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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栖逸啦啦啦     异世漫游指南txt下载     异世漫游指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23章 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转换药剂。

    意识到这个之前从洛水口中提及过的专有名词,另一边恒榭背对着生死不明的疏影站立在难以计数的感染人群与川流镇士兵对立面,他左手高高举起似在半空中演奏独一无二的序曲,修长指节翻转律动,在那之后,层层叠叠的感染人随着他的动作被支配掌控着动作。

    赵明思挥动着金属翅膀关节就想要飞身阻止他,所有人畏惧着这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踟躇着不敢上前。而只有离得最近的秋看得清楚,恒榭保持着原来控制的动作不变,可他伸直的手臂却在以肉眼可见的频率颤抖着,冷汗一滴滴从他额间垂坠,径直砸落在被血污浸染的地面上。

    恒榭的基因,也不能完全与厄尔庇斯病毒融合啊……她这样想道,几乎带着些知晓结局的通透与悲怆,目光复杂地看向已然强弩之末的混血魔法师。

    随着赵明思口中进攻的命令,畏缩着的士兵们还是心一横摆出了作战方阵围了上去,恒榭死死咬着牙关控制着那些感染人挡在他与疏影之前,却在下一秒面目狰狞青筋暴起猛吐出一口鲜血来。见情势逆转赵明思倒是半分不显刚才难看的脸色来了,他拍拍精巧的机械羽翼稳稳降落于地面,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了一句:“机械与魔法,竟然还是个混血吗……如果不是同样不能与厄尔庇斯融合,那还真是一副完美无缺的试验体啊。”

    焦灼的战况随着时间的推进对于恒榭来说愈发艰难起来,又一次他强撑着不放下双手从胸腔里憋出一口浊血来,秋都能清楚看见那口血污中夹杂着的些许絮状碎片。士兵的包围圈越缩越近,更有好几次那尖利刀尖都已经戳上了恒榭身躯,秋叹了口气回过头去不再看已经明摆了结局的画面,算是留于之最后的尊重。

    随着无色无味的气体被放出,感染人潮也像来时那样呆滞而簇拥着退出了川流镇的土地。

    混血的魔法师被反折着身子按倒在满目狼藉的地面上,他的右手在挣扎中被一道利刃整个贯穿,软绵绵地垂在地上显然是失去了最基本的作为器官的功能,但是没有人在意这些了。蜂拥而上的豺狼一口一口撕咬吞噬着血肉,他们像捆绑牲畜那样将前途无量的青年魔法挑断手脚筋绑在架子上,随着那人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地朝那个地底下不可见光的地下实验室走去了。

    秋沉默着跟在队伍的后面,又再一次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回到了那曾给她带来巨大心理冲击的地方。一行穿着白色袍子的人步履匆匆地走在昏暗而冗长的隧道里,病态可怖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他们径直路过那一排排高耸的货架,直奔内室深处的黑色人“坑”里去了。

    那触目惊心的尸山仍与秋记忆中的一样,而下一秒,巨大的机械手臂被输入了几个指令之后伸展过来,像抓着什么垃圾一样拖起了恒榭。

    “赵大人,就直接按给‘那批货’准备好的实验方案来给他做是吗?”低头在手中的纸张上记录了些什么之后,一个白大褂回头看向赵明思。

    “大体方向不变,但是细节得改一改。”赵明思摸着下巴想了想,“对了我想到了!你知道他的体质有多特殊吗,明明是个魔法师却可以将自身法力元素转换机械师的能力使用,既然如此,我们干脆彻彻底底将他改造成机械之躯。”

    如同触及着情人的脸庞,赵明思动作轻柔地抚上恒榭那只软绵绵以诡异角度向下垂着的右手。

    “你们知道吗,我有预感。他将会是我最杰出的一样作品。”

    “几近完美的,独一无二的,奇迹之作。”

    ……

    再次重见地面的阳光之时,秋都不知道她那待在昏暗地下室的几个小时里是怎么过过来的。哪怕现在目光重现绚烂日轮,围墙上的狼藉也已经被很好地清扫干净了,甚至还贴心地喷上了空气净化剂。但是那在耳目间挥之不去的非人力所及的惨叫与浓重血腥久久挥之不去。

    曾经属于人类的残肢断截面上被接上了冰冷的机械金属,血肉生生被锯下,齿轮填补血管空缺,骨节里镶嵌进移动压力表,活生生跳动的大脑被注射了尖锐针管滴出的药剂……

    如今她不是为了这血腥惨痛的一幕而战栗,而是为了那被活活一点一点抹去掩埋的“人性”。

    她眼睁睁看着光芒在恒榭眼中渐渐消逝,冷硬机械代替温热人体。伴随着最后一声金属拼接上膛的轻响,那个天资非凡的混血魔法师一点一点在她眼前变成了壹号的模样。

    川流镇的接待室里赵明思早早想好了说辞面露沉痛悲怆地看着前来询问的诺贝利负责人,在对方也惊讶不可置信但最终别无他法的视线里,军队的人带着因为没有利用价值而侥幸逃过一劫的疏影返回主城。

    而就在他们脚底踩着的那片土地之下,没有人知道,半人半机械的“混血”怪物从一片黑色人的尸体中睁开冰冷双目。

    伴随着眼前的空间骤然开始扭曲折叠,壹号的记忆戛然而止。

    那又一次凭空出现的旋涡十分嫌弃地像是吐什么骨头一样将秋呸的一声吐了回来。她勉强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发现自己躺在老头息寒亭与他们身后的队伍围出来的一小片空地里,而早她一步出来的恒榭正一个人自闭式的直愣愣盯着自己眼前的地板不知在想什么。

    后脚壹号慢慢撑起身子,他伸直了胳膊将自己支离破碎的大脑又捡了回来团一团塞进脑中依然是属于艾尔梅特拉“不死”的能力闭上眼轻轻缓了缓,冰冷目光看向疑似自闭的恒榭方向。

    “都看明白了?”他冷声对着恒榭开口,“听好了,我回到过去无意来试图取代你的位置或是对你做什么,毕竟我们是一个人,你出什么事了我也不确定我会怎样。在我记忆尚未恢复的时候赵明思就已经死了,所以也找不到机会再去谈报仇。但是,我选择穿梭时间的另一个重要意义,就是结束瘟疫。”

    “我不管你们之间曾有什么其他不可调节的矛盾,但这是我回来的意义所在,我是一定要完成的。任何想要阻拦我的人,除非杀了我,不然我不会后退半步,你们大可以试试看。”

    “……我有一个问题。”

    见一瞬间所有人目光聚焦于她,秋顿了顿,借着身边息寒亭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来看向壹号。“先说好,我无意来偷窥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被拉入你的记忆体中也是迫不得已。但是有一个点一直然我很在意。”

    “当初你受洛水的吩咐给疏影感染了厄尔庇斯病毒,而后来在明知疏影与病毒出现排斥的情况下,还是坚持不转移目标到其他人有可能成功的人身上。洛水为此给出的理由是‘没时间了’,但是转换药剂明明在你手里不是吗,后来你为了保护疏影也是自己在瞬间就使用了药剂转移病毒。所以‘没时间’的假设不成立,你们就是故意不转移病毒的。”

    “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既然如之前所说,这是你们获胜的最后希望了,而当时除非你们已经预见到了我会来并且能够与病毒完美融合这显然不可能,就算你是‘先知’也不可能,由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我不属于你们的规则范畴之内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的目的与我们其实是一样的?而洛水,从一开始就是与我们站在同一边的?”

    “……”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诡异沉默中,温润如水的女性突然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与周围的死寂格格不入,以至于大长老一瞬间面色难看得像是活吞了只死老鼠。

    “洛水……虽然不知道那小子的记忆体中有什么,但是请你解释一下刚刚她说的话。”

    “好、好。解释,解释……”

    洛水丝毫没有看见身边大长老与科学院众眼中快要吞没她的滔天怒火似的,她柔和目光直直穿越人群直奔秋而来。

    “好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细若无骨的纤细手腕翻动着比划出水流的弧度来,那无处不在的水元素跃动跳脱于人群之中。秋缓缓握了握手掌,感受到她因为厄尔庇斯病毒而对感染人产生的联系愈发清晰了起来。

    那温润水流淌过人群,律动环绕于她周身,略带压迫却始终柔和坚定托举着她的力量让她一瞬间福灵心至。被铺天盖地的元素所引导着,秋突然手腕低垂高举在半空,十指指尖翻飞吟奏末日序曲。蓦地,第一道微风卷起细沙走石,下一秒,呼啸而来的狂风瞬间而至,直卷着跃动的水流怒号着冲破天际!

    “我知道了……”

    站立在狂风大作的中心,秋的黑发被风浪掀起倾斜在身后,她扬起面目眯着眼睛去看那黑云压城般的苍茫天际,刹那间四周隐隐吟咏着的神秘诡谲咒文散作一片。

    在她身后,那名叫做蒙冲的黑色人士兵第一个感觉到自己小臂上如火灼般的触感,他愣了一下暂时放下眼前的一幕低头看去,那枚似曾相识的漆黑咒符图腾历历在目。

    自诡谲图腾处延伸的火烧质感一直蔓延到全身,蒙冲略显痛苦地蹲下身来防止自己突然陷入昏厥,一时想向身边的同伴求助却喉口砂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再随后他发现,身边原本脸色还算健康的同伴也貌似痛苦地蹲了下来,紧缩眉头似在忍受与他一样的炙热灼烧。

    这一举就像是序幕拉开的讯号,自狂乱风暴为中心点向外发散的庞大区域内,所有尚且活着的黑色人全都惊异地发现自己小臂上多出一枚黑色图腾来,而随即面对着的就是接踵而至的痛楚。

    大长老捡起那被壹号打落的武器,手臂一挥就朝着最近的一名正陷入痛苦中的黑色人士兵挥去。铮的一声清脆声响,孟歌握着匣子挡住了他的动作。

    “你们,你们一个个的都反了是不是?!这几十年来科学院有哪里亏待你们了不成?一个洛水,一个女魔法师,一个空降的执行官,说两句话就能把这几十年的忠心都策反了吗?!”

    “老邬,冷静点。”孟歌肃穆着苍老的面貌看向大长老,“这说不定是计划的一部分呢,再说,那些黑色人看起来不像是遭了诅咒的样子。”

    “我早就说过了,这不是诅咒。”

    洛水放下手中一直在秋身后施加着的元素力量,第一次从她温雅如玉的脸上看到一种类似狂热的炽热情感来。“这是奇迹啊,属于黑色人的奇迹,属于厄尔庇斯的奇迹。”

    “……我现在以科学院首席大长老兼圣骑士团团长的身份下令,你被撤职了,洛水。你不再是科学院,是人类共同进化计划的执行官了,你不配。给我抓住她。”

    “……”

    “我说,给、我、抓、住、她!!”大长老神情阴暗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阴骘地扫视了一圈卧在地上痛苦哀吟着的黑色人士兵,以及听到这话后都站着没动静的长老们。“怎么,现在我说的话都不管用了是吗。”

    “事实上,您老人家确实可以退休了。”白禾溪靠在那具庞大的机甲上,懒洋洋地翻动了一下指甲。“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本就是为了洛水大人才加入科学院的,大人去哪我就去哪,这科学院如果待得不舒心了那不待也罢。”

    “你!”

    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着激浪的巨响打断了这边科学院众长老的对峙,他们暂时将之放在一边循声望去,秋站在黑雾浪潮的中心点,缓缓地收回了手。伴着她手收回的动作,风浪悄声无息地褪去,一切又重回之前的风平浪静。

    “我知道了。”她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语,目光平静地看着站立着的洛水。而在那之后,倒地抱作一团的黑色人们重新站起身来,或惊异盯着自己的身体观察或茫然无措,而无一例外的是他们脸上比起之前来说好了一倍不止的精力。

    洛水欣慰地笑了笑,“哦?我们的奇迹小姐终于顿悟了,你明白就好,辛苦你了。”

    秋:“我明白了,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洛水:?

第124章 开炮了

    洛水:“……看来是我跟不上年轻人的潮流了。”

    秋收回手式,因为身后有洛水那磅礴到可怕的元素力量作为支撑,所以这回即使一次性觉醒了所有黑色人的血脉倒也没有前几次那种绝望麻木的濒死感受了。她遥遥看着满脸写着茫然的蒙冲与他之后的黑色人们,最先觉醒的蒙冲迷蒙目光在自己与她身上转了一圈,随后紧了紧拳头似在掂量力量,突然一个重拳击打在了路旁的一颗参天巨树上!

    伴随着可怕的一声闷响,细细断纹从树干中央蔓延开来遍至周身,树影沙沙颤动,沉厚树干蓦地从中断成两截倾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

    这绝不是属于一个,蒸汽大陆所有人所默认的,黑色人,能够拥有的力量。

    不止惊慌怀疑着的人群,连蒙冲自身都怔愣地看着自己握拳的手掌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而接下来,随着又一个老头以往的黑色人部下略显犹豫地挥手招来一阵土墙将视线阻隔,那些被印上了疑似“诅咒”黑色图腾的黑色人一个个惊异地发现一股全新的,陌生又似乎本就应该与生具有的力量在体内攒动翻涌,渐渐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巨大洪流,争先恐后地要从身体里喷涌而出。

    一时间,以科学院作为临时战场的空地上,陆离斑驳令人眼花缭乱的各种技能与体术层出不穷。秋隔着天际中的一切绚烂与洛水遥遥相望,突然就有些明白了一直以来洛水所追求的东西。

    原来黑色人从不是天生的底层被剥削者,他们生而既有的天赋与技能一直被深深埋没,只等着被外力引导发掘出来的那一刻,自那一瞬生命便爆发出丝毫不亚于魔法或是机械师的绚丽光彩来。

    而那被无处不在的水流加持过的能力让秋重拾与感染人之间的联系,她抬手似想作出些什么控制动作,却在起手的一瞬隐隐感觉了一丝陌生的情感。

    一直默默守在一边的季大转动着依旧腐朽的面皮茫然而莫名地看了一眼四周,在目光触及到某一处时突然张开口含糊地喊了一句:“凌队长……”

    昔日的同伴以另一种方式重回自己面前,一时凌游思绪万千喉头阻塞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顿了顿接着义无反顾地上前了一步,轻轻拍了拍疑似恢复理智的同伴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了,欢迎回来。”

    佣兵团的人见状犹豫了一会,打破心里障碍之后又一股脑围上去与昔日的同伴说笑着些什么了。另一边群聚着感染人们死寂的眼中终于多出了一点属于人类的情感,他们晃晃腐烂的脑袋似在艰难回忆起之前的记忆,接着有的摇摇晃晃地顺着生前所熟悉的道路向回走去,有的则仍停留在原地踟躇不前。

    “潘多拉打开魔盒,将瘟疫与灾难放诸人间,唯独将【希望】关在了盒中。”洛水轻叹着,一步步朝着那似是要冲破无尽黑暗的绚烂帷幕处走来。“可神明从未真正抛弃过【他】的孩子,于是将代表希望的厄尔庇斯重新带回世间。”

    “这才是我毕生研究所追寻的意义。”她这样说道,“瘟疫也好,亡族灭种的危机也好,只要希望永存,黑暗的阴影就不会真正笼罩这片土地。”

    虽然她就像是个什么教堂的传教士,但是秋还是庆幸着洛水最初担任“人类共同进化”计划的执行官时就暗自替黑色人留下了那一点属于希望的生机。她也同样庆幸自己基因能够与厄尔庇斯病毒完全融合,所以才能靠着洛水的力量觉醒黑色人真正的血脉并唤醒侵染瘟疫的感染人。

    至此,她总算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茫然的人群渐渐开始组织战后清扫工作,接着,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身边息寒亭以唯恐天下不乱的语气说了一句:“咦,那这终局之战就算结束了吗?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啊。”

    危险感应触角瞬间大作,秋一下子从地上弹起来瞪向她,嘴里愤声道:“你就不能别乌鸦嘴?!”

    “这能怪我?本来就不应该放松太早啊。”

    身边秦九渊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跳离开始颤动决裂的地面,秋顺势顺着他袖口往里看了一眼,果然意料之内的,厄尔庇斯病毒的能力没能在他手臂上印下半个漆黑花纹。

    一行人往地裂蔓延的相反方飞速逃离,在爬上一个相对平稳的高台空地上之时,那不知由什么造成的可怖力量已经将用特殊元素铸成的地面断裂出一道深深的天堑来。随着铂金色带着点金属氧化特有锈色的议事大厅整个被掀开顶起,一阵轰鸣振聋发聩的巨响,那足有十几层楼高的庞大金属机甲映入众人眼前。

    科学院的那整个议事大厅竟然都是构成巨型机甲的一部分!

    而如果有人在通过诺贝利的层层安检关卡时仔细观察过的话,就会发现这机甲熟悉得俨然就是驻守在通向诺贝利长长天梯上的那一台。大长老脸上带着阴骘的绝对疯狂坐在驾驶室的指挥台前,在他身边站着的,是足足五台个人或多人机甲,显然是属于十二长老中剩下仍愿意追随科学院的长老们。

    白禾溪眯着精致上挑的眼睛仰头看着这一幕,突然也几个跨步上了升降台坐于自己的专属机甲之中,弹簧手臂一伸毫不犹豫地朝着大长老所操控的那台巨型机甲挥去。

    庞大得惊人的金属巨兽几乎是极为轻松地一挡就接住了那招攻击,从背脊处的拼接口中蓦然伸出了几枚小型炮管,一连几发重重打在向他进攻的赭褐色机甲身上。

    相较而言小了许多的个人作战机甲身型还算灵活地避开枪炮,只是机甲外部原本就被秦九渊与艾尔梅特拉联手给破坏了一些,还是在这样极近的距离情况下被流弹击中,踉跄着内燃机体短路了几下。

    “禾溪,回来吧。”洛水见状叹了口气,“我们还可以继续拖一会,别再徒增伤亡了。”

    而一旁,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的老人最后隔着人潮望了一眼随着各觉醒黑色人奋勇杀敌的孟子期,终是轻叹了一声也抬起了自己手中紧握着的怪异黑匣子。

    朴素白光一闪,一枚同样如同黑匣子那般简朴得甚至有些怪异的个人机甲将孟歌层层包裹。白禾溪见状轻轻嗤笑了一声,“怎么,伪君子终于要向着一直提供好处的‘衣食父母’一起大义灭亲了吗,真的孟歌,早这样选择不就好了何必一开始就搞得那样虚伪……”

    “闭嘴。”下一刻,貌不起眼的机甲甩出一枚绳索直奔着大长老所持的巨型机甲而来。带着电流火花的绳索在金属外壁上抽出一道刮痕,在即将滑落的一刻却自发一圈圈收紧死死箍住了那庞大机身的拼接处。

    白禾溪沉默了一瞬,随即操着那惯有的阴柔嗓音阴阴邪邪地笑了两声,也紧跟着与另外几台机甲战成一片了。

    刚刚觉醒的黑色人与科学院的士兵们打得昏天地暗,老头与凌游带领的小队早已加入战场怀着各自的信念与仇恨战斗着成为有力助力,略显拥挤的空地里几台金属巨兽所进行着的神仙打架也貌似是他们参与不了的。

    秋与息寒亭抱着手臂站在高台的空地上看着,一时竟然在这样热血的打斗中难得腾升起了一股作为混子的羞耻心来。

    “我说……你的第一个世界也是作为一个混子混过来的吗?”息寒亭脸色复杂地开口,“那你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吧……不对不对,看来我以后不能和你组队了,感觉你把我也带混了。”

    秋:“当混子一时爽,一直当混子一直爽。”

    “你他/妈……”

    “在看戏之前,这位看起来很闲的小姐,帮我个忙,行不行?”她们站立着的大石块下方,秦九渊笑着仰起头朝她招了招手,“在这里除了那位‘电索’,怕是也只有你可以完成这件事了。”

    “讲。”

    秦九渊卸下一直背在身上的炮筒,手指划过关节处几下将之完全延伸开来,那“内燃式双头转换光电子蒸汽魔能冲击火炮”的完整面貌终于又一次在他们面前展现开来。

    “试试朝它输入能力,就想着你是怎么转换那些黑色人的就行了,原理应该都是一样的。”

    “不是,”秋从高地上跳下来,垂睫看了看,突然道:“这样不太好吧,我也不是个魔法师而且,你不是说这是个半成品吗万一出了什么事故……”

    “随便玩,后果我担着。”

    “交给我。”

    她向上挽起袖口兴致勃勃地摸了摸那看似黝黑平平无奇的炮管上铭刻着的暗纹,手微动调整了一下方向将蕴藏着深不可测力量的炮口对准那枚庞大机甲,秋手掌按在上面闭上了眼睛开始尝试输入精神力。

    精神力一入其中便明显感觉到那仿佛有生命般的可怖武器疯狂而贪婪地在汲取着她的每一分力量,秋顿了顿强行又分出一部分精力来不让自己被深不可测的旋涡反噬,一边加大力度持续输入着好像永远也填不满的精神力。

    随着炮管上繁复而诡谲的暗纹在精力的注入下一点一点亮起,她手掌下明显已经感受到了炙热的温度来,咬咬牙继续撑着输入精神力,而此刻由暗纹元素组成的进度条才走完百分之六十的距离。

    “撑住。”见状,息寒亭从她的随身背包里掏出一瓶药瓶般的小罐子来,从中倒出一颗颜色怪异的药片状物体递到秋嘴边。“吃吧,加精力的,我上上个世界兑换的,应该没有过期吧。”

    那奇形怪状的药片被秦九渊径直拦了下来,脸色一样不太好看的男人拧着眉看着对他来说来路不明的药剂,抓握的手始终没有放下来。

    “没必要,这位行刑官先生。目前这个世界我们可以说是同进退共生死的,我要想害她也不是现在。”

    “不是的……”秋稍稍偏头吞下那枚药片,惨白的脸色略微恢复了一些,“他不是,唉,其实也算是吧,但是他忘记了,你别提这些了。”

    “忘记了,忘记什么?”息寒亭惊讶道,“行刑官还能忘记之前的世界的吗,那他没有前几个试炼场的记忆和经验要怎么继续进行下去啊?”

