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七十九章 天罚鞭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星台上，弥云的兴致似乎也高了些，侃侃而谈道：“天地人三书，传说是由创世青莲的莲瓣所化。天书《真灵圣榜》，又为封神榜，乃约束众神、消除天地大劫之因果器物，每逢量劫开启，可封各路真神，用于消除世间因果业力；”
“地书乃大地胎膜所化，又名《天地宝鉴》，记载着天下地理和所有草木妖兽，乃防御至宝；”
“人书应该很多人都知道，生死簿和春秋轮回笔，生死簿乃地府十殿阎罗所有，掌人间生死；春秋轮回笔则在地府判官手上，可判人之罪恶。”
“天书封神，神若犯错，则天罚之鞭来惩。但自从神界关闭，众神归隐，许多鸿蒙神器也跟着隐去，却将夺天造化之功散溢到世间，于是便有不少宝物孕此气运而生，虽威力不能与鸿蒙神器相比，但也是极其稀少的珍品。”
“又有世人慕鸿蒙神器之神威，亦炼制出许多相似的仿法，不过威力就很难定论了，不能与前者相较。”
弥云从盒中取出金黄木鞭，继续道：“这条打神鞭便是后来孕气运而生的一件混沌至宝，它又名天罚鞭，因此……”
说着，他一抖木鞭，就见鞭身上浮起一层又一层大道符印，伴随着闪耀的霹雳电光，一道雷霆飞窜而出，在虚空中爆开。
轰隆一声巨响，把附近星团内的修士都吓了一跳，但目光都不由得热切了几分。
弥云满意地看了眼手中的鞭子，挥袖散去满场跳跃的雷光，道：“此物也是本场拍卖会中场休息前最后一件拍品，起拍价二十万极品灵石。”
这次弥云没有再任性乱报价，但全场已经大哗！
很多人虽听过各种传说，但对于还在仙阶以上的神阶，只感觉遥不可及，或许还有一点模糊的向往，但通过弥云的讲述，却仿佛看到了鸿蒙初辟、混沌始开之时，各种神器孕育而出，众神纵横天地的远古时期有何等辉煌。
更没想到的是，拍卖会进行到一半，还有这么大个惊喜等待着他们，万界云罅这次可谓费尽巧思，不断抛出各种噱头，恨不得将在场修士的灵石都掏空。
柳清欢若有所思：他的两件道器，千秋轮回笔得自云梦泽的上古昆仑仙墟，因果簿出现在他的松溪洞天图里，应该都是弥云提到的前一种情况。
而这件天罚鞭，既然同属天地人三书中的一件……
柳清欢眼中也闪过一丝热切，此时外面的竞价声已此起彼伏，价格从二十万极品灵石迅速涨至四十多万，听得人热血沸腾。
“五十万！极海老儿，你怎么回事，今日我拍哪个，你就跟着争拍，莫非是对我有什么不满！”
“周道友想多了，只是正好看上了同一件宝物而已。另外，你神识平平，也从未炼过修神术，何必与我争这打神鞭呢？五十五万！”
“哼，那又如何，只要不妨碍使用就行，六十万！”
柳清欢捏了捏手边的储物袋，第一次因为穷而满心惆怅。
之前那件咒器不过是混沌灵宝，就拍到了七十多万灵石，天罚鞭还是至宝，怕是百万都打不住……
这时，肩上被轻拍了下，闻道说道：“想要就拍，差多少我先借你。”顿了顿，又道：“以后用丹药来还。”
“差不少呢，我手上总共不到五十万上品灵石。”柳清欢叹气，看向对方：“我把你灵石借走，不会影响你后面拍那件钟器吗？”
“不差这一点。”闻道一脸淡然地道：“这次我也带了两件东西拍卖，应该能补上。而且，如果那件钟器真是洪荒法宝的话，多半要用仙灵玉竞拍，这些灵石也就能换几块仙灵玉吧。”
柳清欢看闻道的目光都不一样了，感叹道：“原来我身边还有如此豪富之人，大哥你哪个山头的，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好说。”闻道笑了，提醒他：“你再不出手，东西就要成别人的了。”
此时外面已经喊价到九十九万极品灵石，大多数竞争的修士都已渐渐放弃喊价，唯有那位极海老者和周姓修士还在较量，不过后者犹豫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九十九万，还有人加价吗？”台上弥云环顾四周：“若没有，天罚鞭就属于……”
“一百万。”柳清欢终于开口，略微改变了下声音，变得十分沙哑低沉。
弥云朝这边看过来，一脸兴味地笑道：“好，这位十分沉得住气的新朋友出价一百万极品灵石，还有人要吗？”
他的话音刚落，周姓修士气急败坏的声音立即响起：“一百零一万！”
“一百零二万。”柳清欢跟上。
“一百零三万！”对方大喊。
“一百零四万。”柳清欢继续。
两人你来我往，天罚鞭的价格很快又被抬高了十几万，就是过程有些磨叽，他俩在那儿一万一万往上加，在场其他人却听得有点不耐烦。
闻道说道：“你干脆痛快点，直接喊一百二十万吧。”
“不行！”柳清欢一脸愁苦：“借钱买东西，没底气啊。”
闻道无语地转开头，决定眼不见为净。
柳清欢马上又精神抖擞，继续跟周姓修士磨，一直磨到一百二十六万，对方终于受不了了，大喊道：“一百三十万，你再敢加，我就不要了！”
“一百三十一万！”柳清欢立刻喊道，引起满拍卖场的哄堂大笑。
对面的那团星云沉默了，好半天，才有一个幽幽的声音响起：“一百三十二万。”
柳清欢叹气，看来这人也很执着啊，那就不好办了。
他看了眼闻道：“您的荷包还顶得住吧？”
闻道不由失笑，挥手道：“您自便！”
柳清欢于是朝外喊道：“一百四十万！”
他一改加价的风格，反倒其他人不习惯了，那位周姓修士还依照惯性喊道：“一百三十四……”
突然反应过来，全场再次哄笑。
闻道佩服道：“会玩！你就可劲撩吧，小心对面打过来。”
“出了这个门，谁认识谁啊！”柳清欢顺口说道：“这里的所有星团都在不断改变位置，没一会儿连彼此位置都找不到了，而且这叫战术，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乱对方的阵脚，才能攻破对方的心防。”
“狗屁的战术！”闻道忍不住吐槽，又道：“不过，一件混沌至宝的价格比之前的混沌灵宝翻了一倍，这个价也差不多了。”
“别说了，我心都在滴血！”柳清欢面无表情地道，转头却十分神勇，在对方明显气弱的“一百四十一万”后，直接将价抬到了一百五十万。
最终，或许超过了对方的心里底线，或许是他的所谓战术奏了效，柳清欢最终以一百五十万极品灵石成功将对手击退。
等万界云罅的侍者把东西送上门，打开盒子，将那条遍体金灿的天罚鞭拿到手上——
一股莫名的感觉迅速涌上来，柳清欢心神一震，识海中的因果簿与千秋轮回笔也都跟着动了动。
第一千三百八十章 天地人三书
天地人三书彼此之间还会有感应？
柳清欢心中微动，手握着天罚鞭，只见此鞭宛若金子铸成，通体似玉非玉，敲上去发出铮铮脆鸣，表面上却有着细密的木纹，轻轻一甩，便有风雷之声响起。
柳清欢很满意，取出一支玉瓶抛给闻道：“瓶中有两颗丹药，一颗是提升战力的地阶巨龙百战丹，一颗是提升修为的天阶三花聚顶丹。”
“天阶！”闻道惊讶，连忙打开玉瓶看了下，感叹道：“果然还是炼丹师好赚钱啊，你要把这颗天阶丹药拿去拍卖，一百万极品灵石何尝没有？行了，咱俩两清了。”
柳清欢道：“也就是你，拿去卖我可舍不得。”
他切身体会过天阶丹药的巨大好处，绝不可能做让天阶丹药流落到对手手中，最后却坑了自己的蠢事。
闻道站起身：“正好中场休息，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柳清欢哦了一声，没问对方要去做什么，正好他也可以利用这一段时间，好好查看一下天罚鞭。
从弥云的话中可得知，天地人三书都与因果之道有关系，天书真灵圣榜可消除世间因果业力，地书天地宝鉴承载万物因果，而人书就不会说了。
虽然他手中并非真正的天地人三书，不过既然是孕鸿蒙神器的造化之功而生，也有些原物的神奇之处。
柳清欢向天罚鞭中渡入了些法力，鞭身上立刻又有电光闪烁而起，并且浮现出一层层天道符箓。
明明是混沌至宝，但柳清欢能明显感觉到，比起混天镜，操纵天罚鞭反而要得心应手得多，至少不用耗费大半法力才能将之开启。当然了，想要将天罚鞭的威力完全发挥出来，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还做不到。
至于与因果簿、千秋轮回笔之间的联系，在这里却是不好细探，等回头再说。
把天罚鞭收进识海，就见因果簿与千秋轮回笔立刻飞了过来，三者就像三个初次见面的孩童，彼此小心翼翼地试探，没一会儿都齐齐落入了逆生竹茂密的竹枝之间。
这一百五十万极品灵石花得太值了，柳清欢心满意足地从识海中退出，就见闻道已经回来了，神情明显比走之前要轻松惬意很多。
“遇到什么好事了？”柳清欢没忍住问了一句。
闻道神秘一笑，道：“一会儿有热闹可看。”
柳清欢起了兴致：“什么热闹，详细说说？”
对方却只是笑着摇头，不肯再说。
在短暂的中场休息之后，弥云再次出现在外面的星台上，拍卖会继续。
闻道的两件东西也很快上了，一件是一只能吞噬万物的炼宝壶，另一件却是一瓶闪烁着蓝色光泽的古妖灵血，都拍出了极好的价钱。
可惜柳清欢兜里已彻底空了，只能看着一件件奇珍异宝被人拍走，不由感叹这世上有钱人真多。
终于，到了万众期待的压轴环节，拍卖会场内的气氛也被推到了十分的热烈，因为最后三件拍品，每一件都堪称重宝。
首先上场的是一把剑，其一出鞘，便有霞光万道瑞气千条，金红的剑身如同映照着太阳的光辉，凛凛威仪赫然扫过全场，正道之修尚生胆怯，那些妖魔之修却感到一阵胆寒。
“此剑名为庆云，乃正道之剑，又是祥瑞之剑。”弥云缓缓说道：“霭祥烟瑞气，出入有神威，斩尽天下魍魉，浩气荡九霄。庆云剑，混沌至宝，在某些特定场合和事件中，却能发挥出超阶的威力，起拍价一百仙灵玉。”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妖修魔修、心道不正之人，慎拍此剑。”
“拍下会怎样？”有人问道。
“那就要看你过去做下过多少坏事了。”弥云淡淡道：“大概也就被庆云剑戳几下吧，只要不死，你还是能继续用它的。”
“如果我没有仙灵玉，用极品灵石可以拍吗？”
“可以，一万极品灵石可兑换一块仙灵玉。”
柳清欢迅速换了下，不由暗自乍舌：一百块仙灵玉，就相当于一百万极品灵石，这起拍价非常之高了。
不过，在场大多数人显然就像柳清欢一样，身上连一块仙灵玉都没有，人间界的仙灵玉数量极少，可谓是一块难求，所以弥云定的兑换比率也不算特别黑。
然而这么高的价，也很快便有修士出声开始竞拍，甚至其中一些人整场拍卖会下来什么都没做，等的就是这最后三件重宝。
经过一番激烈的争夺，庆云剑最终以两百二十五块仙灵石成交，至于是何人将之拍走的，只有万界云罅的人才知道了。
下一件拍品就是之前柳清欢看了很久的仙树，而在听过弥云的介绍后，他就更加眼馋了。
“大道树，树高不过三尺，叶有茶香，每万年结一枚大道果实，可助修练，即使刚接触某道也能立刻顿悟，让大道修行突飞猛进。不过因其大道果实摘下来需立刻服用，固这次连树一起拍卖。”
弥云揭开罩着树身的纱幔，就见一株颇为矮小的仙树，其枝头上挂着一枚黑色果实。
那果实不过杏核大小，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天然道纹，如果仔细看，这些道纹组成了一个正襟危坐的道人形象，一股难以形容的清香迅速弥漫了整个会场，让人闻之忘忧，满心杂乱思绪被一扫而空，仿佛下一瞬便能坐而悟道。
