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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南无袈裟理科佛、     苗疆道事txt下载     苗疆道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三章 基金,白花

    听到穆青山焦急的喊声,我从床上跳了下来,将门给打开,平静地说道:“怎么了?”

    我们这名泰国的联络人一边仔细地打量我。一边说道:“曼谷地下世界的教父,金三角的大毒枭素察昨天夜里,被人在自己名下的产业中谋杀,同时有大量财物丢失,此事已经传开来了,素察明面上是泰国一家贸易公司的老板,算是上流社会的人物,所以曼谷警察局这边已经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找出凶手,现在已经在大搜全城了!”

    我一脸茫然地说道:“哦,然后呢,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穆青山瞧见我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了,低声说道:“我昨天听小女说过一件事情,你们昨天曾经找他打听过曼谷最大的毒枭在哪里,她告诉你们的。正好就是这位素察;而且几位昨天晚上半夜才回来,也说曾经去过那夜总会的地方,这里面倘若没有什么联系,我真的就有些不信了。”

    我揉着鼻子。打了一个哈欠,有些头疼地说道:“昨天没睡好,头疼。老穆,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讲呗。”

    穆青山一脸苦相地说道:“陈老大。我的意思是,素察这个家伙的势力十分庞大,有的时候,他的话,比曼谷警察局长还要管用,现在他死了,想要继承他位置的那些人,要办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到凶手。我得到的消息,十几路人马都已经在发动了,不知道会不会找到诸位的头上来——我不说讲别的。就是想说,拜托您做事的时候,能够提前跟我通一下气,行不?”

    我瞧见他一脸的无奈,不由得笑着说道:“我办事,你放心,别多想——对了,我们今天中午就会得到消息,估计下午就要出发了,这里先多谢你这两日的招待……”

    穆青山瞧见我十分淡然,当下也是放了点心,既然已经警告过了,就也不再多说其他。

    之所以不将我们这边的事情全部跟穆青山以及他女儿穆史薇分享,倒真的不是在防范,其实也是为了他们着想,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穆家只不过是我们落脚的一个去处而已,既然事情弄清楚了,即便是今天还未有出发,我们也会搬到酒店去,跟他们分开。

    穆青山离开之后,我叫来了尹悦和布鱼,盘点着昨日的一系列行动,看是否会有漏洞的地方。

    因为做好长期在敌营之中潜伏的准备,所以我们基本上一出门,都会做一些装扮,昨天夜里去的几个地方,三人都有做过化妆,除非是认真盯着,未必能够瞧出太多的端倪来,至于那个被布鱼抓来的舌头,也就是跟夺命妖姬十分神似的钢管舞女郎,则被小白狐儿用幻术洗去了记忆,按道理来讲,也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要说绝对的安全,还是死人最可靠,但我们不过是求财,并非杀人狂魔,素察是大毒枭,残害了无数瘾君子、造成了许多家庭支离破碎,而且还在算计我们,死有余辜,但那女郎不过是出卖自己的**,最终还是没有将她给灭口。

    这是小白狐儿的基本素养,而倘若她真的下了黑手,我反倒是要好好地教育一下她,免得她妖性发作,陷入心魔之中。

    我们追溯了一遍之后,心中稍安,下楼吃早餐,而穆青山吃过早餐之后,便去公司上班去了,穆史薇虽说要陪着我们,却给布鱼给劝走了,四下无人,我们将昨日的收获盘点了一番,所谓财帛动人心,瞧见让人眼花的的财富,无论是小白狐儿,还是布鱼,都忍不住深吸几口气,一阵心潮澎湃。

    这钱自然是动人心魂,不过它是不义之财,我们倘若纳为己用,只怕会招来祸端,对于这一点,我们三人都明白,而后我提出一个大概的想法,那就是想搁置一段时间,然后等回到国内之后,通过慈元阁,将其一点一点地变现出来,然后通过捐赠,又或者组建一个慈善基金,让它花到需要的地方去,也算是完成了一次自我救赎。

    对于我的提议,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不过瞧见这巨额的钱财就这样脱手而起,难免有些心塞,我对于人性的了解透彻,瞧见他们略有些失望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们也别急,虽说是弄来做慈善,但是任何基金会,都是有一定的运营成本的,划出几个百分比来给你们,其实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一笔巨额财富,即便是几个百分点,也足够两人衣食无忧,听到我的话语,无论是布鱼,还是小白狐儿,都笑眯了眼睛。

    这两位,虽说都是妖属,但其实已经完全融入了人类的生活,我又不是酸儒,自然不会亏待自家弟兄。

    差不多谈得妥当,我们便整理行李,然后与穆青山电话告别,离开了穆家,接着打车前往安塞得的“野门之光”酒吧。

    因为是中午,所以酒吧并不热闹,几乎是半关门的状态,酒保依旧是那个还珠粉丝的壮汉,不过他的胸口,却多了一朵小白花。我径直来到了吧台前,拍了拍台面,让布鱼跟他交涉,结果双方说了几句话,布鱼一脸的不爽,回过头来,对我说道:“这家伙说那主事人并不在这儿,可能需要我们等一到两个小时。”

    我们之前的交易,是有约定好时间的,现在对方临时爽约,实在是有些不厚道,不过那壮汉一副蛮横的表情,显然不是什么好沟通的角色,我也懒得多聊,让他给弄瓶好酒,我们在角落先等一会儿。

    我们一落座,小白狐儿侧耳左右一听,对我点头说道:“这里没有窃听设备。”

    我点了点头,据穆青山的说法,这里是曼谷情报的集散地,各路情报贩子都愿意来这里交流,保密措施,自然还是做得不错的。没有人偷听,布鱼就也没有什么忌讳,趁着倒酒的时候,用手遮住嘴唇,低声说道:“老大,我刚才瞧见那男的胸口面前戴着一朵小白花,问他什么事情,他没有跟我讲,不过我总感觉有些奇怪啊……”

    小白狐儿却没有布鱼这般含蓄,直截了当地说道:“那素察,莫不就是夺命妖姬的老大吧?”

    这个可能,其实在我们昨夜瞧见那个长得像极了夺命妖姬的钢管舞女郎之后,就一直有这个猜想,而从今天的这个变故来看,当真有些肯定了。

    我没有多言,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洋酒,等了差不多半个多钟头,此刻已是午后,酒吧的人便开始多了起来,打扮各异的酒客来到这儿,不过这次倒也没有三三两两地做着,而是聚集在不远处的吧台上,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我听不懂泰语,只是喝酒不说话,而布鱼则竖起了耳朵来,过了一会儿,他低声对我说道:“老大,这些人都是大大小小的消息掮客,素察死后,他所在的组织发布了悬赏,任何能够提供凶手消息的人,都能够得到一百万美元的赏金,而如果是能够直接抓到凶手本人,那么这赏金的金额最高可以达到五百万美金——这是个大活儿,整个曼谷的地下世界都疯了,所有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大赚一笔呢。”

    我嘿然笑道:“哦,现在有什么线索么?”

    布鱼说道:“有,那凶手有三到五人,都是十分厉害的高手,十分善于潜藏,对于枪械精通,而且有着恐怖的黑巫术,竟然能够突破素察请来的伦威禅师之布置,并且在短时间内将其击杀,整个曼谷里,有这般身手的人,应该不多,仔细盘查一下,也许会有发现……”

    听到布鱼的转述,我的心中一阵惊讶,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找到了应对的办法,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说不定就得落在这个阴沟里了。

    我不动声色地点头,而旁边走来一个白人,对着我们笑道:“华人?怎么,你们也想分这一杯羹么?”

    对方说的是汉语,不过腔调有些奇怪。

    我们坐的这儿,离前边并不远,而我们说话也没有防范任何人,所以有人过来套近乎,倒也正常,我耸了耸肩,摇头说道:“我们是外地人,过来买消息的,这笔大买卖,恐怕是赚不上了。”

    那白人嘿嘿笑着点头,旁边的人也朝着我们发出友善的微笑,有的还趁机招揽生意,而就在这时,那个酒保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们老大来了,请你们进去。”

    我起身,跟着走进了上一次的那个房间,瞧见夺命妖姬一脸憔悴地在里面等待,瞧见我们,站起来握手,对于自己的迟到表示抱歉。

    我瞧见她的胸口处,也有一朵小白花儿,假意关心了一下,夺命妖姬显得十分平淡地说道:“我们老大被人干掉了,所以得去关心一下;不过不要紧,你们要的消息,我这里已经有了。”

第十四章 心机,试探

    夺命妖姬对于自家老大的去世,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投入,反而是直接告诉我们,消息她这边已经有了。但是钱,我们有没有准备好?

