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井底之蛙
陈清寒的思路正确,但我们缺少关键信息,不知道血棺会通过什么方式给自己造出实体。
东拼西凑的肯定不算,借尸还魂也不成、那和操纵傀儡差不多。
我觉得最有可能的方法是像唐正常一样,来个借腹生自己,重新做人。
总之我不信它有女娲那本事,能用泥巴给自己捏个新身体。
掌门比较认可我的猜测,自从失去血棺这个目标,外勤就被掌门拉到一块开语音会议。
我们是边找边聊,天眼通听着我们聊、闭麦没说话,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闻味上了。
夜已深,小区里纳凉的人也已回家休息,我问天眼通怎么样,血棺是不是藏到居民楼里了?
天眼通伸长脖子,四处闻着、摆手道:“没有,花坛。”
他指挥我和陈清寒往小区里边骑,我们来到小区最里边的两栋中间,这两栋楼从空中看,一栋是正l型、一栋是颠倒的竖l,刚好组成一个长方型空间,两头都有出口。
两楼中间是花坛,花坛中间有棵梧桐树,这树的树龄不小了,散开的枝叶几乎将花坛上方的空间遮满,一进这院子便进入了它的‘势力范围’。
树下有长椅,花坛中还有居民住的小葱和小白菜,天眼通从轮椅上站起来,伸手摸向前方的虚空,这可能是眼睛看不见的人下意识地动作。
“在哪?”我轻声问。
陈清寒搭了把手,拉住天眼通的胳膊,领着他走到花坛边上。
“这里。”天眼通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闻花香,他食指伸向前方,指的位置正是梧桐树的树干。
他指出位置就可以了,靠近危险用不着他,陈清寒护在他身前,和他一起等在花坛外边,我迈上两级台阶,缓缓走到树干前,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那声音低沉憨厚,虽然是来自思想的声音,却如同有实质的声音,它在抱怨什么人挤占了它的‘家’。
我用指节敲敲树干,贴近了、低声问:“有人在家吗?”
有晚归的居民进院,陈清寒忙扶着天眼通坐回轮椅里,我扶着树干往上看,一边看一边小声嘀咕:“知了在哪呢?”
要是不说点什么,我的行为就太怪异了? 深更半夜地扶着大树面壁,又不是随处方便的醉汉。
“天太黑,看不见。”陈清寒配合我道。
等路过的居民进楼了,我继续敲树干? 并试图和那道声音‘交流’。
那声音跟我搭上话? 立刻激/动地向我求助,希望我把私闯它家的贼赶走。
我假装摸树? 暗中问它家在哪? 是在树里吗?
它说在树下? 花坛下边,如果在花坛下边,我们一时不好出手? 大半夜地在别人小区翻土,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不是?
“领导,天眼通确定目标在树下? 咱们动手吧。”我悄悄对着通讯器说。
掌门让我们稍等,他马上安排? 很快就有工程施工的车开进小区? 打着管道维修的幌子? 把花坛附近的区域围了起来。
行动弄出的动静很小? 基本只有铁锹挖土的声音,听不到人说话声。
电钻一类的工具他们没用,开来的车也是车到就熄火,车灯全灭。
有他们在不需要我们亲自上去挖,我在旁边小声问天眼通,这么折腾血棺还没跑吗?
天眼通说没有,它还在。
树底下的声音仍在喊‘快来、快来’,施工的同事在花坛里挖出一个深两米的坑,再横向挖,挖到树底下,从一团乱麻似的树根里掏出一只箱子。
声音就是从这只箱子里传出来的,挖掘组的同事先用隔离布将它包上,再装隔离箱,然后放进隔离车里。
天眼通很肯定血棺就在箱子里,所以同事们严格防范,将它重重隔离。
我没告诉他们箱子里有别的活物,之前为掩饰自己的特殊,只说我有御兽的能力,能懂部分兽语,没说我能隔空用意念跟其它生物交流。
万一箱子里有个不好解释的生物,我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所以还是别乱说的好。
反正大家都认为,挖树的理由是天眼通发现血棺藏在下边。
从树下挖出来的箱子被运往另一个秘密地点,不能再送回我们单位总部了。
施工组的同事立刻回填土坑,把移开的花重新种上,能不能活暂且不说,至少现在看着是恢复原样了。
后半夜小区里没人出来活动,我们一群人分批撤走,避免弄出太大动静、惊动小区居民。
我、陈清寒和天眼通跟押送血棺的车一起走,掌门命令我们不能离开那箱子两米远。
于是我和陈清寒就跟箱子一起待在货车箱里,天眼通和司机在驾驶室坐着。
车箱因为加装过隔离层,实际空间没多大,陈清寒坐靠近车头的那边,箱子在中间,我坐在靠近门的位置。
这样基本就把空间占满了,容不下第三个人再坐进来。
车箱里没灯,我打着微型手电照照箱子,拿出手帕,一点点擦掉表面的泥土。
“嘿,这箱子挺漂亮,上面有画。”我继续擦,心想这箱子可能是个古董,不知道值多少钱。
“这是多宝格。”陈清寒抓住我的手,“等回去让鉴定科的人清理,箱子表面可能有文字,很容易损坏。”
“啥是多宝格?嘶、别解释!我知道,是装宝物的,唉~我又错过一个亿。”我甩甩手帕,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也许是空的。”陈清寒安慰道。
“才——但愿吧。”我急忙住口,偷着跟箱中的活物沟通,问它知不知道自己是个啥。
活物骂我是笨蛋,它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我问它,那你是什么?
它问我听没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我说‘哦,原来你是青蛙’,它又骂我笨,说这只是个比喻而已。
我向来只能听到低等生物的‘思想’,这个会说成语的生物,明显智商不低,我居然能和它沟通上!
它嘤嘤哭了两声,委屈地说它命苦,那井底之蛙是住在废井里,它却是被人关在这箱子里的。
本来‘房子’就小,现在又突然闯进贼人,占去它大半空间,它感觉受到了压迫,心情极度低落,悲伤到想吐……
‘别吐,一会儿我们还得打开箱子,得讲卫生、讲文明知道吗’我暗暗凶它。
或许是真的太伤心,之后无论我问它什么,它都不再回答,能被我‘听’见的只有嘤嘤嘤。
我的通讯器开着,说话其他同事也能听到,所以我给陈清寒发短信,告诉他箱子里有只会说成语的‘蛙’,目前没感觉有什么危险,挺爱哭的。
陈清寒回复说知道了,然后开口问我去没去过秘密基地。
他不在首都的时候,我们交流时间有限,每天发短信都是捡紧要的事说,不会事无巨细地聊。
在这段时间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我没给他‘补课’。
“没去过,那是干嘛用的?”我知道单位有很多秘密办公地点,狡兔三窟嘛,这偌大的秘密机构,怎么也得有三十个窟才够排面。
“存放一些大型物品,市区不好放的。”陈清寒解释。
“比如大轮船、大飞机、大火车?”我问。
“对。”陈清寒点头:“幽灵船、狂蟒航班、雪国列车……”
“你说的那是电影院还是影视城!”
陈清寒每次逗我,他自己就开心的不行,可前一秒还笑着,下一秒就贼严肃,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
“他没骗你。”掌门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名称上有点变化,但就是那意思。”
那意思是什么意思?发生过各类奇怪事件的交通工具?
陈清寒点点头,“有时候同一家公司的船接连出事,全要收回来。”
那是很占地方,市区没这么大的空间装它们,原来单位仓库存放的汽车、大衣柜那些东西都算小件物品。
货车抵达市区外的秘密仓库,里边早有掌门安排人搭建的隔离室,单独的一间,建在仓库最底层。
我们在负一层时还可以,到负二层的时候我就感觉不适了。
到负三层,我一下电梯就看呆了,这里边竟然存着一座楼!
一座古代样式的三层木楼,红柱、绿栏杆,那颜色是相当鲜艳。
我本想问陈清寒这楼有什么故事,可考虑到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不适合闲聊,便忍住没问。
押送箱子的是我们的车,但跟来一起护送箱子的同事却有好几队,顾青城他们就是其中一队。
几队人将箱子围在当中,护送它去隔离室,掌门派我抱着箱子,因为我不受血棺影响。
从负三层再往下,没有供员工坐的电梯,只有运货的货梯,但没有大件物品,货梯不开,我们运的箱子太小,所以只能走楼梯下去,走楼梯就要路过那栋三层木楼。
咿……呀…啊~
从楼前经过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串哀怨凄凉的唱腔,同时怀里的箱子跟苞米豆子进热锅似的,差点从我手里蹦起来。
啊呀——救命!
我率先听到的是箱中蛙的‘声音’,不知道血棺是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在里边扑腾。
陈清寒靠近一步,伸手帮我压住箱子,我问他:“你听见了吗?”
他说:“什么?”
我朝木楼呶呶嘴:“有人唱戏啊。”
其他人全都愕然地望着我,陈清寒的表情很镇定,抢在别人前头解释:“不可能,那楼是给死人表演的,肯定是血棺出的声。”
“哦,我说呢,声音好像在眼前似的。”我赶紧就坡下驴,按陈清寒给的‘台阶’走。
看来在这样的地方,我不能随便说话,我的体质、构造跟人类不同,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能听到哪个他们收不着的‘频道’。
“血棺怎么了?”有人紧张地问。
“它尖叫呢,像发疯似的。”这是我猜的,因为它扑腾得越来越厉害,急于想要挣脱我们。
“快走,别停留。”掌门在通讯器里喊道。
我是想走,可箱子不想,箱子外面套的隔离箱都快裂开了,恐怕坚持不到地方,它就能钻出来。
其他同事连忙上前,给隔离箱外又套了两层箱子,箱子变大,一个人抱不了,只能两个人抬。
但箱子就像是正在撒泼打滚甩驴的‘大人’,抬箱子的人只能抬着它,控制不了它乱扭乱蹦。
只好再出两个人,把它捆在两根金属竿上,抬着竿走。
任它再怎么扑腾,只要死死抓住金属竿,它就跑不了。
这么一弄耽搁了点时间,木楼又开始兴风作浪,它忽然产生一股超强的吸力,跟突然打开抽油烟机似的,别说箱子,我们这几队人也抵御不住,全被它当‘油烟’抽进去了。
那股力量不是人类的身体可以抗衡的,陈清寒跟我说过,仓库里存的东西,多数是没有解除威胁的危险品,放在外边就是祸害,搁在地下至少没人能接触到。
就像被隔离的病毒,并不是病毒本身不危险了,是在找不到克制它的办法前,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避免有人接触它。
掌门立即向我们发来一份资料,是关于这座三层木楼的,然而我们已经被‘抽’进楼里了。
在一阵天旋地转过后,我以为自己会啪叽一下掉在楼梯或是地板上,结果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
刚表演完360度旋转七周半、自由落地,我竟然是坐在椅子上?
随即我又发现,自己不仅坐在椅子上,还身处一间卧室!
我从哪掉进卧室得?我太好奇了,左看右看,发现窗户是关着的,门也是关着的。
头顶是天花板,完好无损,没有窟窿。
地板也是平平整整,找不到任何缺口。
我面前有一面梳妆镜,我伸手去摸镜面,镜面特别模糊,根本照不出人,但我一伸手,再一低头,就发现自己穿着一身古代的衣服。
“我的天哪,穿越了!”我从椅子上蹦起来,迈步就往门口蹿,想出去看看陈清寒他们在哪,是不是跟我一块穿越了。
刚迈一步,我就向前栽去,直接跪到地上,把腿伸出来一瞧,自己的‘大脚丫’被锯了一半,套在一双巴掌长的绣花鞋里。
“啊~我的脚——”
第602章 角色
我连忙去摸手机,结果摸了个空,这身古代的衣服没有口袋。
我又摸摸自己的头,头上梳着发髻,还戴着一堆珠钗簪花,跟圣诞树似的。
我是谁?不,这人是谁?看她的脚就知道这不是我的身体,以我的恢复力,就算把脚砍断也能长回去,想裹小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有人吗?陈教授?于队长…顾队长……”我提起裙子膝行至门口,“啊呀呀,硌的好疼!”
这身体不是我的,太弱了,而且我居然可以感觉到肉疼。
房门打开,外面是一条走廊,我不敢再用膝盖支撑全身,双手撑地改用四肢爬行。
吱嘎——
我爬了一段,旁边的一扇门突然打开,门内人爆声粗口,抬脚就来踩我。
“住脚!”我往旁边一躲,坐在地上,冲门没人吼道。
古人骂脏话不是这个词儿,我看向那人,却看到一张陌生的脸。
“我是冷芙蕖,你是哪位同志?”认不出脸和声音,我选择自报家门。
“冷组?!我是小邱,你、你怎么也变样了?”
“小邱,邱吉尔?”
“是我,你这干嘛呢,吓死我了,我以为见鬼了!”
哦,我忘了,这身体穿的是一身红,头发被我抓乱了,在地上爬着走确实挺吓人。
“没办法,你看我的脚。”我不是古人,没古人的诸多忌讳,把穿着绣花鞋的‘小jio’抬起来给小邱看,又把他吓一跳。
“这…这脚怎么走路啊,疼死了吧。”
“刚才摔一跤,不行,我不习惯用这脚走路,你去找找其他人,我得给自己做个交通工具。”
小邱点头说行,让我注意安全? 他是别组的外勤,押血棺过来的货车就是他开的。
他的样子也变了,他本来的身体是个彪形大汉? 现在这身体十分瘦弱,看打扮好像是店小二。
“我不会是老板娘吧?佟湘玉? 还是金镶玉?”都是玉,差别可不小? 一个喜剧一个打剧,不过就我们身处的环境来说,很可能是恐怖片。
我出来的房间有面照不清人的镜子? 小邱出来的房间? 有根吊在屋顶的绳子? 标准上吊绳,绳套都是打好的。
我把它解下来? 换了一种方式打结,我盘腿坐地上,用绳套兜住下盘? 再把绳子分两边,像背书包那样套在双肩,双手各抓一块砖,‘划砖’前行。
次啦——咚
次啦——咚
砖划过木制地板,发出有规律的声响? 但走了一段我发现? 楼里只有我‘走路’的声音,小邱的脚步声没了。
他刚刚一边走一边喊,说是这样我可以知道他走到哪啊,这会儿突然没声,难道是楼里的空间太大,他走到声音传播的范围外去了?
走廊里有微弱的光,房间都是木门木窗,用纸糊的面,房间里的灯光透出来,朦朦胧胧的。
血棺不知跑哪去了,我挨个房间找,除去我和小邱出来的房间,这一层还有四间屋子,里面没有人。
一间屋子里全是血,桌子、床、地板,到处都是血,但没有尸体。
一间屋子像是被火烧过,我闻到了里面有尸体烧焦的味道,但还是没见到尸体。
第三间屋子有许多抓痕,不知道是熊是老虎,反正看爪子挠出的痕迹,肯定不是小动物。
第四间屋子和我出来的房间一样,没有特别的惨,就是掉了一地针,我怕扎到我所以没进去看,现在我的身体和普通人无异,不能拿受伤不当回事了。
“有人吗?来人呀……”我边划边喊。
‘救命呀!’
突然,我的大脑接受到一道声音,是大脑‘听’到,不是耳朵听到。
嘿?我的能力还在?!
我立刻发送思想信号‘你在哪?’。
‘在楼梯上。’那道思想回答我。
我的房间离楼梯最近,但我一直往走廊深处探索,‘听’到它报出位置,我立即掉头,往楼梯方向划。
‘你是谁?’我的行动速度慢,趁着这会儿功夫和它先聊聊。
‘我呀,金金。’
‘金金?谁?’
‘嘤嘤嘤……’
‘啊!井底之蛙呀。’
‘不是蛙,你快来,我怕黑…’
‘你在箱子里困着,埋在地下多少年了,怕什么黑!’
等我划到楼梯口,往下看,就看到一个‘黑’人趴在楼梯上,张嘴要吞一个东西。
那东西缩在楼梯台阶的死角,眼看要进‘黑’人的嘴。
‘黑’人的嘴本来不够大,一口吞不下那东西,但在一阵咔吧咔吧声过后,‘黑’人的嘴张大到碗口那么大。
千钧一发之时,我扔出手里的砖头,这是小邱那屋垫床脚的,让我抽出来了,此刻正是用它的时候。
原来的体能没了,但准头还在,砖头刚好砸中‘黑’人的眼睛,它吃痛低嚎,退开几步,不甘地瞪我,最终还是转身爬下楼,它爬的时候胸膛、肚子都贴着地,像蛇一样‘游’走了。
我挪下楼梯,移动到角落,想看看井底之蛙是不是还活着,它突然不‘说话’,我以为它被吓死了。
“呃,这什么玩意儿?癞蛤蟆!”我看着缩在角落里的肥家伙,这东西果然不是青蛙,是只癞蛤蟆。
‘不——我是金金,不是癞蛤蟆!’装死的玩意儿突然跳起来。
‘金…癞蛤蟆。’
‘不是癞蛤蟆!’
‘嘶~行行,知道了,你不是癞蛤蟆是蟾蜍。’反正一个意思。
‘金金!’
‘差不多得了,再聒噪把你宰了炖汤。’
‘嘤——’
这癞蛤蟆并不是干打雷不下雨,它真的在流泪……
‘金金悲伤到想吐。’
‘忍着,敢吐剥了你的皮。’
威吓过后,我带着它一起行动,它坐在我膝盖上,委屈地抹着眼泪。
它个头很大,快赶上王八了,三条大肥腿,还有啤酒肚,长的虽然寒碜,不过眼睛挺萌,又圆又大又亮,水汪汪,当然有可能是哭的。
‘你怎么出来了?’我看就它这体型,那多宝格里很难再装别的宝物,又庆幸又遗憾。
‘它、那个贼,拆了我的家,我无家可归了,嘤~’
‘闭嘴,不许哭。’
癞蛤蟆金金的两条前腿类似于人的胳膊,它弹跳依靠后面的单腿,不过它前肢有些灵活得过份了,不仅会抹眼泪,还会‘搓手手’、‘对手指’。
这又是一个妖孽,让我捡着了,这东西应该不会害人,回头交给专管活物的同事,说不定能给它找到‘同伴’。
我问金金那个贼跑哪去了,它说不知道,贼撕碎它的家,它吓得魂不附体,只想逃命,就往楼上跑,又遇上‘黑’人。
‘你知道什么是穿越吗,咱们现在穿越了吗?’我带着金金往楼下去。
‘不知道。’
‘问你等于白问。’
‘我跟你说过井底之蛙的故事。’
‘明白了,你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对。’
跨种族对话即将结束,楼下忽然跑上来一个人,妈呀一声惊叫,不知道拿的什么东西朝我扔过来。
我本能地闪躲,没看清什么东西,但闻到味儿了,汗脚味。
“谁呀?拿鞋扔我!”我怒道。
“嗯?你是谁?是人吗?”那人站住没动,试探着问道。
“我是冷芙蕖。”
“啊,冷组!”那人噔噔两步跨到我近前,一脸惊喜道:“我是大伦。”
大伦跟小邱是一个队的,他捡起掉在我身后的鞋穿上,他的样子也变了,本人是型男,现在‘圆’了,上圆下圆,跟个雪人似的,身上一股葱花油烟儿,腰上还系着条油渍渍的围裙,八成是个厨子。
“你见到陈教授他们了吗?小邱刚才下去找你们了。”我说。
“都在楼下,你腿怎么啦?”大伦看着我,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同情。
“别提了,走路不方便。”
大伦想背我下去,我没用,他背我、那癞蛤蟆哪往趴,还不得趴我背上、头上?我宁愿它坐我腿上。
大伦自然注意到我身边多个活物,他问我在哪捡的月宫金蟾。
我说在楼梯上捡的,可能是从血棺藏身的箱子里掉出来的。
大伦说那怎么可能,箱子在地下埋的年头不短了,往少了说也得有二三十年,他估计可能是六、七十年代埋的,那片小区是八十年代末建成,以前是某厂的家属区,但不管怎么翻、怎么建,那棵老梧桐树始终没动过,所以箱子才得以保存下来。
也就是说,活物在箱子里不可能存活至今,箱子空间被金金占去大半,即便存了食物,也吃不了多久。
“害,奇事何止这一件,怪事年年有——”
“冷组身边特别多!”大伦一激动,嘴快地把下句接出来了。
“哦吼~”
“咳咳咳,冷组别生气,开玩笑、开玩笑的。”
“这是玩笑吗?”
“呃……”
“这是事实。”说完我自己先无奈地笑了,大伦跟着笑起来。
他们跟我不熟,不了解我的脾气,他们在群里整天编我的八卦、顺口溜,我早知道了,只是这种事没什么好介意的,他们多半是出于好奇心理,没什么恶意。
陈清寒他们果然都在楼下,一楼的大厅中间,摆着十几张圆桌,一群人站在地中间,没人去桌前坐着,现在看着这些全是我不认识的人。
但他们的身体中,困着一个个我熟悉的灵魂。
所有人关注的焦点都是我的腿,因为盘着腿,也没用裙子遮,穿着绣花鞋的‘小jio’就摆在明面上。
这脚裹的特别‘成功’,不多不少正好三寸,我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怎么走路,反正我现在走不了。
我们齐聚一堂,没等开口挨个重新认识一下,大厅的灯突然亮了。
不,应该说是灯笼亮了,不止灯笼,还有各式灯盏,将大厅照得灯火通明。
眨眼的功夫,大厅里就挤满了人,所有桌子都坐满了。
大厅前边有个戏台子,此时锣鼓点响起,有穿着戏服的人登台表演。
我们一群人站在地中间特别突兀,这时候有个跑堂打扮的小伙子突然过来拽大伦,说老板正找你呢,快走、别让老板等急了。
灯光一亮,这就开演了?
原来我们是带着角色穿来的!