大道树最后的成交价为两百八十块仙灵石，比前面的庆云剑还要高。
而在大道树拍卖完成后，全场的气氛突然就变了，变得落针可闻，就好像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柳清欢探身向外望去，闻道也坐直了身子。
星台上，弥云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神秘微笑：“看来你们都很期待最后的重宝嘛，或许已经有人猜到了，本次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就是——”
他手一挥，身下的星台突地轰然崩裂，万千星光四溢飞散……
“不错，就是连仙人也想要争夺的，真正的仙器，洪荒钟！”
随着弥云话音落下，一只古朴大气的大钟出现在星台原本所在处，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就连那些飞逝的星光也突然停顿，如同被定在了虚空中。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洪荒钟
洪荒钟，于大荒中孕育而出，拥有镇压空间、炼化阴阳、扭转乾坤之能，其威浩荡，一出即震慑全场，整个拍卖会场变得鸦雀无声。
柳清欢望着面前的星光壁，那面墙壁正在剧烈地震荡起伏，洪荒钟泄出的大部分威力都被它挡在了外面，因此他们现在才能继续安坐，没有被洪荒之宝恐怖的威凛压趴下。
古朴的大钟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弥云站在旁边，颇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道：“起拍价两百块仙灵玉，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块，好了，你们可以开始拍了。”
两百块仙灵玉！
会场内一静，然后轰的一声炸开了锅！
“起拍价这么低？哈哈哈哈那我岂不是也有希望得到洪荒法宝，两百一十块仙……”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此起彼伏的喊价声已经淹没了他的声音。
“两百五十块仙灵玉！”
“两百八！”
“三百！”
柳清欢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彻底熄了某些不切实际的妄想，转头就见闻道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时不时抬起头张望一下，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人？”
“三百七十块仙灵玉。”外面有人高喊道，闻道顺着声音望过去，一边点头道：“是啊，听弥云说他这次发出去了八张赤帖，其中六张有回应，也就是说这里可能有六位至少是散仙以上修为的修士，这时候他们也该露面了。”
六个！柳清欢暗自乍舌：“有魔神吗，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肯定有，都到人家家门口了，不送张请帖说不过去。”闻道转头看了他一眼：“至于身份，弥云没有透露。”
柳清欢黯然，想了想又问道：“你还打算争夺洪荒钟吗，以现在的架势，以及我们如今的修为，恐怕连拿起它都做不到吧？”
闻道神色很是严肃，想了想才道：“弥云这个人，亦正亦邪，行事常常出人意料，但有一点我却已经确定。”
柳清欢有些莫名，怎么突然又说起弥云来了？但还是问了一句：“确定什么？”
“他不会允许洪荒钟落到魔族之人手里。”闻道说道：“也不想洪荒钟被带回仙界去。”
柳清欢一怔：“不对，他既然不想仙魔得到洪荒钟，一开始就该自己藏着，现在又将其拿出来拍卖是怎么回事？”
“问题就在于，他藏不下去了。”闻道摊手：“你可知道，很多天地至宝承天地气运而生，都是有其宿命的，该它们出现的时候必然会出现。这就是为什么每逢大难必有重宝出世的原因，如果强行阻拦它们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只会召来反噬。”
柳清欢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感觉颇为新鲜：“所以洪荒钟就是这样一件，带着使命而生的至宝？”
说到这里，柳清欢的神色为之一变，想到洪荒钟具有镇压空间的大能，而如今人间界的形势……
“你的意思是，洪荒钟的出现是因为这次人间界的天道劫期？”
“可以这么说吧。”闻道点头：“那钟是他上次在人间某个界面找到的，你想想，一件洪荒法宝为何会出现在人间界，本身就是很不寻常的事。”
“嗯……”柳清欢一边思索，一边道：“按你的说法，天地至宝有其使命，阻止便会召到反噬，那就算魔族那边将其拍去也没关系吧？”
这次换闻道怔住了：“嗯？这么说好像也很有道理……不过，被他们拍走总不是好事，还是让洪荒钟去完成它的使命吧。”
“所以你跟弥云商量好要怎么做了？”柳清欢问道。
“也不算商量好，就是见机行事……”闻道突地反应过来：“合着这么半天，你套我话呢？”
“哈哈哈！”柳清欢大笑：“还用套话吗，用脚想都知道你刚才那会儿去见了弥云。”
闻道没好气地拨开肩上那只手：“行了，还是看拍卖会吧！”
柳清欢听了听外面，洪荒钟的价已飙升到五百多仙灵玉，也就是五百多万极品灵石。
大多数想拣便宜的人已经败退，只剩下少部分人还在你来我往的加价，柳清欢压低了声音，问道：“那几张赤帖主人不知道出现没有，你呢，打算什么时候开口？”
“不急。”闻道气定神闲地道：“再等等。”
“六百块仙灵玉。”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柳清欢微微一震，神色瞬间变得冷肃。
他认得这个声音，真魔神上燡，没想到他也来到了万界竞宝会！
不过竞宝会就开在赤魔海旁边，上燡的出现似乎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柳清欢觉得自己要小心了，不能被对方抓到。
“六百五。”又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上燡，洪荒钟乃仙界之物，需用灵气驱动，你们魔族只有魔气，又何必来与我等争夺？”
“七百。”上燡再次开口，十分不客气地冷笑道：“就算我拍回去放着欣赏，关尔等何事？还未请教，大名鼎鼎的承钧宝阳宫青华上仙何故跑来我魔界，莫非想要图谋不轨？”
“七百五。”那青华上仙慢悠悠地道：“你们魔界满眼荒芜，有什么东西值得我图谋不轨的，倒是我想问问，人间界那些魔族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撤走，是想挑起新一轮的仙魔大战吗？”
“呵，人族欲壑纵横、罪孽横行，才孳生出许多魔物，引得天道都为之发怒，又关我魔族何事！今日这洪荒钟我还非得要了，八百仙灵玉！”
这两位一边喊价，一边还你来我往地打嘴杖，身份一目了然，除了还有两三个可能是散仙的不肯放弃外，其他人都闭了嘴。
弥云站在重新凝聚而出的星台上，看上去十分的悠闲，时不时喝口酒，一副兴致盎然看热闹的模样。
竞价很快到了一千仙灵玉，连散仙也都退了，那两位却完全不当一回事，开始一千一千往上加。
闻道的脸色终于变了，感叹道：“是我孤陋寡闻了，看来仙界很不缺仙灵玉，这么拍下去，弥云的所有打算怕是都要落空。”
柳清欢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还拍不拍？”
“当然！”闻道一笑，说着就清了清嗓子，按住了传声石：“五千仙灵玉！”
第一千三百八十二章 里应外合
五千仙灵玉，闻道还真敢喊出口！
柳清欢不由自主地去看对方手上的纳戒：“难怪我找你借一百万极品灵石，你眼睛都不眨就借了！”
“其实我还是眨了的。”闻道笑道：“但如果用别人的钱拍东西，我也可以不眨。”
“你是说……”柳清欢心中一转，不由无语：“你跟弥云这样做，就不怕被别人发现吗，而且他图什么？要是拍下来，东西是归你还是归他？”
“当然是归我。”闻道自信地道：“个人原由回头再与你细说，总之，洪荒钟绝不能让仙魔两界得去。”
而此时，因为闻道突然杀入战局而惊讶的众人也回过了神，青华上仙的声音从远处一个星团中悠悠传来：“弥云，你似乎忘了告诉我，今日在场的还有另一位仙友？”
“嗯？嗯……”弥云真人打哈哈道：“道友说笑了，我怎么不知道这里还有第二位仙友。”又作恍然状：“哦也有可能是哪位仙友来了，却一直隐藏着身份？”
他装模作样地朝这边抱了抱手：“不知这位道友仙居哪方哪洞，若是方便，可否告知？”
柳清欢望向闻道，戏谑道：“问你呢，仙君哪方哪洞的啊？”
却见闻道不紧不慢地拿起传声石，然后压低声音，不冷不淡地冷哼了一声。
柳清欢朝他竖起大姆指，外面的弥云也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他问了，但对方不愿透露身份他也没办法，转头便问道：“五千仙灵玉，还有人加价吗？”
“五千一。”青华上仙没再说什么。
“五千二。”魔神上燡也开口了，语气十分漠然，似乎并不关心刚才发生的事。
场面突然冷了下来，所有人都在等闻道再次开口，然而闻道却只是打玩着传声石，转头和柳清欢闲聊。
“竞宝会结束后，你打算去哪儿？”
“我也还没拿定主意呢。”柳清欢也正烦恼这事。
既然上燡出现在这里，那么大概率也会在竞宝会结束后顺路去一趟赤魔海，那么他就不好再回赤魔海了。
虽然他与对方真身没有见过面，但谁知道对方的化身跟真身之间有什么联系，太乙三师丹也不太可能骗过魔神的眼睛。
“要不你跟我在云罅宝阁多停留一段时日？”闻道提议。
“再说吧。”柳清欢道，又提醒他：“你还拍不拍了，外面等着你呢。”
“等着吧。”闻道朝外看了眼，毫不在意地摆手道：“反正最着急的不是我。”
柳清欢：……
闻道不开口，场面又变成那两位的争夺，不过经过闻道的一打岔，他们不约而同地放缓了速度，都没在让人心惊肉跳的一千一千往上加。
而到了六千多仙灵玉后，双方的出价明显变得更慢，停顿的时间更长了。
“六千九。”弥云适时报价：“六千九百块仙灵玉，若无人再加，洪荒钟就要属于青华仙友……”
然后闻道再次喊道：“七千。”
全场哗然，各处都有窃窃私语传出。
七千仙灵玉听上去不多，但若换算成人间界的极品灵石，那可是七千万！这已经远远超过很多人的想象，一件洪荒之宝竟然高达七千万极品灵石！
“好，七千仙灵玉。”弥云点头。
“七千一。”上燡冷声道。
于是拍卖继续，而每当双方开始有所犹豫，闻道便会开口，让人很难不怀疑他是不是在故意抬价。不过很快，细心的人便发现，每次闻道开口都是在青华上仙之后，反倒是从没顶过上燡的出价。