    云里雾里地听了一会,发现确实是在隔雾看花的秦九渊皱了皱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失忆了吗?我忘记了些什么?”

    观察了一会秋的脸色之后发现她是认真的,息寒亭惊讶归惊讶但也总不至于情商低到再不识好歹地去惹人不痛快。于是只好一边源源不断地给秋嗑药,一边口中敷衍道:“,我开玩笑的,我怕秋精力消耗太快所以随口扯了些什么东西让她继续保持专注。”

    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秦九渊简单点了点头就继续看着秋仍在尝试着启动机器去了。息寒亭像个喂药机器站在一边不停喂药,随后想到了什么般摸了摸下巴,漂亮眼中折射出的光芒饶有兴致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在差点被仿佛永远不知餍足的“内燃式双头转换光电子蒸汽魔能冲击火炮”彻底搞崩溃之前,那为冲击火炮先生终于还算给面子的发光发热,将上面用魔法绘制出的暗纹亮起自动连成一线。

    “成功了。”秋最后看了眼炮口面对着的位置,突然一次性地将仅存的一点精神力一股脑输入了进去。陈旧貌不惊人的炮管上精致繁复的暗纹全部亮起!伴随着一阵几乎令人灼伤的巨热,秋放开手掌眼睁睁看着那枚裹挟着浑厚魔法元素的机械导弹径直飞了出去,形成震耳欲聋的巨响与闪耀刺目的白光,炮弹的余晖在地面上砸出一个陨石坠落般的深坑。

    而等她再回首望过去的时候,大长老所驾驶的庞大机甲赫然撑起了透明屏障,可是深不可测浑厚到可怕的魔法与机械混合武器元素如核爆般炸裂开来,如果不是那道盾,至少其中蕴藏着的能量足以将它炸成几段。

    在庞大机甲旁边被波及到的那五台单体作战机甲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报废的报废,维修的维修,显然是一幅幅被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样。

    “我草这也太酷了吧。”秋兴奋地直摸那冲击火炮的光滑壁面,兴奋之情一度上升到如果没有人拦晚上就抱着它睡觉的程度。

    “……这是你们逼我的。”

    清冷操作室里,大长老阴郁的嗓音回荡在每个人脑海。

第125章 洪水泛滥之时

    “871号元素……”一时间,在场所有曾直接或间接参与过诺贝利悬浮工程的人们无不肃穆变了脸色神情凝重。当初科研小组的人耗尽了无数人力与物质在极寒之地发现了一种全新的能源物质,这种元素及其不稳定,在温度达到一定沸点时容易造成核能衰变,具有极其危害作用的放射性。

    后来经过魔法师引导元素的层层加工,他们将这种物质命名为“871号元素”,并将之用作悬浮诺贝利的主要能源之一。由于工作量庞大到不可想象,当初在极寒之地穷尽半个科研组之力所开采的也不过勉强作为诺贝利的地基一点罢了,没想到大长老手里竟然还有剩余。

    自巨大机甲肩部突生的火焰喷射器轰然工作着,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升高,愈发令人感到不妙的奇异气息逐渐蔓延在鼻腔。

    “草草草这怎么搞你快想办法!”秋转向身边站着的息寒亭,后者也同样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耸了耸肩。“我又不是十项全能,这种涉及到硬核科学的知识我也没办法好吗。”

    她无声地抿了抿唇。

    而该说果然是不够成熟的半成品,在一旁的冲击火炮先生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彻底熄了火亮都不亮一下了。秦九渊皱着眉想要将之收缩回原来的形态,毕竟这种程度的武器一旦反噬起来必然是丝毫不亚于大长老所带来的这一场灾难。

    就因为这一个小小的871号元素,原本几乎既定的攻势在一瞬间逆转。无论是己方还是隶属科学院的势力,在听闻了那可怕之处后不禁纷纷停止了打斗的动作四散着往大门的出口处跑去。

    一股磅礴巨浪从天而降突如其来,带着万钧之势朝庞大机甲直冲而去。大长老似是早就预料到一般冷笑了一声,再次耗能撑起了那道坚韧的透明屏障挡住洛水的元素。

    不知是由什么物质制成的透明圆盾将整个巨型机甲都给全然罩在了里面不留一丝破绽,超高温火焰烤炙着屏障之外的那一小块貌不惊人的漆黑小方块,人群恐慌着四处逃散,更有甚者体力较差已经面露痛苦地单膝跪地,脸上鼓胀青筋暴起,乌黑的头发大把大把从头皮上脱落。

    仓皇人群中突兀响起一声枪响,艾尔梅特拉冷着脸朝空气放了一枪,厉声道:“都冷静下来,跑得越快死得越快,不要再挤成一堆妨碍后面的人了。”

    “你说得倒轻巧,先知!”人群中,一道陌生声线喊了出来。“你们科学院的人肯定自己留有应对的后招吧,到时候死得只会是我们这些平民罢了,当然事不关己了!”

    “单凭着自身的固执与偏见,就能任意妄为地诋毁评价别人了?”疏影随即抬手招来了几道风刃,分开了被拥挤人潮困在其中的一名瘦小黑色人,道:“要想活命的话就按她说得去做。”

    被误解诋毁与偏见伤害了大半辈子的苍老妇女回过头,艾尔梅特拉最后看了眼亲手将她从地狱人生中拉出来的,曾经也因为偏知而憎恨过的洛水,无声地动动龟裂嘴唇说了句“对不起”。

    苍颜华发的女性收起了传承而来的机械枪支,快步而坚定地走向那枚黑色小方块,一如几十年前孤勇而决绝敢与整个科学院对峙的惊才绝绝的少女,义无反顾,从一而终。

    而在那整个被笼罩在透明屏障之中的巨型机甲前方,一张人脸突然出现在操作室的显示板上,将大长老整个人都惊吓得后退了一步。

    在屏障开启之前就悄然跟着壹号与息寒亭摸到机甲底下的秋:“surprise,mother**er!”

    息寒亭骨鞭一甩直朝着机甲底盘而去,壹号则乘机顺着机甲外壁而上径直想要破坏那仍在运作的火焰喷射器,超高温的浪潮烤炙着他那半边金属铸成的冷硬身躯,另外半边人类肉身显然已经滚烫破皮掀起大大小小的水泡。可他就跟看都没看到似的抬起高速旋转的齿轮,猛地向炽热机器切割了下去。

    巨型机甲短路了一秒,秋吊在窗外顺手掏出从老头那里顺来的机械枪,几发子弹毫不犹豫地朝着指挥室的视物镜打了过去。坚硬玻璃呈现几道蛛网裂痕,她随即又是砰砰几枪,见弹药即将耗尽双腿猛地一蹬借着自身惯性与重量狠狠朝玻璃踹了过去。

    秋伴随着满屏玻璃碎片滚落在驾驶室内部提刀与大长老战成一片,巨型机甲外壁上壹号则凭着金属之躯生生拆下了整块拼接处的驱动机,顺着被蛮力揭起一块的顶部面板跳进了驾驶室中。

    锋利齿轮毫不犹豫地从后方划断了正与秋僵持着的大长老脖颈,秋及时头一偏躲过了大部分喷溅而出的鲜血,有些郁闷地拿衣袖擦了擦实在躲不掉的那一部分。“说杀就杀?不再问点话吗兄弟?”

    “没必要多废话了。”壹号找到屏障的控制面板,手一拍触上了操作按钮。在几步之遥的空地上,艾尔梅特拉双手颤抖着搂紧了那一块第871号元素,华发一片片落下,皮肤皱起开裂呈絮状脱落,吸收了绝大多数放射物质的身体竟然已经被腐蚀得隐隐可见森森白骨。

    形如枯槁的人艰难蹒跚着一步步踏上机甲,死死咬紧牙关却依旧控制不住那冷彻心扉的痛苦绝望。她挥手拒绝任何一人上前,自己几乎是重重摔在了驾驶室的地面上,透着白骨指节的手掌悬在屏障按键上方,从喉咙深处憋出一句嘶哑难听的:“快走。”

    秋愣了愣,下一秒直接被从天而降的息寒亭提起衣领拎着从十几层楼高的机甲上方跳了出去,艾尔梅特拉闭上眼睛,森森白骨用尽最后的力道关上了透明屏障。

    从机甲里出来的人们赶紧被拉到一边喂食抗辐射性药物,而第871号元素与庞大机甲中的艾尔梅特拉被彻底隔绝在完全紧闭的空间里,放射性物质持续蔓延,本就被破坏到核心的内燃机摇摇欲坠,最终迸发出磅礴能量轰得一声在半空中炸出一朵蘑菇云。

    因为那拥有着几近逆天防御的屏障护盾,爆破的余波只瞬间将透明罩面内部染上了颜色。巨型机甲散落成片零件四散,最终被肢/解得支离破碎。

    “……”

    幸存下来的人们愣愣地看着瞬间化为乌有的狼藉一片,那个之前在人群中大声咒骂过艾尔梅特拉的女人突然腿一软跪在地上,将额头抵着肮脏地面对着屏障方向哽咽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那之后,所有幸存者们纷纷神情肃穆着低垂双眼,无声地向着连完整尸体都不曾留下的勇敢者做着最后的敬意和道别。秋吸了吸鼻子,突然想起了什么般轻声道:“等等,艾尔梅特拉是不死的,也就是说……”

    “不再是了。”壹号沉声打断她,“代代先知的传承仪式必然伴着前一任的死亡,而现在……”

    他们顺着壹号的话语向前望去,恒榭正目光复杂地盯视着自己的双手,他突然紧握手掌闭了闭眼睛,面目沉重似在下定什么决心。

    “艾尔梅特拉应该是在死去的前一秒将‘先知’的能力传承给了我……传承给了恒榭。那么,他现在就是先知了。”

    从壹号的平静话语中听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洛水缓步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受苦了,我的孩子。”

    “无所谓了。”壹号客气却又疏离地拿下她的手,“我的最终目的达到了,我欠这个世界的东西也该还了。”

    他这样说着,突然侧过身以那唯一保留下来的半边人类面目看向疏影,沉沉目光中许是包含思绪万千却又像是空茫一片将那全然被冷硬金属侵染的最后一丝柔软都空了出来。“对不起,为了私自给你种下厄尔庇斯病毒,为了拖着你和我一起面对灾难,为了不断的欺骗与隐瞒。”他最后这样说道,“但是我永远也不后悔遇见你。”

    “你知道吗,对于那个世界中的我来说,你是这苦楚人间中唯一的厄尔庇斯。”

    “……”

    “我该走了,”他轻轻上前一步,那被高温炙烤得皮肉外翻的人类手臂伸了一瞬却还是默然垂下。“我已经再也感受不到温度与情感了,但是我爱你,疏影。我一直,深爱着你。”

    壹号这样说着,半边垂下的机械手臂自拼接关节处层层断裂,伴随着金属落地的清脆声响,人类血肉的那一面却腾升着化为碎片升上高空。

    渐渐地,余晖散去,天地苍茫间只余下那一地的金属碎片彰显着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秋看了眼不知不觉中泪水淌了满脸的疏影,轻轻叹了口气。

    “该走了吧,”她退到一边将场地留给劫后余生与新生的人们,轻轻拿手肘怼了怼息寒亭。“收工了。”

    “收收收,嗯?等等等等一下。”息寒亭拉着她快步走到一边,皱着眉用那双夺目眼眸看了一圈四周的景象。“照道理来说现在绝境就应该已经开了啊,难道还有什么彩蛋剧情要再等等?”

    “彩蛋剧情?是我想的那个彩蛋吗?”

    “没错!我们摊上大便宜了啊锦鲤小姐!”息寒亭拉着她的手,话语中有些遮掩不住的兴奋。“每个试炼场在成功通过之后都会有几率触发额外彩蛋剧情,不过几率小到令人发指。我上次在绝境中见到过一个人拿的武器就是在彩蛋里获取的,那品质真的是……啧啧,现在再想想我都羡慕。”

    “有点意思啊。”秋直了直身子,也提起了点兴致。

    “我勇敢的孩子们,你们之后是有什么打算吗?”在两人身后,一道轻柔温和的声线响起,秋回过头去,果然洛水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们。

    一股莫名令人熟悉的感觉又传了过来,事实上,自从秋见到过洛水的第一面后开始就一直有种似曾相识的玄妙感受。只不过她确信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世界中见过到洛水,所以才就此作罢。

    “呃,我们就打算,收拾收拾回老家了。”秋想了想,一本正经地开口。“家里的羊还要等着我回去放呢,人手实在不够了,我必须得回去抱歉不能留下来了。”

    闻言洛水略带惊讶地挑了挑眉。“哇,你们家竟然还有畜牧产业吗。在末世中是怎么运营下去的,运用像科学院一样的先进科技吗?”

    息寒亭:“不是,是她家特产的青青草原机械羊。”

    秋:“……”

    洛水:“……”

    暗地里瞪了息寒亭一眼,秋清清嗓子尽量把话题拉回来。“总之,我们已经有安排了,谢谢你的好意。”

    “这样啊,虽然很遗憾但是我尊重你的选择。”洛水朝她笑笑,就在秋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的时候,下一秒,磅礴带着沉重威压的巨浪从天而降,浑浊水流以势不可挡之势席卷眼前的一切。

    “老师?!”被巨浪裹挟着悬浮在空中,恒榭终于惊异地喊出他自知晓自己的先知身份后的第一句话来。秋与息寒亭同样被卷在一起,互相对视了一眼也都警惕着没有说话。

    站在仿佛遮天蔽日的宏伟浪潮中间,洛水抬起头看了一眼昏沉的天际,轻声念起了那古早神话中的传说来。“七日之后,足以将人间淹没的洪水从天而降,世间的一切罪恶阴影显露无疑。”

    “……洪水泛滥之时,耶和华坐着为王。”

    “洛……洛水,你这是在做什么?!”昔日曾隶属于科学院的十二长老之一被裹挟在浪潮中面露恐慌,他奋力挣扎着可那属于机械师的强大武器对于无形的水流来说毫无作用。不一会,那柔和看似无害却蕴藏杀机的洪水如同食人的猛兽,将那名长老整个包裹住。开始那水柱之中还能隐隐听见长老痛苦的呻吟声,而用不了几秒钟的时间,那细微声响也消失不见了。

    等到水流重新褪去的时候,瘫软的尸体轰然倒地,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尸体表面的皮肤上坑坑洼洼,就像被什么强酸性物质腐蚀了一般,同时也像极了曾被感染瘟疫的活尸模样。

第126章 你管这个叫彩蛋?

    还没等众人从眼前的惨景中回过神来,几秒不到的时间里,又是一个科学院的长老哀叫着被卷入水柱。很快,除了白禾溪和孟歌之外的长老们都死绝了,水柱开始侵染那些发着抖的黑色人们。

    秋注意到,所有被残忍杀害的长老与黑色人全都是直接或间接隶属于科学院的人。见状她稍微放下了点心,见那深不可测的无穷力量实在挣脱不开,干脆也就放松下来不再试图徒劳挣扎。

    被侵蚀腐烂的尸体一具具地倒下,洛水踱步在瘟疫与死亡之中,悠闲宁静得宛如漫步在花园幽径。

    “邬乐毅、谷清、沈扶风、景芝錾……”她一个一个名字地数过来,数一个就笑一声,看起来异常心理变态但却又优雅莫名。

    “我的孩子们啊……”她轻叹一声,咏叹般地重复了一遍之前教典里的话语

    “洪水泛滥之时,耶和华坐着为王。”

    “……”

    等到属于科学院的长老与士兵们基本就只剩下遍地腐烂尸骨时,无情吞噬生命的水流才渐渐有了些平息的倾向。秋仍被高高卷起在磅礴浪潮中,被那熟悉的浊浪包裹着,她心中突然涌出一个荒唐想法来。

    “……渭河?”

    “你说什么?”息寒亭悬在另一边费力地动了动身子想去看她,“我听不见。”

    “……”秋沉默半晌,最终轻叹一口气道,“没什么,可能是我一时脑子不清醒吧。”

    “……老师,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您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借着神典之手来惩罚世间,高高在上地扮演救世主的模样,您这样做又与赵明思有什么区别啊?”作为唯一几个未被滔天巨浪波及到的人之一,疏影僵硬着似是刚刚反应过来那样开口道。她的声音哽咽而沙哑显然是仍未从壹号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如今那其中又带上了深深的失望与不可置信。

    “天道有常,因果报应罢了。”洛水看上去仍是众人所熟悉着的和煦模样,口中却说着与她恬静外貌毫不匹配的话语来。“我不是在‘做什么’,而是在完成着既定的命运。我的孩子,你要知道。”

    “一直以来,我不是在扮演救世主,而是在扮演人类。”(注1)

    ……

    科技革命前夕,暗裔工业,流经诺纳荒原的渭河边缘。

    “大人,第13次试验又失败了,科研小组仍在分析原因所在。”一个身穿眼熟白袍的人蹙眉在羊皮纸上涂涂改改,一面神色复杂地对着旁边拥有着血红双目的男人说道。

    第二任先知傅泽漆闻言神情黯淡一分,随即看似随意地挥了挥手。“将彻底失败不能再转换的实验体处理掉吧,按老规矩。让科研组的人准备好,我打算再提取一次诅咒基因试试看。”

    “大人,身体要紧,实验进度……”

    “按我说得去做!”傅泽漆突然一下子狰狞了面目吼道,“我用你来教我该怎么做吗?!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处理得隐秘点,懂吗?”

    “是,是……”白大褂惶恐着低头哈腰地跑远了。而几十分钟后,一辆灰暗低调的小型蒸汽车缓缓驶入堤岸范围,从车上走下两个士兵神情冷峻而麻木地打开后备箱开始工作。

    几乎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后备箱里,全是肢体扭曲皮肤腐烂的黑色人尸体,他们有的瞪大双眼死不瞑目,有的神情狰狞扭曲到都不敢细想生前曾受到过怎样的对待。那两个黑色人士兵分工明确而冷静地将尸体一具具抬下来,径直抛向堤岸下方的渭河中去了。翻滚奔涌的潮流一转眼就将层层罪恶吞没,几个起伏便彻底消失不见。

    “赶紧走吧。”处理完最后一具尸体,其中一名士兵对同伴说道。“实验失败后傅先生心情很不好的样子,我们赶紧回去别被迁怒到。”

    “行。”另一个士兵附和道。随即,他俩一前一后地快步上车,伴随着一阵阵喷出的白色冷凝蒸汽,车辆飞速驶向工厂的位置,很快也消失在视野中了。

    于是除了撤去了的所有研究人员,只余下零星几座未来得及搬走的大型试验仪器之外,没有人看见,那吞噬完最后几具尸体的渭河突然奔腾翻涌着渐渐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紧接着,浪潮旋成一道道螺旋状水柱冲天而去,那被侵染了无数尸体与蒸汽工业金属垃圾的浑浊水流中,竟沸腾尖叫着隐隐突显出一枚人脸的样子来。

    一天后,暗裔所有对瘟疫计划一筹莫展的人们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科学院的短讯。上面赫然写着经由多位长老共同推举决定,他们已经选出本次选拔赛暨待定的科学院研究组执行官,是一个从未有人听闻过的女人,她的名字叫做洛水。

    傅泽漆看罢荒唐地冷笑一声,猛地挥手打碎了身旁桌上的玻璃仪器。“科学院,好一个科学院。选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还是个女人……呵,呵呵呵,太可笑了。”

    “傅……傅先生。”站立着的代理人犹豫彷徨了好些时候,见傅泽漆沉默不语脸色看起来稍微缓下了那么一点点,他终于吞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递了另一张羊皮纸上去。“随着信件一起寄来的还有这张表,据说……据说是那个叫洛、洛水的女人亲手写下的瘟疫配制方法,科学院让我们的研究团队先试、试一试……”

    说道最后,他自己都骤然扭曲了面色即时住嘴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耳光,无外乎傅泽漆会愤怒。先不提科学院放任着作为第二任先知的傅泽漆,而是选取了这么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做待定执行官,还据说是个魔法师。就是这拿暗裔工业当小白鼠的不在乎举动,就足以说明科学院的态度。

    死寂气氛一度蔓延在88层的纯白空间中,就在代理人战栗着冷汗都流了一斤的情况下,傅泽漆沉声开口,语气间竟然也听不出暴怒的情绪。他轻轻说道,又似是在压抑最后的疯狂,“行,叫科研组的人来吧。我们就按照她提供的方法来进行,去吧。”

    意料之中的,实验成功了。暗裔的科研小组根据洛水的方式成功研究出了散播瘟疫的病毒原体,而没有人知道,在最终实验结束之际,傅泽漆从冷藏室里顺走了一支原体病毒并向其中注入了自己的诅咒基因。

    一个月后,科技革命爆发。

    这场由魔法师协会与科学院之间不可调节的矛盾战争终于在诺贝利彻底揭开帷幕,而作为魔法师却加入了科学院还担任着待定执行官的洛水一时成为了众矢之的,虽然在此之前没有人知道她是谁,她出身在哪,为什么好像是凭空降临在蒸汽大陆的一般。不过总要有个人被推出来作为靶子,于是洛水成为了那个人。

    开始那些推举选拔洛水的长老们还在担心她的心态会不会出现偏差,但是很快,瘟疫病毒的又一次几近完美的改良体打消了他们的顾虑。

    洛水总是恬静和煦的,即使她研发出的瘟疫一度成为了所有人类的灾难,但她仍是温润受人爱戴得一如同她的名字。洛水洛水,流眄乎洛川,潜渊水为期。她始终缥缈空灵似那位洛上水神,却又始终是在人间的。

    她总是习惯说,“做得好我的孩子。”“你现在还不懂,孩子。”秋原本一直以为那是她想维持自己和蔼可亲形象的手段,但现在看来,这不就是最初的真实吗?

