店只是歇了歇,因为总有看不见的东西来敲门,他们担心我和包子,基本没合过眼。

    今天又和绿草人打了一场,四人脸上明显浮现出疲态,平时再怎么加强锻炼,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人类到了这个年纪,身体各项指标都在走下坡路。

    执行不耗时耗力的任务还好,跟着我对抗各路妖魔鬼怪,首先暴露的就是体能问题。

    我没说他们跑不动,只说坚持单独行动,包子更指望不上,她整个人已经化作液体喵,趴在床上装死。

    虽是如此,可走廊上一旦有点动静,她立刻抬头,警惕地盯着房门。

    我趁着天没黑出门,书灵的遗体我背走了,没有它,包子和周叔他们反倒安全。

    包子知道我要单独行动,没有提出任何异议,只小小的抱怨我不能陪她吃火锅,并扬言要把我那盒也吃了。

    她有这个实力,我信。

    打车去市郊没问题,可司机肯定不愿意去水库方向,那里没个路灯,谁知道我是不是有同伙,正蹲在草丛里准备收割人头呢。

    于是我带着一辆共享单车上了出租车,等出城后,我改骑单车,下高速,走乡间小路,按照手机导航往水库那边骑。

    我骑车的速度飞快,就这样还骑了两个小时才到那条我们和绿草人决战的公路。

    开始我没到战斗会结束得那么快,最后老太太出来,我以为打boss会有难度的,我赢得太顺利了,让我感觉不太正常,我可没用业火,更没动钩棍。

    可以说,在和老太太对线之后,我的技能、优势,一样也没施展出来。

    白天乘客问起满地窝瓜残骸,王叔的解释是野猪糟蹋的,那可能头疯猪,却没人纠结满地草叶还有焚烧的痕迹。

    老太太的控制术帮我们省去很多解释的麻烦,乘客当时已经下车了,但没人记得我们和绿草人打斗的画面。

    我骑着自行车,在我们被绿草人伏击的地点附近寻找线索,老太太藏身的树林我也进去找了。

    最后在水库附近找到一片菜地,地里还有没摘净的窝瓜,我在菜地四周寻找,隔着没多远就见一座小砖房趴在乱草堆中。

    其实砖房和菜地之间有条小径,因为不明显,不走到近处发现不了。

    砖房屋顶的烟囱冒出缕缕炊烟,眼下天色已暗,砖房的窗户里透出微弱的灯光,不是白色节能灯,好像是那种老式橘红色光的灯泡。

    老太太是白天出的门,所以这房子如果真是她的住处,那可能还有别人和她同住。

    我将自行车留在小径另一头,步行走近小屋,屋外有树枝围成的小院,院里有鸡窝,还堆着一些杂物。

    “有人吗?”我站在形同虚设的院门前,向屋里喊道。

    窗户上映出一个人影,却没人出声,屋里的人可能原本正蹲着或坐着,听到喊声站了起来,因为窗户上挂着遮光的纱帘,我看不清里面的人是男是女。

    从身形看应该是成年人,但个子不高,我连喊两声,里面的人都没回话。

    看来不带点内容,是喊不出来人了,于是我说:“今天有个老太太在公路上被车撞了,我是来找家属的,就在前边的公路上,蓝衬衫、短头发。”

    这样一说,里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砖房的大门被拉开,一个瘦弱的少年站在门口,警惕地盯着我。

    “你好,打扰一下,今——”

    “她死了?”

    少年声音粗哑,嘴唇上全是干裂的口子,头发枯黄稀疏,软趴趴地贴在头皮上,他面色萎黄,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就像一双死鱼眼在瞪着我。

    “那老太太是你的家人吗?她身上没有电话,我只好到附近找找看,找了一下午,就看到这有房子,想着过来问问。”

    “她死了?”

    少年执着地问着相同的问题,我感觉他精神状况不太乐观,特意强调了一遍老太太的穿着和外貌特征。

    别再这少年精神不正常,我说什么他就乱接茬儿,白白浪费时间。

    “是她…她死了…死了……”少年机械地低喃着,重复了好几遍,才像从梦中猛然惊醒的人,瞪大眼睛呼哧呼哧急喘。

    他一副震惊模样,我反而不知怎么往下说了,我本打算进屋寻找线索,他这状态我不知怎么开口,主要是我怀疑他能不能把我的话听进去。

    少年踉跄两步走出门,又回头看看屋里,在院外和屋里来回看了三次,不知道在纠结个啥。

    如果老太太是他的亲人,他这反应好像不太对,他震惊、他纠结、他渴望离开、又无法离开,虽然我不清楚让他原地挣扎地原因,但在他一系列情绪变化中,唯独没有悲伤。

    他急于确定老太太的死讯,在确认之后,却不悲伤难过。

    我觉得他们可能不是亲属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微微一笑、计上心来,从兜里摸出外勤人员配备的徽章,在少年面前晃了下,说:“你好,其实我是负责调查人口失踪案的,今天出车祸的老人,与多起人口失踪案有关,我来这是为了搜集证据,请你配合。”

    少年听到人口失踪案几个字,整个人先是石化般杵在原地不动了,因为人瘦得都脱了形,所以显得他的眼睛特别大,再瞪到最大的状态,看着就像电影里的外星人。

    他嘴巴张开,嘴唇动了动,明显想说话,但可能是急火攻心,也可能是身体太虚弱,还没等他出声,人就两眼一翻,晕倒在地。

    地上凉,放任不管的话,这少年怕是会一命呜呼,所以准备进屋给他拿床被子盖上,善良+1。

    砖房只有两个空间,一间厨房、一个睡觉的地方,厨房的灶台上烧着水,屋里有一张土炕,炕上铺着席子,床里边靠墙的位置,坐着一个小女孩。

    我以为屋里没别人呢,乍一看到她,我愣了下,挑挑眉,刚想叫她别怕,就发现这孩子也不正常。

    我进屋有脚步声,屋里进来人了,她却看也不看一眼,双眼直勾勾地目视前方,看着窗户,眼皮一眨不眨。

    若是盲人,听力更胜普通人,肯定早就知道我不是少年,屋里进来陌生人了,总会有个反应。

    这小女孩却像是没发现有人进屋,或者说,她对外界没有反应,跟植物人似的。

    “小朋友?”我叫了一声。

    小女孩一动不动,对我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我盯着她看了几秒,胸口有起伏,说明有呼吸。

    难道是又盲又聋?