这让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特别是在弥云笑呵呵地说：“看来咱们这位神秘的朋友，很可能来自真魔界啊。”之后，各个星团内修士们的私下议论越发热烈。
柳清欢挑了挑眉，又朝闻道比了下姆指：“里应外合，无耻，佩服！”
“过奖！”闻道抱拳：“就看能不能骗到上燡那厮了。”
上燡有没有被骗不得而知，不过对方在七千五仙灵玉后，却是没再出声。
又经过几轮角逐，最终，闻道以七千八仙灵玉的价格，赢得了洪荒钟。
“恭喜！”柳清欢敷衍地朝闻道道了声喜，对方一脸意气风发的样子，显然很是高兴。
任谁实际上并没花多少灵石，就得到一件洪荒之宝，也会像他一样喜不自禁吧！
然而，就在弥云即将宣布拍卖会结束，一个声音忽地响起：“慢着！”
下一刻，星台不远处的一个星团突然散开，上燡的身形出现在虚空中。
弥云脸一沉：“上燡，你这是何意？”
“没什么。”上燡一步步踏上星台，道：“我只是想见见那位拍得洪荒钟的朋友而已，反正你们等下也要交接仙灵玉，不如就在这里交接吧？”
他顿了顿，看向四周流动的星团，笑道：“毕竟很多人都还没见过那么多仙灵玉，也让大家一起开开眼如何？”
这话说得极是时候，显然应合了很多人的想法，于是得到了一片叫好声。
弥云十分为难地道：“这不合规矩吧？对方明显不想露面，若强行让他现身，我等岂不是有逼迫之嫌？我万界云罅可从无此等……”
“我也很想见一见那位朋友。”却有一个声音打断他，另一个星团也随之散开，青华上仙走出，只见他白衣高冠，鹤发童颜，满面的笑容看上去十分亲和，语气却十分坚定，不容人反驳。
“洪荒钟非同小可，至少也要让我等知道，是何人得到此钟，以后也好追溯其作为。”
弥云的脸终于完全黑了，目光锐利地扫向全场，冷声道：“本竞宝会自开办以来，就承诺过会竭尽全力保护与会之人的**与安全，不管是谁，只要不想透露身份，都能在云罅宝阁内得到满足！”
“想想你们自己，我现在要求你不做任何隐藏报上来历姓名，你们可愿意？”
他的话立刻让周围起哄的叫好声消失大半，弥云又看向那两位不能轻易得罪的仙、魔，继续道：“你们可都想好了，这样做无异于破坏我万界云罅的规矩，也等同于不把我紫海弥云放在眼里，在我的地盘上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说完，他重重一挥衣袖，将飘浮在一旁的洪荒钟收回手中，冷笑道：“人无信而不立，你们如此欺人之甚，莫不是觉得我不堪与你俩为敌？我不管那位朋友愿不愿意现身，就问你们，现在是不是非要见人！”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拍卖会结束
本该顺利结束的拍卖会，因为上燡、青华二人要见拍得洪荒钟的主人，陷入了僵局。
柳清欢转头看去，却发现闻道并无事情即将败露的慌乱，他只是面无表情地望向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清欢问道：“弥云能糊弄过去吗？”
“恐怕……不行！”闻道缓慢地摇了摇头：“那两人一个真仙、一个真魔，要是坚持，弥云怕是也顶不住两人的压力。”
“那怎么办？”柳清欢站起身，外面星台上弥云一人独对上燡和青华上仙，即使态度强硬，难免有些外强中干。
“醉兄何必动怒。”果然，就听上燡不闲不淡地说道：“只是想见那位朋友一面而已，或许你问一声，对方愿意呢？”
青华上仙没开口，但意思显然也差不多。
弥云脸沉如水，死死睁着他二人，半晌举起手中的葫芦喝了一口，转头就一脸笑道：“好啊，既然你们如此……”
他话未说完，就见一道黑光如疾电般飞向星台，“当啷”一声落在众人中间，定晴一看，却是一只储物袋。
储物袋并未扎紧，一落地就自行散开，一块块五颜六色的玉石哗啦啦往外滚落，很快星台上便满是仙灵玉的璀璨光芒。
“哇！”周围星团内传出整齐的惊叹声，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仙灵玉，都看直了眼。
“叮！”一声脆响，众人低头看去，就见一块巴掌大的蛇形令牌落在了玉石堆上，弥云走过去拾起，眼中突地闪过奇异的光芒。
上燡与青华在看清那令牌上的字符时，脸色都微微一变。
“谁要见我？”低沉的声音响起，一股强大的威压如飓风一般横扫过星台，下一瞬便有一个模糊的庞大身影出现在星台上空，看不清面目，但人首蛇身的异状却一目了然。
粗长的蛇尾在虚空中一划，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星台都为之一震，差点再次破碎。
弥云张大了嘴，仿佛惊讶到极致般一脸呆滞。
庞大身影微微低下硕大的头颅，似乎是瞥了上燡和青华二人一眼，随后一伸手，弥云手中的洪荒钟包括那枚令牌一起，便被他摄了过去。
随后，那庞大身影便随之散去，只留下两声类似嗤笑的嘶嘶声，其嘲讽之意不言而喻。
上燡脸色铁青，青华上仙倒还好，只是面露思索，眼中仿佛还闪过一丝怀念。
另一边，柳清欢跟着闻道疾步往外走，身形很快消失在出口处，又过了小半刻钟，才有其他修士在侍者的引领下陆续出现，脸上都带着意犹未尽的神情，或是三两相约，或是独自成行，各自散去。
今天拍卖会场发生的一切，想必将成为这些人的谈资，并在他们离开云罅宝阁之后，传住其他界面。
闻道住处，柳清欢神色间犹带着一丝惊奇，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召出来的那个人首蛇身的人是谁，还是你们早就备好了后手？”
闻道却只顾看手中的洪荒钟，慢悠悠地道：“哪有什么后手，要不是弥云临时掉链子，我也不会暴露这么大的底牌，今天可亏大了……”
他话没说完，就听院外响起朗笑声，弥云带着浓重的酒气一阵风般卷了进来：“哈哈哈哪里亏了！好家伙，老子还以为今天要被人砸招牌了，结果你小子如此深藏不露，快说，那突然出现的是不是娲帝燧？”
闻道十分嫌弃地退开一步，躲掉弥云拍过来的手掌，理了理衣襟才道：“是，不过却并无什么可说，不过是我曾经的一段奇遇，得到了那位娲帝的一丝神念和些许遗物罢了。”
“啊啊啊！”弥云毫无仙人风范地大叫：“你小子为何总是这般好运，竟然找到一位仙帝的遗物，气死老夫也！”
闻道施施然地坐到另一边，一边招呼柳清欢过去喝茶，一边道：“你就这样跑来了我这里？要是被那两人发现，再有麻烦我可不管了。”
“我已经把他们赶走了！”弥云四仰八叉地往椅子上一倒：“敢不给我面子，哼，他们也别想要面子！”
一转头，看见柳清欢：“哦，这位就是你之前提起的朋友？看着倒是有几分面善。”
柳清欢起身行礼：“小子青霖，拜见仙翁。”
“青霖？”弥云目光一闪：“我记得，人间界出了个道魁，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号，莫非就是你？”
“是。”柳清欢不意外对方知道他，这位散仙显然消息极为灵通之人。
弥云笑咪咪地点头：“好，既来了我这里，又是闻道的朋友，那就在岛上多留一段时间，就这么说定了！”
柳清欢愕然，怎么就突然说定了？但对方却转开了头，对闻道说道：“所以娲族最后一位仙帝燧果然已经死了？他消失太久，上界不少人都在寻他的踪迹。”
“死没死谁知道呢。”闻道说道：“我去的那处也可能是对方遗忘的某处洞府，今日借他的名头吓唬那两位，其实是有些冒险的。既然有人在寻他，说不定不久就会有人找上你这里，你还是想想怎么处理吧。”
“对我忘了这个，啊你这次可给我惹了大麻烦！”弥云大叫，又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
“必须马上走，马上离开这里！还有洪荒钟可不是就属于你了，回头再跟你论。”
话语声消失在院门外，闻道气定神闲地道：“他就是这个性子，喝了酒就有点疯癫，且不管他。”
“云罅宝阁要马上离开这处虚空？”柳清欢看向门外，皱眉道：“岛上还有人没离开吧，我也还没决定……”
“怎么你还想走？”闻道看向他：“接下来的私下交易会你不参加了？而且，你不是跟魔族有仇吗，现在回赤魔海怕是不妥。”
柳清欢沉吟片刻，无奈叹气，他现在的确不能再回赤魔海，而人间界想回又回不去，竟是只剩下呆在岛上一个选择。
“万界云罅的下一个目的地在何处，若是靠近人间界，或许我可以借道离开。”
“这可说不定了。”闻道摇头：“跟随万界云罅游历万界，其实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你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说话间，地面、门窗都开始震动，然后是极强的空间压迫感传来，弥云竟是片刻也等不得，已经启动了宝阁穿梭进入虚空。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 大道树
在进入虚空的一瞬间，绮丽的流光布满了云罅宝阁的上空，星辰都变成无数梦幻的光丝，外界之物瞬突远去。而后，宝阁就像猛地坠进虚无之中，周围空寂下来，却偶尔传来一两声古怪的、悠远的，就像大鱼露出水面呼吸的声音。
柳清欢站在门檐下，天空一片黑暗，又时不时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岛上各处都亮起了灯，路边的灵草灵木也散发出柔和的光芒，走在其中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他又叹了口气，如今想下岛也不能了，暂时就这样吧。
随后几日，宝阁一直在黑暗的虚空中穿梭，众人都渐渐习惯了地面门窗时不时传来震颤，仿佛坐在一艘船上，正在大海中航行。
不过这些并没影响还未离开的大乘修士们的热情，论道、比试、私下交换会，一场场觥筹交错的欢饮，不大的岛屿依然十分热闹。
岛上的魔族基本都已离开，柳清欢也恢复了真面目。人修道魁的身份更好行事些，不像魔人会被很多人暗中防备，且不愿结交。
弥云没再露过面，闻道也有事要忙，他便拿着金柬自行去参加聚会，并放出风声，愿意用丹药换取仙种。
柳清欢自然不会再拿出上阶的丹药，不过仙种虽珍奇，但也是需要耗费无数时间心血才能种出的种子，所以一听说他愿意用丹药换取，便有人找上来。
可惜流落到下界的仙种的确少，找上来的人竟然大多是想用其他东西与他换药，打的好主意。
柳清欢如何能肯，他炼丹也是很费力的，大乘修士可用的丹药不仅所需灵材珍贵，炼制也极难，即使是他也免不了时常失败，一炉丹能出一两颗都算好的。
折腾一番，到最后他也只换得两颗仙种，打算等云罅宝阁停下时，再种到松溪洞天图里去。
令他意外的是，那日在拍卖会上买下大道树的修士，这一日找上门来了。
“大道果实已被我摘下，这树我却不知拿它怎么办。”来人开门见山地道，只见他一身黑衣，头罩纱帘，显然不想透露身份。
“我本人没有多少种植灵药的天份，种什么死什么，大道树要是被我种死了，那就罪过大了，所以听说你在收仙种，不知这仙树你愿不愿意收？”
柳清欢打量着地上那高不过三尺的矮树，面露犹豫：“收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想换什么？”
