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球第一选修课
费城九月的下午，天气依旧闷热，就像田梦夏的家乡。
即使待在医学院冷气全开的白色大楼里，仍能透过大大的落地玻璃感受到太阳的威力。
明晃晃的，让人越发紧张。
田梦夏在走廊上来回踱着步，脑海里不停的回放着待会儿上课的流程。
她所在的医学院属于宾夕法尼亚大学，美国的常青藤盟校之一。
医学院今年新开了一门梦境防御课程，只对商学院emba班的学员开放，并且指定田梦夏当这门课的讲师。
作为医学院神经科学专业最年轻的博士生，田梦夏自然是经历过残酷的考试选拔和严格的医学培训。
非凡的努力加上非凡的天赋，当然等于非凡的成绩。
田梦夏已经取得了在她这个年纪里少有的学术成果，成为专业领域里当之无愧的明日之星。
严谨的科学论证和冷静的逻辑分析是科研者的基本功，优秀如田梦夏，自然是拥有这种能力的。
所以眼下这件事，才会让她陷入深深的恐慌。
从科学的角度讲，首先这门课程就充满了风险。
虽然宾大的梦境接入实验室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但并不能完全解决梦境接入的风险问题。
宾大在这方面一项十分谨慎，可这门课的开设，实在是过于草率了。
现在世界各国的梦境接入实验室都还处在封闭实验阶段，时不时爆出的安全事故足以让人对这门新兴科学望而生畏。
这种情况下，宾大居然专门开一门课，让从未接受过相关训练，也不懂任何医学知识的学员进行梦境接入。
一旦出现意外，田梦夏根本不敢想自己所在的项目要如何收场。
其次，从常理上讲，这门课的讲师也不应该是她。
在安排这门课时，学校一开始邀请的讲师是田梦夏的导师，奥斯丁教授。
他是梦境接入领域的权威，给商学院的那群工商管理硕士讲课自然可以服众。
但奥斯丁教授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校方的邀请，并且用强硬的手段让学校同意把这门课交给田梦夏，然后又以奖学金和毕业为要挟，让田梦夏接受学校的安排。
这波操作，让田梦夏一夜之间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学生，变成了宾大教师圈的话题人物。
虽说在读博士帮教授代课的事情不少见，但田梦夏这门课的学生，可是全球排名第一的沃顿商学院的工商管理硕士啊！
有人也许会没听说过沃顿商学院，但绝对听过沃顿商学院毕业生的名字：总统唐纳德川普、股神巴菲特、特斯拉总裁埃隆马克思……
所以接下来的情况就很别扭了。
宾大这种美国顶级的私立大学，光靠收学费是绝对运行不下去的。虽然收起学费来确实不手软，但是砸在各种实验室里的钱更是天文数字。
学校能够几百年长盛不衰，靠的其实是一代代优秀校友的慷慨捐赠。
emba班的学员都是已经事业有成的商界领袖，时代杂志的封面人物，每一个人都是学校潜在的财神爷。
校方为了伺候好这群财神爷，给这种班级配备的都是最顶级的师资力量。
所以学校让田梦夏这种还没有毕业的在读博士，给这些习惯了顶级教授的商界领袖讲课，她要是说自己不紧张，旁人大概会觉得她吃错药了。
一门不应该被设立的试验性课程，配上一个不应该担任讲师的在读博士。一想到这里，田梦夏就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学校推出去走钢丝牺牲品。
课程进行的顺利，学校自然有更多的筹码游说那帮财神爷捐款；课程出现了意外，学校可以很方便的把责任推给田梦夏。
事关毕业和奖学金，所以即使心里有一万种委屈，田梦夏还是打起来十二万分的精神。
为了保证这群学生在梦境接入时万无一失，为了保证自己讲课时不捅篓子，更为了保证自己能完成研究顺利毕业，田梦夏从接到这么课开始，已经反反复复演练过一个多月了。
课前介绍，背的滚瓜烂熟了。
安全协议，法学院的教授都找不出任何漏洞了。
课程大纲，教务组审的比《柳叶刀》上发的论文还仔细。
……
“田梦夏，你的学生们好像到了。”
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田梦夏暂停了脑中不断回放的课堂流程。
tommy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边，田梦夏顺着tommy清冷的目光往窗外望去，只见有十几二十辆高档轿车陆陆续续的顺着医学院外的城市中心大道驶来。
一般这种阵仗的车队，都是向着医学院的国际会议中心去的，今天却扎着堆往科研大楼这边跑。
况且这些车和医学院里平时出没的实用经济的轿车反差也太大了吧。
看着走廊里议论纷纷的同学和教授，再看着楼下马路上不禁侧目的行人，田梦夏做了几个深呼吸。
这群开着高级轿车的人，显然就是她的学生了。
虽然已经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了，但真正看到这些学员陆续下车时，田梦夏的心里还是不禁打起了鼓。
她不想让周围的人发现她的紧张，所以转身准备往教室走。
tommy一贯慵懒的声音叫住了她，桀骜的表情犹如一个摇滚明星：“喂，放松一点，宾大可没有老师在教室等学生的传统，至少在医学院没有。”
“确实没有这个传统，但宾大也没有在读博士给研究生讲课的传统，何况对方还是些不可一世的商学院mba兼百万富翁。”田梦夏苦着脸说。
“是千万富翁，也有6个亿万富翁。”tommy 不失时机的为田梦夏补了一刀，帅气的脸上出现了只有田梦夏才有机会看到的关切的神色，“教务组给你发来的学生资料你到底认真看了没有啊？而且，他们和你一样，也是在读，所以不用那么妄自菲薄吧。走，先去喝杯咖啡，还有20分钟才上课。”
“不能喝咖啡啊，不然待会儿我会睡不着。”田梦夏吃不住tommy的拉扯愤愤的说道。
不过有一点tommy却说对了，教务组发来的学生资料，田梦夏只看了和梦境接入相关的健康报告部分。至于学生们的国际、学历、职业、身价，田梦夏一概没有看过。
她是故意不看的，因为这门课刚开放选修，报名的学生就把校方惊呆了。
不是这门课抢手，也不是报名的学生人数多，而是这些学生的来头实在是太大了。
从皇室成员到军火贩子，从贵族遗宗到顶级富豪……这阵容看着有点像总统的就职演讲了。
鉴于学校从来没有遇到过哪个班上能集中到这种阵容的学生，所以特地收集了这些人的资料，暗示田梦夏上课注意态度和方法，不要惹恼了其中的某些人。
田梦夏不置可否。
既然这群学生里没有一个是她能得罪的，那就索性一碗水端平，好好讲课。
提前看学生资料，反而会影响她在课堂上的发挥。
“宾大要是设一个最好睡眠奖学金，那一定非你莫属！”tommy 看着田梦夏紧张的样子，又想到田梦夏天天各种咖啡、各种茶换着喝，却经常在报告会上睡的天昏地暗的事情，就忍不住调侃她。
“我如果能靠睡觉拿奖学金，那你一定能凭毒舌拿奥斯卡！”
tommy的毒舌可不是田梦夏的一家之言。
医学院的人都普遍认为，上帝给了tommy一张恶毒的嘴，于是补偿了他一张帅气的脸。
蓝宝石般的眼睛，麦浪一样的头发，大理石雕塑般的面部线条都无法掩盖他呛死人不偿命的“口才”。
一般人和tommy打嘴仗，最后都会有吃苍蝇般的感觉。
但田梦夏是例外，和tommy斗了几句嘴之后，田梦夏反而觉得紧张感得到了很大的缓解。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以毒攻毒”？
田梦夏没有多想，留学在外的她，早已练就了“关关难过关关过”的本领。
所以最终，在那些学生都到齐之后，田梦夏拿了一杯白咖啡从容的走进了教室。
银灰色的重磅真丝宽松衬衣打理的毫无褶皱，与冰蓝色的修身半裙及同色系中跟皮鞋搭配出随和专业的亲和感。
裙子的开叉设计在前侧方，走路时隐约露出一小片大腿。
耳垂上点缀着两个大小一般方形切割的钻石耳钉，往下是玫瑰金包镶小块和田玉的锁骨链。
手上没有戴戒指，大概是未婚。腰身不松不紧恰到好处，走路步伐稳健适中。
亚洲女性典型的娇小身材，黑亮的眼眸，顺直的长发，礼貌的淡妆，唯一与众不同的是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以及小腿和手臂上紧致的肌肉线条。
在场的20多个来听课的学生都同时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大的年轻老师。
选修课简介上极力推荐这门课，但并没有对授课老师做过多的介绍，只知道她是本校医学院最具前景的神经科学研究项目中实力最强的梦境建造者。
田梦夏当然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也早就预料到这些叱咤商场成功人士都有以衣取人的习惯，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才出门的。
提醒着自己不要去看学员们的眼睛，不要去想他们的身份，喝了一口咖啡，清了清嗓子，田梦夏打开ppt，教室的投影屏幕上显示出了这门选修课的课题：
《盗梦时代的精神防御》宾大学商学院emba专业选修课，由佩雷尔曼医学院神经科学项目在读博士，candy tin，中文名田梦夏，主讲。教学助理，桑德拉布鲁克。
“各位精英”田梦夏顿了顿，对在场的这些已经事业有成的学生展现了一个谦虚友善的笑容，精致的面庞上出现了一对好看的梨涡。
“我叫candy tin，首先感谢你们在炎热的下午穿越整个宾大出现在医学院。”
课程介绍学员们早就已经看过了，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选择这门课，是为了在医学院最前沿的研究成果的辅助下，学习如何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精神入侵犯罪。
当然，这方面的行为目前还没有接受法律约束，因为暂时没有任何机构和个人研究出这种技术。
但他们都相信这门新兴科学的发展可以改变世界的格局。
所以精神入侵，这就像发明了局域网之后会接着发明互联网一样，是迟早的事情。
扫视了一下全场，看到学员们露出了认真的神情，田梦夏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第一担心的就是这些不可一世的商界领袖级人物不屑于听她讲课了，现在看来，是她多虑了。
这群学员虽然都已经在商场上取得了非凡的成就，但梦境接入对他们来说，仍然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既然是新领域，当然需要从零开始学习。
只要大家想通了这一点，田梦夏的教学就可以顺利的展开了。
助教桑德拉在教室中穿梭，为学生发放特制的去咖啡因饮料。
疏于打理的头发绑成了一个马尾，简单的圆领t恤加牛仔裤的组合让她在一班衣着考究的商学院学员中显得毫无存在感。
事实上，这些习惯以貌取人的学员也确实没有注意到她。
美国人通常都有喝咖啡的习惯，第一次上课，为了防止这些没有经验的学生在梦中精神亢奋，影响田梦夏的精神稳定力，tommy特别配制了消除咖啡因影响的饮料。
简明扼要的安全讲解之后，田梦夏要求大家带上了去年大获成功几乎彻底解决了失眠问题的脑部活动干扰器，然后桑德拉调低了教室的温度，调暗灯光，引导这些平稳进入睡眠状态的学生开始了第一次“田梦夏梦游奇遇记”。
2.第一次梦游奇遇
周末的早晨，大学城市场，微凉的空气中混杂着蔬菜和水果的味道，洋葱、番茄、柠檬、柳橙。
拐角处的面包店飘出来面包香，单是闻味道齿间就已经有了酥脆的感觉。
晨跑完的年轻人在便利店买冰镇气泡水，老年人刚刚牵着狗出门。
花店的老板娘正在往店外搬装满了鲜花的铁皮桶，送报纸的印刷厂工人热情的和老板娘打着招呼。
“我好像来过这个地方”最先说话的是东方面孔的陈美婷。
她曾经是台湾公关行业的传奇，事业巅峰期毅然辞职，然后在大陆担任财经节目主持人，凭借广阔的人脉采访过几乎所有财经界的风云人物。
高频率的全球采访中还能抽出时间修emba课程，田梦夏完全无法想象这种女超人是如何安排时间的。
“费城的大学城市场，这是很平常的生活场景，下课之后可以去那家面包店买贝果，很好吃的。”田梦夏笑着眨了眨眼，疯狂的暗示着眼前的陈美婷。
不知为何，田梦夏对这个炎黄面孔很有好感，也许是陈美婷身上有那种和田梦夏好闺蜜一样的职场女强人的凌冽气场，又或许是因为“本是同根生”的天然亲切感吧。
看着学员们在市场里闲逛，却并没有在这些摊位上买东西的想法，田梦夏发现她果然低估了这群学员的消费档次。
农贸市场，显然不适合他们。没关系，后面还有更精彩的。
“大家跟我来。”田梦夏招呼着身边的学员们，来到了穆勒咖啡店门口。
玻璃门内，店员在座位间穿梭，意式咖啡机冒着白白的蒸汽。
“有人要买咖啡吗？”田梦夏推门示意大家进去。
学员们本以为接下来终于可以喝一杯咖啡了，然而一进去，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这是？非洲草原？！”一个俄国人惊呼，典型的俄国口音和斯拉夫民族的外形特征，让人很容易就能记住他。
“是的，如假包换的非洲草原。”田梦夏骄傲的说道。
大学城内的咖啡馆显然已经被所有人抛在脑后，现在的学生正站在一片草原中。
羚羊在树下小憩，野牛在河边饮水，狮群在不远处慵懒的舔毛，远处是终年积雪的乞力马扎罗山。
太阳太耀眼，根本无法抬头看，滚滚热浪告诉大家，这里真的是非洲。
“上个月还在这里打过猎！”这个俄国人对周围的人炫耀到。
田梦夏听教务组的人提起过这个俄国人，好像是个国际军火商。
“战争贩子！”陈美婷在田梦夏耳边用中文轻轻的吐槽。田和她相视一笑。
刚笑罢，眼前的灌木、野牛、狮子就分解成了一个个小像素，从大家身边飞过，刚刚无比真实的场景迅速瓦解，很多学员都禁不住伸手去抓这些小像素，可是却什么也抓不住，只觉得手心微麻。
抬眼一看，竟然已经身处一座仙雾缥缈的峡谷中。
隐约的竹笛声飘扬在湿冷的空气中，松树林中充满了叫不出名字的木质香味。
透过蒙蒙的雾岚，可见一条大河贯穿峡谷，仿佛一条温润的玉带。
玉带中央，有一艘朱红色的画船顺流而下，船头立着一个男子，玄衣乌发，器宇不凡。
甲板上的歌女一身红装，纤细的手拨弄着琴弦，唱到：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这里是中国？”一个听得懂古文韵律的英国人问道。
“是的，2500多年前的中国。”陈美婷的口气中透出一种自豪。
“船头的是楚国王子，歌女的歌声在向他表达爱慕。不过王子不久后就会死于他亲叔叔发动的政变，可惜了。”田梦夏补充到。
近在咫尺，却道心悦君兮君不知，2500年前已有女子为此诉愁，田梦夏嘴角泛起了一丝苦涩的微笑。
“2500年前？我们穿越了吗？”有学员问道。
“没错，是穿越了，接下来更精彩呢。”田梦夏狡邪的说道。
一阵雾气袭来，眼前的山水景色忽然变成了一副宣纸上的水墨画，随着这阵冷风，被吹了起来，远远的飘向天边。
脚下的山也迅速变矮，耳边传来各种厮杀声，夹着着战马的哀嚎。
随着战鼓声越来越近，大家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跟我走，去前面的地方隐蔽”说话的人显然是这批学员中唯一一个读了西点军校的前职业军人peter，身材高大，作风硬朗。
peter迅速组织大家往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隐蔽，专业军人十分果断的扛起了指挥官的任务，并在队伍最后方保护大家。
看着周围无比熟悉的建筑，peter安慰大家说：“别担心，这里是约克镇，我们的独立战争马上就要胜利了。”语气里透着庄严和荣耀。
peter刚刚一到这里就觉得眼前的景色很熟悉。
努力回想，发现竟然就是电影《约克镇战役》里的画面。
加上不远处战场上的情况，他无比坚定的确信自己正处在美国独立战争最后一场大型战役的战场上。
可是，这种感觉总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正想着这个问题，田梦夏迅速出现在他身旁，对他笑了一下。
随着远处冲锋号响起，树林的形状在隐退，身边的场景快速的切换着，他们一会儿身处昆士兰的黄金海岸，一会置身斯图加特的音乐厅。
秋天的长城、夏季的吴哥窟、白雪皑皑的北海道、春季傍晚的埃菲尔铁塔……
无数的画面从眼前飘过，他们甚至在佛罗伦萨美术学院摸到了大卫的雕像。
最后伴随着美术学院保安的抗议，他们回到了商学院emba上课的报告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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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程结束了，大家感觉怎么样？”田梦夏问道。