    布鱼举着街头临时买了的皮箱子,没说二话,“啪”的一声,直接就将起打开,里面绿油油的百元美金看得让人眼花,而夺命妖姬显然对我们并不信任,拿起桌子上面的一个对讲机,开口说道:“蝰蛇,来帮我数一下钱。”

    对讲机那边有一个人应了一声,接着暗门被推开,一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走了过来,毒蛇一般的眼睛扫量了里面一眼,最终落在了布鱼的箱子上面。

    他走过来,就准备拿箱子,而小白狐儿则拦在了他的前面。

    “情报!”

    小白狐儿毫不客气地说道:“我们需要情报。准确的情报,不然这钱可不好挣!”

    蝰蛇听不懂中文,瞧了一眼夺命妖姬,而那女人则平静地说道:“钱还是你们的。我只不过是需要验一下资而已,这个不为难吧?”

    我点了点头,示意小白狐儿让开路来。

    蝰蛇来到放着钱的箱子跟前,看着一堆被我们特意打散了的美元,伸手进去。十指不断挥动,那纸币就如同花蝴蝶一般地飞了起来,接着整整齐齐地摞在了桌面上。

    每一百张,算是一沓,他很快就整理了九十沓,好多出了几十张的零头了。

    完毕之后,蝰蛇冲着夺命妖姬双手合十,作了一个揖之后。便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里去。

    夺命妖姬瞧见那多出来的几十张散币,不无意外地说道:“我看着乱糟糟的一大堆,只以为会少。没想到还会多出一些来,几位当真是阔绰啊!”

    我面无表情,而布鱼则嘿然说道:“一般,一般。”

    夺命妖姬似有所指地说道:“真正阔绰的人,一般来讲,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不把钱当钱看的豪富,还有一类,是发了横财的暴发户——当然,诸位是来自中国的茅山,几百年传承的大宗门,一定是前者,对吧?”

    她的这句话说得我心头一跳,不过表面上却显得十分坦然,平静说道:“钱,我搁这里了,至于能不能拿走,就得看你的消息了。”

    夺命妖姬妩媚一笑:“你放心,相比外面那些半调子的家伙来说,我们才是最专业的!”

    说完,她从桌子下抽出了一个文件筒来,将其解开,拿出里面的资料来。

    这些资料之中,为首的是几张照片,当她递到我的面前来的时候,我低头一看,却见是戴了一个假发套的智饭和尚,正一脸惬意地搂着两个金发碧眼的外国洋妞在亲嘴,另外还有几张,其中一张里有那侏儒怪人俞千八,他抱着一个方形的洋酒瓶子,大口大口地饮着,双眼迷离。

    除了人物特写,还有几处建筑物,以及周遭的环境拍摄,我在照片下面还瞧见了一张军事地图,上面在泰国东南部的一个省份,画了一个又红又粗的圆圈。

    夺命妖姬跟我们解释:“通过情报网,我们找到康桑坎的时候,他已经越过了缅甸全境,抵达了泰国,目前在泰国南部的阁骨岛上,那里距离吴哥境内很近,而且是个旅游胜地,阁骨岛上有巴干达巫教的分部,其负责人是康克由的大弟子卜桑,有着他的庇护,在中国过惯了吃斋念佛苦日子的康桑坎,应该会逗留一段时间,放松放松。”

    在夺命妖姬的讲解之中,我翻看了下面的一些资料,这里不但有阁骨岛的地形资料,而且还将巴干达巫教在上面的发展情况,有可能出现的高手以及安保布置,都详细地描述了出来。

    这些东西,弄得十分专业,而瞧见那夺命妖姬眼角之中流露出来的骄傲,我便能够知道,对方之所以要价这般的贵,倒也不是没有理由。

    一分钱,一分货,虽说一百万美金买消息,的确是贵了一点,但是能够这么快地找到智饭和尚,而且还提供了大部分的抓捕信息,倒也算是值得的。

    毕竟要我们自己找,恐怕只有两眼一抓黑。

    解释完这些之后,夺命妖姬继续说道:“我们在阁骨岛那里有人接应你们,一直到确定康桑坎的下落之后,我们双方的交易才算打成,这是那人的联络方式,到时候你可以直接联系他就好,如果人不在的话,我们可以提供后续的服务,保证你们能够再次找到他——不过如果是你们自己耽搁时间的问题,消息的资费另算,当然,我们会给你们一些折扣的。”

    夺命妖姬的专业让我心中不再有任何芥蒂,像这种直来直往的交流方式,正是我最喜欢的,当下也是将资料大致地浏览了一番之后,对她点头说道:“很好,我恨满意。”

    交易达成,我拿了资料,而布鱼则将装钱的皮箱子递给了对方,就在我们起身的时候,夺命妖姬突然说道:“三位是中国来的高手,想必是十分厉害的,不知道介不介意挣点儿外快?”

    我停在了原地,瞧见这个笑容如花的妖艳“女子”,表示有些听不懂:“什么?”

    夺命妖姬幽幽说道:“五百万美金,帮我杀一个人,怎样?”

    我仿佛想起了什么,指着外面的大厅说到:“你是指外面那些人议论的,找寻那个杀害某位毒枭的凶手?恐怕我们无能为力,毕竟不是本地人,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一头雾水……”

    夺命妖姬摇头说道:“不是素察,而是他的弟弟,现在骑在我们头顶上作威作福的一个假面商人,资料我提供,你们只要干掉他就行,干不干?”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眯了起来,沉声说道:“按照你的说法,他现在可是你的老板,你为何要杀他?”

    夺命妖姬揉了揉自己饱满挺翘的胸脯,不过脸上却再无媚意,语气里透着一股寒气:“我恨他,是因为他让我变成的这副模样,还将我妹妹弄到了窑子里,若是让这样的人渣当权,恐怕我也得去卖屁股了!怎么样,五百万,考虑一下?”

    我盯着她许久,方才淡然说道:“五百万,好大一笔钱,不过我现在得去阁骨岛,暂时没空。”

    夺命妖姬的脸色一转,又变得柔和起来,对我笑道:“也对,不能耽搁了诸位的正事,既如此,那么我等诸位返回曼谷的时候,再联系吧。”

    双方交流结束,出了酒吧之后,直奔机场,定了最近一班前往泰国东部城市trat的航班。

    幸运的事情是,两小时后,正好有前往trat的飞机,而且只剩下了三张头等舱的机票,我们赶紧补上,进入贵宾室待机的时候,小白狐儿想要跟我说些什么,结果我腰间配备的卫星电话响了起来,我一接听,得知是冯乾坤。

    电话那头的冯乾坤告诉我,说茅山长老会那边已经做了决议,决定由他师父,也就是刘学道长老带领刑堂八大执事,前往吴哥拿人,现在他们已经在滇南边境了。

    我将现在的景况分享给他,并且告诉他们,倘若是想通过正常方式出境的话,我可以联络滇南省局的人,提供帮助。

    冯乾坤婉拒了我的好意,不过倒是跟我约定好在阁骨岛一起汇合。

    他的回复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尽管现在的宗派教门都越来越循规蹈矩,不过作为茅山刑堂的长老,刘学道却从来都是特立独行的,为了不阻碍修为和心境,他甚至拒绝任何的现代电子产品。

    那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到了极致的老者,故而想要他循规蹈矩地按照正规手续离境,实在是一种奢望。

    与茅山刑堂的交流刚刚结束,小白狐儿便来到了我的身边,对我说道:“哥哥,你觉不觉得那个夺命妖姬,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

    我放下电话,点头说道:“的确,她一上来,就对我们做了种种试探,包括胸口的小白花儿、讲述自己老大的死讯,以及通过售后来试图掌握我们行程时间,再有她最后的刺杀邀请,其实都有着很多试探的成分,我知道她肯定是怀疑了我们这一笔钱,来路不正,很有可能跟她老大的死有关。”

    旁边的布鱼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诧地说道:“啊,原来老大你都知道啊?”

    我冷然笑道:“自然,一个毛都没有几根的人妖,还想跟我耍心眼,这怎么可能?我出来闯荡江湖的时候,她恐怕都还没有生出来呢。”

    小白狐儿不无忧愁地说道:“她既然怀疑了我们,那可怎么办?”