听说他语气松动，那人的声音也添了些高兴：“这棵大道树已经长成了，只要好好养着就能结出许多大道果实，我想至少也值好几颗丹药吧，最好是上阶的。”
柳清欢眉峰微挑，从大道树边离开，在一旁的石桌坐下，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才道：“看来道友不是真心想卖啊，这个价我却给不起的。”
不待对方开口，他又道：“大道树一万年才结一次果，一万年后，我死没死都不知道，哪来那许多的大道果实，我千辛万苦养一株没啥用的树，何苦来哉？”
“怎么会没用！”对方指着大道树那散发着茶香的树叶：“你看这些叶子，虽然不及果子效果好，那也是蕴藏着浓厚道意的，也是极好的灵材！”
柳清欢只摇头：“好灵材多的是，我也不好茶，拿它也不知道能做什么，算了算了。”
见他如此，那人有些不爽地道：“那你想怎么换？”
柳清欢考虑了半晌：“一颗地阶丹药。”
“一颗！大道树可是我用两百八十万极品灵石才拍到的，你一颗丹药就想换？！”
“道友说笑。”柳清欢道：“应该说你用两百八十万极品灵石拍的是那颗大道果实，树只是附带的。”
“不行，太少了！”那人气道，转身就准备将大道树收回：“一颗丹药，你打发叫花子呢！”
柳清欢没动，慢悠悠地道：“地阶玄冥丹，可身若玄冥，完全隐藏气机，甚至能不被天道发现，用来度劫有极好的效果，如果拿出去拍卖，怎么也得数十万极品灵石。”
那人的动作为之一顿，慢慢直起身。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在对方近乎死缠烂打的纠缠下，柳清欢最终又加了一颗没上阶的三花聚顶丹，换得了大道树。
大道树在别人手中，或许要种上一万年才能结出大道果实，但他用青木之气浇灌，显然不用那么久，所以对于这场交易，柳清欢还是十分满意的。
给大道树浇上一遍青霖，将之小心翼翼地收起，准备以后再种进小洞天里。如今云罅宝阁还在虚空中穿梭，外界空间不稳定，也不太方便出入松溪洞天图。
再之后的聚会就没啥惊喜了，又过了几日，那些外来的大乘修士一个接一个利用星锚之力离开，岛上渐渐恢复宁静。
闻道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找不到他人影，倒是柳清欢搬了次家，从客栈中搬到了万界云罅重新分给他的独立洞府，里面各种配置齐全，更方便长住。
柳清欢无所事事，岛就那么大，想闲逛都没处逛，只好闭门修炼。
他也很久没这般清静了，从晋阶大乘之后，好像就没完全闲下来的时候，总是有各种事找上门来，后来又与魔神化身在赤魔海大战一场，心神总不得放松。
如今随万界云罅一起在虚空中穿梭，等于被迫与外界彻底隔绝，什么消息都不通，他干脆就把那些担忧都丢了开去，不去想岛外的种种，静下心来修练。
或许闻道说得对，天道劫期乃定数，当天道积累因果过于沉重之时，就会开启兴衰交替，就连仙界神界都要经历量劫，而人间界昌盛已有百万年，再不压一压就可能会物极必反，反倒会召来比天道劫期更可怕的灾劫。
天道降劫尚会留一线生机，其它灾劫，如曾出现过的众神陨落衰劫、巫妖量劫、天地大杀劫等，那才是真正的毁天灭地、生灵涂炭。
劫，可挡不可避，就像修士的雷劫一般，这次躲了，下次只会更狠。
这一日，柳清欢正祭炼着天罚鞭，许多日不见踪影的闻道突然现身，一开口便道：“弥云想请你帮个忙……”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 仙方
弥云住的地方是一处山谷，一入谷，除了脚下的青石小路，路两旁俱笼罩着浓郁的白雾，隐约可见树影摇曳，又时而传出一两声震天的兽吼，听那声响倒像是从极远处传来。
“这山谷内设置有空间大阵，所以里面远比外面看到的大。”闻道说道：“你跟紧我，莫要碰那些迷雾，以免迷失其中。”
柳清欢点头，顺着那曲折蜿蜒的青石小路走了小半刻钟，雾气突地消散，前方豁然开朗，一个碧玉般的大湖出现在眼前。
湖水微漾，湖边上错落有致几座竹屋，一根钓竿插在屋前石阶间，鱼儿已咬钩，拖着鱼线在湖里乱游，钓鱼的人却不见踪影。
柳清欢左右看了看，闻到了一丝灵药散发出来的特有香气。
“弥云！”闻道高喊了一声，就听见屋后传来回应：“来了啊，到这边来。”
两人转过竹屋，几块被法阵笼罩的药田映入眼帘，弥云手中拿着药锄，挽着一边裤腿站在田边。
看到柳清欢，他眼睛一亮，招呼道：“过来，帮我看看这株二十四品玄光菊是怎么了，最近都有些蔫了吧唧的。”
柳清欢看向闻道，闻道低咳一声：“你不是擅丹道吗，对灵药的特性肯定也很了解，便先帮他看一下吧。”
柳清欢心下了然，在与闻道短暂对视的一瞬中，确定了对方并未将他乃青木圣体之事告诉弥云。
他向弥云走过去，一边说道：“二十四品还阳菊？我从未栽种过这种天阶灵药，恐怕未必能找出其病因，仙翁可莫怪罪。”
“哈哈哈你就放心看吧，看不出也不会让你赔的。”弥云笑道，挥手将整块药田的阵法解开，一道道紫黑光芒便飞舞而出，如刀锋一般在空中盘旋，不允许人靠近。
柳清欢在田边站定，透过馥郁的紫色光芒，只见那二十四品还阳菊足有一人多高，因为顶着的花盘太过巨大繁复，花枝都被压弯了，叶片低垂，看上去的确有些蔫。
柳清欢自己种药虽常用青木之气偷懒，但不代表他就不知道各种灵药应该如何种植，小洞天内种的药不下千百种，青木之气只能给到一些最珍贵的灵药，其他的还是要按照各自生长的特性精心养护的。
普通的还阳菊一般只有九轮花瓣，就已是极其稀珍的天阶灵药，其花瓣在晒干点燃后，会散发出一种十分奇特的香气，有保护神魂不散、引刚死之魂归体之奇效，因此得名还阳。
而这株还阳菊足有二十四品，品阶已远不止天阶，柳清欢绕着花株转了一圈，又蹲下来捏了点泥土看了看，仔细观察根茎花叶等情况。
“怎么样？”弥云眼巴巴地问道。
柳清欢从田里走出来，拍掉手上的泥土：“你这株还阳菊种下没多久吧，这里位置不行，菊类灵药喜水喜阳没错，但还阳菊与其他灵菊又不同，得生长在阴脉向阳之处，每日以寒冥之水浇灌。”
“阴脉向阳之处，还要寒冥之水？”弥云听得直皱眉：“这么麻烦！算了，原本还想养它一段时日，还是趁早收拾入药吧。哦对了，今日找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我炼一炉药。”
柳清欢已从闻道那里得知了此事，如今他住在别人岛上，却是不好拒绝对方的：“仙翁所请，愧不敢当，我虽于丹道上有些心得，但您所要炼制的丹药恐怕非同小可吧？”
“诶，人各有所长，你不必妄自菲薄。”弥云道，回身将还阳菊药田的阵法重新闭上，一边招呼他们去前面竹舍，一边说道：
“很多年前我曾得了一张古方，其上记载了一种名为乾坤一炁化仙露的酒……”
柳清欢愣了愣：“……酒？”
“你要炼的是酒方！”闻道一脸无语地道：“你说你想要找青霖帮忙炼药，我才帮你跟他说的。早知你要的还是酒，自己酿就是，他精通的是丹道，跟酿酒有什么关系？”
“怎地没关系！”弥云举起他那从不离手的葫芦：“你这是门户之见！很多酒跟丹药有差不多的效果，都是用的各种天材地宝炼出来的，必有相通之处。”
又转头对柳清欢道：“乾坤一炁化仙露可不只是酒，也是一种仙药，等下你看了丹方就知。”
三人已走到竹屋前，弥云十分随意地往湖边石阶上一坐，伸手去提被冷置许久的钓竿，自然是鱼去饵空，什么都没钓上来。
“这些年我一直在收集所需灵材，前不久总算让我收全了。只是我虽也钻研过一段时间丹道，却于此道上实在没多少天份，不敢轻易动手，怕浪费了那得来不易的灵材，所以找你帮忙参详参详。”
柳清欢暗自松了口气，乾坤一炁化仙露，这一听名字就不是简单的，若只是帮着参详一下，倒也还好。
“不知这仙露要如何炼制，丹方上可有炼制之法？”
弥云随手丢开钓竿，从怀里摸出一块残破的龟甲，以及一本册子。
“原丹方是记在龟甲上的，有些地方看不清了，我后来又誊到册子上。”
柳清欢先拿起龟甲，果见上面的刻印已经颇为模糊：“真仙文！”
“不错，这丹方就是真仙文所写。”弥云嘿嘿一笑：“所以应该是上面流落下来的仙方。”
柳清欢仔细辨认了下，发现竟有一些真仙文他不认得，只好又拿起那本薄册。
“乾坤之气一两、朝元之露三滴、须弥神胎、菩提光、九霄清醪……以虚天手纳乾坤之气于丹鼎之内，佐阴阳相交，摧剥朝露……”
柳清欢只觉自己这些年颇为自豪的丹道造诣都白费了，册子上用记灵材就用了整整两页，里面很多他都没听过说，那虚天手又是什么，一种炼制手法吗？
好在后面他勉强还能看懂，整个炼制过程比记灵材的页数还多，足有五六页，可谓复杂至极。
闻道不客气地挤在旁边一起看丹方，朝弥云道：“竟然要用到须弥神胎！弥云，你果然要炼仙药啊！”
第一千三百八十六章 荒古神墟
“当然是仙药！”弥云回道，又看向柳清欢：“小友，你觉得如何？龟甲上附带的炼制之法太过简略，以前的古法业已失传，所以册子上很多是我自己总结的，也不知合不合适。”
柳清欢放下丹方，又拿起那片龟甲：“仙翁莫急，我还得仔细研究一番，才能给您出一点建议。”
因为不是在人间界，所以真仙文以原貌显现了出来，只是里面混杂着不少人间界没有的仙界灵材，要完全看懂还要费些功夫。
“好好好，你慢慢看。”弥云为着这炉丹已经准备了很久，笑咪咪地说道：“听说你炼出过不少上阶的丹药，连天阶都不在话下，到时还要你在旁搭把手，说不定我这丹也会因你提高成功率呢！”
柳清欢手一顿，突然明白了弥云为何会找上他：“承蒙仙翁看得起在下，只是以我如今的修为，炼制仙药，怕是力有未逮。不过请仙翁放心，我会尽力一试的。”
“好！”弥云拍着腿道：“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柳清欢笑着点头，能够接触到仙药的炼制，对他来说大有益处，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之后数日，柳清欢便常与弥云一起，研究乾坤一炁化仙露的丹方，弥云又将收集的仙材仙宝拿出来，一样一样与他说明药性药效，包括那能捕捉乾坤之气的虚天手，也一并教给了他。
虚天手，不只是一种炼丹手法，可于天地山川之间，采虚无飘渺之气，星辰寰宇之中，撷阴阳星力，实乃一门无上法门、仙人之术。
跟着弥云，柳清欢学到了不少东西，对方倒也不吝啬，有时候甚至还会指点一下他的修为，在得知他修的是大因果术时，神情间十分惊讶。
“因果之道，一切法，天地万物、人妖仙魔，皆逃不过因果，此乃大道啊！”弥云感叹，看他的目光略有不同：“我听说你在人间界曾灭除过一个魔神头颅，莫非用的就是大因果术？”
柳清欢略一犹豫，还是如实说道：“是，我曾与某位上仙有过短暂的交集，因此以因果之力勾通仙界，借得了对方的一丝神力，才将那魔神头颅灭除。”
“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欠下因果，沾上就必须还，不过你能做到以因果向仙界借得神力，也是极难的。”弥云点头道：“譬如今日，你助我炼丹，也是一桩因果，我以后也是要还你的。”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柳清欢恭敬地道。