“很……奇妙。”有人回答。
“也有点……奇怪。”peter 思忖着说道。
“哪里奇怪？”田梦夏引导这学员们的思维，语气中带着赞许和惊喜。
“说不上来，别的地方我都没意见，大概是通过穿越看到了以前的场景。但是刚刚在美术学院，旁边正在办布列松的摄影展，据我所知，这个摄影展是上个月开的。但是大卫的雕像从半年前就开始进行清洁保养，并停止对外展出了。”
说话的是英国大维德拍卖行的ceo约翰，之前也是他通过韵律识别出来歌女唱的是汉语。
“那个摄影展是我们策划的。”约翰用标准的伦敦腔解释着，语气里有藏不住的骄傲。天天和艺术品打交道的他，举手投足间都流露出浓浓的文艺气息。
“所以呢？”田梦夏继续问，她显然期待着更多的学生加入到讨论中来。
“所以我们刚刚去的那些地方其实并不是真实的穿越，而是一些模拟场景，既然是模拟的，当然就不会尽善尽美。”
一个十分抓耳的男声从教室后排传来，田梦夏循着声音看过去，发现声音的主人身穿一套霁蓝色的高档西装，一头略微卷曲的棕发打理十分妥帖，很随意的坐在商学院宽大舒适的听课椅上，气场却强大的让人生畏。
“我所好奇的是，这些场景的信息量非常非常大，你们是用什么方法模拟出来的？”那个男人接着问道。
“额，您来自硅谷吗？”田梦夏反问道。
这个男人的提问无疑是这堂课开始以来最得要领的一个问题了，田梦夏没想到有人能这么快抓住关键。
“当然不，硅谷的人可不需要读mba，他们连大学都不用读完。”棕发男人调侃的说道，“我叫chuck brown，您能解答我的问题吗？”
brown轻松的将自我介绍一带而过，简洁中体现了尊重，紧接着又用一个问题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课堂上。
这种简练有力又不失礼貌的说话方式，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练就的。
brown棕色的眼睛里闪耀着睿智又自信的光芒，与生俱来的领袖气质让他用三言两语就从田梦夏的手里抢走了课堂主动权。
“brown先生，这种技术很难理解，要完全讲清楚的话，大概需要讲一学期。我只能说，我们并不是通过计算机对这些场景进行模拟的，现有的计算机速度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模拟出这么逼真的情景。”田梦夏有点较上劲了，同样使用了敬语。
“再难理解的东西，都又一个起点，一个理论基础，告诉我它是什么。”brown开始步步紧逼。
“这正是你们学习这门课的目的。”田梦夏继续回避问题，其实她此刻也很想回避brown的目光，但是这是她的第一堂课，回避学生的目光实在是太逊了，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直视brown的眼睛。
这门课的目的？听了田梦夏的回答，在场的学员纷纷陷入了思考。
如果说刚刚的环节是brown的个人兴趣，那么田梦夏的回答无疑将所以人都拉入了寻找答案的队伍。
这门课的目的是什么？商学院的mba学员为什么要选修医学院的选修课？
医学院？按照宾大排课和安排教室的原则，医学院的选修课就应该在医学院的大楼里上，可是大家现在却在商学院的报告厅里。
“我明白了！”陈美婷兴奋的说道，“我们并没有穿越，也没有在观看模拟场景。谁还记得今天全球环游是从什么地方开始的吗？反正我已经想不起来了。明明刚发生过不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因为梦是没有开头的！我们现在应该身处医学院的教室中，刚刚看到的一切都是梦境！所以这门课的名称叫做《盗梦时代的精神防御》，因为现在大家都在做梦！”
陈美婷刚说罢，在场的学员纷纷意识到了这一点。
然后，眼前教室内的景象纷纷瓦解，但和之前不一样，现在他们自己的身体也在随着情景一起瓦解，就像沙漏一样流向一个明亮的漩涡。
明亮的感觉是无比的真实，大家都不自觉的想要遮挡眼前的光亮，却都触到了头上的脑部活动干扰器。
3.助教来解围
“恭喜大家完成了第一堂课”田梦夏最先摘下干扰器，参加了这个项目的开发并做了无数次测试实验的她当然可以最快的适应这种从梦中醒来的感觉。
“陈美婷女士，你的表现相当惊艳，梦和现实的第一个区别就是梦境没有清晰的开头。但只靠这个特征来识别梦境并不算可靠，以后我们会讲到。
peter先生，有你在身边，所有的女士都充满了安全感。
约翰先生，你在艺术方面的造诣让人叹为观止，另外你发现了我计划外的场景漏洞，非常棒。
brown先生，我现在可以正面回答您的问题了。”田梦夏一边简短的点评大家的表现，一边努力的记忆着学生的名字和相貌。
“洗耳恭听”刚刚摘下干扰器的brown竟然没有疲惫的感觉，笑容和声音依然充满了礼貌和自信。
“并不是计算机模拟了这些场景，当然也不是我，而是我的梦，更具体一点，是我在做梦里用精神力模拟了这一切。
这些梦和平时睡觉的梦不太一样，虽然身体处于睡眠状态，但是意识却是清醒的，有相当一部分自主意识，但也有很多不自主的成分。
比如我可以控制场景存在的时间、场景切换的过度方式，但是我并不能控制每个场景中的所有细节，以及被我邀请进入场景的其他角色。”田梦夏回答到。
“那么赢得这堂课的方法是什么？发现那些你预设的场景漏洞？透露一下你预设了哪些漏洞吧。”brown是思考速度很快，并且总是能抓住要点提问题。
“首先，确切的说，并不是赢得这堂课，这里不是竞技场，头几节课你们要学习的是如何在没有外界唤醒的情况下自己从梦中醒来，而我们的研究表明，发现梦中的场景漏洞，是最可靠的苏醒方式。因为这些漏洞，可以提醒你这是梦境。
其次，发现那些非我预设的漏洞也可以解除梦境状态，并且我也很欣赏这种行为。
最后，我其实并没有给你们预设太多漏洞，因为我知道自己模拟的场景中一定会出现我无法发现的漏洞。
人类的多数梦境都来自现实生活的经验，在梦中对自己不熟悉的场景进行模拟，出现违背现实情况概率还是很大的。”
“没太多是多少？”brown并没有打算放过眼前这个东方女人，他已经发现了她的紧张，从走进教室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
她黑色的眸子中仿佛带着星辉，面颊上一直泛着微微的红晕。
她在一堂课上模拟的场景涉及了自然、历史、艺术、战争和最普通的生活，看起来她有很认真的备课。
她说话反应迅速思路清晰，也不乏幽默感。
可是她紧张什么？作为这个项目的重要参与者，难道她没有足够的自信面对一群零基础的学员？
在商场上生杀与夺的brown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还在读大学的学生了，他当然不明白一直待在象牙塔里的田梦夏第一次面对这么多顶尖社会精英时的心情。
“嗯，总得来说，大学城市场旁的面包店在现实中永远需要排队。能看到乞力马扎罗山的地方，这个季节不会出现野牛群。
2500年前的《越女歌》应该是用我们根本听不懂的方言来唱的，即使是中国人也不会听得懂。
最后，做为游客我们怎么可能伸手去摸大卫的雕像，这太无礼了。”说完这些，田梦夏简直觉得自己已经把整个星期的说话余额都用光了。
“很精彩，我是说您安排的第一堂课。恭喜。”brown礼貌的说道，大家也纷纷表示赞同。
助教桑德拉在一旁忍不住了。
本来田梦夏是老师，应该她来问学生的。
结果这个brown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一醒来就追着田梦夏问问题，现在居然还把点评权也拿去了，给她了一个“很精彩”的评价，还恭喜她。
看来再不出手，田梦夏马上就要被这群商学院的霸道总裁吃掉啦。
桑德拉不知道在梦里brown已经开始发难了，不然当时估计会去把正在睡梦中的brown揪醒。
为了帮田梦夏解围，桑德拉不得不把身旁的椅子弄倒了两个，并十分不雅的倒在椅子上，引得大家纷纷回头看她。
brown当然一眼就识破了助教的小伎俩，他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又迅速的笑了一下。心想见好就收吧，第一节课也不能太为难这个年轻的老师。
下课后医学院的走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着那些豪车纷纷驶离医学院，田梦夏紧张的心情总算是放松了一点。
“桑德拉，你那一跤真是摔出了车祸级的水平啊，就差把桌子也一起掀了。”tommy向桑德拉布鲁克伸出了大拇指，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赞许的眼神。
桑德拉听出了他讽刺的意思，迅速向他翻了一个白眼，说道“我再没形象也知道英雄救美的道理，你看那个brown那么嚣张，你要是有心，下次上课请记得给他下点安眠药让他闭嘴，这样就轮不到我出手了。”
“我这辈子最想完成的研究，就是让你闭嘴。”tommy继续调侃到，毒舌帝的名头可不是随便来的。
看着桑德拉正准备回击，田梦夏赶紧快步向楼梯口走去。
身后这两个人每次相遇，都会变成一场嘴仗界的世界大战，再不赶快离开，一定会被波及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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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忙的高速上，各色车辆川流不息，然后又在轰鸣的引擎声中被依次甩在身后。
天色渐暗，华灯初上，大都市的天际线在眼前铺开。
“第一次接触，感觉怎么样？”车载电话里传出了一个诡异的声音，显然是经过了变声器的处理。
“没有特别的感觉，可以按原计划行动。”带着红色假发的陈美婷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问题。
“保持低调，不要轻敌。你的老师虽然是普通人，可你的同学不是。”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很忙，费城的任务得快点完工。”陈美婷的语气中透露出了不耐烦。
“我会给你加派人手，下周去你那儿报道。说正事，你们班上应该还有个特工，但现在暂时没有更多的情报了，你自己行事低调一点，争取速战速决。”
“什么叫没有更多情报？那人是什么组织的？任务是什么？是男是女？危险级别是多少？”
“我说了，没有更多情报，这回得靠你自己了。”
“知道了。下次别打我车上的电话。”一两个特工算什么，大不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陈美婷的心里充满了轻蔑。
“你车上有人？”
“刚刚有，现在睡着了。”
“是睡着了还是死了？我再提醒你一次：低调一点。”
“嗦。”陈美婷按掉了电话，一脸冰霜，黑色的眸子里透露出了杀意。
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飞驰在前往纽约的高速公路上，副驾上的人还在昏睡，主驾上的陈美婷疯狂的踩着油门。
车上的音乐震耳欲聋，如魔鬼般乖戾。
“crushing， cheating， changing.
am i deafdead?
is this constricting construction
or just streets with rusty signs
of something violent ing?……”
4.云鹤
上完了第一节课的田梦夏已经回到了宿舍。
快速卸了一下妆，换下了刚才的正装，系着围裙，熟练的在厨房里忙碌着。
刚刚光鲜亮丽的打扮并不是她的日常形象，对经济拮据的田梦夏来说，为数不多的拿得出手的衣服，必须留在重要的场合穿。
厨房，显然不属于重要场合。
作为一个留学多年的中国人，做饭可以说是保证生活质量的基本功了。
田梦夏一边回忆着下午梦境接入的情况，一边将生菜放进水池里冲洗。
虽然带这门课并不是出于自愿，但既然这门课程已经和她的奖学金和毕业挂钩，那她就没理由不全力以赴了。
牢记学员的姓名和长相，记录他们在梦境中的表现，再根据他们的表现评估他们的学习情况，田梦夏默默的在心里列出这些代办事项。
能一路过关斩将读到博士，田梦夏必然是一个做事极有条理的人。
这种条理不接表现在学术上，也体现在生活中。
转身从冰箱里拿出牛肉，放进微波炉解冻一下，然后加一点点盐和胡椒在搅拌机中搅成粗细合适的肉碎。
撒着白芝麻的圆面包，放进烤箱加一下温。
番茄黄瓜切片备用。
从搅拌机中取出牛肉碎，用木铲压成肉饼。
锅烧的滚烫，加入植物油，然后把牛肉饼放进锅中煎，小心的翻面定型。
牛肉饼在煎锅中滋滋作响，在周末傍晚散发出轻松快乐的香味。
梦境接入是一件很费脑力的事，尤其是一次让20多个人同时进行接入，对田梦夏的大脑来说基本就是满负荷运行了。
大脑本来就是人体最耗能的器官，这种满负荷运转让田梦夏饥肠辘辘。
煎牛肉的时候田梦夏吃了半个牛油果，然后又把另外半个和咸奶酪、罗勒以及柠檬汁一起丢进搅拌机搅拌。
随着烤箱发出“叮”的一声响，田梦夏关上炉火，把烤箱中的面包取出来切开。
生菜、牛肉饼、番茄黄瓜片依次摆放在切开的面包上，最后涂抹上牛油果酱汁，4个汉堡就做好了。
4个汉堡分别包好，牛奶、咖啡、水果和饼干也都一起装进餐包里，一顿晚餐钱就这么省了出来。
看着满满当当的餐包，田梦夏会心一笑，又匆匆下楼，取了自行车往医学院西面的儿童医院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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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听说你第一堂课很成功呢！我就知道你最棒啦！”一个稚气的亚洲小男孩从病房里出来，抱着田梦夏的腿说。
小男孩消瘦的脸蛋上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暗沉的黑眼圈，懂医学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孩子的心脏不太好。
“当然啦，不是说好了吗，妈妈好好讲课，云鹤好好锻炼。这样云鹤出院的时候妈妈就能租一套有卧室的公寓，给你买xbox，还能把你的小伙伴们请去家里玩。”
田梦夏看到云鹤的笑脸，全身的疲惫就已消失了一半，于是她蹲下身来，温柔的揉了揉云鹤又黑又软的头发，宠溺的哄着他说。
下午还穿着光鲜套装给学生上课的青年科学家田梦夏，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温柔的单身妈妈。
如果说“医学生”在美国是家境富裕、学历出众、前途无量的代名词，那“单身妈妈”就是贫穷、受教育程度低、前途灰暗的的象征。
这两种角色本应该是天然对立的，此时却在医学院最优秀的学生身上实现了统一。
虽然田梦夏对云鹤的身世讳莫如深，但围绕着她的猜测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好在医学院的学生都很忙，大家也只是心中疑惑，并没有要去求证什么。
这种疑惑其实是挫败感的保护色。
学医有多累，医学生当然最清楚了。
忙起来连吃饭睡觉的时间都不能保证，田梦夏居然还能养个孩子？！换谁做她同学，都会有些挫败感的。
“他都跟我吹了一天了，说你能给研究生讲课了之类的。对了，刚才tommy来过，留了一瓶营养奶昔说是给你的。”
说话的是韩依依，田梦夏从小玩儿到大的铁杆闺蜜，每个周末都会过来帮她照顾田云鹤。
“哦，快给我快给我，我真的快要饿晕了，下课之后tommy和我的助教打嘴仗，我忘了找他拿了。”说着，田梦夏把奶昔一把拿过来，毫不犹豫的喝着。
平时从不喝含糖饮料的她，现在根本没力气去想这奶昔里加了什么了。
喝完奶昔，田梦夏和韩依依一起陪着小家伙吃晚餐。
“哇，牛肉汉堡！哇，曲奇饼干！麻麻做的饭果然最最最好吃啦！”田云鹤撒娇般的夸赞道，然后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怎么你们现在周六也上课？”韩依依边吃边问到。
田梦夏对她来说不是外人，所以她也就不讲究那些个餐桌礼仪了。
“商学院开设的emba课程，都是些已经事业有成的人来读，不是全日制的，所以课都在周末。”
田梦夏喝了奶昔之后总算缓过劲来了，吃饭也恢复了平时细嚼慢咽的风格。
“那你不是会更忙了？”韩依依关切的心情不言自明。
“可是当讲师的收入很可观呢，商学院还真是不差钱。再说周末不都有你陪着云鹤吗？过段时间他出院了，我就搬出学生公寓，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这样你来了也方便一些。”