    我沉静地说道:“不怕,他们是做这门生意的,消息的准确性关乎自己的招牌,他们不会砸的,而且他们只是怀疑,而没有证据,就不会胡乱出手,得罪我们——那钱,你不是检查过了么,不会有什么差错吧?”

    小白狐儿摇头说道:“不会,上面没有连号,也没有任何记号,他们不可能从钱上面找到证据。”

    我点了点头,闭目养神,没多久,机场的广播响起,我们起身,前往泰国的东部城市trat,而那阁骨岛,则是trat的南边。

    这一次,智饭,你可是在劫难逃了。

第十五章 行程,跟踪

    trat的中文译名好像叫做达叻府,不过也不确定,因为是旅游城市,所以航班倒也频繁。在云层之上,我们三人对夺命妖姬提供的资料仔细地研究了一番,发现此次行动,并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首先一点,那就是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这是最大的不便,那夺命妖姬虽说给了我们一个联系方式,说这里有人可以配合,提供帮助,不过我们刚刚把人家的老大给做到了,即便是自谓不会有任何把柄落下,也不可能傻乎乎地自投罗网,因为倘若无事还好,一旦有事,简直就是将自己的性命。交由别人来掌控,这实在是不符合我的原则。

    其次,那阁骨岛说小不小,说大其实也不算大。最主要的是上面有着巴干达巫教的势力盘踞,即便我们并不畏惧那个叫做什么卜桑的家伙,但是倘若是被人给围住了,我未必能够带着小白狐儿和布鱼囫囵个儿的杀出重围。

    人得有自知之明,特别是在这种异国他乡。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谨慎,要不然,我们这就不是扬剑千里,而是自寻短见了。

    飞机上,我们三人默默地看着资料,而等到落地,到达了泰国的南部城市达叻时,已经是深夜时分。在机场里,我们稍微地商量了一下,决定就近找地方住下。布鱼在机场附近拦了一辆非出租车,跟那个眼睛不停打转的司机聊了一会儿,然后就来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我听布鱼跟我转达,那司机说这儿是五星级的酒店,然而真正进去办理入住手续之后,方才发现,基本上属于国内两三级的标准。

    不过既然来到了这儿,我们倒也没有太多的要求,为了防止意外,布鱼叫了一间套房,大家回到了房间,拿着地图研究了一番,布鱼告诉我,说明天一早,才能乘船到阁骨岛。

    一路舟车劳顿,不过我们都是修行者,倒也没有太多疲累,只是这泰国的气候实在炎热,空气里面又透着一股潮湿,让人觉得皮肤发痒,小白狐儿一进来,便闹着要去洗澡,而我们在套间的客厅里稍事休息一会儿,便有电话响了起来。

    我们都有些奇怪,刚进来不久,谁会给我们电话?

    布鱼接过来,跟电话那头交流了一句,一脸古怪地挂了,我问怎么回事,布鱼吭吭哧哧地说道:“是酒店方打过来的,问我们是不是需要客房服务。”

    我笑了,说客房服务而已,你脸红什么?

    布鱼跟我解释道:“这个客房服务,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马杀鸡,老大你晓得吧,达叻这边是旅游城市,有大量的外国客人会到这边来玩,所以酒店方只要瞧见有单身男性,就会提供这样的色情按摩服务,是泰式按摩,电话那头的人跟我说,如果有足够的钱,可以跟按摩女郎共度**,一直到明天早上。”

    听到布鱼极为认真的解释,我不由得笑了,说我是没有需求,不过布鱼你若是有想法,也可以叫一个啊?

    布鱼直接黑着脸说道:“老大,我对人类的女性没想法,若是有一头母鱼,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布鱼的话儿让我和刚刚洗完澡出来的小白狐儿皆为捧腹,知道他这也是在冷幽默,然而就在我们三人说笑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三人立刻收敛起了笑声,气氛一滞,我朝着布鱼使了一下眼色,他点头,表示了然,接着缓步走到了门口,先是侧耳倾听了一番,接着缓缓打开了房门,我从缝隙处,瞧见有三个打扮得十分靓丽而富有民族风情的女郎在门口,朝着布鱼双手合十,叽里咕噜,似乎在说些什么。

    我瞧见这架势,就晓得这估计就是刚才电话里面介绍的客房服务,而布鱼则跟她们解释了一番,双方在门口争执一会儿,对方这才离去。

    关上门,布鱼一脸无辜地说道:“老大,我刚才真的没有叫,不知道她们怎么就过来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朝着旁边的小白狐儿点了点头。

    小白狐儿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双手扬起,伸出食指来,分别按在了自己太阳穴的各一侧,闭目冥想了一会儿,方才对我摇头说道:“哥哥,没有人窃听。”

    布鱼抽了一口冷气,对我说道:“老大,你觉得是有人注意到了我们?”

    我摇头说道:“不一定,也许真的就是一个误会,不过不要大意,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今天夜里睡觉,轮流值班站岗。”

    布鱼听到我的话,如临大敌,并且表示由他先值班站岗,不过接下来的时间里,倒也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一夜无语,等到了第二天,布鱼点了客房早餐,一份焗虾,一份黑乎乎的咖喱拌饭,闻着就有一股冲鼻的味道,另外还有一杯椰奶,我勉强吃完了虾和椰奶,而只有布鱼选择对那一大份的咖喱拌饭下手,结果吃了几口之后,便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这一下,大家都再没有吃饭的胃口了。

    将早餐撤下,我们开始商讨起了接下来的方案来,如果夺命妖姬提供的消息没有错,那么智饭和尚应该就在阁骨岛东南部的一处别墅群里,那里属于一家旅游开发公司的产业,同时也是巴干达巫教的分部所在——在东南亚,很多教派都是有产业的,有的甚至都已经渗透到了民众的日常生活之中去,即便是寺庙这种地方,也会有大量的私产,供养这些不事劳作的僧人。

    在那里,会有超过上百位的巴干达巫教信徒,这些人的实力不一,最厉害的是那位叫做卜桑的家伙,他曾经是s-21集中营的狱警,早在红色高棉时代,就已经跟随了康克由,一直是那恶魔最得意的弟子之一。

    红色高棉覆灭之后,卜桑便来到了阁骨岛,在此经营,算是康克由的左膀右臂,也是其在巴干达巫教最重要的助力。

    这个家伙原来的名气并不比康克由差多少,不过后来隐姓埋名之后,反倒是少有人知晓而已。

    寻常人不知道,但是作为情报贩子,那夺命妖姬却不可能会不晓得,尽管卜桑近年来很少有出手了,但是在三年前的一场教派冲突之中,他曾经亲自上阵,将东南亚另一个十分出名的教派萨库朗高级成员给斩杀,而至今为止,他依旧活得好好,就能够瞧得出他的手段来。

    当然,越是如此,智饭和尚的安全感就越高,警惕性也越低,他万万没有想到,茅山里面,居然会有人这般穷追不舍,不远万里地追杀到这里来,这也使得我们得手的几率,变得很大。

    一切都是处于变化之中的,我们在餐桌上商议的,大部分是关于得手之后,如何撤离的事情,因为凭着我的手段,只要对方没有太多的防范之心,相信拿下智饭和尚,并不是太复杂的问题,关键的一点在于,将智饭给生擒了之后,如何逃出巴干达巫教经营超过二十年的阁骨岛,甚至离开泰国,一路返回茅山去。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们不但要面对着康克由手下、无数巴干达巫教信徒的追杀,而且还得避开泰国、吴哥等处政府的耳目,这个当真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

    在经过一场详实的讨论之后,计划的雏形终于算是完成了,我们结束了这顿糟糕的早餐,然后离开酒店。

    尽管酒店能够帮助联络车辆,前往去阁骨岛的码头,不过我们并没有打算透露自己的行程,于是三人离开酒店之后,在附近的街区转了几圈,领略了一番泰国南部城市的风情之后,由布鱼出面,雇了一辆车子,前往码头。

    车子驶出人群聚集地,一路向东南行驶,行至半途,坐在副驾驶室的布鱼突然开口说道:“老大,我们被人跟踪了。”

    我瞄了一眼后视镜,若无其事地说道:“知道,不要管,继续走。”

    布鱼表示明白,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旁边的小白狐儿却耐不住性子,对我说道:“哥哥,为什么不停下车来,将后面那伙人给料理了?”