大伦被拉去后厨,所以他的角色果然是厨子。
小邱是跑堂的,因为他很快也被‘同事’拉走了。
陈清寒来到我身边,把我打横抱起来,金金蹦到他肩膀上坐着,不知因为什么瑟瑟发抖。
‘你抖什么?’我知道这东西必然不一般,它的反应可能代表着什么,于是用思想问道。
‘好可怕,嘤~’
‘谁可怕?这个帅哥吗?’要不怎么说命运不公啊,小邱和大伦扮演的角色都比他们本人丑,身材也走了样,陈清寒却换到一张大帅哥的脸,跟他本人没多少差别,只是风格变了而已。
‘不不,坐着的那些,还有台上的…好可怕。’
它刚‘说’完,台上就飘出一位身穿蓝衣的旦角,嘴里唱的调子和我之前在仓库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说,那座木楼是给死人表演的舞台?”我小声问陈清寒。
“是,而且这楼是在一座古墓中发现的。”
“哈?那得多大的墓啊,能装下一座楼?”
“这事说来话长,我觉得最好跟大家说一下,别分开行动。”
陈清寒说的时候,已经有几名同事被各桌的客人拉走了,好像他们原本就认识,一会儿叫‘兄’、一会儿叫‘弟’。
同事中确实有几个人穿的比较好,像是富商打扮,比如顾青城他们队的五个人,那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公子。
陈清寒穿着一身黑,不是刺客那种黑,用我的感觉来形容,是超级超级有钱的那种黑。
布料特好、上面绣着暗纹,腰间挂着玉坠,好像电视剧里四处转悠,以便偶遇女主得王爷。
出于我敏锐的直觉,我肯定不是他要偶遇的女主,我们并不是真的穿越时空,很可能只是被人用某种力量拉入了一个虚构的、虚拟的世界。
有人给我们安排了角色,我想它一定不会让我当女主角。
台上唱戏的姑娘忽然抛出一条手帕,白手帕飘啊飘,先是落到陈清寒脸上,然后才落到地上。
你看看,女主角自暴了吧!
第603章 楼中戏
台上的姑娘向陈清寒抛出手帕,台下的观众跟着起哄,我们突然进入剧情,没看着前情提要,不知道现在演的是哪一出,连自身角色的职业、背景也不清楚。 旁边酒桌的客人催促陈清寒快把手帕捡起来,这似乎是个‘暗号’,捡起来就表示他对台上的姑娘也有意。 陈清寒道了声‘抱歉’,说这位姑娘身体不舒服,我先送她上楼。 那些客人闻言,表情变得很古怪,多数人好像知道什么内情又不方便说,有个年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在陈清寒经过他身边时,虚拦了一下,低声说‘老板的家事、公子莫要插手’。 陈清寒向他道谢,但没听他的劝,抱着我走上楼梯。 我可以确定,我们没有按别人安排的剧情走,现在可能已经破坏了原剧情。 就是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的影响,摸不清拉我们进来的力量,到底想干什么? 要说想杀掉我们,大可以直接动手,要是想困住我们,封住门窗即可,如果打算迷惑我们,让我们失迷在幻境中,好歹给造个梦幻些的幻境吧,在古代当跑堂、当厨子这是美梦吗? 尤其是我,一个锯了脚的人,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幻境’中待了。 陈清寒抱着我走上楼梯,到二楼的时候我跟他说,就在这捡到的金金,没见着多宝格的残骸。 还有要吞金金的‘黑’人,看着是往楼下跑了,可当时陈清寒他们全在楼下,没看到奇怪的东西。 陈清寒带我上楼是想单独和我说话,楼下的那群人,金金感觉他们恐怖,说明他们不是背景板。 陈清寒已经偷偷给顾青城他们打暗号,叫他们随后跟上来,我们需要一块聊聊,避开那些突然出现的‘NPC’。 我建议到我穿进来的那个房间聊,那个房间相对来说比较正常。 楼上比刚才我们穿进来的时候亮堂了许多,没有一点阴暗的感觉,我穿进来的房间紧挨着楼梯,屋子里和我离开时一样,陈清寒还是把我放回到梳妆台前。 “你看,这镜子,照不出人。”我指指梳妆台上的铜镜,它就是一个未经打磨的铜片。 陈清寒他们分别在二楼的房间和一楼大厅‘醒来’,他们或站或坐,没有人摔倒。 因此陈清寒猜测,我们并不是‘身穿’,是‘魂穿’,身体还在单位仓库里,在红楼外面。 他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外面漆黑一片,仓库里有灯,至少我们进来送血棺的时候灯是亮着的,如果在红楼里往外看,应该能看到仓库里的灯光。 但现在从窗户往外看,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他又叫我看,梳妆台的位置离窗户很近,不用动、只要侧头就能看见窗外的景色。 然而我的眼睛什么都没看着,也就是说外面不止黑,它应该是一片虚空,空无一物。 “障眼法?”我猜道。 “障眼法对你没用吧。”陈清寒肯定还记得我们之前经历的那些事。 “跳出去试试?”我抓起梳妆台上的梳子,直接让人跳出去很危险,我先把梳子扔出去,听听响。 我将梳子投向窗外的黑暗中,结果它瞬间回到原来的位置。 “这是什么情况,能量守恒、还是量子力学?”我盯着回到梳妆台上的梳子看,上面没系皮筋儿。 我又拿起首饰盒,两把捧着往外扔,然后是抓到什么扔什么,看它们是不是能一起回来。 “嘿!”看着整整齐齐回到原位的物件,我让陈清寒把我扔出去试试。 可他不同意,说万一扔出去、不回来,怎么办?连扔哪去了都不知道。 他认为回来的这些东西,是红楼中固有的东西,至少在形成这种‘守恒’环境时,这些东西都在。 而当时不在的东西或人,扔出去未必会回来,他觉得只要有可能,就不能随意尝试。 我现在受困于这具身体,是普通人的身体,假如受伤或死了,我的意识是不是就无处可去了? “好吧,我莽撞了。” 我话音刚落,顾青城他们几个就迈步进屋来了。 后面跟着小邱和大伦,一群人挤在一个屋里,空间立刻显小。 小邱主动要求在门口把风,大伦问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出去。 他们在大厅时也没敢乱试,大厅的门开着,外面是无边的黑暗,他们担心的更多,怕外边有悬崖什么的,出去一脚踩空再掉下去摔死。 顾青城让陈清寒说说这楼的来历,他竟然不知道这座楼的故事? 他们都是我工作上的前辈,对单位的一切应该很熟悉了。 大伦也是这么想的,他嘴快,直接问出来了。 顾青城说他们主要接境外任务,平均每年只能接到一件国内的任务,今年还是请我过去帮的忙。 陈清寒比较百搭,什么内部的、外部的,国内的、国外的,正的、邪的,没有他不参与的任务。 他知道这座楼,是因为他参与过那座墓的发掘,那时候他刚进单位不到半年,跟着前辈一起参与行动,只负责记录、采样什么的。 提起这座楼,就不得不说那座墓,那座墓会被我们单位盯上,也是出了怪事,让人给‘举报’了。 按说普通百姓的墓,往大了建,也大不到哪去,顶多有一间屋子那么大,已然是相信奢侈的事。 古代还讲什么等级制度的,所以当单位接到有关部门的消息,说在某某地发现一座‘陵墓’,领导其实是不信的。 特别是听说那墓的规制,有什么地上九层、地下九层的建筑,就更觉荒谬,那可是始皇陵的结构。 但怪事频频发生,总要派人去实地看一下,领导派去的不是外勤精英,应该说对这件事的可信度持怀疑态度,导致他对这次任务并不是很重视。 因为夸大其词的事件时有发生,比如有人曾赌咒发誓地说自己看到外星舰队抵达银河系了,非说外星人要攻打地球,普通人类看不见它们,卫星也拍不到,只有天选者,能看到濒临外太空的外星侵略者。 这样说的人还不止一个,好像他们有个组织,叫什么超能联盟。 把全世界有这样‘幻觉’的人招集到一起,准备共同抵抗外星敌人。 结果没人理他们,过没几天他们又说外星人已经潜入人类社会,甚至拿出了各种证据,有照片、视频还有奇怪的金属外衣等等。 有证据、有现场,一群人说得跟真事儿似的,自然有人就相信了。 电/信/诈/骗‘长盛不衰’的秘诀,就是指着那万里挑一的‘相信者’给他们打钱,总之,一千万个人里,总有一个听了他们的‘真相’就信了。 不说别人,反正我可能会信,毕竟人类社会里的异族我亲眼见过,还亲手抓过呢。 陈清寒作为新人,他参与了那次行动,跟队到现场实地考察。 那是一条位于高原地区的大峡谷,离黄土高原比较近,附近的牧人最先遇到怪事,说峡谷底下有唱戏的声。 那地方能有戏班子么,不可能的事,所以听着才吓人。 白天没有,一到夜里就有,起初没人听见,是因为半夜三更的没人放牧,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一个牧民给听见了。 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自认胆大、好奇心又重的人,听说这件事,非但不躲着,还组织人一块去‘探秘’。 果然在深更半夜的时候,听到峡谷里传出隐隐的戏腔,要是本地戏曲兴许能好点,那调子根本不是他们熟悉的腔调,找不到一丝亲切感和熟悉感,只让人觉得害怕。 峡谷底下可不能轻易去,两侧是陡峭的山壁,晚上危险不能去,白天有人去,有人爬下峡谷山壁,结果一脚踩塌了一块岩石,踩出一个窟窿来。 那伙人是真胆大,什么防身的东西都没带,就顺势钻进了那窟窿,完全不担心窟窿里的结构是否稳固,他进去会不会被埋里边。 好在那人进去又出来,表面看是没受伤,回去就开始发烧,被送进医院。 据那人讲,山壁里是个空壳子,有很大的建筑、很多建筑在里边,依山而建,很像悬空寺。 他没办法进到那些建筑里面,必须借助专业工具才行,所以就先退出来了。 医生说他肺部感染了病毒,幸运的是并不致命,陈清寒他们去的时候就提前做了准备,带上必备的药物。 有些封闭太久的空间,滋生了许多毒素,他们都知道,不会像那人那样冒失。 等他们进去果然看到一片建筑群,陈清寒说红楼在那片建筑里并不起眼,算是很小的建筑。 那地方不像古墓,有些像是小镇,里面生活的住宅、商铺、戏楼等等建筑俱全。 古时被废弃的小镇、村庄不知有多少,也许那里曾经有一座依山而建的镇子,后来被人遗弃了,这没什么奇怪的。 只是唱戏的声音是从哪发生的,更让派去的专家感到好奇。 好在帅哥二人组不好意思吃太多,一百串是两人合起来的饭量,当然,烤烧饼另算。 白云月月给我报账,进账可以,他们四个合伙吃,都没给我吃穷了,可见早餐店的生意非常好。 寒假学生也会多起来,蛋糕店的前厅与早餐店打通,白云准备了一些适合冬季的夜宵,寒冷的夜晚,有暖暖的热饮和涮串,肯定又有不少小姑娘喜欢。 我同意她们的预定,而且冬季夜宵关门早,坐最后一班地铁可以回家。 我是这样想,然而包子紧接着给我发消息,问打工期间可不可以包住? 凌可儿的问题像复制粘贴的一样,随后发过来,我思考两秒,直接回复相同的内容:你们是不是想凑一块儿疯玩? 两人同时给我回了个‘羞涩’的表情,把她们安排到别处我不放心,索性推到白云那,有她在,别管是变/态/杀/人狂、还是流氓地痞,都甭想接近俩丫头。 圣诞节临近,白云又给早餐店设计了新的装饰,她自己做的圣诞系列饼干那是相当受欢迎,无论是自食还是送礼、不管是味道还是外貌,简直是小女生的最爱。 蛋糕店的生意火得不行,她还做了圣诞树生日蛋糕,驯鹿拉车蛋糕,小鹿是巧克力做的,云朵是棉花糖,做的特别精致,评价里好多人写‘太可爱了舍不得次’。 我现在就跟路人似的,了解店内的情况多数时候看网上的评价,换新装修、上新菜品和甜品,全有顾客晒图。 白云的权力是我放的,这些事我允许她不通知我,只有要签字、出钱的事,她才向我申请。 一切都在向前行进,族人转移的工作也进行了十分之一,我还是不敢接远距离的任务,怕家这边出事。 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目前的住处当成家,早餐店是我的‘事业’,是需要我照顾、守护的存在。 碧石那边还在继续失落的族人,我问过她,现在有人针对族人,不把她们找出来是不是更安全。 碧石说越是这样越要把她们找出来,不然死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我们无法掌握‘白’的行动。 她说的也有道理,就是风险很大,如果‘白’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按兵不动,我们做的这些事,隐秘是隐秘,却也达不到悄无声息的程度,她们一定会发现。 不过碧石决定的事,我就提个建议,族人们自愿来投靠组织,碧石没有隐瞒‘白’的事,联系上她们便说明了有人暗杀族人的事,要不要露面,由她们自己决定。 多数族人愿意来,也有少数人不愿意,但答应如果发现‘白’的蛛丝马迹会立刻报告。 年前这段时间,‘白’好像消失了一样,不止没再出现在早餐店附近,就是别处的行动也停了。 碧石安排的眼线汇报,没发现有‘白’的成员活动,也没有族人再被暗杀。 有人怀疑被暗杀的人可能和‘白’有仇,或者她们杀这些人有特殊目的,杀完就达成了目的,根本没必要杀其她人。
第604章 回档
出任务的时候,外勤最怕遇到这种打不得碰不得的东西,一打直冒烟,飞散得到处都是,不戴防毒面具准能吸进去一两口。 隐藏在地下深处的远古细菌和病毒,有太多是人类还未发现的。 可能检测的时候空气质量没问题,一旦触碰到有毒物质会非常危险。 最后进戏楼的三个人虽然出来了,可很快就出现症状,身上开始长蘑菇,送到医院急救也没治好。 在隔离病房里待半年,才在痛苦中死去,陈清寒因为没进过戏楼,所以观察48小时就没事了。 天一亮,戏楼中的死人又重新爬回棺材,后续进去的同事烧掉棺材,却烧不掉戏楼,那楼怪得很,泼上助燃剂都点不着。 其它棺材被烧,尸体和尸体上的孢子不再有威胁,但在烧那座最大的建筑时,或许是棺材多、燃烧温度高,房子的后墙烧塌了一片,露出房后的大窟窿。 那房子像是‘门板’,挡住了山壁上的大窟窿,窟窿里边还有空间。 陈清寒他们从里面抬出一具棺材,棺材外边有石椁,雕刻着九只鸟,九只大鸟排成‘人’字型,用翅膀托着石椁,从棺材下葬的位置来看,它明显不是往‘南’飞。 鸟的造型十分独特,非凤非鹏,疑似是‘翼龙’。 恐龙抬棺?好酷的样子,然而能让它们抬棺的墓主,八成也不是人类。 棺椁的年代非常久远,比镇子早太多,根据窟窿里的文字记录,棺椁里的那位是他们祖先的‘神明’。 镇子里长蘑菇的那些人,自称是追星族,当然,和现在的追星族是两回事,他们是追真的星星,说是星星,其实就是流星、陨石。 如今的年代也有陨石爱好者,满世界地找陨石收藏,从前也有,只是当时没网络、不好传播,没有电视、没人报道。 但追星族收藏陨石并不是因为把它当成爱好,是那位‘神明’要求他们这么做的。 ‘神明’让他们四处捡石头,捡着捡着,‘神明’死了,可寻找星星的行动没有停止,追星族将它当成一种传统,别的种族祭天祭地,他们一族收集星星。 这种小众爱好,随着追星族族群的缩减,最后变成无人知晓的‘如烟往事’。 住在山壁上的那一小撮人,就是仅剩的追星族族人,由于人手严生不足,他们没办法搞大型追星活动,只能每隔三年,派出一位青年出去追星。 谁捡回来‘星星’谁是英雄,两手空空回来的居多,从此杳无音信的也不少,能带回‘星星’的人凤毛麟角。 他们追星,但不是崇拜星星,在镇子里找不到星星的图案,没有祭祀的场所,就连‘神明’的棺椁上,也没有星星的花纹。 不是精神食粮,那就是有实际用途喽? 陈清寒当年在镇子里并没有找到陨石样本,这个族群追星多年,竟然没有留下一颗陨石,这实在不合理。 因着戏楼烧不掉、砍不烂,领导就下令将它运回单位仓库存放。 “不对呀,你之前不是说,只有死人能听到它唱戏?那些牧羊人和你们,不是全听见过吗?”我发现了陈清寒话中的漏洞。 “准确地说,它是遇到…死人才唱,自从它运回来,连续一周都有专家在仓库里守着,想研究它,但是它突然不唱了。开始大家以为是因为换了地方,环境改变导致它不再发声,后来专家发现,它只是需要死人才能开启演唱模式,那时候刚好有件特别的物品存进来,是一座由干尸拧成的塔,尸搭被运进来的当晚,戏楼就又开唱了。” 当然,之后专家们反复验证,确认就是这么回事,戏楼周围若是没有死人,它就会变成哑巴,一旦有死人进来,它保证准时开唱。 关键是它特招‘死人’,不知道哪来的魅力,对死人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血棺突然扑腾开闹,想必也是因为它的这种‘魅力’。 虽说血棺已经不成人形,可从实际情况来说,它确实是死人。 而且专家通过实验,发现戏楼发出的声音,是有延迟的,这个延迟不是指时间,是声音在活人和死人之间有延迟,死人先听到、活人后听到。 陈清寒他们在死人镇听到戏腔,那时候棺材里的死人应该已经先听到了,他们醒过来,睁开眼睛,陈清寒他们才听到,所以当他们听到的时候,死人已经在推棺盖。 换句话说,我如果是活人,应该和陈清寒他们一起听到声音,但我先听到了,他们是在被吸到楼里的刹那间听到的。 陈清寒能把这件事讲出来,说明当年的任务不是对内保密任务,只要到档案库去查就能查到,那么他肯定是怕有心人特意去查,才阻止我说下去。 在这样的单位工作太可怕了,处处都是坑,当个非人类好难。 “哦,可是…冷组为什么能听到血棺叫,我们没听不到啊。”小邱这样问了一句。 那话我是一瞬间想到就说出去的,当时的情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装血棺的箱子上,没人注意到我的话有什么奇怪。 现在头脑空下来,大家聚在一块儿,一回忆,就发现问题了。 “冷组是通灵体质呗,是吧?我看过你探险凶宅的直播,可精彩了。”大伦咧开嘴冲我比了个6的手势。 “你在哪看的?冷组做直播?”小邱的注意力马上被分散,对‘直播’的兴趣,显然大过了‘疑问’。 所以他刚才只是随口一问?吓我一跳! 现在他们没怀疑我是死人,反倒认定我是灵媒,小邱问我能不能帮他联系下去世的爷爷。 顾青城让陈清寒继续说,这楼为什么能把人吸进来,以前发生过这类事件没有? 陈清寒说没有,而且专家早就进楼里检查过,只是座空楼而已。 “即使是有唱戏声音的时候?”顾青城又问。 “是的,他们找不到声源,就好像整座楼都在发声。” 当初他们运楼的时候已经确认,楼底下没有地下建筑,楼里也没有暗道机关。 就是楼里的柱子和地板,他们也仔细检查过,总之,楼里没有能藏音响的地方。 专家研究完这戏楼,就撤走了它附近的死人,有进来送货的同事,经常从楼前经过,也没发生过怪事。 很明显,我们遇到的情况,不是戏楼的常态,再说楼下大厅的那些客人,他们不是仓库里的物品,从哪冒出来的我们都不知道。 于修这时开口道:“邪物和邪物相遇,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反应。” 季恒点头说:“这种情况有是有,不过非常少。” “害,千年等一回,绝了。”我小声嘀咕。 小邱和大伦看向我,咕哝两声没说话,我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不就是因为有我在么,有我的地方就有怪事。 了解戏楼的前世今生,并没有帮助我们想出逃走的办法,没有前人的经验可以借鉴,我们还得自己摸索。 最糟糕的是血棺跑出来了,它藏在哪我们不知道,它是可以影响普通人的。 我最想知道戏楼要干嘛,抓我们进来,给我们安排不同的角色,难道是希望看我们表演? 在一座楼里能演什么,龙门客栈?不能够,这群人里缺少东厂的人才。 我拉着陈清寒问,是不是那女鬼看上他了,要不派他去刺探情报吧。 陈清寒就瞪我,强行说‘你不舍得’,他话音未落,我的视线刚好瞄到门口,就见台上那位正站在门外的阴影里。 她身穿一身蓝色戏服,衣袖宽松,像没手没脚似的,脸隐没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那个…”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伸手指指她,小邱说好在门外守门,因为讨论出去的办法,将‘职责’忘了,正和大伦讨论系绳子出去探路可不可行。 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离那个戏服女人最近,这样近的距离,他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我们都没听到,只是我无意中看见了,才发现她。 “呀——”小邱的胆子可能相对小一些,不然他就不会被我的样子吓到,本能地抬腿踹我。 他一扭头,刚好和那个戏服女面对面,吓得惊叫一声,又抬腿要踹。 看来他面对恐惧的本能反应是攻击,先下手为强。 但就在这时,房间突然暗下去,所有的灯光都消失了。 我们重回黑暗,连屋子里的灯都灭了,我心说这是密谈被人家发现了,那还能让我们继续谈吗,必须捣乱啊。 黑暗中我没听到其他人的声音,大概十秒钟过后,屋里的灯又亮起来,而且屋子里只有我,其他人不见了。 门窗之前是打开的,此刻全关着,我再次爬到门口打开门,这时看到小邱也打开他的房门,探头往外看。 “我怎么被送回来了?”小邱不解地问。 “重置,回档。”我是这样理解的,就这样说了。 “为什么啊?” “因为作弊呗,因为她不满意,咱们没按程序走呗。” “冷组,你知道吗?” “什么?” “你说话吧,句句都像编的,但我特别想相信怎么回事。” “没发现真相之前,先信着吧,总比一头雾水强。” “有道理。” 这回我们俩一起出的屋,到楼下去找陈清寒他们。 我们回档了,癞蛤蟆金金没有,它算是这场游戏中的BUG吗? 金金仍然坐在我腿上,我问它知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它说不知道,但这里的一切都让它害怕,它想便便。 ——不是吐就是拉,都给我忍住!我用思想吼它。 这次我们在二楼没有遇见‘黑’人,顺利到楼下跟陈清寒他们汇合,众人一见面,唰,大厅里骤然明亮,古装工具人再次出现,场景回到了我们刚才相遇的时候。 一模一样的情节,有跑堂的来咸大伦,叫他赶紧去厨房,老板在找他。 小邱也有人叫,让他快干活,别偷懒。 顾青城他们被桌边的‘熟人’拉走,继续推杯换盏。 就剩我和陈清寒,站在大厅当间儿,看着台上的蓝衣姑娘,又要表演丢手绢儿。 我暗示陈清寒,这回接住手绢儿,看剧情是不是能正常进行。 他改抱为背,背着我接下手绢儿,台上的姑娘娇羞一笑,捂着嘴飘然退入后台。 “我说亲爱的,你扮演的…会不会是大金主啊?”我搂着陈清寒的脖子,下巴支在他肩膀上,低眼瞧他手中的帕子,上面绣着一对鸳鸯戏水。 周围的客人纷纷向陈清寒投来羡慕的眼光,有的稍微起身向他道喜。 恭喜他得到楼主青睐,我差点没笑出声,楼主的青睐?陈清寒是层主吗? 陈清寒已经把要说的话跟我们说完了,这时候不急着招大家聚堆,便问向他道喜的客人,喜从何来? 那客人笑着说,楼主多年独身一人,从来瞧不上他们这些庸碌之辈,今儿是看上你啦! 以前的戏班,好像老板是称班主,角儿叫老板,没有称呼谁为楼主的,莫非他们的意思是,那蓝衣姑娘是这座楼的主人? 妖楼之主,倒是有可能。 死人镇里没有关于戏楼的记载,追星族怎么就那么爱听戏,死后还不管不顾,一窝蜂地爬楼里听戏,这其中可能有别的事儿。 向陈清寒道喜的客人,冲他又使眼神、又呶嘴,叫他快去吧。 “去哪?”我替陈清寒问道。 “你这丫头,小心你姐又收拾你。”那客人瞪我一眼,坐下继续吃喝。 我哪来的姐姐,难道我这个角色是有姐姐的?但这楼里就我和那蓝衣姑娘是女的,哦,还有一只癞蛤蟆金金小姐。 陈清寒背着打听后台怎么走,跑堂的见他背着我,表情和那客人一样,好像我又在惹祸,快被我姐收拾了。 这时,从后厨传来一声尖叫,然后响起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听声音,好像是在用锅碗瓢盆打架。 听声音打着打着,大伦就抡着炒勺跑大厅来了,他追着一个跑堂的打,那跑堂的头上顶着洗菜盘,菜叶子挂在肩膀上,身上全是水。