    对于整个蒸汽大陆上所有的原住民来说,那条河流不就是铸造他们脊梁,喂食他们血肉以灌溉哺育的祖先吗?那条贯穿整个蒸汽时代的河流,被它的孩子们亲手注入罪恶与血腥的河流,包容而又憎恶的河流。

    渭河。

    洛水。

    她即为河流本身,一切水流流经之处皆为她的子民。

    多简单的谜题啊。秋闭了闭眼睛,没有办法、也同样没有资格来凭借着自己的主观思想妄自评判洛水与科学院谁对谁错。她为这样最原始最深沉的爱憎而深深感染着,却也仅仅止步于此了。

    “太强了……”身边息寒亭低声喃喃道,“所以彩蛋篇章的名字就叫做‘一条河流的使命’如何?不过,也应该结束了吧,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回去?”

    “你要去哪?”

    秋僵了僵回过头去,不知何时,秦九渊站立在她们身后的地面上,完全湿透了的发丝还在向下淌着水。“你要去哪?”他又重复问了一次。

    “……”秋沉默着张了张口,那句熟悉的“回老家帮着放羊”的敷衍却哽在喉咙里始终说不出口。最后,她只好说着,“我们会再见的,大概……咳,一定会的。”

    就在她语音落地的下一秒,几束旁人看不见的刺眼白光折射蜿蜒着形成一道拱门,在光芒上方竟同时能够隐隐看见这个世界的轮廓边界来。顿了顿秋突然上前几步快速走到门前伸手从上面摘了个什么东西下来,而后,在场的唯二两名看得见拱门的行刑官诡异地沉默着一齐看向秋手中发光的led灯管。

    “……试炼场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我不知道啊。”息寒亭看上去确确实实的是懵了,“在你之前哪个缺根筋的行刑官会去拆门啊,我草那些支配者们那么……那么、与时俱进的吗?”

    她艰难想了想,最终选了个这么折中的词来。

    秋随手将灯管塞进那个破烂但拥有超大容量的背包里,也没去太多纠结转过身去再次看向秦九渊。“渊哥,呃,我确认一下,你能看得见那个吗?”她指了指依然在兢兢业业发着光的拱门。

    秦九渊眯着眼睛看了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不知这是不是她所想要的答案,秋抿了抿唇,再欲开口却被息寒亭一把拉了过去。“还等啥啊门关了就走不了了,你想在这世界耗一辈子再回绝境吗,快走了!”

    “我……”她下意识地伸手朝秦九渊拉去,耳目所及却不过是一声沉重不明的轻叹。随即她手腕猛地一重,如果不是这两个世界锻炼下来的臂力,怕是直接要被这一下拽到脱臼。

    “那就说好了,我在下一个世界等你。”

    “我草?!你说……”

    还没等她反问出声,下一秒,一道更加令人细思恐极的熟悉女声响了起来,分明是属于洛水的声线。“有意思,不愧是能让‘欺瞒’气疯了的行刑官。很期待再次见面的那一天,黑暗。”

    “……”

    两人因为过度震惊来不及控制平衡从门里跌了出来,一屁股毫无形象地跌坐在地上。相顾无言了一会,秋甚至都来不及观察周围对于她来说绝对陌生的环境,只是依然维持着坐地的姿势瞪视着息寒亭,“你他/妈……你管这个,叫彩蛋?”

    “那我怎么知道……等等等等,先不说你那个老情人是怎么回事。”息寒亭同样都忘了爬起来似的与她面对面坐着。“因为我个人的能力,”她隐晦而不想太多提及地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我可以确定除了我们之外那个试炼场里就没有别的行刑官了,那那个洛水又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你还没反应过来吗。”秋以一种毫无形象的姿势坐在地上,平静地开口,“她是支配者‘瘟疫’。”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她是‘瘟疫’……你他/妈说什么呢不要给我开这种玩笑啊!!”

    息寒亭崩溃状地用头撞了两下坚硬墙体,“真的真的你别开玩笑,我之前就说过了吧。有的人几十场试炼都玩下来了对于我们来说已经够厉害了是吧,可是对于他的那名支配者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支配者怎么可能说见就见还给你降临在其中的一个试炼场中啊!”

    “爱信不信吧。”秋也不再试图去说服她什么,拍拍屁股爬起来顺势观察起那本该第一个世界结束后就开启的,传闻中的中转站“绝境”。由于顾虑到怒火冲天的陆行舟,在山庄结束之后梦魇就直接跳过了步骤将她传送到了下一个试炼场中,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好是坏,她轻叹一瞬,倒是有些想念脱离了支配者“欺瞒”掌控的梦魇来。

    重新调整好心态,秋拉起还在不死心嘟囔的息寒亭,抬头望向那巍巍绝境。

第127章 补领新手奖励

    绝境,作为无数个大小世界之间唯一的连接枢纽,对所有成功活着通关第一个试炼场的行刑官们开放。

    这是一个拥有着超强混搭风格的中转站,在这里你可以看到任何一种属于不同文明的风格,中世纪维多利亚式、北欧维京、角榭亭台四角园林、宗教哥特、赛博朋克、废土黄沙……令人不经怀疑这地方几乎是所有不同位面文明的迷你凝缩版,一路走来一步一景,就像是误入了什么奇幻卷轴。

    而在偏隅一角的接近地球位面古宋式的建筑区域中,一个身影被绑在大厅中央的木柱上与一群拿着机械枪的人们大眼瞪小眼。未来科技感满满的热能枪和那些人身上的仿军式迷彩作战服,都看起来与这古色古香的背景格格不入。

    被绑在柱子上的是一个看起来年龄并不大的女孩子,她双手被牢固粗大绳结反绑在身后,可是整个人却有些吊儿郎当地盘腿坐在地上,看起来丝毫不顾及那些拿枪对着她的人群一般。

    “我们已经留下讯息了,你那个同伴怎么还不来?”见气氛越来越僵持,穿着仿军式作战服的人群中,一个留着寸头的满是纹身的男人大步走出,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女孩子撇了撇嘴,语气中带上了点无奈。“我都说了我们不熟,她肯定不愿意花时间和物资来救我的。我真的没钱你们还是换个人吧。”

    “少跟我多废话!”面相及其凶恶的男人吼了她一声,转身从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手中拿过了个类似手机的通讯屏幕来。他手指虚按了两下,将对话接通之后回头恶狠狠地看向那名女孩。“你最好考虑清楚该怎么说,如果最后还是没人来救你的话,可别怪我们不客气直接撕票了。”

    “行吧。”

    对话被接通,屏幕上瞬间显出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却拥有着夺人绚丽双目的面庞,赫然是息寒亭的模样。她此刻似乎是正在什么稍显混乱的街头集市里快步穿梭,话语有些断断续续。

    “怎么又是你们啊,我都说了不认识她了,你们再这样我要去工会发赏金告你们诈骗了!”

    疑似这一群人中头目的寸头男人闻言冷笑一声,“哼,我看那个多管闲事的敢管这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带着一千通行币与两把武器来‘和仁堂’,不然我们就撕票。”

    他手腕一翻将一把锋利唐刀抵在被绑着的人脖颈,“当然了,如果你继续坚持说你不认识她的话,她的存在也就没有意义了,直接给抹了就是了。所以,我现在再问你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她?”

    “我……”

    “息寒亭你大爷!”被抵住命运的后脖颈的女孩子对着屏幕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声,“你要敢说一句你不认识我,我就算死也要回来带你一起走。”

    “都已死之人了就别再折腾这些了好吗,”屏幕对面的息寒亭也是毫不犹豫地紧跟着开口,“再说了,现在走到这个局面都怪谁啊?要不是你我们能在这耽误那么久?”

    “你放屁,当初是谁说一定要去赛博朋克区的武器行看一眼的?这件事情半点都怪不到我头上来,你少贼喊捉贼了。”

    互相交涉了几句之后,两人竟开始忽略了一边的勒索绑匪自顾自地吵了起来。一时间气氛争锋相对,都被激起了彼此那该死的胜负欲。

    最后,女孩子,也就是秋,她缓缓叹了口气,在寸头男愈发不善的目光与刀尖施力中回想起了事态是如何演变到这一程度来的。

    瘟疫试炼场结束后,秋与息寒亭被用lrd灯管装饰的发光拱门传送回绝境。当时大概理顺了关于洛水与瘟疫的一些事情之后,秋从地上站起来,看着手中连拖带背的,秦九渊没错就是那个变幻莫测令人捉摸不透的狗男人(秋原话)在最后关头塞给她的“内燃式双头转换光电子蒸汽魔能冲击火炮”,陷入了沉思。

    先不说是不是半成品的问题,光是冲击火炮已经收缩后了的尺寸与重量就足以让人头疼。她只好又解下背上的那个超大容量破烂背包比划了一下,发现装还是能勉强装下,但是装进去了那包会不会被整个扯破就很难说了。

    “你傻站着干啥啊,快装空间里我们要出发了。”息寒亭后脚一拍灰从地上爬起来,扭头催促道。

    “……空间?”

    息寒亭转过头来,脸上是难以言喻的莫名。“空间啊怎么了,瘟疫把你搞傻了?之前在试炼场的时候我就想说你了,背着那破包干吗,你的个人随行空间是摆设用的吗?”

    个人随行空间。秋自动略过了被骂的话语,从她的言语中捕捉到了这个词。由于梦魇或是陆行舟的种种因素,她不能跟他人随意透露这是她第一次来绝境,哪怕是息寒亭。其实自从踏入了那扇拱门进入绝境以来,秋就一直暗暗在戒备身边的人了,在瘟疫试炼场的时候由于立场一样所以可以共同携手通关,但是现在的情形不再一样了。

    她有些为这样变得多疑而戒备心极重的自己微微感慨,但随即脑中尝试着去联想而无意间触及到的一处空间瞬间打消了十分短暂的多愁善感。

    那是她前脚刚踏入绝境的入口时脑中突然传来的一声叮响,一个十分简易的控制面板凭空出现在脑海。

    “欢迎您!幸运的玩家,当您通过第一个世界来到绝境之时,就已经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行刑官了!请继续加油努力,为选择信任您的那位‘大人’赢得游戏吧!

    绝境为此特地为您准备了新手大礼包一份!本次新手大礼包奖励包含:绝境通行币200,可拓展性个人随行空间一个、基础匕首一把、基础激光手枪一把、以及新人通行友好券一张。请好好利用这些吧!

    最后祝您,狂欢节愉快!”

    ……感情是新手关卡奖励没领就直接进入下一关了。秋无语了一瞬,随即悄悄避过息寒亭的视线范围开始查看那些礼包内容来。首先基础匕首,它就真的……十分基础。一把勉强被铸成匕首样子的破烂铁块,比起秋自己的那把虽然不明材质的子母刀,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看来这是用不着了。那么再接下来的基础激光手枪,虽然看着还挺像样的,但是鉴于有个前车之鉴在那里,基础手枪的功能有很大可能也就是能开枪罢了。秋咂咂嘴还是将手枪收入了那个个人随行空间中,刚在脑中打开空间,她就有些惊异地挑挑眉。

    所谓的个人随行空间还是挺小的,差不多一平方米的样子,如果竖着放的话刚好可以塞进被收缩后的冲击火炮,但其他再多就装不下了。而让秋真正在意的是奖励详情中说的“可拓展性”四个字,她与个人空间之间的联系告诉她,空间拓展的上限是不存在的,所以也就是理论上来说空间可拓展为无限大,当然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能力升级。

    至于通行币就是普通的钱币,而最后的那张“新人通行友好券”,不知道是什么但是看起来就像是敷衍凑数的,他们就喜欢搞这种东西,秋已经都习惯甚至渐渐麻木了。

    这样想着,她果断将冲击火炮收进空间,至于那个破烂超大背包,在试了试发现实在是塞不进去之后,她干脆重新背回了肩上。

    两人顺着入口笔直的方向向前走去,息寒亭脚步顿了顿,接着转头看向秋。“我草,我们公会的人说赛博朋克区出新武器了,好像还是远程追踪类信号定位发射装置?!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去,你打算怎么说,要回你们公会吗?”

    “我没加公会。”

    “啊?你第一次进绝境的时候那几个苍蝇推销员没拉着你填公会报名表?不可能啊一般新人处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时为了先确保自身保障都会加公会的,而且说是报名表其实也算是一种半强迫制的手段来让你加。”

    秋心说这就是我第一次来绝境,可能是比较沧桑不像个新手吧。但随即她耸耸肩,答道:“因为我是独狼。”

    息寒亭:“……”

    “说到底还是个独比而已。”她毫不客气地朝秋翻白眼,“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一个人在绝境是很难走下去的,有些时候团队的资源甚至是虚与委蛇反而能让你走得更远。”

    “知道了,会考虑的。”

    “行,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加我们公会也行,我们的那个会长同样是‘美学’的行刑官,所以我和他关系还挺好。哦对了说道这里,黑……咳,秋。”息寒亭突然严肃而认真地喊了一遍她的名字,她收起嬉笑的神情,看上去前所未有的认真。

    “如果可以的话,除非对方是像我这样拥有特殊能力者,不然千万、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是黑暗的行刑官。”

    “……为什么?”

    “人的恶意下限理论上来说也是无穷大,你永远也无法想象,特别是对于一些已经成功活过了十几个试炼场的人来说,莫名其妙的恶意与想要将你一同扯入深渊的极端是多么恐怖。”

    息寒亭这样说道,“因为我曾亲眼看见过一个尤其擅长轻信他人的新人在来绝境的第三天,身体的各个部分就已经分别躺在一条集市的东西南北角落了,而特别还是……你是唯一的一个,支配者只选中一名执行官的情况,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其他支配者在三千世界中广撒网大肆选择,所以即使是死了一个甚至是几百个行刑官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过只是少了千分之一获胜的几率罢了。而黑暗不一样,你就是百分之百,明白吗。无论是胜利还是失败,你都是百分之百,只要杀死了你,那么黑暗就已经彻底失去了再获胜的可能性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的那名支配者在想什么,但是目前来说你比起那些老油条们还是顺眼太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

    秋叹了口气,最终说道:“那就借你吉言了。”

    变故发生在两人向赛博朋克区走去的一瞬间,先是息寒亭突然听见在展览会的外部传来一阵刺耳的尖利惊叫,而等到她转完头再转回来的时候,发现跟在身边的秋已经不见了。

    息寒亭面色沉了一瞬,随即弯身捡起了那张明显是被什么故意放在那里的信件。

    上面赫然写着:“你的同伴现在在我们手里,现在赶紧筹集两千元通行币与两把质量武器送到‘仁和堂’,不然我们就撕票了。”

    “霸天会的人……”她低声喃喃着,孤身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起了“霸天”这个令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的名字,但是对于绝境来说,霸天会算是几个一流的公会其中之一了。但是他们更加出名的不是这个,而是靠威胁绑捆作为赚快钱与物资的手段,所以一些所谓的自诩的“公正人士”都不怎么乐意承认他们的地位。

    而另一边,在危险感应响起的瞬间秋就已经提刀格挡,但是显然攻击她的东西并不是什么有形的怪物,而是一阵无色无味令人防不胜防的气体。

    几乎是在吸入了一大口的无色气体之后,秋反应不及大脑一片空白地晕倒在地,接着就感觉自己被绑了起来,被略微粗暴的动作抛上一辆什么车长扬而去。

    而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所面临的就是开头的那一幕的情况了。此刻,秋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被接通的屏幕里息寒亭生气的面庞,想了想还是开口:“赶紧来吧姐姐,不然我真的要被撕票了。”

    “说得倒轻巧,你到底知不知道2000通行币是一种什么概念啊,现在赏金榜上最贵的那位兄弟也不过才4000,而这个数字对于绝大多数的人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了。”

    秋:“到底是我重要还是钱重要,我伤心了。”

    息寒亭:“……”

    息寒亭:“我觉得是钱。”

第128章 初入临渊

    息寒亭:“我觉得是钱。”

    秋:“我要哭了。”

    寸头大汉:“少bb没钱的话我就直接动手了。”

    “动什么手啊,呦,赫威,刚回来就又干起老本行了啊?”屏幕中,息寒亭身边一个身影突然挤了过来强行入镜,看了眼这边的情况后轻佻地开口。

    “你小子竟然还活着啊……”寸头男人赫威愣了下,在看清那人面目之后脸色意味不明地一沉,低声道:“怎么,踩着队友尸体通关的人现在也好意思占着道德的高地来说我了?”

    “随你怎么说好了。”金发的男人耸耸肩,又回手拍了拍息寒亭。“那小姑娘的勒索费我替她交了,你把人放了。”

    赫威目光沉沉地看着屏幕中的两人,突然恶意而带着种报复的快感开口道:“但是很可惜,我现在改主意了,她是你选择的新队友?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这个,那看着新队友在你面前死去也能够无动于衷吧。”

    “等一下等一下,这位兄弟。”秋坐在地上看了一会,终于找到个插入话题的机会。“你别误会啊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先交200的押金,剩下的钱我在你们这赊着行吧,别管他们了,我救我自己总行了吧。”

    尚且不明身份的金发男人:“小可爱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呢,真是太令我伤心了!”

    他就是故意想来当搅屎棍的。秋在心中暗骂一声,双手背于身后微微动了动绑得死紧的手腕。“啧,马卡斯,你说什么呢。”息寒亭毫不客气地拍落金发男人的手,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她是我朋友,你少管这件事,自己先回公会不行吗?”

    “谁要回去见那个老古板?”叫做马卡斯的男人双手交迭垫于脑后,见被拆穿了也一副无所谓的轻佻样子。“倒是你,这是刚从瘟疫的试炼场回来?我听说拉瑟尔他们会里的人组团去过瘟疫来着,但是好像就只有三个人活着回来了,你没看见他们?”

    “我们时间错开了,不是同一批。”似乎是对马卡斯没有任何好感,息寒亭随意地敷衍了一句后就又看向视频另一边的人,“你也看见了,那个女孩和马卡斯没有任何关系,也与你们之间的恩怨无关。我现在把钱给你送去,你放了她。”

    赫威冷笑一声,嘴唇微动刚想说些什么,接着随着一阵类似信号极差的闪屏,和仁堂这边的对话屏幕突然被切断了。息寒亭脸色十分难看地看着屏幕上的黑屏,接着咒骂一声快步朝和仁堂的方向冲去。

    金发男人马卡斯也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抬脚跟着,嘴里不依不饶地道,“那女孩是你新找的同伴?看起来年龄好小啊,该不会还是个新人吧。拜托,你什么时候竟然愿意和新人一起组队了?”

    “闭嘴!”息寒亭低声吼道,脚下的步伐不曾停顿半步。

    而另一边,秋从一片垃圾中翻出绝境送的新人礼包匕首悄悄划向了手上的绳索,突然维持着被禁锢住的姿势望向古色古香的大门面露惊恐:“那是什么东西?!”

    见状霸天会一行人连忙回首看去,只见一个拥有着死灰色外皮的巨大瘦削怪物凭空出现俯冲入人群中来!

    “那是……温迪戈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人群中,显然有人认出了这种怪物,随即大惊失色地一边摆出防守姿势一边喊道。

    “谁知道那些科学怪人们最近又在搞什么新的研究!”赫威脸色同样难看地拔枪朝巨大怪物射去,扭头高声组织着人群站位合作。下一秒他感到耳畔的地方寒光一闪,随着多次试炼场中九死一生的经验,下意识地偏头一扭,锋芒在他侧脸擦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来。

    秋收回手中匕首,又是一击果断朝着被温迪戈冲撞开来的人群缺口攻去,热能枪的温度在她身侧四散。强行开了危险感应的激化状态,她凭着瞬间内拔高的五感在枪林弹雨中穿梭,目的却不是进攻而是直奔着那仿宋式雕花的大门而去。

    随着巨大怪物锋利前爪一挥将大门整个扯破,秋弯身将被甩在角落的破烂背包捡起来背好,一人一温迪戈毫不犹豫地夺门而出。赫威伸手抹了把脸上被划出的血痕,目光阴沉地看着挂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的大门。

    “赫哥,我们追上去。”

    “不用了。”他蓦地抬手阻止了身边队员的动作,弯下身看了眼被整个从中划断的绳索,口中喃喃着谁也听不清的话语来。“200通行币,基础匕首,温迪戈……她竟然还只是个新人吗。”

    “去查。”赫威收袖看向之前那名站在他身后的性感女人。“她还是个新人,我们想办法绑定她的第二个世界跟过去,这样的人不能让她继续成长下去,得从一开始就扼杀在摇篮里。”

    “是!”

    另一边,显然被误会为是刚刚才通关第一个试炼场新人的秋正在与另一名衣着不整的女人撒足狂奔。她们先后穿过了仿宋式亭台楼阁的和仁堂、现代式层起高楼大厦、古罗马斗兽场风格、光怪陆离的夜店场并一连拒绝了好几个想来拉客的男男女女。最终,在秋自己也记不清拐过的路线之后,她们见身后没有追兵,纷纷在一个貌似低调的暗巷口停住了脚步。

    “绝了,一来就被土匪绑票,到底有没有关于加幸运值的能力啊我真的受不了。”确认了一下基本没人会来这种地方,秋艰难地喘了口气,双手撑着膝盖靠在墙上顺着气。

    “我也想问,你这都是什么体质啊。还有,下次能不能早点叫我,为什么每次都是这种危机关头我一出来就会被打的情况下呢?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衣着凌乱的女人理了理打结了的长发与身上被沾染到的血迹,有些不爽地朝她抱怨。

    秋:“下次一定。”

    小璐:“我杀你。”

    “说起来,你打算在这待到什么时候啊?听那个女人说,就是那个叫什么寒亭的,她不是说下一个世界是单人本吗,武器什么的都不能用的那种?那我怎么办啊,你能把我带进去不?”