    我走到床边,拍了拍她的脚,即使看不见、听不见,有人拍她总能感觉到吧。

    可小女孩还是没反应,我一转头,发现窗台下边有个地铺,被褥直接铺在地上,又脏又旧,这准是那少年睡觉的地方,他一身衣服破破烂烂,活像乞丐,想来在老太太身边,他属于被欺压的一方。

    床上没有被褥,床头柜是上了锁的,我不太愿意去抱地上的脏被子,只好出门把少年背进屋,让他躺在土炕上,也不用盖被了。

    小女孩始终像个假人似的坐在墙边,屋里明面上没有什么异常物件,我到厨房给少年倒了杯热水,又翻了半天,可惜厨房里一点吃的也没有。

    少年太瘦了,我总感觉应该人他喂点吃的,能吃就能活。

    但不知是不是老太太藏得好,厨房里连米袋、面袋的影子都没有,挂面、鸡蛋,统统不存在的。

    不远处就是菜地,最起码在家里存点蔬菜也成啊,我叹了口气,忽然想起我背包里有吃的。

    包子怕我晚上饿,出门前她给我包里塞了两条巧克力派,外加两瓶牛奶。

    我从厨房找了只碗,把巧克力派用牛奶和热水兑成糊糊,刚把碗端进屋,少年就像是木乃伊复活,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两只胳膊前伸,直楞楞坐起,眼睛盯着我手里的碗。

    人饿到极致,和其它生物没什么区别,甚至更可怕。

    我把碗给他,他直接把脸埋进碗里,稀里呼噜吃个干净。

    泡软的食物,吃得急些也没啥,一碗蛋糕糊下肚,少年像是真正活了过来,眼睛里总算是有了点活人该有的神采。

    “你是警/察吗?”少年还抓着碗,目光直直盯着我问。

    “不是,但类似吧,我专门调查一些……特殊的案子。”我没有说谎,也不必说谎,少年天天和老太太生活在一块,他应该知道老太太的真正‘职业’,我还想向他打听事呢,所以适度地表明身份,对我接下来的问话也有利。

第394章 带走

    肚子里有食,人的脑子会比较清醒,少年转头看向炕里头的小女孩,目光充满关切和担忧。

    所以老太太不是他的亲属,小女孩才是?

    “这是你妹妹?她病了?”我试图寻找话题突破口。

    “不关你事。”少年冷冷回道。

    “哦。那行,既然这不是你家,我就不用征求你的同意了。”我说着,伸手去拉床头柜的抽屉,想试试少年的态度。

    看他管是不管……

    少年没吭声,把小女孩拽进自己怀里,别过头不看我。

    我可没有应付叛逆期少年的经验,只能先晾着他,等找到线索再说。

    床头柜和衣柜包括屋内的所有储物柜,都是上锁的,老太太连被褥都锁起来了。

    我这不是常规案件调查,也没个搜查令,就是一通砸、扯、拽,经过我的暴力破坏,屋里总算有了‘常规’案子的模样,跟进贼了似的,我一阵翻箱倒柜,别的没找到,只找到一本书。

    一本纯皮制作,上面全是怪字的书。

    我把皮页上的文字拍下来发给包子,她的本事不能白继承,现在到她该出力的时候了。

    翻遍所有能放东西的容器,都没发现老太太操纵傀儡的证据,当然,也没翻到任何能食用的东西。

    “这老太太不吃饭吗?”我看向少年问。

    少年用后脑勺对着我,听到我问话也不回头,刚才我以为他对老太太没有感情,现在又说不准了,他的态度到底是什么意思?

    “行,你不愿意沟通,那就跟我走一趟吧。”该找的地方我都找过了,连墙壁和地面都逐寸敲过了,没有藏东西的暗格。

    少年还是不动,其实我只是吓吓他,我们还有事没办完,不方便带上他和小女孩上路,路上有个闪失我们负不起责,就算真带,也是留在酒店先‘寄存’。

    “看来,得通知警方,想办法联系你们的家人。”两个未成年的孩子,我是摆不平的,只能求助于人/民/警/察了。

    少年听了这话,终于转过头,瞪着我说:“不行,不许联系他们!”

    他这反应说明两件事,一是他有家人、二是他和家人不睦。

    “那就跟我聊聊,我知道了想知道的事,自然会离开,放心,我不是热心市民,不会管你们俩。”

    “你想知道什么?那本书,不是在你手里了。”少年恨恨地目光瞄了眼我手里的皮子书。

    “我想知道老太太的真实身份。”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你跟她生活在一起,会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比如,她编的那些绿草人。”

    “那是我编的。”

    少年的话让我这时才注意他的双手,手背上有几道细细浅浅的口子,手掌心里全是老茧,指甲缝中全是绿色的泥。

    “你是说,会害人的傀儡,是你制作的?”

    “我没叫它们害人,我只负责编,那老太婆才会控制它们出去害人,跟我没关系。”少年大声分辨道。

    “你说说,她怎么害人、都害过什么人。”

    “别的不知道,但她经常去医院,或是参加葬礼,反正哪死人、她去哪,回来的时候随身会多出个包袱。”

    少年陷入短暂的回忆,眼睛直直盯着炕边,“每次回来,就有一个、或几个鬼东西能动。”

    “就是说她从医院或葬礼上带东西回来,就有草编的小人能动?”

    “对。”

    “你听过,她提人偶师这个称呼吗?”

    “没有,不过……她提过她有个徒弟,姓杨,叫什么不知道,也跟她一样,搞这些邪门的东西,那人就在首都,你想问什么,找他去问,他肯定比我知道的多。”

    “姓杨?还有别的线索吗,只凭一个姓,在首都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心里已经有了点谱,不过还想套出更多信息。

    如果能获得更多的信息比对,我就能确定他说的这个徒弟,到底是不是杨新立。

    可少年摇头说,他知道的只有这些,老太婆平时很少和他讲话,就这点信息,还是有一次她出门,不知遇到什么事,回来的时候特别高兴,在少年面前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时说漏的。

    过后又威胁他说,假如他敢将这事说出去,就剁了他扔进菜地里当肥料。

    “你要的详细信息我不知道,但老太婆提地一句,说那个傻徒弟还以为她死了。”少年原本已经沉默下来,隔了一会儿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

    “她说过,为什么要在自己徒弟面前装死吗?”

    “没有。”

    少年这回是真的不打算再说话了,我看着他怀里的小女孩,决定转移话题。

    “小妹妹需要医生不?”

    “医生?医生治不好她。”少年神情落寞,轻轻抚摸小女孩的头顶。

    “常规医生治不好,我认识非常规的医生,刚刚跟你说了,我专门调查一些超出常规范围的案子,认识一些相关的专业人才,各个都是高人。”

    “他们能让死人活过来吗?”少年嘲讽一笑。

    “那…倒是不能,可你妹妹不是还活着嘛。”

    “她死了,老太婆让她活过来的,不过还差最后一步。”

    吼?使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他好像和杨新立一样,都相信老太太这套鬼话。

    “世上没有起死回生的万全之策,你知道活过来的是谁呀?我看哪,你大约是被她骗了,她现在死透透的,真有起死回生的办法,她不得给自己先买份保险!”

    “不,她说她成功过,而且宁宁也有呼吸了!”

    “跟你说,不是我吓唬你,她们这类邪术我见过不少,起初都有效果,她得让受骗者入瓮啊,她要的是牵制你们达到目的,一旦目的达到了,她才不管结果。任何一种骗术,都得让人先尝到甜头不是?”