第605章 解锁地图
戏楼在单位仓库里存着,早有专家里里外外检查过、研究过,没发现藏着音响,更不可能藏人肉。所以我们应该是在一个架空的世界,也可能是平行空间,大伦追打跑堂,他嚷嚷的声音整个大厅都能听见,但其他客人听了却没有一丝惊讶。 他们夹菜的手抖也不抖,将肉片送进自己嘴里。 爱吃人的种族不少,各有各的理由,就是不知道在座的这群又是什么怪物。 大伦追上跑堂,把他当妖怪一顿捶,竟将跑堂的活活打死,大伦见跑堂的两眼一翻没气了,他呆了呆,看看自己的拳头,我们换了新身份,身体受角色限制,厨子虽然脑袋大、脖子粗,但看着就是虚胖,挥拳没什么力,打几拳能把人打死? 可没等我们过去问清怎么回事,灯光突然又灭了。 “又错了。”我嘀咕一声,感觉陈清寒也消失了,我身体呈现坐姿,接着灯光亮起,我回到了‘复活点’。 “哎,到底怎么打到下一关?冷组你回来了吗?”小邱跑到我门口喊。 “回来了,剧情不对。”我隔着门回答他。 “谁知道剧情是什么,这不得试到天荒地老啊!”小邱拉开我的房门。 “找楼主谈谈?”大不了再回复活点,耽误不了几分钟。 我这样想,陈清寒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等我和小邱下楼,于修正上楼,告诉我们陈清寒要去找楼主谈谈,叫我们先别折腾,要是不行原地‘复活’。 于修说‘折腾’的时候特意看向我,我现在比他们矮半截,谁看我都居高临下。 “行吧,回去待着,不展示我沿街乞讨的本领了。” 小邱咯咯地乐,说:“真挺像,您抓住了精髓。” 癞蛤蟆金金小姐这时候说话了,当然,它还是用思想传达信息,它呱呱地喊,说有人要死了。 我立即问它‘谁要死了’,它却只顾喊,天黑了,有人要死啦,呱! 我担心它指的是我们中的一员,于是叫小邱赶紧进屋,我们回屋把门从里边插上,我又指示他用椅子抵住门。 “冷组,你又听到什么了、是鬼魂的声音?”他心存疑惑,但仍是照我说的做了。 “不是,哪有鬼魂的声音,我练功走火入魔,偶尔有幻听的症状。” “啊?那能治吗,现代医学发达,走火入魔的话…不行你调理一下,我妈上周刚买个磁疗床,她和我二姨都说管用,促进全身血液循环,通经络、行气血。” “没大事儿,就留下这点病根儿,去不掉,不影响生活,我一般会找身边的人确认一下,你们听不着,那就是我幻听了。” “不严重就好,严重得治啊。” “不严重,小毛病。” 我正和小邱说着话,噗,灯光再次熄灭,得,看来找楼主谈谈的方法行不通。 这样无限的‘复原’,我们根本没有互相照应的机会,又一轮剧情开始,堵门的椅子回到原位。 我干脆不动了,等其他人来找我,可等了一会儿,没人来找我,我有点不放心,爬出房门去找小邱。 小邱的房间亮着灯,拉开门,我率先看到一双脚悬在半空。 “小邱!”小邱吊在房间垂着的那根绳子上,已然没了气息。 我扶着门框站起来,踉跄着进屋,想把他从绳子上解下来。 小邱的尸体已经凉透了,显然不是刚断的气。 我喊陈清寒他们过来,小邱的死太突然,陈清寒他们上楼来,检查了小邱的尸体,表面来看,他是自杀没错。 可为什么呢? 这肯定不是他本人的意愿,难道是因为我们的错误? “我们回档三次了。”大伦说。 “是啊,你认为回档三次就会死人?”有同事问。 金金刚才喊要死人了,它有预感,但它说不清这预感从何而来,到底是不是因为我们走错的剧情太多。 顾青城说大家从现在起,顺着NPC的引导行事,尽量不要做和他们对着干的事。 于修补了句:“不能伤害NPC。” 大伦搓搓手,委屈道:“我没用力打他。” “可能NPC血薄,不禁打。”陈清寒给他找了个理由。 他们都能按照之前的提示找到自己的位置,该去厨房的去厨房,该吃喝酒席的吃喝酒席,陈清寒也下楼听戏接手绢儿去了,唯独我没有提示。 他们认为这个空间并不是真实的,所以小邱‘死’在这里,并不是真正的死亡,至少他的身体没死,他们一致认定我们的身体还在楼外,在单位仓库,但如果意识出不去,身体就会变成植物人。 只要摧毁戏楼造出的架空世界,我们的意识便能回去。 不过这个架空世界要是毁灭了,我们的意识会不会跟着毁灭,这个没法的提前验证。 最好的结果是戏楼能主动放我们出去,双方不要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戏楼安排给我们的正确剧情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 他们都走了,我留在房间里,等NPC来引导我,等了约莫二十分钟,眼前忽悠一下,场景再次发生变化,这回不是黑灯,不是重来,房间里的窗户打开了,窗外是一片星空,空中挂着一轮弯月。 “唉?成功了,进入下一个剧情了。”场景的转换说明我们终于向前迈了一步。 不知道是否解锁了新地图,我不敢妄动,好不容易往前进行一步,别再因为我的冒失退回去。 我刚想站起来到窗边看看,外面那些万家灯火是不是真的,一个伙计打扮的少年出现在我门口,说楼主请的客人来见我。 楼主请的客人来见我? 我在椅子上原地转身,人面朝窗外,转到面朝门口,小伙计说完朝身后比了个‘请’的手势,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前,看穿着,和陈清寒是一个系列的,超级有钱系列。 我不认识这个人,所以不敢随意开口,怕说错话,又导致剧情混乱。 小伙计招待这人十分殷勤恭敬,请他进我的屋,又给斟茶又给鞠躬。 这人派头挺足,不拿正眼看人,但是和普通的高傲不一样,他从骨子里向发散发着一种信息,‘这些是无足轻重的人’。 等伙计退出去,顺带手将房门关上,这人才拿正眼瞧我,明明我们都坐着,他却像是在俯视我,用冷冰冰的语气说:“帮本王找个人。” “找谁呀?”我一个锯了脚的人,走路靠‘划’,他这人高马大,年轻力壮的汉子,让我爬着出去替他找人?丧良心不? “本王的王妃。” “王妃?”我都不知道这戏楼架空的是哪朝哪代,更加看不出面前这位是哪家的王爷,让我找人,闹哪! “是。” “她……”我想问她哪去了,可想想,这位爷是来让我找人,他要是知道,用得着我嘛。 “她躲起来了,帮本王找到她。” “行,没问题。”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这位王爷还是山大王的,显然是我的NPC,我得顺着他的话说,按他说的做,才能继续下一步的剧情。 “找到她,你就是妖后。”这位爷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承诺,说完起身便走。 “啊,啊?什——慢走不送啊。”我再次压住提问的冲动,他说这话代表我知道他的意思,甚至有可能‘我们’早就讨论过这个话题,他这次来,是做一个决定、给出一份承诺的。 现在我起码知道,找人,是我的下一个剧情。 问题是我去哪找,我这双脚走不了几步路,窗外的世界,仿佛是一座城市,有种千家万户的感觉,难不成我要走街窜巷去寻人? “找人,上哪找人啊,要是有个轮椅就好了,有副拐也成,王妃…王妃,长什么样我都不知道,这可怎么办。”我支着下巴,在梳妆台前碎碎念。 “哟嗬!”我眼睛不经意间往上一抬,正好看到那面铜镜,镜子里映着一张人脸。 这镜子什么时候能照出人了?不对,它还是个铜片,上面映出的不是我的脸,我之前找反光的东西照过,这具身体的脸极其美艳,又插一脑袋的首饰,穿红挂绿的,妖冶得很。 而镜子里的脸,那是一张破碎后,又勉强拼到一块儿的脸,披散的长发湿哒哒贴在脸旁。 ‘贼啊’癞蛤蟆金金突然发送思想信号。 ‘什么贼’我连忙问。 ‘她,就是她,拆我家的贼’金金悲怒交加,又捂哭起来。 哦?这是血棺! 我想着,尽量想看清她在哪,这时镜子里的影像就随着我的想法,像镜头一样慢慢拉远,不再怼脸拍摄。 镜头拉远了,我就能看到周围的背景和环境。 血棺头发是湿的,她可能在水里,或者刚从水里出来。 我纳闷她不是没有实体吗,这会儿怎么有了? 盯着镜子看半天,发现她在一个类似护城河的地方,准确地说是在护城河连接的地下排水系统里。 她刚从别的排水沟游进护城河,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护城河,但从我的窗户往外看,根本看不到那条河。 正在我捉摸怎么找个代步工具出去一趟的时候,灯灭了,剧情又一次回档。 也就是说,其他人也和我一样,在进行各自的剧情推进,但只要我们中的一个掉链子,其他人都得跟着一起回档。 而且错三次,就可能死一个,这什么游戏啊,太难了吧。 我回档到小伙计带大人物来见我,这次我没让他走,说我马上就能找到,请他稍等片刻,省得我再派人叫他来一回。 也是想加快进度,早点进到下一个剧情。 这位爷看到镜子里那张破碎的脸,立刻坐不住了,我告诉他去护城河里找,快去,去晚了不知又游哪去了。 我对这座城不熟,通过铜镜虽然能看到她的位置,可是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在什么方位,所以由熟悉这城的人亲自去找最好不过。 这样我也省去削副拐的时间,不然我还想自己做一副拐用,总拖地前进不是办法。 我估计因着各人的剧情不同,场景转换应该也不一样,别人可能转换到其它场景去了。 为了证实心中猜测,我用床单和一切能利用的布,系成绳子,顺窗户爬下楼,我的窗户下面是戏楼的正门,从窗户下去到大厅,比走楼梯方便。 这会儿那位大爷正去护城河找王妃,我的剧情暂时停止,没别的NPC来找我。 等爬下去一段,我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了,这具身体没我原来的强壮。 爬到一半胳膊就没劲了,肌肉都在抖,我心中计算着从二楼到一楼有多高,这段距离摔下去结果会怎样。 最后手上实在没劲儿,只能自由落体,大不了骨折。 “你爬窗户干什么?”陈清寒在楼下接住我,抬头看到了窗户外边挂的布条绳。 “我看看你们解锁新地图没有。”看来是转了,之前戏楼外边是一片黑暗,现在陈清寒都能走出来了。 “你跑出来做什么,回去。”陈清寒身后传来一道森冷的声音。 “回不去,没劲儿了,爬不上去。”我担心剧情,可奈何硬件不行,现在让我再顺着绳子爬回楼上,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陈清寒转身,因此我看到了刚刚在他身后说话的人,那个阴森森的楼主,穿蓝戏服的姑娘。 “你替王爷找到人了。”蓝衣姑娘脸上画着脸谱,看不出本来面貌,粉是煞白的,胭脂是血红的,一双眼睛仿佛是画上去的,一点生气没有。 “啊。”我心说他们NPC之间还有联系呢,信息共享的。 “你的心愿即将达成,安份点。”楼主她没有判我破坏剧情,居然放我走了。 陈清寒想送我,楼主不让,她说话虽然阴森森的,可是听语气,她和我具身体很熟。 陈清寒趁机问了一句,这位姑娘是?他看着我,自然是问我。 他问的又不是我,其实是在问这位妖冶的红衣姑娘。 楼主用不太友善的语气回答,说我是她的妹妹。 所以楼里的客人会警告我,让我老实点,别闯祸,小心姐姐收拾我,这位姐姐真的是楼主。
第606章 梦中捉人
我的身份也解锁了,是楼主的妹妹,还是用镜子当追踪器的技术人员。而且凡是认识‘我’的人,都默认我喜欢惹祸,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能给他们留下这种印象,这具身体肯定做过不少混事儿。 楼主知道我自己走不了路,叫来两个跑堂的用椅子把我抬回屋去,她说今后有人伺候我,自己再坚持两天。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便问跑堂的,我洗澡怎么办? 跑堂的也让我坚持两天,他说小姑奶奶您脾气忒暴,如果多留那丫头两天,眼下就不用费事了。 我就跟他聊,三两句套出了‘本人’恶行,原来我扮演的角色平时有丫鬟伺候,但经常更换,因为心情稍有不顺,就会把身边的丫鬟吃了。 伴君如伴虎在‘我’这不是个比喻,是真的吃人,对于刚刚抓过食人异族的我来,讽刺意味不要太明显。 戏楼应该不知道这茬儿,这应该是个巧合,由于我把丫鬟吃了,又即将成为妖后,有一堆人伺候,所以楼主不打算再给我寻找新的丫鬟。 他们说的坚持两天就是这个意思,并且她说我没有人照看不放心,让跑堂的盯着我,明为照顾,实则是监视,而且我感觉她真正担心的是我找机会接近陈清寒……那个角色。 陈清寒在我被抬走前,偷偷给我递了纸条,我回到房间便喊累了,爬到床上去休息。 跑堂的在屋外守着,主要是看着我、不让我出门,我滚到床里边,面朝着墙,偷偷拿出小纸条展开。 纸条上只有四个字:剧情/成婚。 所以他的剧情进行到成婚的环节了? 不是吧,我好像也是,做妖后也要成婚,可是我不想当妖后,如果拒绝,不知道算不算破坏剧情。 我把纸条团成球吞下肚,转身过来就听跑堂的喊贵客来了,来的还是那位爷,看上去情绪不佳,不,是非常糟糕,好像要打人。 他怒气冲冲地迈步进屋,我毫不怀疑,假如我这衣服有领子,他肯定会揪着领子把我提起来。 可惜我这衣服没领,有也是大v领,这在古装中可不多见,快露事业线了。 他伸出手,掐向我的脖子,伸到一半又停住了,改揪住我的胳膊,把我连拖带拽带到铜镜前。 “是谁伤了她,给本王查。” “你别揪着我,哎呀,我不能受到惊吓,一吓脑子就不灵光,没办法施法。” “别耍花样,妖后的位子不想要了?” 对啊!我心中雀跃,面露惊讶,悄悄盘算着怎么才能施法失败,惹怒这位爷,让他破坏我的‘梦想’。 “我紧张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真的。”我学着白素贞的施法动作,皱紧眉头,装出很努力想成功的样子。 其实我脑子里正想批发市场的萝卜多少钱一斤,最近鸡蛋涨价了,要不要调整下快餐店的菜价。 起码给茶叶蛋涨涨价…… 这样思维发散地乱想,铜镜果然没有反应,我卖力表演,最后一咋舌一叹气,指着铜镜摇头:“不成啊、你看……” 好么,或许是我表演得太卖力气,铜镜心疼我,竟然自己开启搜索功能,把这位爷要找的人给搜出来了。 而且来说,我看镜中人身后的背景,不像是在这个虚拟世界里,镜中人正在上坟,周围是一座座现代坟墓,墓碑底下还有旁人落下的打火机呢! 难道这镜子不仅可以找出虚拟世界的人,在现实世界也能当眼线? 血棺死了不知多少年了,镜中人却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王爷要找伤血棺中死者的凶手,那肯定不是现代人啊。 “搞错了,我说的吧,一紧张就失灵,这是个现——另一个世界的人。” “没错,是他的后人,流淌着一样的血。”王爷冷冷道。 啊?这是要祖债后人偿啊,问题是他们在虚拟世界,能把现实中的人如何呢? “王爷准备怎么报复?”我好奇地问。 “自然是…把他带进来。”这位爷冷笑一声,转身便走,我叫都叫不住。 他这话我理解为,他们不可以出去,但有方法将外面的人带进来,那不就是和我们一样? 我想找人跟着他,看看具体怎么个带法,但门外有跑堂的看守,我没机会出去找自己人。 其实细想想,大伦说厨房有人肉,假设这个楼里连楼主带客人都不是人,那人肉是从哪弄的? 虚拟出来的吗? 是的话还好,可如果不是,那说明他们确实有途径,把外面世界的人抓进来。 最可怕的是,戏楼就在仓库里存着,却没人知道/没人发现它能从外面抓人进来吃。 我在窗口急得抓耳挠腮,头上簪的花揪掉好几朵,过了一会儿,剧情再次回档,我在屋里没出去,所以肯定不是我弄错的剧情。 回到王爷怒冲冲过来命令我找凶手的环节,我这回把镜子盖上了,跟王爷说镜子使用太频繁,会过劳‘碎’,万万不可在短时间内连续使用。 王爷为红颜怒发冲冠,把我盖镜子的布扯掉,就差提着我的头往镜子上怼了。 他态度如何坚决,我糊弄不过去,只好继续表演,这回想的是入秋买点秋菜,到时候腌一缸酸菜,冬天做酸菜汆白肉给陈清寒吃。 想到五花肉,镜子终于失灵,没有映出扫墓人的脸,王爷震怒,灯光立时黑下去,完,又回档了。 所以我必须把扫墓人给他找出来? 那可是害了一条人命,但不把扫墓人找出来,我们这边就要死人。 三次剧情错误,我们又少一位同事,那位同事扮演的角色是在后院喂马的马夫,由于剧情出错三次,他被马给踢死了。 如果我坚持不找出扫墓人,我们这边就是陆续有人死,直到死光为止,到时更没有找出这个虚拟世界秘密的机会了。 “王爷,你要报复这人,不如…把他交给我,嘿嘿,你知道的,我最爱吃人了。”我在无奈之下,选择曲线救人。 这位爷没吱声,不过看表情应该是同意了,他可能顶看不上我,但在某些事上,他又觉得我是可用之人。 无论是找人还是吃人,我都在行。 没过多久,扫墓的男人被扔进我的房间,有意思的是他穿着皇袍。 他被一群凶神恶煞的铁甲护卫架进我的房间,眼中充满惊恐,但在见到‘我’的时候,还是露出了一抹惊艳神色,害,男人嘛,人之初/心本色。 等护卫退出去,他掐了自己胳膊一下,哎哟一声,看来是疼的。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怎么回事,怎么……”他自己叨咕,揉着掐疼的胳膊。 “你在做梦?”我盘腿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肘支着膝盖,认真打量他,癞蛤蟆金金坐在我另一边的膝盖上。 “我睡着了,这是在做梦,是吧?”他一脸期待地看着我。 “从某个角度讲,是的,不过,如果你在梦里死了,现实中也活不长。” 扫墓人的表情像坐过山车,被我闪了一下,泄气又愤怒又惧怕,问我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梦里能感觉到疼。 我还不知道问谁去呢,只说这是杀人梦境,进来想再出去可难了,而且我们抓人进来是当食物吃的。 扫墓男更怕了,想要逃出门去,被门口的跑堂伙计拦下,一把给推回来了。 