    “我也不知道啊。”秋对眼前的状况也是一头雾水,“我甚至都不知道该去哪进行下一个试炼场,息寒亭也找不到了。唉,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要想进行下一场试炼的话得去绝境中心的事务办理处。”她们身后,在谁也没有听见脚步声的情况下,一道陌生声音突然响起。

    吃了一惊秋下意识地举起手中匕首,却在后知后觉中反应过来危险感应并没有动静。小璐早已先一步躲进了鸟笼项链中,而悄声无息站在暗巷入口的是一个看上去沉稳正直的男人,见秋手中紧握着的基础匕首,眼中闪过一丝欣赏的情绪来。

    “你是刚过第一个试炼场的新人吧,不用紧张,我没有恶意。”沉稳看上去就不善言辞的男人此时却明显放缓放轻了语调,“我是苍梧,来自公会‘临渊’,我是来招募新人的,请问你有兴趣吗?”

    秋收回了手中匕首挑了挑眉,却依然沉默着没有开口。

    叫做苍梧的男人见状顿了顿,显然是真的不擅长与人交涉的工作。他想了想,最终还是道:“不好意思,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跟了你一段路。因为我看你的个人体质和反应能力都算是新人里出挑的了,所以想要来向你发出邀请。”

    秋:“兄弟,你说的这个‘临渊’,它漂亮吗?”

    苍梧:?

    “它不是漂不漂亮的问题,它真的是那种,很少见的,你懂吧。”在苍梧身后,又响起一道声线。随着步伐越来越近,那人的面貌也展露出来,在终年一片白昼的绝境日光中精致的面孔熠熠生辉。

    “白禾溪?!”这回秋是真的惊讶到喊出声来,不仅因为他接住了自己的梗,还因为这个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出现的人息寒亭明明说过在他们的那个试炼场中行刑官只有两个人。

    “你好呀小美人,没想到那么快就又见面了。”

    苍梧:“你们认识?”

    一时间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简直算得上目瞪口呆地看着精致得几乎完美无瑕的男人,最终憋出了一句:“你演技还挺好。”

    “谢谢你的夸奖呀嘻嘻嘻,”白禾溪突然上前一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定格在了一个对于他们的关系来说绝对超过了的范围。“不过那个眼睛很好的女人竟然没有发现我的身份嘛,唉,还真是让我有点失望呢。”

    息寒亭发现不了的人,除了他有什么特殊的隐藏道具,否则就是他的能力深不可测远在息寒亭之上。而不管哪一种可能性都让秋倍感头疼,因为这已经不再是她和小璐加在一起能够解决的敌人,就算再勉强算上一个获得的诅咒瘟疫的能力,在这样一对二的场合里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加我们公会嘛加嘛加嘛,”见她不说话反而脸色愈发难看,白禾溪竟伸手捉住她的一只袖口晃了起来,“看在我们最初是来自于同一个世界的老乡份上,我用我副会长的身份给你开后门好不好呀。”

    “白禾溪。”见状苍梧有些不忍直视地喊了他一声。随着那人变本加厉的动作,秋面无表情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好看到不像话的五官,想着你他/妈早就知道我是行刑官还给我下毒还打我还在终局之战的时候敢比我还混的在一边划水。

    她一件一件事的在心中记着仇,而那边白禾溪看似腆着脸撒娇,手中拉扯的力道却暗暗增加了几分威胁般的威压,“加我们公会嘛,,好、不、好、呀?”

    危险感应在瞬间大声尖叫起来,这时候估计她要是说不好下一秒就得人头落地。可秋就是很烦这种人,更何况她心里还记着仇,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十分硬气地开口:

    “好。”

    “嘻嘻嘻真好同意了哦!”白禾溪就好像真的很开心那样夸张地拍着手笑了起来,并不忘回头嘲讽跟个木头似愣愣站在原地的苍梧。“会长你拉人的本事真的不行,你看看我,下次再有这种活动还是交给我吧嘻嘻嘻嘻。”

    别嘻嘻了姐姐。本来被迫入会就已经够头疼的了,秋被他嘻嘻嘻的笑声搞得更加火大,而好在苍梧似乎也正有此意,沉稳寡言的男人皱皱眉示意白禾溪安静一点,一边找了找凭空摸出一张类似表格状的纸张递给秋。

    “你大概填一下吧,”苍梧说,“入会流程还是得走一遍的。”

    秋接过纸大概扫了一眼,发现就是像报名表那种的信息填表,让人写一写姓名年龄能力啊之类的。

    “可以到了公会后再写,不急的。我先带你去看一眼‘临渊’吧,之后按公会惯例新人的第二个世界会有有经验的会员带着过的,所以一般存活率都很高,放心。”

    可惜,我接下来要进行的是第三个单人副本。秋这样想着,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

    “哎呀不用担心啦超厉害的,肯定能够活着回来的!”白禾溪走在一边唯恐天下不乱地开口。

    秋……秋摆出一副职业假笑没有开口。

    大概半小时不到的时间,她跟着苍梧与白禾溪一起通过七层八绕的繁复地形拐入一处隐蔽幽深的小道。他们微微弯身从小道穿行而过,一下子映入眼中的便是那一道断崖般的天堑来。

    比起绝境其他地方亘古不变的白昼来说,这里简直黑暗神秘得比隔壁的哥特教堂风格还要哥特。一座庞大而歪斜的古堡直直镶在断崖边上,通体由最深沉的黑暗与尖顶腐朽哥特风构成,配合着这里的气氛像极了恐怖影视作品中的场景。

    怪不得他们公会叫“临渊”,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临渊”。秋强行压下了初闻这名称之时心中一瞬间泛起的悸动波澜,抬起头看向苍梧。

    “你们公会还真是,‘十分特别’。”

第129章 反水与被反水

    “呃,所以,你叫秋,刚过的第一个试炼场是……‘瘟疫’?”

    在断崖边上那座鬼气森森的黑暗古堡式别墅里,秋一个人坐在大厅中央的一条长沙发上,与对面挤在一起充当面试官的几人对视着。

    现在正拿着她的那张信息表的是一个染着嚣张粉发长发的女人,女人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一边说着“你的第一个试炼场竟然就是瘟疫那种难度的吗也太倒霉了吧”,粉色头发也一边随着她的语调变成了橙色。

    秋:……

    “好吧好吧,下一个,让我看看。目前所掌握的能力有……脚底踩灯泡、吞剑?!”

    秋就坐在她正对面,眼睁睁看着女人的头发又从亮橙色变成了红色。这也太酷了吧,她这样想着,等我有机会也要去搞一个会变色的头发,上面镶钻的那种。

    “下一个,尤其擅长的领域是……吃饭。”

    “……会长你搞什么啊?!”头发彻底变成了燃烧一般火红的女人再也看不下去了似的,将那张信息表狠狠往桌上一拍。“这就是你所谓的那个各方面都很拔尖的新人?”

    苍梧:“……她之前不是这样的。”

    白禾溪:“嘻嘻嘻嘻。”

    “咳,所以,还是算了吧。”秋坐起来一些,稍微正了正身子抬眼看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我很混的,加你们公会也不过是白吃罢了,不能给你们带来什么收益的。”

    听闻这话,貌似生着气的红发女人倒是侧着身挑了挑眉,随即下一秒,那火红的长发便一缕缕宛如游蛇张牙舞爪地朝秋猛攻而来!秋重心一斜在沙发上翻滚了两圈,反应过来后指尖都已经触及到袖口里的子母刀柄,却愣是咬咬牙又硬挨了一下从另一边抽出那把破烂基础匕首来。

    那柔若无骨的发丝挨上人体的一刹那竟尖利得不输任何金属,秋将重心稳在下半身蹲在沙发上,感受到刚刚被发丝擦过的右肩已经顺着流下了温热的液体。长发四散悬空宛如美杜莎的女人已经完全站立着进入战斗状态,她收回一部分扭动着的发丝,张牙舞爪的红发又在一瞬间变成了蓝色。

    瀑布般的蓝绷直尖锐地直奔秋门面而来,她随之扭身避过那最尖端的攻击,手臂往沙发上一撑借着力踩步滑过那铺天盖地的蓝色汪洋。

    瞬间绞紧的蓝色发丝如密密蛛网缠绕住她周身,尖利得不输任何一种武器的头发在她身上划出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不都陷入皮肉见了血。可她就是跟没看到那般丝毫都没有减缓步伐,劣质而粗糙的匕首横飞,势如破竹的气势直带着那缠卷着的发网径直朝目标攻去。

    以头发作为武器的女人被这种自杀式的袭击弄得整个人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又指挥着层层发缕结成一片挡在自己面前。一下秒,在发梢间即将合拢的一瞬,一只惨白细瘦的手腕猛地破了进来,被划得鲜血淋漓的手直握着那劣质的基础匕首悬停在她面中一厘米的地方!

    带着惶恐与不可置信的瞳孔紧缩着,映照出那只惨白而布满伤痕的手腕。那手上握着每个人都有的最基础最劣质的新手村发的武器,可就是这样一把匕首,竟然能够撼动威胁到她的存在。

    沙发坐着的人们面面相觑死寂一片,最初想要看好戏的心态也都这场完全意料之外的打斗给磨灭了。

    两人在大厅中央僵持着,大量密密麻麻的蓝色发丝如天罗地网将之裹挟其中,最终,女人叹息了一声收回四散的发梢,从随身空间里翻出一瓶透明液体递给秋。

    “行,你牛逼。我还真没有见到过像你这么打架的人,赶紧喝了吧,别到时候失血过多死在这了。”

    危险感应没有响,秋便也不再客气,接过那透明药剂几口灌了下去。喝完后抬头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那几个人仍然跟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

    “不是,我确认一下。你是新人对吧?”坐在苍梧身边的一个扎着小辫子的男人开口道。

    “是。”

    “……行,没话好说了,欢迎你加入‘临渊’。”

    头发在几息之内又变为紫色的女人坐在沙发上喘了几口气,莫名盯了她一会,突然伸手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江北鹤。”

    秋:“你高兴得太早了。”

    江北鹤:?

    趁着那叫做江北鹤的女人发丝又变为粉色的时间,黑暗古堡别墅的大门突然被一阵蛮力敲开。本来懒散坐在沙发上的人们瞬间绷紧肌肉进入戒备状态,而耸立大门外,一道略显熟悉却又直觉陌生的声音大声响起。“苍梧,你想把我们的会员带到哪去?”

    苍梧闻言皱了皱眉,但沉稳寡言的男人显然做不出同样大声喊叫的行为来,他伸手在大厅中央的控制面板上轻按了几下,一张连接着外监视器的屏幕显现在众人面前。

    正在带头叫嚣着的是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壮年男人,一身肌肉线条隆起健美得宛如精心刻制的人体雕塑,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一脸平静的息寒亭和吊儿郎当的金发男子马卡斯。

    几乎是在瞬间,秋反应过来息寒亭当初告诉过她的,公会“抱琴”的会长与息寒亭一样是美学的行刑官,而那个之前疯狂充当搅屎棍的马卡斯显然也是他们公会的人。只不过,她早已从霸天会那里逃出来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她在这里的呢?

    “亚度尼斯,”苍梧显然与抱琴的会长是某种意义上的旧识,他面色凝重地看着显示屏外几十个围在大门前的人,语气沉沉:“我们这里没有你的会员,你找错了吧。”

    “耍赖就没意思了啊苍梧,我们的人明明亲眼看见你将我们的会员带到了临渊,就那个黑头发的小姑娘。怎么,这是想强抢了?”

    “秋?”苍梧拧着眉转头看向坐在沙发上休息的人,“你是抱琴公会的会员?”

    “当然不是。”秋坐起了一点身子,目光滑过显示屏中息寒亭的脸,神色晦暗了一分。

    “好。”苍梧对她点了点头,又向着那人开口道:“秋刚刚填完了临渊的信息表,也成功通过了考核,现在算是我们临渊的人了,不存在是你们会员的说法。”

    听闻这番言论,抱琴的会长亚度尼斯突然神情古怪了一瞬。他随即转过头去低声喝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她不会加任何公会吗?”

    “这……”息寒亭看上去也是一副完全没有预料的样子,但而后她反应过来,同样低声回答道:“不可能,以我对她的了解她是不会主动去加公会的,除非是临渊的人用什么东西威胁她了,我们可以趁此将她救出来。”

    亚度尼斯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决定再相信一次同属于一个支配者的“同伴”来。他抬起肌肉线条流畅的脖颈,对着那大门外的监视器沉声说道:“苍梧,为什么不问问人家女孩子自己的想法呢?用公会势力强行逼迫别人入会,这难道就是你们的道德吗?!”

    “呀呀,什么‘强行’,什么‘逼迫’,说得难听死了。”阴柔做作的声线响起,白禾溪一步三扭地走到对话视频前,抬起精致上挑的眼尾。“我们可喜欢这里啦,她当然是自愿加进来的,你们这些臭男人不要挑拨离间呀!”

    “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娘娘腔,”亚度尼斯露出一个嫌恶的神情来,“我再说一遍,苍梧。赶紧放人,不然我们就要动用武力手段了。”

    “呵,动手就动手,我们怕你?”沙发上,江北鹤率先站了起来,完全变得紫黑的发丝悬在空中乱舞。一瞬间,与之前跟秋对战时完全不一样的杀戮气场猛然绽放开来。

    在她身后,所有窝在沙发上的成员一并站了起来。秋抬头看了眼完全戒备起来的众人,抬手轻轻拉了拉刚打了一架所以相较而言比较熟悉的江北鹤的衣摆。

    秋(小小声):“不要,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架!”

    江北鹤:“你有病?”

    “别担心了呀。”就算被亚度尼斯恶意辱骂,白禾溪也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妖孽样子,不知道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将心思藏得极深。他嘻嘻嘻地笑着看向秋,道:“临渊与抱琴本来就不对付很久了,大大小小的打群架也是时常就会发生的事,这次估计又只是把你当成一个借口来故意找茬吧。”

    秋沉默一会,“你能不能别叫我?”会让她容易轻易联想到某个在山庄游戏中遇见的甜美可人女孩子来,光是两厢一对比想想就让人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那想让我叫你什么呀,秋秋?”

    “我把你头拧下来。”

    “嘻嘻嘻嘻。”

    “你俩能停止不?”在一旁听了许久的江北鹤终于忍不住回头骂道,原来在秋与白禾溪疯狂互动之时,抱琴的人竟然准备了一枚小型炸药将别墅的大门给整个轰开了。人群蜂拥而上,临渊的成员也随即提起武器与他们战成一片。而秋在这里看得清楚,苍梧正手持仿唐刀状双刃与亚度尼斯打斗了起来,抱琴公会的会长已经脱去了上衣,显出一片几近完美的健美肌肉线条来。

    而他应该也是个主力量方面的能力选手,只见那厚实手掌一个合拢抬起,竟硬生生接下了苍梧竖劈而来的大刀。随着肉身与刀体碰撞竟然发出了一道清脆声响,苍梧手臂发力又是一击旋身而来。

    作为一个混子型全能选手,秋蹲在沙发上看着别人打架看得津津有味。而正当两个会长之间的战斗逐渐进入白热化,伴随着危险感应瞬间响起,她抽身从沙发垫上跳离,一只手掌落在了她原来待着的位置。

    见伸出的手落空,息寒亭站在原地有些惊异地挑了挑眉。“不是吧你,”拥有着夺人双目的女性此刻漂亮的眼眸中满是受伤,“就因为我没来得及救你,你就这样对我了?”

    “条件反射。”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随口敷衍道。“有事吗?”

    “真没想到白禾溪竟然是行刑官。”息寒亭皱着眉看着她,神情肃穆,“是他威胁你进临渊的吧,不过现在没事了。我们会长来了,你可以跟我们走,他们不会再威胁到你,我保证。”

    “等等,等一下。”秋慢慢踱步到江北鹤张牙舞爪的发丝旁边,似乎是这样能给她一点安全感。“白禾溪说,抱琴与临渊是宿敌,而且你们之间一定也常常互相争斗吧,就像现在这样。可是白禾溪作为临渊的副会长,你作为抱琴的主要社员,竟然都没有见过他并认出他来吗?”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戒备我?,那有什么,我也是进抱琴才没多长时间。只是因为和会长一样是同一个支配者的行刑官,再加上能力还不错之类的,所以才晋升的那么快。”

    “这样啊。”

    “别浪费时间了,快跟我走吧!”息寒亭这样说着,就想伸手来抓秋的手臂。秋垂眼看向伸向她的那只手,突然对着人群混战的方向喊了一句:“白禾溪!”

    “我在这里呀!”

    语音未落,秋以迅雷掩耳之势挣脱了息寒亭抓着她的手掌,握着新手村带出的基础匕首快速朝人群俯冲而去。而在她堪堪离人还有几步远的距离,下一秒,伴随着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响,又一行穿着熟悉迷彩的人群踩着本就已经被破坏的大门大步而入。

    为首的寸头男人环视一圈,粗粝的声线带着恶意响起:“我们的肉票逃走了,看起来……是被藏在这里了?”

    几乎是在赫威出场的一瞬间,秋福灵心至般摸到了那一直以来被深埋的线索。脑中飞速过了一遍来绝境之后的场景,她蓦地沉下脸色,神情阴沉。

    你妈的,息寒亭。

第130章 再见了朋友们

    “赫威怎么会来这里?”

    “霸天的人……”

    “喂,苍梧!”大步走在队伍前方的寸头男人抬手射中了临渊的一个成员,随即貌似抱歉地举起手笑道:“不好意思啊,手滑了一下。只不过那个小丫头的赎金还没有交呢,你们就这么把人带走……不太好吧。”

    与亚度尼斯僵持着,苍梧闻言抬头看向后来者的方向,侧脸青筋鼓胀跳动了一下。“别在打斗中分心啊苍梧,不然可是要吃苦头的。”双手稳稳接住他长刀的男人狞笑了一瞬,随即手臂上本就夸张的肌肉又瞬间暴涨,竟隐隐将那利刃弯折出了一道痕迹来。

    在一片混战中,几道步伐鬼魅的身影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径直朝长沙发上秋的位置冲来。秋短刃出手与一直在试图拉扯她的息寒亭拉开距离,随即又是几个跳落躲过了那几个陌生人的袭击。

    大概数了数,那几个偷袭的人之中有抱琴的人也有霸天的成员,显然是事先计划好了联手的。她神情冰冷了一瞬,踱步于墙体的角落将后背贴于相对安全的地点,一边冷声向着息寒亭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息寒亭睁大眼睛也是一副莫名样子,“我们在救你啊,你不是被白禾溪强迫的吗,现在不用再怕他们了。”

    “不是,我服了……你到底是在看不起我还是看不起你自己的智商?”

    挥挥手示意偷袭的成员先停下来,息寒亭突然扯着嘴角笑了笑,独自上前正对着退于墙角的秋。“我之前说得都是真的,我真的很欣赏你,我们会长也是。为什么不肯加我们公会呢,能力范围之内,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

    “你知道吗,在瘟疫的那个世界,洛水也曾是那么和我说的。”

    “那不一样,秋。”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息寒亭猛地抽出骨鞭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秋抽去。早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秋冷笑一声接上匕首,在一身清脆铮响中那劣质基础匕首终于不堪重负地断成两截。她也没多在意,就势旋身一滚滚落到江北鹤的攻击范围之内。

    “姐姐她要打我你快打她!”她猛然扯住一缕紫红长发大声吼道。江北鹤吃痛回头瞪她,“自己没手?刚才打我的时候不是还挺利索的。”

    “快点啊你们几个赶紧为了我打架!”秋边吼边趁乱背上自己的破烂背包朝大门处冲去,一只布满纹身的古铜色大手拦在了门把手上,见状秋脚步顿了一瞬抬眼望去,霸天的会长赫威正居高临下地冲她狞笑。

    秋:“你以为你能打过我?”

    “哦?”赫威怔愣一瞬随即放声大笑出来,“哈哈哈,我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新人,该说你是无畏好,还是无知到极点?”

    秋盯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白禾溪别看戏了赶紧来打架啊!!”

    “我要笑死了。”混沌人群中,一个高挑的身影迈着诡异歪歪扭扭的步伐晃了过来,漂亮精致得不像话的男人伸手抹了抹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泪水,尖尖嘴角好看地上挑。“打不过就跑去叫人来帮你打,你这也太好笑了吧。”

    “那不然呢我都是你们公会的人了啊。”

    秋随手捡过一根铁棍挡住赫威攻过的一击,随即一个滑步将白禾溪挡在自己身前。“事务办理中心在哪?”

    “出了临渊后左转找到赛博朋克区,再左手边一点就是了。”

    “走了!”

    她毫不犹豫地冲出古堡别墅大门,顺着来时记忆中的方向飞速朝那条幽暗小道狂奔。跑动的过程中能够隐隐听见身后有什么人追来的声音,并伴随着几声“找到她的下一个试炼场跟过去”的命令。可惜了,秋奔跑在光怪陆离各文明交织荟萃的绝境中,第三个世界我要开始单机模式了,再见了您们!

    一路上穿行过无数标准建筑,秋终于在混杂街道的一角瞥见了那抹代表着冰冷科技感的蓝。而所谓的绝境事务办理中心就坐落于赛博朋克区的一角,同样充满了数字电子化的科技感。

    来不及过多时间犹豫,她脚步不停地冲进那就像是由一串串数据编程铸成的冲天大厦之中。鞋尖刚踏入难得硬实的地面,一个透明的全身投影人体影像就出现在她面前。

    “尊敬的行刑官大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同样冰冷一听就是机器配音的质感声音响起。

    “呃,我进下一个试炼场。”

    “好的,请您配合身份检验扫描……姓名秋,已通过……叮,身份验证成功,正在进入个人空间!下面请您手动确认信息,注意,注意,每名行刑官的第三轮试炼场为单人试炼,是否依然确定进入?”