    我摇头说道:“不必,这一伙人,从我们离开酒店,就一直跟在我们的身后,自然是问题的,不过我们是要赶往码头,没有时间跟他们多做纠缠,等快到地方的时候,再与他们计较。”

    车子继续行走,一直等到离码头只有十里地的时候,我们都能够闻到大海的气息了,布鱼方才叫司机停车,将我们给扔在路边。

    那司机尽管十分奇怪,不过当布鱼掏出了钱来的时候,却也只是耸了耸肩,朝着我们说了一声“goodluck”之后,开着车子原路折回了,而我们则离开路边,缓步朝着侧面走去,没多久,后面跟着的那帮人也下了车,朝着我们这边远远地摸了过来。

    确认了对方只有四个人的时候,我们特意在前方一处林子里等待了一下,一直得到对方靠近,我这才诧异地瞧见,后面跟着我们的,居然是先前在“野门之光”酒吧里,跟我们打招呼的那个白人。

第十六章 光明之会,故人之徒

    对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我们来的,所以尽管对于我们中途下车,朝着这边的林子里过来的行为并不是很理解。⊙四⊙五⊙中⊙文不过却也还是小心翼翼地摸了过来,生怕跟丢我们。

    我眯着眼睛瞧,但见来人之中,领头的那个,正是先前我们在“野门之光”酒吧等待夺命妖姬的时候,上前过来与我们搭讪的白人,当时的场面有些喧嚣,而我们又没有心思与人结交,故而并没有问到他的名字,不过这小子先前接近我们,应该是有目的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地跟着我们,一直到了这泰国的南部城市达叻来。

    除了那个长得有些像尼古拉斯凯奇的白种男人,另外还有三人,一个戴着眼镜的黄种人,两个又黑又瘦的泰国人。

    这三人应该是那白人的手下。四人悄不作声地摸了过来,从他们的行动上来看,我能够瞧得出来,几个人的身手。应该都是不错的,特别是那两个泰国人,属于绝对的练家子。

    不过所谓“不错”,也是相对的,那两个泰国人应该算得上是十分厉害的泰拳高手。不过跟我们这种千里挑一的专业机关来比,又显得格外孱弱,布鱼和小白狐儿瞧向了我,而我则微微打了一个手势,两人便一个潜身,朝着林子边缘跑去。

    我并没有动,而是好整以暇地平静等待着,瞧见这四人一路摸了过来。然后失去了我们的踪影,都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时,从林中缓步走出。朝着对方招呼道:“嗨,这位先生,请问是在找我么?”

    瞧见我突然的出现,那白人脸上的肌肉很明显地僵硬了一下,接着他用特有的古怪腔调回答道:“噢,天啊,真巧,这位中国先生,你也在这里啊?”

    我耸了耸肩膀,十分轻松地说道:“并不巧,几位从酒店一路跟了过来,不知道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被我无情地揭穿,那白人倒也显得十分豁达,一脸笑容地说道:“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再次见面,我想在谈事情之前,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叫做杰克,杰克柯斯米斯基,来自美国的犹他州,在泰国这个地方,已经待了整整十五年了。我是光明会驻泰国曼谷的情报负责人,听说你给缇娜带来了很大的一笔生意,不知道能不能照顾一下我呢?要知道,我们的实力,并不比缇娜差多少?”

    “缇娜?”

    我皱着眉头,而这时杰克也适时地解释了一下:“哦,对了,很多人都只会记住她的外号,夺命妖姬,对吧?当然,就我个人看来,那并不是一个好听的名字,你觉得呢?”

    我皱眉头,当然不是因为不知道夺命妖姬的名字叫做缇娜,而是对方一上来就报了一个我并不陌生的名字,来作为自保。

    光明会的英文名为illuminati,又被翻译为光照会,它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也就是启蒙运动时期的一个巴伐利亚秘密组织,成立于1776年5月1日。这是一个极为神秘的组织,从罕有的文献资料上来看,它通常被描绘成其成员试图阴谋幕后控制全世界的一个机构,在西方国家里,这个名词也通常被译为“世界新秩序”,而它跟我们所熟知的那个兄弟会,也有着十分紧密的联系。

    我唯一跟光明会有过的交集,就是在天山神池宫,当时的神池宫驸马龙在田为了篡夺大权,曾经联络过一个名叫鲁道夫哈布斯堡的外国人,那个家伙,就跟光明会有着密切的联系。

    当然,这个杰克到底跟光明会是否真的有联系,还是他不过是借着光明会的名头来打秋风,我并不知晓。

    杰克瞧见我陷入了沉默之中,以为我是被光明会的名头给震到了,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然后嘿然笑道:“怎么样,你考虑好了么,若是有意向,可以跟我回去,我们好好商量……”

    我断然否决道:“不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转身,装作要走的样子,然而那杰克瞧见我只有一个人,心中顿时就有些激动起来,一挥手,旁边的三人居然从怀里掏出了手枪,朝着我指了过来,紧接着那杰克嘿然笑道:“这位先生,你这可就真的有些不懂礼貌了,要知道,我都已经跟你自我介绍了,作为回馈,你至少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对不对?”

    被三把手枪给指着,我无奈地举起了双手,一脸僵硬地说道:“我从不跟拿枪指着我脑袋的人谈话。”

    杰克在三位高手的护翼下,朝着我小心翼翼地靠近过来,接着得意地说道:“张翊先生,对吧?事实上你即便是不告诉我,我也能够将你给查得清清楚楚。”

    我听到他叫我假护照上面的名字,不由得一声冷笑,接着问道:“想必昨天过来做按摩服务的女人,也是你叫的吧?”

    杰克点头说道:“当然,我想让她们过来探探路,没想到你们居然这么谨慎……”

    我不再与他兜圈子,而是直接说道:“说出你的目的吧。”

    杰克笑着说道:“素察死了,而能够悄然无声将他弄死的人,整个曼谷也不会有几个,有名有数的人,我们都查过,应该不会有杀人动机,恰好我有个手下告诉我,来自清迈契迪龙寺的般智上师在玉佛大寺与人动手,结果最后双方战成了平手,那人是来自中国的高手——而你们又恰好出现在了这里,事情不会这么凑巧,所以我不得不怀疑一件事情,那杀害素察的人,就是阁下你,对吧?”

    我摸着鼻子说道:“毫无逻辑的推论,也就是说,你是为了赚素察的那五百万,才过来找我的咯?”

    杰克摇头说道:“不,不,区区五百万美金,自然是吸引人的,不过还劳驾不了我亲自赴险而来,我听说素察在被杀的同时,他的保险库也被人洗劫一空,熟知素察的人都知道,他并不相信什么银行或者电子产品,那保险库里面的东西,放着他大半的身家——我的意思是,如果阁下就是那位侠盗罗宾汉,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我眯起了眼睛来,显然对方知道的事情,要远比我想象的多,而且没想到我那天在佛寺里与那般智老和尚交手,却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这事儿的确麻烦,不过我却并没有太多的沮丧,而是微笑着说道:“哦,你也说了,素察的保险库里,有着无数的财宝,但是你却能够瞧见,我双手空空,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

    杰克摇着头说道:“我的兄长曾经告诉过我,神奇的中国人,有着许多让人难以想象的手段,所以任何的不可能,都不一定是真的。我先前还只是怀疑,而现在却已经肯定了,你就是那一个人,张先生,告诉我你将东西藏在哪里了,我想如果你足够合作的话,我也许不会伤害到你。”

    我叹了一口气道:“这么说,你真的就认准了我,便是那个凶手?”

    杰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而我则嘿然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是那个凶手,你觉得你能够威胁到我么?”

    听到我的这话儿,那杰克朝着他旁边的三人指道:“看见我身边的这位先生没有,宫崎正仁,日本镜心流神道高手,他师父可是有着日本北海道第一高手之称的清河伊川阁下,全日本的流派里面,镜心流能够排入前五;还有这两位,麦乐轰、雅桑克勒,他们是全泰国最厉害的拳王之一,就算是前面有一支军队,他们都能够用自己的双拳和膝盖撕开一条裂缝来……”

    杰克的话语里面充满了自豪,而即便是这般的阵容,他却还是用上了手枪,显然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我听到他介绍那宫崎正仁的时候,嘴角止不住地歪了一下,打量那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发现那眼镜片的下面,的确有着一对燃烧凶光的双眼,果然跟清河伊川有着几分神似。

    不过,当师父的都给我杀了,何况一个弟子?