伙计从外边关上门,男人又想跳窗,我叫他别白费力气,跳下去摔伤了,伙计会去把他拖回来。 “你们家祖上,做过什么事,得罪过什么人没有?”我在等npc给下一步提示,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和这位与血棺有仇的人聊聊。 以发为绳,以血为漆,血棺是由一个人拆分又重组而成,死者本人可做不到把自己拆这么零碎,亲朋好友的,估计也下不去手,所以做血棺的人,不是和她有仇,就是有特别邪恶的目的。 扫墓人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他们家往上数三代都是工人,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数三代不够,再往上,祖宗十八代,全回忆一遍。” “这…这太早之前的事,我不清楚啊。”扫墓人急得快哭了。 “好好想,想出来呢,你死的有理有据,想不出来,你死得不明不白。” “美女,你在跟我说笑话吗?合着我非死不可!” “你最好是想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说和,要你死的人不是我,不过我替他办事,他交待的事,我得圆满完成。”我把抽屉里的小刀拿出来,这是我刚才发现的,红姑,也就是我扮演的角色,她梳妆台的抽屉里全是刀,大大小小,皆是锋利无比。 扫墓人吓得瘫坐在地,这么怂还做梦当皇上,估计光想着三宫六院如何美了,没考虑到遇刺的问题。 想到这我忽然一顿,我们进来都给分配角色了,也许这身皇袍是他进来后给分的角色? “你这身衣服怎么回事,你是皇上?” “不是,我做梦、梦到自己登基。” “哦,有志向。” “大姐…啊不是、美女,你是管这杀人梦境的?” “不是,你快想吧,想不出来我就把你切片。” 扫墓人抱住自己,缩到角落里,翻着白眼努力回忆。 “哦哦哦,我听过一件事!”没两分钟他突然打起鸣来,激动地差点站起来。 “赶紧说。” “我听我三姑奶说过,我们家祖上有人做过大官,可能是做官的时候,搜刮过民脂民膏?” “就这?” 扫墓人垮下脸,一副快哭的模样,“实在想不起来了。” “给你个提示,棺材,跟棺材有关的事,再仔细想想。” “棺材?那都多少年没人用了,现在全是骨灰盒,棺……唉?你说棺材?” “对。” “棺材/官财,升官发财,我太奶奶好像说过,祖上打过一口棺材,能保我们家九代为官、九代发财,加起来正好十八代!” “你跟我这儿玩智力问答呢。” “不是,您听我说,我太奶奶说了,本该是这样,可是后来不知发生什么变故,就做了三代的官,全家被发配到边疆,不然我们家不至于往上数三代都是工人啊。” “跟棺材有关系?” “有啊,说是那口棺材埋的地方镇不住它了,它要出来作妖,就找大师给重新选了个地方,我小时候不听话,太奶奶就吓唬我,说棺材里的妖怪要来捉我,它不捉别人,专拐老董家的小孩儿,谁哭谁闹,让它听见了,就给捉去。” 这么讲故事,肯定没人信,说不定他太奶奶也是打小听老人讲的,可是这个版本最贴近真相。 古时人迷信,很多人信一些邪的东西,人血馒头已经算温和的了。 要说有人为升官发财,谋害无辜,那确实是有可能。 但我觉得血棺没这么简单,它和普通民间传说里描述的僵尸啊、冤魂啊,它不一样。 如果是蓄意害人,很难说和,况且王爷震怒,他不会管这个倒霉蛋是否无辜,做个梦,就得替老祖宗背锅。 “行,你先…藏床底下吧,我看看情况再决定你的死活。”我指指床下说。 扫墓人立刻钻进床下,又滋溜一下钻出来,并暴发出声声尖叫。 “怎么啦?床底下漏电啊,闭嘴!” 扫墓人吓得眼泪汪汪,我低头往下一看,怪不得他尖叫,床底下一堆白骨。 “没事儿,一堆骨头,还能咬你怎么地,你要是不进去,它们就是你的下场。” 扫墓人快晕过去了,连滚带爬躲进去,他刚躲进去没一会儿,王爷的护卫进来,说明天有人来接我进宫。 护卫走了,跑堂的站门口往里探头,问我用不用他们处理吃剩下的骨头。 他们这业务都熟练了,我摇头说不用,没剩下什么,扔床底下去了。 果然,跑堂的没有怀疑,看来我猜对了,这是红姑的用餐的习惯。 我的下一步剧情是进宫,这样一来我和陈清寒他们就离得远了,而且他的下一步也是成婚,这可难办了。 虽然是虚拟世界,那也有真实性,我们俩自己的婚礼还没办,先分别结一回婚,那成什么事儿了。
第607章 代嫁
我为成亲的事正发愁,顾青城和于修出现了,他们各走各的剧情,好半天没见着他们露面了。“亲人哪,可算盼来你们了,快快快,给我想个办法,我要逃婚!” 顾青城说他来正是为这事,他接下来的剧情是要刺杀妖皇,希望能借我的身份进皇宫。 “你要当代嫁新娘?”我是求之不得,可顾青城的身形和我差太多了,胖瘦不论,就说身高,我和他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来接你的人我安排好了,没人见过你,不知道你的样子。”顾青城看出我的顾虑,解释道。 “那就好,我没问题。”随即我想到陈清寒那边还有问题,赶紧说:“你们能不能再出一个人假扮下小陈同志?” 于修点头,说;“我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我的剧情是抢亲,在楼主和陈教授成亲当天大闹婚宴。” “哦?这怎么回事,难道剧情不是楼主编的?还是说,她想当言情女主,安排了男一男二抢她的戏码?” “以目前的情节判断,我觉得幕后的编剧不是她。”顾青城看向窗外无限扩大的地图。 每展开一段新剧情,外面的空间就会变大,戏楼不再是唯一的建筑,唯一的场景,并且出现了许多新角色。 但拉我们进来的力量产生前,先有唱戏的声音,这个戏腔和我们被拉进来,肯定有着密切关系。 心头的巨石落地,我才想起床下边还有一位呢。 “王爷从现实中抓了个人进来,这人是在梦中被抓进来的,你们说,咱们是不是也在做梦?”我指指床下说。 于修上前撩起垂到地面的床单,扫墓人趴在床底下已经昏过去了。 所以我们刚刚说的话,他是没听见,不然早冲出来问是怎么回事了,什么剧情、什么新地图,这些一听就不像是本虚拟世界的人会说的词。 我骗他,让他误以为我也是本世界的人,只是想吓吓他,逼他说实话,别给自家祖宗遮掩。 虽然我没抱太大希望,但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不知道? 只要家族没断流,一些陈年旧事总会留下只字片语。 况且又不是三皇五帝时期的事,几百年前的事,保不齐就有传说流传下来。 这不,家族里的老人果然给他讲过以前的故事。 可知道归知道,即使扫墓人的祖宗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也不该由他偿命。 “咱们怎么着啊,彻底把这个虚拟世界捣毁?”我看向顾青城和于修,他们是外勤精英,比我懂单位的规矩。 “以保证普通人安全为优先考虑。”顾青城说。 他的意思就是如果这个世界危及到扫墓人的生命,那我们就可以不用申请,直接捣毁。 行是行,但我的业火使不出来,要捣毁这个世界,我只能点柴火。 顾青城他们不能逗留太久,商量好明天互换身份的事,马上就离开了。 负责在门外看守我的跑堂伙计被他们支开了一会儿,回来见我还在屋里老老实实躺着,便没向楼主汇报。 不多时有人送来嫁衣和首饰,嫁衣是暗红色,上面用黑线绣着只大黑凤凰,用金线绣的纹饰,凤冠是纯金镶红宝石的。 我看着还行,没电视剧里的戏服繁复精美,不过人家剧组有钱,妖皇没有赞助商,经费有限。 跑堂伙计看了这套喜服,啧啧叹道:“妖皇陛下仍是忘不了先皇后啊。”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追问道:“啥意思?” 跑堂伙计看我的眼神,说同情吧,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情绪是幸灾乐祸。 我怕弄错剧情,不敢问太多,跑堂伙计只说当年妖皇娶先皇后,那排场、那嫁衣… 他没往下说,但表情已经说明一切,就是比给‘我’送来的这些好太多。 我心中了然,原来妖皇还娶过老婆,并且对原配妻子是真爱。 跑堂伙计像是乐见‘我’郁闷,继续说着先皇后如何如何受宠。 可惜红颜薄命,早早故去,妖皇的后位一直空着,迟迟不肯再娶。 我看这伙计话挺多,便逗着他多说,提到那位王爷,他话更多了。 王爷早年娶过一位王妃,奈何王妃心有所属,成亲七天后就跟情郎私奔了。 我问为啥不成亲当天跑?跑堂摇头说因为看守太严。 过了七天王爷放松警惕,王妃便找机会和情郎逃跑了。 我心说王妃不是血棺中的死者吗?她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绿油油的往事。 王妃和情郎私奔,逃出了虚拟世界,王爷没办法追出去。 跑堂伙计说到这,暧昧一笑:“王妃能逃出去,还是您帮了她,送走情敌,您就有机会了。” 我大概摸清我这边的故事背景了,四角恋的狗血剧情,王爷爱王妃、王妃爱情郎、红姑爱王爷。 红姑帮助王妃和情郎私奔……嗯?不对啊!红姑的梦想不是当妖后吗? 好不容易摸清的背景,又乱套了,跑堂的请我试试嫁衣,他退到门外守着,我看看嫁衣的尺码,很想知道明天顾青城如何把这件小衣服穿身上。 我对当别人的新娘不感兴趣,对这件嫁衣也无感,但黄金凤冠就不同了,它是金的! 这个世界的人去现实世界都能继续存在,东西应该也可以。 我想着等顾青城来了,叮嘱他刺杀完别忘了把凤冠捎上,这东西带出去能卖不少钱。 虚拟世界没有白天,只能通过月亮的位置,判断是前半夜还是后半夜。 后半夜的时候楼主来找我,她语气不好,可是我隐隐感觉,她很关心红姑,警告‘我’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三心二意。 她一个虚拟世界的人,竟然会用成语,我觉得她知道红姑对王爷的心意,所以她应该是说,既然选择嫁给妖皇,就别在惦记王爷了。 反正明天是顾青城代嫁,她说什么我都应着,乖乖点头。 她可能不习惯我这么老实,愈发地话多,总的意思就是说妖皇和王爷都不是好脾气的,惹恼了一个都够喝一壶的,如果同时惹恼两个,我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或许是我不搭话,她自己说多了也没意思,最后她说了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离开了。 她走路的时候看不出迈步的幅度,像飘移似的,但又不是真的飘,她有脚,这种感觉很奇妙。 等她走了我吐吐舌头,心说明天不止要惹恼妖皇,顾青城的目标可是杀死他,既然是剧情安排,那应该不算是我们私自改动。 这事儿要是成了,虚拟世界肯定要发生大动荡。 随着地图开放的越来越多,这个世界也越来越有人气儿,之前戏楼外是黑暗虚空,现在是有街道房屋,之前除了楼里的人和我们没别的活物,现在街上到处是,行人、商旅,叫卖的,聊天的,特别热闹。 因为虚拟世界没阳光,住在这的人又需要照明,因此城中的灯笼特别多,挂的跟月老树上的许愿锁似的,满城通明,终夜不熄灭。 当然,只有我们把剧情演错的时候,这个世界会突然‘停电’。 这个世界仿佛有一个总开关,就是不知道控制这个开关的是什么。 我们都不敢随意更改剧情了,已经‘牺牲’两名同事,如果全灭,很可能谁都出不去。 如果是这一款全息游戏,至少有游戏规则说明或攻略,然而我们没有攻略,只能凭感觉猜,‘编剧’想表达什么。 ‘编剧’让顾青城刺杀妖皇,顾青城只能照这个安排走。 大婚当天,顾青城早早就来了,藏在衣柜里,床底下藏不下两个人。 顾青城是有备而来,昨天我还想他穿给红姑准备的嫁衣肯定不合适,今天他来,是带着按自己身材尺码缝制的嫁衣。 而且和妖皇送来的那套一模一样,他说刺杀不是儿戏,事前准备特别充足,打听到妖皇给红姑送的嫁衣是什么款式,他请人同时赶工,做了一套一样的。 不过这事不是顾青城亲自做的,他解锁新剧情后,嫁衣就完工了。 是他这个角色提前准备的,他先藏在大衣柜里,是怕楼主或别人过来看我,楼主确实来过一趟,但因为今天也是她出嫁的日子,不可能全程陪着我。 她穿着大红嫁衣,过来看我一眼,又叮嘱几句便离开了。 她的衣服虽然换了,可脸上妆没换,煞白的粉、血红的胭脂,没有生气的眼睛。 这要不是‘编剧’亲生女儿,我不信于修会为她抢亲,抢了也是举行**,虽说是姐妹俩,可是红姑看着就像是活人,楼主更像是行尸。 等到来接人的队伍到了,顾青城从衣柜里出来,我躲到里边去,楼里的伙计全忙活楼主的婚事去了,没人看着红姑这边。 红姑这人缘也是绝了,当然这怪不得别人,大家对她的印象不是偏见,是她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偏了。 妖皇派的人接走了顾青城,于修抢亲的剧情发生在迎新路上,他们一走,戏楼安静下来,我用陈清寒偷摸给我做的拐下楼,楼里只留了看家的两个伙计。 两个伙计等楼主出嫁的队伍走远,没他们什么事了,便在后厨喝酒聊天。 我在楼里悄悄转悠,没有任何新发现,只好回楼上等消息。 不大一会儿,大伦鬼鬼祟祟上楼,顾青城跟他说了计划,他知道今天出嫁的是顾队,特意上楼来看看我。 “你的剧情进展得怎么样?”我问他。 “哦,我有隐藏身份,是什么魔族卧底,在戏楼打工是为了刺探情报。” “我觉得吧,这不是游戏世界,可能是小说的世界,你觉得呢?”我抱着拐坐在梳妆台前。 “玄幻小说?可能吗,我觉得不能,戏楼是从真实世界挖出来的,那些追星族,也是现实中的人,那个年代,哪有玄幻小说啊。” “别说没有,有西游记。” “等等啊,冷组,让我想想、好好整理下思路。” 我们俩在这天马行空地一通假设,床底下那位忍不住了,掀开床单,露出颗脑袋,惊讶地看着我:“你不是这里的妖怪啊!” “你终于醒了,我以为你虚拟死亡了。”我一天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被吓死了。 在这个世界人也需要吃东西,也有鸡鸭鱼,但我发现就算不吃,也不会感觉饿。 扫墓人就一天没吃东西了,也没听他喊饿。 大伦更是因为在厨房见到人肉,对这里的食物产生厌恶心理,不管什么,他都一口不吃。 扫墓人听到我和大伦的对话,知道我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胆子大了起来,请求我们带他离开。 我说你也听到了,我们俩正愁这事儿呢,谁不想出去呀,问题是不知道怎么出去。 再说,这里的大佬跟你们家祖上有仇,人家就是抓你进来杀的,不会轻易放过你,即使你逃出去了,也可能被重新抓回来。 大伦在旁边跟着点头,表示赞同我的说法,扫墓人差点又被吓哭。 “除非,我们想办法,让这个世界毁灭。”我话锋一转,坏笑道。 扫墓人苦着脸说:“我没本事毁灭啊。” “找啊,现在派你出去找,换上跑堂的衣服,出去转转,有发现回来告诉我。”我正烦恼行动不便,想出去都不行,有个跑腿的可以支使,正合我意。 “我、我不敢。”扫墓人瑟缩了下,想钻回床底下去。 “不敢就让人吃了你,活着吃,一刀刀地切片。” 扫墓人更害怕了,大伦这时接过话去,“别吓唬他了,胆小的人不禁吓,越吓越腿软。” 大伦可谓是非常了解扫墓人了,我把做扫墓人思想工作的任务交给他,大伦有剧情缠身,没办法随意行动,只有扫墓人没有,他进这个世界的目标是‘死’,但现在他没死,剧情也没回档,说明他不受剧情影响,是可以随便行动的人。 可惜他也做不了大事,给我们当个眼线正好。 大伦安慰扫墓人半晌,花的时间之长,让我开始烦躁,看向他的眼神又不善了。 我向来不是好脾气的人,尤其受不了遇事胆小犹豫不决的,对这样的人没有耐心。 好不容易大伦劝通了,扫墓人答应出去转转。
第608章 另一种选择
这家伙鬼鬼祟祟出门,不敢走明街,专门挑小道,跟做贼似的。我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一条小街中,我叫他往皇宫的方向去,听到什么、看到什么赶紧回来告诉我。 顾青城刺杀妖皇,恐怕不是容易的事,还有陈清寒,他的角色是妖族将军,手下有百万妖兵,在虚拟世界的妖族中地位崇高,被誉为战神。 我没看见他那百万妖兵在哪,也许是他家地窖里的那些小土豆、大白菜。 这城中根本没有屯兵的地方,造这个世界的人也太能吹了。 不过戏楼的背景更让我疑惑,怎么就姐妹俩一个嫁妖皇、一个嫁将军,难道妖族没别的适婚女青年? 或者妖族娶亲,不讲究门当户对,只要看对眼就成。 可妖皇明显没看上‘我’,一定是王爷给他做了思想工作。 “哎呀,脑瓜子疼。”我捂着额头,越想他们这关系越乱。 不知道陈战神这会儿在干嘛,思及此,我看向铜镜,脑子里想着他,不,是想着他扮演的角色,很快,镜中便浮现出他在这个世界使用的脸来。 将军娶亲要游街示众,他接了楼主出去,要绕城一圈,才能去将军府邸。 现在他们还在路上,陈战神仍是穿着一身黑,骑着高头大马,不过那匹马不是真马,是一匹纸马,白纸马会走,就是动作僵硬,嘎der嘎der,头上戴着大红花,看着诡异至极。 身后吹奏喜乐的队伍和抬轿的人也是纸扎的,戏楼里的伙计们跟在轿子左右,满面喜色,丝毫不觉得这场景如何怪异。 我估摸着,他们用纸人纸马干活,就跟人类用机器人似的。 别看迎新的队伍用纸马,戏楼后边的马厩里拴着的是真马,我们牺牲的第二位同事就是被真马踢死的,那些马更怪,头生双角,红眼珠子、脾气极为暴躁。 而且它们不吃草,吃的都是骨头渣子,骨头砸成渣子,也看不出是什么生物的骨头。 我透过铜镜看着迎新队伍游行,街上拥挤了好些人,城中无人不识陈战神,也都知道楼主,从吃瓜群众的表情来看,他们很高兴,可能……这是一段美好姻缘。 打破和谐美好的画面的是于修,进到这个世界,他们的武器也都没了,于修在这使的是绣花针,还是暴雨梨花针?反正是很多针。 他穿着一身火红喜服,从街边的房顶蹿下来,挡在队伍前边。 陈清寒冲他一拱手,他回了一礼,俩人挺客气,客套完了于修说明来意,戏楼的伙计们很生气,陈清寒带的护卫家丁也是义愤填膺,挥着拳头要揍于修。 陈清寒身上没带武器,于修带了,他用‘暴雨梨花针’把迎新队伍扎得瘫倒在地,就剩陈清寒没事。 陈清寒是战神,要是轻易被针扎倒,那不符合他人设,所以两个人从街上打到房上,从房上打到城墙上,飞檐走壁、高来高去。 最后不知从哪蹿出来一支暗箭,扎到了陈清寒腿上,他躲了一下,没扎到要害,不过在我看来,最后这一箭也是可以避开的,他那条行动自如的大长腿特意拖着不收回去,就为挨这一箭。 陈清寒好像喊了声‘箭上有毒’,然后就倒城墙上了。 于修跳下城墙,应该是去抢新娘了,陈清寒在城墙上装死。 围观的百姓见状一哄而散,围观的人跑得一个不剩,就一顶轿子孤零零落在大街上。 铜镜只能照影,没有声音,陈清寒剧终,我就跟着于修。 于修在轿子外边说了句什么,挺长一句,我没看出来他说的什么。 轿子里边的楼主掀开轿帘,她头上盖着红盖头,于修上前两步伸出手,楼主没理他伸出的这只手,掀起自己的盖头。 看这样她是不准备和于修走,两个人也不像是两情相悦。 他们正说着话,城中一角突然升腾起滚滚浓烟,因为冒烟的地方在‘镜头’里,于修和楼主没看见,我看见了。 我挪动椅子到窗前,在窗前也能看到冒烟的地方,那里有座高楼,正是皇宫的位置。 皇宫是城中最大最高的建筑,在城里的任何位置都能看到它。 浓烟滚滚升腾,城市再度‘停电’,所有人重新回档,我郁闷地坐在房间里,发现扫墓人没回来。 他和我们不一样,没有回档和剧情,于是我在思考一个问题,对剧情来说,我还没安排他去刺探情报,可对他而言,我已经交待过他了,那现在他到底还记不记得我交待他的事? 扫墓人不回来,我就无法第二次派他出去,我的剧情回到妖皇送来喜服的情节,皇宫里送喜服的人快来了。 但这次稍微有点不一样,送喜服的人还没来,陈清寒先一步偷偷翻窗户进了我的房间,他说有新想法,想跟我交流。 “不按剧情走?”我听了他的新想法,不解道:“那就回档了啊,又有同事要牺牲。” “咱们按剧情走,还是错,这说明什么。”陈清寒认真思考问题的时候眼睛特别亮,此刻一双精亮的眼睛盯着我,我倒是想沾点光,蹭点他的聪明智慧,奈何敝人不擅于思考。 “说明什么?”我只得开启复读机模式。 “我们所做的,是剧情认为我们应该做的,却不是它真正想要的。” “啊……没懂。” “那你先想想,为什么我们进来,全集中在戏楼里。” “因为戏楼现实里就有啊,这可能是个新手村,谁进来都得从戏楼开始走剧情。” “新手村只是些初始NPC,会一来就安排刺杀妖皇、烧皇宫的任务吗?” “那是…不会,一般就是杀鸡采草而已。不行,我糊涂了,你说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别让我动脑。” “如果顺着剧情走是死、逆着剧情来也是死,没人能通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不如咱们大胆尝试些新选择。” “比如?” “咱们两个私奔。” “不成吧,我和你走得近点,剧情就回档,编剧分明是不同意咱俩配对,要不我还是嫁给王爷吧。” “那我去刺杀妖皇。” “你成功上位了再来接我。” “好。”