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三十四章 重返无边魔海
再次重返无边魔海，柳清欢发现这边的变化挺大的，最明显的就是来往巡逻的修士比以往更多了，摩云涯上还新建了不少哨岗，防守更加严密，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入魔海几无可能。
而他当年在崖上认识的那些人差不多都已换岗调走，就连三位镇守摩云涯的大乘修士也只剩下济世一个熟人。
柳清欢笑着施了一礼：“大师，别来无恙。”
济世依然还是那副魁梧黑壮、怒目金刚的模样，见到他颇为高兴：“啊是你，好久不见！你怎么又来魔海了？”
济世脸上浮起一丝疑惑：“难道你身上的魔源还没驱除干净？”
“有劳大师挂念，早就清干净了。”柳清欢笑道：“我这次来，是有点事要前往无边魔海，顺道便来看望一下您。”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好着呢。”济世放心了，一边将他让进洞府，一边道：“这些年，贫僧在摩云涯上时不时就能听到一些你的消息，听说你晋阶大乘了，还成为了道魁，恭喜恭喜！”
大和尚满脸欣慰：“当年没看走眼，你果然是个好的。”
柳清欢却更佩服济世，能甘愿在摩云涯这等恶劣之地坚守一千多年，还始终保持一颗佛子之心，是相当不容易的。
两人多年未见，很是闲叙了一番，直到门外传来脚步声，镇守摩云涯的另两位大乘修士急匆匆地赶来了。
“哈哈哈我们来晚了！”人未至声先道，当先走进来的一位相貌方正的中年道人：“听说青霖道友来了，有失远迎，还请道友莫要见怪！”
柳清欢站起身，与进来的两人一一见礼。
那中年道人一转头又笑道：“大师怎么也不喊人通知我二人一下，我可仰慕青霖道友威名许久，差一点就失之交臂了！不知这次道友前来摩云涯，可是有事？”
柳清欢淡淡笑道：“的确有点私事要进无边魔海一趟，所以还要向几位打听一下，如今魔海内的形势如何。”
这话一出，屋内的气氛就有点变了，就连济世神色都严肃起来：“不太好，最近那些魔物也不知吃了什么药，很是兴奋躁动，时不时就跑来攻崖。”
中年道人接话道：“是啊，如今崖上的防守压力越来越重，将士伤亡之数提高了不少，可是都这样了，九天仙盟那边却时常短缺或拖延我们的补给。”
他满脸不忿和无奈，对柳清欢道：“青霖道友，听说你与九天仙盟关系不错，不知可否帮忙说道几句？将士们在前面流血流汗，总不能让他们伤了没药治吧。”
柳清欢愣了愣，只能道：“好的，有机会我跟仙盟提一提。不过，几位道友也不必担心，摩云涯十分重要，仙盟非常重视，可能是最近事忙，才会延误了些你们的补给，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他这话一说，几人都露出了然之色，显然已经知道界面重叠一事。
而且七星界是被魔物入侵，便是以防万一，九天仙盟也不可能不通知镇守无边魔海的摩云涯。
柳清欢便又问道：“这些日子你们可有发现两位魔祖的行踪？”
无边魔海四大魔祖，不过悲祖和喜祖都已命丧于万祖之地，只剩下舍祖和慈祖。
“没有。”济世道：“实际上，那两个魔头已经有好多年没出现过，不知是躲在魔海深处，还是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柳清欢略一沉吟，便起身道：“如此，我便先告辞了，等从魔海中出来，再与各位一聚。”
与几人道别，他便径直下了崖，再次变化成一只阴刹魔，进入茫茫魔域。
魔都已毁，自然也就没有跋山涉水的魔族商队再前往，因此柳清欢路上没有耽搁，觅着记忆，只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地方。
当年气势恢弘的破碎魔都，已在火中化为了废墟，那些原本围在魔都周围的浮岛有的碎成了数块，有的则直接已沉没进虚空。
看不到一个魔物，此处的魔气也远比其他地方要稀薄得多，甚至都比不上常年魔雾迷漫的摩云涯。
而造成这一切的，无疑就是净世莲火。
那火极为霸道，有焚天灭地之能，可净化世间万物，传闻还具有酝酿造化之力。
柳清欢落在一座半塌的魔塔上，环顾四方，却没看到一点火星，便不由得露出失望之色。
“难道这趟要白来了？”
也是，净世莲火的威力那般厉害，总有人甘愿冒死也要将之收服。
柳清欢有些不甘心，又在魔都废墟上转悠了半天，依然没有找到。
他突然想起一事，闭上眼放开感应，片刻后，眼中忽地闪过一丝喜色！
柳清欢朝废墟北面疾飞而去，心中满是感慨：从一开始的青莲业火，到净莲劫灵火，再到净世莲火，经过两次异变，在他手中逾两千余年，虽然后来有些超出了掌控，那也是因为他当年修为不够。
没想到，如今都过去一千多年，他与净世莲火之间竟然还存在着一缕神念联系没断！
凭着这最后的一丝感应，柳清欢站在了一座倒塌的大殿之前，挪开沉重的砖石，终于在一个缝隙里找到了那微弱得仿佛马上就要熄灭的小朵火焰。
柳清欢面上一喜，一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边加强与火灵之间的联系。
火苗忽地高高窜起，浮现出淡青色的莲影，就像在威吓或警告一般摇曳不止，但好在没有立刻扑过来，将他焚成灰烬。
“有希望！”
柳清欢双目大亮，立刻打出一道道法诀，强大的神识倾巢而出，心神更是一瞬都不敢松懈。
双方对峙许久，那高高腾起的焰身才渐渐低落下去，重新变回一簇如莲花一般的火苗。
伸出手，火苗轻轻一晃跳到他掌心，微妙的象征着高兴的情绪传了过来。
柳清欢就更高兴了，取出一只玉盒，将火苗收入其中，又贴上数道符箓，这才心满意足地舒出一口气。
不枉他千里迢迢跑这一趟，总算收回了净世莲火！
从魔都废墟走出，柳清欢却没有立刻离开无边魔海：好不容易来一次，当然要探些消息再走！
第一千三百三十五章 引蛇出洞
蚀月渊。
与临近虚空的破碎魔都不同的是，蚀月渊在魔海更深、人修更难接近的地方，整座渊狭长而又极深，终年不见天日，就像一条被暴力撕裂开的血痕一般在大地上蜿蜒。
自从魔都覆灭，这里便被两大魔祖选为建造新魔都的地址，只不过跟恢宏壮丽的破碎魔都比起，就未免有些粗陋。
新都依渊而建，大半座城都移到了地底，外面只能看到山壁上开凿出的无数洞口，这些洞口也挖得极随意，不仅大小高低不一，还坑坑洼洼完全没有修饰过。
皮糙肉厚的魔物们是完全不在乎这些的，有时候脾气上来，轰塌几个洞都是常事。
此时柳清欢就站在谷口不远处的一处角落，看着两个魔物拳打脚踢地打在一起，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魔物，把个不宽的路面都堵住了。
收回净世莲火后，他就漫无目的地在无边魔海中四处转悠，遇到魔物聚集地就混进去转转，从那些魔物口中打探点消息，然后继续前行。
大多数魔物其实不喜欢群居，它们脾气很坏，又极好斗，在没有高阶魔物的震慑时，可能莫名其妙没有理由就打起来，因此无边魔海上的城镇其实很少，彼此之间也隔得很远。
半个月多下来，有用的消息没探到多少，各种晦涩难懂的魔族语言倒是熟练了很多。
然后他终于到达了蚀月渊，一边看着魔物打架，神识却早已分成千万缕探入到这座地下魔都中。
地下比地上还要热闹，那些胡乱开在山壁上的洞道延伸到地下依然很乱，有的挖到一半就断了，成了某只魔物的新家，有的如一团乱麻交错在一起，肆意伸展，毫无头绪和方向。
柳清欢都佩服这些魔物竟然不会在其中迷路，好在到了蚀月渊更深处的地方，有些洞道总算像是规划过了一般，不仅宽敞平整许多，还出现了很多依然十分简陋的铺子。
有几个洞口外，更是有高阶魔物把守，凡想进去者都需交一定数量魔晶，还要被搜查全身。
暗处，竟还有相当于合体修士的天魔镇守。
大致摸清了情况，柳清欢收回神识，转头一看：好嘛，打架的魔物又多了几个，彻底成了混战。
一个大块头的无垢魔在旁边摩拳擦掌：“把你们这群家伙都揍趴下，看你们还挡不挡老子的路！”
说着就要往前冲，被他旁边一只骨魔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你上去更添乱，着什么急啊，等打完再出去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怎么不着急！”无垢魔大声嚷道：“要是去得晚了，那叫道魁的可恶人修跑了怎么办，只要找到他的行踪报到上魔殿，就能得一大笔魔晶！”
叫道魁的……柳清欢摸摸鼻子：道魁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名字了？
而无垢魔的话成功引起了周围看热闹的魔物的兴趣，一个身材矮小的魔物问道：“报下行踪就能得一大笔魔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
那无垢魔显然很喜欢被关注的感觉，立刻又嚷道：“听说那个人修就是当年毁了咱们魔都的罪魁祸首，上魔殿发出的高额悬赏令到现在还贴在谷外的石头上呢。现在有人在魔海再次发现他的行踪，这次必须抓住他，杀死他！”
无垢魔一副雄心勃勃的样子，看得柳清欢暗自好笑，又不由得摸了摸下巴：看来他到达无边魔海的消息已经传得很远了，连这等小魔都知道了，如此的话……
而如此轻易被人发现行踪，因为他是故意的。
“赫，原来是他！”不少魔物都露出惧怕之色：“那可是连魔都都能毁的人，你不躲远些，竟然还想去杀他，嫌命太长？”
“我什么时候说要去杀他了？”无垢魔缩了缩脖子：“我是说去追踪他的行踪，然后报给上魔殿。”
“有什么区别？那人挥挥手，就能灭了你，你追上去不是找死？”
“有什么不敢的！”无垢魔大大咧咧地道：“追他的人多了去了，离得远点怕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吗，上魔殿已经再次发出悬赏，只要提供一条他出现在哪里的消息，就给五万上品魔晶！”
惊呼声响起：“五万上品魔晶！”
“这么多，我也想去追他了！”
“我也要去！知道有谁那家伙最后出现的地方在哪儿？”
一群魔物乱糟糟就要往外跑，连那几个堵着路打架的魔物都不打了，齐齐涌向谷口。
柳清欢：……
行吧，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他自己造成的。
其实那些魔物大可不必急匆匆往外跑，去其他地方找他，因为不久之后，大概就会传出他现身蚀月渊的消息。
路终于通了，柳清欢慢悠悠地往里走，时不时还停下脚步，在路边小摊前看一看。
直到到了蚀月渊最深处，一个守卫森严的洞口前。
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把一袋魔晶抛向守门的高阶魔物，手中的木牌一晃，扬着下巴道：“让开！”
那高阶魔物接住袋子，入手的重量让他收起了些被冒犯的愠怒，拿着一个圆盘状的东西就要靠过来。
“还要搜身？”柳清欢十分不满，在袖子里摸了摸，又掏出个袋子丢出去：“我不喜欢被别人用脏手乱摸，现在可以让开了吧？”
高阶魔物把袋子往怀里一揣，东西收得挺快，但一转眼依然铁面无私地道：“不行，搜身是必须的，你放心，我就扫一下！”
柳清欢却盯着他手中的魔器退后一步，皱起了眉。
高阶魔物立刻露出怀疑的神色，扫了眼面前这位脸色苍白如纸的阴刹魔，心中一动！
阴刹魔？！
当年那个毁了魔都的人修，在魔海时好像就是化身成阴刹魔，而且因为他，后来很多阴刹魔还遭了殃，被杀了不少。
“算了，我不进去了还不行吗！”
柳清欢转身就走，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站住！”
站住是不可能的，他的脚步反而更快了。
“快，拦住他！”那高阶魔物已经大喊起来：“他可能就是那个道魁，别让他跑了！”
第一千三百三十六章 三魔