两人都有点相识恨晚之感，相处得十分融洽。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岛上的日子太过无聊，闻道也时常过来，就坐在一旁看他二人研究丹方，偶尔也会插一两句，说点自己的见地。
柳清欢其实有些意外，一张丹方有多珍贵不必多言，大多数炼丹师对丹方都是极保密的，而弥云似乎并不介意闻道的在场。
但是，要说双方之间有多熟稔，好像又不是，倒更像彼此间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另外还有一点，闻道的见识之广博也让柳清欢大开眼界，他自己是在冥山战域那座远古仙人道场，才知道了许多远古修仙界的事，但闻道并未去过道场，知道的也不比他少。
而且，他对仙界似乎也很了解，丹方上有些仙材就连弥云有时候也要想一想才说得出药性，他却张口就来，还能添上一些连弥云也不知道的东西。
“你这些年都去了哪些地方，竟然知道这么多！”柳清欢惊叹道。
“多吗？”闻道淡笑道：“大概是因为活得比你久一点吧。”
柳清欢：……
这一天，在历经数日虚空穿梭之后，云罅宝阁终于停了下来，星辰重新出现在宝阁上空，而远远的，一片云蒸雾绕的大陆出现在视野之内。
“终于到了！”弥云伸了个懒腰，大笑道：“荒古神墟，我特地选的炼制乾坤一炁化仙露的地方！”
“荒古神墟？”柳清欢疑惑道。
“荒古神墟是一块远古蛮荒之地。”闻道走上前来，说道：“鸿蒙创世、混沌初分之时，仙、神、魔、人、妖、鬼，俱都居住在一块原始大陆上，后来远古仙神妖魔混战，原始大陆分崩离析，一部分上升为仙界，一部分下沉为鬼幽，一部分成为人界最开始的一些大界。”
“不错。”弥云道：“仙神去了上界，鬼魔归于幽冥，人族三千界孕育而出，原始大陆不复存在，但却有一块陆地没被任何人占据，沉入了虚空之中，那就是荒古神墟。”
柳清欢问道：“为什么独那一块没被占据？”
“因为那里有一片禁区，据说是创世古神居住的神殿。”弥云目光变得幽远，又耸肩道：“不过神殿没有了神，也只是一座废墟，现在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连砖瓦都没剩下几块。”
“神殿吗……”柳清欢抬目望去，随着云罅宝阁的靠近，大陆变得更为清晰，只见其上大山大岭纵横，山岭之下是一片大水，水色昏黄，浊浪涛天，雄浑的蛮荒气息即使隔着虚空也能感觉得到。
岛上洞罅境的侍从侍女们这时都跑了出来，一边对着远处好奇地指指点点，一边兴致勃勃地和身边人交谈。
“仙翁为何选择在此地炼丹？”柳清欢问出自己的疑惑。
弥云满面感慨：“我常年行走于虚空之中，到过无数界面，有一次被人追杀，危难之时无意间闯入了荒古神墟，利用此地的蛮荒气息才勉强藏匿起来，从死敌手中逃得一命。”
“如今要炼仙丹，炼制过程中不能被人打扰，丹成之际也怕会引人惊觉，于是我便想到此地，希望能借蛮荒气息遮掩一二。”
“那是因为你不肯去仙界。”闻道却道：“你若去了仙界，又何必如此多顾虑。”
“哼，仙界有什么好的！”弥云冷笑道：“又不是没去过，和下界也并无太大差别，还没下界自由。不说这些，咱们到了！”
云罅宝阁缓缓停在了大陆边缘，柳清欢理了理衣襟准备下岛，却听闻道突然说道：“我就不同你们一起去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七章 坐觉苍茫万古意，回首已是千万年
“你要走？”柳清欢大为惊异地看向闻道。
“嗯。”闻道点头，目光悠远地落在下方的荒古神墟：“你们去炼丹是正事，我呆在旁边也帮不忙，不如去干点其他事。”
柳清欢不解道：“可是，这茫茫虚空广袤无边，你要怎么走，用飞的吗？”
“这个不用担心。”闻道一扬手，一道黑光从其袖中飞出落到空中：“我准备了星梭，虽然赶不上醉兄的云罅宝阁，但速度也不慢。”
柳清欢眼睛一亮，只见那星梭通体黝黑流畅，就像一块浑然天成的鹅卵石，表面看不到一丝缝隙。
“这就是星梭啊！”他羡慕道：“听说星梭不仅速度极快，还能抵御虚空极寒和混乱之力。”
“你想要？”旁边弥云突然道：“我这有啊！”
说着，他手掌一翻，一艘如枣核大小的星梭出现在掌心，相比起闻道那艘看上去更华丽，梭身上布满亮银色玄纹，宛如一颗星辰。
“喏，送你！”
“这……”柳清欢实没想到自己随口提了一句，弥云就送他一艘价值数十万极品灵石的星梭，不由愣住。
“收下吧。”弥云道：“就当你愿意帮忙炼丹的谢礼。”
他既这么说，柳清欢倒不好不收了，于是拱手谢过后，将那星梭接了过来。
弥云十分满意地点点头，转头问闻道：“你下一步准备去哪儿？”
闻道拿出一枚玉简，打出灵诀，一副星图浮现而出，他指着其中一个光点道：“妖界的玄武大陆，距离荒古神墟最近的一处界面，我打算去那里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上古玄武神兽的遗骸。”
“是，神兽遗骸就等着你去找呢！”弥云嘲笑道：“行吧，你既然已经打算好了，那我就不送了。”
闻道笑着拱手：“无需多送，叨扰醉兄多年，又管吃又管住的，谢字我就不说了，以后有用得上在下的地方，只管来找我。”
转头又对柳清欢道：“我知你一直想回人间界，但现在还不到你回去的时候，且安心炼丹修练，时机到了，你自然就能回去了。”
柳清欢心中一动，目露讶然。
闻道转身踏上星梭，朗笑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咱们每个人都各有各的缘法，总有再见面之日，后会有期！”
“你没事的话记得回去云梦泽，别又跑没影了！”柳清欢朝他喊道，对方只是摆了摆手，转身进了舱门。
望着星梭转眼消失在虚空之中，柳清欢心下突然生出几许离别的怅然，总有种预感，以后怕是很难再见到闻道了。
“咱们也走吧。”弥云道，回首吩咐一众侍从：“收拾好你们的东西，所有人跟我上荒古神墟！”
侍从们在岛上早就拘得腻烦了，闻言一阵欢呼，纷纷表示不用收拾，即将便可下岛。
“都给我警醒着点！”弥云斥道：“荒古神墟内可不是能任你们乱跑的地方，这里山海中都潜藏有恐怖妖兽，有的甚至传承着大荒时代的古老血脉，万不可掉以轻心！”
众人不敢再叫，齐齐应道：“是！”
弥云一挥手，云罅宝阁穿过重重云雾，缓缓驶入神墟大陆。
坐觉苍茫万古意，回首已是千万年，荒古神墟就像一个被遗忘在世界之外的孤岛，掩埋在漫长的时光之下，唯有山川依旧，沧海怒涛永不休。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弥云吩咐完一众侍从，走回来就见柳清欢站在岛边俯瞰外面，却满脸的心不在焉。
“……没什么。”柳清欢道，指着下方波涛汹涌的混沌大海道：“刚刚看到一只远古祖龙龟探出海面，脖子真如传说中一般长达几百丈，似乎是想要攻击宝阁，不过我们飞得高，很快就把它甩到后面去了。”
“那只祖龙龟醒了？”弥云也勾头往下看去：“我上次来，它因为度劫受了很重的伤，一直躲在深海，现在看来是伤好了。这片海域的确是它的领地，那家伙性子凶残至极，招惹上它可不妙。”
弥云转头又去吩咐侍从，提高宝阁飞行的速度。
柳清欢依旧站在原地，思绪却再一次飘到闻道离开前对他说的那几句话上。
什么叫时机到了，他自然就能回人间界了？
他可从未听说过闻道还通大衍之术，还是说对方的确预测到了什么，才一直不赞同他现在就回人间界？
说起来，他还曾寄望于天道给予引渡人的任务再次开启，这样就能直接被传送到某个界面，回到人间界。
然而自从进入魔界，随着时间的推移，柳清欢已经肯定引渡人任务不会在他身处人间三千界之外时开启，他还曾担心过会不会因此失职，而被天道降罚，可闻道的话，却让他陷入到更深的迷雾中。
这时，弥云的声音再次打断他的思绪，对方在不远处喊道：“青霖，过来，我们马上到了。”
柳清欢低头一看，发现云罅宝阁已飞越大海，进入到了崇山峻岭之中，慢慢落在一片丛林前。
所有人都下了岛，但周围丛林传出的此起彼伏的兽吼声，以及那股充斥着天地的荒蛮气息，让原本还十分兴奋的侍从们变得极为不安，都挤在一起不敢动弹。
这边，弥云将宝阁缩小收回袖中，一边带头往林中走，一边对柳清欢道：“上次来神墟我就住在此处，希望还没被妖兽破坏占据，不然还得清理一番。”
他抬起手，指间飞出一串串星子般的光点，片刻后，茂密的树林起了变化，一座面积不小的山谷呈现在众人面前。
柳清欢神识一扫，目光立刻被谷中那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吸引住！
“那是一棵人参果树。”弥云道：“虽不是仙树，但也算得上古种了，待得结出人参果，你可以尝尝。”
柳清欢连忙推辞：“据说人参果一颗便能增加数百寿元，十分珍贵，晚辈不敢受……”
“给你你就拿着！”弥云却懒得跟他客气：“咱们又不是那等庸碌之辈，最不缺的就是寿元，人参果也就那点用处，除了好吃点，也不是多珍奇之物。”
还真是财大气粗啊！
柳清欢想了想，道：“那就多谢仙翁赏赐了！”
“哈哈哈，我带你去看咱们以后炼丹之所。”弥云又道，让侍从们自去收拾山谷，他带着柳清欢往谷内深处走去：“乾坤一炁化仙露的炼制需得在露天，这次我特地将我那座金水池从紫海洞府中搬了来，到时就安置在后面清潭旁边。”
“金水池？”
“就是这个！”弥云手腕一转，一团金光出现在掌心，落地化作一个约摸五六丈宽的圆形池子，只听水声汩汩，金波荡漾，一缕缕仙气飘渺而出。
第一千三百八十八章 太初大光明焰
金水池就是一个仙灵池，既然要炼仙药，单灵气是不够的，炼制过程中还需要用到仙气。
另外，炼丹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东西，那就是持续不断而又稳定的火。如果单用火木等灵材来炼丹，那消耗必然大增，而这座山谷中就有这样一处极品火源。
柳清欢站在只一丈方圆的石坑旁边，望着里面熊熊燃烧的烈焰，火的颜色十分奇特，整体呈现出十分清透的淡金色，偶尔又会闪烁出星星点点的紫芒。
“这是……什么火？”
“太初大光明焰。”弥云走过来：“据说天地初辟之时，光明显现，第一缕阳光落下，地面燃起一团不灭之火，便是太初大光明焰。”
柳清欢震惊至极：“这东西不会一直存在于这里吧，当年仙、神离开原始大陆时，没将之带走？”
“这是我在神墟地底下找到的，好不容易才移到了这处山谷中。”弥云略带得意地灌了一大口酒：“此火极为纯净，正可用来炼仙露。”
柳清欢心下了然，可见弥云对乾坤一炁化仙露看得有多重，为此做了如此多的准备。而他会选择荒古神墟作为炼制之所，恐怕也与此火有一定关系。
仙气有了，火脉也有了，炼丹场却还没有布置完，相比起封闭的炼丹房，在室外炼丹要考虑的东西更多。
“荒古神墟里的妖兽众多，而且里面有几个连我都有所忌惮的大妖。”弥云一边重新加固山谷的防护大阵，一边道：“虽然他们很少走出洞穴，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不能被他们发现我们在此炼丹。”
“就像那只远古祖龙龟？”柳清欢问道。
“对！”弥云点头：“炼丹场还需一段时间才能布置好，你这些天可以在周围转转，我跟这片山脉的主人金翅大鹏鸟交情不错，因此他才许我在此停留。不过他现在在闭关，回头再介绍你们认识。”