陈清寒答应得干脆,他不能在我这待太久,简单商量几句,他就翻窗走了。 事实的确如他所说,我们完全顺着剧情走,还是惨遭回档,那只能冒着死人的风险,尝试不同的选择。 当然,这个选择不是胡乱选的,是有依据的,红姑本来就属意王爷,她嫁给妖皇可能是为了做妖后,这是她的梦想,人人都知道,而王爷给不了她这个‘职位’,我可以让她突然醒悟,选择王爷试试。 心里打定主意,等送喜服的人来了,我马上拒收,并托他们转告妖皇陛下,红姑倾心于王爷,此生非他不嫁。 送喜服的人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但也没说别的,拿着喜服凤冠走了。 我盯着屋里的灯看,看它到底灭不灭,正盯着呢,楼主来了,问我又在闹什么。 灯没有灭,剧情还在继续,我心说这是有门儿啊,便将早准备好的深情理由说了一遍,大概意思就是说,真爱万岁。 楼主竟然没有多说什么,只说王爷心中有人,你何必自讨苦吃。 对啊,就是知道他心中有人,我才敢选他呢,不然真嫁给他那还了得? 而且血棺已经回到这个世界,那王爷更没功夫搭理我,我只要独自悲伤、求而不得就好。 等楼主走了,我又掐着时间,约摸送喜服的人也该回到皇宫了,要是妖皇那边剧情不对,可能还会‘停电’。 左等右等都没停电,我心里踏实了,想告诉陈清寒,这办法管用。 可惜这个世界没电话,他在戏楼收完定情手帕就回将军府去了,他现阶段的剧情场景在那。 顾青城和于修没来找我,顾青城应该也知道行刺成功是会导致回档的,所以他肯定放弃了代嫁计划。 于修那边的情况不明,因为回档,我不知道楼主是否愿意跟他走。 反正陈清寒被情敌杀了并没有导致回档,至少进行到抢亲杀新郎那段是没问题的。 这个世界没有白天,大概过了两个夜晚,又到该抢亲的时候了,这回没我的事儿,楼主穿着嫁衣正常出嫁。 还是伙计们送她,留两个人守家,大伦偷摸过来找我。 他说他的下一步剧情是出城传递情报,这一去不知道会遇见什么事。 扫墓人没影了,到现在都没回来,顾青城说要保护普通人的安全,他要是有个闪失,我怕是要受处分。 这还是个连续剧,我都演得不耐烦了,让大伦再等等,我们活动范围都在城里,他要出城,最好和大家伙商量再决定。 “今天是个大日子。”我坐在窗前,眺望远处的皇宫。 “怎么?”大伦不知道昨晚我和陈清寒说的那些话,疑惑地看着我。 “等陈战神篡位成功再商量你的事。” 陈清寒提出的刺杀也不是突兀的、没有原因的,他是妖族战神,正是功高盖主的典范,在妖族中的威信已经超过妖皇,不管是妖皇怀疑他造反,还是他自己想篡位,都有可能。 而且来说,两个晚上就能组织起篡位的人手,这个计划恐怕不是突然冒出来的。 皇城大乱、战神造反,这一夜城中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于修的抢亲任务又被打断了,他和楼主面对面站在大街上,周围的人哪有心情看他们,要么往城外逃、要么往皇宫去,人群冲散了他们,于修拼尽全力,将楼主从混乱的人群中拉出来,一起跳上房顶。 于修被人踩得不轻,走路腿都瘸了,没被人踩断骨头是万幸。 街上全是人,乱跑的人,跟世界末日似的,皇宫那边的厮杀声震天响。 顾青城行刺的时候没弄出来这么大动静,这会儿陈清寒出手,弄得跟大型历史战争剧一样。 大概过了一盏菜的功夫,又有人喊着跑进城,说城外有兵,咱们被包围了,妖怪、全是妖怪。 本来就是妖族的城,能喊出妖怪这俩字的不是别人,正是丢了一天的扫墓人。 他怎么跑城外边去的我不知道,这会儿又跑回来了。 他边跑边喊,因为城里太乱,没人注意他的用词。 只听说城外有人包围,更是惊惶,一个个急得现了原形。 原本看着街上都是人,现在冷不丁跑过去一个怪物、一会儿又跑过去一个。 怪物穿着人类的衣服,嗷嗷地叫着,扫墓人在外边让妖怪吓一回了,进城又被吓,发疯似的狂奔,我的窗口正对着他跑的那条街,大老远就瞧见他了,赶紧叫大伦下去把人拉回来。 大伦直接从窗户跳下去,他隐藏身份是细作,一身轻功非常不错,抓住扫墓人拎上楼,跳进窗户,将人扔到地上。 扫墓人吓得快疯了,一个劲地大喊大叫,大伦上去抽了他两嘴巴,这才把他的神志抽回来。 “行了,别叫唤了,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人类的世界,你也不用害怕,这些都不是真的,世上没有妖怪,这是个虚拟世界,你可以把它当成是游戏世界,你穿进了游戏世界。”我一番解释,扫墓人消化半天。 “不是真的世界?”他喃喃地问。 “嗯,假的,虚拟的世界,有人制造了这个世界,绑架了咱们的大脑,能理解吧?” 扫墓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开始默默消化我的话。 他安静下来我的耳朵就得救了,幸好这个时候守家的两个伙计跑出去看热闹了,没在戏楼里,不然他们听到扫墓人的叫声肯定会上楼来查看,我对外可是说扫墓人被我吃了。 “你这一天上哪去了?怎么还出城了?”我看扫墓人的情绪稍微冷静下来,便问起他失踪的事。 “我、我害怕呀,就挑小路走,无意间发现一条出城的路,哦,在地下,我想逃出去,外边全是野地,走了半天,看到一大群妖怪朝城这边来,我就跑回来了。” 扫墓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说那群妖怪特别吓人,而且行走的时候连成片连成线,他没有可钻的空子,只好往回跑。
第609章 一别十年
哦,他是想自己跑路,结果没跑成,外面是已经现形的妖怪,城里是正在现形的妖怪,城里城外全是妖怪,他已经无处可逃。 我也想逃,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待得我头疼,只要我们能找到回现实的办法,血棺可以留在这,正好和她的王爷再续前缘。 她和情郎逃出去是有红姑帮忙,如果红姑没了,他们就走不出这个世界。 至于梦中抓人,等到了外面我们可以向领导申请彻底摧毁戏楼,没有它当媒介,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就没有链接点,这里的妖怪再恐怖也害不了现实中的人。 “你们确定剧情对了就能离开吗?”扫墓人被大伦的巴掌稳定住了情绪,大脑开始正常运转了。 他的疑问我可以给出非常肯定的答复:“不确定。” 我们很可能是沾了血棺的光,她和她的世界重逢,她的世界接她回来捎带着把我们也带进来了。 这纯属巧合,谁知道单位早些年发现的死人戏楼,会跟血棺有关系呢。 我们误打误撞进来,还给分角色了,我觉着要是再不行,就去找血棺聊聊。 扫墓人这时候反应过来,问我们是什么人,大伦说我们是考古队的,考古时发现一座古代建筑,被拉进来的。 扫墓人确定我们是人,话也多起来,不过也是和大伦说,他看我的眼神,赤果果的带着怀疑和惧怕,这是看坏人的眼神,我熟,总有人这么看我。 扫墓人跟大伦做自我介绍,他姓董,叫董铭,只是一名普通上班族,独自在省城打拼,父母爷奶都是小县城的工人,这两天他父亲要做个小手术,他请假回家照看,完事儿去给爷爷扫墓,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回去上班,哪想到晚上睡觉做梦当皇帝,就给扣梦里了。 大伦突发奇想,让他努力醒醒看,当成梦魇应对,他进来的方式和我们不一样,兴许出去的方式也不一样。 大伦拍着他的肩膀,说哥们儿你出去之后给这个号码打一电话,说你们单位几个外勤考古队员被困在虚拟世界了,快想办法营救。 大伦说的号码是我们单位后勤座机,特别好记,而且在电话簿上有记录,登记的是一家律师事务所,姝姝淑律师事务所,平时没人打电话向他们咨询。 董铭听他的话,努力让自己醒过来,他有克服梦魇的经验,他努力清醒,憋出一副痛苦面具,就在我想开口劝他放弃,不行就去茅房的之际,他突然消失在我们眼前。 灯没有熄灭,剧情没回档,董铭成功了?! 大伦看我一阵挤眉弄眼,问我干嘛,是不是受剧情影响了。 我说没有,我也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大伦摇头说没戏,董铭跟我们不是一回事,他都可以不受剧情影响,不会回档,他来这个世界的方式和我们不同,而且董铭没扮演角色。 我略略安心,董铭走了更好,我们不用顾忌他,王爷没有红姑帮忙找不到他,大伦已经警告过他,叫他赶紧搬家,带着父母一起搬,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哪怕租房子住一年,躲躲灾也好。 王爷现在不知道董铭没死,这个世界里的人也没有那么神通广大。 陈清寒闹出的动静比较大,整座皇城被妖兵包围,妖皇不退位怕是妖命不保。 我估计每个人都有背景信息,只是我们没机会凑一块好好说说,因此我没办法看清故事的全貌。 大伦和我时刻盯着皇宫的方向,我们紧张不为别的,只为剧情能顺利进行下去,别再回档死人。 董铭可以出去,也许就说明了进来的意识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但在这个虚拟世界死去的同事,会不会在现实世界变成脑死亡患者,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大家揪心正是因为这一点。 自我们进来的几夜过后,陈清寒篡位成功,成为新的妖皇,对城中的妖物们来说一切发生得太快,对我们急于出去的人来说这剧情进展太慢。 而且陈清寒篡位成功,虽然剧情没有回档,但也没有结束。 “不行了,我要去世。”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要是再过几天没手机的日子,可能会得躁郁症。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没有电视,根本没有电,我又出不去门,天天坐窗前看星星看月亮,看到想毁灭世界。 于修带走了楼主,现在戏楼由我继承,但我不会唱戏,也就没有顾客登门,跑堂伙计都被我辞退了,就留大伦在这给我做饭。 我做这些都没有影响到剧情,显然,这些人物无关紧要。 大伦不能走,他是细作,他的任务是在戏楼卧底,把他也辞退了,必然会影响他的剧情。 于修在城中大乱时,带着楼主远走高飞,去哪了我们也不知道。 他这人平时不吭声,没想到还有这种才能,我看楼主明明不太喜欢他,怎么就跟他跑了呢? 连陈战神去皇宫篡位都没能留住她,好歹多留会,看看陈战神的结果,万一失败要被砍头了,还能见上他最后一面。 我现在搞不清楚谁是主角,或许每个角色在各自的世界里都是主角。 至于我,我把自己的角色演成了龙套,拒绝嫁妖皇之后,王爷那边也没信儿,陈战神夺下皇宫,不知道忙什么呢,戏楼也让我解散了,每夜里我像个人形摄像头似的,坐窗前盯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发呆。 这城中的妖物百姓乱得快、静得也快,知道是陈战神篡位成功,立刻各回各家,该咋过咋过,像没事儿人一样。 我听楼下街坊闲聊,他们没有太多想法,只要妖皇的位子有个厉害的妖坐就成。 坐上皇位的陈战神在皇宫过了几夜才出来,毕竟是改朝换代的事,破事多着呢。 而且新任妖皇陛下是偷摸一个人出来的,照旧是翻窗来找我。 我叫他下次不用这么麻烦,从后院进来就行,戏楼现在就我和大伦两个活物,哦,还有一只癞蛤蟆。 陈清寒过来是想通知我一声,他要接我进宫,我说可别,之前的剧情我刚高喊过真爱无敌的口号,不能这么快就反悔,而且我打算将戏楼仔细检查检查,正好人都被我打发了,我要掘地三尺,看看这楼究竟有什么古怪。 其实这几天我已经开始检查了,大伦负责出力,我指挥,我们俩先从厨房下手,灶坑都没放过,全都检查一遍。 我想知道刚来的时候看到的‘黑’人是什么,这楼里没有藏人的地方,除非是太隐蔽,我们漏掉了。 陈清寒觉得这方法可行,便没有坚持要我去皇宫待着,他这几天背着人给我做了一只轮椅,折叠的,大半夜扛出皇宫给我送来了。 这夜一别,哪想竟然‘十年’未见,我彻底把恶毒女配的剧本演成了游手好闲路人丙,陈清寒、顾青城,甚至大伦,他们全都走上各自角色的康庄大道,此后十年,我居然都没机会见他们一面。 大伦自从出城送情报就再没回来,听别人说他做了魔族大将,驻守一方魔城。 于修领着楼主离开皇城便没了消息,顾青城的任务由陈清寒完成,但他也没闲下来,说是有人追杀他,他和暗杀势力缠缠绵绵到天涯,而且他手中还掌管着一个神秘组织。 季恒几人各有各的剧本,他们解锁的地图越来越多,反而没机会回皇城。 包括陈清寒,他自从那晚来给我送轮椅,第二天就领兵去镇压边境恶兽,一去就是十年。 对这个世界的妖物而言,十年好像十个月,并不算长,城中有新皇的忠臣守着,再说也没有大事发生,可以说就是无事发生。 王爷对他们家的皇位被夺一点都不在意,皇城易主之后,他就带着血棺出去治病去了。 说是要遍寻名医、宝药,把血棺给治回原样。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说起来挺简单,但这是我总结简化后的版本,身为城中的资深闲人,戏楼已经改茶馆了,我说书,卖茶水,城中人人都知道,戏楼的新老板红姑,是个坐轮椅、养癞蛤蟆当宠物的说书人。 光是王爷带着小娇妻寻药历险记,我就编了两百多回,够我说仨月的。 陈清寒也没能幸免,被我编进书里,说他在边境遇刺,让异族公主给救了,他又失忆、又受伤,基本上我照抄的是尔康与翡翠国公主的故事。 当然,我也不是每天都营业,更多的时候,我会滚着轮椅到城中转悠,或者出城溜达。 我想过一把火烧了戏楼,这破楼没了,故事总该结束了吧,我已经混吃等死度日,竟然还不杀青。 可又担心戏楼没了,其他人出不去,大家好不容易共同努力,让剧情顺利进行下去,没再出现回档的情况,我这小不忍则乱大谋,只能忍。 忍过十年,没等来熟人,倒把一个陌生人等来了。 说陌生也不准确,我们就是因为她被拉进这个世界的。 血棺来找我,我说不上意外,她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来找我们,可能是没逮到机会。 她已然恢复大半,脸上割裂的伤痕,只剩浅浅的痕迹,现在看她,和正常人一样。 她开口叫我红姑,叫的是角色名,她有事求我。 我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所以继续扮演她口中的红姑,没有表明自己的真实身份。 她能求到我这的事,肯定和铜镜有关,那镜子现在就是我‘探亲’用的,用它了解陈清寒他们的情况。 幸好有它在,我才能知道他们在外边是否安好。 血棺来找我,说希望我帮她找个人。 “唉?别告诉我,你要找你的情郎哥。”我现在已经练习用小脚走路,成果不错,距离不远的话,我都会步行,在房间和戏楼里就不用拐杖和轮椅了。 血棺来的时候,戏楼改的茶楼还没到营业时间,我正在厨房烧水,她在后院敲门,没走正门。 这行踪鬼祟的样子,我就猜到王爷肯定不知道她来找我。 血棺点头,说就是找阿良哥,请你帮帮忙。 王爷虽说已经不是当朝的王爷,可也是有自己势力和实力的,不说别的,他一怒之下掐死我还是很轻松的。 我拒绝帮忙,我不认为被前王爷掐死是正确的剧情走向。 血棺一再恳求,我却是铁了心不肯帮忙。 我好奇她为什么不知道我是和她交过手的现代人,难道说她回到这个世界,就失忆了? 或者被蒙蔽双眼,只看到表象? 我为了套她的话,沏上一壶茶,挂了停业的牌子,准备和她谈谈心。 血棺的名字叫月娘,她和这城中的妖物不同,她的人形不是幻化出来的,这些年我没少听城中的百姓闲聊,月娘这样的妖物很受欢迎。 他们这个世界的审美,是以‘形状’为标准,是人形的就特别受欢迎,月娘、楼主和红姑刚好就是这类‘美妖’。 所以妖皇、王爷、战神娶平民妖女大家不觉得稀奇,这是妖物们求之不得的好基因。 月娘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自小有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二人两小无猜、情投意合。 前王爷横插一扛子,要拆散二人,是‘我’帮忙,他们这对苦命鸳鸯才得已双宿双飞。 然而,离开这个世界,他们俩就是小白,被人类欺骗,吃尽了苦头。 那位阿良兄弟错信歹人,被人丢进海里,生死不知。 月娘又让人做成了血棺,寸步难行,不可能出去寻人。 她需要一个实体,不是占用别人的身体,她还幻想着找到阿良兄弟,和他相识,她仍是她、他也仍是他。 “你不是计划大动作吗?就这?”我想起她和神灯谋划的事,总觉得不应该是这种情情爱爱的事情。 月娘愣了下,看着我,似乎没懂我在说什么。 我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找补:“我以为你在王爷身边十年,已经把阿良忘了。” 果然,阿良是她的七寸,听我这样说,她立即激动地反驳,说她必须借助王爷的力量寻医问药治好自己,她不敢用那副恐怖丑陋的样子去见阿良哥。 在我以为套不出更多话的时候,她自己小声嘀咕着,说在外面认识了一个朋友,本来她们打算……
第610章 拼成了
打算什么她没说,又问我肯不肯帮她,我当时不肯,但也没说死。 前王爷实力犹在,即便找到阿良,他们也不一定能在一起。 我用这话拖延,月娘半信,我说我也急,为当王妃,把当皇妃的机会都放弃了,她还不信我? 这下她全信了,如果是红姑,肯定巴不得让她离开,没理由不帮她找情郎。 她信我是有难处,说王爷那边她去解决。 女人狠起来,那是真狠,我替前王爷默哀三秒钟。 等她走了,我把茶楼门一关‘今日歇业’。 回到房间我又把房门关严,窗户也上,坐在铜镜前,默念阿良的名字。 我扮演红姑的角色,但没继承她的记忆,不过我发现使用铜镜不需要记忆,帮前王爷找王妃时连名字都没说,铜镜就主动搜索到目标,找阿良应该也没问题。 只是月娘确信阿良还活着,我没她那么乐观,不知道目标死亡,铜镜会不会找到他的尸骨。 该着我想什么来什么,想着尸骨,镜子里就映出尸骨。 我看着埋在土里的骷髅头,如果镜子没出故障,这应该就是阿良,我不能让月娘看到,她受不住这打击。 万一她铁了心要回现实世界收尸,我们麻烦又大了。 癞蛤蟆金金跟我相处十载,我们已经混的很熟了,但它头脑比较简单,思考不了复杂问题。 和它聊聊天气可以,让它给我提建议,一起商量对策不行。 我在茶楼给它安排了工作,当楼里没顾客的时候,它就负责四处搜查,我还惦记那失踪的‘黑’人和隐藏发声装置呢。 楼主走后戏楼再没传出过戏腔,可我觉着最开始听到的声音和楼主无关。 楼主唱戏我听过,声音位置固定,就在台上,不是整座戏楼在发声。 我坚信楼里有隐藏的区域,大的地方我和大伦都找过了,小地方人进不去,我就派金金钻进去看,比如排水沟、烟囱。 通过我们的不懈努力,终于在戏台下边,找到一件东西。 当时金金吓得俩眼一翻,昏了过去,戏台底下的空间矮,大人趴着钻进去转不了身也不好退出来,里面是支撑戏台的砖头柱子,我估计别人检查就是看看里边有没有东西,或者敲敲柱子,看砖头是不是空心的。 别人已经检查过的,我也不放过,果然就有发现,当时金金昏过去,我拽着它身上系的绳子,把它拖出来,缓了半天它才醒。 一问才知道,它在戏台下边看到了一张人脸,立刻就吓晕过去。 它说人脸不是活人的脸,是人的面皮。 我按它说的位置,从戏台上边,撬开地板,就发现在地板朝下的那面,贴着一张人皮面具。 人皮早已风干,上面挂着灰,也亏的金金检查得仔细,这东西和木头都浑然一体了,不贴近仔细看,很难分辨。 有脸就有手,有手就有脚,有了成果就有动力,于是我在金金的帮助下,从犄角旮旯里,搜出若干碎片,拼出一张完整的人皮。 人皮风干得不像话,好像晒了三年没收的菜干,我泡了许久才让它多少恢复些本来面目。 也是它原本就做过特殊处理,没有腐烂,泡一泡还能泡开。 拼到一块是个完整的人,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她的头发也被金金找到了,在烟囱里挂着,一绺一绺的,被烟灰包裹着,都是黑色,混一块同样极难辨认。 再说烟囱细,人进不去,金金是坐网兜里吊着下去的。 它最辛苦,所以我答应给它奖励,它要的奖励不难,但挺让我意外。 它不吃虫不喝水,只要月饼,还得是枣泥馅的。 我之前励志做美食主播,学了不少菜谱,国内外面点的方子也收集了一大堆,其中真有月饼方子。 但我不确定癞蛤蟆能吃这个,咱不懂兽医学,别回头把功臣吃死了。 金金在百宝格里没吃没喝,照样能活,这要是吃死了,那多冤。 