    少年瞪着我,眼神愤怒凶狠,但其中明显还有动摇。

    “不瞒你说,我见过一个为了所爱之人相信这种邪术的人,结果不仅他爱的人没复活,他的性命也赔进去了。如果我猜的没错,那老太太是不是吞了你妹妹的魂魄?”

    少年诧异地愣了下,我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往下说:“她答应在最后一步放还你妹妹的魂魄,让她复活,唉…世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即便她不出意外死掉,最后被她困在体内的那些魂魄,也会和她同归于尽,魂飞魄散。”

    “你胡说!不可能、不可能!”

    “我为什么要骗你,骗你对我有好处吗?事实如此,我告诉你了,信不信由你。”

    杨新立和老太太的死,我是亲眼看见的,他们两个殊途同归,无论是学艺不精,被体内魂魄反噬,还是魂魄找到逃生出口,一哄而散,最后他们的结局都是死。

    而从老太太眼睛里喷出的黑烟,也没有维持多久,很快就在阳光下消散。

    王叔说,那是能量耗尽的能量体,人体有能量场,魂魄是另一个层面的能量场,但若是保管不善或过度使用,最后必然难逃彻底消散于天地间的厄运。

    我不是很懂人类,我们一族从来没有魂魄一说,可能我们本来就有人能在不同能量形式间转换,所以只将它看成是种能力。

    少年见我说完,把皮子书装进背包,看样子是打算离开了,表情明显有所松动。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少年懊恼地垂下头。

    “要么,你就在这守着,没有老太太的邪术支撑,你妹妹这副样子维持不了两天,她会变成真的植物人,最后死去,你把找地方她埋了,自己爱去哪去哪。”我顿了顿,看着少年,“要么,跟我去一趟专门的医院,有办法让她活过来最好,不行,你也有地方将她的遗体火化了,让她走得体面点。”

    在这荒郊野外,小女孩死了连个骨灰盒或者棺材都没有,只能用棉被一卷,弄得跟抛尸似的,忒可怜。

    少年皱着眉,内心所有挣扎都表现在脸上了。

    “你考虑考虑,我有别的事,先走了,等我回来,你再给我答复,当然,在此期间你可以离开,我不会找你们。”我背好背包,正要离开,少年突然叫住我。

    “我们能现在就跟你走吗?”

    嘿呦,还行,没犟到不要命的地步。我心里一乐,把另一条巧克力派递给他,点了点头。

    他留下只能以菜地里还没熟的窝瓜果腹,但老太太那句做肥料的威胁很能说明情况,少年饿成这样也没去摘个窝瓜吃,八成那威胁不是随口编的,而是有过先例。

    少年背着小女孩跟我离开砖房,这里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我估计老太太不止这一个据点,只是她嘴严,我们已经无从得知它们的位置。

    少年和她的关系,可能就像地主和长工,老太太收杨新立为徒,虽然最后坑了他一把,但拜师学艺的过程中杨新立身体健康,没有忍饥挨饿。

    所以少年在老太太那的地位,和杨新立是天差地别。

    他对老太太和小屋没有丝毫留恋,跟着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回到我存车的地方,我推着车子走了一段,等走出草丛回到公路上,我才叫少年上车。

    他抱着小女孩坐在后座,骑回去我没有加速,骑太快两个孩子坐不住。

    ‘漫长’的回程之旅,路边是单调的风景,也许是太无聊,少年总算愿意和我沟通了。

    我不再问老太太的事,和少年闲唠家常,少年在看到我是骑共享单车来的时,态度就有所软化。

    他起初肯定不信任我,但可能他觉得没有坏人会骑共享单车出来耍阴谋,即便有也是比较接地气的坏人,所以警惕心放松下来。

    他说起他的双亲已经过世,为了不和年幼的妹妹分开,他在听到亲戚互相推脱抚养权,并计划把他们送进福利院之后就带着妹妹逃了出来。

    那晚他也是骑着单车从家里出来,急忙出逃的12岁少年,没注意固定妹妹身体的绑带没有系牢。

    半路带子的松动,他妹妹从单车后座上摔下去,只有两岁的小女孩,迷迷糊糊一头磕在路边的条石上,就此没了呼吸。

    就在少年抱着妹妹幼小的尸体号啕大哭时,一个老奶奶出现了,说她可以治好小女孩,并吞掉她的魂魄,说是这样才能保持她原神不散,然而想得到好处就需要付出代价。

    从那天起,少年就成了老太太的免费劳工,外加血食。

    少年紧紧搂着小女孩,像是非常害怕再犯同样的失误,其实他当时也是个孩子,哪里懂得怎样带着婴儿出行才安全。

    要说犯错,他确实有,他在带着妹妹逃家的时候就没考虑一下,一个连身份证都没有少年,要如何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抚养一个两岁的幼儿?

    那晚他妹妹即使不从车上摔下去,今后在他的‘抚养’下也会有更多的危险。

    不过他为了复活妹妹,甘愿成为老太婆的血食,忍受了长达两年的痛苦,如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能说他不是个好哥哥。

    只是小孩子终究好骗,老太太吞了小女孩尚未离体的魂魄,并以此要挟少年给她打了两年白工,还要供她血喝,最后,她肯定会任少年油尽灯枯,凄惨死去,小女孩的魂魄她也不会还给人家。

    “嘶?她怎么知道我们客车什么经过这一路段,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控制车上的乘客,你知道吗?”我想着想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老太太的房子离公路确实不远,可也没近到拿望远镜就能穿透树林看到客车过来的程度,况且她知道是哪一趟客车吗?怎么知道的?

    “昨天晚上她出去了,带着她平时不怎么用的一个草人。”

    “那草人有什么不同吗?”

    “不是草编的腿,两条腿是羽毛,像鸟翅膀,可能是会飞吧。”

    “飞/毛/腿……”如果是会飞的傀儡,或者夜行八百里之类的,那昨晚敲我们房门的人,难道是草人?

    草人目标太小了,又能夜行八百,如果是这东西敲的门,我们肯定来不及逮到它。

第395章 到达

    可这样仍然解释不了她为什么知道我们行踪,我和包子原计划是坐火车去白山市,消息若是在出发前走漏的,老太太应该去火车上劫我们,或者是去终点等我们。

    我俩下了火车,又上了周叔他们的面包车,半路发生意外才决定搭客车。

    知道我们从火车上下来,面包车又半路出事的人,只有我们六个人,再就是黑瞳和红伞。

    莫非……它们给老太太通风报信了?

    他们该不会组建了妖魔邪祟联盟吧?

    还真有这种可能,因为我随后向少年打听,老太太离开前,有没有奇怪的东西和她交流过。

    少年说有,昨天半夜老太太在屋外和什么东西说了几句话,他经常失眠,只是习惯了假装睡着,昨晚也是一样,他躺着假睡,听见老太太出门,在门口讲话,没人敲过门,更没有脚步声,老太太像是心有所感,知道门外来了东西,便披上衣服到门口和对方聊了几句。

    然后就派出小草人出门,老太太总是神神秘秘,少年从不关心她和谁交流,又在做些什么事,所以没有多想。

    “害,也是。”我叹了口气,小声嘀咕了一句。

    人类之间的信息传递如此发达,怪物之间怎么就不能有通讯往来了,有肉大家分,或许一只怪吞不下书灵这块大肥肉,团队合作夺取,事后分赃也是可行的。

    比如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抓了唐朝和尚,会通知干娘一起分享!