“金翅大鹏鸟……”柳清欢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惊讶了，谁叫弥云是仙人呢，他所接触的事物和人自然不可能寻常。
“对了，不要到海上去！”弥云严肃地叮嘱道：“那边有我两个仇人，那只远古祖龙龟也惹不得。另外，这里的妖族对人修都不大友好，你外出一定要小心。”
“我晓得了。”柳清欢点头应是，第二天就溜达出门了。
他对曾经的原始大陆还是很感兴趣的，说不定还能在此找到些其他界面没有的灵植。
天高地阔，山瞑水碧，神墟大陆并不荒芜，反而有种近乎蛮横的勃勃生机。
柳清欢收敛了气息，在重山之间穿梭而过，脚下时而是开满鲜花的野坡，时而望见成片的碧玉湖泊。
好山好水总能让人胸襟开阔，心中郁气仿佛被一扫而空，多日来柳清欢第一次露出完全放松的笑容，脚步都变得更加轻快。
不知不觉间，他已走出密森，前方出现大片的水泽地，一眼望去草木葱茏，十分繁盛。
“嗯，莫非是到了……”柳清欢拿出一枚弥云昨天给他的玉简，里面是神墟大陆的地图。
水声潺潺，几声鹤鸣从远处传来，周围幽静而又安宁，完全看不出在那遥远的远古之中，这里曾经屹立着一片神殿，来往皆是大能。
然而沧海桑田，便是仙神也抵不住光阴的摧磨一一远去，只剩下这一地水泽，斯人已乘黄鹤去，只余白云空悠悠。
柳清欢正出神，耳边忽地传来“呱”的一声叫唤，低头看去，却是一只碧蟾从水中跳到了他脚面上，也不怕人，只拿两只鼓凸的大眼瞪着他。
柳清欢失笑，动了动脚，将碧蟾抖进水中，随后乘风而起，踏入水泽。
果然如弥云所说，当年的神殿早已坍塌，虽然不至于真的一砖一瓦都找不到，但那些残破的石壁如今都埋在了水里，偶尔一两根倾倒的石柱架在水上，从其上古拙的雕纹，勉强还能窥到一丝曾经的辉煌。
柳清欢转了一圈，并没发现什么，这片废墟不知有多少人曾光顾过，不由更加佩服弥云在那么多年后，还能在废墟下找到太初大光明焰。
“算了，还是回去种药吧。”他喃喃自语了一句，扫了眼四周，在一处水草十分丰茂、足以完全掩住人之处，转身进了松溪洞天图。
之前得的两颗仙种，以及大道树，一直还没机会种下，趁着现下有时间也该种了。
那两颗仙种，一颗雷光闪烁，隐隐有雷声从黑色的硬壳之下传出，名为玄雷枝，成木可召引九天玄雷，柳清欢在大青山后山选了处僻静之地，将之种下。
另一颗则叫庵摩罗果，是一种佛果，他思索片刻，将其和大道树一起种在了混元莲不远处。
一佛一道，莲花在侧，梧桐相伴，且自己论去吧。
如今的大青山上，天阶以下的灵药都已移到了山下的九域，但光是天阶以上的灵药也有数种，又有几种仙植，每一种都需要占据不小的地方任它们生长，因此大青山上的地方明显不太够用。
于是柳清欢召来了初一和娃娃，让娃娃把灵脉挪回来些，扩大一下大青山的面积。
娃娃朝他翻白眼：“一回来就支使人干活，讨厌！”一扭身跑了。
柳清欢无奈，只能喊道：“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天天跟梧桐儿在外面疯玩，把梧桐儿都带坏了，小心打你屁股！”
不错，山顶那棵紫髓梧桐在浸染多年莲气之后，终于化形出了人身，又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少年。
娃娃回头做鬼脸吐舌头：“知道啦~”
柳清欢无奈，转头看到初一恬静的笑容，突然想到当年初一也十分活泼，只是如今大了，性子却越发娴雅了。
“对了初一，你想不想去外面玩？”
初一在图里已经呆了很久，一直任劳任怨地帮他管理着小洞天的事务。
“如今洞天内的事也没多少忙的，我随时也能进来，正好这些天我会停留在荒古神墟，那是曾经原始大陆留下的一块陆地，上面有很多传承着远古血脉的妖兽，或许你想出去玩一下？”
初一好像倒不怎么在乎能不能出去，只是歪着头可爱地道：“好呀！”
柳清欢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那就跟主人一起出去吧……等等，外面似乎有动静……”
第一千三百八十九章 埋伏
柳清欢正准备离开松溪洞天图，却隐约感觉到外面有声音，掐诀的手不由为之一顿。
“……在这里不见了？”伴随着奇怪的水声，一个略带暗哑的声音从一人多高的水草丛中传来。
“是、是的，主人。”另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回道：“我亲眼看见他进了废墟，但因为怕被对方发现，所以不敢靠得太近。到了这处灵苜花丛后，那人就突然不见了。”
哗哗的水声响起，外面的人似乎在查看附近，先前那个声音又问道：“所以那人真的是跟紫海仙翁一起，来到神墟的人修之一？”
“是的，当日紫海仙翁到达的时候，很多小妖都躲在附近亲眼所见，那个人就走在仙翁旁边，穿得跟那些侍从大不一样，气息也很强大，肯定是个大乘人修！”
“大乘……哼！紫海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神墟，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是啊，眼看……就要到了……”声音渐远，断断续续地飘来：“会不会是……请来的？”
“……都打起精神，绝不能……”
初一眨了眨眼睛：“主人，外面那些是什么人，他们好像在密谋什么事？”
柳清欢面露沉吟，思索片刻后才道：“应该是本地的妖族，至于他们在密谋什么，咱们暂且不用管。初一，要不一会儿你先不要出去，等安全了我再唤你。”
“不要！”初一却道：“主人我好久没和人动手了，筋骨都快要锈住！而且那些人一看就不安好心，主人，你就让我和你一起出去吧，好不好？”
柳清欢知道初一是在担心他，只好道：“好好好，应了你行了吧！快放开我的胳膊，都是大姑娘了，还跟主人这般撒娇，还不规矩地站到一边去……”
当日弥云直接把云罅宝阁开进了荒古神墟，闹的动静着实不小，恐怕现在整个大陆无人不晓他们的到来。
只是没想到他出门逛逛，就被盯上了，看来以后出门还得更低调些。
柳清欢在小洞天又呆了会儿，确定外面没什么可疑的声响，才拉着初一，一闪身出了图。
清风拂过，带来潮湿的水气和灵苜花微甜的花香，几只灵蜂在花丛间忙碌地飞上飞下，有欢快的鸟叫声从远处森林中传来。
“啊！”初一深深吸了口气，脸上浮现出许久不见的开朗笑容：“好久没出来了，外面还是挺不错的嘛！”
“那你以后就多出来转转。”柳清欢道，四下一扫：“跟紧我，我们现在先回山谷。”
初一想到之前听到的对话，有些紧张起来，身形一晃变回原形，数丈长的羽翅展开，扇动间掀起大风，茂盛的水草皆被吹得低伏，露出波光粼粼的水面。
初一从几只惊慌逃窜的小兽上收回视线，又看了眼周围，小声道：“主人，附近没埋伏！”
柳清欢失笑：“我家妮儿有心了，谢谢你帮忙警戒周围。”
初一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当然知道柳清欢只要神识一扫，便能知此地有没有埋伏，只是好久没跟自家主人一起出来，这时候难免有些兴奋。
于是又期待地道：“主人，要不我驮你走吧？”
柳清欢不好拒绝她的好意，便道好，飞落在变异蹄角兽宽大的背部。
主仆二人朝水泽外飞去，可惜今日的确有埋伏在等着他们，没飞出多远，便被拦住了道。
咕噜噜的水泡声突然密集响起，四周水草微动，只听数道破空之音，一条条暗影如疾电一般从水中窜起，朝他们扑来！
不用柳清欢亲自动手，初一先是发出一声愤怒的鸣叫，双翅急拍，劈头盖脸地朝那些暗影扇去！
啪！啪！啪！
就听数声惨叫，水泽中掀起大片的淤泥，一只只长相极为丑陋的水猴原路被摔回泥水中。
这时，一只水猴从躲藏的水草下跃起，灵活地躲过拍来的羽翅，手中闪着黑芒的鱼叉猛地刺向蹄角兽的屁股，却不想从天而降一只铁蹄，踹得它当场骨断肉折！
“吱！”水猴尖叫着砸进泥里，很快，一股股血水冒出，染红了水面。
初一的修为虽然停滞在第七阶很久了，但她有重明鸟的血脉，对付同阶的水猴还是不在话下的。
初一双目中出现第二个瞳仁，昂起脑袋，发出尖锐的啸鸣，一时声传四野！
“唳！”
在泥水中哀嚎乱叫的水猴们如同突然被掐住脖子，惊恐地看向那只陡然威严起来的大鸟，就连远处森林中从未间断过的兽吼，在这时也突然消失了，四周为之一静！
重明血脉对妖兽有天生的震慑力，能搏逐辟除群妖，使之不能为害。
柳清欢轻轻一拂，不让飞溅来的泥水沾污初一洁白的毛发，他转了转头，目光落在远处一根露出水面的残破石柱上，那里现出了一道身影。
只见那人狭目竖瞳，脸上、手背上都覆盖着细密的黑鳞，一身黑衣看上去像是某种鱼皮制成的十分光滑，紧紧裹着那副堪称粗壮臃肿的身躯，显得颇有些……难以入眼。
“哪里来的野道士！”那人喝道，昏黄色的竖瞳有种兽类极致的残忍和冷漠：“擅自闯入我的领地，还打伤我的人，今日不说清楚，你就别想离开！”
说着，他一挥手臂，大片水泽都翻腾起来，冒出一条条浑身裹满泥浆的大鳄，四面八方都有，将柳清欢和初一团团围住。
腐臭的淤泥气息顿时弥漫开来，柳清欢皱了皱眉，缓缓道：“神殿废墟，什么时候有主人了？你说此地是你的领地，请问你哪位？”
“这片沼泽就是我家主人的领地！”泥水中窜出一只水猴子，浑身打着颤，抖着爪指着柳清欢大呼道：“你你你这个人修，好、好没礼数，见了我家主人霸天妖尊还不快快下拜，不然吃、吃了你！”
“霸、天？”柳清欢不由面色古怪，看向那衣着十分特别的壮汉：“好名号，好久没听到如此……”他琢磨了下，选了个好听的词：“如此霸道的名号了！”
壮汉一昂头，哼道：“本妖尊不耐与你这等人修废话，实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跟我走，不然……”
第一千三百九十章 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柳清欢有时候也挺无奈，他以前低调惯了，没动手前总有人看不起他，然后被他打趴下。
后来，因为十八道大乘雷劫，让他无法再隐藏实力，又经过几次与高阶之人大战，善战之名远播，寻常之人便不敢再来招惹，因此清静了不少。
如今却又一朝回到从前，离了人间界到了这异陆，无人再认识他，于是这不长眼的家伙可不再次找上来了。
“不然怎样？”柳清欢淡淡一笑：“敢问妖尊，你要我跟你走，走去何处？”
“去哪里你无需知道！”霸天妖尊粗声粗气地道：“神墟大陆不是你想来就能来的，特别是人修，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的目光又移到初一身上：“还有，先把你这只长毛畜生交出来，它伤了我的手下，就拿命来偿！”
柳清欢脸色也冷了：“如果我不肯呢？”
霸天妖尊狞笑一声，陡然化作一道黑色的残影，朝初一方向掠去！
却有人比他更快，柳清欢眨眼间便出现在初一身前，一抬手，一个金光灿灿的掌印出现在半空。
那掌印是如此巨大，从虚幻到凝实只在瞬息之间，金色的不朽之力在手掌之中流动，就如同一条条交错纵横的掌纹，将身形庞大的变异蹄角兽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后面。
那道黑影微微停顿了下，随后传来一声轻蔑的笑，便直直撞向空中的大掌!