好在它没事,开始吃一口,后来吃半块,最后吃一块,活得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只是这个世界没有红枣,只生长一种白枣,或者应该叫它白色浆果,像蔓越莓一样的东西。 金金不太满意,但也能接受,它还是想吃红枣泥,我答应它回现实世界给它补。 在陈清寒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我这边已经完成搜索任务,并且我将割裂的人皮重新缝起来,头发也给粘回去了。 “金金。”我这个工程实施的时间有点长,真正完工是在月娘来找我帮忙之后。 把人皮重新缝好,套到和真人等高的木偶上,再给它披件衣服,看着就顺眼多了。 但金金很害怕这东西,我给它缝一个斜挎包,这样它在包里,我挎着包,走哪都能带着它。 它害怕就会缩回包里,我跟它说那是人皮,不是真人,没什么可怕的,可它说就是这样才害怕。 它让我把人皮放起来,我拒绝了,我费劲弄这个,可不是为了练针线活,我把它摆出来有用。 金金泪眼婆娑地说妖不怕、鬼不怕、活着的芙蕖最可怕。 “会编顺口溜,你还说自己头脑简单。”我抓着布包一捏,攥得蛤蟆呱呱叫。 这一夜,和十年前的那夜有些相似,山雨欲来的夜。 人皮打扮完,城里就开始刮风,妖风一阵阵的,把接上的行人全刮回家去了,商铺关门,家家户户紧锁门窗。 最先起变化的是戏楼,那些亮眼的灯笼全部熄灭,它变回我们刚来时的样子,昏暗阴森。 金金在布包里发抖,它又开始哭,说它害怕到想上大号。 我用手掌按住它,沉着道:“别怕,有我呢。” 它果然不抖了,又变石头了,全身僵硬,像凉透的死尸似的。 陈清寒在边境和妖兽苦战十年,前天刚把它们彻底消灭,全军休整一天,昨天出发往回走,今天还在路上。 没有一个月回不来,今晚皇城若是出事,他准赶不及。 “唉…我惹祸的本事不小,看来宝刀未老。” 但拼人皮是正事,必须得做,这戏楼是一切的开始,我始终认为问题的根源出在它上面。 正常的戏楼怎么会藏人皮,而且这一块、那一块,藏得特别隐秘,肯定是有邪恶的用途。 在这个世界看了十年月亮,唯独今晚,月亮被一片黑影子遮住,我只能用黑影形容它,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云彩,所以夜夜都是晴空月明。 而且,没有云、就没有雨,植物靠浓浓雾气的滋润,我没见过特别高大的树木,城外尽是‘张牙舞爪’的矮树丛。 天空中的月亮被黑影遮住,城中百姓家中的灯光也相继熄灭,这倒不是有什么古怪,是他们自己吹灭的,我都看见了。 金金害怕所以将自己藏进黑暗的包里,城中百姓可能跟它想的差不多。 外边刮风,戏楼里边也刮,风从楼下刮上来,直奔我的卧室。 呼…呼…… 妖风灌进门来,在地中间卷成一道旋风,我仿佛看到风中有个黑黑的人形物体,没等仔细看清楚,它便钻进床旁边的木偶里。 木偶咔咔断裂,眨眼的功夫便成了残肢断体,断木头掉在地上,人皮没有,它里边灌满了风,像商场门口会摇摆身体挥手的人偶,g气那种。 它也挥舞着双臂,长发飞扬,可惜它的头发我没洗,上面全是烟灰,打着结、擀着毡,一点都不飘逸。 我心说你终于出来啦,自从上回现身,躲了足足十年,这是见着自己的本体,太激动了吗? 布包里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我略感无奈,眼前这位擀毡发型亮又黑的大姐实在太强大,莫说感觉灵敏的金金,就是我,都被她发散的力量震得浑身难受。 金金这家伙,怕是没忍住,不知道是吐了,还是出恭了。 “外来人,谢谢你。”黑又亮大姐居然开口道谢,一边说一边身体腾空飞起,从我敞开的窗户冲出去,一飞冲天,比窜天猴还快。 她知道我是外来人,血棺月娘都没看出来。 她冲上夜空,在夜空中扎出一个小孔,我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没错,夜空中出现了一个小白点,并且这个点越来越大,有一束强光投下。 光柱不断扩大,夜幕像裂开的冰层,有更多的光透过断裂的缝隙照下来。 黑夜如同背景幕布,被人给剪碎了,真正的天空露出来,此时阳光正好,虽然天空也没有云彩,但是有颗会发光的星体,类似太阳,只是没太阳的光那么刺眼。 度过十年黑夜,突然见亮光,我心里还咯噔一下,怕这光把眼睛给刺瞎,可是现在挡也来不及了。 我连忙关上窗户,室内的光线变弱,我转转眼珠,没感觉不舒服,又把窗户打开一条缝,没事,眼睛不疼、直视那亮光也不会感觉刺眼。 发光的终究不是太阳,这个世界跟现实世界仍然存在差异。 我大胆直视那光,发现城中的百姓也纷纷打开窗户,探头出来看。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亮了,原本阴森的城,在亮光下失去神秘色彩。 我拍拍包里的金金,叫它出来晒晒光,它也很久没见过光了。 金金探出两只眼睛,看到屋外的光,它立刻把整个脑袋都伸出来,进而跳出布包,坐到窗台上,让全身都沐浴在光中。 “你说咱们是不是被拉进童话世界了,永夜降临,是黑魔法的时代,现在关键人物重获自由,给百姓带来光明,黑暗的时代结束。” “呱呱——” “别吐,敢吐拿你炖汤。”被一只癞蛤蟆吐槽台词恶寒,我必须恼羞成怒。 头发擀毡的大姐不知飞哪去了,城中忽然有人大喊,好像是出事了。 本来我以为是天亮这事引起轰动了,结果仔细一听,那些人喊的是王爷遇刺,快抓凶手。 陈清寒篡位成功后没封过谁当王爷,他们口中喊的王爷,八成是前朝王爷。 喊抓凶手的人很多,闹腾了一天,最后也没抓着,还有一批护卫模样的人来找我,让我通过铜镜帮他们抓刺客。 我摆出高冷范儿,斜眼给他们一个‘gun蛋’的眼神,本仙姑又不是早市儿摆摊算命的,施一次法像买根葱那么简单,想请仙姑出手,提前预约、先付订金。 这规矩我十年前就立下了,守着铜镜这么个宝物,闲置着浪费资源,所以我承接各种寻人、寻物、寻宠,以及家禽牲口的订单。 一天三单,多了不接,不想等可以找别人,先交订金再排号。 刚开始立规矩,我已经做好了有人找茬儿,故意耍横,甚至会揍我的准备。 可是时间一点点过去,没人站出来喊不服,全都乖乖排着,哪怕是有实力揍我一顿的,也没下手。 后来我才知道,红姑的能力可不止是当追踪器和监控,她能透过镜子杀人。 这能力多强啊,想找她的茬儿,除非把她杀了,一了百了,把镜子拿走都不成,因为铜镜认主,总会跑到她身边,跟业火似的。 红姑的身份,有点像大巫女,城中的百姓对她是有惧有信,平时避着走,但免不得又有要请到她办事的时候。 若是有人为自己的私事杀掉红姑,其他求她办事的人肯定不能饶了这人。 如果众人合谋把她控制起来,那更不成,镜子是她的武器,只要镜子在,谁敢动她? 这个世界的等级观念只能说‘有’,不能说很重,前王爷的护卫在我这碰壁,没说什么就走了,看来他们是打算求人不如求己,自己去追查凶手了。 我倒好奇,问他们关不关心天亮了这件事,他们回答说不关心,没有追查刺杀王爷的凶手重要。 其实我知道凶手是谁,所以故意推辞,就是不想帮他们找。 而且那凶手很快就会来找我,她还有事求我办呢。 世界乱成这样,剧情也没有回档,我觉得是擀毡大姐的原因。 月娘躲到护卫走远,从房顶爬下来,跳进窗户进了我的房间。 她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她说:“王爷被人暗杀了!”
第611章 乱起来
“不是你动的手?”我这脸被打的啪啪的,刚刚还胸有成竹的认定自己知道凶手是谁,这么快就打脸了,不愧是我。 能刺杀王爷的人可以很靠近他,甚至可能是照顾他生活起居但贴身仆人,月娘说对方也想杀她,而她却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所以在王爷死后,更不敢待在王府。 她趁乱逃出来,正碰上天光大亮,知道这个世界发生了大事,但她不关心,她只希望我送她出去,她要去找阿良。 就算我不告诉她阿良在哪,她还是会去找,现在她身体修复得差不多了,出去可以保持原形。 王爷当年可能对她强取豪夺过,如今做了回彻彻底底的工具人,他们这段多角恋一团乱,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问题我懒得去理头绪,但她想出去,我决不能答应。 这十年我在戏楼说书,说的多、听的更多,这个世界的人在本地显不出能耐,可一旦去了现实世界,‘妖’术才能发挥出来。 红姑能在本地被人忌惮,因为她是少有的例外。 月娘在这里没什么本事,去到现实世界她有类似‘招财猫’的能力,只不过她招的是某个领域的运气。 这能力好是好,可也招灾,她想法很天真,出去以后帮着情郎谋份差事,让他平步青云,盼着俩人可以幸福美满。 但无名之辈突然混进官场,还节节高升,怎能不引来无数双眼睛的窥探。 别说做大官,就是做县官,也够旁人眼红的。 有心之人只要追究起来,就能发现蹊跷,发现的人没有声张,选择暗中观察。 过程不重要,总之后来人家对他们夫妻二人下了死手,阿良死的还痛快些,月娘可惨了,人家拿她当吉祥物使,把她制作成寓意为升官发财的棺材,埋在地里保着仇人一家官运亨通。 那姓董的祖上不知在哪认识的‘高人’,缺德带冒烟儿,修炼这阴邪之术,问题是它还有效。 我听盗墓贼说过有的高人会夺取他人气运,但是没见过,而且以前我不信,气、运,都是很玄很玄的东西。 现在倒是给了我启发,所谓诅咒,是不是那倒霉冤家改了我的运气?让我出门遇怪,专捡奇物。 不过这种说法很难站住脚,我是不怕怪、专治怪,我那对头给我安排这样的‘困难’根本伤害不到我,可以,但是没必要啊。 月娘跟我聊了近一个钟头,把她和情郎出去之后遇到的事大略讲述了一遍,她说当年害她的法师不是人类,她被制作成血棺后,力量反而得到大大提升,但因为有‘锁’,她发挥不出来。 她试图说服我也出去,说照世镜在外面也一样能用,我何必困在这方小小世界里,不如出去做大事业。 我说出去谈何容易,如果我能想去就去,早出去玩玩看看了。 月娘对红姑的能力不是太清楚,莫说她,戏楼以前的伙计、总来光顾的常客,左邻右舍,全家一块儿,也没人能把红姑的能力说清楚。 红姑是个懂得保护自己,保存实力的人,别人猜不透她,镜子怎么用、如何通过镜子杀人,没人知道具体细节。 所以月娘并不知道上次红姑是如何将她跟情郎送出去的,可能她感觉很轻松,以为没难度。 由于天光大亮,外面的环境正在发生变化,我看到墙根底下或房檐上野蛮生长的植物枯萎了。 月娘向红姑讲述她自己的经历,博同情的成份居多,因为她们俩没什么交情,红姑上次放走她,给出的理由就是同情他们这对苦命鸳鸯。 月娘这次还想说动红姑帮她,只能将她的惨说出来,打苦情牌,而且她说王爷已死,没人会因为她和阿良的事再去责问红姑。 她说了半天我也没松口,于是她改变策略,说起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我不应该窝在这个无聊又落后的世界,到外面发展必定大有作为。 我还不知道这个世界无聊吗?岂止是无聊,简直和古墓一样,没电、没手机、没乐趣。 这十年我仿佛回到了墓牢,天天琢磨怎么出去,可是不成啊,红姑的记忆我没继承,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出去。 这话不能直接告诉月娘,别回头她到处嚷嚷我是冒牌货,大家知道我不会用镜子杀人,还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说来说去我都不答应帮她,月娘终于失去耐心,她说出了心里话,她想打通两个世界,放妖兽进入现实世界。 妖兽何其凶猛,陈清寒带着他的百万妖兵在边境苦战十年,刚取得胜利,放妖兽跑到现实世界,那还不闹出大乱子? “你的计划实现不了,妖皇已经杀尽妖兽,正在回来的路上。”我暼一眼镜子,意思是告诉她,我有最新消息。 “妖兽没有杀尽,它们是杀不尽的,如果你执意……”就在我以为月娘准备威胁我时,她被大地的震动打断了话头。 城中百姓也感觉到了,有人跑出屋子到外面看发生了什么,他们好像不知道地震这件事,纷纷喊‘地在动’。 先是咔嚓一声响,而后皇宫最高的建筑掉下来一个尖,建筑最上面的那个尖顶折断掉落。 我和月娘也不聊了,一起站到窗前看皇宫建筑倒塌。 仔细看发现那尖顶不是自己折的,是有人给它撞断了。 我们距离有点远看不清楚,我连忙通过镜子看,镜子里映出擀毡大姐的脸,一张人皮,里面一团黑。 它撞断那尖顶,又踹向房檐,按说它这个动作只会伤到自己,伤不到建筑,可是在这个世界没法说理,它一脚踹下去,楼倒了! “那是什么?”月娘问我。 “不知道啊。”我立马推个干净,才不会说那皮是我泡好了缝起来的,头发也是我一绺一绺粘的,衣服是我做的。 最主要皮里那‘黑’人是我引出来的,我料想过它的不平凡,没想到离谱到这般地步。 它在捣毁皇宫,陈清寒篡位成功就住过几天的地方,他也是劳碌命,回来皇宫成废墟了。 当然城中有守城的士兵,他们又扔矛,又放箭,就是打不着擀毡大姐。 这个世界还处于冷兵器时代,就陈清寒那些妖兵全穿小皮裙,打仗用石锤、石斧。 换言之,金属制作的武器在这里是稀罕物,普通士兵只能用石制武器,就是戏楼后厨的厨子切菜,使的都是骨刀。 我刚来的时候还看不上没打磨过的铜镜,认为它就是块破铜片,后来才知道金属在这里多么罕见。 虽说这里有黄金,但黄金数量也不多,不可能用它当武器,大规模铸造。 擀毡大姐在半空中飞来飞去,这本身就是很魔幻的事情,它又一脚踹倒了石头宫殿,我忽然有种钻进荧幕看电影的感觉。 皇宫中最高的建筑倒塌,建筑废墟扬起灰尘如雾,在一片飞扬的尘土中,有个影子逐渐增高,像是有东西从废墟里站了起来。 “哎呀,可惜——”没手机,不能拍下这一幕,飞天拖布头大姐打小怪兽! 月娘看呆了,城中的百姓也是一样,有身手灵巧地爬到房顶看热闹,还有人让孩子骑自己脖子上好看得清楚些。 全城吃瓜时刻到来,我好在有镜子,能看实况转播,比他们看得真切。 有脑瓜聪明的,站楼下喊我,问我能不能让他们也看看。 我让他们少看热闹,一会儿打得天崩地裂,准出妖命,还不趁现在赶紧跑出城躲着。 有人真听劝,立刻带着一家老小收拾细软往城外跑。 也有那看热闹不怕死的,还嫌离远了看不清楚,反而往皇城方向跑。 烟尘中出现的东西是只像水牛般大小的怪物,它可以人立而起,站起来有两人高,一脑袋天线,活像是黑化变异的天线宝宝。 这东西脸上有四张嘴,分别长在眼睛、鼻子和嘴的位置上,小尖牙是转圈长的,舌头像触角,身材魁梧,全身长满紫绒毛,还有螺旋图案。 它的双手很像猩猩,但双脚是两只蹄子,像牛羊的蹄子。 怪物四张嘴,同时对着擀毡大姐叫唤,擀毡大姐能说话,但它没有,拿出和怪物拼命的架势,看样子是要打死这怪物。 这时候我听到有人上楼,噔噔噔脚步声临近门口,月娘是躲出来的,她不希望被别人看到,所以赶在来人没现身前,翻出窗外。 顾青城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满面风霜,肩膀上缠着白布,布上渗着血。 我好几天没看他们的情况了,不知道他居然赶回了皇城。 月娘不认识顾青城扮演的角色,有陌生人出现,她是不准再待下去了,她从三楼一点点爬下去,混进街上看热闹的人群,隐匿其中,很快消失在某个街角。 顾青城回来找我了解情况,天亮时他就在城外,天亮让他很不安,因此急着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他本不应该这么快进城,按照他的剧情,他应该在明天进城,但他担心季恒他们,也就没按剧本走。 我指指和怪物打在一处的擀毡大姐:“它出现之后,剧情就左右不了咱们了,随便破坏也没事。” “它是谁?”顾青城没功夫去看热闹,他盯着镜子里的擀毡大姐问。 “不知道,我在这楼里找到的,它知道咱们是外面世界的人,是它戳漏了夜空,让光明重回大地。” 顾青城嘴角抽了抽,斜眼看着我,他心里一定在吐槽我,只是没说出来。 “现在可以通知其他人回来了?”顾青城问起对我们来说最实际的问题。 “赶紧通知。”之前我们怕被剧情君发现,不敢随时随地保持联络,再说也没手机,想隔空聊天根本做不到。 顾青城放了一支穿云箭,他说季恒能看见,大伦、陈清寒他们离太远,只能等他们自己发现情况有变,主动归队。 这个世界没有白鸽可以送信,也没有邮局驿站,顾青城倒是训练出一种送信的……耗子,但他没去过陈清寒和大伦那边,耗子找不到路。 他派出一百只耗子给沈奕涵几人送信,我问他三封信用一百只耗子是不是有点多,他说一点不多,最后能活下来三只就算运气好了。 擀毡大姐逐渐失控,越打越疯狂,所过之处,建筑全部干碎,那怪物也是破坏力惊人,皇城眼瞅着就要被它们给拆平了。 最后擀毡大姐获胜,将怪物的头踩爆,城内的百姓不知道该为谁欢呼或悲哀,打斗双方他们都不认识。 然而怪物的死并没有平息擀毡大姐的愤怒,它继续拆皇宫,终于,在废墟中,升起一个像丹炉似的东西。 里面还有人说话,擀毡大姐见这东西出来,仰天大叫,看来这东西才是它真正的目标。 “原来真的存在……”顾青城小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你认识这东西?”我不能接受自己守着镜子还OUT了的事实。 “听过,这十年来我一直在神秘组织做事,其实也不算神秘,这个组织认为这个世界的皇帝背后有人操控,妖皇不过是傀儡,他们暗中调查多年,我行刺妖皇,就是为了逼幕后的操纵者现身。” “你觉得幕后操纵者就是个丹炉?” “丹炉里面还有东西。” “哦,你那个组织,目标是杀掉傀儡和操纵者,还世界自由?” “是这个意思。” “不成,这里待不住了,赶紧,帮我拿东西,咱们出城躲躲,这城要塌了。”我把癞蛤蟆金金装回布袋,将铜镜拆下来,包好了让顾青城背着。 楼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带上双拐,动作迅速地下楼,我领着顾青城走人少的小巷,此时已经有不少百姓意识到危险,举家往城外逃。 街上乱哄哄,有人推车出城,结果堵到一块儿,互相嚷嚷,互不相让,孩子哭、牲口叫,再这么乱下去,他们又得现原形。 我换了身衣服,普通的粗布裙,用头巾包着脸,走在街上没人注意我。 但城门让人堵住了,不知道是谁家的车坏了,东西掉了一地,有顺手牵羊的,抢了东西就跑,丢东西的人家喊捉贼,后面的人过不去,也在吵。 顾青城揪着我翻城墙,我们俩偷摸逃出来,也幸好是城墙不算太高。
第612章 来袭