身份暴露，当然就要溜之大吉。
从蚀月渊飞出，柳清欢没有吝惜速度，没费多少力气就将追出来的众多魔物甩掉。
魔物们的嚎叫声很快消失在身后，荒芜的大地在脚下飞速后退，前方出现看不到尽头的黑色森林，他身形一转，越过一条奔腾的大河，继续沿着山脊朝前遁走。
当初破碎魔都覆灭，两大魔祖选择了蚀月渊做为新都，一方面是因为上一次神魔入侵人间界时，一件魔宝在此地坠落消失。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蚀月渊地处无边魔海极深处，远离人修所在的摩云涯。
但其实这里并不太适合作为新都，因为位置太深，已经到了魔兽的地盘，实则风险也不小。
无边魔海很大，魔物数不甚数，但若按占据的地盘大小来算，魔物们也只勉强占了一小半的魔海，而剩下的一多半，盘踞着比魔物数量更多的魔兽。
魔兽很难化形，但它们的寿命远比大多数族群长，上千年的魔兽也不算罕见，上万年的魔兽连大乘修士也不敢轻易招惹，至少十万年的，实力堪比真仙。
柳清欢不知道无边魔海有没有十万年以上的魔兽，但他曾听说过三大魔域之一、位于广霄上极界的天孽魔森内曾经有一只，不过那已是很久年前的事了，时间要追溯到上一个战季之初，如今那只十万年魔兽很可能已经去了无上真魔界。
不过，无边魔海中肯定有上万年的魔兽，不想无端生事，因此他才会直接选择绕道，远离魔兽盘踞的黑色森林。
又遁行了小半刻钟，身后传来呼啸的风声，他目光微闪，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往后望去，只见一道身影出现在远处，身上深红如血绣的袍子铺展开来，遮挡住了小半片天。
大乘中期，面目陌生。
柳清欢皱了皱眉，他故意露出行迹，本是想把慈祖或舍祖引出来顺便“打听”点事情。
济世说摩云涯这些年一直没在魔海中找到两大魔祖的踪迹，但如果跟他们有血海深仇的他现身，应该能引出对方。
如今三千界中出现多起界面重叠，七星界又被魔物入侵，不确定两大魔祖的行踪，很难让人放心。
然而，没想到引出来的，却不是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
难道无边魔海中还隐藏有其他大乘魔祖？
突然，柳清欢心生警戒，迈出去的一脚瞬间生出数道波纹，身形骤然消失！
而在他原本所在的地方，一个硕大的拳头仿佛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向地面，轰的一声，下方高高耸起的山脊碎石横飞，一下子就矮了一大截。
虚空扭曲，高达丈许、浑身肌肉虬扎的巨型壮汉现出身形，嘴角不满意地撇着，一跺脚，本就摇摇欲坠的山脊彻底裂成几大块倾倒。
巨汉扭头，只见一个青衣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半空中，嘎嘎怪笑两声，却见柳清欢抬起手，朝他一指！
巨汉全身猛地僵住，就连那怪异的笑也僵在了脸上，转眼间与那被他砸碎的山脊上的那些石头一般下场，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定身术，对待同阶依然一如即往的好使。
而紧接着定身术的，自然就是必杀之招！
柳清欢目光冷然，弑仙枪就要脱手而出，头皮却突地一麻，枪身半路转道，银亮的枪芒划出一道勾魂摄魄的弧线。
“锵”的一声锐响，一只半月形的环刃乍然出现，被弑仙枪扫飞了出去，旋转着落在一人手中。
雪白的脸，殷红的唇，媚骨天成，妖异而又魅惑，刚出现就先朝柳清欢抛来一个媚眼。
柳清欢目光毫无波动，手中的弑仙枪爆发出骇人的凶煞之气，然而不等他再有动作，一片血红光幕如刀锋一般贴着他的鼻梁陡然斩落！
柳清欢心中一凛，退后一步，却听“哐哐哐”几声，上下左右以及身后也同时出现血红光幕，瞬间合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囚笼。
“嘻嘻！”女魔喜笑颜开，拍手笑道：“成功了，可算捉住他了！”
“砰！”却是那中了定身术的巨汉直直砸落地面，溅起无数烟尘。
女魔脸上浮现出嫌弃的表情，朝下方啐了一口：“来之前就跟你说了，这人修有一手极厉害的定身术法，你还傻愣愣地离他那么近，怎么不摔死你算了！”
“放屁！”巨汉大吼一声从地上爬起来，摔了这么重一下后定身术自动解除：“老子只是不小心才着了道，看我等下就用大拳砸死他！”
“就凭你！”女魔讥笑道：“你还是先谢谢我的救命之恩吧，听说死在他这手出其不意的定身术法上的人不知多少，没有我刚刚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现在早就脑袋搬家了。”
大约是觉得已经困住了柳清欢，两个人神色间都有几分放松，竟然当场吵起架来。
而那红衣大袍的魔人也慢悠悠地，终于赶到了。
柳清欢脸色微沉。
三个大乘期魔祖，而且没一个认识！！
除了大乘初期的壮汉，女魔比他强些，大约是中期巅峰，而红袍魔人修为最高，身上的气息波动与太清也不相上下。
而且明显是有备而来，只是不知为何不直接开打，反而先困住了他。
扫了眼围在身周的血红光幕，有诡异的，像是锁链、又像字符的波纹缓慢在光墙上游动。
“别费心力了，你不可能破得开我的血河囚笼的。”红袍魔人开口道，隔着光墙打量着他，施施然道：“听闻你实力强劲，连大乘后期修士都杀过，如今看来……”
“哈哈也不过如此！”那巨汉声如洪钟地得意大笑，只是半边大脸上还有刚刚砸落地面时沾上的灰土，看上去有些狼狈。
魔女也来到了光墙前，媚眼横生地评价道：“唉哟长得倒是不错。”
柳清欢任三人围观半晌，问道：“你们是谁，慈祖、舍祖人呢？”
他的目光落在那红袍魔人的袍角，那里有个五芒星状、极为眼生的图纹：“你不是我们三千界的人！”
第一千三百三十七章 血河囚笼
“你不是我们三千界的人！”
柳清欢直接叫破，那红袍魔人没什么表情，但旁边的魔族巨汉却没管住眼神，连大笑声也如被掐住了脖子般突然断掉。
妖媚女魔恨不得将这粗直的傻子一掌拍死，想找补两句又怕破绽更多，只能转移话题：“你想见慈、舍二人？没问题，把你抓回去，很快就能见到他俩了！”
知微见著，柳清欢目光为之一暗，上下打量女魔，此女的衣着十分贴身，勾勒出其傲然的身材，但依然能看出极为厚实，领口衣边也外露着柔软的绒毛。
修士寒暑不侵，因此着装大多都很单薄，追求飘然若仙之感，只有常年生活在极寒之域，凭借修为御寒消耗太大，才会在穿着上注重保暖。
“你也不是无边魔海的人吧？”柳清欢道：“让我猜猜，三大魔域之一的天孽魔森主要是魔兽的地盘，那么就只剩下寒烬大陆，所以你是从寒烬大陆逃出来的？”
女魔目光一闪，而柳清欢的心却在往下沉。
他只是诈一下对方，毕竟穿戴什么的也有可能完全是个人喜好，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三大魔域：无边魔海，天孽魔森，以及寒烬大陆。
不同于前两者，寒烬是一个完整的界面，但也是一个被全面封锁的魔域，里面的魔物想要出来，可不是翻一道摩云涯、躲过人修的巡察那么简单，封镇整个界面的大阵让它们很难从中逃出。
女魔神情一阵变化，突地妩媚至极地笑道：“唉呀，被你看出来了呢，怎么办，我们都暴露了！”
她故作惊恐之态，转头看向另外两位魔人，巨汉不爽地咕哝：“我可没暴露……”
“你闭嘴！”女魔冷声吼道，面上闪过一丝狠绝：“算了，反正他最后都要死，暴露了也没什么大碍！”
“所以你等聚在魔海，是想要干什么？”隔着血红的光壁，柳清欢看着面前的三个魔人，若有所思地道：“一个来历不明的外来者，一个是从寒烬大陆逃出来的，一个……”
瞄了眼巨汉，无边魔海是慈、舍两大魔祖的地盘，不可能自己不在，却让其他魔祖自由进出自己的老巢，再加上巨汉不过大乘初期，那么这人很可能是最近一千年才修成的。
这样三个来自不同地域的魔祖，聚在一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阴谋策划着什么。再联系到如今修仙界的形势……
巨汉一掌拍在囚笼上：“都死到临头了，哪儿那么多问题！识相点，把混沌法宝混天镜交出来，我们可以考虑留你个全尸！”
柳清欢目光微凛：“你们怎么知道混天镜在我手上？”
得到混天镜时，当时在场的只有万灵界几位大妖，但经过万祖之地一系列事件，妖族对他心存感激，那几人应该不太可能将此事拿出去乱说……吧？
巨汉得意地笑道：“看在你跑到魔海自投罗网地给我们送混沌法宝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听说你连神魔大人都能杀，我们自然要去调查清楚，就抓了跟你同去的一个女的。”
他咂了咂嘴，转头问女魔：“那只火鸟叫啥来着，骨头挺硬，不过倒挺好吃，难怪都说什么龙肝凤髓……”
女魔冷着脸没理他：“废话什么，把混天镜交出来！”
“反正都是死，我为何要交？”柳清欢道：“而且混天镜只有一个，你们却有三个，怎么分？”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那血袍魔人终于开口了：“你最好乖乖把储物空间打开，不然我就只能把你做成血食，过程，会很痛苦。”
柳清欢看了眼身周的血色光壁：“你们不会真以为这个囚笼能困住我吧？”
“你可以试试。”血袍魔人显得很是自信。
“好！”回答他的一颗闪烁着灿金光芒的拳头，砰的一声，光壁朝外凹陷出一大块，却韧性十足地又弹了回来。
巨大的力量轰然砸来，柳清欢往后一仰，撞在身后的光壁，又是好大一声巨响。
“力量反弹！”从地上爬起来，柳清欢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被自己的力量砸得气血翻涌，看向已经恢复如初的光壁。
“还要试吗？”血袍魔人自得地一笑：“不过提醒你一句，不止是力量反弹，法术也一样的，还没人破开过我的血河囚笼。”
说着，他上前一步，把手放到光壁上，刹那间，就见壁中那些诡异的血纹开始弯曲扭动，从墙内漫延而出。
囚笼内空间十分狭小，连躲都没法躲，柳清欢手腕一转，灭虚剑剔透的剑锋刷地一下闪过，一条条血纹消散泯灭！
却有更多血纹如同吸血虫一般，密密麻麻地从光壁中钻出，缠向柳清欢的四肢，想要钻破他遍染金赤的皮肤，却只在上面留下一条条蜿蜒的血痕。
血袍魔人有些意外的扬起眉，女魔忙道：“听说他修了一种很厉害的体修功法，连大乘雷劫都轰不碎，煞骨，你这囚笼不会只有这点攻击手段吧，换一种！”
“你在命令我吗？”血袍魔人道，凌厉的目光看得女魔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他冷哼一声，再转过头，神色认真了些，双手结出诀印，就见扭动的血纹开始交缠，一个繁复无比又诡异莫名的字体渐渐形成……
“真魔字！”
柳清欢心下一凛，毫不怀疑与真仙文齐名的真魔字的威力，看来只能如此了。
一支玉盒出现在手中，撕下上面的符箓，一朵小小的青莲静静躺在盒中。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到此火，幸亏他在魔海这些日子抽出时间，将其重新祭炼过。
“呼~”青色的火焰轰然而起，瞬间填满囚笼狭小的空间，那即将成形的真魔字一接触到火焰，竟发出凄厉无比的尖叫声！
“怎……”血袍魔人露出惊色，却发现身旁的巨汉突然面色如土，恐惧地连连后退。
任何无边魔海的魔物对这青色的火焰都无比熟悉，因为当年一场大火，偌大的魔都因此覆灭！
巨叹哆哆嗦嗦地说道：“净、净世莲火，是净世莲火！他来魔海是来取此火的，快跑啊！”
第一千三百三十八章 异界煞魔
突然出现的净世莲火，把魔族巨汉几乎吓破了胆，因为当年魔都覆灭之时，他就在魔都之中，差一点就葬身火海。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回头一看，倾天的大火仿佛要把整片虚空焚成灰烬，恐怖的场景让他至今一想起依然忍不住胆寒。