    杨新立说他师父活了两百岁,期间结识的妖怪恐怕是不在少数。

    回到酒店,我把少年和他妹妹带回房间,包子还没睡,她每隔一小时给我发条短信,我要是不回来,她怕是不会睡。

    我给她回消息说会带两个人回来,让她提前准备点软和的吃喝,巧克力派只是零食,少年身体亏虚不是一天两天,今后能不能彻底补回来还不好说。

    周叔他们也在我们房间,回来的路上我已经给他们发过短信,把少年和他妹妹的基本情况说了说。

    少年自称姓纪,名叫纪欢,他妹妹叫纪畅,他们一家四口很是幸福美满,只可惜父母两边的亲戚全都一言难尽。

    据他说,他爸妈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因为双方家长都不同意这门婚事,男方家嫌弃女方有过婚史,女方家则嫌弃男方无车无房,甚至连女方家要的十万彩礼钱都出不起。

    不知道是不是纪欢在老太太那被压迫得太久了,所有心事无处述说,又或许是今夜的风儿过于喧嚣,鼓动了少年的心,才让他在开始相信我之后,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很多很多。

    一对不被家人祝福的夫妻,靠着两个人的努力,慢慢建起一个温馨的小家,然而房子是贷款买的,刚还了一年,两口子意外去世后,自然没人再承担这份责任,无论是房产最终被拍卖,还是怎样,两个孩子终归是要进福利院,指望不上父母两边的亲戚,理由是五花八门。

    奶奶这边爷爷已经去世,她本人还要人照顾,姥姥那边是姥爷偏瘫在床,叔叔、姨妈,全都各有难处,纪畅还是个幼儿,需要付出很多精力去照顾,看病、上学样样都要钱。

    我听着属于人类的家长里短,人间冷暖,感觉跟看电视剧似的。

    咋这么多事儿呢!

    不行都给突突了?

    纪欢见到周叔他们,又变回了锯嘴葫芦,包子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他也不搭理。

    我偷偷问周叔,单位的医院管不管这样的‘病人’,少年可是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更没有家属会替他付医药费。

    周叔说因邪术被害的,单位医院都是免费‘治疗’,毕竟我们按月拿的是上面发的薪水,并不是面向社会的营利机构。

    当然,住院费、普通的检查还是要收,不然会引人怀疑,一间医院天天免费治病,这也太可疑了。

    不过他说像纪欢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收费,纪欢也算是邪术受害者,而且还是证人,回头到了我们单位,会给他找个地方暂时住下。

    周叔知道我已经问过话了,少年知道的事很少,但他说很多信息当事人可能没在意,或者不知道那些信息代表什么,我们则不同,单位里能人,可以让证人交待出更多信息,而且不需要让他们回答问题。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本来想卖卖关子,等回去以后再告诉我答案的周叔终于松口,说了四个字:记忆读取。

    我当然是惊讶的,单位里居然有这样的能人,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走上犯罪的道路!

    有这能耐,想知道谁的秘密都行啊,银行卡密码、肯花重金买回的**信息,尤其是名人,那岂不是赚发了?

    结果我一不小心说出了心里话说,周叔看着我,笑得很得意,他说那位同事就是因为走上犯罪道路才被抓了,然后天赋暴露,被带到我们单位打白工,换句话说,就是到我们单位来劳动/改造。

    “咳,天网恢恢、打击犯罪!”我赶紧表明立场。

    “毛丫头,当今这社会,诱惑太多了,一定要坚持本心,别被利益蒙蔽双眼。”周叔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您说晚了,我已经被利益蒙蔽了,正打算多开几家早餐店呢,休想阻止我卖包子。”

    “嚯,行啊,可以,周叔等着你成为餐饮业大佬。”周叔哈哈笑道。

    本来挺严肃的话题,被我给破坏了气氛,严肃不下去了。

    “谁?卖我干嘛?别呀,我对你们有用!”包子戏精上身,表情惊恐,跳过来抱住我。

    老太太死后,剩下的路途突然就安静了,反正在去景区的最后一段路程中没发生怪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书灵‘着陆’的地方变成景区也没啥奇怪的,只是我们这支送葬队伍要携带书灵的遗体购买门票,这感觉有些说不上来……跟闹着玩似的。

    安娜金说不行,洞里有许多虫卵,这些虫卵存在了上万年甚至更久,它们处于休眠状态,可一旦进入人体,就会苏醒并生长。

    我问,难道岩洞里有水源?

    安娜金点头,尽管她们当初使用了过滤器,还在水中放了净化水的药片,但喝过水的人依然感染了寄生虫。

    而且她发现这虫子特别爱吃岩洞里的一种石头,那石头与普通岩石不同,质地较软,硬度大概像是石灰块,一点点啃的话,和风干一个月的馒头也差不多。

    安娜金是最后一个感染的,她喝那水的时间比较晚,其他人都在她前面发病,她见到了他们的各种症状表现。

    其中一个项就是吃那种石灰块一样的石头,吃的多、虫子长的快,安娜金察觉这一点时,曾试图阻止另一名队员,可惜没有成功。

    那人狂吃了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然后就肠穿肚烂了。

    安娜金发现从那人体内破肚而出的虫子,反倒进食不快,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缓慢。

    啃上半天也没啃掉指甲盖大小的石头,安娜金亲眼目睹队友们惨死,她写下警告,因为她感觉自己也在受虫子的影响,有非常强烈的啃石头冲动。

    所以她封住洞口,服下过量药物,想要自杀了断。

    药物过量导致的头晕、恶心、心慌折磨得她晕迷过去,她的记忆就停留在那一刻。

    显然,她吃的那堆药不具有打虫效果,连她自己也没死成,我都怀疑她在精神恍惚的情况下,吃了过量的维生素。

    反正那虫子个头那么大,盘在她胃里,她肯定感觉不到饿,而那虫子也不怕胃液腐蚀,这么长时间还没被消化掉。

    除了让人吃石头,虫子各项技能都有点弱,刚出场就被ko了。

    我说如果催吐这个方法管用,为什么当初她的队员们不试试?