    我不动声色地举起了手,平静地说道:“杰克,你既然觉得我就是那个凶手,那就将我抓起来,押到夺命妖姬的手上便是了,不过至于你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拿到那一笔赏金,这个就得靠你那条三寸不烂之舌了。当然,我觉得你更多的可能,是妨害别人雇主的安全,而被泰国的同行排斥,这事儿,你可得想清楚了。”

    杰克瞧见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眼中晃过了一丝犹豫,不过还是挥手,让宫崎正仁过来绑我。

    我十分轻松地举着双手,而那宫崎正仁则显得有些紧张,一步一步地靠近我,枪口一直不离开我的心脏位置,等到了近前来的时候,他一边举着枪,一边掏出了一副手铐,想要将我给铐起来,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宫崎先生,你可知道,你师父是怎么死的么?”

第十七章 逆转,暗算

    那宫崎正仁本来就十分警戒,即便是在给我上手铐,枪口也依旧指着我的胸口处,然而当我说起他最为尊敬的师父清河伊川之时。∷四∷五∷中∷文整个人的情绪顿时就忍不住停顿了一下,坚若磐石的手掌也下意识地一阵抖。

    他师父是谁?

    清河伊川,神道教镜心流的执掌者,全日本最顶尖的镇国级高手之一,北海道第一高手,这样的头衔安放在一个人的头上,着实是有些璀璨,然而他却在中国东北那块神奇的土地上,陨落了,被一个谁也说不出姓名的家伙给一刀斩死,而且还是日本人所认为最为屈辱的断头而死,这对于信奉神道教的日本人来说,那是一件绝对不能谅解的事情。

    因为头颅断了,灵魂就找不到家了,只能漂泊在异国他乡,饱受煎熬之苦。

    这件事情。是宫崎正仁心中永远的痛,他从来没有跟人提及过,就是想要将这杯苦酒酝酿,一直到自己顿悟。入了化境之后,再入中华,为自家的师父报仇,却没想到此时此刻,居然有一个中国来的家伙。对他说起这话来。

    那宫崎正仁的中国话并不利索,在全身一僵的那一瞬间,只能勉强地拼出了几个单词来:“怎么,跟你,有关系?”

    我平静地说道:“对呀,我亲手将那个装逼犯的脑袋给斩落下来的,那血飞得啊,真爽!”

    “啊!”

    宫崎正仁听到这种话语。顿时就止不住心中的愤怒,曾经无数次午夜梦回之时所感受到的那种震撼和惊悸顿时就袭上心头来,于是他在一秒钟之内。打光了自己手枪里所有的子弹。

    然而七发子弹,没有一颗命中敌人。

    就在宫崎正仁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面前这个高举双手,仿佛完全无害的络腮胡男人身子突然扭曲,竟然化作了一阵幻影,那子弹都穿透了他的身子,落到了后面的树干之上去,将树皮砸得皮开肉绽,而就在那一瞬间,宫崎正仁感受到脖子处突然一阵发凉,多年的训练让他对于死亡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下意识地朝着地上一滚,避开了这一丝凉意。

    唰!

    宫崎正仁这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挽救了他的性命,一道快落疾风的掌刀贴着他的头皮划过,掌边的硬茧在那一刻宛如刀锋般尖锐,劲气灌注,却是将他的几缕头发,给轻飘飘地划落了下来。

    宫崎正仁在地上一阵翻腾,紧接着将手上的枪朝着我的这边砸来,而意外失手的我则来了一个借力打力,将这没有子弹的手枪,轻轻一拨,朝着远处正在费心瞄准我的三人挑了过去。

    拨动之后,我没有再次停留,而是与宫崎正仁纠缠在了一起,然后控制着两人的方向,朝着林子深处移动。

    战场之上的流弹最是可怕,尽管我对子弹已经没有太多的畏惧,不过被人指着射击,并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能够避免,尽可能还是避免的好。

    杰克旁边的那两个泰国人当真也是厉害,对方显然并非是擂台上成长起来的泰拳高手,手底下不知道有过多少人的性命,故而即便是我与宫崎正仁保持着难分难解的距离,他们也是毫不犹豫地举枪射击,试图从空隙里将我给击倒一般。

    时刻需要分心防范流弹的袭击,这使得我并不能全心投入到与宫崎正仁的交手之中来,而这个被称为清河伊川得意弟子的家伙显然也是有着足够的本事,所以一时半会,两人竟然达成平手,而且对方一副豁出了性命的架势,在气势上,居然还能压我一筹。

    不过这样的情况在小白狐儿和布鱼介入了战斗,就立刻陡转。

    原本潜入林子边缘,准备将这四人包抄的布鱼和小白狐儿瞧见这边居然打了起来,便再也不顾潜匿的必要,在对方的子弹打尽,准备更换弹夹的时候,陡然出现,迎向了那两个在远处打冷枪的泰拳高手。

    我并没有关注那边的战斗,而是当听到枪声骤停的一瞬间,整个人就变得轻松无比,一边后退,一边朝着那宫崎正仁笑道:“哎哟,不错哦,你有你师父的几分影子了,可比坂本龙二和松崎浪一郎厉害许多……”

    正在挥舞着一把小太刀劈砍的宫崎正仁听到这两个人名,眼睛瞬间就红了,咬着牙齿确认道:“你果然,就是那个凶手?”

    我几次空手夺白刃失败了之后,方才明白对方在剑道之上的造诣,其实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凡的水准,要不然那杰克也不可能将其依为臂膀,想到这里,我决定给对方一个必要的尊重,于是后退几步之后,从怀中缓缓地抽出了那把变化得已然天翻地覆的饮血寒光剑来,将剑身前指,平静地说道:“宰了清河那老装逼犯,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之所以跟你提起,不过是觉得你跟你师父有缘而已。”

    宫崎正仁的眼睛里散发着凶狠杀戮的光芒,这种眼神我熟悉无比,一定是手底下有着无数条人命的人,方才能够生出来的杀气,接着他嘴唇微微一抖,吐出两个字:“有缘?”

    我认真地点头:“对,有缘!能够同时死在我的剑下,当真是一场缘分,也不枉你们今生做了师徒——来,送你上路,见你师父!”

    对方想要我性命,我却也没有太多话语好讲,这小日本为师报仇,刚才凶狠无比,一副想要跟我同归于尽的架势,方才能够压我一头,而对于这事儿,我心中自然有火,此刻饮血寒光剑在手,哪里还轮得到他来嚣张,当下剑光一扬,一股凝如实质的龙威直接碾压在对方的心头,接着长剑一转,化作万般流光,与宫崎正仁的小太刀不断碰撞。

    我实力超出对方一大截,不过却并未有以力压人,每一次都正好压住一点点,有意识地控制着节奏,等将对方的锐气给消磨殆尽了之后,我终于在一瞬间,将大脑放空,代入到了当初斩杀清河伊川之时的情感里面去。

    人生真谛,一剑斩出!

    唰!

    配合着无上剑意,再加上脱胎换骨的饮血寒光剑,这一剑毫无阻碍地斩断了对方手上的名器小太刀,接着将那宫崎正仁的头颅斩了下来。

    这一剑是如此的快速,以至于一剑划过之后,头颅既没有飞扬,鲜血也没有喷洒,宫崎正仁依旧还是宫崎正仁,不过却只是跪倒在地,一双充满戾气的双眼之中不断充血,渐渐地染上了死气,接着噗通一下倒地,那脑袋终究还是滚落了下来,不过却没有鲜血流出。

    所有鲜血,都在饮血寒光剑划过的一瞬间,被吸入了剑身之中去。

    我将宫崎正仁击败,回转过身来,布鱼和小白狐儿早已将泰拳高手麦乐轰、雅桑克勒给料理倒地,泰拳讲究的是凶狠毒辣,不死不休,故而两位也终于符合了拳术的奥义,再难起身,唯有刚才那得意洋洋的杰克,一脸死灰地往后推开,嘴里喃喃说道:“天啊,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他们可是全泰国最好的高手之一……”

    我走到杰克的跟前来,手一挥,掌控炁场,接着一抓,立刻传来了音爆的声音。

    杰克倏然变色,而小白狐儿则一把抢到了他的左侧,从他的怀里掏出了一个手机一般的电子仪器,又从他的耳朵里又掏出了一个小纽扣来。

    我指着这两样报废了的东西,微笑着说道:“嗨,杰克,你还准备叫人过来救你,对吧?”

    杰克脸上一阵沮丧,不过却显得十分光棍,耸着肩膀说道:“好吧,好吧,你赢了,我输了,事实就是这般简单,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我?”

    我摸着满是络腮胡的下巴不说话,而杰克瞧见我的眼神变得有些阴冷,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战,冲着我说道:“喂、喂、喂,在你下决定之前,先好好考虑一下,我可是光明会驻曼谷的情报联络官,杀了我,会很麻烦的……对了,我这里有情报,可以跟你交换!”