作为天生力量便极为强悍的妖修，对肉身孱弱的人修很难不存在偏见，特别是在荒古神墟上，人族稀少而又势弱，很少有能威胁到妖修的人修出现，力量强大的更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霸天妖尊的真身的力量在妖族中也属排名前列的，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轻视，更有种想要让那人修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力量！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残影撞入大掌掌心，灿烂的金光霎时爆开，如同一团盛开的花朵，将周围一切尽皆淹没。
柳清欢身形一震，也感觉到了对方力量之刚猛，不过他依然稳稳站在原地，身后的初一被罡风吹得睁不开眼，却一丝毫发都没伤着。
周围泥沼的大鳄和水猴便没那么幸运了，一个个被四溢漫延的力量余波或是掀飞出去，或是重重压入腐泥，残肢碎肉满天飞。
柳清欢一手虚握，金色的不朽之力在空中渐渐凝实，一头拽在他手中，一头如同绳子一般捆住了霸天妖尊。
这是他修练万劫不朽身大成后，凝力离体而创出的新术，虽然第一次使用，但不朽之力结合道法之后，作用远大于单独使用。
金色的绳子越绷越紧，其上隐约可见一条条青色的法纹在不断闪烁，那霸天妖尊挣扎得极为剧烈，看向柳清欢的目光也浮上了惊疑。
“放开我！你是谁，紫海派你出来是想干什么，是不是想打探什么秘密！”
柳清欢目光一转，道：“我的名字不值一提，所以你们有什么秘密？”
“哼！”霸天妖尊一梗脖子：“你以为一根破绳子就能捆住本妖尊吗！”
他猛地大吼一声，身体开始极速膨胀！
柳清欢心道不好，这是要变回真身了，当机立断地往后急退，不朽之力如潮水一般涌入绳中，整根绳子就像轰然燃起了金色的火焰：“初一！”
凭借着主仆之间多年的默契，初一瞬间缩小身形，投入柳清欢腰间的灵兽袋。
空中的霸天妖尊此时也已显现出原形，那是一只生得极为奇特的怪兽，身长至少有三四十丈，全身披甲，硕大的头颅与龙头有几分相像，脖颈周围却又生着一圈密实的棕红。
“避水金晶兽！”柳清欢目露惊讶。
避水金晶兽，又叫蚣蝮，传说有真龙的血脉，不过眼前这只头无龙角，尾非鹿尾，而是常见的鳄尾，看上去血脉不太纯。
不愧是荒古神墟，出来随便逛逛，就能遇到一只九阶避水金晶兽。
好吧，对方似乎是特地来寻他的……
柳清欢嘴角微抽，弑仙枪出现在手中：看来今天又有一场好战了！
真龙血脉又如何，照样杀之！
“吼~！”这时，只听一声震天的咆哮，那避水金晶兽猛地一甩尾，已绷到极致的绳子砰砰断裂。
不朽之力重新散开成一团团金色的光，说时迟那时快，一枪穿云来，千军万马避白袍！
避水金晶兽一转头，浑黄的双眼看到的便是那弑仙杀神的惊天枪影，不由得瞳孔猛缩，想跑已经来不及，只能竖起全身鳞片，挥爪相迎！
逃离战场的众鳄和水猴们没有跑远，眼见着那人修手握一柄银枪，竟然主动冲向避水金晶兽，双方体型的巨大差距让场景显得有些荒谬，都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哈哈，那个人修自己去送死，肯定会被主人一口吞掉！”
“可、可是，那人修看上去气势好强，比主人还……”
“强什么强，主人一尾巴就能拍死他！”
可惜他们期盼的画面并没出现，反而听到了一声清晰无比的“咔嚓”声，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避水金晶兽的身上大股大股喷出。
“嗷！”避水金晶兽痛得大吼，他被一枪捅破了颈侧，那里一大片黑鳞都彻底碎了，弑仙枪造成的撕裂伤极为恐怖，只差一点点就直接命中咽喉。
这个人修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这么强！
空中传来一声声痛叫，血水如下雨般哗哗直流，大片水泽被染成鲜红。
所有大鳄水猴都惊呆了，愣愣地看着那人修身形如魅影般时隐时现，此时避水金晶兽那庞大的身躯全无用处，反而成为了靶子，每一枪落下便会在它身上开出一朵硕大的血花。
在经过与魔神化身一战后，柳清欢虽然修为没涨，战力却又提升了一截，完全就是一边倒地压着对方捶。
“嗷嗷嗷我认输，别打了！”避水金晶兽终于忍不住大叫。
柳清欢身形一闪，出现在对方头颅上，弑仙枪抵着对方头顶：“你认输？”
“我认输！”避水金晶兽狼狈地喊道，此时的模样凄惨而又可怜。
柳清欢想了想：“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都必须如实招来！”
第一千三百九十一章 元始汤池
“想让我放过你也不是不可以，接下来我问你的话，你都必须如实招来！”柳清欢道。
就见避水金晶兽硕大的双目中闪过一丝犹豫，却立刻感觉到头心处传来一阵刺痛，柳清欢将弑仙枪往下压了几分。
“我说，我说，别杀我！”
“再不老实，先扒了你这身皮！”柳清欢恐吓道：“说！最近神墟大陆上是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是、是有件大事。”避水金晶兽趴在满是污泥的沼泽中，惨兮兮地道：“青丘九尾狐王的第十三个女儿，半月之后就要嫁到鹿水有章氏，给整个大陆的妖族都发了请柬，好多人都准备去喝喜酒……”
柳清欢眉头皱了皱：“狐族嫁女？”
“是、是啊！”避水金晶兽道：“这一代九尾狐王虽然生了很多孩子，却最为宠爱他排名十三的女儿离珠，那离珠也生得最漂亮，不然鹿水有章氏也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他越说，仿佛兴致就越高，啧啧感叹道：“不过我觉得，离珠嫁给鹿水那小子怕是要吃苦了！有章氏一直自诩传承有古神遗脉，那一族整天眼睛长在头顶上，一开口就是什么‘其容不改、出言有章’之类听不懂的话，族里规矩多得很。离珠嫁过去，怕是没几年就会连笑都不知道笑了！”
柳清欢听他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也不着急，又问道：“九尾狐王的实力怎么样，大乘？散仙？那有章氏呢，族中最高修为是谁？”
避水金晶兽身体僵了僵，小心翼翼地道：“可不可以让我变回去再说？你这样压着我，说话也不方便不是。”
柳清欢考虑了下，拿弑仙枪点了点他脖颈，同意了。
避水金晶兽便晃了晃，重新变回那一身怪异的装束，扭着脖子道：“九尾狐王的实力大概也就比我高一点吧，绝对赶不上道友你！倒是听说有章氏族中还有一个散仙修为的长老，不过很久没出现过了。”
“很多人都怀疑那个长老已经坐化了，所以有章氏这些年没落了不少，他们族中子嗣又单薄，已经有三代都只生了一个，跟狐族联姻大概也是因为狐族能生，另外也要保住现在的地盘。”
“你倒知道得清楚。”柳清欢冷哼道：“那我问你，金翅大鹏鸟又是什么修为，远古祖龙龟呢？”
“嘘！嘘！”霸天妖尊一副吓到了的样子，压低声音道：“这两位可是能进入上界的四圣之一，咱们如何能比！”
“四圣？那另外两位是？”
“一个是住在北极天桓的鬼车妖圣，另一个是凶水之畔的不死九婴。”
柳清欢挑了挑眉，这两位大概就是弥云所说的他那两个仇人了，一个鬼车，一个九婴，都有九个脑袋的洪荒凶兽。
“原来你是鬼车的手下。”
“你怎么知道……”霸天妖尊脸色变了变，不知道自己哪里露了破绽。
柳清欢没回答他这个问题，突然一脚把他踹进泥水里，弑仙枪一晃，便刺穿了其肩胛。
“啊啊啊你说了不杀我的！”霸天妖尊在泥水里挣扎，肩上血流如注，却只见柳清欢脚上金光漫开，一脚踩住他的背，让他翻不了身。
“因为你没说老实话！”柳清欢道：“跟你说了别耍花招，呵呵，狐族嫁女，好大的事！可惜那件大事不是这个，说吧，你想我先从哪里开始开始扒皮！”
“我说，我说！”霸天妖尊不动了，灰心丧气地道：“北冥之冥元始汤池时隔数十万年，最近有了涌现的迹象。”
柳清欢目光微闪，缓缓道：“元、始、汤、池？”
既然已经开口，霸天妖尊便也不再挣扎：“不错，据说元始汤池里是天地清气凝聚而成的本源真髓，又有传闻说当年九天娲神造人之时，便是用的此水混合九天息壤。反正不管传说是不是真的，那水能孕育万物生灵不会错。”
他嘟嘟嚷嚷地道：“你和紫海仙翁这时候跑到神墟大陆来，我们当然要怀疑你们是来抢水的……”
“所以你就跑来想抓我回去审问是吧？”
霸天干笑道：“哈、哈哈，这不是没抓成吗。”
“本源真髓……”柳清欢喃喃，就见对方一脸见鬼样：“你不会是想抢吧？”
“有何不可？”
“我承认你很强，但和几位妖圣大人去抢本源真髓，活腻了吗！”霸天嘲讽道：“而且我听说元始汤池已大为枯竭，每次涌出的本源真髓越来越少，就凭你？呵呵！”
柳清欢轻哼一声，也懒得与他争辩。
他心下还是颇为震动的，作为原始大陆曾经一部分的荒古神墟，果然不简单啊！随便出一样东西，都跟远古太初扯得上关系，绝非人间界能见到的神物。
所以弥云知不知道元始汤池即将出现呢？
“什么!”弥云一脸震惊，随后狂喜：“你说的是真的？元始汤池真的要再现了！”
柳清欢点头：“我听到的消息的确如此。”
弥云喜得在屋里来回走动：“我就说那只扁毛鹏鸟怎地不见我，好家伙，原来是怕被我知道这事！还一边托辞在闭关，一边送了不少药过来，让我安心炼丹，差点就被他骗过去！”
柳清欢不知道他们还有这事，不过一想便明白了，若是弥云只要开始炼乾坤一炁化仙露，必然不能走开。就算后来知道了元始汤池的事，要么他去争本源真髓废一炉丹，要么就要守着丹炉放弃本源真髓。
弥云突然又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你抓的那只避水金晶兽呢，我要亲自问！”
“我怕问得不清楚，而且在外面问话也不好拖得时间太长，就将他带回来了。”柳清欢道：“现在就在外面。”
等被捆得如同粽子的霸天被带进来，弥云都呆了一下，主要是这位妖尊此时满身血洞和泥浆，形容看上去太过凄惨。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他想跑。”柳清欢淡淡道。
弥云便懒得再问，看了柳清欢一眼，目中快速闪过一丝亮光，开始细细盘问霸天。
此刻的霸天无比乖顺，答得远比柳清欢问时更详细，而且也道出了几大妖圣推测的元始汤池出现的时间，就在这三五月之内。
“看来我们炼丹要推迟了。”弥云心情极好地道：“哈哈哈，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次可赚大了！”
第一千三百九十二章 妖族大婚
自从得知元始汤池的消息，接下来几日弥云也不加固山谷防护法阵了，炼丹场的布置都停了下来，开始频繁外出，时常找不见人。
柳清欢猜测他要么是去打探消息，要么是去找金翅大鹏鸟，便也不多扰，只沉住气呆在山谷内继续研究丹方，偶尔去找下被囚禁起来的霸天妖尊聊聊天。