净世莲火在魔都中足足烧了一百多年，有很多人悄悄跑到魔都想将之收服，然而巨汉即使后来晋阶成魔祖，也完全生不起任何这方面的心思。
他太清楚那火的威力有多可怕了，果然，一直没有人能成功收服它。当然其中还有一点巨汉不知道的是，净世莲火基本上算是柳清欢养出来的，当初虽然脱离了控制，但与柳清欢的那点联系并没断绝，因此净世莲火一直算是有主之物。
有主的灵物要收复的难度比无主的要高得多，何况净世莲火的火灵早就有了灵性，虽不说认死了柳清欢，但让它再认他主，那也是不可能的。
因此当魔都内烧无可烧，净世莲火悄悄躲了起来，魔族巨汉还以为终于有人成功了，却没想到如今又再次出现在柳清欢手中。
仿佛噩梦重现，巨汉直觉浑身冰凉，什么混沌法宝什么混天镜，一瞬间就抛到了九霄云外，有命重要吗？
“喂你跑什么！”身后传来女魔疑惑的叫声，巨汉却只当没听到，拔足狂奔疯狂逃离。
即使曾经被封锁在寒烬大陆，女魔逃出来后也是听说过魔都毁于净世莲火一事的，但没亲眼见到当时场景，没亲自经历过，就无法作出准确判断。
所以女魔虽然也生出了点畏惧，但不至于吓得像巨汉一样立刻逃走，且出于对血袍魔人修为和实力的认可，她只是后退数丈，离那被青色火焰填满的囚笼远了些。
“煞骨，你这血河囚笼应该不惧那什么火吧？”
煞骨此时却没时间再呵斥她，双手飞快结出一道道魔印飞入光壁，便见大片噬人的血光泛起，光壁迅速从半透变成黑红，血水倾泻而出。
水火相接，滋滋声大作。忽地，煞骨瞳孔骤然紧缩，身形猛退！
比她退得更快的是那位女魔，她早就有了防备，因此一见煞骨脸色变了，脚下立刻腾起一圈幽芒，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便见那血色囚笼轰然炸开，净世莲火就像是愤怒的凶兽终于挣脱开枷锁，咆哮着冲天而起，火舌飞卷，如同飞舞的爪牙伸展向四面八方，要将这世间所有的污浊焚尽。
一条火线呼啸着疾飞而出，只一眨眼就到了天边，落在煞骨那飘飞在半空中的血红色大袍上，大袍立刻被灼出一个洞。
刺耳的尖叫声猛然响起，竟是从袍内传出的，血袍疯狂鼓动，仿佛里面藏着无数想要冲出来的恶鬼。
眼看那青色的火线顺着衣角就要漫延开，煞骨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大袍一翻，浓稠得几近凝固的魔煞黑气扑向火焰，这一次，竟然将之扑灭了！
煞骨阴冷的目光投向身后，正好见柳清欢从大火中走出，伸出手，张牙舞爪的火焰迅速往回收，化为一朵青凌凌的莲花落在他手心。
柳清欢抬起头，隔着大半个天空与煞骨目光相触，双方神色都很冷。
“怎么，你不逃了？”
逃这个字就显得极为讽刺，三大魔祖围攻一个大乘初期，结果直接惊走了两个，剩下的最后一个脸已经黑成了锅底。
“不逃也好，我还有事要问你。”柳清欢道：“你从何处来，到我们三千界意欲何为，除了你，还有没有别人？”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煞骨开口，声音冷得像在掉冰渣：“人修，你这般狂妄，莫不是以为单凭你手中的异火，就能保得住性命吧！”
“或许我可以试试？”柳清欢轻笑道，这句话是对方在笃定他破不了血河囚笼时说的原话，此时小小回敬了一下，便又问道：“你是从七星界的无底魔洞过来的？”
煞骨的神色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只斜斜抬起眼：“看来你的确很想知道我的来处，如果你乖乖将混沌法宝交出来，也许我会告诉你。”
“好啊！”柳清欢抬起另外一只手，混天镜出现在手中：“不过给你之前，你得先回答你是从何处来的。”
看到混天镜，煞骨眼中迅速闪过贪婪的光芒，身上的血袍鼓动得越发厉害，仿佛马上就要裂开，越发凄厉的魔音鬼叫在这片荒野之中回荡。
“先回答？人修，你看本魔像是很蠢的样子吗？”
嘶拉一声，那袍子被煞骨自己撕开了，露出袍下的森森白骨，以及缠绕在身上的无数魔头。
那些魔头在白骨间攒动，血袍一开，腥红的眼睛齐齐转向柳清欢，发出兴奋不已的厉啸。
“杀了他，把混沌法宝带回来！”煞骨一指，数颗魔头便大笑着冲了出去，而覆天盖地的魔气也奔涌而来，湮灭了光，仿佛整个世界尽皆被黑暗笼罩。
柳清欢只觉周围的空间变得极为紧迫，手脚仿佛被无数根丝线缠住，还越收越紧。
净世莲火再次腾起，然而那黑暗就像浓稠的液体一般，压得焰身都小了很多，虽然将之驱退了些，身周空间的压迫感也因此降低不少，但想要完全驱散，恐怕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
这位大乘后期魔祖的实力，明显比之前被柳清欢斩杀的屠伤又要高出许多。
这时，第一只魔头冲入了莲火，凄惨地大声痛叫着，却依然拼命朝他手中的混天镜扑来。
“噗！”没到近前，魔头已化为灰烬，而更多的魔头被驱使着，前仆后继地扑进火焰。
柳清欢挑了挑眉：这是在干什么，送死？
那血袍魔人不会是想利用这些魔头，冲开净世莲火吧？
那他可能就要失望了，净世莲火只会因为邪气魔污越多，越发盛大。
“轰！”被压制的火焰果然如同添了新的柴薪，高高腾起。
不过柳清欢没让净世莲火漫延太远，握紧了混天镜，注视着火焰外的无尽黑暗：他在等，等对方忍不住再次出现！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章 收魔
未知的界面与数个小界重叠，未知的魔祖出现在无边魔海，与本世界魔祖暗下勾结。
这一切，都说明事态正在往不受控制的方向发展，因此既然遇到了，柳清欢便想要查清对方的来历。
为此，他不惜拿出了混天镜，诱惑那煞骨停下脚步，不像其他两魔转身就逃，不然以对方的实力，他再想追恐怕就很难追上。
太清，大乘后期，已度过第八重飞升劫，再度一重便可晋升仙阶。此魔的修为与太清仿佛，从其口中套话已经失败，又仗着净世莲火对邪魔之力的威慑，他才坚持到现在。
但净世莲火真的能震住对方吗？之前对方抬手间就将血袍上的火焰扑灭的一幕，提醒着柳清欢净世莲火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他现在就好像走在两面都是深渊的悬崖上，稍一不慎便会摔下去，然后被对方撕成碎片。
他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混天镜，如果抓不住那短暂的时机，那么死的只可能是他自己。
清透明净的净世莲火熊熊燃烧着，在森森魔狱中为柳清欢辟出一个小小的生存空间，那些吱哇乱叫的魔头不再徒劳送死，退回到黑暗中伺机而动。
四野死寂如坟，似乎连声音都被黑暗吞噬了。突然，静静站立着的柳清欢身体往左一偏，瞬间出现在右手中的弑仙枪朝前一劈，那如一道迅捷的光穿透黑暗、遍布血纹的利箭被扫飞了出去，嗖的一声又没入无边黑暗之中。
火焰翻涌，鲜血顺着弑仙枪枪身往下流，柳清欢全身泛着金光，没去看被震裂的虎口，而是拿出恢复法力的丹药，直接倒入了口中。
他必须保持法力在巅峰状态，不能有太多损耗。
破音之音再次传来，又一支利箭划破黑暗，速度之快，在被净世莲火焚毁之前，朝着柳清欢的心窝飞来！
劈落一支，还有一支，每一次都携带着磅礴的巨力，很快他的手就已不能看，虽然依然紧紧握着弑仙枪，却开始微微颤抖。
而净世莲火的焰身也被压制得越缩越小，周围的魔狱就像有生命般蠕动，一点点蚕食着火焰，魔头的兴奋嘶叫不绝于耳，仿佛已经等不及上来撕碎他。
而煞骨依然没有现身，对方比他预想的还要谨慎，一直以黑暗将自己完全隐藏了起来。
这样下去不行，他耗不过对方的。
柳清欢望向箭支飞来的方向，暗自一咬牙，已是鲜血淋漓的手便慢了一瞬，弑仙枪露出破绽。
一支箭穿透净世莲火，噗的一声射入柳清欢肩膀，巨大的力道带得他向后摔去，落入黑暗的包围。
魔头的吼叫立刻高涨，离得最近的一只魔头“嗷呜”一口咬在他腿上，却发现满嘴利齿像是撞上了石头，然后便被一枪刺破头颅，腐臭的黑水爆开。
柳清欢急忙招手，净世莲火呼啸着朝他卷来，眼看要到近前，便见黑暗裂开，煞骨出现。
此时的煞骨已不复初见模样，血红色的大袍已经不见，头上生出了两根弯曲的长角，身体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魔煞凝成的厚甲覆在他每一根骨头上，以及身后那根粗短的尾巴。
闪烁着腥红血光的魔眼凶厉无比，就像是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魔，骇异至极。
他出现在柳清欢左手边，一伸手，就朝一直被紧握在那只手中的混天镜抓去！
突然间，锈迹斑斑的镜面突然泛起微弱的光，仿佛拭去了尘埃，从模糊到渐渐清晰，映出煞骨那张恐怖的脸。
煞骨脸色大变，已经搭上镜沿的魔爪就像被粘在了上面，想甩脱已是不及，从镜中迸出的一道光射入他的眉心！
“砰！”柳清欢摔落在土石堆中，全身脱力，丹田就像彻底干涸的池塘，一点灵力不剩。
两息，他只开启了两息混天镜，一身灵力便尽数被这混沌法宝耗尽。
好在，他成功了！
周围的黑暗正在急速退去，露出满目荒凉的大地，众多魔头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尖叫声变得茫然而又凄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主人的气息突然消失了。
火焰呼啸，净世莲火没有黑暗压制之后，终于能肆无忌惮地膨胀，四野顿成一片火海，那些想要逃跑的魔头尽数被卷入其中，烧得呜哇惨叫。
混天镜静静躺在手边，已经重新变成混沌一片，只隐约能看到一团黑影正疯狂锤击着镜面，咚咚之声犹如震天的擂鼓，四野皆闻。
而旁边，还有一具被抽走神魂的骨头架子，躯干比之前还要庞大，首尾足有三四丈长的魔物露出真形，无知无觉地躺在乱石之间。
拔出肩头的血箭，剑头一落地就散成了一团魔气，柳清欢见伤口处也变成了漆黑，少不得要处理一下。
又用丹药和灵石快速恢复了一成法力，从地上爬起来，他站在弑骨的魔躯前看了看。
“原来是一只血煞天魔，如此完整，倒是可以炼制成一具实力强横的傀儡。”
“你要是敢动我的魔身，我就将你碎尸万段！”
怒吼从一旁传来，柳清欢听耳不闻，袖中飞出数道镇魔符，将那血煞天魔的空壳封印后收入一个空的储物袋，这才捡起混天镜。
那团黑影紧贴在镜面上，显现出煞骨的脸，对着他不断发出剧烈的咆哮和各种咒骂和威胁。
柳清欢此时却不再急着与之交谈了，拿出几张禁音符往混天镜上一贴，再往纳戒里一收。
总算安静了！
抬起头，净世莲火已将魔头清理干净，正朝远处的黑色魔森漫延而去，柳清欢连忙打出法诀，半晌后，那火焰才恋恋不舍地化为一朵青莲，重新落回他掌心。
飞到半空，目光冷冽地往远处望了一眼，之前逃开又悄悄摸回来的魔族巨汉和女魔心中一凛，转身拔腿就跑。
他们不知道此刻的柳清欢已是法力耗尽，根本无力追击，只看到连煞骨都栽在了对方手里，哪里还敢多作停留。
柳清欢没去管他们，辨认了下方向，身形消失在原地。
数日后，九天云霄大孤山。
刚回到波云山居，太清和太昊就联袂找来，急切地问道：“青霖道友，你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第一千三百四十章 人间界形势
柳清欢前脚才踏进波云山居，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后脚这两人就找了来，还满脸急切。
“青霖道友，你信中所说的异界魔祖、血煞天魔，你真的遇到了？”太昊惊叹道：“且还被你诛杀了！快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杀掉他的？”