田梦夏对所有人都是报喜不报忧，课程的艰难和压力一概不提，只挑着好听的话讲。
“你别太辛苦了，找房子也不是个简单的事，交给我去办吧。保证云鹤满意！”韩依依说着，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
即使田梦夏不说，韩依依也是最明白田梦夏的难处的。
缺钱、缺时间、缺帮手，这三个最大的难处，韩依依一直在尽力帮她担待着。
“嗯嗯，谢谢依依麻麻！依依麻麻最好了！”
田云鹤平时在医院里是高冷孩子王，可是一到两个妈妈面前，就是个不择不扣的蜜罐子。
从他记事起，身在纽约的韩依依每个周末都会雷打不动的来费城照顾他，工作日的中午晚上也会和他讲视屏电话。
所以在田云鹤心里，田梦夏和韩依依都是他的妈妈。
田梦夏并不反对自己的儿子叫韩依依妈妈。
医院也有小朋友有两个妈妈或者两个爸爸，所以在田云鹤的认知里，一个家庭不一定严格的需要一个爸爸和一个妈妈，也不一定要有一所房子让所有人住在一起。
只要有人爱他陪他，他就觉得自己是有家的孩子。
再说了，他不止一次听到其他人说自己的两个妈妈是多么多么的厉害。
不是那种假假的当面夸奖，而是护士和医生背地里偷偷的讨论。
从他们的议论里，田云鹤知道了他的梦夏妈妈是宾大医学院数一数二的学霸，所以基本上也是全费城数一数二的学霸。
而依依妈妈在纽约的联合国总部工作，电视新闻上都能看见她的身影。
有这两个厉害的妈妈傍身，田云鹤从来都不怕别人提到父母家庭的问题，至少他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比他的两个妈妈还厉害的人。
嗯……tommy叔叔除外。
tommy叔叔除了很厉害，还很有钱，真了不起。
小孩子虽然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可是他却隐约的明白两个妈妈生活的这么忙碌，就是因为她们需要挣钱。
tommy叔叔不像妈妈们一样忙，却依然比她们有钱，他很佩服。
你一言我一语的交流中，周末的家庭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或者，因为一家人聚在一起很开心，所以晚餐的时光就过的格外的快。
吃完饭，韩依依收拾了一下餐桌，留下来陪着云鹤讲故事。
田梦夏则带着咖啡去对面的图书馆上通宵夜班。
如果说大学里只允许有一个24小时开放的图书馆，那这个图书管一定在医学院。
美国的医学院课业繁重、考核严格，汇聚了全世界最聪明、最刻苦学生。
面对海量的知识和信息、密集的考试和论文，再有天赋的学生都必须通宵达旦，夜以继日。
田梦夏虽然已经熬过了临床医学博士前两年血淋淋的书山题海，但科研方向的博士项目对时间投入的要求只增不减。
白天在实验室做研究，晚上整理实验数据，倘若想看看论文文献什么的，就只有在深夜了。
其实如果只是需要看文献，田梦夏大可以其他同学一样在宿舍看。
但是除了上学，她还要抚养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儿子，经济上经常还要靠韩依依接济。
在图书馆值通宵夜班，是学校勤工俭学项目里性价比相对较高的工作了。田梦夏不会放过这样的挣钱机会。
和上一个班的同事进行了简单的交接，田梦夏冲了杯咖啡，规划着下周的日程和开销。
颇有年代感的耳机里放着巴赫的钢琴曲，做完日程的田梦夏开始登录文献网站浏览各种专业论文。
香醇的气息随着钢琴声飘满整张桌子，带着阅读眼镜的田梦夏，表情冷漠认真，就像巴赫的音乐一样，充满了神性和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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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地球的另一面正是白天。
古色古香的建群中，全年无休的办公室里一个中年男子端着茶杯，细品了一口说：“云天乐，听说你有个同学在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
“恩，在读博士，但是没什么话语权，也没有招募的可能性。”云天乐回答到。
“我还没开口你就知道我要说什么了？”中年男子放下茶杯，微抬了一下头，看了一眼云天乐的神情，在心里泛起了一丝赞许。
这个年轻的情报分析员是他一手提拔培养的，分析问题速度很快，还能从很多常人根本无法注意细节中获取有用的信息，所以经常给人一种未卜先知的感觉。
“大概是为了医学院的那个梦境接入项目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云天乐年轻的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宠辱不惊，眼神清澈坚定，却又让人无法看穿。
“确定不能招募的话，就派个人去把，那群学员，实在是想不注意都难啊。”
看来不仅是田梦夏觉得这门课的存在十分不合理，就连远在大洋彼岸的祖国情报机构也注意到了其中诡异。
当然，他们关注的焦点和田梦夏不一样。
田梦夏考虑的是梦境接入的安全性，国内情报机构关注的却是这个班上的学员。
“好，我会安排的。”云天乐说罢就面无表情的离开了办公室。
因为田梦夏的原因，云天乐两年前就开始留意这个项目了，也提交过报告，但是一直没有回音。
本以为会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今天领导居然让他亲自安排。
按说人员调度不是他的事的，他是情报分析专家，每天分析情报，根本也没空了解外勤方面的事情。
是时候让他出场了，云天乐默默的想着。
5.被迫入学
叶廉听到云天乐的助理通知他去宾大报道的事情时，差点没一口血喷在电脑上。
“开什么玩笑？让老子去上学？！
老子初中还没毕业就彻底告别学校了，你们嫌我没文化也不用把我丢到大学去受罪吧？还特么是医学院？！
之前让我学杀人，现在又要送我去学救人？不去！”叶廉朝着电脑屏幕吼道。
“你还真以为医学院会要你？要你过去是卖草药还是取子弹啊？
就你那履历，我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把你塞进宾大的。
组织上安排你去商学院读emba，这也符合你商人的身份。
emba班在医学院有一门选修课，一定要好好上，一节课都不能逃。
你的任务是摸清他们聚集在医学院梦境研究项目上的真正目的。”助理懒得跟他贫嘴，直接分配了任务。
“有人接应吗？”叶廉心情烦闷的拿起烟，正准备点。
本来他对云天乐的这个女助理印象挺好的，还想着下次回国送她个小礼物。
刚刚一波任务安排下来，他决定回去就把她的电话删了。
“没有，但是选修课的老师正好是云主任的同学，他已经打过招呼了，你敢逃课她会直接给云主任打电话。
另外，军情4处也有人去了，但是目标和你不一样，尽量小心，避免冲突。”
助理继续交代到，丝毫不受叶廉糟糕态度的影响。
“4处的谁啊？”叶廉傲慢的问道。
“你最怕的那一位！”云天乐插线进来告诉他，视频通话里暴躁的气氛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叶廉不禁坐直了一点。
“还有，我已经跟宾大谈好你捐款的事情了，明天你从个人账户上打150万美金到宾大的儿童医疗基金的账户上，基金会的人会跟你联系的。
你安排一下，3天内去报道。
对了，你的选修课老师是普通人，不要暴露身份。”说完话，云天乐就下线了，根本不关心叶廉的反应。
他布置的任务，还轮不到叶廉反驳。
叶廉窝了一肚子火，敢情这次是他自掏腰包买了个学上啊。
自己放血去给组织做任务，还偏偏要遇到那个最麻烦的人。
虽然他表面上正在被中国政府调查，确实不好直接动用行动经费。
可是150万啊！美元啊！这可是我自己赚的退休金啊！想到这里，叶廉忍不住肝疼。
疼归疼，任务还是要做的，在接受了宾大儿童基金会的热情接待后，叶廉带着沉重的心情，再次踏进了阔别多年的校园。
“喔喔，这是插班生啊。”
“听说刚给宾大的一个基金捐了100多万，所以开了个先河。”
“中国人还真是什么都买，之前是奢侈品、房子、绿卡，现在流行买学位了吗？”
“人家可是杰出青年呢，白手起家的阳光财富。”
“好像还和中国政府有什么过节，被要求引渡，所以一直呆在美国，华盛顿方面也有意庇护他。”
“那还有点来头呢。”
还没有在教室坐定，耳力极好的叶廉就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但是他自觉自己和这些所谓的同窗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并不在意他们说些什么。
收敛了痞气，他正正经经的跟周围的人打过招呼，相互认识了一下。
常年顶着商人的身份在国外从事间谍活动，基本的礼节也是信手拈来毫无破绽。
哎，校园生活。
叶廉叹了口气，他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坐在教室里是什么感觉了，安稳的生活、普通的同学、无聊的作业、升学的烦恼……
这些事情就像童年的气球，早已在这些年的枪林弹雨中飞远，然后飞到某个不知名的山谷中啪的一声破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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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a的课程并不是传统的老师讲学生听模式，那些基础的理论知识是本科学生学的。
更多的时候，mba的课堂上就是老师带来一个案例，然后让学生们一起分析讨论。这简直是不给叶廉走神困觉的机会！
今天教授带来的案例要求大家分组讨论，已经上过几周课的学员早已自行分好了组，陈美婷看叶廉一个人单着，就把他叫了过来。
“叶总，我是陈美婷，台湾人。”陈美婷显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幸会啊陈小姐，国人骄傲非你莫属了。”虽然遇到了老冤家，但好在陈美婷并不认识他的真实样貌。
叶廉的心里正苦的抽抽，奉承的话依然脱口而出，顺便委婉的强调了一下台湾人也是中国人。
“你日理万机还抽空入学深造，这周的节目不会让粉丝失望吧？”嘴上这么说，其实叶廉心里面最希望她忙到吐血而亡，或者至少忙到退学也可以。
什么都好，只要不在他眼前晃就行了。
“当然不会，怎么叶总也看我的节目？要不要上去试试？”陈美婷礼貌的回答到，并没有在意他刚刚宣誓主权的行为。
“陈小姐抬举了，我叶某何德何能，离上你节目的标准还是差太远了。”叶廉说的倒是实话，他虽然表面上是个成功的商人，可是也只是商界的小虾米，陈美婷每次采访的，可都是财经界的风云人物，以他的资本，确实够不上。
一堂课结束，叶廉如释重负，下课后谢绝了其他同学一起聚餐的邀请，独自收拾好东西开车往医学院去。
他想先见见云天乐说的那个老师，看看有没有可能给他放放水。
女博士，呵呵。叶廉想到那些有关女博士的段子，不禁冷笑了一下。
6.田梦夏的另一面
不是冤家不聚头，说的就是陈美婷和叶廉。
叶廉还没下车，就看到陈美婷从红色跑车上走了出来，踩着高跟鞋去跟田梦夏装偶遇。
其实陈美婷也不想这样的，可是她早打听清楚了，宾大老师一般是不会出席学生的单独宴请的。
田梦夏周一到周五每天雷打不动的去儿童医院陪儿子吃三餐，只有周末她闺蜜韩依依来帮忙时她才稍微得闲。
想和田梦夏私下说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周末吃饭的时候偶遇她。
和第一次课时精心准备过的打扮不同，没有课时的田梦夏穿的很普通。
远远的看着田梦夏从实验楼里出来，黑蓝色的棉质吊带太阳裙上印着绿叶及红樱桃，突出腰线又省去了搭配的烦恼。
头发束成了马尾，露出了精致的锁骨，云朵型的和田玉锁骨链恰到好处的吸引着陈美婷的目光。
虽然穿着平底鞋，可是小腿的肌肉依然紧致，加上她小麦色的皮肤，给人一种阳光朝气的感觉。
完全不像是有孩子的人啊，陈美婷心里默默感叹道。
“田老师，你周六也在学校啊？”陈美婷假装上前迎了两步，看上去还真像偶遇。
“恩，过来赶进度。”田梦夏看着陈美婷说道，因为连着几个周末都给他们上了课，田梦夏的在项目组的科研进度有点拖后。
博士生不像本科生和研究生，需要去课堂上听老师讲课。读到博士阶段，专业上需要学的知识，实验中需要使用的方法，基本都已经学过了。
所以与其说是读博士，不如说是做博士。
选定一个专业方向的细分课题后，博士生就需要待在实验室里做研究就像白领上班一样。
每个课题都会有自己的教授，有些教授对研究进度的要求不是很高，毕业时能交上论文就好。
但还有一些教授，非常在意课题的进度，每周都要听取进度汇报，田梦夏的教授，就属于后者。
大型的科研项目都是分工合作的，一个人的进度出现问题，很可能会影响后续所有人的工作，这是田梦夏的教授不能接受的。
因此这周她决定加个狠班，把进度赶起来，好在一上午都很顺利，所以田梦夏心情不错。
“早就听说美国这边的科研工作者很辛苦，几乎没有周末的，没想到是真的。”陈美婷帮着田梦夏抱怨着。
“习惯了就好。今天没我的课你来医学院有事吗？”田梦夏主动结束了寒暄，淡淡的问道。
“没事，我是看本地点评里推荐了医学院附近的一个餐厅，想过来试试，没想到转了半天都没找到。”陈美婷装出了一脸无奈的样子。
“是费城生活网上推荐的那家娟姐中餐厅吧？”田梦夏有点被逗乐了，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问这家餐厅的路人，基本都是中国留学生。
民以食为天，饮食文化也许是少有的能够凝聚中国所有阶层的文化了。只是她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财经节目女主播也会慕名而来。
“对对，就是那家。”
“我带你去吧，正好顺路。”
“我开车，你指路。”陈美婷爽快的替两个人做了决定。田梦夏本来觉得没多远可以走过去的，但是看了看陈美婷脚上的9厘米细高跟，还是默认了她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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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廉早已把车停在医学院广场前的大型停车场里，藏木于林永远是最好的方法。
在车上通过搜声装置监听了两位女士的谈话，心想陈美婷的搭讪本事也就那样了。
例行吐槽陈美婷之后，叶廉又开始暗咒田梦夏这个女博士怎么那么容易被人约走，连女人都不拒绝，是有多如狼似虎啊。
看着陈美婷的车子走远，叶廉也发动了车子，绕了另一条路往餐厅的方向开。
田梦夏刚一坐进这专为跑车打造的主动安全包裹式座椅，曾经无比熟悉的感觉就铺面而来。
3.8升6缸直喷发动机，后置后驱标志性设计，陈美婷刚一踩下油门，田梦夏的血液就随着凶猛的声浪瞬间沸腾。
田梦夏不禁做了一个深呼吸，露出了幸福又开心的笑容。
“你也喜欢这种感觉？”陈美婷好奇的问道。
“当然，有人会不爱吗？”田梦夏的眼睛里闪着光芒，所有的感受都写在脸上，单纯的像个孩子。
“我只试驾了一次就爱不释手啦，我助理说我简直是疯了。”陈美婷也沉醉在美妙的声浪中。
“你应该多试几辆车的，这款gt3是专为赛道设计的，你平常开应该选targe系列，更适合你。”
激动的心情渐渐平息，田梦夏发现陈美婷对车并不是特别了解。
“看不出来田老师你很懂车嘛！”
“以前研究过一些，后来就不玩儿了。”田梦夏很想把这个话题一笔带过。
云鹤的到来让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从一个如珠似玉的富家千金变成了一个三头六臂的缺钱母亲。
即使她努力淡化这两种生活的差距，曾经那些锦衣玉食宝马香车的记忆都会时常嘲笑现在的她。
而这种嘲笑从她第一次听到云鹤那并不规律的心跳起，已经不知不觉持续了5年。
“前面就是了，找个地方停车。”田梦夏在心理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思维拉回到现实中，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另一面，无奈的和过去的生活告别。
既然是有意接近，陈美婷必然是调查过田梦夏的。
本来只是想看看她有什么爱好，方便自己接近她，后来却发现这个看似感情淡薄头脑清醒的女博士，居然还是个单身妈妈。