    她说因为直到第一只虫子长成出来,他们都没有想到是肚子里有活物。

    他们认为可能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异食症,或者中毒反应。

    难怪她的警告里写她也中毒了,由于她们那队人都是同一时间喝下的虫卵水,大家的发病时间非常接近,也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去分析反应。

    除了安娜金,其他人突然病倒,队医也包括在内,她当时慌了神,等发现是虫子作祟,她自己也出现症状,在那种环境下,她脑子里只有一死了之的念头。

    而她被我救出来后,只吃了一点饼干,她也想过没遇到我之前她怎么活下来的。

    随后她想到了那虫子,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也赌对了,那虫子可能是她不吃不喝仍然能活到现在的原因,但她可不会因此就让它继续待在她肚子里。

    我看了看被砸烂的虫尸,把它缩小再缩小,怎么觉着有点眼熟。

    我问安娜金,虫子吃的石头是什么颜色,听到她的回答,我心中一动。

    她说的颜色和无用泡澡水的颜色一致,就是那虫子的颜色,也和无用的虫大衣一个色号,都是紫色的。

    但无用穿身上那些明显是幼体,头部还没发育成熟,看着像蚂蟥。

    “奇怪,这洞不是旅游景点吗?还有这么危险的东西。”我自言自语道。

    “谁会喝没经过检测的水?游客是不会尝试的。”安娜金接话道。

    “那洞里的文字,你研究过没有?”我问。

    “我不认识,拓在记录本上了。”安娜金此时有了些力气,也愿意交谈,她问我:“你们的领队是谁?”

    “我们是华夏来的外援,因为我们的人在死亡区迷失,所以也算进来执行营救任务,当然,袋鼠国也派了向导,进来寻找之前失踪的人。”

    “你们还没看到古城是吗?”

    “嗯?看到啦,出来了,正往回走呢,我这是折回来取点东西,不然咱还碰不上呢。”

    安娜金明显很诧异,“你们是从古城回来的?”

    我点头:“是啊。”

    她的表情变了,看看我又看看唐小姐,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向后挪动。

    “别怕,古城里的邪恶力量已经消失,被人劫走了,现在那什么都没有,古城也沉入地下了。”说完我怕自己说没有力度,朝唐小姐飘了个飞眼。

    “是的,古城消失,核心被人劫走了,那些恶灵已经死了。”唐小姐很给面子地帮腔。

    “你们认为,核心是什么?”安娜金莫明其妙地问。

    “一团光。”

    “一种能量。”

    我和唐小姐同时回道。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有没有看到——”安娜金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摇头说:“没事,没事。”

    “怎么了?你知道什么内幕消息?别怕,真的都过去了。”我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是的,都过去了,我没事,没什么事。”

    安娜金的样子可不像没什么事,我感觉事情还重严重,只是她不敢说。

    在此时的情景下,能有什么让她害怕到不敢说出实情?

    是害怕她上头给她扣顶泄密的帽子,还是在惧怕什么东西的报复?

    她现在不肯说,我追问也没用,只能等换个地方,或者见到迈克,她会愿意透露些什么。

    毕竟迈克对她而言才是‘自己人’,天蒙蒙亮,我把她们扶到洞内,只要洞口边上,没有走太远。

    其实按安娜所说,只要别去碰洞里那眼泉水,就不会有危险。

    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把她们放在出口跟前,这样逃跑比较方便。

    天亮后,迈克带着小红来接我们,他们两个凑一起属实令我意外。

    迈克向来对小红的戒心很大,敢单独跟它出来,难道是已经信任它了?

    其实从小红和我共战大虫子开始,迈克就没再提过小红身份可疑的事。

    也许他觉得一个为救他们甘冒生命危险的人,是不应该被怀疑的。

    她现在不肯说,我追问也没用,只能等换个地方,或者见到迈克,她会愿意透露些什么。

    我把她们扶到洞内,只要洞口边上,没有走太远。

    我快步走上楼梯,在楼梯缓台处抓到了一个人,他手里挑着长长的细竹竿,竹竿一端挂着一件红裙子,裙子上边顶着长假发。

第396章 想害人

    举牌的黑脸汉子踮着脚,将牌子高高举起,我抬手挥了两下,给他个明示,他看到我挥手,立刻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看屏幕、看看我,然后咧开嘴笑了。

    我心说行啊,这是把我设置成屏保了,轻轻点一下、屏幕亮起来就是我照片?

    黑脸汉子笔试不咋滴,口语却很流利,虽然还是带点口音,但至少他说的每个汉字读音都正确。

    我没想到陈清寒会派个本地人来接我,而且没有他的队员随行,这要是半路上被人掉包了,我被拉到哪去了都不知道。

    黑脸汉子自我介绍说他叫乌力吉…不啦不啦后面一长串我没记,他出示了手机屏保上我的照片,那是陈清寒偷拍的,一直存他手机里,我自己都没有,就这么一张,他手机里的信息可是保护得十分严密,除非是他自愿分享,否则别人休想窃取他手机里的数据。

    乌力吉出示这照片可能是想让我放心,但我还是给陈清寒发了条信息,陈清寒没回,我又拨他电话,结果提示正在通话中。

    我看看时间,乌力吉说他的车不能停太久,让我放心,他是陈教授的朋友,一定会将我安全送到营地。

    我并不怕他是歹人,只是不想浪费时间,想想在车站傻站着不是办法,便跟他出了车站。

    坐上他开来的黄皮吉普,我打开手机导航地图,看他是不是按正确方向走。

    女孩子嘛,坐陌生人的车还是要留个心眼。

    吉普车驶离火车站,乌力吉问我累不累,坐了那么久的火车肯定累坏了,可以在车上补一觉,到营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睡觉?睡着了再把我拉到无人的角落给咔嚓了,休想!

    “没事儿,在车上睡多了,我这人睡眠质量好,现在正精神呢。”我笑着拒绝了乌力吉的好意。

    我原来就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墓里待着,没机会出来走动,对于现在的世界地图分布,是两眼一抹黑。

    世界早就改朝换代,如今建立在这片大草原上的国家,他们怎么划分区域,我是完全没概念。

    拿着地图看了半天,干脆放弃了,还是看着手机导航上的小箭头沿着固定路线跑吧。

    吉普车渐渐驶离城市,驶向苍茫地大草原,其实沿途没啥好看的,就是公路和草,还有风吹草低现牛羊啥的。

    看得绿色多了,我心里就瞎琢磨,人类在雪山、雪地里走得时间长了,眼睛长时间看白色,容易得雪盲症,那要是长时间看绿色呢?会得草盲症吗?

    乌力吉驾驶着吉普稳稳的行驶在公路上,他劝我补觉不成,又劝我喝水,劝我吃东西,非要我尝尝他们的特产,奶糖、牛肉干之类的。

    我觉得要是不吃一点,他怕是不会罢休,只好接受他的‘好意’,吃了一小袋牛肉干,喝了瓶奶茶。

    我发现自打我吃下去这些,他就频繁地看后视镜,以为自己做得不着痕迹,但我的眼角余光看瞄见了。

    我假装打了个哈欠,说突然有点困,看他什么反应,他似乎很高兴,又劝我困了就睡。

    这肯定是有猫腻,我顺势闭上眼睛,支楞着耳朵听着动静。

    约莫十分钟后,他连叫了我两次,第一次就是叫我醒醒,第二次说车好像出故障了。

    我都没理他,继续装睡,他也没停车,说明车子没有故障,他只是想测试下我是不是真睡着了。

    见我始终没睁眼,他悄悄给什么人打了通电话,说话声音压得很低,不过车内的空间就这么大,只要不是真睡着了,他的悄悄话我一样能听清。

    他提到几个关键词,‘抓到了’、‘到地方见’、‘没别人’,这些词儿听着像是他在绑架我。

    有趣……我还没被人绑架过,不知道陈清寒愿不愿意为我付赎金。

    车行三个小时后,乌力吉将车缓缓停在路边,车前面还有两辆车,事先就停在路边的草地上。

    乌力吉将吉普车也拐下公路,前边的两辆车上分别下来四个人。

    我心说好家伙,八个大汉,够隆重的,这是表示我对个人的重视吗?他们相信我能以一敌八?