元始汤池，本源真髓，这像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美味，谁听了都得心动。但如果要与散仙修为的大妖大能争夺，即使是柳清欢，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他不急，因为必然有人会比他更着急。
霸天妖尊没有被杀，但也没被放走，弥云将之锁在了一处山洞里，留着他或许是另有考量。
自知逃跑无望，这位妖尊很是颓丧了好几日，一开始一见柳清欢便要自暴自弃的破口大骂，不过很快又不知怎么想通了，积极和他套起交情来。
因此，柳清欢从他口中知道了很多神墟大陆上的事，包括有哪些大妖，又有哪些势力不小的大族。
结合各种信息来看，元始汤池即将涌现一事就算不是大陆上每个妖族都已知晓，但上层妖族必然都知道，且已在为此做准备。
“九尾狐族和有章氏这时候突然联姻，还不是想联手在进入元始汤池后分一杯羹，哼哼，还以为大家看不出他们的打算么！”
“那其他妖族如何应对？”柳清欢问道：“僧多粥少，他们难道眼睁睁看着那两族联手？”
“其他族自然不会甘心，这些天来一直暗搓搓地频繁来往呢。不过……”
霸天一脸嘲讽地道：“任他们如何联动，在四大妖圣的绝对实力下，他们最多也只能在元始汤池外围转悠一下，可能都摸不到真正汤池的边！”
“所以……”柳清欢沉吟道：“你知道元始汤池里面是如何情况？”
“不知道！”霸天立刻道，见他一脸不信，又连忙解释：“我真的不知道！你想啊，那汤池上一次出现是在好几十万年，那时我都还没影呢。就连妖圣远古祖龙龟，听说也才活了十多万年，也是没见过汤池的。”
“总有些古籍记载吧？”柳清欢道。
“或许有吧，不过肯定都在那些大族手里，他们是不会说的。”霸天道：“我只知道每次元始汤池出现，北冥之冥的万古冰原上就会回春，长出大片的树林和草原。”
“而就在一个月前，有人发现了冰原开始融化，由此才确定了汤池即将出现。”
“原来如此。”柳清欢若有所思。
竟然能让万古冰原回春，那本源真髓果然不是凡物。
霸天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道：“喂，弥云到时会带你一起去汤池吧，也带上我行不行？”
柳清欢目光转向他，他立刻一脸可怜相地道：“你看，咱俩其实也没多少深仇大恨，我还将这么多有用的信息告诉你，能不能帮我向紫海仙翁求求情，带我也去汤池啊？要知道这机会几十万年才有一次，错过了这一辈子就别想再有下一次。”
柳清欢考虑了下，摇头：“恐怕不行，你能留条命已是幸运，还是安心呆着吧。”
他无情地转身走了，身后传来霸天妖尊污言秽语的大声咒骂。
柳清欢走出山洞，抬头正好看见弥云拎着葫芦回谷，看到他后停下脚步道：“后天就是九尾狐族和鹿水有章氏的好日子了，你可想去见识一下妖族成婚的大礼？”
柳清欢想了想，问道：“他们送来邀请函了？”
“哈哈怎么可能！”弥云大笑：“咱们是外来的人修，要不是打不过，他们可能现在都已经打上门来了，怎么可能邀请我们。”
所以是不请自去？
“好吧。”柳清欢无所谓地耸耸肩，问道：“婚宴上是不是有很多妖族都会到场？”
弥云意味深长地一笑：“四大妖圣大概都会去吧，而宴后，他们大概会商量一下元始汤池的事。嗯，咱们如果到场的话，那些人怕是会很不高兴。”
柳清欢懂了，也笑道：“哦，似乎很有趣，那咱们可不能缺席了。“
两个人都笑得别有深意，于是一拍即合，安排好山谷事务，就决定立刻前往鹿水。
荒古神墟虽然只是原始大陆的一块遗留之地，但也颇为广阔，界面大小与一个大界差不多，由此可见曾经仙神齐聚的原始大陆是多么辽阔。
鹿水在大陆北边，这也是弥云与柳清欢不介意走一趟的部分原因，那里算是前往北冥之冥的一处必经之地，到时也可以直接北上。
鹿水是一条大河，其发源地便是北面的高山冰原，河中常有浮冰顺流而下，十分冰冷。
有章氏的族地便建在河边，一眼望去占山傍水，宫殿重重，颇有大族的气势。
而这一日，有章氏族门大开，铺满鲜花的红色云毯一直漫延到鹿水河边，来往宾客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的笑容都十分喜气。
天空时不时闪过各种法器和法术的光芒，不断有人到来，在河边落下身形，而每当有大妖到来，负责唱名的有章氏族人声音就会变得极为高亢嘹亮，带着满满的自豪。
于是等到又一艘法船出现在天边，那船足有九层楼高，外表看上去金碧辉煌，气势十足。
唱名的族人立刻精神大振，他们有章氏已经沉寂了不少岁月，今日却有如此多的大妖来参加他家大公子的大婚之礼，且不管对方来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也算是家族的荣耀时刻。
那法船缓缓从天边滑过来，从近处看更加让人震撼了，不少人都驻足抬头望去，都猜测来的是哪位大妖。
唱名的有章氏族人也提起了气，只待法船主人现身，便要立刻放开嗓门，保证能让声音一直传到鹿水河对面去！
然而，他的那口气下一刻就被堵在了喉咙里，脸也僵住了。
因为，从船上走下来了两个人，为首者一身极为应景的锦袍，拿着常年不离手的标志一般的酒葫芦。
后面那位倒是个生面孔，身形颀长，神色淡淡，目光流转间仿若有寒星闪过。
“人、人修？”有妖族惊呼道。
第一千三百九十三章 四大妖圣
荒古神墟是一块至今还十分蛮荒的大陆，相比起天生武力强大的妖族，人族的生存境况更加艰难，也受到了很多歧视。
不过，既然一切以实力说话，当远超过自身实力的人修面前，妖族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弥云虽已很久没在荒古神墟出现，但他在这片大陆的妖族中却颇有威名，因此，在看到紫海仙翁笑嘻嘻地不请自来，除了一开始有妖修惊叫了一声，之后所有人都自动为他让开了路。
负责接待贵客的有章氏族人也一点怒怨都不敢露，一路小跑着迎了上来，一边上前接过弥云递出的锦盒，一边恭恭敬敬地将人请进门去。
“别怕，我今天是来喝喜酒的，不打人。”弥云喝了口酒，然后十分和蔼地对那位有章氏族人说道。
对方身形明显的一僵，脸上的笑容差点维持不住，一边唯唯喏喏地点头哈腰，一边带着人往里去。
跟在后面的柳清欢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有章氏族人，似乎格外畏惧弥云？
就听弥云继续和蔼地问道：“都有谁到了，那四个老妖怪来了没？”
被弥云称为老妖怪的自然是四大妖圣，有章氏族人却不敢有任何异言，连忙回道：“除了灈圣，其他三位圣祖都已到了，现在明德堂休息。”
“哦。”弥云撇嘴道：“那只老乌龟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如此不合群啊！”
他大咧咧地指着经过的殿宇园池，转头为柳清欢介绍，比如“这个池子里的鱼很是肥美，我当年抓来吃过”，又比如“这座宫殿好像是新修的，当年不是这个样子”。
柳清欢觑着弥云，疑惑道：“你好像对有章氏族地很熟悉？”
话音一落，就见前面带路的那位族人身形更加僵硬了，弥云像是想起了什么趣事，哈哈地笑了两声，才用传音道：“因为老子当年差点就把有章氏族地整个儿掀翻了去！”
当年，弥云流落到神墟大陆上时身受重伤，好容易躲过了仇人的追杀，本想找个地儿躲起来好好养伤，却没想到总有妖族以为他好欺，一个接一个上前挑衅。
他气怒之下，却也只能东躲西藏，打得过就杀，打不过就跑。后来等伤好了，就换成他一个个挑上门去，一家家杀过去，睚眦必报地杀了个昏天暗地，把神墟大陆搅得腥风血雨。
紫海仙翁的赫赫凶名是真正杀出来的，如今再见到他，那些被他打过的妖族大族就想起了曾经，如何不心惊胆颤。
很不巧，有章氏便是其中一个，因此，那带路的族人一路上战战兢兢的，直到用来招待客人的明德堂，才悄悄松了口气。
“几位圣祖便在正殿，仙翁请！”转头看到柳清欢又一激灵，连忙躬身道：“其他妖尊侯在明德堂偏殿，您看……”
弥云与柳清欢对视一眼，道：“你去吧。”
柳清欢点了点头，走到偏殿门口，只见里面烟气袅袅，香鬓丽影，十分热闹。
而柳清欢的出现，让门内突兀地静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众大妖各自交谈各自的，没人往门边看来。
不过，柳清欢随便选了个角落坐下，却感觉到不断有神识自以为很隐秘地从他身上扫过。
几日前神墟中的一战，此时已在妖族中传开了，霸天妖尊实力不弱，却在这个人修手上几乎毫无还手能力，这让众妖都十分惊疑。
因此情况未明前，所有人不约而同地只暗自猜疑，或是背地里议论几句，没人上前来与柳清欢攀谈。
柳清欢也乐得清闲，好在没等多久，就有有章氏族人进来通知，大礼即将开始。
于是众人移步前厅，只见漫天红霞之中，由九只鸾鸟拉着的婚车由远而近，无数仙花瑶草飘飘扬扬落下。
九尾狐族的送嫁队伍十分盛大，一眼望去全是千娇百媚的美貌女子，却只称得一身大红嫁衣的狐族十三女容貌更加绝殊。
只不过此女面上一片肃冷，竟看不出多少喜色，在看到迎上来的有章氏现任族长之子时，更是轻轻皱了下眉。
不过大礼进行得还算顺利，虽与人界婚俗略有不同，也算别有风味。
而今日来的众多妖族显然心思也不在大礼上，因此热闹一阵后，便立刻有人提议前往明德堂议事。
至于议的什么，当然是元始汤池即将涌现一事。
柳清欢也终于见到了四大妖圣中的三位，那远古祖龙龟直到大礼结束也没到，显然是不会来了。
金翅大鹏鸟单字名宸，外表看上去是个极为俊朗的青年，此时却满脸不耐烦之色，坐下便道：“有何可议的！想进元始汤池就各凭本事，进不去的就是实力不济！”
“话虽如此……”金翅大鹏旁边坐着的是九婴无繇，开口道：“汤地开启的时间有限，最长记载不过半刻钟，最短甚至只有十几息，若是在汤地外争抢起来，反倒耽误时间，所以还是排个序为好。”
她这话引得堂内一片附和声，众妖不敢与金翅大鹏争论，便对九婴的话大加赞同起来。
妖圣自然不担心时间赶不及，因为他们必然能第一时间进入元始汤池，而其他妖族就不一定了，排序对他们来说极为重要，可能落后一位便要失去机会。
柳清欢看得好笑，目光一转，落在上首另一人身上，只见对方满脸阴郁之色，从头到尾没开过口，却让人完全不能忽视。
鬼车岐，四大妖圣之一，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视线，转头一眼望来！
柳清欢只觉眼前画面一闪，有章氏族地的明德堂瞬间消失，变成了一片血色天空。
凄厉的哭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他低头一看，只见无数鬼物猛然扑了过来，冰冷的爪子不知何时已攀上他的身体，一边撕扯，一边想要将他拉进浑浊的河水中。
阴风阵阵，鬼哭魂嚎。
柳清欢忽然笑了，不为其它，只因这场景看上去实在太熟悉了，包括那条忘川河，以及河上那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