这让陈美婷十分不解。
单身妈妈在美国可不是个好身份，通常都是贫穷、受教育程度低、家庭疏于管教的代名词。
田梦夏能来美国留学，能考上医学院，能在一众社会精英面前不卑不亢的讲课，显然不会是这种人。
别说是宾大这种顶级学府了，就算是所野鸡大学，也很少有学生选择当单身妈妈。
没错，田梦夏肯定是可以选择的。
东亚文化圈对堕胎这种行为的容忍度很高，尤其是大陆，无痛人流广告经常出现在公交车站和电视台上。
如果田梦夏不想要这个孩子，大可以一张机票飞回国，人不知鬼不觉的解决掉。
但是她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留下了这个孩子，艰难的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陈美婷虽然是个女人，但是对当妈妈却没有一丝向往。
她杀的人太多，早已对生命失去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田梦夏决定留下云鹤的原因？读医学院的她，比普通人更加懂得生命的脆弱和珍贵。
想到这里，陈美婷发现自己突然有些佩服田梦夏。
在她无情的终结他人生命的同时，田梦夏却在为拯救生命日以继夜的努力学习。
杀一个人很简单，可是要救一个人……陈美婷想到了自己曾经想救的那个人，以及那场最终变成屠杀的援救。
算了吧，还是杀人更适合她。
7.差一点暴露
叶廉把车子停在了远处一家咖啡馆前，下车往中餐厅走去。
在餐厅正门不远处，叶廉看见了陈美婷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
切，保时捷911gt3顶配，改装hre300轮毂配71r车胎和ipe排气，台湾军情4处还真是不差钱，给那个疯婆娘配个这么**的车子。
叶廉显然是嫉妒的不轻，恨不得在车上装个炸弹把他的老冤家送上西天。
但是这车子可是个尤物啊，标志性的圆眼睛、优雅的曲线、性感的屁股，啧啧啧，拿她给那疯婆娘陪葬实在是太可惜了。
酸归酸，叶廉也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陈美婷敢把这么招摇的车子停在这里，就一定不怕有人来动手脚。
特勤人员的车上一般都加装了不少秘密武器，他可不会为了一时的嫉妒把自己给搭进去。
要是我不捐那150万，这车子我退休后可以买半打了吧。
想到这里，叶廉的肝又忍不住疼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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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不住陈美婷的软磨硬泡，田梦夏还是答应了和她一起吃午饭。
“多一个人可以多点几个菜嘛，我想把这儿的特色菜都尝一遍，你帮我分担一下嘛。”这是陈美婷给出的终极理由。
在这种没有包厢的餐厅吃中餐，永远是嘴巴的天堂，耳朵的地狱。
传菜声、结账声、招徕声此即彼伏，本来已经习惯了在公共场合轻声说话的留学生在这种时候也都放开了嗓门。
西方学生也收到了感召，点菜、聊天、大笑，好不豪迈。
田梦夏的耳朵比嘴巴还挑剔。
不爱吵闹的她微微的皱着眉，看遍全场也找不到一个相对安静的位置，于是就彻底放弃，随便挑了张干净的桌子坐下了。
比她更难受的是叶廉。
这么吵的环境，用搜声器也听不到什么东西，搞不好还得把耳朵给吵废了，于是不得不坐在远处等待时机。
“点什么好呢？田老师你推荐一下吧。”陈美婷反反复复的翻着菜谱，仿佛陷入了选择恐惧之中。
“你有什么忌口吗？”田梦夏礼貌的问道。
“百无禁忌，田老师随便点！”陈美婷爽快的回答到。
田梦夏生平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贩卖各种所谓国学养生谣言的伪医生，另一种就是聚餐时东挑西拣的妈咪宝贝，所以听到陈美婷说百无禁忌之后，顿时觉得好感倍增。
于是招来服务生，连菜谱都没有翻，就吩咐到：“辣炒蛤蜊一份，剁椒鱼头半只，石锅山药，蒜蓉生菜，拔丝苹果，再来份猪肚鸡，胡椒多一点，烧鹅要例份。”
服务生善意的提醒她们点的有点多，田梦夏和陈美婷都没有在意。
只是之后叶廉在前台看到她们的菜单后，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想：你们两个难道是猪吗？
“田老师，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怎么看上去这么年轻啊！”陈美婷此刻已经完全卸下了知名财经女主播的包袱，双手支着脑袋，有些羡慕的问道。
“恩，操心少吧，做科研不用处理太复杂的人际关系，有奖学金，生活也还过得去。”田梦夏并不知道陈美婷调查过她，所以就懒得解释她的年龄问题，更不会随便提儿子的事情。
“宾大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田老师推荐一下嘛。”
“化学院的pub，音乐学院的club，还有你们商学院的bar。”田梦夏很随意的说道。
“全是喝酒的地方，没看出来田老师爱喝酒嘛，要不要来点？”陈美婷打趣道。
“我不能喝酒，只是这几个地方确实很有特色，你也许会喜欢。”
饭桌上还继续着轻松的话题，叶廉已经照她们的菜单随便点了几样，并提前给了服务生几倍的小费，要求他们一定要最先给他上菜。
有钱能使鬼推磨，他果然比周围先来的那几桌还先开饭。
只见他像美女服务生挤眼道谢后，用筷子挑了一个没肉的蛤蜊，迅速往里面放了一个微型窃听器再合上蛤蜊壳，窃听器上自带的万用胶就把蛤蜊的两片壳粘在了一起。
最后，当给田梦夏她们上菜的服务生经过时，叶廉瞅准机会起身撞了一下服务生，顺手就把那个窃听蛤蜊丢进她们的菜里了。
“田老师，我们下周好像要决定选修科目了，班上有几个学员已经成了你的忠实簇拥了哦！”陈美婷挤挤眼说。
宾大的很多课程都是先报名试听几节课后再由学生决定是否选修的。
老师和学生间的双向选择，既保证了学生的质量，更是能敦促每个老师认真备课。
精彩的课程才能吸引学生，优秀的学生才能选上热门的课程，这种良性循环也是宾大教学质量一直顶尖的原因。
“那说明他们都挺喜欢看vr电影。”田梦夏谦虚的回答。
“我看不是。至少我知道大总裁chuck brown是从来不看电影的，我看过他的访谈。”陈美婷眉眼一挑，这明显是话中有话。
媒体人套话的实力真是一流，很多八卦都是原本没有的事，但被他们说着说着，最后都比真的还真了。
“你上了2次课了，感觉怎么样？按照教学计划，我会在你们选课之前增加一次难度，这样你们可以更理智的决定你们的选修科目。”田梦夏狡邪的岔开了话题。
“增加难度？还有什么更深的难度吗？”陈美婷知道重点要出现了，偷偷按下了录音笔，防止这位女博士丢出一大堆她一时难以消化的内容。
这门课教的是精神防御，但从未接触过梦境接入的学生，不可能一下子就掌握精神防御的技巧。
所以田梦夏把这门课程按难度分成了三个阶段：识别梦境、保持清醒、发起防御。
第一步是发现漏洞、识别梦境，这一步他们已经做的很好了。
但是如果学名并不是自然入睡，而是被盗梦者注射了安眠药之类的东西呢？
在药物的作用下，他们显然无法自主醒来。
这个时候，接入者就得在梦境中和盗梦者进行一番较量。
即使不能醒来，也要在梦中保持意识清醒，不然他们的秘密就会在梦中被他们自己泄露出来。
所谓增加难度，就是让学员学习如何在梦中保持清醒。
“那盗梦者是怎么能盗取我们的秘密呢？”陈美婷继续问道。
“引诱你们直接把秘密说出来。”田梦夏回答。
田梦夏曾经要求学生回家后观看《盗梦空间》，因为电影里面有些预言是准确的。
盗梦者模拟一个和真实世界相同的场景，伪装成某个人，让人毫无防备的说出他想知道的事情。
“可是人会说谎。”陈美婷显然觉得这种方法不可靠。
田梦夏是个普通的学生，她的世界中没有那么多致命的陷阱和精巧的谎言。
但陈美婷不同。
她是个杀手，在她的世界中，只有生存和死亡是毋庸置疑的存在。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是谎言。
她可以随口为自己编出20种截然不同的身份，引诱她说出真相？有时候她都分不清自己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可是也总有一个人，你永远也不会对他说谎。甚至即使知道他在为你描绘一个虚幻的美梦，你也不愿意醒来。”
田梦夏说着这句话，心里想到了一个人，零星的回忆在脑海中闪过。
那张青春俊朗的笑脸仿佛正要说话，田梦夏真想竖起耳朵再听一次，哪怕只是叫一声她的名字。
“田老师。”陈美婷发现了她的失神，喊了她一声，把她拉回了现实。“所以我们之前的学习，就是为了识别出哪些人是伪装者？”陈美婷继续问。
“没错。”田梦夏回过神来回答到。
无论盗梦者伪装的多门逼真，都无法做到面面具到。
发现梦境中不同于现实的细节，意识到自己身在梦里，这是防止被盗梦的第一步。
“所以识别出来之后，如果无法自行从梦中醒来，就要努力在梦中保持清醒，不能被虚拟的场景迷惑？”
“除非你想继续虚幻的美梦。”田梦夏回答道。
“明明是醒不了，却要努力保持睡不着的状态，真是矛盾呀。”陈美婷打趣道，“可是我要如何在梦中保持清醒呢？”
“靠消耗精神力。”
“精神力？那不是要比谁精力更旺盛？那我们女孩子岂不是很吃亏？”陈美婷娇爹的说。
而叶廉在耳机里听到她嗲嗲的声音说自己是女孩子，差点没被嘴里的饭噎死。
陈美婷这种人也配得上“女孩子”这种词？叶廉立刻在心里大骂陈美婷不要脸。
“你那么有魅力，也许会遇到一个好心的盗梦者，在梦里告诉你：好吧忘掉这一切，你是个快乐的人，醒来后记得拥抱生活！”田梦夏也打趣道。
“这么好的人，一定是我的心理医生。”陈美婷刚说罢，她们两人都笑了。
“那么《盗梦空间》中的第二层梦境，是不是也存在？”陈美婷也觉得自己这么问会让田梦夏不赖烦，可是她必须这么做。
“你说呢？难道你就没有早上听到闹钟之后起床上班，上班路上发现这其实是个梦，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重新洗漱去上班，连牙膏的味道都是那么的真实，但最后你还是迟到了1小时。”田梦夏说完，就继续喝碗里的汤。
“那第三层梦境呢？”陈美婷抛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第三层梦境，我们正在努力呢。”田梦夏确实有点不耐烦了，心想她再继续问的话就要开始丢专业词汇砸晕这个女主播了。
“抱歉，职业习惯，一张嘴提问就停不下来。不说了，吃菜吃菜。”陈美婷显然发现了田梦夏的情绪，反正该知道的都差不多弄清楚了。
趁着田梦夏不注意，陈美婷迅速往她的水杯里滴了几滴无色液体。
背对着她们的叶廉并没有发现陈美婷的小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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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梦夏有运动的习惯，平时接入梦境系统的消耗也很大，吃的自然多。
陈美婷是杀手，每天都要通过各种锻炼保持身体状态，饭量自然也不错。
不一会儿功夫，餐桌上的六菜一汤就被她们扫光了，已经有几个经过的服务生向她们投来了不可思议的目光。
田梦夏已经收工了，陈美婷还不甘心的在盘子里继续翻蛤蜊，叶廉听到耳机里传来的声音，心想大事不妙。
这边只见陈美婷翻出了一个没开口的蛤蜊，正用牙尖试图把蛤蜊起开，叶廉甚至已经听到她的尖牙摩擦贝壳的声音了。
“没开口的蛤蜊是不能吃的！”田梦夏看着陈美婷的吃相不禁发笑，但还是急忙阻止了她。
“不想浪费粮食嘛！”陈美婷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吐了吐舌头，知趣的把最后那个蛤蜊放下了。
赶尽杀绝的习惯，大概是再也改不掉了吧。陈美婷在心中默默的自我吐槽。
松了口大气的叶廉，先她们一步离开了餐厅。
本来打算晚上再去拜访田梦夏的，听了刚才的谈话，他心里已经有了新的打算。
嘿嘿，你在明我在暗，这回你个疯婆娘一定得在我手上栽一次！叶廉不无得意的在心中策划着。
8.堕落
这周田梦夏的课被排在了周天的下午，医学院的人对豪华车队的出现已经不再觉得奇怪。
助教桑德拉依旧穿着t恤衫和牛仔长裤，长发随意的束起，胸前挂着医学院科研组的胸牌，熟练的穿梭在座位间分发资料。
昨天和陈美婷的对话，让田梦夏意识到她的学生对梦境接入这种超前的科学实践其实充满了疑惑。
于是她当天下午就整理出一份提纲，让桑德拉将提纲的内容充实完善之后分发给大家。
叶廉比其他人早到教室，因为他翘了上午的课。商学院的必修课对他来说就是必逃课，而田梦夏的选修课才是他的必修课。
虽然翘了课，他也没闲着，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后他就来拜访了田梦夏，中午还去看了看她的孩子。
既然是拜访，他当然不会空着手，送了田梦夏一盒从纽约买回来的马卡龙和福建产的铁观音，给她儿子买了花和玩具，最后还转交了云天乐给她准备的一对可以实时监测心率的亲子手表。
叶廉一直觉得云天乐是个远离现代社会的男人，不看电视不听音乐不喝酒不约会，每天把情报当情人，把分析数据当成娱乐，没想到他居然会买这种高科技玩意送人。
起初叶廉是想直接把手表交给田梦夏的，但是昨天监听了陈美婷和她的谈话后，叶廉料定陈美婷以后一定还会找田梦夏，于是就自作主张在田梦夏的手表上装了窃听器和定位装置。
以后就不用搞那么初级的跟踪和监听了，一劳永逸。
看着田梦夏下午就带着这个手表来上课，叶廉不禁对自己的机智表示了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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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知道叶廉上午要来拜访，田梦夏今天特地穿了条红色的5分袖大方领连衣裙，贴身的剪裁不用搭配腰带就能把腰身修饰的纤细妩媚。
来不及换衣服，下午就穿成这样来上课，tommy还特意打趣的问她下课后要不要去约会。
田梦夏意识到这么穿有些不太合适，于是匆匆拿了件实验室的白大褂套在身上就进了教室。
“今天是大家的最后一节梦境识别训练，也算是一次晋级考核。”田梦夏开门见山到。
“如果不能通过，田老师会给我补课吗？”约翰眨着眼睛问道。
从小和艺术品及艺术家打交道，约翰全身上下都散发着浪漫多情的信息，仿佛无时无刻都准备和身边所有的女士**。
“我对您的表现赋予了很大的期望，约翰先生。”田梦夏礼貌的回答道。
“那第一个醒来的有没有奖励？奖励一次约会吧，田老师。”陈美婷顺着约翰的玩笑继续说，顺便扭过头看了一下坐在后面的chuck brown。
上了几周课，除开叶廉这个插班生，班上的学员本就已经混的很熟了，这种玩笑也是见怪不怪。
这些学员本就是商场老手，通常来讲，也会是情场老手，早已练就了遇事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相互调侃起来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倒是一周上一次课的田梦夏，即没有特别老道的社交技巧，也不像商学院的其他教授那样老到失去了开玩笑的必要，于是大家就经常忽略她老师的身份，时不时的调侃一下她。
brown的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很喜欢看这个思路清晰又聪明狡邪的老师脸红的样子，像是要发脾气，可是又知道就算自己发脾气也没有用的那种无奈表情。
“我同意。”brown十分潇洒的复喝到。
brown明白，面对陈美婷意味深长的眼神，正面回应是最妥当的做法。
他可不想被资深媒体人挖到花边新闻。
“第一个醒来学员的奖励医学院颜值排名第一的tommy医生特制的超大杯能量奶昔一份，由美丽的助教桑德拉小姐为冠军呈上。”田梦夏求助般的像教室角落里的桑德拉挥了挥手。
“没问题。”桑德拉又救了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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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被田梦夏安排在前排的叶廉自然早就从情报中得知了他这群同学的来头。