柳清欢早料到对方有此问，挥手让侍立的文始派弟子退下，又将门口的防护法阵打开，才简单说了下无边魔海中发生的事，不过却隐去了他与煞骨战斗的过程。
因为牵扯到混天镜。
整个修仙界，混沌法宝都没有几件，柳清欢不想暴露自己拥有混沌法宝，更不想考验人心，即使对面是太清和太昊。
因此在回青冥天之前，他便进入松溪洞天图审问煞骨。
魔物不像人修一样有三魂七魄，它们只有两魂三魄，柳清欢借助混天镜的力量，将煞骨的神魂抹杀大半，只留下一缕命魂，然后进行搜魂。
“血煞天魔正是从七星界那个无底魔洞过来的，对了，归不归和鸩老回来了吧，可带回什么消息？”
“已经回来了。”太清答道：“可无底魔洞那头，是一个未曾发现过，不在三千界名单上的小魔界，界内都是些小魔物。你信上说那血煞天魔修为堪比大乘后期，那个小魔界不太可能是他真正的来处。”
“的确。”柳清欢点头道：“他只是无意经过那个小魔界，发现了空间波动异常，然后从无底魔洞进入的三千界。而他自身是来自一个名叫血琉璃的魔域，两位可曾听过？”
“血琉璃？”太昊疑惑道：“竟有界面叫这个名字的？没听过。”
“血琉璃……”太清凝眉思索半晌，突然浑身一震！
“金天银地赤魔珠，藏尸海，伏骨山，万丈深渊血琉璃！”
柳清欢疑惑：“什么？”
太昊先是一怔，片刻后忽然震惊地看向太清：“你是说！”
“不错！”太清扶着椅子坐下：“上古记载之中，无上真魔界辖下有七个大魔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那七个，血琉璃就在其中。”
“他竟是来自无上真魔界！”柳清欢喃喃，心中无比惊愕。
“青霖道友，你审问对方时，可曾探到对方朝真魔界传递消息吗？”太清问道。
柳清欢瞬间明白他想问什么，但想了想，迟疑道：“应该没有……”
太昊急了：“别应该啊，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此事关系甚大，你再仔细想一下！”
太清道：“或许审问那血煞天魔时，对方没说到这事？”
话虽如此说，但目光却满含焦虑地看向柳清欢。
柳清欢也很无奈，因为煞骨修为远超过他，直接搜魂极易遭到反噬，只能先将之灭杀到只余一魂，审问对方时更是全程没将其从混天镜中放出。
而且为防万一，他还在松溪洞天图内专门设下了封魔阵，确保对方不可能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但如此做，对方很多记忆会在一魂三魄被抹杀时散去，加上他也是第一次使用混天镜，有些不太熟练，因此搜魂只得到了煞骨最近的记忆和一些记忆碎片。
他认真回想了片刻，确定煞骨从无底魔洞出来后，的确没有过与无上真魔界联系的举动，便坚定摇头道：“没有。”
无上真魔界是与真仙界同阶的上界，与上界联系并非易事，至少跨界传讯符是办不到的，动作也不会小，他不可能忽略过去。
太清、太昊齐齐松了口气。
“那就好！要是被无上真魔界发现人间界即将遭逢大劫，趁虚而入，可就糟糕了！”
柳清欢心里一咯噔：“九天仙盟是不是已经查到了什么？”
太清肃然点头：“不错，从七星界回来后，仙盟便开始派人去各界查探，目前已经探到又有五个小界也出现了空间重叠。”
柳清欢忙问道：“都是魔物入侵吗？”
“只有一个是。”太清道：“有两个小界是相互重叠，另外两个，一个是异兽肆虐，一个多出了一片大陆。”
“最后这个可不得了！”太昊笑道：“那多出的大陆灵气浓厚，灵物众多，比原界面还要丰饶，可见界面重叠也不尽是坏事。”
“但这概率太低了，目前也只出现了这一例。”太清不赞同地道：“而且好好的界面发生重叠，终究不是好事。”
柳清欢一边有些庆幸，庆幸并没有大规模的魔物入侵到三千界，一边又感到头痛：“这么说，如今咱们人间界的空间法则的确面临着大范围的脱轨失序，仙盟可找到根源和解决办法？”
说到这个，对面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太清艰难开口道：“我们已经召集了不少精通空间之道的道友，但恐怕还需要时间，才能找出为什么会发生空间失序。至于解决办法……”
他叹息着摇了摇头：“只能发现一处解决一处。”
“不能提前预防？”
“难！小界那么多，人力终是有限。”
殿内陷入沉寂，柳清欢也无能为力，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在无边魔海还遇到个从寒烬大陆逃出来的女魔。”
“寒烬大陆的封锁结界出现了漏洞？”太清惊讶道：“好的，回头我就让仙盟派人去检查，堵上疏漏之处。”
“要我说，还堵它做什么！”太昊道：“直接把结界内的魔物全部灭除干净，如此方可一了百了！”
“不可。”太清道：“世间万物，相辅相成，兴衰相连。这世上为何会出现魔物，还是因为人心隐晦，欲壑难填，恶念难除。因此魔是除不尽的，就算没有了寒烬大陆，魔自然会选择另一个地方滋生，如今人间界只剩下三个大的魔域，已是许多人成千上万年共同努力的结果。”
太昊摊手：“行吧，你说的对！”
柳清欢也为之默然，都是大乘境界了，此事自是不用多说便都明了。
想要世间再无邪魔，除非人心全无污秽，但这是不可能的。
不得不说，而今的修仙界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的和平，大范围的战祸极少，凡人安居乐业修养生息，修士的数量也一直在持续的增长。
人一多，魔物也会随之增多，但好在如今正处于一个人修力量极为强盛的时期，不管是青冥的道修还是九幽的魔修，只要是人类，太多的前车之鉴和惨痛教训，不可能放任魔物壮大。
因此，人间界的魔族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无边魔海外有摩云涯将其隔绝在三千界外，天孽魔森所在的广霄上极界是个比万斛界更为鼎盛的大界，压制得魔森中的魔兽轻易不敢出来，而寒烬大陆更是被结界封锁。
只是这种局面，还能维持多久呢？
送走太清太昊二人，柳清欢在殿内又坐了片刻，拿出跨界传讯符，给帝敖发去。
姒姝之死，他已从那魔族巨汉口中得知，却不能就此做什么，只能提醒一下那时与他同在万祖之地的几位大妖，小心魔祖。
又回了趟云梦泽，大衍已回到门派，两人关起门来谈了很久，关于如今修仙界的形势，以及未来文始派众弟子的安排。
之后便又回到大孤山波云山居，开始闭关修练。
他要尽快提升修为，准备迎接大乘期的第二重劫。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灾厄至
劫云从四方汇聚而来，厚沉沉地覆盖住整片天空，轰隆的雷声声传万里，无尽云海泛起波澜，鸟兽竞相奔走。
刹那间，苍穹裂开一条缝，雷霆撕开昏暗的天色，如一道通天柱一般垂直落下，劈在万里之内唯一的人修身上。
雷光炸开，颜色极为奇特，是很少见的黑红，就像被烧焦的皮肉，毁灭的气息充斥四野。
处于雷霆中心的柳清欢盘膝而空，眼帘微阖，神色还算平静。
然而他整个人就像一支快要崩碎的瓷瓶，身上各处绽开一条条深深的裂痕，血肉正以极快的速度剥离、掉落、化为灰烬，露出失去血肉遮掩的五脏六腑。
很快，就连五脏六腑也开始皱缩，像死去了水份的草木一般枯萎、凋零，只留下一颗跳动的心脏，和一身莹白如玉的骨骼。
此时柳清欢的模样，变得与那日的煞骨也相差无几了，甚至比煞骨还要骇人些，至少对方的头还是完好的，而他的头已完全是一颗骷髅，唯有空洞的眼眶中还有两簇青色的火光在燃烧。
那火光很快就漫延开来，浓郁的青气迅速在柳清欢的骨骼间穿梭，枯萎的内脏很快重新变得丰盈，甚至被粹炼得更加晶莹，闪烁出如同宝石般璀璨的光芒。
血肉也在快速生长，血脉、神经、筋膜、肌理，一层层地生出、铺展……
道修的飞升劫共有九重，分别为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真魔侵体，三灾，五行，虚妄，因果，八荒，九九无量。
这第二重劫，就是万象更新劫，但修仙界更喜欢称呼此劫为肉身枯萎劫。因为度劫的整个过程中，修士的肉身会不断重复地崩溃、重生、再崩溃、再重生。
因此，柳清欢此时正承受着漫长而又酷烈的痛苦，但经历的痛苦多了，连十八道大乘雷劫都顶住了，这种痛苦似乎也还好。
数日后，一身清爽的柳清欢回到波云山居，先接受了文始派弟子、水脩族族人、福宝的恭贺，挥手遣退众人，便开始翻阅案上的文书和信笺。
这些都是各方传来的消息，由姜念恩细心整理后，他有空就会查看一下。
自柳清欢从无边魔海回来，时间又过去了几十年。几十年间，修仙界发生了很多变化，又好像并没有任何变化。
依然不断有新的界面重叠被发现，此事也已在普通修士之中传开，但在经过最初的恐慌、焦虑、担心，发现没影响到自己的生活后，大多数人就飞快地接受了。
甚至，每当九天仙盟公布哪个小界出现了空间重叠，很多人反倒争先恐后地往那处跑，生怕慢一步自己就捞不到好处似的。
异界相叠？
新的地盘，就意味着新的机遇，谁先占据就是谁的！
异兽肆虐？
异兽身上的很多东西可都是上好的灵材，杀了还能在九天仙盟那领取到一份战功，战功又可以在各界仙盟换到市面上稀珍的东西。
甚至有个小界出现了大规模的妖虫入侵，那些打了鸡血的修士一拥而上，很快便将之清剿干净，虫甲、足肢、黏液等都最终变成了修士囊中的灵石。
至于魔物入侵，魔物身上也有不少可用的东西，九幽那边的魔修也很需要。
这般发展，是九天仙盟和各大界面商量后，经过刻意引导而造成的。虽然没从根本上解决空间重叠的问题，但仙盟的压力却为之大减，很多低阶修士也得到了实惠。
界面重叠主要发生在那些小界，出现的异兽、魔物等的实力也不太高，正适合修仙界数量众多的低阶修士去冒险征，去征伐。
但也有小界出现了界面重叠而没被发现的，当然数量应该还很不少，因为柳清欢又行使了几次引渡人的职责，每次见到的是不亚于七星界曾经的惨状。
底层的低阶修士可以把这场浩劫当作盛宴，但九天仙盟不能，各个站在修仙界顶峰的大乘修士也不能。
事态正在一步步严重，出现空间重叠的界面也日渐增多，然而什么原因引起的法则失序却依然没找到，要补的漏洞也越来越多。
或许就像太清说的那样：人间界已经和平了太久，当修士的数量越多，对天地万物、自然生灵的侵夺超过它们能承受的极限，灾厄就会降临。
这是来自天道的平衡，没有任何东西能永远保持鼎盛，兴衰交替才是最大的法则。
而那一刻，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正午终于到来。
处于九天之上的青冥天气总是极好，和风煦日，天清气朗。正摄取仙气修练的柳清欢心中突然一紧，下一瞬就往外冲去。
出了波云山居，他抬起头，就见万里无云的碧空之中，一个庞然大物的黑影正慢慢浮现出来。
一声惊呼从左侧传来，却是住得最近的太昊不知何时也出了洞府，几步就到了不远处：“我没看错吧，那东西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恐怕是！”柳清欢神色凝重地道。
他转过头，显然其他居住在大孤山上的大乘修士也都察觉到了异样，此时纷纷出现，都满面惊骇地望着天。
天空中的黑影快速地从模糊到清晰，撕开天幕，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其上山峦纵横，云雾重重。
太昊沉默了一下，道：“我要立刻赶去仙盟，青霖道友可要与我同去？”
“好！”
两人齐齐往山下奔去，而山下此刻就像过去每一日一样热闹，修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有人注意到空中的异常，惊叫声立刻响起一片。
“那是什么，一块大陆？”
“好、好像是的，怎么回事，为什么有块大陆出现在天上？”
“空间重叠，一定是空间重叠，我的天，青冥天竟然发生了空间重叠!”