擀毡大姐的攻击,是拳脚之力,它摧毁房屋得一脚脚踹,丹炉则不同,它会喷火,四面八方地喷,喷两分钟周围就变成一片火海。 皇宫最先遭殃,附近百姓见了,跑得愈发着急。 擀毡大姐痛骂丹炉,说它休想再控制这个世界,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我想这要是在现实世界,擀毡大姐会点播一首梦醒时分送给丹炉。 它们之间的恩怨我们不了解,听也听不明白,在这里它们是大BOSS,挥挥手我们就跟着吃瓜落,吃瓜没有保命重要,所以我和顾青城也不管它们最后谁胜谁负,一口气逃到城外的山上。 幸好顾青城扮演的角色是个有武功的人,他背着镜子、拎着我,依然行走如飞,我夹着双拐、挎着包袱,被他提着,只有脚尖都点到地。 上山后他没什么事,我快累虚脱了,红姑的身体缺乏运动,平时也就散散步,像这样从城里倒腾腿儿跑到城外是从来没有过的运动量。 顾青城带我来的这地,是他进城前藏身的一处山洞,他给季恒几人写信通知的集合地点也是这。 本来这地方挺隐蔽,周围草木茂盛,挡住了山洞,现在亮光照耀万物,植物大量枯萎,这地方不再隐蔽,正好方便季恒他们寻找。 我摘下顾青城背的铜镜,继续观看实况转播,此时皇城已被大火淹没,城中的百姓大部分都逃了出来。 也有人试图熄灭大火,但浇水上去,那火焰却越着越旺,他们只好作罢,各自逃命去了。 丹炉里喷出的火不似寻常火焰,我心说也许只有铁扇公主的芭蕉扇才能扇灭它。 守城士兵也无法靠近,不得已撤出城外,这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他们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百姓四散逃命,王爷的护卫肯定查不下去了,我看他们也各自回家带着家人逃到城外。 这时我在镜子看到一个人,他逆着人群穿行,别人往外逃,他在往里走。 “顾队,是大伦,他怎么回来了?他要进城,赶紧把他叫回来!” “我去放箭。”顾青城拿出穿云箭,到靠近山顶的地方点着。 顾青城和季恒他们在这十年间偶有联系,知道穿云箭是信号,大伦不知道,他身份是魔族卧底,回到魔族领地,虽然封了官,但身边始终有人监视,他一直没机会离开魔族地界,顾青城他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哪。 但穿云箭是顾青城自己做的,这个世界没有,大伦看了也许能想到这一点,从而猜到放箭的是我们。 妖族的城市不止一座,但不比皇城‘繁华宏伟’,皇城是人口最多最热闹的城,眼下从城里逃出来的百姓首先要解决往哪去的问题。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选择离开,去其它城市躲避,少数人想留下看看情况。 其实不管擀毡大姐和丹炉谁赢谁输,这城是没法住了,等陈清寒回来,或许可以动用妖兵重建城市,可目前来说是住不了人的,不止今天,短时间内都住不了。 皇城几乎被夷为平地,留下的人看到山上有人放箭,便也想过来躲避。 大伦跟着他们一起过来,顾青城在山下等他,同行的人居然有人认出了大伦,问他说你不是戏楼的厨子吗? 大伦点头说是我,我回来看看老东家。 我盯着镜子看了几秒,跟大伦说话的人灰头土脸的,衣服上还有鞋印,走路一瘸一拐,我仔细辨认了下,这人是戏楼旁边,卖草鞋的小摊主,他那个摊子十年前就在,戏楼里没他不认识的人。 他听大伦说回来看东家,叹了口气,说你们二姑娘腿脚不利索,也不知道跑出来没有。 戏楼自打楼主跟于修私奔,我就遣散了伙计,左右邻居街坊知道我一个人住,如果只有我自己,跑出来的机会很小,出城都出不来,不被烧死,也被人踩死了,因此他这样说已经很含蓄了。 大伦于是更加心急,跑在同行的人前头,看到等在山下的顾青城,他一脸沉痛,说原来是你。 顾青城不知道前边他和同行人的对话,点点头说是我放的箭。 大伦苦着脸,拉了顾青城一把,为难道:“咱们怎么跟陈教授说啊,他肯定难过死了。” 顾青城愣了下,看看远方正冒烟的皇城,说:“陈教授不是注重这个的人。” 大伦立刻瞪起眼睛说:“怎么不重视,全单位谁不知道他拿老婆不当老婆,当命!” 顾青城发现他们好像说岔了,皱眉问:“你说什么?” 大伦急道:“冷组啊,她没跑出来,哎…但愿她是出去了,对,也许没事、不会有事。” 顾青城一指山上:“她在上边,我们刚逃出来。” 大伦皱巴成一团的脸立时眉开眼笑:“真的?没事就好,白担心一场。” 我们三个碰头,相隔十年终团聚,大伦看着可是沧桑不少,他告诉我们,这些年他不单是守城,还暗中练兵,因为魔族准备对妖族发动一场战争。 魔族境内的大小城池都在为此做准备,他手下培养了十万魔兵,全藏在地下城里。 他这趟回来属于私自离岗,会被当成叛徒处理,但他必须回来,因为大战即将开始,他担心我不知道消息,突然乱起来,我自己没法跑,怎么都是死,他宁愿剧情回档,重新再熬十年,也不能让我死于战乱。 “啥也不说了、满满滴感动,今年我颁给你们个华夏好同事奖。” “我也要奖。”一道声音从山洞外边传进来,而且声音在上头,是从山上下来的。 “嘿!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全跑回来了。”我立刻认出这是陈清寒的声音,心说他是坐飞机回来的吗,不应该这么快呀! 陈清寒确实是上山了,他看到顾青城的穿云箭,便猜到有自己在山上,从另一个方向直接去了山顶。 没看到人,才顺着山路下来,发现这有个山洞。 “我得到密报,说魔族要来攻打妖族,就马上骑飞鸟回来了。” “吼,还真是坐飞机回来的。”我看到陈清寒,心里彻底踏实了,他离我们最远,本来我还担心他赶不回来。 “季恒他们呢?”大伦见到陈清寒也高兴,但还有几位没归队,他问向顾青城,因为知道顾青城和季恒他们不可能断了联系。 他们五个像是一体的,到什么时候都会保持联络。 “已经送信通知他们过来集合。”顾青城回道。 “这回好了,不受剧情限制,咱们可以一起行动,唉?冷组,你知道城里打架那二位是谁吗?”大伦这会儿才想起城里的两个大BOSS。 “头发擀毡那个,我怀疑它是戏楼真正的楼主。”从城里出来,我的脑子一直没闲着,就捉摸擀毡大姐的身份。 如果唱戏拉我们进来的不是红姑的姐姐,那戏楼能发声的东西,总不会是砖头,或者那几个伙计、伙夫。 红姑不会唱戏,这是我从旁人那里了解到的,所以楼里只剩一个东西可能会发声,那就是隐藏在其中的‘黑’人。 它去皇宫找麻烦,并不找楼主或我的麻烦,也没有先拆戏楼,因此我猜它的仇恨不在戏楼,尽管它在戏楼里的‘待遇’无比凄惨,但造成它惨状的罪魁祸首,肯定不是戏楼里的人。 我跟听书的客人打听过戏楼的来历,旁敲侧击着打听,他们却都说不知道,只知道这楼比皇城建的还早。 往上数多少辈儿,都没人听过这楼的来历。 红姑姐俩搬来不过才二十五年,以前这楼是个饭馆,姐妹俩搬来,姐姐把饭馆改成戏楼,楼上的空屋也出租。 这姐妹俩是从哪来的,也没人知道,红姑来的时候就带着铜镜,那会还是小孩儿。 她的脚那时候就裹坏了,平时基本不会下楼。 很可能红姑的姐姐根本不知道楼里各处藏着人皮。 单看那人皮藏的地方,用心找都未必找得到,除非把楼拆零碎喽,再不然像我一样,派个体积小的活物去钻旮旯儿。 要是有人这样做,人皮也不会落在我手上。 但红姑姐俩知不知道‘黑’人的存在?我想可能是不知道,‘黑’人存在于昏暗的那个戏楼里,它和明亮的戏楼不在一个‘层面’。 当我找齐人皮,‘黑’人现身,戏楼处于昏暗的那个层面,如果用真实和虚幻定义,昏暗状态的戏楼应该是真实的,明亮的戏楼是虚幻的。 因为虚幻,我们可以一次次回档,好比是‘进入游戏’、‘退出重玩’的过程。 那么死去的同事,会不会是退出登陆,直接掉线了呢? 还有董铭,也不知道他回没回到现实世界,给我们单位报信没有。 这时,我听到大伦问:“丹炉赢了会怎样,那人皮大姐赢了又会怎样?” 我指指天空:“原本的夜空好像是假的,人皮大姐把那层假幕布给撕了,也许这世界就是个假象,它是来打假的。” 他们三个就擀毡大姐的身份进行讨论,还有丹炉的威力为什么如此巨大这个问题,让他们感到困惑。 假如丹炉是件武器,那它绝对是这个世界不该有的武器,至少是目前不该有的武器,因为妖族和魔族的皇者还在用冷兵器,低阶妖兵、魔兵全在用石器,结果突然冒出来辆‘坦克’,顷刻间将皇城烧成焦土。 现在我们即使破坏剧情,也找不到回家的路,皇城毁灭,戏楼也跟着毁了。 我们在同一点上达成一致,都认为戏楼是连接两个世界的中间点,是一扇门,或者说,是一种装置,装置炸了,我们的意识留在这里,没办法回到现实中去。 那边的战斗还没结束,城外又出现了新情况,天空突然出现乌云,黑压压一片。 大伦喊了声:“糟糕,是魔兵!” 他从来没说过魔族有‘飞行员’,因着数量惊人,所以打远看像是一片乌云,实际上是一大群会飞的魔兵。 它们身穿黑皮裙,手持石锤,像飞天夜叉似的,飞到皇城上空。 我们在山上看得还清楚些,不过我是通过镜子看的,连魔兵脸上的黑毛和獠牙都看得清清楚楚。 妖族好歹还有个人模样的伪装,魔兵没有伪装,其实妖兵差不多,只是两者相比较的话,魔兵更丑些。 我看看大伦,他被我看得一愣,忙摆手,说他已经叛变了,魔兵来袭和他无关。 “我知道,我是在想,你也是魔族,你露原形什么样。” “放心,比它们好看。” “啊。” “真的!” “哦。” “不信我变给你看——” “别别别,大可不必。” 此时魔兵派出探子降低高度,去查看皇城的情况,它们肯定早看到皇城着火了,只是可能没看到打架的那二位。 探查情况的魔兵因为靠近皇城,不小心被丹炉喷出的火焰烧到,呜哇一声惨叫,振翅想逃,但那火极其古怪,沾着就不灭,等那魔兵落地,已经被烧死了。 魔兵的队伍整个停下来,落到城外原野上,好大一片,数量约莫是皇城总人口的三倍。 守城的兵早跑了,剩下的百姓逃向四方,零星几个没逃的,也躲在暗处。 可以说皇城现在就是座空城,魔兵要攻打,实在没什么可打的,只能说它们来得不巧。 而且妖族的大部队还在路上没回来,它们想和大部队交战,得等些日子。 或许它们就是看中这一点,才来偷袭,想占了城再说。 没想到今天会发生意外,天不仅亮了,要攻击的皇城还没了。 皇城自己烧没和它们打赢占领的意义并不相同,自己烧没了,它们就没办法占领。 即便占上,也无城可守,等到妖兵来了,反而把它们包围了。 再说城中没百姓,它们站在一片焦土上干嘛,发呆吗? 我看看陈清寒,妖族的妖皇在这躲着呢,它们恐怕还不知道。 魔兵在城外扎营,我看那首领派出一队魔兵,去抓跑掉的百姓。 不是所有人都跑得无影无踪,而且有人往山上这边来。
第613章 烧湖水
魔族人应该也懵了,想抓几个百姓问问眼下是什么情况,它们刚来皇城就烧没了,估计是有些不甘心。 有诈的可能不大,妖族不会为迷惑敌人,把自己老窝踏平,他们做不出‘为了防止你杀我,所以我先自杀了’这种事。 皇城被丹炉烧成渣,它和擀毡大姐的战斗还没结束,它们甚至不关心突然出现魔兵。 大军突袭而来的魔族人,在这一刻受到了不该有的待遇,它们被无视了。 没有城墙拦阻,大火迅速向城外蔓延,城外尽是枯萎的植物,很容易点燃。 火借风势,一烧一大片,丹炉的火还和普通火焰不同,用水浇不灭,我们看山上已经不安全,就打算撤到更远的地方去。 只是季恒他们还没回来,顾青城说他会再造几支穿云箭,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支,季恒他们肯定能看到。 大伦问我们要不要帮擀毡大姐一把,我反问他怎么帮,擀毡大姐可以在火焰上方飞来飞去,我们几个只要靠近火海就会被烧成灰。 在这个世界我们没有原来的武器和本领,十年间我试过很多次,想把业火‘召唤’出来,可惜屡试屡败。 该逃命的时候就得逃命,陈清寒背着我、大伦背着铜镜,我们继续转移。 这回我没包上镜子,方便随时观看战况,大伦走在我们前面,充当移动显示屏支架,我在后边看着,就见这时候魔族准备出手,它们选择帮谁很关键。 擀毡大姐想砸丹炉,一直在找东西扔它,丹炉就喷火,把扔向它的东西点着、烧成渣。 它的火没有业火威力大,奈何我的技能被禁用,只能看着丹炉秀实力。 魔族齐齐飞上半空,向丹炉投掷石块,看来它们选择攻击丹炉,它们抓去问话的百姓对它们说了什么,因此它们对丹炉更感兴趣。 丹炉的火焰虽然厉害,但也架不住石头量多,石块像雨点似的砸向它,魔族强壮的战士,投的石头都像脸盆一样大。 丹炉被石块压住,似乎被砸坏了几处地方,当它被石块淹没,火焰不再喷出来,魔族派出一队人,要飞下去查看,它们可能是想要这座丹炉。 正当魔族小队飞到石块堆成的石头山上方时,石头堆突然炸开,飞石像散/弹,击中靠近的魔兵,魔兵躲闪不及,有的被砸伤,有的直接被打下来掉在地上。 丹炉的碎片也在其中,炉子炸裂,滚烫的碎片飞溅,魔兵急忙躲闪,一时没人敢再靠近。 它们不敢,擀毡大姐敢,它见丹炉炸开,比之前更加激动,如旋风般卷向石头堆炸开的位置。 但没等它赶到,石头堆里就冲出一个东西,好像一个铁饼,又像是迷你飞碟,那东西冲出石头堆,也是旋转飞行,盘旋飞向天空。 擀毡大姐立刻追上去,我没想到之前和擀毡大姐对话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我以为丹炉里炼的不是仙丹就是石猴。 铁饼飞向天际,可这个世界是虚拟的,它再飞、能飞出大气层吗? 魔族也派出魔兵跟着追,只是它们这回不敢追得太近,跟擀毡大姐和铁饼保持了一段距离。 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的不同之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这里只有一块大陆,还是平的,不是圆的,这是个‘天方、地也方’的空间,所以不存在绕世界飞行一圈能飞回原处的情况。 擀毡大姐比铁饼飞得快,它追上铁饼,伸手抓住它,铁饼突然变红,像烧红的烙铁,擀毡大姐急忙松手,但还是晚了,它双手的皮被烧焦,铁饼逮到机会立即逃脱。 擀毡大姐不知什么时候捡了把石锤,抡起来砸向铁饼,铁饼被砸中,从空中掉下去,下方是一片湖,这个世界没有海,不过大湖有很多,铁饼掉进湖里,湖水开始升温,里面的鱼疯狂跳跃,最后被煮熟了,变成一湖鱼汤。 湖水开了锅,魔兵仍旧不敢靠近,那都是滚烫的开水,它们再强壮,也是血肉之躯。 “这东西就是个大功率热的快吧?”我看着滚开的湖水,心想要是把它弄回早餐店,得省多少电钱啊! 擀毡大姐一身的皮也怕煮,煮时间长了皮会烂,它现在就靠这身皮才能上天入地。 当然这是我猜的,如果不是需要这身皮,它没必要在戏楼里潜伏那么多年,它不能出去报仇肯定有原因,原因很可能就是这身皮囊。 “你们见过这种东西吗?”我问向身边的三位‘前辈’,大伦在单位工作的年头也比我长,顾青城和陈清寒就更不用说了。 大伦看不着,我就向他描述,告诉他丹炉里飞出一块铁饼,这铁饼不过海碗大小,却快速加热了整座湖,把湖水烧开了。 大伦想了想说:“哦,那就是热的快吧。” 顾青城问陈清寒,有没有可能是he能,陈清寒说如果是,那这种技术绝对不属于人类。 大伦听说‘he能’,紧张地问万一有辐射怎么办。 我们身上都没带工具,现挖个地下避难所也来不及,有心躲远点,又找不到交通工具,陈清寒骑的飞鸟已经飞走了,那鸟的体积非常大,在空中等于活靶子,他担心被魔兵发现,所以在离城稍远的地方下‘飞机’,让那飞鸟自行飞走。 那飞鸟受过训练,应该是顺原路返回,找大部队去了。 早些时候我还没见过他队伍里有这种‘交通工具’,他说是刚得来的,一共就两只。 所以他没进行磨合和试飞,直接骑着飞出来,这是相当危险的事。 我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给大家拖了后腿,他们知道我行动不便,因此全都冒险回来救我,感动是感动,但我心里还是不太舒服。 长期身居‘输出’之位,这次却帮不上大家的忙,感觉那是相当地憋屈。 突然,我想起了红姑的本事,她可以透过镜子杀人,那杀铁饼是不是也行? 但我不知道怎么使用她的能力,用镜子寻人还是误打误撞学会的。 我们离开皇城,走了约有一个钟头,忽听旁边的枯树林里有人喊:“顾队、陈教授。” 会这样称呼顾青城和陈清寒的只有我们自己人,我们侧头去看,发现林子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于修,一个是年轻美貌的姑娘。 “嘿,这人失踪十年,于修——”我朝他招手示意,他带着那姑娘走出树林,姑娘看到我,紧绷着的表情松了松。 “我们看到皇城出事了。”于修转头看冒烟的方向。 现在我们距离皇城已经有段距离,即使皇城没烧成渣,在这个地方也看不到城墙和其中的建筑,但此刻那里浓烟不熄,一看就知道出事了。 “走吧,边走边说,这里不安全。”陈清寒招呼于修二人跟我们一道向前走,虽说这边看不到皇城,但从皇城蔓延出来的大火就追在身后边,再来几阵风就有可能追上我们。 空气都是热的,烧东西的味道始终充斥在鼻腔里。 我更好奇于修这些年去哪了,‘我’姐姐人呢?他这渣男,该不会是得到就抛弃,把跟他私奔的姐姐甩了,又找个新人吧? 我不由悄悄打量于修身边年轻美貌的姑娘,正巧她也在看我,只不过她是光明正大地看。 “你好。”我偷看人家被当场抓获,便大方跟她打招呼。 “你真的不是红姑。”姑娘有点伤心,又像是接受了现实。 “?”我看向于修,心说是不是这家伙把我出卖了? “她是红姑的姐姐,楼主。”于修开口介绍。 “嗯?”这是那位吓人的蓝衣楼主?我惊了。 难道说这十年,不止王爷带着月娘去求医问药、缝脸补伤,于修和楼主也走上了医美的道路! 我明明记得楼主的眼睛如同死人一般,没有一点光彩,如今看着,这双眼睛没有半点死气,灵动得很。 “这事也是说来话长,咱们可以稍后再说,皇城是怎么回事?”于修问。 皇城的事,我已经跟陈清寒他们说过了,顾青城听过三遍,我正盯着铜镜看战况呢,所以他主动接过话头,向于修解释皇城的事。 此时擀毡大姐站在湖边,指着湖水好像在说什么,铁饼藏在湖中不肯出来,气焰已经没有藏在丹炉中时那么嚣张。 顾青城讲完我们这边的事,于修才说起他的故事线,他确实是带着楼主去治病的,两个人根本不是私奔。 楼主愿意跟他走,同样是为治病,和感情无关。 于修在一开始就表明身份,告诉楼主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只是投she在‘角色’身上的一缕意识。 但他有办法治好楼主的病,在当街抢亲的那天,在陈清寒篡位的时候,他就向楼主表明了一切。 而他这么做,剧情却没有回档,他觉得是楼主的原因。 我们当时说,不能逆着剧情来、不能顺着剧情来,他就想出这么个办法。 如果他按着剧情来,楼主一心嫁给战神,他不能破坏;若是逆着剧情来,他必须破坏二人的婚事,演一段虐心剧情。 他压根儿不想演,于是告诉楼主实情,用治病当‘钩’,把楼主给说动了。 结果是楼主没嫁成战神,他也没和楼主上演一段虐lian情深,只是帮助楼主治病恢复容貌,等于是成功拖延了时间。 我觉得剧情走向其实挺迷的,也没个准的评判标准,于修这就是走运,不然他向剧中人表明身份,这不是穿帮嘛。 本来楼主不肯走,因为她舍不下红姑,别看她平时对红姑没个好脸色,实际上她很照顾这个妹妹。 所以于修告诉她,红姑也被‘鹊巢鸠占’了,如果不让剧情发展,不把我们顺利送走,红姑就会死。 楼主没有几次回档的记忆,她不记得曾站在我房间外面,看着一群原本不相干的人,聚堆儿在我屋里聊天。 于修跟她说,她可能被人暗中控制了,要想解脱,双方合作是最好的办法。 于修提到控制,顾青城便说起他加入的组织,说起他们怀疑妖皇被人控制,现在看来,控制妖皇的东西,有可能是那块铁饼。 这种控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要追溯时间,怕是城中最老的老人也不知晓。 擀毡大姐或许是唯一的知情者,现在我们都希望它能赢。 湖水沸腾,魔族和擀毡大姐都不敢靠近,但用沸水当盾有个缺陷,它会慢慢变‘薄’。 持续加热的速度快、湖水蒸发的也快,擀毡大姐就在旁边等着烧干锅的时候。 我觉得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即便水烧干了,铁饼还是会跑,它像烫手的山芋,没人敢接。 楼主出现的时间点非常完美,我眼下正需要向她咨询点事儿。 楼主听完我的问题,皱眉摇头:“我也不知道她如何用镜子杀人,她从来不当着第二个人的面施法。” “自己的亲姐姐都不让看?”我挑眉。 “她…防我反而多些。”楼主无奈苦笑。 她们姐妹间的事,我不想多问,既然楼主不知道怎么使用镜子杀人,那还得我自己琢磨。 顾青城问于修是不是听到什么信儿,才急忙赶回来,于修说不是,他们只是刚巧治好病,赶回来继续剧情,走着走着天亮了,于修就觉得可能要出事,结果到城外便看见浓烟上腾,料想是皇城出事了。 为什么所有人……呃不,还有季恒他们没—— “顾队!陈教授!”季恒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他赶着一辆类似牛的生物拉的车,在不远处向我们挥手。 我们走的这条路,可以通向不同的城池,路上也从城里逃出来的其他人,所以算不上安静,有人赶着车,车轮骨碌碌响,没人注意路边还停着一辆车。 沈奕涵他们几个也在车上,季恒赶车,他们坐车,四个人全是普通百姓打扮,而且头上包着布巾,脸上抹着灰,像是要乔装进村的歹人。 “你怎么在这?”顾青城见到自己的兄弟,率先开口。 我心说他那几百只耗子恐怕是浪费了,这几个人根本不在耗子要去的地方。
第614章 镜子的力量