那个brown，啧啧，富可敌国了吧，名字真老土，初一课本上出现过，简直是烂大街。
那个约翰，名字比brown还烂大街。自称是个中国通，策划拍卖了无数八国联军从中国抢走的文物，虽然不是中国人，但绝对是中华民族的罪人。
peter，前美国大兵，和超级英雄蜘蛛侠同名。老子玩真枪的时候他还在玩儿飙水枪吧。
连叱咤风云的俄**火商伊万也有个烂大街的名字。
怎么这个班上每个同学的名字都这么烂大街？估计是他们爹妈给他们起名时怕别人记不住吧。
倒是那个叫tommy的医生，他去找田梦夏时见过他一面。帅气的脸、帅气的发型，再加上一个帅气的名字，啧啧。一股洗剪吹的感觉扑面而来。
最有趣的是那个叫桑德拉的助教，混的也忒差了吧，同情一个。
陈美婷，疯子、虚假、暴力、坑货、反社会、***、臭婆娘…咦，怎么想到她了？晦气！下一个！
前田阳介，危险人物，尽量不要刚正面。
拉斐尔，各种意义上的大佬，惹不起惹不起，绕道。
叶廉在心中默默的把全班同学都吐槽了一遍，淡定的带上了脑部活动干扰仪。
“先看看梦里是什么情况吧。”叶廉在心中想。
田梦夏当然不会知道她这群学员里有这么多各怀鬼胎的危险人物，她所想的只是好好把这门课讲完。
放下所有的防备与疑惑，放空思维，让意识想水一样自由的流淌，然后调动精神力，相信自己，塑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田梦夏第三次带着大家进行梦境漫游，感觉比第一次顺利多了。
她已经完全不紧张了，思维的杂念也越来越少，即使一次容纳20多人进行梦境接入，她依然能够轻松的控制环境条件。
要知道调试这套设备的工程师迈克，最多的时候也只容纳了7个人同时进行接入测试，并且还把梦中的场景拆解的一塌糊涂。
像汽车在天上飞、楼房在水里漂、楼梯建在冰箱里、教授变成家养猫这样的荒唐场景，在田梦夏控制的梦境中一次都不曾出现。
这是叶廉第一次上课，像第一节课上带陈美婷去大学城市场，并暗示她下课后可以去面包店买贝果一样，田梦夏有意带他先去了几个贴近生活的场景，希望他能更快的悟出这门课的窍门。
可是事与愿违，叶廉似乎对眼前所有的场景都见怪不怪。
peter率先在棒球赛场景中成功苏醒。
紧接着日本财团话事人前田阳介也发现了球场广告牌的漏洞。
brown喝到了年份错乱的葡萄酒。
约翰在拍卖会拍到了《兰亭集序》的真迹。
俄**火商打碎了自然历史博物馆的文物。
连一向表现平平的韩国学员也在飞机安检通道苏醒。
苏醒了的学员会随着他发现漏洞的场景一起崩塌，到最后，留在田梦夏梦中的就只剩一直表现抢眼的陈美婷和第一次上课的叶廉了。
陈美婷是故意不醒的。
上级给她的任务，是让她想办法在田梦夏的梦境中制造混乱。
虽然陈美婷并不知道为什么会给她这样的任务，但是她也根本不会关心这个问题。
好奇心会害死一个杀手，她明白这个道理。
这次课前，她刻意接近田梦夏，一是为了旁敲侧击的打听梦境中的防御规则，二就是为了给田梦夏下药，让她在课堂上陷入深层梦境。
根据安全协议，这门课所有的梦境场景，都被严格限制在浅层梦境层面。
因为宾大的设备只能在浅层梦境中，才能保证接入者的安全。
这份安全协议真的很贴心，对陈美婷这种心怀不轨的人来讲，简直就是个攻击指南。
既然安全协议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那她当然不能不领情。
在梦境中制造混乱，只要让造梦者陷入深层梦境就可以了嘛！
陈美婷默默的计算着田梦夏体内的药效发作的时间，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叶廉这个插班生，居然还没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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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场景都已崩塌，所有的学员也都已消失。此时的叶廉和陈美婷正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傍晚的空气微凉，宽敞的复式结构房间，一楼的客厅和餐厅可见尽收眼底。
客厅远离窗户的角落里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田梦夏坐在钢琴前，优美的琴声在她的指尖流淌。
这琴声时缓时急，时重时轻，似午夜的梦呓，又似情人的叹息。
田梦夏像是在用手指倾诉一个不能被人知道的故事，那些积攒在她心头的细腻情愫被她灵巧的手指一一编织进音乐中，婉约、朦胧、隐秘。
叶廉和陈美婷静静的听着这琴声，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怕自己庸俗的呼吸会影响琴声的编织和流向。
天更暗了，房间没有开灯，傍晚的微光将窗外的树影印入房间。
一阵风起，墙面影影绰绰，像是荡满了冰凉的波光。
琴声也更凉了，音符随着波光摇荡，借着窗外的微光，叶廉看见田梦夏精致的侧脸，平静又空灵，仿佛这凄美的音乐全与她无关。
这琴声持续了很久，久的连太阳都隐去了光辉。陈美婷已完全沉浸在这种充满隐秘的氛围中，田梦夏所散发出优雅、凄美和温柔，就像咒语一样吸引着她、蛊惑着她。陈美婷想要堕入这种氛围，就如同想要堕入甜美的梦境……
还来不及好好体味这种空灵的安逸，陈美婷已经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群高中生中，田梦夏和叶廉也在她身边。
周围的学生都穿着普遍偏大一号的运动套装，看样子就是他们的校服了。
他们应该是在操场上，远处的教学楼外墙上挂着“文明、振奋、务实、创新”8个大字，教学楼前有个宽敞的平台，平台中央的旗杆上飘着鲜艳的五星红旗。
“田老师，这里是大陆吧？”陈美婷问道。
“应该是的。”田梦夏觉得精神有些恍惚，这并不是她之前备课时准备好的场景，她很疲惫，试图努力回想起上一个场景的情况，可是却无法集中精神。
“前面讲话的小子，不会是云天乐吧？”叶廉悄悄的问道。
“额，好像是。”田梦夏有点回过神了，眼前的景象是田梦夏的高中，云天乐、韩依依也都在这里上学。
他们三人并不在一个班，田梦夏望向韩依依班上的队伍，但是隔的太远，看不清楚。
“你和天乐是大学同学吧？”田梦夏看着身边穿校服的叶廉，胡子刮的十分干净，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干练的短发绝对是教导主任表扬的对象，就是校服穿的太随意了。
“大学同学？”叶廉有些吃惊，他连高中都没上过，哪儿来的大学同学？！
还来不及思考田梦夏的问题，叶廉就看见几辆黑色轿车风驰电掣般的驶进了校园，车上下来了数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面无表情的朝着正在国旗下代表新生讲话的云天乐走去。
“云！天！乐！快跑！！！”叶廉吼叫着在学生的队伍中爆发了。
9.大逃杀
云天乐听到了叶廉的声音，茫然的寻着这声音的来源。
只是他没有注意到一旁朝他走来的黑衣人，在听到叶廉的喊声之后，纷纷拿出了武器。
“趴下！！”叶廉当然知道这些黑衣人要干什么。
喊云天乐名字的时候他就开始掏抢了，看见黑衣人拿出武器，叶廉毫不迟疑的击中了最前面的三个人，速度快得仿佛根本没有瞄准过，可是三个黑影却应声而倒。
周围的学生看到这种景象早就吓破了胆，巨大尖叫声以黑衣人和叶廉为两个圆心扩散开来。
此时叶廉的校服成了他最好的掩护，黑衣人看着这些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的学生，根本找不到藏在其中的叶廉，而叶廉却在巧妙的迂回中一点点的接近国旗杆。
田梦夏看到旗杆下的云天乐在3个黑衣人倒地之后终于以升旗台为掩体隐蔽了起来，后援的黑衣人被横冲直撞逃命的学生冲散。
但是云天乐的掩体位置太显眼了，黑衣人虽然在人群中行动困难，但是却始终在努力接近国旗杆。
“太显眼了，得让他换个地方藏。”田梦夏想到这一点，推开周围的学生就往国旗杆的方向冲去。
“你去找死吗？”陈美婷说着，一把按住田梦夏的头，同时丢出两只四角飞镖。
只见不远处发现田梦夏异样的两名黑衣人眉心中镖，那黑色的飞镖只比手掌略小，却几乎完全没入颅骨，一击毙命。
陈美婷，台湾军情4处王牌特工，本是台湾原住民的她，自幼由奶奶带大，为了不给奶奶增加负担，谎报年龄毅然参军。
在部队里接受训练时，由于天才般的战术执行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年龄最小的陈美婷在一干年轻人中脱颖而出，直接被军情处挑走。
在台湾军情处接受完训练后，毕业成绩排名第一的陈美婷又被直接丢进了战乱中的阿富汗，跟着不到10人的队伍执行各种复杂任务。
两年的热血黄沙枪林弹雨，断送了所有队友的生命，却成就了陈美婷。
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后，陈美婷只身一人走出了战场，站在废墟边缘的她将最后的怜悯埋葬在了脚下的焦土里。
战场上叫得出她名字的人都已死去，剩下的人只记得一个眼神乖戾的亚洲姑娘，背负着死神的镰刀，在所到之处无情的收割着生命。
叶廉看着中镖倒下的黑衣杀手，明白身后的陈美婷终于亮出了她的镰刀。
……
黑衣人现在已经兵分三路，一路朝着云天乐所在的升旗台靠近，一路寻着枪声阻击叶廉，还有一路朝着在人群中腾挪的陈美婷行进。
叶廉身手灵活的在人群中迂回，时不时的瞅准时机干掉几个黑衣杀手。
作为组织里最顶尖的特工，叶廉枪法确实准的没得说，随着混乱的人群在移动中瞄准，竟能做到弹无虚发。
相比之下，不远处的陈美婷简直就是个疯子，嫌宽大的校服影响行动，她直接一把撕掉外套。
紧身的墨绿色吊带衫在人群中格外显眼，黑衣人的子弹也十分领情的往她这边招呼。
可是普通的火力压制怎么可能胜得过死神的镰刀？
只见陈美婷轻松的躲避子弹的同时，猛然回身送出4枚飞镖。
两枚黑镖以飞快的速度正中敌人要害，另外两枚银标在空中爆炸，释放出滚滚烟雾，为她提供着掩护。
混乱、尖叫、杀戮、血腥，田梦夏太熟悉这种情景了，看到叶廉和陈美婷相继暴走，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逃跑。
可是这次黑衣人的目标是云天乐，难道要看着他被抓？
还在想着如何接近云天乐，只见已经冲进黑衣人阵营的陈美婷突然跳起，将一把钥匙当做飞镖扔了过来，正中田梦夏的胸口。
被钥匙砸中的田梦夏，只觉得胸口一紧，骨头仿佛疼的碎掉了。
“磨蹭什么，快去开车。”陈美婷一边和黑衣人缠斗，一边大声喊道。
田梦夏被打的生疼，拿着钥匙，捂着胸口，朝着校门口的红色保时捷跑去。
混战还在继续，但是双方实力的差异已渐渐显露。
叶廉已经突破了火力圈，来到云天乐身边，又扔给云天乐一支刚刚从黑衣人手中捡抢过来的自动步枪。
虽说如果没有陈美婷分散敌人火力，叶廉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和云天乐汇合，但看着陈美婷在人群中和黑衣人缠斗的身影，再想想自己曾经再她身上吃的亏，叶廉真是不想出手帮她。
“你不会打算让她掩护我们撤退吧？”云天乐大概是看出了叶廉心中的想法。
“我又没有请她帮忙，她自己出手的。”叶廉满不在乎的说道。
“没看出来，你还真是个记仇的人。”
“要不你栽她手上试试？”叶廉觉得云天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又不是没做过外勤。”云天乐还真是不腰疼，他本来就是外勤特工，在几次情报战中表现突出才被破格转入情报科，实战实力显然不差。
“得换个地方，在这里缠下去，会波及到学校的师生，说不定待会儿还会被包围。”云天乐看了下周围混乱的情况，冷静的分析到。
话音刚落，只见激战正酣的陈美婷已经用光了飞镖，随便捡了支枪就开始和黑衣人近战。
一只手像鹰爪一样钳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拿枪干掉了侧面的敌人。
背后2名黑衣人一起突袭，陈美婷仿佛后脑勺长眼一般，一个回身两连踢，就把将2个大男人踹的昏死过去。
周围的学生早就已经散的离她远远的，留出了巨大的空间供她自由发挥。
现在的陈美婷身处几棵银杏古树围成的石坛上，黄色的银杏叶随着她急速的攻击上下翻飞，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几缕散落的发丝映衬着她坚毅的神情。
混战之中，黑衣人的头头竟不顾自己人的安危，往陈美婷这边丢了一个手榴弹。
陈美婷当然发现了这一点，起身踩了一个黑衣人的肩膀，借力起跳，轻松将手榴弹踢向石坛尽头黑衣人头头所在的古庙。
只听轰的一声，手榴弹在空中被引爆，黑衣人头头趁机逃窜。
陈美婷愤怒的望向云天乐所在的升旗台，只见云天乐一手端着一把95式，一手向陈美婷挥手致歉。
在那么远的距离外，能够用自动步枪一枪击中手榴弹，云天乐的枪法已经被陈美婷记在了心中。
“那个庙可是我们学校最早的教室啊，清朝时建的，可不能被她毁了。”云天乐向身旁的叶廉解释道。
“少废话，我去搞辆车，你掩护我。”叶廉不知道接下来愤怒的陈美婷会不会和黑衣人一起追杀他们，但是云天乐刚才分析的对，这种时候还是撤退为妙。
……
陈美婷并不知道刚刚云天乐那一枪是什么用意，她也懒得去想。
在她看来，多他们两个敌人，对战局似乎也没什么影响。
陈美婷正欲追击撤退中的云天乐时，田梦夏开着陈美婷的车子冲了过来，一个漂亮的漂移转弯，田梦夏直接用车子扫清了周围的黑衣人，将火红的跑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陈美婷的面前。
“你回来干什么？”陈美婷一上车就质问田梦夏。
“你难道不是让我回来接应你？”田梦夏当然可以开着陈美婷的车子一走了之，但是刚刚陈美婷暴走掩护她，她这么跑了岂不是太不够意思了。
当然，这些都是田梦夏一厢情愿的想法，如果她看见了刚刚的打斗场面，她就不会认为陈美婷是在掩护她。
事实上，陈美婷只是单纯的不想让她这个普通人看见这些血腥场面而已。
“我不用你接应。”陈美婷没好气的回答。
田梦夏不明白陈美婷在闹什么脾气，看到叶廉和云天乐也搞到了车子，她一脚油门冲到了叶廉的车子前面，打了几下双闪，示意开车的云天乐跟着她走。
“我带你们逃出去。”田梦夏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冷静的说道。
10.地狱火
桑德拉已经发现了异样。
学生主动苏醒的时间虽然有先后，但是时间间隔却不会很大，因为大脑在做梦的状态下对时间的感知和清醒状态下不同。
清醒状态下时间是有固定度量的，地球绕太阳一年的时间被分为365天，每天被均分为24小时，每小时被均分为60分钟，每分钟再被均分为60秒，这是对时间的物理度量。
助教桑德拉是项目组的心理专家，她明白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时间是可以被主观及环境因素支配的。
因为物理的度量是一回事，大脑对时间的感知又是另外一回事。
虽然物理上的时间是均匀的、连续的，但是大脑能感知到的时间却可以有快慢，有跳跃，甚至会出现倒流。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所有人都会觉得“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既然时间的度量是固定的，那么“短暂”这种感觉就只能是人的心理因素了。
简单的说，人在梦境中可能已经过了一天，甚至一年，可是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只睡了半小时。
这也是田梦夏能够在一节课上带着学生在梦境中游历诸多场景的原因。
这些场景如果真的发生在现实中，可能需要一周时间才能全部经历一遍，然而在梦中，她只需要2小时就能带着20多个人完成这些。
桑德拉一直很好奇田梦夏是如何在梦境中精确掌握时间的，田梦夏虽然也提交过相关报告，但是毕竟她学的是神经科学，隔行如隔山，不可能阐述的太专业，于是桑德拉也就只能理解为这是她的天赋了。
但田梦夏的这种天赋，今天好像出现了问题。
田梦夏和她的学员们是通过脑部活动干扰器实现梦境接入的，这套系统设计之初，为了方便收集实验数据同时监测使用者的脑部活动指标，工程师迈克特别设计了一套睡眠监控程序，在干扰器中增加了一个模块，实时监测并记录参与者的睡眠情况和主要生命指标。
长时间的梦境接入是一件相当消耗脑力的事情，而大脑做为人体的指挥中心，当然会优先满足自己的能量需求。
所以如果接入时间过长，田梦夏的大脑就会关闭她身体的一部分耗能器官，以保证脑部的能量供应。