“快跑啊，它在往下沉！”
柳清欢刚刚落地，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既沉闷得像雷鸣，又尖锐得似裂锦的大响，原本平滑的天空就像一张被揉搓的纸，出现一条条高低起伏的褶皱。
紧跟着，强烈的空间波动自上而下，横贯整个九天云霄！
第一千三百四十二章 沉陆
这是一个极为震撼的场面，也许很多人在很多年以后再回想起时，会忍不住跟人吹嘘，但在此刻！
当天空泛起梦幻般绮丽的光，当空间波动汇聚成恐怖的风暴，当一整个世界都在往下沉，即将砸落到你头顶……
惊慌失措？亡命奔逃？
听说当人受到极度的惊吓时会呆若木鸡，此刻九天云霄上的情景大概便是这样吧，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天，脸上凝固着惊惧之色，逃都忘记了怎么逃。
即使听说过很多小界出现了空间重叠，但在场大多数人却是第一次，亲眼看到空间是如何像揉面团一般，蛮横地、粗暴地重合在一起。
“不能让它砸下来！”柳清欢朝太昊大声吼道，声音却立刻在强风中被撕得支离破碎，他干脆不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一纵身便跃到高空之上。
只看了一眼，柳清欢的心就微凉。
异界大陆之上此时还笼罩着一层浓厚的空间迷雾，狂暴的空间乱流在其周围形成一道屏障，喷射出七彩的炫光。
但……它实在太大了，一眼竟望不到边际，极可能堪比一个中界的大小，或者还更大。
且因为与青冥重叠的位置是在空中，没有陆地的依托，它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下沉。
如果让它砸到青冥大地上，那么大地上的一切都将深深埋进泥土中，能活下来的人将少之又少。
甚至整个青冥天都有可能被它砸得四分五裂，往下沉落，后果不堪设想。
柳清欢无暇多想，一边念诀一边十指飞快舞动，大片的青霞从掌心中飞起，强横地切开空间乱流，罩住异界大陆突出的一角。
那一瞬间，庞然的巨力猛然袭来，整个界面的重量就已非常可观，更何况它还在往下沉！
飞出去的青霞只支撑了几息，便如同布锦一般片片撕裂，柳清欢也被拽得往下狠狠一坠，脖颈上的青筋高高隆起。
被撕开的青霞凝聚成一根根粗若手臂的长绳，一端深深扎进异界大陆的土层之中，一端缠绕在他指间，柳清欢大吼一声，奋力往上飞去！
与此同时，从青冥各个地方飞出数道身影，或是打出法诀罩住异界，或是使用法器托住一角，或直接飞到陆地之下以背脊硬扛。
大乘修士挥手间，便能让一个小界毁灭，施展大术法也能将从容不迫地收取移走一界。然而此时景状与收界完全是两码事，他们要阻止的是一整个空间的沉沦。
永远不要小瞧天地的伟力，而空间之力便是天地伟力之一。
“所有人现在听我号令！”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地传入柳清欢耳中：“我数三声，大家一起用力！”
这声音极为陌生，柳清欢疑惑地微微偏头。
不远处就是太昊，他紧紧握住拂尘，那千万缕尘丝此刻都变得极长，如金丝一般根根绷得笔直。
见他望来，太昊大喊道：“是紫霄极虚的紫虚大帝，听他的！”
紫虚大帝？
柳清欢倒也听过这个名号，只是还未曾有过谋面。
没想到把这位也招出来了，据说此人在多年前曾说过至死不会再踏出紫霄极虚半步的话，那么此刻响在耳边的声音可能用的就是万里传音之术了。
“……三！”
柳清欢连忙收回心神，用力拖拽手中的青藤！
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但很多人一起使力，就算天跨下来，或许也能将之撑住。
也就是因为这里是九天青霄，常年有不少大乘修士盘桓于此，才能作出如此及时地反应。
异界大陆终于停止了下沉，慢慢抬升而起！
“光这样抬着也不是办法。”又一个声音响起：“不若我们就将之移到青冥之外，找个地方安置它？”
“不可！”有人出声阻止道：“那样只会让空间整片的坍塌，若能如此简单分开重合的界面，我们这些年也不会如此束手无策。”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们一直在这里顶着吧！”
更多人开始用万里传音说话，七嘴八舌地混杂在一起，柳清欢只觉耳边吵得很，却只能一边分神去听，一边不断打出法诀，补上被拉断的青藤。
怎么办？归不归前几天才离开青冥，去往一个界面重叠的小界。而其他人……不知道此时留在青冥的精通空间之道的大乘有多少，一起出手的话，又要用多长时间才能修复失序的空间法则。
“别吵了！”有人突然大喝道：“我刚刚看了眼，这是块魔域，其上邪魔众多，绝对不能让它叠入青冥天！”
所有声音瞬间停止，柳清欢心中也一惊，果见异陆之上的空间迷雾已经消散不少，隔着一层绚烂的乱流，他正正与一个紫目天魔对上眼。
紫目天魔朝他咧开嘴，要不是虚空之风太过猛烈，或许还能听到对方的狞笑。
其实对方若是想，此刻就能穿过空间乱流，冲入到青冥。但他没动，甚至抬手安抚了下身边拥挤的无数低阶魔物。
柳清欢脸色越发沉郁：对方的姿态实在太过稳健，就好像早有算计而胸有成竹！
耳边又吵了起来，宝贵的时间一点点流逝，等到两界彻底重合，将是真魔降世、魔潮入侵！
“都住嘴！”紫虚大帝威严地大吼一声，压下了所有的声音。
他似乎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最后重重地叹息一声，道：“陈兄，这次只能麻烦你了！”
一个冷漠的声音响起：“要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好，多谢！”
柳清欢若有感悟地转头望去，然而九天云霄距离紫霄极虚实在太过遥远，什么都看不到。
等了片刻，忽到一道橙红色的光浪出现在远处的天边，速度快到极致，仿佛只刹那间便奔腾到眼前，将整个异界大陆都笼罩在了其中。
柳清欢只觉手上一轻，不禁微微一怔，缠绕在手腕上的青藤重新化为青气，散溢开来。
而之前无数大乘修士齐力才将之抬起来的异陆，此时正往上飞去，一路破坏力极强地撕裂空间，却又被那道如阳光般的光浪迅速抚平，不见半点波澜。
太昊收回自己的拂尘，一脸兴奋地飞到柳清欢身边：“是地仙！他们终于肯出手了！”
第一千三百四十三章 地仙
地仙，或者说散仙，是至少度过了九重飞升劫、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去往仙界的修士。
“没想到紫虚竟然还跟某位地仙有交情！”太昊道：“姓陈？倒是没听说过，不过紫虚既与对方姓氏相称，这交情看来还不浅。”
他满脸感慨，隐隐还有几分羡慕之色。
柳清欢问道：“道友可有认识的地仙？”
太昊惋惜道：“我倒是想呢！这些年仙道畅通，能飞升到仙界，谁还愿意滞留在下界。如今咱们人间界的地仙据说不足五位，还大都是隐世不出的，想遇到可不容易，想求得他们出手更是难上加难。”
柳清欢不禁想到了万祖之地将神魔族魔头封镇之人，那位极有可能也是一位地仙吧。
两人说话间，那异陆已回到最初出现的位置，空间风暴较之先前更加猛烈，大团大团的绮丽光芒围绕在其周围，天空就像被揉皱的布匹般，随时都有被撕碎的危险。
不过终究是没碎开来，都被那位地仙以**力抚平，重新变得平滑而又完整。
隔着一层炫彩的光，异界魔域如同被强行塞回到它原本应该在的空间，其形状越来越模糊，即使魔域上的魔物开始疯狂撞击着两界之间的屏障，但除了被空间之力搅碎外，并没有任何实质效果。
柳清欢又看到了那只紫目天魔，对方竟也在盯着他，一动不动地，目光极其专注。
然后，他做出了个挑衅的动作，张嘴说了一句话。
柳清欢脸色变得十分冷厉，虽然听不到对方的声音，但看口型，他辨别出了那句话是什么。
他说的是：“下次见！”
下次？哪个下次，何来下次，所以他们出现在青冥并非偶然？
那一瞬间，柳清欢生出了许多猜测，而每一种猜测都让他感觉十分不好。
“青霖道友，咱们先去仙盟吧。”
太昊的招呼让他回过神，柳清欢点头：“好。”
再回头，异陆的影子已经完全消失，天空恢复成平常模样，晴空万里，风和日丽。
但所有人都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当平静被打破，谁也无法知晓前面等待他们，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
刚刚踏进九天仙盟，柳清欢脚下突地一顿，往旁边侧开身子。然后下一刻，一个冒冒失失的家伙便冲了出来，收势不及直接扑倒在地上，手上的东西也飞了出去，纸张撒了一地。
“放肆！”太昊走上前来低喝道：“仙盟之内不得疾跑，你哪个分部的，回头自去刑罚堂领罚！”
那人跪坐在地上，此时才看清眼前之人是谁，不禁吓得一哆嗦：“是、是！”
太昊眉头皱得更紧：“慌什么慌，还不快去把东西收拾好！”
说完衣袖一挥，绕开那人，招呼柳清欢往里面走去。
然而仙盟内部显然已经乱了，这样没头苍蝇般乱跑的人不少，神色间全是惶恐和茫然。
才穿过前殿，就听右侧传来“砰砰”几声爆响，空间波动传来！
柳清欢和太昊都微微一惊，同时掠向那方，就见几个仙盟修士站在院中，满脸沮丧。
“怎么回事！”太昊怒道。
柳清欢却看到了几人手中的符箓，又扫了眼身后大殿的殿名，脸色不由一变，问道：“你们负责的是仙盟与其他界面来往传递消息？是不是跨界传讯出现问题了？”
一位仙盟修士连忙回道：“是，跨界传讯符现在不仅发不出去，而且外界的传讯符也传不过来。”
他说话间，就见不远处半空浮现出几道空间波纹，然而还未等成形，便突然爆开了一团亮光！
柳清欢与太昊对视一眼，心下俱都变得沉重。
“之前还没出现过界面重叠后连跨界传讯符都发不出的状况，现在竟到了如此地步吗？”
“不好，快叫人关闭跨界星门！”太昊急声道：“还有各地的传送法阵，与空间有关的全部关停！”
然而已经晚了，就听一声震天的巨响，整个九天云霄都剧烈震动了一下！
柳清欢冲上半空，就见东边原本各大星门所在的区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街市上已经大乱，满街都是叫喊奔跑的修士。
见几道身影从仙盟中飞出，往那边快速去了，太昊拉住柳清欢，道：“有人去处理了，我们还是快点去见其他人吧，尽快商量个章程出来，不然只会更乱。”
柳清欢沉默点头，等两人转进内殿，远远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青冥天的空间在三千界中是最稳固的，连青冥天都出现了空间重叠，你说其他界面没出事，这话你自己信吗？啊！”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主要是星门已经无法使用，你现在也回不去，急也没用的。因此不如留下来，大家先一起把青冥的空间稳固好，那异界魔域虽被地仙出手帮忙解决了，但大家也看到了，后续影响极其严重。而且只有青冥的空间稳定了，星门才能用，你也才能回去！”