    乌力吉下了车,我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的一群人,车窗上贴着深色的防热模,所以他们在外面应该看不到我正盯着他们瞧。

    他们交流使用的是汉语,看来绑架我的人不是本地人,其中有两个人说的是外语,还有两个说的是樱国语。

    这多国/会/谈的样子,我有点闹不清,他们是不是绑错人了。

    我捡我能听懂的部分听,原来他们绑我是想威胁陈清寒,这我就放心了,用我威胁他再好不过,换成别人陈清寒一定会妥协,肉票是我的话,他就可以威武不屈了。

    他们在中途埋伏,杀了真正的乌力吉,换上他的衣服、拿着他的手机,给陈清寒发去短信报平安,然后在车上劝我吃掺了米药的食物,一番操作下来,还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我把手机放在腿上,歪着脑袋给陈清寒发去消息,他电话开始还在通话中,后来就不在服务区了,不知道又钻到哪个地底旮旯去了。

    希望他能收到短信,心里有个底,知道我没事。

    外面的人开完总结大会,由一个瘦削的中年汉子拨电话,不过对方没接,他对身边的同伴说,对方不在服务区。

    他们中讲外语的一个人立刻说没事,那个地方信号不好,多打几遍,碰上信号好的时候就能接通。

    听他的意思,他是安排了内线在陈清寒他们的营地里,所以他收到的情报,也是时断时续,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传递出来。

    既然绑匪暂时打不通肉票的‘家属’电话,他们只能等着,隔一会儿打一通,也是够辛苦、够执着的。

    等待的空档,讲外语的两个人就表示怀疑,他们好像并不赞同绑我来威胁陈清寒,觉得我可能没那么大价值。

    两个樱国人却信心满满,让他们放心,陈清寒一定会为我妥协,他看我的性命比他自己的还重要。

    他们这么了解陈清寒,或许是熟人?

    陈清寒上次去樱国可是惹到了一个神秘组织,也许是人家找上门来报仇了?

    可既然了解陈清寒,好歹也顺便了解下我呀,一点米药就想撂倒我,瞧不起sei呢?

    足足过了半个钟头,他们的电话才打通,陈清寒那边接了,他们这边便说些绑匪惯用的词,什么你老婆在我手上,如果想让她活命,就交出xxx。

    他们一堆人围着想听交谈的内容,所以打电话的那人开了免提,他们和陈清寒的对话我也能听到,等他们把话说完,该威胁的威胁了,陈清寒那边在耐心听他们说完后,只抛过来三个字:撕票吧。

    这边的绑匪全都愣了,打电话那人又重复了一遍,以为陈清寒没听明白,随后他将乌力吉拍的照片发给陈清寒,乌力吉下车前拍了张我‘睡着’的照片做为证据,证明我确实在他们手上。

    这回陈清寒终于改口了,他的回答比三个字多了一倍:剁了吧,剁碎点。

    绑匪急了,抽出刀来,几步走到吉普车跟前,他挂断电话,跟其他几人说,看来陈清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他准备切我一根手指头,再拍张照片给陈清寒发过去。

    说外语的两个人这时冷笑着嘲讽了两个樱国人,显然陈清寒的反应跟他们说的背道而驰,拿刀的人说,切一根手指头试试陈清寒的反应,如果还是没用,就立刻宰掉我,把尸体挖个坑随便埋一埋。

    我在车里听着,只想大喊雾草、无情!

    陈清寒这负心汉,居然让绑匪剁了我,不交赎金就可以了,cp一场,要不要这么绝啊?

    绑匪当然不会真把我当饺子馅剁,他们没那刀具,也没那时间,拿刀的人拉开吉普车后座的车门,我已经在他们过来前把手机揣回兜里了。

    那人举着刀,揪住我的小拇指尖,乌力吉说不知道我会不会疼醒,起来闹腾,建议再给我灌点药。

    拿刀的人说不用,一群大男人还打不过一个女的?

    两个樱国人可能是刚被嘲讽过,自信心受到了打击,只弱弱地说了句这个女人很强。

    可惜没人信他们说的,拿刀的人打算从小拇指最后一节开切,他手臂绷紧一用力,一下没切开、接着第二下,还是没切开。

    旁边的人看到,忍不住出声提醒:“是不是刀刃反了?”

    拿刀的人说没有,真是见鬼了,我等的有点不耐烦,干脆睁开眼睛看着他,他太专注、没发现我醒我,还在那努力地切。

    樱国人发现了,明显吓了一跳,但不知为什么没有叫出声来。

    “嘿,差不多得了,搁这磨刀呢?”我一出声,拿刀的人也吓了一跳,拿刀的手一抖,把自己手背划了道口子。

    “就这,就这心理素质,敢绑票。”我突然出手,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咔嚓——

    “嗷!”人类发出的吼叫,有种回归大自然的原始美感,只是不知道等会能不能招来狼群。

    我一脚踹飞学狼叫的人,跳下车走向其余的人,把他们挨个看看,心里啐了口,没一个能打的,口气居然那么大。

    欺负小朋友的过程不必赘述,再出发的时候,车还是那辆黄皮吉普,开车的人还是乌力吉,只是我换到了副驾的座位上,吉普顶上多了几件‘行李’。

    “说吧,还有多远才到营地。”我一边玩着消消乐,一边问旁边开车的乌力吉。

    “大、大概6个小时。”乌力吉现在特别怕我,都不敢看我的眼睛。

    “你可快着点,上边那几位,可经不起长途跋涉,死一个,你身上就多背一条人命。”我把那六个人揍得够呛,全用绳子给捆行李架上了,两个樱国人因为提前吓瘫了,而且行李架空间不够,就给他们安排了高档坐席,两个坐在吉普的后排座上。

    乌力吉一脸便秘的表情,我猜他是想说人是我打伤的,死了跟他没关系,为啥要他背人命债?