季恒他们几个装扮成百姓是另有任务,他们和顾青城走的不是一条剧情线,他们几人所属的势力,意在挑拨魔族与妖族开战,然后等双方元气大伤,它好渔翁得利。所以得知魔族悄悄向妖族发起进攻,它们也派了人化妆成魔族,打算混进妖族的城池烧杀抢掠,这些不可饶恕的罪行将由魔族背锅。 季恒他们知道魔族进攻的重点是皇城,想到只有我一个人留在皇城,便急忙借出任务的机会,脱离了组织跑出来,准备把我从城中救出去。 听完他们出现在这的理由,我突然想写一本书,书名就叫《脚残后,我成了队宠》。 多么和谐有爱的同事关系,我掏出小手绢,抹抹眼角,对于一个不善于表达感情的人来说,我能给他们的感谢只有一句话:“回头出去了我请客,地方你们挑”。 他们也没跟我客气,说低于五星级的饭店不去。 眼下我们所有人都聚齐了,大家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唯一可惜的是顾青城那几百只耗子,训练它们送信肯定非常不容易。 重聚的各位抛弃剧情选择回来,其根本原因还是魔族发动的这场大战,大伦说魔族并不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才策划的这场战争,早在几十年前,上一任妖皇登基后,它们就在策划准备了。 只是我们刚好来到大战即将开始的时间点,大伦本是参与攻打妖族城池的魔将,现在临阵脱逃了;顾青城是神秘组织派来调查妖族皇室秘密的暗探,现在把任务丢诸脑后;沈奕涵他们是第三方势力派来搞破坏的恐/怖/分/子,现在也不听指挥私自离岗。 陈清寒更是骑着第一次使用的坐骑飞鸟,冒着生命危险赶回来,这么一看,只有于修是按正常剧情进度走的。 大轮问起其他同事,我们进来的时候不止这几个人,十年前,他们也因着各自的剧情发展而离开了皇城,可惜的是他们或死或失踪,不是因为剧情回档受惩罚而死,是因为在走剧情的时候不小心死掉了。 比如刺杀失败、被乱箭刺死,遇上山洪没逃出来…… 所以今天只剩我们这几个人重聚在一起,大伦勉强笑笑说,没准他们比我们幸运,在这个世界死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中去,我们这些活着的反而是被困住的。 末了,他为了缓和气氛,说了句‘没办法,谁让咱们武力值高呢,比较能打、能活。’ 他们聊天的时候,我一直在想怎么通过镜子杀人,我试图把手伸进镜子里,但没有成功,我嫌那沸腾的湖水碍事,狠狠瞪着那湖水,想看清铁饼在哪里,好用它做实验。 或许是瞪的时间久了点,又或许是我的情绪被铜镜接收到了,冒泡的湖水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抽拉出来,随即凭空消失。 湖的上空仿佛有一台看不见的抽水泵,逐渐将滚烫的湖水抽空,看到这一幕的魔族和擀毡大姐都呆住了。 他们双方都没有出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量在帮忙,我隐约觉得是铜镜的力量,但又不十分确定,我只是瞪了一会儿,没有念咒语,或是用别的法术。 始终关注着我一举一动的楼主,此时看到镜子里发生的事,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她特别认真的看着我,也可以说是打量,我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你是什么人? 这话问的,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想了想说:我是打工人。 这话被我那群黑粉听到一定会在评论区刷:打工人风评被害,骗子gun。 他们坚信我是富二代,然而我正在努力做富一代。 不过目前来说,我确实是打工人,这是实话,楼主一脸茫然,似乎没有听懂打工人是什么意思,她重复了一遍问题,并且多加了一句:你是人吗? 这问题若是她在现实世界,问一个刚认识的人,轻则被骂,重则被打。 大伦有些听不下去了,带点火气的质问她:你怎么说话呢? 楼主立刻解释,说红姑的镜子之所以从来没人起过抢夺的念头,是因为除了她之外,没人能使用。你们或许不明白,铜镜不是完全的死物,它听命于红姑,别人的话它不听。 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现在就是红姑啊! 楼主说不对,铜镜分辨主人依靠的不是外貌,这也是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我的原因。 没人可以冒充红姑使用铜镜,即便是借尸还魂也不行。 所以尽管于修已经向她解释过我们的来历,她仍然心中存疑,从见了面就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们刚才一照面,我连她的本来面目都不认得,在那一刻,她就相信了于修的话,可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我可以操纵铜镜? 而且据她说,通过铜镜找人还算简单,借助铜镜的力量做别的事,需要的不仅仅是借用红姑的脑子想想目标那么容易。 她扯的有点玄,扯到红姑的血统上,说她俩其实不是亲生姐妹,红姑是她父母捡来的弃婴。 红姑刚满三岁,就不知从哪弄出一面铜镜,父母以为是她捡的,但这种机率很小,我们知道这个世界缺少金属制品,丢牛、丢羊都不会丢金属物品。 不过楼主的父母没打算追究铜镜的来历,这面镜子就在他们家落了户。 随后楼主和父母发现,凡是红姑想要的东西,想念的人,都会出现在镜子里。 红姑整天盯着镜子‘望梅止渴’,那时候她年纪小,想的东西无非吃穿,想念的人也不过是卖油饼的奶奶、做糖人的爷爷之类。 楼主一家三口,只当是镜子投映出红姑所想,是她脑中记忆的再现。 直到后来有邻居家的孩子丢了,哭闹数日,红姑觉得烦,便通过镜子帮那家人找到孩子的所在。 楼主说红姑从小就对亲情或感情这方面的事比较冷淡,她们的父母双双去世,楼主感觉天都要塌了,红姑特别冷静,还安慰楼主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 楼主不和人来往是因为她的病,红姑却是打心眼儿里没兴趣和人交往,什么儿时玩伴、青春期闺蜜,她统统没有。 曾经有人打过铜镜的主意,想抢走镜子,真动手的当场毙命,还没来得及动手的,晚上睡觉睡死了。 楼主跟着说出自己得病的秘密,她在十三岁那年生了场大病,当时红姑只有五岁,父母为给她治病花了大半积蓄,可最后她还是重病而亡。 楼主死后,楼主的父母也是一病不起,她得的应该是一种传染病,父母双双卧床,红姑没人照料,于是她想到埋在坟墓里的姐姐。 这仿佛是个恐怖的故事,我听着她的讲述,只觉得红姑这丫头吓人。 五岁的红姑带着小铲子,那时她还没裹脚,跑到坟茔地里,把楼主给刨出来了。 楼主自己不记得是怎么醒过来的,反正她醒过来,感觉浑身冰冷,看到红姑蹲在坑边,认出那是自己的妹妹,就跟着她回了家。 重病中的父母见到楼主回家,又惧又喜,楼主想拿出家中剩下的积蓄给父母治病,但是他们已经病得很重,连医生都不肯登门,见到楼主就紧闭家门,其他人家也是如此,避她如避瘟神。 没几日,楼主的父母就去世了,他们一家成了别人眼中灾祸的根源,都害怕被传染这病,也不管楼主怎么想,强行火化了她父母的尸体。 楼主问过红姑,已经火化的尸体,还能活过来吗? 红姑说不行,刚死的才行,红姑的回答,等于是承认,楼主的复生是她所为。 姐妹俩在家乡没办法生存,不管楼主怎么向别人解释,她的病已经全好了,人们对她仍是持‘远观’态度,没人愿意雇她干活。 所以她只好带着父母留下的钱,领着红姑远走他乡。 这中间她被人骗过,因为从小和父母学戏,她想着找个戏班投靠,结果被人骗了,变成给老板赚钱的工具,累死累活演出,还拿不到钱。 红姑也是在那时候裹的脚,具体细节她没说,反正是很痛苦的经历,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五年,她终于有机会带红姑从那恶班主手里逃出来。 红姑在那五年里没碰过镜子,因为那恶班主把镜子抢去卖了,后来楼主想办法给她买回来的。 原本那恶班主还想占楼主的便宜,可自从她醒过来,皮肤冷如冰块,还散发着阵阵恶臭,如果不用厚重的香粉遮盖,靠近她的人忍不了一分钟就得吐出来。 那恶班主攥了下她的手,就冻得直打哆嗦,坏心思便收了。 事情的顺序,应该是楼主先为红姑买回镜子,她们才从恶班主手下逃出来的。 楼主没说恶班主的下场,但我猜,他八成是让红姑通过镜子给收拾了。 不然她们一介女流,其中一个还行动不便,怎么能逃出恶班主的手掌心。 即使逃出来,恶班主也能带人很快追上,我估计那整个戏班子里的人都没落好,依红姑的性格,有报仇的机会,她怎么能手软。 事情真相只有当事人知道,她没细说,我们也没追问。 楼主要说的重点是在那五年间,镜子也换过几任买家,买主都听说过这镜子的特别,他们尝试过各种方法用镜子寻人、伤人,全都失败了。 为此恶班主曾把红姑锁在地下室,饿了她三天,每天只给水喝,逼问她镜子的使用方法。 红姑咬死了说镜子没有使用方法,她只是想到什么,镜子就照出什么。 楼主也帮她证明,她拿到镜子的时候还是个三岁孩童,哪里晓得什么深奥的秘法,那时候镜子里映出的只是些小孩子喜欢的零食。 恶班主便更加防范着红姑,不让她有靠近镜子的机会,因为他相信这镜子只能由红姑驱使,担心她利用镜子害他。 恶班主没有杀掉红姑一了百了,也是因着他有更恶的打算,红姑生得美貌,他不杀她,是在等她长大。 楼主也是担心悲剧发生,才着急带着红姑逃走。 反而是红姑,楼主回忆说,她自己一点也不担心害怕,还笑嘻嘻地说,谁敢动她,那是嫌命太长。 楼主说她在我代替红姑出现的时候没怀疑,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我问她哪方面的原因,她说你们性格像。 我无语,想反驳她,又觉得没必要,以前我是没朋友,可现在有啊,而且朋友遍布世界各地,不只有人,还有非人类。 同事们对我也不错,人际关系已经够好了,哪有红姑那么不合群。 但她说的这些,我仔细在心里总结了一下,觉得似曾相识。 楼主还说过,红姑特别不怕事,甚至没事找事。 简单来说就是特别好斗,她能看上王爷,楼主也不知道为什么,莫明其妙的,还特别突然。 就有一天红姑在窗前望天,王爷从楼下经过,红姑一低头,头上的簪子掉了,被王爷捡起来还给大厅里跑堂的,说是楼上你们家姑娘掉的东西。 这剧情也是有够熟悉的,总之从那以后,红姑就惦记上王爷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小冷和红姑应该有……血缘,或者血脉上的关系?”顾青城最先开口问话。 楼主讲半天了,我们都沉默地听着,没人打断她,或者提问。 “也许。”楼主还挺谨慎。 陈清寒这时候扭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我。 他现在想什么,我大概能猜到,这镜子早前我就觉得和我族的武器有些相像。 再加上听完红姑的性格,她又是来历不明的弃婴,两者相加,仿佛看到了我同族的影子。 可问题是,我们一族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虚拟世界? 弃婴不可能自己进来,还带着武器,这武器之前是谁的? 难道说有我的族人,带着弃婴和武器,进到这个世界? 如果是,那能是谁呢?我从来没听过,族中有拿镜子当武器的,要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有可能是更早之前的前辈?
第615章 寻不着
这话题我是没法接,就让红姑的身世继续扑朔迷离好了。 大伦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问我:“冷组,你是独生女吗?” 我答得也快:“是啊。” 在这一点上我没有啥可犹豫的,大伦想想说:“你们家亲戚里边,有人丢过孩子吗?” 我们一族丢过孩子嘛……这是个好问题,我回忆了一下说:“丢过。” 还不止丢过一个,但丢孩子这种事,在族人眼中不算事儿,强者生存、弱者随意,丢了也不会去找。 没有专属武器的族人,一旦离开族群,结局基本就是死。 “要不要拔根头发,拿回去做亲子鉴定?”大伦积极出主意。 “不用,肯定不是,我亲戚家丢的是男孩子。”我顺口胡诌,并偷偷咬下一块指甲,塞到布包里,让金金含着。 夹带私货只能靠它,我们现在使用的身体,等出去的时候应该是带不走的。 滚烫的湖水仍在消失,铁饼在水里待不住了,它飞出来想躲到别处去,擀毡大姐早有准备,扑上去抱住铁饼。 铁饼可以发烧,但或许是烧开湖水所用的能量太多,它此时没有释放出能灼伤人的热量,我看擀毡大姐抱着它,像抱着暖手宝一样。 魔族见铁饼不再伤人,立刻冲上去想要抢夺铁饼,将擀毡大姐团团围住。 但擀毡大姐的物理攻击多强悍哪,魔族壮士根本抵不住它的一脚,眼看着一脚踹在胸口、胸口瞬间塌进去,魔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嚎,坠地地时已没了气息。 现在谁跟它抢铁饼,谁就是它的攻击目标,魔兵意识到这点,不再往前冲,迅速退开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它。 擀毡大姐到底想干嘛没人知道,魔兵也开始观望,铁饼还在挣扎,只是被擀毡大姐搂得死紧,挣脱不出来。 擀毡大姐仿佛是要将铁饼勒进自己的胸腔,那铁饼似乎意识到什么,突然爆出一团火花。 火花点燃了擀毡大姐的衣服和皮,可它就是不肯松手,跟铁饼一块坠回滚烫的湖里。 湖水还剩三分之一,因为被煮沸了,像一锅老汤似的,看不到水底下的东西。 过了老半天,湖里再没动静,湖水也被彻底抽空,露出湖底的石头。 一湖沸水哪去了,我们也不知道,就看湖底空空,没有擀毡大姐的影子。 陈清寒觉得不对,建议我们过去看看,我们反正是逃离火海,去哪都一样,只要是没着火的地方就成。 偏在这时,天空中飞来一群魔兵,像是要捉拿我们。 它们俯冲下来,手里抡着石斧,大伦见此情景,忽然一转身,模样变得和魔兵一样,身后也有双翅。 他冲上半空阻拦魔兵,他的武器也是一柄石斧,但材质更坚硬,他的斧头和魔兵的斧头相碰,碎裂的是对方的斧头。 魔将的待遇肯定比普通魔兵高,从武器上就能看出差别。 大伦刚刚不是吹牛,他的武艺确实很高,他本人就会武功,配上这体格,在一群样貌凶恶的魔兵中,气势反而更强,好似煞神一般。 陈清寒背着我向远处跑,从空中掉落的武器残骸砸下来,若是落到身上、头上,铁定能砸出血来。 可铜镜还在大伦身后背着,我担心它们一阵乱斗,把镜子砸坏了。 那些魔兵显然不是大伦的对手,可是它们的武器残骸崩到铜镜上,发出砰砰地响声,听着吓人,好像随时会将镜子砸烂。 大伦光顾着打架,没注意镜子,倒是镜子卡在他翅膀中间,飞行的时候感觉不舒服了,于是卸下来,扔向长满齐腰深野草的地带。 于修跑过去把镜子捡回来,我心里郁闷,想着这镜子好是好,就是携带不方便,如果携带方便,当初恶班主就没机会恶待她们姐俩了。 这么一想,于修身形一顿,抱在他怀里的铜镜突然没了…… 乍一看像是没了,其实是镜子突然变小,掉进草丛,他连忙弯腰去找,将变成掌心大小的铜镜捡起来。 楼主见状更加惊奇,立即看向我,在场的就我能使用铜镜,即便否认,她也不会相信,不如大方承认。 “我觉得这样携带方便。”我解释道。 其他人没有太大反应,于修把镜子还给我,但楼主瞪大眼睛,看着我手中的小镜子,仍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应该是没见过红姑这样使用镜子,心中有了新的疑惑。 “你......”她皱眉,视线在我和镜子之间来回审视。 “奇不奇妙?这镜子与我有缘,我决定珍惜这份缘!” 陈清寒忍不住回头,又瞥我一眼,他不用说话,我已经能通过他的眼神和表情猜出他的想法,主要是他此刻的表情我太熟了,每次我想靠捡宝物发财,他就会露出这副‘你个财迷’的表情。 楼主没有反驳我的话,她似有所悟地点点头,不知道自己脑补了啥,轻声说:“也对,也许这是物归原主。” 半空中,大伦已然获胜,将飞来的魔兵尽数打趴下,而且是从天上趴到地下。 “嘿,魔将果然英勇不凡!”我冲大伦比划了一个‘六六六’的手势。 大伦变回人样,不好意思地挠头,说他变身后的样子太丑,会吓哭小朋友。 我一摆手,说不会,特别酷炫,帅极了! 大伦被我夸得满脸通红,还不忘谦虚,说他的身手和我没法比,我才是真正的武林高手。 早在我的假身世在单位路人皆知的时候,就有人单Q我,说想和我切磋较量。 外勤里会武功的人很多,他们平时也会约一块儿比武切磋,但我对和普通人打架没啥兴趣,身体素质的差距在那摆着,想输我得‘泄洪’,不是放水。 所以每次有人单Q我约架,我都礼貌地拒绝。 话说到这,大伦顺势发出邀请,希望等出去以后,找机会和我比划比划。 他说的是我‘指教’他,姿态放得很低了,我暗暗叹气,不好当面拒绝他,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大伦正要高兴,陈清寒开口说道:“小芙练的是一招制敌的功夫,从小经过特殊培养,你们身体底子不一样,你这是在申请挨打。” 陈清寒语气温和,看着大伦,好心提醒他。 “她下手没轻重。”顾青城突然来一句。 “嗯。”于修跟着点头。 三位外勤大佬难得为一件事齐齐发声,大伦哪能不重视,小声问季恒,“真的啊?” 季恒冲他点点头,也小声说:“年轻人,你耗子尾汁。” 我觉得他们在诋毁我,尽管我不想和人过招,但我不能允许他们抹黑我善良温和的假面具,所以马上出声为自己辩白:“别听他们的,我可以保证,不会打死你,这样吧,我允许你不讲武德,偷袭我!” 结果大伦闻言更没恿气了,嘿嘿干笑两声:“我忘了,今年每个休息日,都有亲戚朋友结婚,我得去参加婚礼,明年再约吧。” 我们一路说着话,找到蒸干的大湖,铜镜一直在我手心里,我看着它呢,擀毡大姐和铁饼没从湖底出来。 顾青城他们踏着石头下去找,擀毡大姐或许没什么研究价值,但那个铁饼有。 他们在湖底找了许久,最后一无所获,擀毡大姐和铁饼一块消失了。 铁饼的目标小不好找,擀毡大姐的目标大,就算它又化作一道黑风跑了,可那身皮跑不了啊。 一身皮加外面的衣服,落在湖底,应该很好辨认。 他们拿着树叉,把湖底的泥巴都翻个遍,确认擀毡大姐和铁饼不在湖底,才放弃寻找。 “那一瞬间,你们都看清了吗?”顾青城问。 “看清啦,就在湖里。”我说。 “也许是大伦上去打架的时候,跑了?”季恒猜测道。 “不能,镜子现在追踪不到它们,它们遇到的情况肯定比较特殊。”我尝试用镜子追踪它们,铜镜却没有任何反应,在现实世界的人镜子都能找到,要我说,可能是它们不在这个、那个世界了。 “你们发现没有,这个世界不一样了。”沈奕涵环视四周,像是发现了什么。 “草长出来了?”大伦首先注意的是草地,之前亮光出来,植物大片枯萎,草和树也都枯了。 此地野草长得旺盛,湖周围是大片的草丛,野花生长期间,看着和外面的世界好像越来越相似了。 “奕涵,你仔细看看,还有别的不同吗?”顾青城对他说。 沈奕涵有透视眼,只是来到这个世界,他的能力就消失了,而且他扮演的角色是个近视眼,这里没有眼镜,所以他总是眯着眼睛看东西。 “看你的能力恢复没有。”季恒说道。 “没有,看不见别的。”沈奕涵努力地看了一会儿,累得眼睛都酸了,一边揉眼睛一边摇头说。 我们正说着话,突然,大地一震,接着嘭…嘭…嘭,伴随着声音,好像是沉重的脚步声,逐渐向我们靠近。 湖周围没有隐蔽的地方,我们无处可躲,很快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向我们跑来。 那是比魔兵大五倍的魔族,估计它扇扇翅膀,我们这几个人就得飞起来。 大伦说不好,是魔王,它肯定是听到信儿,过来找铁饼的。 魔族最高统治者是魔君,它们的魔王,相当于妖族的王爷。 妖族追求‘人形’,魔族追求‘个头’。 因此魔君的个头最高,其次是魔王,再次是魔将,最末是魔兵。 魔兵就是从魔族的百姓中选拔的,想升级成魔将,需要对族群有贡献,比如大伦。 他身材比魔兵高大强壮,这可不是天生的或后天自己锻炼的,是魔君给的奖励,魔族有朵‘花’,吃一口、二次生长不是梦。 听大伦说,他吃的是风干的花,没见着开花的植物。 眼下过来寻铁饼的是魔王,它是魔君的弟弟,大伦打不过它,就是陈清寒他们,怕也不是它的对手。 这么大的生物,看着皮糙肉厚,扎一剑未必扎得出血来。 况且这世界金属武器很少见,陈清寒身上倒是带了把铜剑,可扎这魔王的话,估计魔王没事、剑有事。 大伦刚想上去拼命,被顾青城一把拉住,顾青城说你别去,让小冷来。 嗯?说好的华夏好同事呢? 打架的事情又归我了是吗? 陈清寒更绝,颠了颠我,说:“去吧,皮卡丘。” “皮卡~皮卡~啾!”我抓着铜镜,对准大魔王,念出必胜的咒语。 果然,神秘的力量再次出现,大魔王展开翅膀,想扇我们,但它扇出的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走,就是它自己,也被这力量抓住,拖向未知的世界。 这魔王的力量确实很强,它翅膀扇的风足以将我们绞碎,因为距离它最近的一棵枯树就被连根拔起,绞成十几段。 无形的力量不仅将风吸走,也吸走了草末、树段,最后将大魔王也给吞了。 世界重归安静,魔王身后跟来的魔兵见状转身便逃,我拍拍陈清寒,问:“你就没继承点妖族的超能力?” “有啊,你没发现我变美了?”陈清寒转过脸,冲我眨眨眼。 “嘶…别冲我挤眉弄眼,我的拳头痒。”他要是不说,我还没仔细琢磨,的确,这次相见,我看他有点不一样,只是没往心里去,发生的事太多,哪有功夫想这些。 现在他提起来,我终于认真看了看他,他啥时候多出的内眼线? 而且这脸比十年前白了不止一点,脸型也变了,下巴尖了。 “你没长尾巴吧,你这是要变狐狸啊!” 我说这话的时候,顾青城小队的五个人神色微变,只是我不明白他们在意的是哪个词。 也许是尾巴?想到这,我回忆起在素梦的墓里,曾看到的那个画面…… “真的,陈教授是有变化,看着好别扭。”大伦词穷,比划半天,最后放弃了。 “纹个永久眼线有什么用,算了,一会儿魔族大部队杀过来咱们全玩完,赶紧跑吧。”我不知道镜子到底能吞多少东西,万一一会儿魔兵来,吞到一半、它饱了,我们几个就是人家的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