    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根钢笔模样的东西来,对准了我,仿佛要递过来。

    瞧见这玩意,我的脸色倏然就变得一阵冰冷,身子一晃,人便出现在了他的跟前,一把捏住了那只钢笔,淡然说道:“杰克,哦,应该是柯斯米斯基先生,你知道我是从中国来的,却不知道我来自哪个组织——在我们那儿,钢笔枪这种东西,实在是太普遍了,真的没有必要拿出来,把我们当做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一般哄骗。”

    这般说罢,我将那钢笔强行扭转,对准了这个帅得一塌糊涂的老帅哥那太阳穴,轻轻扣动了机关。

    咔嚓!

    杰克在此之前,对偷袭还充满了期待,然而被我识破之后,立刻充满了绝望,口中大声求救着,后来开始说上了英语,然而所有的话语在最后的一声响动之后,全部终止。

    这个自称为光明会驻曼谷的情报联络官轰然跪倒在地,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之后,随后居然头颅消融,化作了一滩血泥。

    好厉害的钢笔枪。

    高科技啊!

第十八章 警兆,埋伏

    杰克的临死一搏将他自己给彻底地送入了深渊,我也没有再过多的盘问,直接将他想要对我做的事情,加诸于他自己的身上。△¢四△¢五△¢中△¢文

    想要被人死。就得做好死亡的准备。

    中了钢笔枪的杰克在几秒钟之后,化作了一滩烂泥,那血肉冒着滚滚的浓烟,让人闻之欲呕,我瞧见那不断翻滚着气泡的血肉,想着倘若刚才杰克能够得手,只怕我的下场,应该也不会比这滩血肉好多少,如此一想,我整个人都不由一阵冷汗,晓得的世间奇人异士多矣,手段纷呈而出,未必有点手段,就不会死去,很多时候,英雄往往都是死在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手中。靠的完全就是两个字——意外。

    意想不到,又没有谨慎的态度,自然难以存活,念及此处。我不由得越发的谨慎起来。

    这时布鱼和小白狐儿都靠了过来,瞧见地上这滩翻滚的血泊,脸色都不好看,我问布鱼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

    布鱼摇头说道:“真正的泰拳高手,出手从来暴戾。不死不休,刚才实在是没有办法留手,要不然死的就是我们了,所以两个都没有活下来……”

    我没有多说什么,让人搜了一下那三人,发现关键的东西都在杰克的身上,而他的死去,使得一切的线索都变成了泡影。不过我也不在乎,将人将那三人都给拖到这滩血泊之中来,那血肉具有超强的腐蚀性。尸体往上面一扔,便如同热锅之上的牛油,没一会儿,便消失得没有踪影,只剩下一滩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的血肉和难以溶解的金属物在上面。

    这玩意,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成的,杀人灭口,倒真的是一把利器。

    待四具尸体化作乌有之后,我们弄了一点儿浮土来,将这一片血泊给稍微掩盖,便沿着原路折回,来到了路边,瞧见杰克等人一路开来的越野车正停在了路边,我让小白狐儿检查了一下,将上面的通讯系统和定位系统都给破坏掉,接着将这车给开着,一路来到了码头。

    我们并没有直接前往码头,而是将这车往附近的一处停车场给一扔,接着步行前往码头。

    因为泰国近年来大力发展旅游业的关系,前往阁骨岛的轮船还算是不错,我们稍微装扮了一番,接着在下仓位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落座,轮船启航,冲着阁骨岛前进,这一天的气候不错,天也蓝海也蓝,外面风声平和,有海鸥在远处不停地回旋,小白狐儿瞧见如此美景,不由得一阵眯眼,舒服极了,连日来那黏黏的空气都变得清爽几分。

    我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闲来无事,便将当年下山之时,师父传给我的神池大六壬拿出来,套入近日来的诸多条件,开始推算起来。

    这六壬是东方最古老的占星学,是用式盘占卜吉凶的一种术数,六壬与遁甲、太乙,合称三式。而大六壬,则是建立在星相学基础之上,构建的另外一套体系,是古人通过观测星辰的变化,记录出来的一种逻辑。

    我们知道,宇宙空间的能量场,它无时无刻不在向地球产生各种辐射,这些辐射积极或消极,有利或有害,都影响并推动人、事、万物发生改变,或在人与人、人与事,人与万物之间的有效范围内产生信息的相互交流,大六壬就是把这种特殊能量场影响下的人、事、万物进行定位,依据日、月、星、辰的变化,对宇宙能量场的影响规律形成的一套完整解读宇宙信息密码的智能、高效、准确的预测方式。

    此法精妙无比,变化万千,非有慧心者,是很难精通其中奥妙的,而即便是如我师父那般已入化境的高人,也仅仅能够把握其中一缕线索。

    而即便如此,能够预算未来,以及警兆等事儿,就已经算是十分逆天了。

    我这些年来,心思大多沉浸在修行之上,对于这一套推论逻辑的东西,其实专研得并不算多,所谓术业有专攻,不外如是,然而我师父在闭死关之前曾经嘱咐过我,没事的时候多研习一些,会对自己的修行有很大的帮助,毕竟修为和境界是两条腿,不能出现短板,否则就很难逾越那一道艰难的险峰,瞧见彼岸的风景。

    我闲着无事,缓慢推算着,本来也没有指望它有多少作用,毕竟之前的无数尝试,都失败了,也不在乎多一次。

    然而不知道是为什么,这一次我的感觉却格外的强烈,我一旦开始进入计算的状态,整个人大脑层面的活跃度,在一瞬间就达到了峰值,无数的可能性在我的意识中进行排序推演,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刺痛,就在我的心头出现。

    当这刺痛出现的那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原因。

    唯有对于死亡的恐惧,方才能够导致这种异常的情况发生,而这般说来,我们倘若是按部就班地乘着轮船前往阁骨岛,只怕我们即将面对的,就真的是我推算出来的死路一条。

    想到这儿,我再也坐不住了,睁开了眼睛,对着旁边的布鱼说道:“我们现在,在哪儿了?”

    布鱼上船的时候已经详细问过了轮船的具体情况,心中估算了一会儿,很快就给出了答案:“应该还有七八海里,就能够到阁骨岛那边的码头了。”

    我不动声色地站起身来,低声说道:“你们搁半分钟,也离开这里,跟着我到舱外无人的地方。”

    布鱼和小白狐儿不解其意,不过出于对我盲目的信任,很快就在我出舱之后,也来到了外面来,我左右一瞧,发现旁边都没有什么人注意,便对两人说道:“我们不能这样直接前往码头,那儿可能会有埋伏,所以我们得立刻下船,游到阁骨岛去——布鱼,你晓得方向吧?”

    布鱼本就是水中妖兽,对于潜游这事儿,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反倒是小白狐儿有些不愿意。

    这女孩儿尽管水性不错,但是出于天性,对这事儿都有些排斥,不过她终究还是拗不过我,三人沿着船舷,悄不作声地翻身下了水,布鱼一入水中,虽然并未有现出原型,不过一双臂膀却无比有力地抓住了我和小白狐儿,双腿摇摆,推着我们,跟上前方的轮船,朝着阁骨岛的方向,不急不缓地游去。

    布鱼的水性极佳,而我却也并不弱,一行三人,在水中潜游着,远处的轮船受限于设备的关系,并没有发现有人已经离开。

    游了不多时,远处便能够瞧见阁骨岛的轮廓,紧接着渐渐靠近了,那轮船入港,而我们则在远处缓慢靠近陆地,在布鱼的帮助下,他将我们送上了岸边,然后又自告奋勇地前往码头方向打探消息。

    小白狐儿上岸之后,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紧接着猛然一抖身子,将身上的水珠全部甩落,劲气一发,连衣服的潮气都蒸发干净,而我则在岩礁附近仔细观望了一番,发现附近没有人,方才安心一点,找了一处岩石的角落盘腿静坐,恢复潜泳时消耗的气息。

    大概过了一刻多钟,不远处的水面一阵涌动,露出了一个光溜溜的脑袋来。

    布鱼来到岸边,小白狐儿招呼他过来,等到了跟前的时候,焦急地问他道:“怎么样,那边到底什么情况?”

    布鱼脸色有些不好,对我们说道:“轮船一靠码头,立刻有十多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光头挤入其中,手中似乎拿着照片,在比对乘客,接着那些人又找到轮船的工作人员盘问,没多久,人大概搜完了,就把游客给放走了,但是还是有人在轮船里面搜查,瞧着架势,应该是冲着我们来的。”

    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光头?