“放屁，星门是双向的，要是玄黄界也出现空间重叠，你告诉我星门怎么用？你别说了，说再多也没用，老子现在就要回玄黄界！用不了星门，老子飞也要飞回去！”
“青冥和玄黄界相隔极远，你准备怎么飞到猴年马月去？如今仙盟大多数人都派往各界去了，太清他们又都不在，青冥现在急需人手……”
“再急需有我玄黄界急需！”暴吼声从门中传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你们不是认识地仙吗，再找地仙帮忙啊！”
“地仙在人间界出手会受到非常大的限制的，而且他们才几个人！”后者显然也越说越火了：“谁请得动他们，你倒是给我再请一个出来！”
柳清欢站在门口，见吵架的其中一人就是当年跟他交过手的、玄黄界的廉贞武尊，而他对面那位此时也争得面红耳赤，周围还围了一圈大乘修士，默然无语却都神情凝重。
太昊走进门人，众人一见他，立刻就围了过去，柳清欢落后一步，衣角被拉了一下。
是李善。
李善朝他使了个眼色，先一步走到院中一棵树后，黑着脸道：“我收到消息，万斛界出现了多处空间重叠！”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章 天经划劙、地鼎折足！
听到李善的话，柳清欢倒抽一口凉气：“多处空间重叠！都在哪些地方，有我云梦泽吗，你是怎么得到消息的？”
李善显得很是焦躁，语气很急地道：“我跟我师弟之间有比较特殊的传递消息方式，目前已知的，七绝域、轩辕州、太亘域在青冥天这边与那异陆重叠之时，也相继出现了空间重叠。”
“至于其他地方，比如你们云梦泽，我师弟倒没提及，应该没出事。”
“也不一定。”柳清欢十分冷静地道：“冲颐应该是第一时间就联系你的吧？消息的传递也需要时间，更何况如今传讯符等都没法使用，也可能是冲颐也还没得到消息。你现在还能跟他联系上吗？”
“不能，法器已经坏了！”李善从怀中取出一只花朵状的白玉圆盘，只见一道又长又深的裂痕贯穿了整个盘身。
他的脸色很难看：“咱们万斛界与其他界面不同，曾经已分裂过一次，靠仙根榕才又重新拼合在一起。虽然界面分裂与空间破碎不能完全等同为一回事，但不得不承认，咱们界面比其他大界的空间都要更脆弱些。”
“整整三处空间重叠！”李善一掌拍在旁边的树上，咬牙切齿地道：“这是要我万斛界再分裂一次啊！”
“你先别急。”柳清欢安慰道，但此时再多安慰的话语都显得十分苍白无力，实际上他自己也抑止不住地焦虑。
万斛界其他界域虽然破碎，但好歹一直连在一起，但云梦泽回归才两千余年，空间的稳定性只会更差。
但这时候急也没用，柳清欢尽量以平稳的语气问道：“你叫我出来，应该是已经做下决定了吧？”
“是！”李善道：“咱们必须尽快赶回万斛界！”
“但是，如今星门没法使用，可能任何会引起空间强烈波动的事都没法做，我们要怎么回？而且九天仙盟这边……”柳清欢道：“我刚刚在门外听到了，廉贞也是想要赶回他的玄黄界吧？”
他转头朝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此时殿中的争执并未因为太昊的到来而停歇，反而有更加激烈的趋势。
“不止是他！”虽然已布下隔音障，李善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在这里的，除了那少数几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谁身后不是家大业大的，仙盟想强留下这些人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算想走，我们要怎么走？”柳清欢道：“总不能真的用飞的。而且廉贞说的没错，连青冥都出现了空间重叠，其他界面恐怕也难逃此劫，这时若是进入无尽虚空飞往万斛界，会更危险。”
“是啊。”李善苦笑道：“原本还只是一些小界受到影响，没想到突然就爆发了，咱们人间界这次怕是真遇上大劫了。”
大劫吗？的确是大劫！
在柳清欢、李善说话的同时，一场波及到整个三千界、大范围的空间法则崩溃正在发生。
万斛界、玄黄界、天都界……无数青冥大界都被卷入这场风暴中，天空仿佛被无数双利爪撕开，火焰、冰雪、毒雾，甚至还有大块大块的陨石，所有东西都在往下掉，往下倾泻。
而山河大地，在剧烈的震颤中出现重重叠影，成片成片的崩塌，高山顷刻间被海水淹没，广袤肥沃的草原裂痕密布，沦为不毛之地。
数不清的异界之物降临人间界，有的就像只有在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怪物，突然出现人群中。
天孽魔森外的封锁大阵轰然爆开，无数魔兽冲了出来，冲入广霄上极界……
摩云涯上响起了紧急的号角声，看不到尽头的魔物扑向守卫的修士……
九幽各界也同样如此，幽府之主无渊站在半空中，眼看着一道长达数百丈宽的空间裂缝飞速向前推进，所过之处一切事物皆被吞噬，就连他自己的洞府也……
天道浩劫已至，谁也别想逃！
而此时，李善正凑到柳清欢耳边，低吼道：“我不信仙盟没有让我们回往各界的办法！而且我听说，仙盟实际上早就有了能解决空间重叠的办法，这些年他们召集了那么多精通空间之道的道友，不可能没有一点成果的！”
柳清欢心头一震：“当真？”随后又想到一个问题：“等等，你身为长老会的一员，竟然也只是‘听说’？”
“长老会？呵！”李善露出嘲讽之色：“或者说整个九天仙盟，其实都只是青冥五大殿的傀儡，我们这些外人能进入长老会，只是五大殿安抚各方势力和其他大界面的手段而已，实际上没什么权力。”
柳清欢一想，还真是如此。
仙盟常设九大长老，五大殿固定占据其中的三席，分给其他大界的也是三席，剩下的三席便属于散修势力，就像分猪肉一样面面俱到。不过这一届的长老会因为散修太乙道尊仙逝，其他大界难得地争取到了四个席位。
牵扯到背后的权力争夺，柳清欢决定闭上嘴，他无意参和进去，也不想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所以这次，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逼五大殿把东西都拿出来！”李善目光不善地道，可不等他继续说下去，便见几个人快步流星一般走进议事大殿。
背后不说人，一说人就来了。柳清欢一眼便看到好生园的道玄真人，而为首之人龙行虎步、器宇轩昂，气势极为逼人。
对方那一双眼眸是赤金之色，就像两颗正在灼灼燃烧的太阳，然而射出来的光却宛如冰封的雪域，又冷又硬。
柳清欢挑了挑眉，看来这位就是他至今还没见过的九大长老之一，来自五大殿，地处青冥最中央之地中极天的，沃日神君。
对方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经过柳清欢、李善二人，跨入了议事大殿。
倒是道玄真人停了下脚步，颔首示意：“青霖道友，李道友，两位怎在外面，可要一起进去？”
柳清欢微微点头，李善扬起一抹十足的假笑：“好啊，请！”
重新入殿，那沃日神君已坐上了主位，其余人也终于停下了争吵，各找位置坐下。
除了廉贞，这人依然站在殿中，仿佛没看到别人朝他使的眼色，也丝毫不惧上面那张冷脸，直接道：“沃日你来得正好，听说你所修极阳之道也与空间有关，能徒手开星门，而我需立刻回往玄黄界，不知你现在方便可否，帮个忙吧？”
满殿寂静。
柳清欢只想捂额：极阳之道什么时候跟空间有关了……
好一会儿，沃日才开口，冷冷吐出三个字：“不方便。”
“哦。”廉贞被拒绝了似乎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一转身却掀了桌子，大吼道：“去你妈的不方便！”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争锋
“去你妈的不方便！”廉卢怒极：“合着你们自己的老巢没事了，就不管其他界面的死活了是吧！”
沃日神君一张脸冷得像冰块：“本尊未曾如此说过，其他界面的情况目前尚未确认，何至于到了‘死活’之境？且你等界面都有九天仙盟分部，又有我五大殿驻地，便是出现空间重叠，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大问题。”
下首的道玄真人皱起了眉头，见沃日话音一落，殿内便再次响起嗡嗡的议论声，许多人脸上都露出不满之色。
心里一突，道玄忙拦道：“沃日……”
“如今青冥空间不稳，各种空间传送都无法使用。”可惜对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那双烈焰燃烧的金瞳十分漠然地注视着下方，继续道：“所以本尊奉劝各位，若不想在传送之时出现意外，先暂停使用星门，耐心等待一段时间，等空间稳定后……”
柳清欢微微挑眉：很好，这位神君还真是，太会说话了！
这副高高在上、上位者的姿态，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怕不是在火上浇油吧？
还是说身处高位太久，认为没必要与在场众人好好商量，直接下达命令就行？
目光微移，果见廉贞怒目圆瞪，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你他妈说的是人话？这就是你们五大殿的态度？还有，你在这儿跟谁本尊本尊的呢！”
他直接爆发了：“好啊，太好啊！不会出大问题，哈哈哈，诸位听到了吗，他说不会出大问题，靠仙盟一个分部和五大殿监视各界的驻地，就能应付界面重叠了！”
廉贞指着沃日神君的鼻子开始大骂，将大乘修士的矜持与礼仪完全抛在了一边，怒发冲冠，就像是要冲上去咬沃日几口似的。
其他同样想要离开青冥返回自己界面的修士也纷纷附和，站出来指责五大殿和九天仙盟丝毫不顾其他界面的安危，要求沃日说清楚他先前那番话到底什么意思。
满殿都是气愤的质问和怒骂声，道玄真人急得直解释，而太昊则满脸无奈爱莫能助的样子。
以前大多时候都有太清居中调和各方矛盾，但偏偏他现在不在青冥。
至于沃日神君，这位平常就很少出现，又从头至尾就端着架子，根本镇不住场，此时脸色已铁青。
面对众怒，即使他是五大殿之一中极天的大乘后期修士，但那又怎么样？
廉贞还同样是九大长老之一呢，背后又有玄黄界这个在青冥排名前列的大界作为底气。
谁还不是一方之主啊？
殿内吵成了一锅粥，而柳清欢冷眼旁观，一点没受到周围高昂激烈的气氛影响。
能修到大乘境界的人，就没一个傻的，都是至少活了三四千年的老妖怪，心里的弯弯绕绕只会多不会少，所以别看这群人表面看上去多愤怒多冲动，他们眼底的底色依然是清明的。
就连廉贞也是如此，你说他性烈如火也好，说他鲁莽冲动也好，但谁要真当他是个没脑子的武夫，那才是真没脑子。
就像当年廉贞要与他比试一样，难道廉贞就真的那么好斗，连在太昊举办的交换会上都忍不住跳出来？