    “确定确定我……”

    “她在那里!跟过去!”

    回头看到几个熟悉身影,秋在心中暗骂一声,突然拔腿就跑。而那由全息投影映出的人像也随着她的速度一并跟随着,口中硬邦邦的机械音依然在重复:“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我去厕所别管这些了!”也不知道这方向是通向大厦的哪里,秋在其中横冲直撞着,一边道:“我不能现在就进吗?赶紧给我安排!”

    “好的,尊敬的行刑官大人,在跳出最后确认按键之后我就会为您传送。是否确认?”

    迎面撞上霸天的人,秋顿了一下又回头,发现几波势力呈包围状将她团团围在了里面。为首的一个穿迷彩的男人抹了把头上的汗珠,突然朝着她面前的全息投影喊了一声,“我确认跟随行刑官秋进入试炼场。”后面的几个人拿着武器纷纷如此说道。

    秋冷眼看着这一切,突然扯开嘴角朝他们笑了一声。

    “我确认。”她这样说道,“再您妈的见,王八羔子们。”

    ……

    几乎就在一息之间,眼前科技感满满的数字电子就转变成了一片漆黑。秋试探性伸出一只手,然后不出意外地看着那浓稠黑暗将之吞没。

    “温馨提示,”接下来,伴随着一阵励志鸡汤专用同类型bgm,在漆黑一片中突然一块显示屏一样的东西亮了起来。“请行刑官们按照以下提示依次做好试炼准备,叮,检测到单人试炼已经开启,根据规则,即将冻结一切武器随从与外部型道具。”

    秋大概看了看,发现自己空间里名字又臭又长的冲击火炮和子母刀再加上小璐的鸟笼项链上方多了一个小小的倒数标识。

    “请注意,在倒数结束后行刑官将抵达试炼场地,请做好准备。60、59、58……”

    来了。显示屏伴随着倒数的声音渐渐暗了下去,秋双眼盯着即将重归的黑暗,目光沉沉。

    “……3、2、1。试炼开始,祝您狂欢节愉快。”

    ……

    从大巴上醒来的时候,秋怀里正抱着……没有烤红薯了,她怀里正抱着一条明显属于另一个人类的手臂。

    愣了愣下意识地想要放开,可伴随着另一道甜美声线响起,那条手臂就跟做贼心虚一样唰地一下收了回去。

    “秋醒了呀,我们快要到了哦!赶紧别睡了打起精神来!”来者是一名人美声甜的女孩子,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发高高地梳成一个马尾,看上去元气明烈极了。而随即,坐在她身边的那条手臂的主人快速回应道:“哈哈,我刚才叫了她好几遍都没听见。算算时间假期也要快结束了,唉,真想一直和若若你们出来玩啊。”

    闻声秋回过头去,正在说话的人也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看起来还算人模人样有点小帅,此时正仰着头与女孩子说话笑容灿烂。

    这次她的人物竟然还带着剧本呢?秋暗地里皱了皱眉,目前人物关系与目的尚且不明,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秋怎么不说话呀?是我们吵到你了吗?”见状,全名叫做“杜若”的少女稍稍朝她歪了歪头。而几乎是语音刚落,秋身边坐着的叫“秦霄”的少年就立刻接口道:“可能是睡懵了还没清醒过来吧,你知道的她就这个性子。对了这次回去我们……”

    维持着“还没睡醒”这个借口,秋靠在车窗上眼睛半睁半闭地假寐着,总算从零星话语中分析提取了一点已知信息。这一车人都是高中趁着暑假出来旅游的一个班级的学生,现在旅途结束正要各回各家。

    而叫杜若的女孩与秦霄算是青梅竹马,目前与秦家同住一个屋檐下。杜若的父母曾于秦家有恩,所以在夫妻两人双双去世之后秦家以养女的身份将她过继到户口上。

    这是目前而言能够掌握的信息,秋只能知道她的身份与杜若和秦霄看起来像是很熟却又莫名带了点违和感,而具体不对劲在哪里却也说不上来。

    旅游大巴很快在市中心的位置停下,一行学生纷纷笑闹着下车道别。秦霄殷勤而热切地去帮杜若搬行李了,秋一个人把大箱子扛下车,就听见另一个学生打扮的女孩子在扭头对自己窃窃私语:“秦霄怎么不帮你搬行李啊?”

    “啊?他应该帮我搬吗?”

    “怎么不应该?”扎着斜马尾的卫衣女孩子看上去比她还惊讶的样子,“他不是你男朋友吗?”

    秋:……

    秋:“你在说啥了?”

    “不是,我就不明白那个杜若是怎么回事了。”斜马尾女孩子将箱子放在地上,竟然开始拉着她忿忿不平起来。“就算被秦家收养和秦霄住在一起又怎么样,你不也老早就住在秦家了吗?明明知道你和秦霄在谈恋爱还老是腆着脸往人身上凑,真是太讨厌了啊,你说是吧?”

    秋……秋觉得她要缓一缓。

    她僵着脸又在脑中过了一遍已有信息,先不说秦霄的态度和谈不谈恋爱的问题,光是她这个身份也和他们住在一起是个什么情况啊?这秦家是开福利院的吗到处播种?

    斜马尾:“我真的看那个杜若不爽很久了,嗨呀!想想我就生气,哦不,想想我就替你生气!”

    这边陷入沉思那边一辆低调的汽车缓缓驶入中心广场,而正当秋还在与斜马尾女孩子进行一场单方面跨服聊天之时,杜若与秦霄已经在司机的协助下安置好行李入座。

    “喂!秋!”终于,秋听见了自她醒来之后秦霄与她说的第一句话。她回过头去,看见秦家的司机已经在那边等着了,而秦霄从后座上探出个脑袋,冲她喊道:“快点上车!”

    于是她与斜马尾道别自己拎着箱子向汽车走去,坐在车上的包括司机在内的所有人,就以一副略显不耐烦的姿态看着她一个人拎着大而沉重的箱子走向后备箱。秋顿了顿,总算有些明白那细小的违和处在哪了。

    她也没说话,手上一个使力就单手轻松地将沉重的箱子举起塞进后备箱里。刚拉开车门,就看见秦霄与杜若两个人坐在后排,而秦霄手臂支着看着她,说道:“坐不下了你去前排。”

    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她转身一言不发地坐在了副驾驶,大概有些明白在这个世界中她拿的是个什么剧本了。

    无非就是渣男一边与原配谈恋爱一边另结新欢,原配受尽欺负的老套故事。那么这种狗血试炼场又是属于谁的呢,支配者“知音杂志”?

    秋在心里不遗余力地嘲笑着世界观的设定,而她没有看到的是,身边貌似老实开着车的司机突然从后视镜里阴鸷地看了她一眼,那沉沉眼眸冰冷得宛如在看一个死人。

    车辆从正门驶入,穿过相当一部分面积的花园后到达了秦家老宅。一个拄着拐杖的婆婆正站在门口遥遥地望向车辆,见车驶入后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挥了挥,随后在一边保姆的低声劝阻中停止了幅度过大的动作。

    “孙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呵呵呵呵……”

    老人断断续续地说着,说一句话就喘一口气,看起来似乎高兴得不行。

第131章 二叔

    “奶奶,您身体不好就回去休息吧,我不是说过不让您等我们了吗。”秦霄下车,面露忧色地走向老人,随即语气不太好地冲着一旁的中年女性说道:“赶紧把老太太送上去啊,她腿脚不好你不知道?”

    保姆打扮的朴素妇女连忙惶恐道:“不是的秦少爷,我一直在劝……”

    “好了阿莲。”拄着漆黑隐隐透着股诡异猩红的蛇头拐杖的老人打断了女人的辩解,她看起来十分吃力地抬头仰视着秦霄,口中道:“我的孙儿,路上没有吃苦吧。”

    “没有的,奶奶。我们大家之间相处都很愉快!”身后,刚安置好行李的杜若上前一步,突然亲密无比地想要去揽老太太的手臂。而令人惊讶的是,一直表现得虚弱无比颤颤巍巍的老人猛地抬手捉住了杜若伸来的手,干枯如老树般结的手臂与少女的光洁白皙交叠在一起,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呀!”杜若惊呼一声下意识地想要抽手,老太太神色隐晦地看着她,口中说了句:“不要肖想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

    “奶奶你干什么?!”秦霄吃了一惊连忙回身去检查杜若的情况,后者怀着泪水冲他摇摇头,白皙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刺眼的抓痕。老人冷眼看着这一切,也没为自己辩解,招了招手让阿莲来扶着自己晃晃悠悠地上楼去了。秦霄握着杜若的手神色不明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头到尾,那个奇怪的老太太就没有正眼看过秋一次。而不止是她,这整座偌大的秦家老宅里,无论是司机还是其他来往的雇佣人员,他们有的忙前忙后帮忙收拾行李,有的招呼着“小少爷快要开饭了”,可从没有人来搭理甚至看过秋一次,就好像这个地方不曾有她这个人存在一样

    “秦霄,算了吧,奶奶也不是故意的……”

    杜若小小声地说道。哦,开始了,又一个拿白莲花剧本的女孩子?秋将自己的行李收好,闻罢在心中感慨道。而正当她见也没人来管她就想上楼去找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杜若下一秒开口道:“不过我真的看那个老东西不爽很久了。”

    秋:???

    她有些懵的从走到一半的楼梯上转过身来看那个甜美活力的女孩子,女孩子脚上的帆布鞋已经被踢到一边,现在正毫不优雅地岔腿翘着坐在沙发上,白皙指节不知何时夹了根燃着的烟来。她眯起眼凑近嘴边熟悉地深吸一口,而身边秦霄竟也见怪不怪地坐下来轻轻拍拍她的肩。

    “老人家年纪也大了,你就别跟她计较了,反正她也没多少日子了吧。”

    杜若冷笑着拽起秦霄的领子朝他喷了口白雾,女孩子抬眼看了眼袅袅浓烟,突然视线聚焦与站在楼梯上的秋遥遥相对。“喂,小哑巴!”她挑起一边嘴角乖戾地看着她,“怎么,又想要去和那老东西打小报告了吗?”

    下一刻,秦霄也转过身来满脸写着威胁,“说太多话的人嘴巴会烂掉哦。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对吧?”

    对个几把,秋在心里疯狂翻着白眼,想着你们两个小屁孩还跟我比怎么威胁人呢。但她明面上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身上楼。

    “这个小贱/人。”杜若猛地一拍沙发垫子,明丽秀美的脸上此刻满是阴霾。“算了若若,”秦霄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反正等奶奶走了之后她也得收拾收拾滚蛋了,再忍忍吧,听话。”

    在秦家老宅的二楼,秋此刻正独身拎着大箱子站在走廊里,她眨眨眼睛看着那一扇扇好像都长得差不多的门,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哪件是属于她的房间。

    “秋小姐?怎么还站在这里啊,快回去洗澡换件衣服吧,马上要开饭了。虽说先生今晚不回来,但是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啊。”

    那个叫做阿莲的保姆似乎是刚安顿好老太太,此刻正从三楼的扶梯上匆匆走下。见秋仍沉默不语地看着她,她也没多太惊讶的样子,只是一手拉过了身边的大行李箱子,一边步伐不停地走到二楼最角落处的那间屋子替她打开了门。

    阿莲将行李箱靠边先放着,然后一把拉开了厚重的窗帘让阳光彻底倾洒进来。这间属于秋的小屋子倒也没有像什么杂物间那样狭小肮脏得故意差别对待,只是标准也就大概相当于普通酒店单人间的样子,只是一张床,一把桌椅和一个卫生间,仅此而已了。

    “虽说我没资格管这些,但是秋小姐总是这样不说话也不行啊。”目前为止算是这里唯一一个明确向她表示过善意的人,阿莲弯身将折叠着的床垫换好,口中絮絮叨叨道:“女孩子还是要活泼开朗点好,就像杜若小姐……唉,还是算了。虽说杜若小姐品行举止方面都让人不敢恭维,但至少她外在性格讨喜啊,就像秦少爷不就……不不不我没别的意思啊,少爷最后肯定还是要和你在一起的,一定是的。”

    这些人真的都很奇怪。秋垂眼盯着狭窄却还算干净整洁的单人床,明明跟她比起来,杜若与秦霄看起来才更像是一对吧。可为什么在所有人的认知中,或者说是默认的那样,她就必须一定要和秦霄在一起呢?

    “好了,秋小姐赶紧换身衣服下来吧,不然在晚餐上迟到也太没有礼貌了。”理平被角的最后一丝褶皱,阿莲怕她忘记了似的又提醒了一遍。秋简单朝她点了点头,见她将门钥匙放在床头柜上并走出去后,坐在床上弯身打开了行李箱。

    那看上去体积很大的箱子实际上并没有多少东西,除了一些日常生活必需用品之外,就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像小石子这类的小物件来。秋也没多太在意,就当是女孩子有收集癖喜欢收集这些好看的小东西吧。

    可越翻到底下的时候,她越感觉到了一点隐隐的不对劲。等到最后在层层衣物的掩盖下,她在最内层翻出了一只类似傀儡娃娃的时候,秋脸上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只因那看起来诡异得不行的娃娃额上,赫然贴着一张写着秦霄名字的咒符黄纸,旁边还画了一些诸如生辰八字的符文来。

    这又算什么?她将那个破烂娃娃翻来覆去看了好几眼。无奈在此之前不说是彻底的唯物主义者,秋对这种怪力乱神一向也是懒于去谈的,所以并不是很了解这类的风俗文化。

    算了,先放放下楼把晚饭吃了吧。她这样想着,回来再上网查查这傀儡究竟有什么样的作用。

    她将娃娃重新塞回行李箱的底层藏好,想了想却又还是不放心。目光瞥到床头上憨憨的小熊布偶,秋顿了顿,心中有了一个想法来。

    ……

    “呦,小哑巴还会吃饭啊,这会儿怎么不用再三请四请了?”遥遥看见秋走下楼,杜若吊儿郎当地斜靠在长桌旁的座椅上,一改之前甜美元气的人设画风。秋没理她的挑衅,径直走到长桌旁一个不惹人注目的角落里坐下,而在这时一边的秦霄却突然拍了拍身边的椅子。

    “秋,你坐在那里干吗,快过来坐。”

    她皱了皱眉看过去,杜若随即冷笑一声但也出乎意料地没有阻止。想了会,秋摇摇头表达自己的选择,随后也不再开口继续扮演一个自闭少年去了。

    秦霄目光蓦然冰冷了一瞬,沉默了一会,他转头看向一旁站立着的管家,道:“二叔还没回来吗?”

    “二爷已经在路上了。”看上去已经有点上了年纪的管家却仍拥有着一头乌发,他目光淡淡弯身答道,行为礼节上也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随后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连杜若都放下了翘起的双腿,规规矩矩地坐在椅子上。终于,在秋等得已经在心中狠狠给那个“二叔”记上一笔的时候,大门被重新推开。

    一个看上去温文儒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带着一副细框眼镜,整个人都散发着博学斯文的气质。秦霄与杜若站起身来,规矩地喊了句“二叔”。在他之后,跟进的是个年龄与之相仿妆容精致的女子,显然是男人的妻子,秦霄对其的称呼为“薇姨”。

    秋跟着两人站起身来浑水摸鱼地微张了张口,后就又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缩进角落里去了。一行人客道的招呼打完,男人随即在秦霄身旁主座之下的位置入座,狭长双目隔着透明镜片却扫过窝在角落的秋。

    “小过来坐啊,一个人坐在那里干什么呢?”

    不知是宅中的冷气开得太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秋突然打了个冷战,只觉浑身的寒气都在向上冒。她抬头瞄了眼正笑得和穆的二叔,在一瞬间,竟从心底不可控制地涌上了一股呕吐般的胃酸情绪来,身体如坠寒冰不停颤抖,绝望冷意扑头盖脸将之吞没。

    怎么回事?这下连饭都没胃口吃了,秋尽全身之力控制住那瞬间涌上的干呕之欲。可肢体还是像是本能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将长桌带着都发出了轻微碰撞的声音,坐在对面的两名女性蹙眉投来了厌恶的目光。

    一只宽大手掌轻搭上她的肩膀,秋战栗的动作停下来。她从臂弯中抬起头平视着正蹲在地上与她同一平面的二叔,在这一刻似乎所有外泄的情绪都有了出入口。

    “小是不是不舒服?脸都白了。”戴着银边眼镜的斯文男人关切地看着她,保养得当的脸上少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二叔开车送你去医院吧,不舒服别强撑着了,听话,好吗?”

    “不。”

    “……”

    “什么?”

    “不。”秋垂眼看着他,勉强压下了那一股奔涌而上的反胃情绪。“不去医院……不和你去。”

    “……”

    在那一刻被尊为“二爷”的男人神情似是空白了一秒,而还没等他开口回话,妆容精致的女人就踏着高跟鞋嗒嗒地走来作势要一个巴掌扇下去。

    “阿薇,算了,这孩子可能是心情不好吧。”二叔反应过来后笑着止住了那只扬下的手掌,“要多给孩子一点空间啊。”

    “哼,你就帮着她说话好了。”叫白薇的女人冷哼一声重新坐下,“不过是个罐……”

    “白薇!”

    到了这时,二叔脸上才像真正显出了点怒意似的,他一边呵斥着反应过来后匆忙解释的白薇,一边又回头看了眼空着的主座,随即挥挥手招呼道“吃饭吧”。

    缓了好一会才将那股莫名其妙涌上的情绪压制,秋心不在焉地扒着饭,边吃着边凝眉瞥向二叔。由之前的情景可知这股莫名情绪的来源都是来自于后来进门的那个男人,而男人的妻子白薇明显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她身份的线索,但是这些事却又是不能够让她知道的。

    什么事是她不能知道的?秋放下筷子,僵硬地朝着其余人点了下头就上楼去了。

    一回到房间锁上门,她动作迅速地翻出行李箱,发现那只傀儡娃娃依然好好地躺在那里,看起来也不像是有被人翻动过的样子。

    她继续将之放回行李箱最底层藏好,在房间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有关吊诡巫术虽然她也不确定是不是相关的资料或书籍。只好连上网看了看她在晚餐前发出的那张图片,发现竟然还真有几个闲得没事干的人回她。

    “这个我知道!我老家是xx的我们那一带多的是这些东西,题主想要知道的应该是姻缘蛊吧,将喜欢的人的生辰八字与姓名写在娃娃上,娃娃还魂之后就会变成那个人与之结为姻缘。”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不要瞎科普,这明明是替身符,在替身傀儡上写下仇敌的姓名,就会对应的七窍流血!”

    “哦哦我知道,这是替身攻击!”

    ……什么乱七八糟的,秋有些头疼地合上电脑,突然就有了种在他们村刚通网的时候那种一群人在网上冲浪的古早年代感。而不说别的,就光是这破烂娃娃本身就带着种年代感。

    她叹了口气,整个人钻进被子想着事情,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就沉睡了过去。

    一个黑影就站在床边上看着,月色斜露,将银边眼镜的边框反射出一道光来。

第132章 锁

    隐隐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秋仍沉浸于半梦半醒的迷梦之中,没有彻底清醒过来。如若是在平时,她还能够感知到危险感应存在的时候,早在一开始就可以快速进入戒备状态。但无奈试炼场封闭了她的所有能力与武器,所以现在也不过是一个稍微敏锐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小……总感觉已经有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变啊。哦,不对,胆子倒是变大了许多,现在都敢顶撞我了,是不是,嗯?”

    这狗贼到底在说什么啊。秋半梦半醒中在被子里掐了自己一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随即就感觉到一双手隔着被子正缓缓在她背部滑动,一瞬间鸡皮疙瘩冒起激起反胃情绪,她终于睁开眼睛一把按住了那只手。

    在浓稠黑暗中,披着头发的女孩子慢慢坐了起来,深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戴着银边眼睛的男人。“……二叔。这又是在做什么?”

    男人一瞬间怔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后如之前一样儒雅地笑着。“小不是一直会做噩梦吗?二叔担心你所以来看看,没关系的,怕的话就说出来,我陪着你呢。”

    “不用了。”

    “是不是……讨厌二叔了?”他说完这句话,突然一把反手制住了秋抓着的那只手腕,上半身前倾着欺近,语气低沉。“小最近真的是很不听话啊。”

    在心里骂了无数句脏话,秋挣了挣手腕发现这二叔看着斯文力气却是大得惊人。见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垂下眼睑,在个人空间之中摸上了那把唯一可以使用的新手礼包基础手枪。

    “秦南浔,秦南浔!你把电脑放哪了?真是的,大晚上的跑哪里去了……”

    就在秋已经要掏出手枪直接给这半夜猥/亵的老畜/生来一枪的时候,门外走廊中传来了白薇的呼喊。二叔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用手去捂秋的口鼻,后者微微偏了下头躲过了他伸来的手掌。

    现在也再没时间去计较这些,秦南浔放轻呼吸听着白薇的步伐声缓缓离去,最后看了眼正面无表情看着他的秋。“二叔明天再来找你,”他意味不明地说着,“别和同学玩得太晚啊,小还是个乖孩子的,对吧。”

    秋没说话。

    好在,老宅里的所有人似乎都已经习惯默认了她的自闭寡言,秦南浔收回死死桎梏住的双手,翻身亲手亲脚地下了床。秋坐在黑暗中亲眼看着他出门,听见门外男人与白薇解释着“去了趟厨房找点吃的”的声音,她重新平躺回床上,几秒后僵着脸从自己的枕头底下翻出了枚米粒大小的硬物。

    那是一颗牙齿,看起来是属于人类齿骨。牙根处还沾染着血迹,简直就像是刚刚被人从口中生生拔出来的一样,而她确定这在她上床之间是绝对没有的。

    是秦南浔放的?还是在他之前已经有什么人也进过她的房间了?