    嚯,轻伤不致命,但一路颠簸,把人给颠死了,可不关我事。

    乌力吉哪怕在这时候跟我争辩,只好忍气吞声开他的车。

    他说六个小时,其实根本没这么快到地方,尤其是下了公路,车子更是颠得厉害,中途掉下去一位,我们不得不停车下去捡人。

    那位命大没摔死,就是肩膀脱臼了,我把他塞进后排座,和两个樱国人挤在一起。

    草原的夜温度可低,乌力吉说必须停下扎营,不然车顶的人可能会冻死或重病。

    “那不是更好,顺便天葬,掉哪就埋哪,回归自然。”我满不在乎地说。

    乌力吉动动嘴唇,可能是词穷了,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和我沟通。

    樱国人倒是不再叽里咕噜地说樱国语,他们用蹩脚地汉语跟我商量,只要我不杀他们,他们可以帮助我,打开最后的机关大门。

    我都不知道陈清寒这次的具体工作内容,两个樱国人却知道,他们很痛快,打商量前先交了不少的底,说他们想要陈清寒手里的钥匙,就是因为他们掌握着开机关大门的方法,有点类似于密码和钥匙都用对,才能开保险柜的意思。

    两者缺一不可。

    但他们人少,硬抢不行,派人去偷又失败了,陈清寒随身带着那把钥匙,他们派的人根本近不了陈清寒的身,只要靠近他,无论是他在清醒的时候、还是睡觉的时候,都会被他察觉。

    一次两次的,让陈清寒发现了端倪,给那个内线拔除了。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陈清寒说要找一个人过来,他们高兴坏了,总算等到机会,想抓了我要挟陈清寒交出钥匙。

    两个樱国人承认他们认识‘樱国女神’,听说我是陈清寒的未婚妻,感情好得不得了,他看我比他自己的性命还重要,这些话他们全是听樱国女神说的。

    这些话可能是陈清寒跟她说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是她听我们单位的同事说的。

    他们信任女神,对她说的话深信不疑,只是他们的同伙不信他们。

第397章 歪头杀

    说是那么说,真的全颠死了,等到了营地,我严刑拷打谁去。

    答应乌力吉停下休息,让他把车顶的那几个人弄下来,塞进车里取暖。

    然后把乌力吉拎出来,陪我一起喝风,刚在冷风中站了一个小时,他就有点支撑不住了,或许是没想到他们的绑架计划惨遭反杀,半路会在野地里喝风,他身上只穿了件t恤外套薄夹克衫。

    “老、老…板?”乌力吉冻得瑟缩着肩膀,隔一会儿打个冷颤,发声都有点僵了。

    “干啥?”我心不在焉地问。

    陈清寒刚回了我的短信,他字里行间完全没透露出对我的‘担心’,发信息过来只是确认下我还有多久到。

    好像我活下来,并反制歹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根本不需要多此一问。

    我正忙着回他短信,噼里啪啦打了一大串话,首先感谢领导对我的充分信任,其次我绝不会辜负他的期待,明早就能到。

    最后,等着我带来的胜利果实!

    “老板!”乌力吉又叫了我一声,声音更僵硬了。

    “咋了?”我按下发送键,才抬头看他。

    “那、那那那……”他伸出一只手,指着远处的草丘。

    沙漠里有沙丘、草原上有草丘,乌力吉指的草丘离我们大概有三百米远。

    那么远的位置,又是黑天,他能看到什么?

    “什么?赶紧说。”我是什么都没看到。

    “有人个刚才在站在那,他又朝这边爬了一段,然后、然后不知道跑哪去了。”乌力吉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一股脑儿说完。

    “是人还是动物,一会儿站、一会儿爬的?说清楚。”

    “是是、人!肯定是人。”

    “走,跟我过去瞧瞧。”我拍了下乌力吉的后背,他是司机,我走到哪都得带着他,省得他想支开我,带着他同伙跑路。

    “不不不,别去,真的,老板,这片草原上的邪乎事多,别去。”乌力吉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怂啊。”我也不勉强他,回头真有啥怪东西,把他吓尿了,我可不愿意拖着他走。

    “你说说,这片草原都有什么邪乎事。”在来之前,以及来的路上,我准备了满满一背包的药材,就防着自己突然断电,而且要补平时就得补,所以闲着没事时,我兜里总会揣些不太占地方的鹿茸片当零食。

    我一边往嘴里塞鹿茸,一边四下张望,能让我们单位派陈清寒来执行的任务,这地方必然不普通,只是陈清寒在电话里没跟我交待别的,说是具体情况等见了面再说。

    “那可多了,最早有人在这放牧,闹不清啥原因,牛羊打这过就得少几只,后来有打猎的团伙,更吓人,打着打着、人就少了几个。”乌力吉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

    他虽然和外语男、樱国人是一伙的,但他和被谋害的司机一样,都是本土雇工,所以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当地人认为这片草原被咒诅了,再不然就是住着邪魔,所以无论是放牧、是打猎,都不会到这来。

    乌力吉说他爷爷年轻的时候,曾给一支国外勘探队当过向导,结果在这片区域困了半个月,最后只有他爷一个人逃回去,那整支勘探队全被埋在地底下。

    他爷爷能逃过一劫也不是因为本事大,不过是那支勘探队不让他跟着下地,只让他在上边的营地等着。

    半个月过去了,下去的人一个没上来,而且有天夜里发生了‘地震’,勘探队挖出来的入口整个塌了,他爷爷想挖开填土救人,差点把自己活埋,只得一个人先跑回去,叫人来帮忙。

    可是那地方塌得太严重,最后只得放弃,认定下面的人已经全部遇难了。

    他爷回忆时说,那勘探队不像是找矿的,队伍里还有个夏华人,他们就挑中一个地方炸,一炸就炸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

    哦,我听着咋那么像电影里的情节呢……

    “你别用电影情节骗我,当我没看过探险电影?”

    “什么电影?这是我爷爷亲口告诉我的。”乌力吉说。

    “那勘探队提没提过彼岸花,还有阴阳交界之类的?”我仍然不死心地问。

    “没有,他们说是来找矿石,一种很古老、很古老的矿石,别的地方没有,全世界只有这个地方有。”

    “哟,这么厉害,那肯定值钱。”

    “就……啊?!”乌力吉刚想说什么,却发出一声惊叫。

    我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距离我们两百米远的地方,这时,吉普车的车灯突然暗了下去,随即又亮起来,反反复复、明明灭灭。

    每次灯亮,那个人离我们就更近一些,像他会瞬移似的。

    当然,这只是视觉上的错觉,其实是他一直在持续移动,只是灯光明灭间,人的眼睛看不到黑下去时的情况,而我有夜视能力,所以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在干嘛。

    由于距离越来越近,我已经看到他的长相,不,应该说是看到了他的烂脸,长相确实没法看,因为整张脸都被打烂了。

    乌力吉叫得更大声了,连母语都飙出来了,期间夹杂着几句汉语,说什么索命。

    来人什么都没穿,身高、身形和乌力吉都相仿,脸上的伤口是被大口径子弹近距离射击造成的。

    我想我知道乌力吉为什么吓成一滩烂泥了,这个烂脸男应该是被他们半路谋害的司机。

    他才是陈清寒派来接我的人,可是看他脸上的大洞,按说人类的身体遭到如此重创,肯定是活不成了,他不仅能站着,还是小跑过来的。

    “救命——”乌力吉在旁边大吼,他已经瘫坐在地,随着烂脸男的接近,他试了两下没站起来,于是一翻身,手脚并用爬到车底下去了。

    敢谋害人命的人,为啥胆子这么小?