不是，他只是做了当时所有人都想做的事而已，试探柳清欢的实力。
现在也一样，他带头闹，不过是在逼九天仙盟和五大殿低头。
所有表面的情绪和话语，都只是为达到最终目的的一种手段。
柳清欢安静地坐在一旁，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却是廉贞正在骂沃日神君眼睛长在头顶上，又无礼粗俗，因为他进门时连与众人见礼都不屑的样子，见到道魁还装作视而不见。
无端被提及，柳清欢十分无语地看向廉贞，看看时辰，低声对身旁的李善道：“差不多得了。”
于是李善站了起来，一脸的义正言辞：“廉贞道友慎言！”
随之便开始打圆场：“众位道友也消消气，争吵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好好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才是正事。至于其他小事，就不要多做纠缠了嘛！更何况咱们道魁宽仁大度，别人些许失礼是不会放在心上的。”
说着，他还转头朝柳清欢笑道：“青霖兄，我说的可对？”
这是存心想要气死上座那位呢？
柳清欢眼中暗含警告地瞥了李善一眼，轻咳一声，才开口道：“我只是个旁听的闲人，无关紧要，你们继续。”
“道魁果然大度！”李善装模作样地赞叹一声，转身就笑容和煦地面向道玄真人。
“道玄道友，刚刚大家的意见你也听到了，我们都很担心自己的界面，需要尽快赶回去。如今大劫已至，晚回去一天，就不知要死多少人啊！所以如果仙盟和五大殿有什么办法让我们返回，还请一定莫要再隐瞒！”
李善这是直接略过了先前众人争论的焦点，也不再抓着沃日的失言不放，干脆图穷匕现了。
道玄真人的目光在殿内众人面上扫过，心下一叹，道：“五大殿的确有前往各个大界的通道，因为是直接打通的空间壁垒，持续稳定，应该不会像星门那般受到法则失序的太大影响。”
众人不禁一喜，沃日厉声喝道：“道玄，你怎么能……”
“都什么时候了，还藏掖着是想继续吵下去吗！”道玄的声音更加冷厉，打断他：“他们说得没错，若是三千界都毁于劫难之中，青冥一方安好又有什么用！”
说完也不再理沃日，转身面对众人：“但我们五大殿当初建立的通道只有前往几个顶级大界的，其他界面却是没有，怕是不能满足你们所有人的要求。”
不少人都露出失望之色，纷纷追问都有哪些大界，柳清欢和李善却是心中一定，其中必有万斛界。
一个问题也算勉强解决了，李善便又问道：“听说仙盟已经研究出了能从根源上解决界面重叠的办法，此时你们还不拿出来，更待何时？”
“你听谁说的？”道玄惊讶道：“我怎么不知道！哦你说的不会是他们前段时间刚做出的那件法器吧，但那个只能在界面重叠即将发生但还未发生之时，趁着空间还没被破开，封镇空间所用，而且只有一件！”
李善愕然：“只有一件？”
“是啊。”道玄道：“那法器极难炼制，里面蕴含着强大的空间法则，倒也算是从根源上解决了问题吧。只是界面重叠常常毫无征兆的降临，用处极为有限。”
她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东西我带来了，你们想要的话，就商量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只有一件，这可怎么分？
柳清欢站了起来：“给我！”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章 宿命与责任
自从进入这间议事大殿，柳清欢就一直安静地坐在人群之后，几乎没说过话，此时突然这般站起来，立刻让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他。
道玄有些诧异地道：“青霖道友？”
柳清欢没在意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道：“既然没法发，就给我吧。”
“凭什么！”一个声音不赞同地嚷道，又是廉贞：“法器就只一件，我玄黄界也很需要，凭什么就给你？”
“是啊凭什么！”立刻有人附和道：“就算你是道魁，但开口就说给你，是不是也太霸道了点？”
“不错，我长青界也同样需要！”
“还有我拓苍界……”
道玄拿着装着法器的木盒，迟疑地道：“青霖道友，你看这……”
迫于各界大乘修士的压力，今日九天仙盟和五大殿已做出了很大让步，此时道玄显然已不想再介入他们之间的争夺，只十分为难地看向柳清欢。
“我记得当年在万祖之地灭杀那神魔族魔头后，太清曾说过会通报九天仙盟和长老会，给我记一笔大功。”柳清欢不紧不慢地道：“那笔功赏我一直没领，不知现在还算不算数？”
道玄不太清楚这事，于是看向殿内几个仙盟修士。
“自然是算数的。”太昊开口了：“那神魔族头颅被灭，算是消除了修仙界一个积延多年的大隐患，青霖道友是想以此功绩换取这件法器？”
“不错！”柳清欢道，目光扫向其他人。
这么大一功绩摆出来，直接砸得不少人都偏开了头，回避他的视线。
不过，总还是有人不服气，比如廉贞。
“在场的诸位谁没为青冥立过功，不管功大功小，那都是功劳。所以仅凭这点就分配了这件大家现在都很需要的法器，我不同意！”
“那你想怎么分？”柳清欢冷眼看去：“要不再打一架，以实力来分？”
廉贞一噎，终于想起眼前这人当年让他丢的那个大脸，摸摸鼻子不说话了。
“那就这样！”见没人再反对，道玄赶紧下结论，将烫手的盒子递出去。
“多谢。”柳清欢接过，也没打开看，直接收进袖中，然后便退回了原来的位置。
殿内很快开始商议下一个问题，青冥空间重叠发生得太突然，还有很多事需要安排和处理，会议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不过那些就不关柳清欢的事了，他向来不插手仙盟事宜，也不想卷进无谓的是非争斗之中。
“我回一趟洞府收拾下东西。”小声对李善道：“等这边结束后，你通知我一下。”
“好。”李善道：“你动作快点，通往我们界面的通道应该是建在好生园内，到时还要赶去那边。”
柳清欢应了，便悄无声息地退出议事大殿，飞往大孤山。
一路上，只见外面已是一片纷乱，来往的修士或是匆忙地往外跑，或是聚在一起打听消息，惊惶与焦虑弥漫在九天云霄上。
东边的大坑就像一道深刻的伤痕，当时星门爆炸，也不知死伤有多少，且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修仙界的宁静已被打破。
一回到波云山居，就看到姜念恩等在门口，急急迎上来：“师父！”
柳清欢一边往里走，一边吩咐道：“收拾东西，将所有山居内的人都召集起来，给你们一刻钟时间，等下我们就回万斛界！”
“是，师父！”姜念恩不敢多问，连忙去了。
柳清欢则进了自己平时修练的仙灵洞，其他摆设都任它在原地，只将神农鼎和架子上的各种灵材收进纳戒，又走到仙灵井旁，从中捞出凤凰卵。
这颗蛋如今已变得如同一块剔透的玉石，其内流动着纯净的青焰，包裹着一只蜷缩成一团的鸟儿，却始终不肯孵化。
柳清欢拿它也没办法，打开腰间的灵兽袋，那蛋却在他手中挣动起来，想往他袖里钻。
“不许胡闹！”柳清欢低斥道：“袖子里没那么大地儿让你呆，而且也不安全，掉出来了怎么办？等下还要过空间通道，我可没时间顾你。”
将凤凰卵塞进灵兽袋，又收拾了下其他零碎物件，柳清欢走到旁边屋子，在门外看了看。
福宝在里面闭关，他已经闭关很长时间。
灵兽想从八阶修到九阶，难度更甚于修士跨越大乘之阶，当年他被雷劈了一千年才成功，所以福宝还不知道要用多久。
大孤山是青冥重地，此处比别外都要安全些，还是留他在这里继续闭关吧。
走到外面，姜念恩满头是汗地跑过来：“师父，人齐了。”
山居内一众文始派弟子，和几十个水脩族人都站在殿前广场上，虽面带不安，但都还算镇定。
柳清欢暗自点头，站在廊下高声道：“天道轮回，秩序崩坏，如今大劫已至，万斛界出现了多处空间重叠，云梦泽危在旦夕，你等可愿与我一起回去，共历劫难？”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惊呼声和私语声，不知谁喊了一句：“我要回去！”
“我也要，云梦泽是我的家！”
“大家一起回去！共历劫难，守护云梦泽！”
“很好!”柳清欢欣慰地道，指间掐诀打开松溪洞天图，对姜念恩道：“留下两个人看守波云山居，其他人都先进小洞天，待本尊回到万斛界再放你们出来，那时候，将有数不清的战斗等着你们！”
“守护云梦泽！”
“守护云梦泽！”
弟子们斗志昂扬地排队进入小洞天，柳清欢面带微笑，心内却在叹息。
云梦泽是块多灾多难的土地，而这里很多人都出生在封界之战后，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界面大战，还不知道战争会有多么残酷，会有多少人丧命于此。
然而这或许就是修士的宿命，长生之路上，必须经过无数次血与火的淬炼，要在苦难中绽放光辉，在生死边缘堪破大道。
道之一字，形容万千，关乎本心，关乎万事万物，亦是天道给予每个人的责任。即使不以苍生为念，不与山河同悲，亲朋疏离，薄情寡欲，便是只为了自己，为了不被这世间的劫数磋磨成灰，也要守护好这片天！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章 破碎的万斛界
作为青冥五大殿之一，好生园占据了整个丹霞境，范围大概也就与一个大界差不多吧。
真正的顶级仙门，让人震撼的不是门派的楼殿建造得有多么金碧辉煌，不是弟子的人数有多少，这些只是最基本的。
就像暴发户与名门望族的区别，真正的顶级仙门有着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丰厚底蕴，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着岁月沉淀的痕迹，一砖一瓦皆刻满了庄重与典雅的风范。
再加上丹霞境景致极美，漫天的霞光宛如青纱，温柔地覆盖着秀丽山川。
可惜此时无人有闲心驻足欣赏这份美景，柳清欢和李善行色匆匆，跟随着道玄真人进入一处宽大的大殿，穿过重重守卫，终于来到一处地底的石室。
看着那光影流动的空间通道，柳清欢与李善交换了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多问。
比如好生园为何要花大力气，耗费诸多珍惜灵材，建起一条通往万斛界的空间通道，此通道原本的作用是什么，好生园想干什么。
因为相比起星门，这种空间通道建造更难，花费也更昂贵。如果说星门是在两地之间开了一道互通的门，那空间通道则是在门内又架起了一道桥，会更加稳定，更加不易受外界的影响。
“好了，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道玄真人站在旁边，神色间莫名有些感伤：“两位道友，前路颇多艰险，再见之期不知何时，万望多加珍重！”