    不受控制地想了想在自己沉睡之际一个人影无声地摸了进来,在她枕头底下放了这么个诡异东西后就一直在床边盯着她睡觉直至秦南浔进来。秋暗骂一声,从未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如此怀念自己的危险感应来。

    她也不敢再放任自己沉睡过去了,坐在床头睁着眼睛看着沉沉黑暗,就这样直到黎明降临。

    早饭的时候除了在第一天露了个面的奶奶依旧由阿莲上楼送餐,秦南浔也因为任教的学校有早会而早早出门了。真正坐在早餐桌上的只有不停打着哈欠的秦霄,满脸透着不耐烦但是极力克制住的杜若,以及早起依然带着精致妆容的白薇。

    “谢叔,我跟若若等会要和同学出去,中午就不用做我们的饭了。”吃到一半,秦霄突然开口道。华发精练的管家点点头示意明白,随即白薇也跟着说道:“我约了朋友在商场,今天也不回来了。”

    “知道了。”谢管家道,“那今天就吩咐厨房不用准备各位的餐食了。”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在意过同样坐着吃早饭的秋,而那“不准备午饭”的意思显然也包括着她今天没饭吃了的暗示。秋吞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自然对此再乐意不过。

    被当成透明人,也同样等于着她所拥有的“自由的权利”比所有人都要大得多,当然也不排除那些故意找事的人。“呦,看样子小哑巴今天也有‘约会’啊。”见白薇简单吃了两口后就起身出门,杜若动作熟练地点起一根烟,朝秋的方位喷了一口呛人烟雾。

    “你要出去?”闻言秦霄也抬头看他,浓眉拧着神色有些莫名。“你跟谁一起出去?我认识吗?”

    “桑婉宁。”回忆了一下那个之前来找她搭话骂杜若的斜马尾女孩子的名字,秋随口扯道。

    “桑……”秦霄面部茫然了一秒似在回忆这个人名,想起这是班上的一个同学后望向她狐疑道:“跟她一起出去干什么啊,你们什么时候玩到一起去的?”

    “可能是有缘吧。”

    “可是……”

    “好了秦霄,你管那么多干吗。”杜若站起身来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小哑巴终于有‘朋友’了,这可是一件好、事、啊。”

    秦霄明显不赞同的样子似是还想要说什么,话语间却被杜若扯着手臂拉了出去。“别理她了走吧走吧,都已经约好时间了啊。”

    两人拉拉扯扯着走出门,秋放下筷子,原地坐了一会之后也抬脚向大门处走去。

    “平日里最好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谢管家突然神出鬼没地从一边冒出来,立在大门前幽幽地说道。秋脚步顿了一瞬,她抬起头去看身型高瘦阴沉的管家,口中回道:“知道了。”随即一边说着一边抬脚跨出了门槛。

    重新呼吸到属于外部世界的清新空气,被昨天晚上一连串的事故弄得有些心力交瘁的秋深吸一口气,感觉到缓和了一些。感谢秦家老宅的大隐隐于市,她此时站位相当于市中心再偏一些,所以想要找到基础的设施设备还并不是一件难事。

    七绕八拐了一会,脚步停顿于巷子口的一间老式修锁铺。店主是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看到她进来也依旧靠在椅子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钥匙找不到了?”他随口问道。

    “不是,我想换个锁。”

    “哦。”小胡子随意应了一声,像是根本就不在意一个未成年高中生为什么要独自一人来换锁一般。“想换个什么锁芯的?”

    “牢固一点的吧。”

    他拿下巴点了点陈列在一旁的各种道具。“好点的一百,可以立刻上门。”

    “可以,但是你不能被其他人发现。”

    “……你说啥?”小胡子坐直了一些,挠了挠后脑。

    秋又重复一遍:“不能被那个家里的其他人发现。”

    “不是,小丫头。”小胡子荒唐地嗤笑一声,“你跟我在这玩谍战片呢,是跟家里大人吵架了吧。唉我懂,小孩子叛逆一点没事,不过我可没空陪你玩,赶紧回家吧啊。”

    “两百。”

    “八百也不行!你别在这跟我耗了,不然我报警把你送回去了。赶紧走赶紧走!”中年男人及其不耐烦地挥手,认定了秋是跟家长吵架赌气的叛逆高中生。后者抿了抿唇,转身踏出了老旧的店门。

    “哎,秋……?是你吧,你是二中的学生对吧?”

    走出店铺不远,一道陌生男声叫住了她。秋略显惊讶地挑挑眉,费力地想了想,发现那天集体旅游回来时还真见到过这个身影。头发乱糟糟的男生小跑着出来追上她,“我刚才看背影有点像,还真是你啊。这是我们家的店哈哈,我爸脾气有点倔你别在意哈,你想要换锁吗,为什么啊?”

    秋沉默两秒,“因为我睡觉的时候老有人进来。”

    “啊?”男生瞪了瞪眼睛,“啊等等,你是和秦霄杜若他们住在一起的对吧……你没和秦霄讲过这件事吗?”

    又是秦霄……秋无语了一瞬,随即道:“那如果他就是老进来的那个人呢?”

    “什么……”

    “算了,反正也和你没关系吧。”秋淡淡说了句,“走了,再见。”

    “……等等!”

    她回过头去,男生面露难色地摸了摸乱蓬蓬的头发,最终咬咬牙道:“我可以帮你换!不过,要是这样还是不行的话你要不就搬出来住吧,不然你一个女孩子这也太吓人了吧。”

    这人还挺有意思的。秋笑了笑,就当是请人帮忙的诚意。“吃完中饭再去吧,我请你吃饭。”

    另一条小巷拐角的街头小店里,两人面对面坐在一张老旧却干净的桌子上嗦着面,一时竟谁也没顾得上开口。等到面前的一大碗都被嗦完了,叫做吴恒宇的男生才像终于反应过来似的,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向上乱翘的卷毛。

    “呃,谢谢你请我吃饭啊。不过,那个,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一下,你,你们呃……”

    他一个人在那里纠结了半天,秋听着都挺费劲的。咽下最后一口热汤,总算感觉到从昨晚就一直开始犯恶心的胃里有了点东西,她放下筷子擦擦嘴,说道:“我们不算是在交往吧,我跟秦霄。其实这事我也不怎么清楚,我顶多就算是个借宿在他们家的人吧。”

    “哦哦这样啊……”吴恒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没再继续追问着不放,“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换锁的意义不大,因为想进来的那个人总会想方设法地进来的,要不还是报警吧。”

    “没有用的。”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了?”

    “好。”

    两人从秋前一天提前摸好的花园后方借着管道爬到了二楼,做贼似的翻进那间小房间,吴恒宇看着略显狭窄的房间啧啧称奇。“呃,看起来,你在这里也过得不太好的样子?”

    秋无所谓地耸耸肩,打开门探了个头出去扫了一眼,发现果真如早饭时所说的那样,另外的四个人一个都不在家里。“快点吧。”她回头催促道,“趁着他们回来之前弄好。”

    “交给我。”吴恒宇卷起袖管简单看了眼原来的门锁就开始动手了,而几乎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里,锁芯已经被拆了下来换上了全新的。他将新钥匙和备份全都递给秋,口中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如果还是有问题的话你就来找我。”

    “谢谢你了。”

    “客气什么啊都是同学,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咦,那张图是你发的吗?”

    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秋突然瞳孔一缩瞪大眼睛。她快步走了两步将那枚被放在窗台上的诡异娃娃拿下来,然后都顾不上吴恒宇也在场,随即弯身去翻她塞在床底下的行李箱。果然,行李箱被包裹得严实的最底层,那写着秦霄姓名的傀儡娃娃已经不见了踪影。

    一边吴恒宇还在那里啧啧称奇感慨着缘分,“我昨天的时候刚好看见有人发提问帖就点进去看了一眼,因为个人爱好方面吧,我对这些东西还挺感兴趣的,没想到那么巧那个题主就是你啊!对了你……你脸色不太好看,没事吧?”

    “又有人来过了。”秋握着娃娃垂眼,“这东西本来不是放在窗台上的。”

    “啊……”沉默了两秒,吴恒宇紧跟着打了个寒战。“我觉得……你是不是,沾上什么不好的东西了?”

    “比如?”

    “就是,就是一般来说这种似人有五官的玩偶都是有‘生气’的你知道吧,你该不会是,在哪次不小心冒犯到了某些‘东西’,所以就被缠上了吧。”

    秋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抬眼看向吴恒宇。“你刚才说对这些东西有研究,那你有没有见到过这种类型的娃娃,它们一般是被用作什么的呢?”

    “你这种的其实有很多种解释,”吴恒宇道,“姻缘、嫁祸、附灵……这些其实说得都对,但它总给我一种感觉。就像是……”

    “小。”门外,一个熟悉的声线响起。

    “你换门锁了?”

第133章 不要再停电了

    ……你先走。秋收起所有的备份钥匙,用眼神暗示吴恒宇,从原路返回就可以了,现在不会有人去花园的。

    吴恒宇小声而坚定道:“嗯,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秋:?

    先不去管热心又有点憨憨的少年理解错了什么,门外,二叔秦南浔依旧在依依不饶。“小,你在房间里吧,为什么换锁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可以和二叔讲讲吗?”

    还不就是因为你这个老狗。回想起那种冷彻心扉的粘腻反胃触感,秋在心中疯狂辱骂着他,面上却凝重着神情假装自己不在的样子。她放轻脚步后退了两步,径直退到窗台边上,悄悄拉了拉已经做好准备开门决一死战的想太多青年吴恒宇。

    “走。”短促地说了一句,她快速而敏捷地撑手借力翻越楼台,毫不犹豫地扶着管道往下一跳,一连串动作加起来也用不了两秒钟的时间。吴恒宇愣了愣,反应过来后挠挠头最后看了眼门外那人愈发不耐烦的敲门声,还是也紧跟着从窗台上跳了出去。

    “秋,我还是觉得……”

    头发乱乱的少年猛地停住脚步,两人无言地站在楼下的后花园里看着眼前的人,吴恒宇挠了挠头上前了一步。

    “秦霄,你好啊。”

    “好、个、屁。”一身运动装的少年咬牙切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他猛然上前一步捉住吴恒宇的领口,恶狠狠道:“你来我们家干什么?”

    针锋相对的气氛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世仇,然而在此之前基本上没有交集的吴恒宇拍落了前者的手,淡淡道:“我来找秋玩,不行吗?”

    “玩?两个根本就不熟的人也可以找到家里来‘玩’了?”说道这里,秦霄猛地转头瞪向秋,力道之大都像是要把自己的脖子扭断。“我记得你今天早上还和我说,是要去找桑婉宁。”

    “她下午有事,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了吴恒宇于是想和他一起玩,不行吗?”秋平静地看向他,像是根本不理解秦霄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火。

    “你把陌生男同学带到家里来,还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问我不行吗?”气到后来,秦霄竟怒极反笑起来,“当我死了吗?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把这个家放在眼里?”

    这秦霄还真是在以她恋人的身份自居啊,秋同样冷笑一声。

    “你也要配钥匙吗?”

    秦霄:“什么?”

    秋:“你配几把。”

    “你到底在说什……”

    “我得先走了!”吴恒宇突然打断他们,他面向秋快速说了句:“我爸有事找我,你要去我家玩吗,你可以在面馆里坐一会我马上就……”

    “不行!”秦霄目光阴沉地打断他,“她之后会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不去。”

    “哈?你不觉得可笑吗?”

    “孙儿?你在和谁说话?”二楼的雕花玻璃突然打开了一扇,拄着拐杖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伸头往下望,好在花园苍郁的树木正好遮挡了一部分的视线。

    秦霄抿了抿唇,随即答道:“没事奶奶,我在打电话呢。”语罢恶狠狠地瞪了眼吴恒宇,小声用口型示意到“还不快滚”。后者犹豫再三还是简单与秋点头打了个招呼后,转身顺着来时的小道离开了花园。

    “谢管家应该有和你说过吧,平日里不要随便出门。”又随口应付了几句仍在不放心询问着的老太太,见最终老人在阿莲的劝阻下重新关上窗休息去了,秦霄面向秋,口气中听不出什么强烈情绪。“不要以为有奶奶护着你就万事无忧了,最后要是死在什么不明不白的地方,没人会给你收尸的。”

    他没头没脑地说完这一句,就再也不想多管了似的转身回到了屋子里。秋站在原地沉默一会,突然抬起头望向二楼刚才窗户打开的方向。一只布满红血丝的污浊眼睛正在窗帘的缝隙里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见两人视线对视,那眼睛里滑过满满的恶意与诡笑,最终重新隐没于黑暗中消失不见了。

    对于这整个大家庭来说,她所扮演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身份呢?

    万事无忧啊……秋一个人站在夏日骄阳之中,却只觉那刺眼的太阳散发着透骨的冷意。

    今天秦家的晚餐也是十分准时的开始了。

    感觉到口袋中的手机轻颤了一下,秋低下头,发现是一条陌生人发来的私信。

    “我吴恒宇,还记得我之前说的吗,这条问题贴竟然是你发的也太巧了吧!你没事吧,不过秦霄应该也不敢对你怎么样。对了,你的那张照片我回去以后又琢磨了一下,发现好像还真从哪个地方见到过类似的娃娃。我找到了本书,先拍给你看一下吧,之后的话你明天有空吗,出来我把书带给你。”

    虽然已经被明令警告过,但是如果想要偷偷溜出来的话还是可以做到的。秋回了个“好”之后就点开吴恒宇传来的那张照片,下一秒却眼前一花,手中的手机被整个抽了出去。

    “是今天的菜不和胃口吗,我看小从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呢。”秦南浔不知何时已经从主座下方的位置走到她身边站着,握着手机笑眯眯地开口。“吃饭时还是不要玩手机了吧,这样对身体多不好啊。你还在长身体的阶段,一定要把身体养好。”

    总觉得他在意有所指着些什么,秋抿抿唇还算给面子回了句“知道了”,就想要伸手拿回手机。可秦南浔却一把将手背于身后,“小今天中午的时候是回来了吧,还将房间的门锁给换了?二叔真的很担心你,发生什么事了能告诉我吗?”

    “我中午没回来过。”秋淡淡道,“至于门锁,因为之前的锁坏了彻底关不上了所以才找人去修的。对了,二叔又是怎么知道换锁了的,是因为有我房间的钥匙吗,为什么钥匙会在你手里呢?”

    突来的三连提问让秦南浔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居高临下地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突然道:“我没有钥匙,知道是因为我听见你房间里传来的换锁的声音,小啊……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呢,二叔最后问你一次,你中午,到底,有没有回来过?”

    “没有。”

    “还不承认吗?”

    “确实没有,二叔。”杜若与白薇都没回来,此时长桌上显得有些空旷,而秦霄就坐在他们的另一边,见状突然开口道。“中午若若去找她的朋友玩了我就先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秋,房间门也是打开的,里面没有人。”

    秦南浔用难以言喻的目光在两人之中扫了几眼,最终将手机轻轻放于秋桌前似是妥协。“好好吃饭吧,别玩手机了。”

    秋抬眼瞥了眼目光飘忽不定的秦霄,对他突如其来的帮助显然是有些惊讶,但随即在低头匆匆扒了两口饭之后拿着手机一言不发地上了楼。

    她将房门仔细锁上,又在门口处撒了点灰当做提示,然后坐在床上点开了吴恒宇发来的图片。

    那看起来似乎是从什么有点年代感的书上摘录下来的,还算清晰的灯光下能够清楚看见蠹虫留下的痕迹。不算旁边鬼画符一样的儿童简笔画,这页纸上拢共也就那么几行字,却还算完整地讲述了一个故事。

    无非就是古籍中习空见惯的狸猫换太子。员外的妻子与仆人的妻子同时诞下两个男婴,当员外一家请命格师来起名的时候,却被告知自己儿子的“气”被另一个孩子夺走了,要想解决这事必须炼出一个完完全全的凝缩版本“娃娃”,然后将另一个孩子的命格转移到娃娃身上再由自己的儿子吸收。

    一开始事情还是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着,娃娃的炼制也十分成功。可有一天仆人的孩子在与员外的孩子一同玩耍时不经意间发现了被藏起来的娃娃,仆人的孩子惊讶地发现那娃娃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样,于是好奇心切的他想要将娃娃剪开看看里面有什么玄机,结果等到第二天人们发现他们的时候,房间里只有两具凉透了的小孩尸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和与你同时同日出生的人玩。秋感慨了一声放下手机,老实说其实她觉得这个故事很扯。就好比你看《聊斋志异》不也只是看过去了就算完了,顶多再花点时间思考批判一下现实,但是你不会去真的认为那些志神志怪是真实存在的。

    就好比这个故事。

    若是秦霄的那个娃娃真的如之所言,那她又算是什么呢?要改气运的话做得不应该也是她秋的娃娃吗,为什么会是秦霄的?

    所以秋没怎么把这个故事放在心上,就当是看过了拓宽一种新的思路。她想了想,最终跟吴恒宇约了午餐后还是在那家面馆碰头,虽然这个故事很扯,但她直觉吴恒宇的那本书或许可以派上点用场。

    指尖轻敲下最后一个字,房间里头顶的日光灯却突然闪烁了两下,接着轻微电流响起,视线随即一片黑暗。

    停电了?秋坐在床上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准备抹黑下床去看看外面是否也是如此。而等到她走到门边触到把手时,却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根本按不下去。

    她像是被人反锁在房间里,又像是有什么人故意在门外抵着把手不让出去。秋又用力向下压了两下,而新配的钥匙根本戳不进锁孔。在一片黑暗中,她还有闲心自娱自乐地想到该不会锁孔被人给堵了,然后等到她蹲下透过锁孔向外看的时候就能看到一只眼睛。

    被这种想法给自己搞得自己鸡皮疙瘩疯狂冒起,秋皱皱眉努力想止住这种一到危机关头就忍不住发散的思维。她给自己打了口气,然后猛地蹲下身来几乎是抱着一股正气从锁孔处往外看去。

    好在,所视之处就是一片黑暗,其余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是整座房子都没电了。

    她又试了试发现实在是打不开门锁,只好回身走到床边重新坐下。手电筒随意晃了两下,开始还担心着会不会突然照出一个鬼影把自己给吓出心脏病什么的,但半小时过后发现这样实在无聊,秋干脆将手机一关就想躺床上睡觉了。

    在她平躺着倒下之际,眼皮突然一阵刺痛,下意识地闭眼拿手去遮挡,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灯又亮了。

    所以只是跳闸吗?

    秋坐起身,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去翻看被自己塞在行李箱底下的娃娃,那明显属于秦霄缩小版的娃娃正憨憨地看着她,看起来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和被翻看过的痕迹。

    松了口气,她决定再去试一次门锁,但随后,秋看着四散着的灰尘陷入了沉思。

    刚才她去检查门锁的时候很小心地没有碰到正中心的那块地面,可细小尘灰还是被动过了,说明有什么人趁着停电的时候进来了。可这又是怎么做到的呢?除非那人是蜘蛛侠,但是如果是这种非人力的力量的话根本就不会碰到那块沾着灰的地板。

    秋抿了抿唇,手腕向下压到,而这次把手轻易地下压打开了门。

    她推开门向外走去,正撞上来厨房给老太太煎中药的阿莲,简单打了个招呼后,秋貌似不经意地问道:“这里经常跳闸吗,要不要叫人来修修电路?”

    “跳闸?不会啊。”阿莲跟着她一边往厨房走,口中一边道:“我们不是处在市中心吗,这里的设施都是新建刚换的,几乎不会出现电路跳闸的情况。”

    “那刚才……?”

    “刚才怎么了,灯不是一直亮着的吗?”

    秋脚步停在了原地,想起了刚才从锁孔中看到的一片黑暗。

    又看了眼面露疑惑状的阿莲,对方正在喋喋不休地询问着“怎么了是不是灯泡改换了”,那普遍的黑棕色瞳仁在灯光的映照下愈发深邃。

    妈、的。

第134章 信仰与不信之间

    依然是小巷口那家简陋却干净的小破面馆,一向健谈热情的老板娘此刻难得怔愣地看着坐在角落里,两个一言不发埋头嗦面的人。

    那两人明显还是一副学生打扮,一男一女,她开始以为是情侣来吃饭,后来发现其之间生疏莫名的气氛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那个男生一进门就神神秘秘地给了女生一本书一样的东西,随即两人像对什么暗号似的用手机传了几张图片,紧接着就点了两份汤面开始一言不发地嗦了起来。

    老板娘将手中的抹布换了个面,仍在悄悄观察着那两个奇怪的客人。

    终于,在面吃到差不多的时候,男生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道:“我昨天发的照片你看过了吗?对了在那之后你是睡着了吗怎么也不回我信息?”

    女生:“看过了我觉得那故事很扯,之后的话发生了一点事情我们等会在细说。但是在这之前……你觉得她是真的以为这样看我们不会被发现吗?”

    “呃,其实老板娘她,人还挺好的啦,就是可能有点……”

    两人一齐转过头来盯着柜台的方向,老板娘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那个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们还要不要点饮料什么的……哈哈,那我去厨房了啊,你们聊你们聊。”

    感觉到那道一直以来的强烈看戏目光终于离去,秋舒了口气将注意重新放在吴恒宇身上。“在此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你是无神主义者吗?”

    吴恒宇愣了愣,他看着对面眨了眨眼,最终似是苦恼地将视线移至窗外。“我……也不确定。怎么说呢,就是一半一半吧,有的时候我会觉得科学至上其他一切鬼神之说都是荒谬的,可有些时候我又总能感知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不可知论的‘东西’在观察着我们。所以我不算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也不能说是一个虔诚的信教徒吧。”

    “可你有没有想过,恰恰是这种在中间摇摆不定的,才是最危险的。”

    “……啊?”