比如现在，田梦夏的血压、心跳、体温都在降低，而她已经超过预计熟悉苏醒时间5分钟了。
桑德拉看着监视系统中跳跃的数据，脸上闪现了一丝紧张。
5分钟，田梦夏的梦境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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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mmy在实验室的备份监视设备上也发现了这个异常情况。在他的记忆里，田梦夏从未在时间控制这种事情上出现过失误。
“有问题吗？”tommy通过内部网络给桑德拉发了简讯。
“恩，candy还没醒，还有2个学生也没醒。你最好过来一下。”桑德拉回复。
“马上到。”
tommy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衣，一手拿着药箱，一手拿着能量奶昔，镇定自若的走进教室。
醒来后的学生有些在翻看桑德拉课前发放的资料，有些在讨论刚刚梦境中的内容，还有些人神情依然有些恍惚。
他将奶昔递给桑德拉，显然他在监控中听到了田梦夏说奖励第一名的事情。
桑德拉把奶昔拿给了第一个醒来的peter，tommy在助教座位上神情凝重的盯着监视数据。
“怎么样？”桑德拉小声问道，显然他们都不希望在场的学生发现现在的异常情况。
“2个学生的生理指标暂时正常，candy显然已经超负荷了。”tommy的语气中有透出了紧张。
外国人记不住中国人的名字，他们都习惯叫田梦夏candy。
田梦夏课前并有什么特别交代吗什么，所以今天的所有课程内容都是按照教学大纲安排的。
“今天来了个新学员，会不会遇到困难了？”桑德拉自己的想法告诉了tommy。
tommy参与了项目的开发，而她按照规定，并没有权利使用这套系统，所以她并不清楚田梦夏会在梦境中遇到什么问题。
“确实很反常。系统无法检测梦中的情景，但是candy现在已经进入了深层梦境。”
tommy在电脑上调出了睡眠情况的实时检测数据，语气愈发严肃了，完全不像平时那个一身艺术家打扮，说话也玩世不恭的他。
桑德拉显出了吃惊，显然是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梦境接入的基本前提就是通过脑部活动干扰仪，模拟人睡眠时的脑电波。
准确的说，是模拟出rem（快速动眼运动）睡眠时的脑电波，从而让人的睡眠摆脱正常睡眠的4种状态，稳定在深度最浅的rem睡眠状态上。
因为在rem睡眠阶段，大脑神经元的活动与清醒的时候相同。
在rem睡眠状态下，造梦者能够用最少的精神力创造出梦境的世界，接入者也更容易记住梦中发生的事。
项目组形象的称这种梦境状态为“浅层梦境”，或是“清醒梦”。
商学院的梦境防御课程也都被严格限制在rem睡眠状态中。
现在监测仪器显示田梦夏处在深层睡眠中，这意味着田梦夏和其他接入者的精神力都会加速消耗。
最要命的是，一旦精神力的消耗过大，剩余的精神力将不能保证接入者在梦中保持清醒，梦中的人就会会丧失自主意识，开始暴露一些在文明社会中被理智压抑的本能。
得赶紧把田梦夏唤醒，tommy在心中想。
“给她推送唤醒音频吧。”tommy提醒桑德拉。
tommy做为项目组里的药剂专家，亲身参与过很多次实验，显然是经历过田梦夏的那些梦境的。
他很清楚在深沉睡眠模式下梦境建造者对梦的控制力会大大减弱，能量的消耗却会大大增加，如果不马上唤醒，身体会吃不消的。
“音频已经推送了，可是candy的听觉神经……没有活动迹象。”桑德拉的语气中透露出的紧张，额头上微微冒出了汗珠。
正常人的听觉系统即使在熟睡时也是保持在工作状态的，这就是为什么闹钟可以把人叫醒的原因。
研究所当然有针对梦境建造者陷入深层睡眠的应急预案，通过耳机推送约定好的音频，建造者就能在梦中听到这段音乐。
反复的训练让田梦夏一听到唤醒音乐就会马上醒来。
可现在，她的听觉神经没有活动迹象，她在梦里听不到现实世界里的任何声音，她……要如何醒来？
tommy眉头凝重的盯着监视屏幕，深深凹陷的眼眶里有着晦暗不明的色彩。
桑德拉也许不知道目前的情况，但是他确实清楚的。
没有外界的干扰，人的听觉系统是不会自行关闭的。这不是意外，也不是巧合，这是有人……故意的！
“马上准备，给她推送电流干扰信号！”tommy果断的说。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田梦夏听觉失灵的原因，而是要让她快点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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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梦夏冷静的抓着方向盘，冲出校园之后，以最快的速度在城市的道路上飞驰。叶廉开着车子，载着云天乐在后面吃力的跟着。
“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陈美婷从后视镜观察着身后马路上的情况。
深陷梦境的陈美婷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仍在梦中，反正这厮杀的场面她在现实中也经常经历。
刚刚杀红了眼，来不及想这些，现在看来身后车上的两个男人枪法了得，又有很强的战术能力，应该不是一般人。
“我同学。中学同学。”田梦夏回答到。
她并不觉得刚刚经历的场景有什么不对，因为她已经陷入了深沉睡眠，陷入了她从小到大最熟悉的逃跑噩梦中。
“你到是很轻松啊。”陈美婷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镇定过了头了，一般的女人不是看见这种场面都会尖叫失控吗？看来田梦夏也不简单。
“他们追，我们跑就是了。还有其他办法吗？”田梦夏淡定的反问。
“有！”陈美婷冷笑到，眼神中露出了一种骇人的戾气。
路上的车辆已经被这队疯狂疾驰的车子逼疯了，纷纷鸣笛避让，有些甚至直接把车停在路中间弃车而逃。
子弹打在防弹车上上蹦蹦作响，夹杂着各种刹车声、叫骂声、撞击声以及发动机轰鸣的声音。
“叶廉你能不能把车子开稳点？”云天乐反身将枪伸出窗外，吃力的瞄准着身后追击他们的黑衣人的车队。
“开直线给他们当靶子打吗？”叶廉不耐烦的回答到。
“换我开吧，你枪法好一些。”云天乐丝毫不置气，果断解开安全带，准备和叶廉换位置。
现在叶廉车里的情景，田梦夏要是看到了，应该会脸红。
只见叶廉开启了定速巡航，将主驾的坐位放到最后，然后向前紧紧的把住方向盘。
云天乐离开了副驾，跨坐在叶廉身后，并试图掌控方向盘。两个男人脸上都露出了尴尬的表情，这种行驶途中换驾驶员的戏码，不是应该发生在俊男美女身上吗？
“真是香艳啊！”陈美婷通过后视镜看到了他们的姿势，啧啧的感叹道。从她的视角看，现在云天乐正抱着叶廉开车呢。
“什么？”田梦夏专心的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后面的故事。
“你的同学有危险，需要我帮忙吗？”陈美婷隐约听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在这种开阔的公路上遇到直升机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
对方如果是武装直升机，2枚火箭弹就可以把他们都结果了。
她决定卖田梦夏一个人情。
“有危险？”田梦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天啦！”，田梦夏下的脸瞬间就红了，不禁发出了感慨。
虽然明白云天乐绝对是异性恋，但是他们车里的情景，用陈美婷的话说，真的是太香艳了……
“需要我救他们吗？”陈美婷提示田梦夏注意后方越来越近的直升机。
“当然！”
“我数3下，你把车头调转180度，能做到吗？”
“我试试，路太窄，你的车我也不熟悉。”田梦夏继续保持冷静。
“我们只有一次机会。3！”陈美婷说道。
田梦夏关掉了车上的所有电子稳定系统，把驾驶模式切换为手动，松掉油门，左脚踩下了刹车，同时向左急打方向让后轮接近抱死状态，然后右脚加油。
陈美婷已经感觉到车子开始失控起漂了。
“2！”
陈美婷按住了多媒体系统上的一个按钮，显示面板上出现了不同于一般车辆的操作系统。
田梦夏将方向盘小角度回位，同时控制刹车和油门，使车身在漂移掉头的过程中不至于侧滑失控。
“1！”
车头刚好滑到正对后方直升机时，田梦夏看见远处的直升机上有一枚炮弹正朝着她们射来。
同一时刻，只见陈美婷的跑车前盖卷起，一枚小型导弹从前舱升起，像子弹一样朝着直升机飞去。
导弹发射的巨大后坐力让田梦夏无法控制好车身，同时车辆前部因为少了一枚导弹的重量，整车平衡已经改变。
陈美婷显然已经预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打开了电子稳定系统。
田梦夏也努力的矫正方向，控制油门和刹车。
她发现导弹发射的后坐力其实救了她们一命，因为直升机射出的炸弹已在她预先规划的漂移路径上爆炸。
路面上的水泥被成片的掀起，细碎水泥块打在车上上啪啪作响。
最终，车子在路面上画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后，稳稳的回到了原来的方向上。
滚滚热浪翻涌而来，身后的直升机已化作一团火球，挣扎着在空中解体、坠落。
“靠，那疯婆娘车子上居然带了地狱火导弹？！”叶廉被刚才的一幕惊呆了，完全忘记了自己要去副驾的位置上，就这样在云天乐的怀里吃惊的看着这一切。
11.唤醒失败
“candy克服了干扰信号，唤醒失败。”桑德拉神色凝重的看着监控屏幕说。
两个学生生理指标仍然正常，但是田梦夏的血压已经出现波动，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增大信号强度，再试一次。我来准备药物唤醒。”tommy看着躺在椅子上的田梦夏，她的脸色已经失去了红润，指甲颜色也有些发白，就这么静静的躺在那里，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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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梦夏已经带着云天乐他们驶出了市区，蜿蜒的山路上已然没有其他车辆，天色越来越暗，田梦夏打开了车灯。
“现在不需要带路了吧？”陈美婷问道。
“恩，一条山路，直奔终点。”
“那让你同学到前面来，他们快没子弹了，估计顶不住了。”
刚刚坐在车上看田梦夏在那么复杂的路况下完成了甜甜圈漂移，陈美婷愈发相信之前调查田梦夏时获得的那些资料。
“好。”田梦夏回答道。
说着，田梦夏就打开右转向，减速示意云天乐跟过来。
山路狭窄，只容得2辆车紧张并行，之前因为都是云天乐的车子在后面压着中线给他们挡着子弹，田梦夏自然感觉不到黑衣人的追击有多么的激烈。
现在两辆车并排了，等于给了黑衣人2个活靶子，一时间子弹撞击车身的声音居然盖过了跑车发动机的声浪。
“别担心，我的车子防弹。”陈美婷担心田梦夏会紧张分心，于是安慰了一下她。
“能接上他们车上的电台吗？”田梦夏努力克服着心中的恐惧，她需要集中精神开车。
“小菜。”说着，陈美婷又在她车上的多媒体系统上操作了起来，几秒之后，信号便接通了。
“天乐吗？我是梦夏。”田梦夏在电台里说。
“恩，你想在前面的铁路匝道上甩掉他们？”云天乐走到这条山路上时就已经明白了田梦夏心中的打算。
“对，再过十分钟有一辆火车会通过匝道口。记得我带你玩儿过2次吧，控制好节奏，最后一秒冲过去。”
“明白了。陈美婷小姐，刚才的那一枪我会找机会向你解释的，谢谢你照顾梦夏。”云天乐礼貌的跟陈美婷打了招呼，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正式交流。
“相互照顾，梦夏很厉害的。”陈美婷也恢复了礼貌，黑色的眼眸中却已升腾起了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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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天乐的车已经走在了前面。
山路十八弯，窗外的山越来越高，天色也越来越黑，远山的空隙间有成片的黑云翻涌而来。
山壁树影从眼前飞快的掠过，云天乐把手表设了个十分钟倒计时，专心致志的朝着目标飞驰。
“你们之前玩儿过什么啊？”叶廉打趣的问道。
有田梦夏她们在后面挡着，叶廉一下子闲了下来，无聊的整理着剩余的弹药。
“梦夏以前玩儿过地下赛车，从刚才山路的起点开始，到前面有一个火车匝道，他们算着火车通过的时间，每次提前15分钟从起点出发，看谁能在火车通过之前冲过匝道口。”云天乐一边看着秒表一边回答到。
“这段路不短吧。从刚刚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几分钟了。你们成功过？”叶廉问道。
“据我所知，梦夏没有失败过。这条路她开的很熟。”
“真没看出来，斯斯文文的女博士，居然会玩儿赛车。”叶廉刚才看到田梦夏漂移掉头时，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陈美婷帮她操作的呢。
像陈美婷那种战场上出来的特工，会开飞机他都不觉得奇怪，但是听到田梦夏居然玩儿过赛车，再联想到她秀气精致的外貌，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别小看她，我一开始开车还是她教的呢。”云天乐脸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想到了他们高一暑假的那个夏天，田梦夏带着他和韩依依来这趟路上练车，她一本正经的跟他们讲解各种机械原理和驾驶技巧，而他第一脚油门就差点把车开进路边的池塘。
然后田梦夏那个胆小鬼居然被吓哭了，理由不是怕车子翻掉，而是怕掉进池塘之后遇到青蛙。
她现在还会那么怕青蛙吗？云天乐不禁在心中思忖着。
“那你今天可得好好表现，别有辱师门啊！”叶廉一句话把云天乐拉回了现实。
叶廉和云天乐在前面的车子里闲聊，身后的田梦夏可没有那么轻松。
“你会开枪吗？”陈美婷一边从车座椅下取出武器，一边问。
“当然不会啦！你在开玩笑吧？”田梦夏看着陈美婷，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枪械，这种冷冰冰的杀人武器，她这辈子都没碰过。
“确实是玩笑。”陈美婷熟练的给她的微型冲锋枪上弹夹。
这种公路追逐战，准星已经是其次了，最重要的是压制对方的火力，用微冲最合适。
“所以你打算利用火车匝道甩掉后面的杀手？”陈美婷继续问。田梦夏说要带他们逃出去，想必早就计划好用这个方法了。
“还有更好的方法吗？”田梦夏反问。
“当然。逃跑可不是我的风格。”
能把他们都干掉，为什么要逃？
陈美婷的字典里就没有逃跑这个词，短暂的撤退是为了更有效的组织进攻。
刚刚在城区公路上不好施展，现在到了山里，已经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
用微冲和后方的车子对射了几轮后，陈美婷终于失去了耐心，从座位后取出了反坦克火箭筒。
云天乐和叶廉只听到“轰”的一声。
炮弹爆炸的声音在身后的群山间激起了连绵的回声，本已歇息的鸟群也都被惊起，黑压压的在树顶上盘旋。
黑暗中看见后方的公路上泛起了红色的火光，本已只剩零星的枪声现在又发了疯似的响起。
刹车声、爆炸声、撞击声此起彼伏，云天乐看了一下秒表，不禁担心起她们。
“早跟你说了陈美婷是个疯子。”叶廉像是早料到了会发生这些，“你以为她那么好，会主动到我们后面给我们掩护？她是嫌弃我们挡着她办事了。”叶廉说道。
“可是田梦夏不是疯子。”云天乐一手开车，一手试图接通田梦夏的电台。
12.再见吧
“你疯了吗？！”田梦夏扭头向陈美婷惊呼。
“好好开车，你同学没子弹了，你挡不住他们你同学就危险了。”
陈美婷没空理田梦夏，心想现在开车的要是她，不用开枪就能把这些杀手通通撞下山崖。
“我可以带你们跑掉的，你干嘛要继续杀人？”田梦夏的情绪十分激动，到现在为止的遭遇已经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
如果是刚才陈美婷发射导弹是为了保护云天乐而逼不得已，那现在她做的事情就是在谋杀。