    我迎面看着正在走近的烂脸男,反而更好奇他为什么能动。

    他死亡已经超过12小时,这时候的尸体全身都僵透了,他咋还健步如飞呢?

    我见过不少会动的死人,他们各有各的原因,所以我想看看真正的乌力吉是因为啥还能动的。

    “吱——”真乌力吉张开双臂,从他腋下猛地伸出两条触手,触手还会叫,最前边有张嘴,同时我注意到他的腿也不正常,他后膝窝也有两条触手伸出来,触手贴在他小腿后侧,在带动着他跑。

    我连忙跳上吉普车的车顶,那两条触手没碰到我,随即真乌力吉双腿连弯都没打,便直接蹦上来,追着我‘咬’。

    嘿!有怪物不理车底下的人类,偏追着我跑,自打醒过来,我还是头回遇到这种情况。

    车底下那个不是更好抓么?

    我绕着吉普车和真乌力吉转圈圈,看他到底能坚持多久,差不多四十分钟过后,车底下的假乌力吉受不了了,说他快冻死了,让我救命。

    我抽出别在腰后的钩棍,转身和追上来的真乌力吉展开武力对决。

    业火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对付一般怪物,当着活人的面,我是能不用就别用。

    乒乒乓乓一顿打,钩棍敲在真乌力吉身上,像打在胶皮上似的,没对他造成实质伤害。

    我开始戳他肚子,结果钩开的口子,很快就能愈合,里面蠕动的生物只是亮个相,就又被肚皮给遮住了。

    最后我一棍子砍在他脖子上,终于有了成果,直接把他脖子给砍歪了,他的脑袋也跟着歪了过去。

    或许是意识到不是我对手,真乌力吉转身就跑,从哪个方向来的,又往哪个方向回去。

    可能是因为脑袋歪了,跑的时候总是拐弯,划着s型曲线消失在我视线内。

    这一车人还在,我是不会去追他的,看来这片草原确实邪乎,车里的人也不用再捆行李架上了,别再变成第二个歪头‘煞’。

    一辆车里挤十个人,而且司机和副驾驶的位置不能超载,对绑匪们来说,比被绑在行李架上还遭罪,唯一的好处是暖和,就快挤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大家的体温可以互相分享,至少在这个异国寒冷的夜晚里,他们拥有彼此。

    早上,肉罐头小吉普终于抵达目的地,车内不时发出可疑的声音,我警告他们好几次,别再唉哟啊呀地叫了,会过不了审,可他们非是不听呢。

    陈清寒他们的营地,是十几座蒙国包,外围有人看守,我们的车一进入守卫的视线,陈清寒肯定就知道消息了,所以等车开到营地门口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等我们了。

    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老头儿和一个年轻女人,吉普车刚停下,我就听到后排座的几人全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敢情他们宁愿被俘,也不想跟我坐车兜风。

    营地守卫帮我把挤在一块的人、一个个拆开,拖出车后座,几人脚底下踩着的那人又惨叫了几声。

    原本生龙活虎的绑匪,眼下各个像奄奄一息的活水狗,被守卫带进营地,押到同一个蒙国包里。

    陈清寒上前给我一个大大地拥抱,昨天还不关心我死活,今天见到我,又笑得跟傻x似的。

    他的热情点到为止,毕竟身边还有别人在,他很快为我介绍一老一少两位合作伙伴。

    岁数大的老头儿是国外的教授,叫尼古拉斯·朴,年轻女人是他的外孙女兼助理,叫玛丽·郭。

    是他们先发现了此次的任务地点,一个深不见底地‘地洞’,朴教授在一位蒙国富商的资助下,组建了一支勘探队,明着是国际合作,帮蒙国寻找珍惜矿脉,暗中却是遗体‘打捞’队。

    说来就是这么巧,朴教授的父亲多年前在此遇难,他父亲正是那支勘探队中的风水师。

    父亲遇难后,他母亲带他回了外祖父家,之后他改随了母姓,几年后又跟着母亲和继父移民海外。

    他父亲出事时,他正好十岁,已经懂事了,对父亲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此后数十年,他一直收藏着生父的遗物,并且从中发现了一些线索,这些线索告诉他,他父亲的死恐怕不是单纯的事故和意外。

    奈何天高路远,他又势单力薄,想要深挖当年出事的地洞谈何容易,那需要一支专业的团队和雄厚的资金支持。

    他成为了一名矿物学家,希望有一天,有人可以资助他来到这,解开生父的死亡之谜。

    他有一份厚厚的研究资料,还有什么计划和报告,只为证明这片草原下藏着非常稀有的矿物。

    但几乎所有商人,一听说是‘未知’矿物,都没啥兴趣。

    直到去年,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富商肯提供资金支持,而且还是看上这矿了,是那富商在追求他的外孙女,为了讨好美人一掷千金。

    陈清寒将我带进营地中最大的一顶蒙国包,边给我倒热茶、边说着合作伙伴来这的原因。

    朴教授历尽千辛万苦,总算带队来到这片神秘的草原,也按他生父留下的线索找到了地洞的位置。

    一队人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塌掉的地洞口重新挖开,并加固,但他们还不知道,这仅仅是恶梦的开始。

    起初每到夜里,总有人能听到地下传上来哭喊的声音,睡得迷迷糊糊的工人以为谁掉下去了,便走到洞边查看,然后不知是脑袋不清醒还是怎么地,一头栽下去,连个响都听不见。

    同样的事发生了好几起,朴教授就叫人将地洞用网盖上,网的四边用木桩钉在草地里,这样即便有人神志不清掉下去,也能被网接住。

    这是个好主意,而且之后也没人再失足跌下去,只是怪事换了风格,改成每天早上,他们都会发现一具白骨,白骨自然是他们的队员,晚上睡觉前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变剩骨架了。

    他们都是科学工作者,即使怪事连连发生,也没有往灵异的方向想,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跳坑的人,是大脑受到干扰;变白骨的人,是被虫子啃了。

    连我也觉得他们的思考方向没错,但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虫子,只能通知所有人,晚上睡觉着,把蒙国包的门用胶带严严的封住。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5653/ 第一时间欣赏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 作者:药到命无所写的《非正式探险笔记》为转载作品,非正式探险笔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非正式探险笔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非正式探险笔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非正式探险笔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非正式探险笔记介绍:
我死了很久,但我还活着,嗯……至少有一部分活着。老实说我不太喜欢那些盗墓者给我取的外号,不过我是个愿意接受新鲜事物的人。
所以没错,我就是盗墓者们谈之色变的粽子,一个自认只是得了怪病,期待早康复的‘病人’。
我患上了名为‘长生’的怪病,并伴有记忆力丧失等症状。
PS.我被困在墓里出不去了,谁能带我出去?在线等,挺急的。
非正式探险笔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非正式探险笔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非正式探险笔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