    秋叹了口气,同样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我之前也是更偏向于无神主义一些,可是在那之后发生了一点事情……不是什么好事我在这里也就不过多赘述了。但是总之,你不相信不代表不存在,而相对的是,相信的东西也同样不一定是真实存在的。”

    “这才是我真正想要说的东西,吴恒宇。因为我怀疑我被缠上了,在秦家,有人做秦霄的娃娃养小鬼。”

    “卧槽?!”吴恒宇朝她瞪眼睛,反应过来后轻轻扇了自己一下维持住小声的声线,“就是你拍的那个娃娃吗?你传照片的时候把姓名八字都糊掉了我没看清,原来那个娃娃上面写的是秦霄的名字吗?”

    “嗯。”

    “那岂不是说明,在你们家有人想害秦霄!但是他据说不是秦先生唯一的继承人吗,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有还有,你说你被缠上了,是因为你是秦霄的女朋友,所以受到牵连了?”

    “别再提到任何关于我和秦霄是一对的话题了。”秋不舒服地皱皱眉,神情严肃,“我不喜欢听到这些,好了,话题转回来。我说的只是我个人的一些推论,还没经过证明,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当然这本来就不应该把你牵连进来,所以你如果觉得为难的话就拒绝我,知道吗。”

    “不行,我要帮你。”听到这里,吴恒宇正了正身子,同样将嬉笑的神情收敛。

    “如果你是为了刷我的好感度的话劝你还是放弃毕竟……”

    “听说你和桑婉宁是好朋友你能在她面前多提起我一些……”

    “?”

    “?”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着,随即不约而同地朝对方露出了问号脸。秋最先反应过来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但是她并不会承认这一点于是抢先开口道:“可以,成交了。”

    “……成交什么?”

    “我帮你追桑婉宁,你帮我强迫你自己成为一个彻底的无神主义者。”

    “为什么?这还能强迫自己无神论的吗?”吴恒宇挠了挠头,过多的疑惑下都让他忘了追问关于追求桑婉宁相关的一些细节。

    “这解释起来有一点复杂。”秋想了想,“长话短说吧,因为种种不方便说的原因,我现在已经绝对不可能继续我的无神论信仰了。但是你可以,因为你处于信与不信之间的中间地带,只需稍加引导就能达成。”

    “现在最坏的情况无非就是在秦家有一些被豢养或是跟人做了交易的‘脏东西’,因为我信它们的存在,所以它们的伤害对于我来说就是实质性的。但是如若你是一个彻底的无神论者,你不信怪力乱神,所以即使它们存在在那里也伤害不了你。”

    “大概就是所谓的,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意思。”

    吴恒宇愣愣地听她说完,又低下头去翻了翻自己带给秋的手抄古籍,终是有些难以言喻地扭曲着表情抬起头。“你说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但是问题是,这个实验成功的关键在于我‘知道’那些‘东西’的存在。也就是说,明明我都已经知道那些鬼神是真实存在在那里的,我却还是要让自己变成无神主义者,可这两个命题本来就自相矛盾啊。”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见再不往回赶家里的人可能就要发现自己溜出去了,秋站起身冷漠得简直就是把吴恒宇当成一个工具人。“想想桑婉宁吧,恋爱不是那么好谈的,年轻人。”

    她说完毫不留情地抽走吴恒宇手中的书转身离去,徒留下一脸懵的青年仍坐在原地对未来的状况摸不着头脑。

    独身走在回秦家的路上,秋将书仔细放在破烂背包里,突然仰头看着晴空万里长长、长长地吐了口气。她刚才对吴恒宇说得一切,包括那些对于做娃娃养小鬼或是有神无神的推论,其实都只是只停留在理论层面的猜想罢了。

    这是她目前为止最茫然无措、对前景真的完全一片迷雾的世界了。不仅因为有可能面对着无形的鬼怪与杀机但却被收走了最重要的能力与武器,还因为她根本看不透前方要走的未来。

    神神叨叨的诡异老太,疑似有特殊性/瘾的二叔,被做成傀儡娃娃的秦霄,性格反差极大的杜若,明显知道着些什么秘辛的阴沉管家……以及那双无处不在的监视着她的可怖眼睛。

    秋吸了吸鼻子,终是决然而然地踏入了秦家的大门。

    现在似乎是正处于饭后的午休时间,被阳光烘烤得暖洋洋的大厅里金灿一片,半点也看不出昨晚房间陷入漆黑时的诡异氛围。刚才光顾着忽悠吴恒宇入伙了没怎么好好吃面,现今闻着厨房传来的未散尽的饭菜香气,她摸了摸肚子觉得又开始饿了起来。

    轻手轻脚地摸进厨房,秋在微波炉里找到了中午剩下的已经被仔细包好的饭菜,她简单处理了两下就打开微波按钮开始加热。重新散发出的菜香因子在偌大厨房中四散,很快就充斥了一小半块地方。

    “秋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不知是被声响引来还是正巧路过,阿莲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秋轻轻皱了皱眉,就这样靠在冰箱上答道:“我没出去过啊。”

    “可是……可是刚才秦二先生午饭后去敲你的门发现里面没人来着,我们都以为你又出去了。”

    这秦南浔怎么到处都有他,现在是工作日都不用去上班的吗……哦,他现在在职大学教授也放暑假的来着。秋在心中骂了他好几句,随后看了阿莲一眼道:“那他们怎么说?”

    “这……”阿莲犹豫再三,还是实话说出了口。“他们说如果等会看到你的话让你去三楼的书房。哦对了,秦先生刚才回来过一趟可能是来拿东西吧,这会书房门应该没锁。”

    “等我吃完吧,转都转好了。”反正已经被发现了,秋干脆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自己去搬了个小板凳坐下来捧着碗就开始吃起来,见状阿莲嘴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终是不知该劝说些什么。

    厨房外的客厅里,一道脚步声大步朝这个方向走来,阿莲莫名地抬头去看,随即惊讶地喊了句“秦先生您怎么又回来了?”

    “大门的钥匙备份你这还有吗?”

    一道低沉声线响起,秋捧着碗愣了愣,一时竟停下了手中扒饭的动作,就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洁莹饱满的饭粒。

    “有的有的,我去给您拿。”也顾不上是不是要拉秋去书房的任务了,阿莲匆匆应了两声后步伐迅速地走远去拿钥匙了。空旷的厨房中一时就剩下了两人。

    身前传来细微的衣料摩擦声,似乎是那被称作为“秦先生”的男人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在这阵细微声响过后就再也没动静了,他也没说话,无声气氛一度蔓延在厨房的房间里。

    秋视线通过饭碗一路下延到自己左手的戒指上,反正这枚指戒并没有像小璐的项链或是子母刀那样,在一进这个试炼场之前就被禁止使用了,可能是真的很鸡肋吧。

    但是同样的,直到现在为止,秋一次也没有再去触碰过那外侧的精密暗纹。戒指也没有再连接过它的另一个主人,它就像只是一枚普普通通的装饰品一样。

    而现在,此时此刻,在面对疑似那人的此情此景,她竟开始近乡情怯起来。

    暗暗唾弃自己一番,秋憋了口气终于从碗中抬起了头。

    西装革履人模人样的男人大马金刀地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愣是将一把塑料椅子坐出了万把块皮革椅的气势来。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厨房里还有一个人似的,正垂着眼在专心看着手中的文件。秋刚开始还忐忑着等他发现自己,而等到最后不禁开始火大起来。

    所以这狗男人根本就没有看到她吧。

    她将手中碗筷重重往桌上一放,然后十分做作地假咳一声。男人顿了一下抬起头,那张熟悉面孔上却写满了淡漠的疏离。

    “你是秋……雅?”

    秋:wdnmd

    果然,也同样算是意料之中的,他又再一次忘记了,就像是随着每一个试炼场的重新洗牌他也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一样。这也算是作为行刑官的特殊能力吗,秋抿了抿唇,还算是平静地开口道:“是秋。”

    “抱歉。”男人敷衍至极地说道,语气听起来平淡冷漠得一点都不像是抱歉的样子。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秋看着他,虽然知道现在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钻牛角尖的想法。“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吗?”男人拧起了眉似是不解,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第一次以正眼认真直视了一会眼前的人,冷肃神情突然迷茫了一秒。“你、是不是……”

    “没关系。”秋打断他,“但我有些东西想跟你说,或许现在的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不想等到时候又急匆匆地在结束之际还没说出口了。所以现在你听好了,秦九渊。”

    “”

    “!”男人突然瞳孔紧缩了一秒睁大眼睛,此刻脸上的表情难得有些空白茫然。也再顾不上去纠结她竟然毫不尊敬地直呼姓名的事了,他张开口,下一秒却被突如其来的声响打断。

    “秦先生,这是钥匙备份,给您。”这时,也不知道去哪了才耽搁那么久的阿莲匆匆赶来,秋眯了眯眼睛,突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哦,阿莲叫他“秦先生”,而目前为止这个家里有资格被这么称呼的人就也只剩下了大厅里一直空着的那个主座,这个家真正名义上的户主。

    那么,也就是说……

    阿莲身后,几个身影同样跟着踏了进来。最先站稳脚步的秦霄刚想开口质问,视线触及到坐在椅子上的高大男人时怔愣了一秒,随即惊讶道:“爸?不是住公司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爸……

    爸。

    哈哈,秦九渊。

    你可真行。

第135章 常规年龄差操作

    “……秦先生,那个,钥匙。”

    秦九渊接过阿莲抖抖索索递来的钥匙,也没太为难她挥挥手就让她上楼了。等到阿莲走出门还特地贴心地为他们将门带上之后,秦南浔率先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

    “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走?”

    “马上就走了。”说到这里,秦九渊顿了顿,目光下意识瞥向身后依然坐在椅子上的姑娘。“你们有事吗?”

    “也不是什么大事,要赶时间的话您就先走吧,不用为了无关紧要的事情在这耗着。”

    秋看似平静地低垂着头看向桌面,闻言心里又狠狠给秦南浔记上了一笔。

    “……其实也不是很赶。”秦九渊突然开口道。

    “爸?”

    “算算时间你们也快开学了吧,我还是先回家里住一段时间吧,等到开学了再走。”

    从来就没有被父爱如此关怀过的秦霄傻了眼,简直怀疑家里是不是中了邪改了风水才将一直游荡在外的老父亲重新招了回来。他呆愣了一会,还是在秦南浔的提醒下才重新反应过来似的,“哦,那我,我去叫人帮您把卧室重新收拾出来?”

    “我自己来吧。”秦九渊说着竟又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在一脸难言的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道:“现在说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秋她又中午偷偷跑出去了,我们正要跟她说这件事呢。”秦霄摸了摸鼻子,明明自觉是占理的那方,可不知怎么就莫名有些心虚。

    秦九渊挑挑眉,“中午是有什么门禁所以不能出去吗,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啊爸你知道的她身份特殊……”

    塑料椅子在地面上拖出轻微移动声,一瞬间所有人目光都集聚于突然从椅子上站起身的秋,后者回以对视,一脸平静道:“为什么要在厨房谈话,出去说吧。你们不是想让我去书房吗,不如现在就走。”

    在少有人注意的角落,秦南浔神情阴暗了一秒,随即又恢复平常。

    “小啊,你秦叔叔还没发话呢,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没礼貌了,乖孩子可不能这样啊。”

    秦、叔、叔。

    秋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正端坐于椅子之上莫名被提及的某位秦叔叔,嘴角肌肉上扬拉出一个笑来。“怎么,看样子你不愿意去书房啊,叔、叔?”

    秦九渊:“……我愿意。”

    秦霄:???

    三楼尽头那间占地面积十分客观的书房内,四个人对峙着,气氛一度奇怪起来。

    等了一会,秦霄先发制人:“你今天出去是不是又是为了见那个吴恒宇,不是我说秋,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秋:“你也是真的好笑,那照你这个逻辑来讲,你和杜若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了?”

    “我跟若若只是朋友。”

    秋直接笑出了声。

    见秦霄面色铁青显然被气得不轻,秦南浔随即接过了话头:“小啊,之前二叔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没事不要偷偷跑出去玩。马上就要开学了,你这孩子应该收收心放在学习上啊。而且还有,万一外面有什么坏人图谋不轨,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啊。”

    秋:“这套说辞你当我傻子耍?到底是谁一直在试图软禁我?”

    “你这孩子,这怎么能算软禁呢?二叔这是为你好。”

    秋:“呵呵,为我好到半夜都可以摸到我床上来了?”

    “你说什么呢!”秦南浔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儒雅温润的脸庞上此时写满了被恶意诬陷诽谤的怒意。“我是听见你房间里有声音怕你出什么事才好心进门查看的,那时你白薇阿姨都在场可以作证,你这样随意胡说八道的话二叔可真的是要生气的。”

    秋:“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

    “秦南浔。”一直沉默不语听着的秦九渊终于沉声开口,他紧缩着眉头盯着对面戴银边眼镜的男人,冷肃得像是眼前这人根本就不是自己的亲生兄弟。“她说得最好不是真的。”

    温文儒雅的男人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反驳道:“您还不清楚我的为人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都说完了吧,”秋打断他,目光环视一圈四周。“说完了那么该我了,很简单,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得到答案了那么一直到开学之前我都会如你们所愿不再出门了。”

    “问题是,我的所有直系亲属或是任何有血缘关系的人,他们现在都在哪里?”

    气氛突然安静了几秒。半晌,秦霄坐直了些身子刚想张口说些什么,随后就被一旁的秦南浔打断。“小,你都想起来了?”

    “直接给我进入重点。”

    “唉……”像是彻底忘记了刚才秋还跟他针锋相对互刚的事,秦南浔将眼镜摘下擦了擦,眼底难掩复杂思绪。“也是,总不可能瞒你一辈子的,你有权知道真相。”

    “二叔?”秦霄不可思议道。

    “这是有关于小他们家的事,小霄,所以我认为她有权……”

    秦九渊:“你爸妈在作法时被反噬了双双去世,只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你无依无靠,因为两家在最初时就已经定下了娃娃亲所以我妈将你接到了秦家来养。”

    秦南浔:“……”

    秋眨眨眼睛,先不说这对“作法时被反噬去世”的爸妈,光是就事论事而言……所以秦家果然是孤儿院吧。

    “所以,”秦九渊接着说了下去,“开学之前,你尽量待在家里别出去,可以吗?”

    秦霄又开始以一种莫名诡异的目光看他了。虽然父母因为政治联姻早早离婚,作为试管婴儿的秦霄被判给父方还算顺利地长大,但他直到现在依旧很怵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不仅是因为从小开始男人就一直待在公司或是外出出差拢共就没回过几次家,还因为其人根本就冷淡不经心得像是不在乎任何东西。

    而那个他名义上所谓的,奶奶通过各种命格算法给他找的“恋人”,秦霄本来其实是抱着亲近的目的去接近的,但是后来发现那个女孩子的眼睛实在太像秦九渊了。明明他们是同龄人,她却总是沉默着一言不发,只是用那双透彻得可以看透一切的淡漠双眼冷眼漠视着一切,每当这时尚且年幼的秦霄总是会想起他父亲而战栗。好在,他还有杜若。

    虽然在一些性格方面合不来,但杜若的确是对于那时的他来说最好的陪伴对象。而再后来,秦霄从奶奶那里知道了一些关于他自己、关于那个白捡的娃娃亲对象的事情……

    现在,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突然就跟转了性一样对着自己的娃娃亲对象好言好语,甚至都顾及到了对方的情绪难得用上了请求一般的“可以吗”口吻。十七八岁的大男孩咬了咬牙,心里突然就有些不是滋味来。

    秋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高大男人,突然道:“你希望我待在这里吗?”

    “是的。”

    “好,那我开学之前不出门了。”

    突然就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的另外两个秦家人:……

    秦霄吸了吸鼻子,在这个档口出言打断了他们。“秋,若若刚才说她找你好像有点事情,现在差不多谈完了你要不去看一眼吧。”

    “行。”

    秋十分好说话地站起身,在即将踏出书房大门时又不放心似的回头跟男人确认了一遍:“开学之前你都不会走了是吧。”

    秦九渊:“嗯。”

    “走吧。”她这才满意了似的重新朝秦霄点点头,一边说着一边走了出去:“杜若找我能有什么事?”

    而在偌大书房里,秦南浔脸色变了几变,才清清嗓子对着正若有所思的男人开口道:“大哥,不是我想多管您的事但是,当初您不是已经明确表明过态度了这事你不会干涉吗。”

    “不会干涉什么事,你们想拿那个小姑娘给秦霄换命的事?”秦九渊冷笑一声,“自己种下的恶果自己来尝,就算我如今不干涉,报应也迟早有一天会降落到头上的。”

    他这样说着,也没再去管身后秦南浔瞬间难看下来的表情,理了理衣摆就站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秦南浔看着男人离去的身影,重新被银边眼镜遮挡住大半的眼眸中满是深沉的恶意。

    而另一边,秋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正拿着那一天被放到自己枕头底下的沾血牙齿和手中的手抄书比对着什么。她刚从杜若的房间里出来,还以为杜若会无意中透露一些什么有关于这个家庭的线索,谁知对方只是气焰嚣张地对着她吞云吐雾了一番,接着道:“小哑巴最近胆子大了不少啊。”

    光是就听这一个开头,秋就知道这个表面恶毒又憨憨的女生肯定要想着办法刁难威胁她了。失望地耐着性子忍受了一会她的明嘲暗讽,见实在抖不出什么线索来了秋干脆利落地转身回房。

    在吴恒宇给的那本手抄书里,除了一开始那个同时出生的两个孩子的故事,还有不少民间话本类的志怪小说。除开一些明显就不靠谱的妖精报恩,秋倒是在其中翻到了一些还有点意思的东西出来。

    就比如说这个牙仙的故事:在一些地区小孩子脱掉乳牙之后会将牙齿放在枕头底下,夜晚时牙仙就会取走放在枕头底下的牙齿并换成一个金币,象征着小孩将换上恒齿成为一个大人。但是如果在牙仙收集牙齿时不小心看见了它的脸,就会遭到报应并一直在梦中受到它的折磨。

    秋掂掂手中那枚明显超出了“小孩子乳齿”尺寸范围的牙,心中大致有了一个想法来。

    我相信牙仙是存在的我相信牙仙是存在的我相信牙仙是存在的。

    她在心中默念了三遍给自己下了一个心理暗示,然后果断一把将那枚大概属于成人r级分类的牙齿塞进了自己的枕头底下。

    现在正临近黄昏时分,就算立即睡着了牙仙也不会提早上班的。秋躺在床上先是跟吴恒宇说明了一下之后的一礼拜可能都不能出来了的事情,接着又翻出了之前以为不会再联系没想到世事无常的桑婉宁的电话来。

    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是要尽力完成吧,秋暗叹一声,加上了桑婉宁的好友。

    对面几乎是立刻就回复了。

    “秋!天哪天哪你终于加我了,我还以为你忘了我呢!呜呜呜呜我不想开学为什么假期一转眼就过去了呢,对了你数学作业写完了吗借我看一眼呗。”

    完全忘了现在她也算是重回高中了的秋:……

    等到阿莲下楼轻轻敲了敲秋的房门喊她吃晚饭的时候,秋依旧在房间里对着吴恒宇传来的答案奋笔疾书。

    令秋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随时面对着鬼影重重的威胁诡谲中,在这明明是充斥着杀意与危机的试炼场里,在她正准备摩拳擦掌大干一场之时,绊住她脚步的竟然是暑假作业。

    已经太久没有再像样地握过笔了,导致在连续抄写了两个小时之后,秋拿筷子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坐在主座上的男人轻轻拧了下眉,貌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不舒服吗?”

    秋:“我不想开学。”

    秦霄:“……”

    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秦九渊沉默两秒,而坐在不远处的人民教师秦南浔可算抓住机会趁机教育道:“小啊,对于你这个年龄的学生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就是……”

    秋:“返校那天你能送我去学校吗?”

    “别傻了。”秦霄看向她嗤笑道,“哪怕是新生刚入学那会我们都是自己去报道自己找教室的,你忘了?再说了,大忙人怎么可能屈尊纡贵地送……”

    秦九渊:“好。”

    秦霄:“……”

    “那就说好了。”秋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最先起身上了楼。身后满脸阴沉的管家明显想要说教些规矩问题,但坐在主座上的人都没开口,其人也自然不好再说些什么。

    房间里,秋坐在床上看了眼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指腹轻轻触了触手上指戒的暗纹。

第136章 牙

    传说在一些地区小孩子脱掉乳牙之后会将牙齿放在枕头底下,夜晚时牙仙就会取走放在枕头底下的牙齿并换成一个金币。

    躺在床上的女孩子紧紧闭着眼睛,眉头轻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熟了的模样。

    一片漆黑中房门的把手突然轻微转动了两下,紧接着,随着未完全锁上的门被慢慢推开,一个明显属于成年男性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那身影熟门熟路地摸黑走到床边,他突然停了下来,似是想要在这满屋夜色中仔细端详一番躺在床上毫无防备的人。随后,身影俯下身来,他病态般地深吸一口气,口中喃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还是,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比较听话啊,小……乖孩子为什么不能一直就这样听话下去呢?”