她从小到到做过很多噩梦，但即使再凶险，也不会出现死人的场景。
“我可以把他们全干掉，你根本不用带着我跑。”陈美婷一边说，一边用手枪打爆了后面车辆的轮胎，那辆车也迅速失控撞向了山壁，“看，又解决一辆。”
田梦夏从后视镜里看到不停的有车子撞山、坠崖、追尾或是翻车，陈美婷一脸陶醉的继续着她的杀戮，这种情景让她十分难过，难过到反胃。
“梦夏，我是云天乐，你们还好吧？”云天乐镇定的声音从电台里飘来，一瞬间止住了田梦夏胃中强烈的呕吐感。
“没，没事。是陈美婷在对付后面的车子，我们没有事。”田梦夏的语气显然已经失去了之前的冷静。
“你别害怕，我已经快到了，按原计划行动，需要我们到后面来吗？”云天乐听出了田梦夏的惊慌，试图安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用，你们车子的动力差，不一定冲的过去。你到了就先开到对面，给我让出个道就好。”
听到云天乐的声音田梦夏就镇定多了，整理好情绪，她不得不承认执行原计划是让陈美婷停止杀戮的最好方法。
“好，我们先过去，我来给你读秒，你注意电台。”云天乐回复到。
后方的黑衣杀手已经越追越紧，以911跑车的性能加上田梦夏的车技，甩开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田梦夏并没有加速，反而刻意的降低了速度，只是稳稳的开在道路中间，防止后方的车辆超越。
这样的速度太适合陈美婷瞄准了，她扔掉手枪，将身体探出窗外，用装了穿甲弹的狙击枪有条不紊的依次狙杀身后的追兵。
紧实的手臂线条，冷峻的表情、凌乱的长发，陈美婷偏着头靠在瞄准镜上，散发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嗜血的凌厉。
田梦夏努力不去看后视镜，努力忽略身旁已经死神附体的陈美婷，看了看手表，专心等待着最后一个转弯。
“看到火车了。现在倒数10秒。”云天乐的声音从电台里传来。
“好，我马上进弯道。”说完田梦夏将驾驶模式改为运动模式，从容不迫的滑入弯道，车尾灯划出一道优雅的曲线，随后消失在黑衣人的视野中。
一进入弯道，田梦夏就看见了那条熟悉的铁路上缓缓驶来的火车。
下一秒，田梦夏猛然将油门踩到最深，发动机转速迅速爬升，发出了野兽般的怒吼。
尾随而来的黑衣人车队在驶出弯道后才发现陈美婷的车子已经开始了疯狂的加速，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侧倚在椅背上的陈美婷感觉像是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她迅速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巨大的加速度犹如战斗机起飞般恐怖，陈美婷被压在座位上动弹不得，车窗两边的风景已经被巨大的速度晕成一片模糊，火车的汽笛声也被扭曲。
陈美婷往旁边看了一眼，此时的田梦夏表情冷冽，专注的听着云天乐的读秒。
火车越来越近，黑衣人仍然没有放弃，在她们身后拼命的加速。
田梦夏死死的抱住方向盘，这种速度下，一丁点的方向偏差都有可能翻车。
车子仍然在加速，陈美婷从不知道自己这辆车能有如此出众的性能。
她们离铁轨只剩最后100米了，火车离闸道口也不到30米，黑衣人被越甩越远，眼见无法通过已经开始减速。
成功在望，田梦夏任然没有放松油门。她已经看到云天乐的车子在铁轨那头等着她。
马上就能汇合了，田梦夏嘴角露出了笑容。
100米，对于时速已经接近300公里的她们来讲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然而就在这一眨眼的瞬间，一直匀速行驶的火车却带着刺耳的汽笛声猛然开始加速。
“刹车！！！”陈美婷惊呼道。
巨大的恐惧感压榨着陈美婷的理智，一项扮演死神角色的她仿佛看到了真正的死神狰狞的站在火车上。
田梦夏当然发现了这一切，但是她更明白现在的速度直线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火车还在加速，而她们的车子早已释放了全部的潜力。不可能冲过去了，现在她要么正面撞上火车车毁人亡，要么猛打方向造成翻车。
但是估算了一下翻车轨迹，现在打方向车子也会向铁轨方向翻，还是会撞在火车上。
怎么办？田梦夏不会放弃，她想到铁轨对面的云天乐，他还在等着她，等她创造一个奇迹。
然而在场的田梦夏、陈美婷、云天乐、叶廉，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相信奇迹。
“没有奇迹。”陈美婷在口中喃喃的说道。
当年她拼了命的想救她负伤的战友，她战友却要求她放弃。
孤注一掷的坚持只会输掉所有的筹码，如果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奇迹，那奇迹的背后一定是无数人的牺牲。
陈美婷能从战场上活着回来，是因为她所有的战友都选择了牺牲，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这辈子还会有机会为别人牺牲一回。
“再见吧。”陈美婷收起了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往事，淡定的和田梦夏告别，同时按下了车上的逃生按钮。
田梦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连着座位一起被弹射了出来。
陈美婷的车子上只有主驾驶位安装了座椅弹射装置，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不想无辜的人为她陪葬。
不同于刚刚疯狂的加速度，田梦夏在空中下落，失重的感觉让人有了原始的恐惧。
看着车子撞击火车爆发出的巨大火花，田梦夏心的心被紧紧的拧了起来。
降落伞在下一秒打开，田梦夏不会控制这种滑翔伞，只能随着惯性缓缓的落在一片湖中。
13.极度恐惧
“增强信号也失败了，candy居然可以克服这种强度的干扰信号。”桑德拉的神色愈发沉重，她明白再这么下去，2分钟之内田梦夏就会因为大脑超负荷运转和身体能量耗尽进入休克状态。
而在深度睡眠情况下贸然关闭梦境接入系统可能会对所有接入者的大脑照成不可逆的伤害。
“那个女学员已经醒了。”tommy注意到屏幕侧边跳跃着的苏醒提示。
“我去问问她什么情况。”桑德拉说着就离开监控设备，朝着陈美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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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美婷疲惫的从梦中苏醒过来，眼睛、耳朵、手臂、腿都仿佛不属于自己了。
她的意识一片空白，只能隐约听到一旁的韩国学员告诉她整整比peter晚醒了十多分钟。
桑德拉关切的走到她身边，帮助她把干扰器从头上取下来。
陈美婷茫然的接受着这一切，好像自己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还好吧？”桑德拉看出了她的疲惫，但是她现在必须要和陈美婷谈谈。
陈美婷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双手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脸，然后又捏了一下自己的腿，她需要确定现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不远处的brown已经注意到现在的异常情况了。
虽说实力差的学生会晚醒来，但是陈美婷的实力并不差。
之前上课时从来不会有人打扰，今天却来了一个梳着发髻的帅气男医生，还提着药箱。
那个男医生一来就站在监控设备旁边，而那套设备据说是为了监测接入者的生理指标，保证系统运行安全的。
田梦夏和那个新来的中国商人还没有醒，他们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在助教和男医生的脸上都读到了紧张的神色，他们到底在紧张什么？
放下手中的资料，带着满脑子的疑惑，brown起身向tommy走去。
“hi，遇到什么问题了吗？”brown站在tommy身旁问道。
“啊，candy老师的低血糖犯了，减肥的女孩子真烦。”tommy一边说，一边从药箱中取出一只装了透明液体玻璃瓶，熟练的装在注射器上。
“那要不要多来点？我妹妹节食晕倒时可是灌了一大瓶葡萄糖。”brown看着tommy的表情，明白他显然是在撒谎。
“醒来再给她喝吧，除非你愿意等她打完吊瓶再说下课。”tommy已经准备好了，转身直视了一下brown的眼睛，眉毛轻挑一下，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这种微笑，对于女人来说是一种邀请，对于直男来讲，却是一种拒绝。
这张笑脸，让brown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摆脱了brown的质问，tommy站在田梦夏身旁，拧着眉头，嘴巴抿成了一条线。
2次干扰都失败，她怎么会睡的这么死？干扰信号会在梦中形成强烈的排异反应，她现在在梦里还好吗？
tommy抬起田梦夏的胳膊，她的体温已经很低了，脉搏也在持续减弱。
桑德拉那个马大哈为什么不给她盖条毛毯？！
来不及想更多了，tommy将注射器的针头刺入田梦夏的静脉，玻璃瓶中的透明药水迅速的注入了她体内。
梦境里，落入湖中的田梦夏还在不断的下坠。
叶廉在第一时间跳入了湖中，云天乐带着为数不多的弹药在湖边警戒。
湖水冰冷，叶廉很快就看到了田梦夏，面色苍白，一头乌发像海藻一样散开，和汽车座椅绑在一起不断的下坠。
叶廉努力朝着田梦夏游去，他觉得很奇怪，弹射座椅一般都会设计成浮力型的，就是为了防止逃生者落入水中时溺水，而田梦夏此刻居然和座椅一起下坠，难道是座椅坏了？
终于追上田梦夏时，叶廉发现了更奇怪的事。
田梦夏紧闭着双眼，胸部微微的起伏，她居然在水里呼吸！
叶廉迅速的将田梦夏从座椅中解脱出来，用力的摇醒她。
“我们在哪儿？”田梦夏睁开迷离的双眼，努力的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想起陈美婷最后跟她说了再见，想起汽车撞击火车时飞溅的碎片，想起云天乐从车里冲出来往她坠落的方向奔跑。
“陈美婷呢？”田梦夏继续问。
“我们现在应该在湖里，但是你能在水里呼吸和说话，你觉得这正常吗？”叶廉抓着田梦夏的肩膀问道。
他发现不仅田梦夏能在水里呼吸，他也能。
冰冷的水包围着他的皮肤，田梦夏的体温也很低，她看起来很虚弱，像是下一秒就要再昏过去。
“哦，我们在湖里。湖里？”田梦夏的意识换撒，她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抽离了。
空气、水、时间、引力效应通通在消失，身边一片混沌，脑子里也一片混沌。
“你快想想这事怎么回事。你不是博士吗？算了，我先带你上去。”说罢，叶廉就一手搂住田梦夏，用力踩水往湖面游去。
叶廉越游越觉得不对劲，刚刚周围并没有鱼，现在离湖面越来越近，居然出现了零星的鱼群。
远处的深水区还有白白的光点在靠近，水里腐烂的味道也越来越浓。
田梦夏也注意到了周围的异常，她想挣脱叶廉的胳膊自己游，可是叶廉把她钳的很紧，她也没有多少力气，试了几次都无法挣脱，于是就这么任由他搂着。
“真难为情。”田梦夏待在叶廉的臂弯里，不由的红着脸把头扭向外边。
这一扭头，差点把田梦夏吓死。
“啊”田梦夏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叶廉的耳膜都要被田梦夏震破了，转身想把炸了毛的田梦夏抽起来，可是田梦夏已经死死的抱住他的胳膊。
叶廉无法转身，索性胳膊用力把田梦夏拉到了胸前。
“叫什么叫！”叶廉的耳朵有点疼，没好气的对田梦夏凶到。
可是田梦夏已经无法开口说话了，惨白的脸痛苦的扭曲着，写满了惊恐。
叶廉头看了一眼后面，自己也到吸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只比人还大的青蛙正从水底向他们一下一下的游来，一对圆鼓鼓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们，巨大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可以把他们一口吃掉。
白色的肚皮高高的鼓起，里面好像还有东西在蠕动。
背部青黑相间的皮肤上布满了粘液，不断的向周围的水中散发着恶臭。
“太他妈恶心了，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叶廉心想到，顾不得这么多，他拉住田梦夏就要加速往水面游。
“你杀了我吧。”田梦夏突然在叶廉耳边说道。
“啥？”
“杀了我，快点杀了我，我不要活了。求你了。”
田梦夏继续哀求到，同时紧紧的抓住叶廉的胳膊，让他施展不得。
“我的大小姐，有话到岸上好好再说行不？”叶廉完全摸不着头脑了，这个女人怎么突然间寻起死来了？
“我不想碰到青蛙，你杀了我好不好？！”田梦夏已经泪崩了。
从小到大最怕青蛙的她，夏天从来不敢去水边玩耍，因为怕电视上突然出现青蛙，她甚至从来都不看电视。
现在掉在水中，居然还遇到一只比人还大的青蛙精，她的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了。
“对不起了，我从来不杀你这种手无寸铁的女人，更不会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去杀人。”
叶廉看着田梦夏的样子，真是又可怜又可笑，这个青蛙确实挺恶心，但也不至于被吓成这样吧？
刚刚被追杀都能保持冷静，现在遇到只动物就变怂了。
“求你了。就当是救我。”田梦夏的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败给你了，我去把那只青蛙宰了给你做干锅可以了吧？！”说着，叶廉从腰后取出了匕首，挣脱田梦夏的手向青蛙游去。
“直接宰了我吧。”田梦夏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抬起下巴，做出了一副受死的模样。
然而叶廉再没再理她，把匕首咬在嘴里自顾自的向那只巨大的青蛙游去。
田梦夏失去了可以依附的东西，整个人仿佛坠入了深渊。
她挣扎着想往上游，可是叶廉正在她头顶上和青蛙缠斗。
还是就这样沉下去吧，田梦夏万念俱灰的想到。
不断下坠的过程中，田梦夏看到云天乐也一头钻进了水里，手脚并用的快速游向她。
“田梦夏你醒醒！”云天乐的声音传到她耳边。
“呜呜呜……”田梦夏看到了云天乐，泪水再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浑浊的水里瞬间多出了一串晶莹。
“好了好了不哭了，我就知道你掉进湖里不淹死也得吓死。”云天乐拍着田梦夏的背，熟练的安慰着她。
“我觉得淹死好一些。”田梦夏喃喃的说道。
“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吗？我不可能一直护着你，你要坚强一点！”云天乐色厉内荏的鼓励着田梦夏。
“…可是…我真的害怕。”田梦夏哭着说道。
“傻瓜，我又没有让你一下子就变强，我只需要你打起精神，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摆脱这场危机。”
“危机？”田梦夏疑惑了。
“我教过你的，如果遇到恐怖的事情，就回过头来想想这件事是怎么开头的。”
“怎么开头的？我遇到青蛙，因为我掉进了河里。我掉进河里，因为我的车要撞上火车了。我开车是因为有人追我……那群黑衣人在学校袭击你……他们为什么袭击你……”田梦夏的思维好像走进了一片死胡同。
“你再想想，他们为什么袭击我？你是个接受过严格训练的科学家，冷静的分析问题是你的基本功。”
“袭击你的原因……我想不起来了。不对，他们根本没有理由袭击你！”田梦夏惊觉道，“这是在梦里！”
黑衣人闯进的是田梦夏的高中校园，而她的高中是在中国上的。
中国的治安那么好，又有枪禁，根本不可能出现一大波持枪歹徒袭击校园！
她曾经告诉过云天乐她总是做噩梦。云天乐为了帮她摆脱噩梦，告诉她梦见恐怖的场景，就努力回想这个场景的开头。
因为现实中的时间是连续的，每件事都可以向前追溯。