    这些人,应该就是巴干达巫教的信徒吧?我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这些人的实力如何,能不能看出来?”

    布鱼摇头说道:“若是论平均实力,其实还不如刚才那个白种人的手下,不过我总感觉这些人的身上,有一股很危险的气息,而且在码头那边,似乎还有埋伏。老大,幸亏你突然提出离开,要是等到我们抵达了码头,恐怕少不了一番恶斗。”

    我点了点头,这大六壬当真应该找时间好好精通一番,别的不说,至少能够提示危险。

    三人在庆幸的同时,心中多少又有些起疑,我们此番前来阁骨岛,找寻智饭和尚,按理说应该是极为隐秘的事情,怎么对方好像是布下圈套,张网以待的架势呢,难不成那个夺命妖姬已经出卖了我们,将我们的行程透露给巴干达巫教的人了?

    又或者这事儿,跟杰克有关系?

    我们一头乱麻,不过却也不敢在岸边久留,朝着岛内缓步进入,走了没十分钟,感觉快要进入人群的聚集地时,突然又瞧见有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在附近,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第十九章 目标,出现

    作为泰国东部城市达叻的第二大岛,阁骨岛的占地面积还算是比较宽阔,我们是从东面海岸靠近的,离我们这儿最近的人群聚集地。⊙四⊙五⊙中⊙文是一个相当有当地特色的星级宾馆,它拥有现代化的大楼,以及许多精致的木制建筑,我们隐藏在附近的林子里,瞧见那些穿着藏青色长袍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在跟酒店方交涉,似乎比划着什么,不由得眉头一阵皱起。

    尽管不知道他们到底在交流着些什么,不过我们却能够隐隐感受到其中的杀机,而如果对方采用这般的方式,将整个岛屿上大部分的酒店和机构都通知到的话,只怕我们在白天,还真的难有下手的机会。

    如此一来,我们白天前往岛西北方向的别墅区踩点的计划,估计就要落空了。

    而这个并不是我所担心的,此时此刻,我最为着急的一点。是那智饭和尚倘若太过于胆小,宛如惊弓之鸟一般地仓惶逃离的话,我那一百万美元买来的消息就没用了,而且这偌大南洋。他随便往哪个地方一蹲,我根本就没办法找寻到他。

    别说这是东南亚,就算是在国内,有着官方力量的我们,想要找一个铁了心躲起来的家伙。也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事情。

    想到这儿,我的心中多少也有了一些沮丧,不过当着小白狐儿和布鱼的面,我却得表现出镇定自若的状态来,伸了一个懒腰,对布鱼笑道:“白天既然干不成事儿,不如找个地方休息吧?昨天住的酒店隔音不好,隔壁闹得不行。觉也没有睡好,你觉得呢?”

    布鱼指着不远处那临海悬崖,对我说道:“老大。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瞧见那悬崖的半腰处有缝隙,躲在那儿睡一觉,谁都找不过来,不过要睡你睡吧,我好久没有这般畅快地游水了,还想回海里面多玩一会儿。”

    布鱼说是去玩儿,不过是句玩笑话——这个地方无论是对于我,还是他和小白狐儿,都是极为陌生的去处,我们行动不方便,但是他却是龙游大海,自然想要在周围逛上一圈,熟悉一下环境,免得真正出了事,连退路都没有。

    我们相互之间熟悉无比,倒也不点透,望着布鱼重新回到了水里,而我则带着小白狐儿,朝着不远处的海边悬崖摸了过去。

    尽管有着巴干达巫教信徒分散其间,不过阁骨岛占地颇大,对方的人数也是有限的,所以我们一路上倒也没有碰到些什么,倒是路过一片满是细腻白沙的海滩,上面散落着蓝色的、红色的遮阳伞和沙滩椅,放眼望去,能够瞧见许多游客在沙滩上面晒太阳,而海里面也有许多人在那儿扑腾着,十分热闹。

    说句实话,我在国内也去过几处海岸,但是却远没有这儿那般的纯净,白色的细沙,清幽幽的海水,往远处望过去,一水碧蓝,让人心情荡漾,而这里的游客大部分都是来自欧美的,也有少部分来自国内、港澳台和日本的客人。

    有着这么多的人在,巴干达巫教想要盘查些什么,都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也不敢胡来,毕竟阁骨岛的名声在外,这些家伙倘若肆意而为,泰国政府未必能够容忍。

    他们既然能够在泰国政府的眼皮子底下生存着,必然得遵守着大家约定俗成的规矩,而一旦坏了规矩,官方第一个要收拾的,肯定是他们。

    小白狐儿羡慕地望着沙滩上的游客,忍不住说道:“哥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不用去完成劳什子的任务,安安静静地过活着,就像沙滩上面那些无忧无虑的人一样,什么事情也不用操心,只要简单纯粹的快乐就好……”

    我苦笑着说道:“如果你想要放假,回去之后,我随时都可以给你批,不过你也应该知道,没有我们这些人,这些人未必就会如此幸福。”

    我们是秘密战线的守护,寻常人之所以能够无忧无虑,少不了无数像我们这样的人在背后,无怨无悔地付出。

    小白狐儿耸了耸肩膀,不满地说道:“又在说教了,好没趣!”

    说罢,她便不再多语,跟着我沿着海边的椰子林,避开人群的注意,一路来到了临海的悬崖边。

    这悬崖常年累月地经受着潮汐的洗礼,下方的岩石光滑无比,不过这并不妨碍我们的攀爬,凭借着一把小小的匕首,我们很快在岩石的间隙中找到了一条通往半腰的路,小白狐儿一马当先,用最短的时间找到了一处可容数人的洞穴,将里面筑巢的海燕给通通赶走,不过里面的鸟蛋倒是一个不动,接着从八宝囊中掏出了一张薄毯,合眼睡下。

    我瞧着闭上眼睛的小白狐儿,发现或许是我太过于习惯的缘故,竟然没有发现,一直作少女打扮的她,最近越发的成熟了许多。

    孩子,终有一天,还是会长大的啊。

    我闭目养神,继续暗自运算大六壬,不过许久都毫无头绪,绞尽脑汁之后,便不再多想,倒头便睡下,一觉之后,天便黑了下来,我来到洞穴的跟前,海风拂面,呼呼作响,而极目远眺,大海仿佛黑暗中的野兽,变得无比的温柔而又诡异,头顶上的星空一尘如洗,璀璨的星子前所未有的清晰,我闭上眼睛,能够感受到星辰之力垂落下来,充斥在整个世间的天地里。

    难怪许多人都讲人迹罕至的地方,方才是修行者的乐园,因为远离了尘世的喧嚣,我们方才能够回归孤独,找寻到失去的自我,也能够与大自然更加亲近。

    我在洞口站了没一会儿,布鱼就摸了过来,跟我汇报起了他今天的收获。

    这家伙是个极为勤勉的男子,就在我们养精蓄锐的时候,他已经将整个阁骨岛的外围,大致地走上了一圈,并且在傍晚的时候,经过乔装打扮,装作本地人的样子,跟岛内的居民有过接触,得知今天在码头那儿,的确有发生过一起搜捕事件,听说是某位重要通缉犯混进了轮船来,不过奇怪的事情是,将轮船整个儿都搜遍了,也没有瞧见人在哪儿。

    跟布鱼交流的是个夜宵店的老板,那家伙是个绝对的话痨,他偷偷地告诉布鱼,说轮船有三位游客莫名失踪了,不过这件事情上面要求不准散播出去,免得被外国的游客知道了,导致岛内的生意萧条。

    阁骨岛是个旅游胜地,倘若是没有了游客,只怕大家的生意都没得做,而那老板也是看在布鱼本地人的打扮,方才忍不住跟他分享的。

    至于那人是怎么失踪的,老板显得格外神秘,对布鱼讲起了在南洋最为盛行的降头术。

    这降头术是南洋黑巫僧最拿手的玩意,它能够救人于生死,亦可害人于无形,在南洋一带,受众最广,大部分的平民对于此事都深信不疑,不过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见过,经过自己的脑洞大开,讲述出来的东西,就跟寻常远远偏离。

    除了打探今天码头发生的事情之外,布鱼还前往了岛西北方向进行查探,不过在靠近智饭和尚的藏身之地的时候,却被格挡住了,那个地方已经被人给隔离开来,平日里对外开放的度假村此刻正处于装修期间,暂不对外营业。