    躺在床上的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微动了一下,看起来仍是沉睡的模样。

    秦南浔伸出手臂,指尖轻轻抚了抚散落的发丝。紧接着,见没有人阻止,他手指肆无忌惮地一直下延,最终落在了暴露于空气中的脖颈之上。成年男性的手掌几乎可以一把握住脖颈大半,他的手指缓慢收紧轻微颤动着,连呼吸间都带上了病态般的兴奋战栗。

    “这样多好啊,一动不动的多漂亮……你可以一直那么漂亮下去了,真好,真好咯咯咯。”

    他犹如哮喘病人发病时那样嘶哑而断断续续地发笑,可怖笑声在无尽黑暗中更加诡谲惊悚。笑到最后,直到躺着的女孩子脸庞因为呼吸不足不受控制地开始变得青红,秦南浔才像恢复了一点理智一样,放松了些手指的禁锢。

    “小,你醒了对不对,别想骗二叔。现在,我们要继续开始玩我们之间约定好的游戏了,要听话哦……来,一二三,木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

    秋紧紧闭着眼睛,听着坐在自己床边的死变态自说自话地开始念儿歌,念一句就神经兮兮地咯咯笑着。至此,她算是知道了那最初见到秦南浔时不受控制涌上的反胃情绪是怎样达成的了,这具身体上经久未愈的暗伤,脖子上浅浅的淤痕,怕是有很大可能与之脱不了干系。

    “叮,现在小变成木头人了哦,接下来就不可以再乱动了,也不可以睁眼哦。”秦南浔嘶哑难听地笑着,手腕顺着脖颈向下一把掐住了秋肩膀,力道之大指腹都几乎要深陷皮肤之中。

    迟早要把他头拧下来。秋藏在被子里的手掌握拳,咬牙切齿地想道。

    她视线完全处于一片黑暗之中,忍受着身上传来的痛楚,她听见上方男人的笑声与喘息愈发粗重。

    快了。

    快了……

    “咯咯咯咯……”

    寂静夜色中,突然不知从房间的哪个角落里传来一阵类似磨牙的诡异声响。秦南浔手中动作停顿了一下,皱着眉听了半晌,道:“小不乖哦,木头人怎么能磨牙呢。听话,不许再动了,不然二叔真的要生气了。”

    怪异声响停顿了一秒。

    这才像重新满意了似的,秦南浔抬手想抚过眼前人的面庞,下一秒,声音又重新响了起来。

    “咯咯咯咯……”

    “……”

    “二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该知道惹我生气了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的,对吧?”

    “咯咯咯咯咯……”

    秦南浔神情彻底阴沉了下去。“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小可不能又像上次那样痛得直接叫出来啊,因为这样的话我会更生气的,你说……!!!”

    诡异磨牙声响突然近在耳畔!秋吸了口气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一只手掌紧捂着自己双眼一手挣脱了秦南浔束缚,顺势翻身滚下了床。

    “咯咯咯咯!”

    牙齿碰撞摩擦的声音愈发尖锐起来,还似乎是伴随着口器摩挲的细微声响,感受到秦南浔也随即咒骂一声滚落下床,秋凭感觉往旁边躲了几步,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睁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秋,是不是你干得好事!!”

    秦南浔动作极大地在狭小房间里东碰西撞,而那牙齿与口器摩挲的咯咯声响始终围绕于他们周围挥之不去。秋完全是凭着听觉与隐隐的第六感闪避着,可终究失去了危险感应,下一秒她右手手腕一痛,被什么东西死死咬住。

    那东西似乎是不止拥有一张口,一排又一排细密的牙齿围成圈状排成好几列。自脱离了瘟疫试炼场之后再没有那么痛过了的秋手腕猛地一抖,左手随手摸到了矮桌上类似台灯状的物体狠狠朝前挥去。

    死死咬住她小臂的东西吃痛松开口,而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被身旁的一股力量狠狠往前推去。满鼻腥臭味蔓延开来,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黏腻口器几乎就直直贴在她脸上。秋下意识地就要睁眼,反应过来后死死掐了自己一把按捺住下意识的行为。

    所以她没看到的是,此时正立于她面前的是一个穿着华丽晚礼服身后甚至还有小翅膀的东西,可那本该同属于童话般美好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嘴。一张嘴里面套着另一张嘴再套着另一张嘴,每张嘴里全都是那种细碎的口牙。

    此时最外层的那张口已经触及到她的发旋,而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一股力道猛地撞开。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尖锐的女声响彻屋内,伴随着急促脚步声,秋被一股力道扯开狠狠推了一把,跌跌撞撞间又被什么人扶稳了身体。

    她靠在那人搀扶着的手臂上眼皮轻微颤了颤,随后在熟悉气息的包裹下小声问了句:“它走了吗?”

    “什么东西?”

    那就是走了的意思,于是秋睁开眼睛,长时间接触到黑暗的视线一时触及光明有些不适地眯了眯。适应过来之后,她意料之中地看着眼前的这副乱象。被子枕头桌椅都乱做一堆,几个人将这间狭小房间挤得满满当当,白薇正蹲在地上拉扯着一言不发的秦南浔,秦霄杜若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阴沉的管家沉郁目光来回在她与秦南浔身上扫了好几眼,最终这种裹挟着猜忌恶意的视线被扶着她的秦九渊挡了回去。

    “怎么受的伤?”

    一只手拉起她右手腕,秋看向自己刚才被咬了一口的右手。果然,上面有好几个呈圆洞状的伤口一排排围着印在皮肤上,那一个个圆形咬痕无一不是被层层细碎口牙拉扯撕咬造成。

    可是秦九渊看到的好像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男人眉头皱得死死看着她的手腕,突然就拉着她转身快步走出了房间。

    “等等,大哥。”见低头不知在沉思什么的秦南浔依旧一言不发,白薇泄愤似的又拍了下他,接着快步朝秋的方向走来。“不应该让她解释一下吗,这么晚了为什么还和自己的叔叔待在同一件房间里?当我们进来的时候还靠得那么近,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果然,白薇他们看不见,因为他们不信这些“脏东西”。

    秋垂下眼,没有开口。

    “解释?”秦九渊冷笑一声,上前一步挡住白薇针扎般的视线。“那你倒是让他好好给我解释解释,小姑娘手腕上的咬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沉默一瞬,显然是被男人突然间的动怒给怵到了。

    随即白薇视线瞥向秋手腕上的那道可怖伤口,而那明显不是人为的伤口在她眼中,分明就是一圈破皮见血了的人齿咬伤。

    排除她突然发疯自己咬自己的情况,唯一可能做出这件事的只有她名义上的丈夫,那个被誉为不世出天才的儒雅教授。白薇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怎么,大哥这是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亲生弟弟?”

    “少拿那套冠冕堂皇的伦理道德来压我。”秦九渊冰冷双目在围聚于这间房间里的所有人身上扫了一圈,“你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里清楚。”

    说罢,他拉着秋转身走出了一片死寂。

    验证还算成功吧,秋握了握口袋中那枚沾血的牙齿,继续在心中给自己加了一层心里暗示。

    ……

    “你能不能别看了,要么就消毒以后包一下要么就直接去医院吧,你就这样盯着我也不可能给你自我愈合啊。”主卧的房间里,秋坐在那张明显就和自己的小房间待遇不同的大床上,有些无奈地看着蹲在她面前的人。

    就在刚才秦九渊貌似十分生气地拉着她走掉之后,她就看着男人从家用医疗箱里翻出了各种医疗用品,然后就这样板着脸盯着那道伤口也不说话也不动作,大有一直看着直到伤口自动愈合的趋势。

    “……多久了?”

    就在秋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的时候,秦九渊开口道,语气沉沉。

    “什么?”

    “他这样,已经多久了?”

    秋挑挑眉,“我忘了诶。”这倒是实话,毕竟她到这个试炼场也不过堪堪一周的时间,虽然是拿了剧本的,但是原来在这里的那个“秋”曾经历过怎样的对待也不难想出。

    可这话听在秦九渊的耳朵里,显然就是已经麻木绝望到放弃挣扎的机会。他低垂着眼睫,头一次产生了一种近乎后悔自责的情绪来。“……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我向你保证。”

    “不用。”秋手心向上就着这个姿势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心,“你别管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我也向你保证。”

    秦九渊明显不赞同地拧了下眉,但却始终没有反驳些什么,只是拿过了一旁的医药箱开始沉默地处理起伤口来。

    “喂,秦叔叔。”看了一会,虽然在不信鬼神人的眼中那伤口就是一道普通的咬伤,可真真实实存在的却还是吓人得太多的伤害。秋一边被疼得面部神经都在抽搐,一边还要装出只是一点点疼的没事人模样。“你离婚了吗?”

    秦九渊:“……”

    他抬起头来难以言喻地看了她一眼,不知为何,“秦叔叔”这个称呼再加上“你离婚了吗”这样直击灵魂的质问让他莫名有些心虚和怪异情绪。虽然他此时面对着的只是一个跟他儿子同龄的晚辈,而且还是他儿子的娃娃亲对象。想到这里,秦九渊磨了磨后槽牙,莫名地就开始看秦霄不顺眼起来。

    秦九渊:“早就离了。”

    “这样啊。”秋点点头,又道:“那你之前是不是也一直看我不顺眼啊?”

    秦九渊:“……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宁愿一直待在公司也不回家,偶尔回趟家看到我也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

    秦九渊:“……”

    “唉算了,”实在撑不住了,秋换了只手撑在脸上,遮挡住因为过度疼痛而不自觉扭曲的面部神情。“跟你计较这些也没意思,倒显得是我在钻牛角尖了。对了,纹身挺好看的。”她拿下巴点了点男人左手指节根部一圈类似戒指印的纯黑花纹。

    “……这不是纹身。”想起了什么似的,秦九渊随即也低头瞥了眼就在今天晚上突然出现的暗纹,“估计是胎记之类类似的东西吧,只是直到现今才突然显示出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总感觉很重要。”

    “这样啊。”

    “对了,”说到这里,秦九渊绕好最后一圈纱布,望向坐着的小姑娘难得有些迟疑。“今天下午你跟我说得那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秦九渊皱皱眉,“别装傻。”

    “没装傻,因为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啊,那么难理解吗?”稍微活动了一下被包得仔仔细细的手腕,秋抬脚走出秦九渊房间的门,临近走廊前回头朝他笑了笑。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吾爱。”

    ……

    重新被收拾好的小房间里,秋平躺在床上盯了一会天花板上的黑暗。隔壁属于秦南浔的卧室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绝望惨叫,紧接着叫骂声,咆哮声,摔打东西尖叫声此起彼伏。

    秋将那枚沾血牙齿仔细收进衣服的口袋里,还算心情不错地闭上眼睛。

    夜晚时牙仙会取走小孩子放在枕头底下的牙齿并换成一个金币,象征着小孩将换上恒齿成为一个大人。但是如果在牙仙收集牙齿时不小心看见了它的脸,就会遭到报应并一直在梦中受到它的折磨。

第137章“相信”的代价

    桑婉宁:完了完了我作业真的写不完了呜呜呜呜。

    桑婉宁:对了你上次发我的数学作业还有吗,我找不到下册的啊!

    桑婉宁:你为什么不回话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写完作业了呜……

    桑婉宁:哦哦哦我从朋友那里知道了一点关于杜若的事情你要听……我草我草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天哪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桑婉宁:【图片】【图片】【图片】

    ……

    被一阵滴滴滴的手机提示音吵醒,秋耷拉着睡眠明显不足的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放空般地发了会呆,她认命般的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

    向下翻了翻,发现无一例外全是桑婉宁发来的讯息。秋点开图片,在等待加载的过程中打了哈欠,涣散目光却在瞥到加载成功的图片瞬间清醒过来。

    她坐在床上瞪着那张图片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是桑婉宁那种性格的人,这种东西发过来很容易被认定为是性格恶劣的反社会人格在故意找事吧。

    那是一面普通的窗户,看起来就像是在居民楼里拍的,映照出窗外明媚景色。而就在那半开半掩的窗帘后方,一个诡异畸形明显不属于人类身型的黑影若隐若现。桑婉宁一共发来了三张图片,每一张那畸形黑影都离得更近一些,等到了最后一张几乎就要是整个贴在窗户上了。

    她现在没事吧?秋完全从床上坐起身,一句“你没事吧”几乎就要发出去,下一秒在又一声提示音中止住了动作。

    桑婉宁:秋!你应该也相信吧,你能看见吧!天哪天哪我现在正躲在床底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你别怕。”秋安慰她,“你现在在家吗?找找旁边有没有盐或是桃木的东西。”

    桑婉宁:你不知道我现在简直要兴奋得爆炸了!!

    秋:?

    桑婉宁:这是我第一次直面鬼怪!真的,我小时候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捉鬼天师,可是我们家没有人信这个,他们觉得我想象力太丰富了。可是明明这个世上就是存在这些东西的啊,只不过只有相信的人才能看到罢了。

    你别打字了。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回道:你不觉得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吗,先把这一波躲过去再说吧。

    桑婉宁:它已经走了。

    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正想着要不要趁着暑假之前与她见一面,根据桑婉宁无意间流露出来的性格爱好来说,她很有可能对秦霄的娃娃有着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她编辑好信息,却在下一秒的手机轻颤中呼吸一窒。

    桑婉宁:【图片】

    秋猛地拿开手机对着窗外的同一片明媚景色茫然地眨眨眼,一个晚上消耗的体力与未进食的体虚感让她总有种反胃呕吐的错觉。她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手中紧握那枚沾血牙齿。

    滚落到一旁的手机屏幕中,熟悉的扎着斜马尾的女孩子正对着屏幕笑着。她的身躯被整个扭成一个肉球的形状,粉碎的骨骼内脏绞成一片四肢结,只余下那明媚的笑脸愈发热烈。

    ……

    “这位先生,我们是市刑警部队第二侦查小组,由于秋小姐与本次恶性案件有极大关联,请务必跟我们走一趟。”

    “呵,这年头,小哑巴也会犯事了。”一大清早就被楼下的警笛声吵醒的杜若打了个哈欠靠在墙上,随后在身后秦霄的提醒下还算给面子地闭口不再多言。

    “是什么案件?”秦九渊尚穿着一身居家服拧着眉看着眼前几个穿制服的人,后者同样正直地对上他的视线,肃穆道:“我们也是刚接到报警信息,是一起及其恶性的凶杀案,杀人手法及其残忍。死者同为二中的学生,具报案人称死者死前正在与秋小姐联系,请您配合。”

    “我……”

    “走吧。”秋顶着所有人瞬间聚焦的视线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已经换好了睡衣披上一件便服,像是早就有所预料一般。

    “等等,”秦九渊皱眉打断,“她还未成年,我算是监护人,我陪着一起去。”

    “那就麻烦两位了。”

    警车上,秋正在与那位第二小组的刑警队长核对已知信息。她大致将今早发生的与桑婉宁的对话重复了一遍,接着就被那位叫“姜遇”的警官不赞同目光扫视了一眼。

    “我知道你年纪小,小朋友。”大概是同样不相信她会是凶手,三四十岁左右的警官还算耐心地开口道,“你们这种年龄的小女生脑子里总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这很正常,但我希望你能够分清场合,好吗?你的同学,她死了,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用残忍的手段杀害,你难道就不想找到真凶为她报仇吗?”

    “可是真凶不是你、或是我就能够对付的了的。”秋平静地看着他,“我知道让一个唯物主义者突然改信仰很难,但是这就只是事实罢了。我和桑婉宁的手机,你们一查就知道了,这就是我能够给你们提供的所有帮助了。”

    “荒唐!”

    坐在前排的一个同样穿着制服的中年男性转过头来,他目光如炬地看着秋神情肃穆。“就算你是未成年人也不代表你能够完全逃脱法律责任。要真照你那么说,只要相信就真的存在了,那这世界可不就完全乱了套了!”

    “介于信与不信之间是没有用的,”秋道,“这个世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处于这个界限中的,包括你们。”

    “只有彻底完全的,如同相信普遍意义上真理那般相信的,才可能看到。”

    “你再胡说八道我……”

    “好了。”秦九渊侧了侧身子堵住他的话头,“这与案件本身关系不大不是吗,我们只要配合检查流程露面就可以了,法律也是要讲证据的。”

    中年刑警冷哼一声,“秦先生,孩子从小的教育至关重要,请您尽到监护人的责任。”

    “我的孩子我自己会教育好,不劳您费心了。”

    秋瞥向窗外,黎明的光辉已经渐渐消散,完全升腾起的日轮将地面房屋都烘烤得炙热,好像一切魑魅魍魉在这样的耀光下都无处遁形。

    可就在那间居民楼里,少女扭曲畸形的尸体死不瞑目地睁着眼皮,明朗笑容一时竟比窗外的余光还要耀眼。

    步履匆匆的人拉好警戒线,秋跟着他们一起踏入了桑婉宁所处的楼层。几乎脚步堪堪踏入这面楼层,一股腥臭浓郁的血腥气便扑鼻而来,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真的会以为这里专门造了个放血池。

    炎夏空气中独有的燥热沉闷将那血腥气与尸体的腐臭烘托得更加不堪,秋甚至看到有个刚上任实习的小警员第一个忍不住到外面吐了起来。小警员面色惨白地抬起头,看见同样站在外面的秋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刚吐完的脸别了过去。

    “不想进去就别去。”秦九渊拉了拉她。

    秋则摇摇头。

    见拉不住她,男人叹了口气,走过去问法医要了个口罩仔细给她戴上。秋跟着人群踏入房间门,看见早就承受不住的桑婉宁母亲已经昏迷了过去,现在正被架在担架上抬走。

    暗红发臭的血液流得到处都是,几乎已经少有下脚的地方。而那血液来源的中央,斜马尾的少女就这样扭曲地倒在那里,她简直就像是一块吸饱了水的抹布,现在体内的“水分”被一股力量彻底拧干,而干瘪扭成一团的躯体就随意地被丢弃在了地板上。

    让人不堪忍受的腐烂血腥直冲鼻腔,隔着口罩秋面色还是不好了几秒,她站在原地缓了缓,等到最初的那股反胃过去了才上前一步。

    兢兢业业的法医已经在采集尸体样本了,她蹲在法医几步路远的观察着桑婉宁。少女的死状与最后发来的那张照片并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一样的地方……秋顿了顿,余光瞥了眼正在认真记录着些什么的法医,她微微侧了侧身子,探手悄悄从尸体被扭成一团的肉下勾了个什么东西过来。

    将那枚小指盖大小的硬物藏在口袋里,秋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踱到了姜遇身边。“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还算脾气好的刑警队长看了她一眼,突然答非所问道:“刚刚在车上的时候,你是故意说出那些话来的吗?为了转移真相?”

    “当然不是。”秋同他并肩站立着一同看向忙着收集证据的众人,“如果您实在觉得荒谬的话,不如自己亲身试验一下。当然了我并不建议这么做,因为一旦真正踏出那一步之后就再也回不到原点了。桑婉宁如此,我们亦是如此。”

    “我得走了警官。”她最后回头看了姜遇一眼,“案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可以随时喊我,我会配合的。现在,我还要去完成我的暑假作业,再见了。”

    她将聊天记录与联系方式一股脑打包发给了姜遇,确认了一下注意事项与后续传话之后,秋拉着秦九渊就踏上了回程的出租。两人同坐在后座上,秦九渊沉默一会,突然似是漫不经心地道:“所以你是能看见‘那种东西’,是吗?”

    “嗯。”

    “这样啊……那平时会不会害怕?”

    “怎么,‘监护人’要开始关心孩子的教育问题了?”秋笑了笑,勉强调整好情绪,“你可别乱信这个啊,唯物主义挺好的,别走歪路了。”

    “……”

    “别走歪路啊……”她低声喃喃着,指尖在触及到口袋深处一枚新的牙齿后轻颤了一瞬,随即快速平静下来,将两枚诡异人齿收在一起放好。秋闭上眼睛,靠着秦九渊的肩膀陷入沉睡。

    “喂,你听说了吗,桑婉宁死了!”

    “哪个?就是那个叽叽喳喳的跟我不对盘的女的?”

    “就是她!今天早上刚死,听说死得及其怪异警方和媒体将这件事情压了下来,只是说是一起谋杀案。就是为了这个他们才把秋带走的。”

    “哈?那小哑巴也会杀人了,真是不简单。”

    “怎么可能?人不是她杀的吧,但是好像她是知道一些什么内幕。”

    “呵……”

    秋醒来的时候,她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小床上,见她醒了,那两个一直在叽叽喳喳的声音才停下了,似是满意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回来了啊,怎么说?他们要抓你去坐牢吗?”杜若熟练地点起一根烟,又熟练地对着她吐出一个烟圈,见对面被呛得直皱眉才开心似的弯起了嘴角。

    见状秦霄张张口似是不赞同,但始终没说些什么,只是接道:“我们有事跟你商量……哦不,不是商量,是通知你一声。”

    眉眼间有部分神似秦九渊的少年肃穆了脸色,“鉴于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之后除了上学之外你还是不要再出门了,免得又惹出什么事来给秦家抹黑。对了,之后开学父亲就不会在家里了,你也没必要动那些歪脑筋。”

    秋:“他人呢?”

    “你又想干吗?”秦霄怒道:“管好自己的事情吧。”

    “我找他有事。”

    “哼,你们能有什么事好聊?”

    “把你送回来之后秦叔叔接到个电话就出去了,不过他说会回来吃晚饭,现在算算时间也要回来了。”出乎意料的,此时出言的竟然是杜若。拿着烟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盯着她,“你和秦叔叔什么时候那么熟的?”

    “一天前。”秋随口敷衍道,她翻身下床找着自己的拖鞋,一边道:“除了这事之外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秦霄皱皱眉脸上明显不太好看,但是碍于杜若没开口,他也只好又自以为很成功地威胁了一遍:“被忘了答应我们的事,不许出门。”

    看着两个少年前后走出门,秋轻叹了一口气,弯身从一旁的包里翻找除了一打什么东西来。

    她笈拉着拖鞋径直朝三楼秦九渊的书房走去,刚一推开门,就与也正要推门出来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你醒了?”秦九渊目光上上下下扫视了她几圈,“我正要去找你,先把纱布换了吧,免得感染。”

    “我也正要找你。”秋顺势将他推进书房,将手中的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又掏了支笔塞进男人手里。“开始吧。”

    “这是什么?”

    “暑假作业。”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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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不是真实存在的。真正的现实是不可知论的,而平日的生活只是一层薄壳。”黑暗如是说道。在行走过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后,秋玹再一次,亲手触碰到了黑暗。秋玹:你敢直视我吗,崽种?黑暗:……无限流。升级流。1v1异世漫游指南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异世漫游指南,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异世漫游指南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