而梦不一样，所有的梦都是找不到开头的！
追忆梦的开头，就像走进一个死胡同。
冲破这个死胡同，做梦的人就可以醒来！
“没错，你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醒来，你一定可以的。”
“我醒了你会离开吗？”
“我们总会见面的，如果你醒来的话。”云天乐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复杂。
“那我试试。”田梦夏努力的回想，今天经历的场景在她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放。
回想到直升机射出炸弹的场景，她没有醒；
回想到火车突然加速的场景，她没有醒；
回想到陈美婷和她说再见，她没有醒；
回想到自己坠入湖中，她还是没有醒。
“不行，我把所有的事都想了一遍，我冲不破那扇墙！”田梦夏摇摇头说道。
“那就看看现在的。”云天乐向头顶上看了一眼，只见叶廉仍然在和那只大青蛙周旋，周围的湖水已经染红了一大片，不知是不是叶廉受伤了。
“我不敢看。”田梦夏痛苦的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试一下，相信我。”云天乐抓住瑟瑟发抖的田梦夏说。
“就一眼。”田梦夏说着，小心的将手指分开了一个小缝。
透过指缝，田梦夏看见青蛙巨大的脑袋已经被叶廉生生割掉，切口涌出滚滚鲜血，头上巨大的眼睛仍然睁着，死死的盯着她看。
那头颅不断的下沉，在水中留下一条长长的血带，直奔田梦夏而来。
既然无法吓醒自己，那田梦夏决定重新闭上眼睛，惊叫一声，拉着云天乐拼命的上浮。
30米、20米、10米……田梦夏闭着眼睛，感受着周围压强的变化，她能闻到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之后又逐渐变淡。
最后5米，叶廉追上来牵住了田梦夏的手，田梦夏猛的睁开了眼睛，穿过了最后一片血迹，用力浮出了水面。
14.抽血
田梦夏猛的醒来，仿佛一个快要窒息的人重新呼吸到了空气。
教室的光线那么真实，耳边能听到学生的窃窃私语，田梦夏看了看两边，云天乐不在，叶廉也不在，tommy如释重负的笑容映入眼帘。
“我的药物唤醒果然比信号唤醒有效，你不用太感谢我。”tommy一边收拾注射器，一边对田梦夏说。
“我用了多长时间？”惊魂未定的田梦夏看到tommy手中的针头，忍着强烈的不适问到。
“比预计时间晚了10分钟，恭喜你打破了项目组的纪录。先把这个喝了吧，除非你想我抱你起来。”
tommy把手中的奶昔递给了田梦夏，帅气的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全然没有之前的肃杀。
田梦夏接过奶昔，发现自己确实连举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两只手把杯子抱在胸前，努力不去想奶昔的味道，大口大口的补充着能量。
“我会给奥斯丁教授提交报告的。”
田梦夏明白比预计时间晚醒10分钟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了，况且还是在给商学院的学生上课的课堂上，这几乎可以算是教学事故了。
这套设备是项目组最核心的研发工具之一，能借给商学院上选修课用已是例外中的例外。
为此田梦夏的每节课都是在严格的监控下完成的，梦境接入的全部数据也都会在课后交给工程师分析存档。
所以晚醒10分钟这种大事，显然是瞒不过去的。
她的奖学金，她的博士学位都取决于这门课是否顺利。田梦夏觉得自己已经站在悬崖的边上了……
“先想好怎么跟你的精英学员们解释吧。”tommy看了一眼和田梦夏一同醒来的叶廉，还有神情依然恍惚的陈美婷。
好在其他学生并不知道田梦夏在梦境接入实验中承担的风险，晚醒10分钟实在不足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peter和其他学员都很喜欢这种身临其境的体验，田梦夏索性将最后十几分钟时间交给他们自由讨论。
桑德拉和tommy悄悄的将陈美婷带出了教室休息，刚刚醒来的叶廉没有陈美婷那么大的不良反应，静静的在角落里看着面色苍白的田梦夏。
“原来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啊。陈美婷想必已经注意到我了吧。云天乐为什么会出现？田梦夏真的会开车吗？”
叶廉发现上学对他来说真不是个简单的任务，才上了一节课就有一系列疑问都等着他去解答。
医务室里，桑德拉正在给陈美婷做例行的检查。
这些检查，是奥斯丁教授专门设置的，为了测试接入者的意识是否完全从梦境状态中脱离。
正常苏醒的学员不需要这些，但是进入过深层梦境的人必须接受检查。
“陈小姐，感觉好些了吗？”桑德拉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田老师呢？”经受过训练的特工就是不一样，才一会儿功夫陈美婷就恢复了意识。
刚刚醒来时的真空感已经消失，随之而来的是让人无法忍受的记忆的空白。
她必须找到田梦夏，问清楚在梦里发生的事。
“她马上就过来。我很好奇你们在梦里的经历，听说很神奇，能和我谈谈吗？”桑德拉并不想告诉她田梦夏现在正在tommy的办公室里接受同样的检查。
“确实很神奇，只是今天的模拟场景我只记得一开始的几个，而且都十分模糊，之后的场景我完全想不起来了，但是我又十分肯定我一定经历过什么。”
陈美婷开诚布公的说。
“陈小姐，你一定知道，忘记自己梦到过什么，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桑德拉十分专业的安慰着陈美婷，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太不正常了。
按照教学计划，田梦夏只会带着学生在浅层梦境进行漫游。
一是因为浅层梦境的环境和时间都更容易掌控，二是因为人在浅层梦境中的记忆最清晰，如果不能记住梦里学到的东西，教学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田梦夏的梦境深度是由梦境接入系统来控制的，商学院学生的所有课程，都被要求在浅层梦境中完成。
但是刚刚监控数据又显示田梦夏进入了深层梦境。
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田梦夏陷入更深层次的梦境？是干扰仪出现了问题，还是田梦夏出现了问题，或者是学员的问题？
桑德拉默默的在心中列出了一个问题清单，想着怎么像上级汇报这件事。
好在她的工作是监控设备和发现问题，解决问题这种事，还是交给工程师去做吧。
此时的田梦夏，正在tommy的办公室里抱着马桶狂吐。
“喂喂喂，好了没有，你千万别说我给你打了一针你就怀孕了啊！”tommy在一旁毒舌道。
“你给我打的什么针啊？”田梦夏冲了马桶，无力的用冷水浇了几下脸。
“我发明的，arem，也就是睡眠抑制剂。”tommy的脸上写满了骄傲。
这是美**方邀请他研制一种药品。
美军用它剥夺恐怖分子的睡眠，从此告别了轮流值班敲脸盆放鞭炮让犯人保持清醒的苦差事。
“我给你用的可是我最新改良过的，副作用小，见效快，即使你睡成死猪也能一针把你叫醒。”
平时做派玩世不恭的tommy其实出生于正正经经的医学世家，作为医学院最有天赋的药剂专家，他在phd第一年时完成的几项研究就已经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有些甚至已经通过临床测试进入药品市场了。
拿到双博士学位的他本可以回家族医院子承父业，可他偏偏喜欢留在大学医院做研究，当初也是他在项目遇到瓶颈时向austin教授力推还在读临床医学二年级的田梦夏。
可以说，他即是田梦夏的师兄，又是田梦夏的伯乐。
“那我还真得谢谢你的慷慨呢。”田梦夏没好气的回答。
“嘴上谢谢多没诚意，至少让我抽2管血研究一下呗。之前用药的实验品都没有出现呕吐症状，你是个难得的特例啊！”
说着，tommy就拿着抽血的注射器朝田梦夏走来。
“你拿我当小白鼠！”田梦夏抱紧两只胳膊就往门口逃，要知道她虽然是医生，但是她真的怕抽血啊。
“嘿嘿，确切的说是田鼠。”tommy一个健步追上田梦夏，拉着她的肩膀做出要捏她下巴的姿势。
田梦夏伸手去推tommy，却正中他的下怀，被他抓住胳膊抽走了2管血。
“满意了？让开，我得去看看陈美婷。”田梦夏有些生气，但没工夫也没力气跟他较劲了。
她努力克服强烈的眩晕感，拿了个医用胶布按住针孔就往休息室走。
“喂，这个药有个副作用，今天晚上你应该会失眠，我帮你请了明天的假，药效过了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tommy最后交代到。
==========
注：rem睡眠，取名来自于快速眼球运动(rapid eyes movement)的英文首字母。rem是现实世界中已有的概念。而arem是我为了描述剧情，根据这种取名原则臆造的概念。
15.饭局
其实就算没有副作用，田梦夏今晚也注定无法入睡。
事关她的奖学金和毕业，她肯定要连夜写报告的。
云鹤的医保对田梦夏来说是一个十分沉重的开销，可如果不买医保，云鹤的医疗费更是一个天文数字。
田梦夏自己就是学医的，当然明白云鹤的心脏病需要专业的监护和治疗，所以田梦夏就算是砸锅卖铁也不能让云鹤的保险中断。
她还没有毕业，没有正式的工作，更没有稳定的收入。
如果失去奖学金，仅凭田梦夏做兼职挣的钱，肯定付不起云鹤的保险。
在生存面前，“好好睡一觉”简直是个讽刺……
单身妈妈最怕的就是突发事件打乱本就紧张的生活节奏，可是生活却从不听从她的祷告。
去休息室找桑德拉拷贝了今天的梦境接入全过程的兼测数据，又和给陈美婷做了一个简单的查体确定她没事后，田梦夏就收拾东西，急匆匆的往儿科医院赶了。
今天是周天，晚上韩依依要回纽约，所以她必须先去接班照顾云鹤。
叶廉在车里监听了田梦夏和tommy以及陈美婷的谈话，得知在梦中经历了死亡的陈美婷会忘记梦里发生的事之后，他松了一口大气。
特工工作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实力和机遇背后，运气也时刻左右着他们的命运。
当你认为自己出现失误要倒霉了的时候，没想到对手比你更倒霉，这算不算是一种运气呢？
叶廉不禁笑了笑，拿出手机准备拨田梦夏的电话，没想到田梦夏的电话已经先来了。
“叶总先走了？今天的课感觉怎么样？”即使自己的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田梦夏还是没有忘记关心学员的情况。
“很酷啊，就是后来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起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廉效仿着陈美婷的症状说自己失忆了，但其实早就他接受过云天乐的训练，练就了强大的精神力。不仅能记得梦里发生的所有事，甚至对大部分的脑部干扰都免疫。
他觉得他今天会堕入梦境，完全是因为前期低估了这套设备的干扰能力，所以没有准备好足够强大的心理暗示。
他能清楚的记得在一开始的梦境模拟中，他都保持意识清醒，知道自己在梦里。
他跟在陈美婷身后时刻注意她的动向，只是后来和陈美婷一起听了一段音乐才放松了精神，忘记了自己身在梦中，堕入了田梦夏的梦境。
即便如此，叶廉仍然记得之后的公路追杀和湖中搏斗；
他记得田梦夏做了漂亮的漂移；
他记得陈美婷的跑车上装了地狱火导弹；
他记得田梦夏在撞火车的最后一刻被陈美婷弹射了出去；
他更记得自己在梦里和那只奇臭无比的青蛙缠斗。
“陈美婷和你一样，也许是梦里被吓到了。你还好吗？有没有忘记其他的事情，要不要我安排学院的医生给你做个查体？”
陈美婷醒来后出现了意识空白，虽然桑德拉安慰她说是正常情况，但是田梦夏却清楚梦境接入者如果在梦境中死亡，那么就必然会忘记梦境中经历的一切。
造成这种失忆的原因项目组里尚未形成定论，大部分人猜想是过度惊吓引发大脑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
就像现实中有些人在遭受重大刺激后会失忆一样，梦中受到刺激也会失忆。
所以有些没有在梦中经历死亡的人，也有可能因为受到的刺激过大而失忆。
田梦夏很自然的把第一次进行梦境接入的叶廉也归于此类，并未怀疑他的说法。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提了，中午时间太紧来不及，晚上请你吃饭吧。希望田老师赏光。”
叶廉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打算今天请田梦夏吃饭的，毕竟中午才送了礼，晚上再请吃饭，会显得太殷勤了。
但是刚刚听了田梦夏和tommy的谈话，他觉得，厚着脸皮请顿饭还是很有必要的。
“真不好意思，晚上依依要回纽约，我得去陪云鹤。”
“那正好啊，我也要回纽约，吃完饭我送你闺蜜回去，把云鹤也带上，就当透透气吧。我知道一家餐馆，味道不错也适合小孩子。”叶廉一口气把话说绝了，田梦夏也就实在不好拒绝了。
晚饭时间，叶廉自然是开着车子把田梦夏她们接到了约定的餐馆。
他刻意把饭局安排在费城唐人街的一家粤菜馆，一是因为口味清淡适合田梦夏的儿子，二是这家店的老板算是和他认识，不用预约就能拿到一个包间。
“叶叔叔，你是妈妈的学生吧？”田云鹤一边吃虾饺一边问。
难得出一次大学城，难得来一个这么新奇的环境，云鹤显得很兴奋。
“云鹤，嘴里有东西时不许说话。”韩依依很有耐心的提醒云鹤注意规矩，温柔中带着一丝威严。
“叶叔叔是妈妈同学的同学。”田梦夏向云鹤解释道。
“那他为什么叫你老师呢？”云鹤吃完了嘴里的虾饺，还特意张嘴让韩依依检查了一下。
“老师和医生一样，都是一种职业尊称。并不一定是学生或者病人才会叫别人老师医生，而是我正好是老师或者医生，别人就能这么叫我。”田梦夏耐心的回答着。
心中的焦灼统统被埋在了心里，事情还没有定论，田梦夏不想让云鹤和韩依依发现她遇到了困难。
“那妈妈你即是老师又是医生，我应该叫你什么呢？”田云鹤一脸狡邪的问道。
“叫妈妈！想把你妈妈绕进去，你还要多读点书。”韩依依用手揉了揉田云鹤的小脸说道。
“另外，妈妈我还没有拿到医师证，也没有博士毕业，所以以后不许跟被人说自己的妈妈是博士或者医生，这两个称谓是很严肃的。”田梦夏补充到。
叶廉被田云鹤彻底逗笑了，这小家伙虽然身体不好，但是脑袋却很好使，他中午送给他的玩具，晚上他就玩儿转了。
只是看着田梦夏和韩依依这对姐妹花，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虽然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亲密很正常，但是她们俩也太亲密了吧。
韩依依周末会给田梦夏带孩子，而且是每周都带，田云鹤也会喊她依依妈妈。
吃饭时也是，两个人相互点彼此爱吃的东西，还相互夹菜。
她们，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同性恋家庭吧？
叶廉越想越冒汗，自己带一对百合来吃饭，还跟着个孩子，不会被餐厅老板误会吧。
晚餐总的来说还是很愉快的，田梦夏的胃依然不舒服，也就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
韩依依本来就吃的很少，田云鹤又是小孩子，所以叶廉点的一桌子菜，最后还剩了不少。
叶廉本来要和田梦夏聊聊课程的问题的，最后却被健谈的韩依依绕进去聊起了历史。
说来也巧，叶廉初中辍学被组织吸纳后就开始了高密度的训练，没有上过正儿八经的学校，到是以前在训练间隙看过不少野史，存了那么多年的一点墨水，终于找到了地方现一下，他当然得抓住机会。
田梦夏满脑子都是今天梦境接入超时的事情，自然不会加入他们的讨论。
既然插不上话，田梦夏就带着云鹤的在一旁耐心的听着。
看着云鹤不吵不闹的坐在一旁，叶廉不禁在心中对田梦夏的修养和云鹤的家教点了个赞。
临走的时候，小云鹤已经睡着了。
看着田梦夏吃力的抱着他，韩依依知道一定是下午的课程消耗太大，所以坚持要把他们送回医院。
叶廉当然展现了应有的风度，把田梦夏娘两送到之后才载着韩依依回纽约。
临告别时，田梦夏感觉胳膊一下刺痛，但是双手抱着云鹤并不敢放手。
只是叶廉趁大家都不注意，将一小管装了血的真空瓶放进了口袋。
“公款消费了一桌粤菜，也该给祖国做点贡献了。”叶廉潇洒的为韩依依开了车门，一脸轻松的在心里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