她抱手弯下腰去，郑重道：“万斛界就拜托你们了！”
李善有点惊讶，连忙扶住对方：“道友不必如此，那本就是我二人的责任！”
柳清欢想起刚晋阶大乘不久时道玄真人的友善态度，又想到跨过这条空间通道即将面对的事，一时也有些触动，朝对方拱手道：“珍重！”
短暂的告别后，两人便毫不犹豫地踏进空间通道。
这是一段不算长亦不算短的路，四壁都是白色近乎透明的空晶石，时而有瑰丽的光影从壁上掠过，给人一种沉入深海的错觉，就连脚步声都变得空灵而又虚幻。
“青霖兄，出去后你可有什么打算？”李善边走边问道。
“我应该要先回一趟云梦泽。”柳清欢道：“虽然普通的传讯符应该还能使用，不过不亲自回去看一眼，我不太放心。李兄你呢？”
“我也是。”李善道：“太亘域距离太苍域太近了，所以我也要先回门看看，之后你我便在仙鼎城再聚吧，将其他人也召集到一起，到时一起商量后续的对策。”
柳清欢点头：“那便如此吧。”
说话间，两人已看到前方的出口，不由都加快了脚步。
另一端连接的自然是好生园在万斛界的驻地长生殿，两人一走出空间通道，便立刻有人急急忙忙赶了上来，见到他们先是一愣，又迅速露出狂喜之色。
“见过两位道尊……道尊，你们终于回来了！”
李善皱了皱眉，见他满头大汗，便挥手让他起身：“何事如此惊慌，你……”
话未说完，李善一抬头，脸色就不由一沉。
柳清欢也看到了，只见远方的天际间霞光绚丽，如一条条丝线漫天飞舞，让人几以为还在青冥丹霞境内。
那是空间出现紊乱时特有的光芒，危险而又动人。
“那边是怎么回事？”李善沉着脸问那长生殿的门人。
“回禀李道尊，那边是定风域方向。”门人连忙回道：“定风域紧临着我们大椿域，今天早上天空出现那些光芒，我们才知道定风域出现了空间重叠，殿内大多数人现在都赶去了那边，只留下了几个人……”
柳清欢心中一凛：第四个！
定风域、七绝域、轩辕州、太亘域，万斛界已经有四个地方出现了空间重叠！
李善也不急着走了，问道：“你跟我们说说现在界内的情况，还有哪些地方出事吗？”
这一问，几乎把那门人问哭了，一边抹眼睛一边说，而柳清欢两人才知道何止四处，还有青藜荒洲也有空间重叠。
“什么，青藜荒洲！”李善大惊失色，青藜荒洲可是仙根榕所在地，若仙根榕出事，对于万斛界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是的道尊！”门人道：“听说青藜荒洲是与一块魔域重叠，跑出来的魔物都很强大，不过好在仙根榕有界域之墙守着，目前情况还好，也已经有很多前辈修士赶去了那边，道尊您请放心。”
李善哪里能放心得下来，又问道：“其他几处呢，都是魔物入侵？”
“不是，七绝域出现了鬼域，而轩辕州是与三千界中一个小界空间重叠，太亘域则是突然出现了一片妖兽森林，不久前我才得到消息，定风域多了一片沙漠，沙漠中有很多妖虫！”
柳清欢心下一松，情况虽然依然很糟，但却比他预料的要好一些。
空间重叠也不尽是坏事，比如与小界重叠，只要不出现空间坍塌就没大事，而妖兽只要不是太好斗的，不去主动招惹，一般也能相安无事。
最难解决的是妖虫、鬼物和魔物，前者恐生虫潮虫灾，后二者则不用多说，危害极大。
这是修仙界这些年总结下来的经验，也是无可奈何的权衡和妥协，因为不能从根本上修补好失序的空间法则，那么只能选择先治标不治本。
李善还想继续问，然而那门人也只是长生殿内一个很普通的修士，知道的实在不多。
好在普通的传讯符不会引起太大的空间波动，李善决定发消息问别人，一边对柳清欢道：“仙根榕太重要了，我决定先去一趟青藜荒洲，青霖兄你可要与我同去？”
柳清欢慢了一拍才颔首同意，也拿出了传讯符，若云梦泽没事，他也想去青藜荒洲看看。
李善察觉到他神色有异，忙问道：“你想到了什么？”
柳清欢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道：“地仙把九天云霄上空那块异界魔域封回去前，其上有个紫目天魔曾远远地对我说过三个字：‘下次见’，所以我觉得……”
李善脸色一肃：“你觉得什么？”
“有点太巧了，那些魔域出现的地点。”柳清欢思索道：“似乎总是出现在一些重要的地方，比如九天云霄，比如我界的青藜荒洲。”
他看向李善，神情凝重地道：“真魔界那边，会不会知道了人间界法轨出现问题，因此特地选择了这些地方打破空间壁垒？”
第一千三百四十八章 青藜之战
柳清欢的话，让李善震惊之余，也不由陷入了沉思。
“也不是没可能，人间界出了这么大事，真魔界不知道才奇怪。不过你说他们能选择特定的地点让两界重叠，这个可能性应该不高吧？”
柳清欢也只是猜测，道：“总之咱们多防着点总没错。”
“也是。”李善道：“其实也不怕他们来，无上真魔界要真敢派魔神下界，天道第一个就不会允许，雷劈不死他们！而且真仙界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他眼中闪过凌冽的光芒：“只要没有魔神下界，寻常魔物对你我来说，不足为惧。”
柳清欢摇了摇头：“你我自然不惧，但下面那些修士呢？更何况还有毫无抵御力的凡人，一个低阶的梦魔就能覆灭一座凡人城池，不可大意。”
相比起只是凤毛麟角的修士，这世上凡人的数量更多，凡人或许脆弱如蝼蚁，但若死伤太多，却极伤天和，会直接影响天地气运。
普通修士可以在凡人面前高高在上，可以不在意凡人的生死，但到了柳清欢这种修为境界，却是必须考虑的。
李善苦大仇深地望着天空：“那也没办法，如今人间界明显到了兴衰交替之际，天要降苦难于芸芸众生，我等也只能受着。唉不说这些了，咱们有话路上再慢慢说。”
他取出一艘法船：“青藜荒洲距离大椿域颇远，如今传送阵用不了，咱俩只能硬飞过去。”
……
青藜荒洲是一个大沼泽，其上只有一棵仙根榕，被守卫森严的界域之墙保护着，四周的虚空中横亘着无数条粗如山脉的树根，将破碎的万斛界重新拼凑在一起。
柳清欢上次到青藜荒洲还是仙根榕被金角仙蠹祸害之时，一转眼又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仙根榕的树冠依然覆盖了大半个洲域，然而堪称雄伟的界域之域却塌了一面。
不，也不能说塌了，或者说整面墙在两界空间重叠时完全消失了才对，而原本该有墙的地方多出一片大陆，突兀而又丑陋。
柳清欢刚踏出法船，便被震天的喊杀声淹没，他的目光却没落在那些正与魔物大军拼杀的青藜军身上，而是望向半空。
浓郁的魔气在空中化为黑云，张牙舞爪地向四方漫延，而在魔云之后，似乎还隐藏着一个庞大无比的影子，一把光华璀璨的巨剑插在影子上，就像是一根楔子，将之牢牢钉在了空中。
“你们总算到了！”一个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疾飞而来的是万斛界仙盟现任盟主婧言，只见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却满面煞气。
柳清欢指向远处仙根榕的树根，直接对她说道：“这里魔气太重，长久下去会对仙根榕极为不利，还是需得尽快开启防护大阵。”
婧言脸色一黯：“没办法，青藜荒洲的防护大阵依托着界域之墙而建，如今墙缺少了一面，要修好大阵，恐怕还需一段时间。”
柳清欢听得点了点头：“好的，等下有时间的话，我会去看一下仙根榕。”
“那就拜托道友了！”婧言松了口气：“你们总算来了，这样我的压力也能小一点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李善收起了法船，有些焦急地问道。
“不太好。”婧言道，指了指战场方向：“魔物那边刚刚发起了新的一轮攻势，出现的基本都是高阶的真魔，还有不少相当于合体境界的天魔，更发现了魔祖的踪影。”
李善惊愕道：“这么强？”
婧言神色冷肃：“我们怀疑与青藜荒洲空间重叠的不是什么小魔域，你们看到那边的影子了吗，九华门动用了他们门派的九华仙剑，强行镇住了空间，阻断了两界重叠的过程，才没让那片大陆出来。”
“九华仙剑？”柳清欢望向远处钉住影子的巨剑。
“就是它！”婧言道：“那是九华门的传承仙剑，混沌之宝，有一定的镇守空间之能。”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半丝轻松：“可是也不知道还能镇住多久，若让魔域完全出来，青藜荒洲可能会崩塌，临近几个州域也会碎裂。”
目前已知的空间重叠有好几种方式，有两界直接重叠在一起的，有像七星界那样出现互通交界的通道的，也有一方慢慢压向另一方的，比如青冥那次，青藜荒洲这里的情况应该跟青冥差不多。
没想到九华门竟然有一件混沌之宝，万斛界不愧是传承悠久的大界，柳清欢心下感叹，就是不知李善的太清门是否也有混沌之宝。
“九华仙剑毕竟不是专门的空间法宝。”李善道：“我们还得想其他办法，绝对不能让魔域完全降临。对了，之前让你们召集的精通空间之道的修士，现在有多少人了，都来了吗？”
“差不多都到了，只是他们大多的修为……”婧言一言难尽地道：“可能也未必有用。”
大多数实力高强者，这些年基本都被九天仙盟那边招揽过去了，留给他们这些界面的人实在不多。
“有总比没有好。”李善叹气道：“另外这里来了几位大乘道友？”
“加上你俩，现在有五人。”
“五人！够了，虽然青藜荒洲最重要，不过也别全来这里，其他几个地方也要人看着的。”
别看万斛界是大界，但整个界面如今也不过拥有十二三位大乘修士，有的现在还没在界内。那种动不动一屋子大乘聚在一起，好像满地都是大乘的情况，也只可能在青冥才见得到。
说话间，他们已落到界域之墙上，柳清欢一边听着李善和婧言商量事情，目光落在了下方的战场上。
只看一眼，就知对面绝不是普通的小魔域，因为那些魔物很少有乱跑乱叫，肆意妄为的。
只见一排排大力蛮魔、牛角魔、异魔等冲杀在最前面，这些魔物无不是皮糙肉厚，能扛住一部分法术的攻击，而与他们激战在一起的修士也无不是身披重装法甲，手持八尺重枪，身下还骑着凶猛的灵兽。
魔物仗着数量多，而且凶横暴戾的生性奋力拼杀，而修士胜在纪律森严，进退有度，且能担当前锋军的基本上都是法武双修，再加上后方其他修士的法术支援，在魔物中如一把利剑穿插来去。
双方每一次交锋，都是血肉横飞的激烈场面，都是生与死的较量。
战局应该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像这种规模的大战，个体的力量已经微不足道，当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大型魔物被绞杀后，万斛界这边大威力的法术便像不要钱一般往战场上倾泻。
一批批魔物倒下，但更多的魔物又涌了上来，仿佛永远杀之不尽一般。
柳清欢几人站在界域之墙上都没出手，此时的战场不是他们的，他们的敌人还隐在暗处。
突地，一声妩媚的娇笑若有若无地从身后传来，柳清欢脸色一变：“仙根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