    这借口自然只能忽悠局外人,而我们则知道想必是跟智饭和尚有关系,而瞧见那里防范得比较森严,布鱼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回来与我汇报。

    经过一天的休息,此儿的我是精神饱满,听完布鱼的汇报之后,便整理了一下衣服,带着两人离开这悬崖间临时的居所。

    夜幕是最好的掩护,离开海边悬崖之后,我们毫无忌惮地穿越大片的林区,路过一处又一处的酒店,一直深入到了岛中心处的山峦地带。这阁骨岛的地形是两边平缓,中间有山凸起,有一条环岛公路连接四周,而中间的山区,因为开发难度颇大的缘故,故而少有人来。

    不过正因为这关系,使得这岛中的山丘林区,成为了巴干达巫派的藏身之所,从夺命妖姬的资料上来看,在岛中最高的一处山峰里,有着卜桑的大本营。

    不过我们此番前来,并不是找那巴干达巫派的晦气,所以尽可能地避开对方的范围,一路疾奔,脚程飞快,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达了阁骨岛的另外一面,也瞧见了布鱼口中那戒备森严的度假村。

    靠陆地的部分,有密集的岗哨存在,我们并没有硬闯,而是在布鱼的带领下,走水路,从海边靠近,经过一段时间的潜泳,我们终于到达了离别墅区不远处的水面浅滩,借着那远处的灯火,我们仔细地观察着,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却是瞧见一大群比基尼女郎出现在了沙滩上,不断笑闹着,而我们一直在找寻的智饭和尚,也挤入了人群里,左拥右抱,显得好不快活。

第二十章 幻影,隐形

    在瞧见智饭和尚的第一时间里,我整个人的心陡然一跳,当时就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将这家伙给直接逮起来。∷四∷五∷中∷文

    然而一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浮上了我的心头。我强行控制着自己的想法,将整个身子都浸在海水中,随着波浪沉沉浮浮,就露出半个脑袋来,眯着眼打量远方。

    布鱼和小白狐儿瞧见我毫无动静,于是也一动不动,在远处观察着。

    瞧了好一会儿,我突然瞧见有一些不对劲,沙滩上的场景里面,除了智饭和尚的动作和表情还算是比较生动之外,其余的人就仿佛浅了线的木偶一般,脸上的笑容僵硬极了,经过时间的推移,动作也卡顿得厉害,就好像质量很差的录像机,而这时小白狐儿也瞧出了端倪来。在我的旁边冷冷说道:“蹩脚的幻术,居然还敢过来班门弄斧,简直是不知好歹。”

    经过小白狐儿一提醒,我方才明白了沙滩上的一切。都不过是种幻术而已,当下通过临仙遣策的神秘符文敲过去,这才看清楚,沙滩上哪里有什么智饭以及无数风骚的比基尼女郎,根本就是一大团阴霾之气。在不断地扭转着。

    看来,这是对方在引诱我们上钩啊?

    布鱼浮出水面,在我身边耳语道:“老大,你说我们过来捉拿智饭和尚的消息,是不是已经被透露出去了?”

    我点了点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事儿基本上算是可以肯定的了,不过到底是哪儿出现的问题呢。我有些闹不明白,而且对方弄出来的这幻术,一开始当真是惟妙惟肖。即便是小白狐儿这般的行家,也并不能一眼看穿,能够有这样本事的人不多,而且一定有模板,要不然也不可能这般相像,如此说来,至少那智饭和尚应该就在此处,又或者曾经在此处待过。

    夺命妖姬提供给我们的信息还算是准确,不过随着事情的败露,对方有了准备,事情就变得光怪陆离了。

    三人在水中又是一阵等待,又过了大半个小时,沙滩上面的幻境又变得生动起来,那戴着假发的智饭和尚居然将衣服给脱了下来,露出精壮的身体,跟那些比基尼女郎开始胡天胡地,胡搞起来,这般让人血脉贲张的场面,让人看着都有些不不适宜,我害怕这场面教坏小孩子,赶忙让布鱼将小白狐儿的眼睛给蒙起来,结果那尾巴妞却笑嘻嘻地来了一句:“好过瘾,比去电影院强多了呢……”

    呃,现在的小孩儿,怎么变得越来越开放了啊?

    我没有再管小白狐儿的眼睛,而是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即便是圈套,我也得去闯一闯,看看在幕后费心操弄出这么多幻象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目的。

    当然,我就算是再有信心,也不可能带着布鱼和小白狐儿傻乎乎地冲上沙滩,朝着那虚无缥缈的幻影过去,而是跟两人交待一番过后,悄不作声地游到了附近的一处礁石边,然后从总局领到的装备里面,拿出了一份隐形粉来。

    这隐形粉我们每人都领到了两份,每一份基本上可以持续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这玩意是道家炼丹的副产品,听上去十分厉害,不过因为只能折射光线,将自己的身体隐入环境之中,而不能收敛气息,使得它顶多就能够在寻常人面前管点儿用,但凡能够体查炁场的修行者,就如同皇帝的新装一般无用,华而不实。

    炼制隐形粉的材料十分珍稀,而且用处不大,漏洞多多,故而总局备份得比较少,不过任何东西都并非天生无用,这玩意一经施展,再加上我的遁世环,就能够将人真的弄成凭空消失,不是对于周遭炁场掌控得特别强大的高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小白狐儿将这一整份隐形粉给我涂满,瞧见我一点一点地消失在空气中,满意地说道:“可以了。”

    被隐形粉给融入空气中的我与平日里一般感受,唯有感觉全身凉飕飕的,透着寒气,而布鱼则不无担心地说道:“老大,你听不懂泰语和吴哥话,要不要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摇头拒绝:“不用,其实这些天来,我也有在恶补这些语言,一般日常的对话,我也是能够听懂的,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就是了。”

    对于隐形粉的神奇功效,布鱼和小白狐儿也是跃跃欲试,不过没有开启遁世环效果的我,在他们的感应中,跟消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也晓得情况,而此物的效用时间有限,便不再多聊,我与两人挥手,然后开启屏蔽气息的遁世环,沿着礁石区,绕过可以留下脚印的沙滩,一路来到了椰林掩映的木制别墅区附近。

    一入林中,我便能够瞧见与沙滩上截然不同的景象,三十多个脸上涂着白色符文的光头正在各个角落严阵以待,他们的手上都拿着一根类似于槐木做成的短杖,里面有死气弥漫而出,而在不远的高处,我甚至发现了三个狙击位,分别有狙击手和观察手组成。

    这些人的视界十分宽阔,能够将大部分的区域收入囊中,只要发现可疑目标,我相信这些冒着煞气的狙击手会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将任何可疑之人,给送入黄泉之下。

    尽管有着隐形粉的掩饰,不过第一次使用这玩意的我终究还是保留着足够的谨慎,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也不留下痕迹,缓步地走着。

    凭着多年的职业经验,在无数埋伏的间隙之中,我大致弄清楚了对方首脑的方向,缓步靠近,最终来到了一处三层小楼处,这儿离夺命妖姬提供给我们的智饭和尚居所并不远,而楼下防范森严,显然是有重要人物在,我试图穿过一楼,进入其中,然而瞧见门口塞得满满当当,不停有紫色的光线在厅中扫描,一道道阴测测的鬼影浮现,无数扭曲而苍白的面容在不经意之间,就出现在了我的眼睛里面。

    进不去。

    我在旁边大致地看了一下,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其实如果冒险一试,或许也有机会,不过我却并不愿意尝试,而是另辟蹊径,从外边的管道往上攀爬,因为此刻我已经能够完全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沙滩上的幻影,操控着就在这小楼的顶层之上。

    我双手攀着小楼外墙,像条壁虎一般,缓慢地往上攀爬,然而刚刚到了二楼左右的时候,我的面前突然浮现出了一个脸色苍白的少女,身子浮在半空,一双空洞的双眼,朝着我这儿望来。

    这少女穿着泰国传统的长裙,脸色苍白得厉害,出现之后,鼻子不停地耸动,似乎闻到了些什么,脸上同时又露出了些许疑惑。

    我紧张得很,晓得此处是龙潭虎穴,如果被发现,必然是身陷重围,难以脱身,当下也是憋着气,不敢有任何动静。

    我调节着自己的心跳,那近在咫尺的长裙女子依旧在不断地吸着,阴测测的气息从她的身上散发出来,让人晓得,她远非女鬼那般简单。

    两人僵持着,而就在这时,楼上却传来一阵声音,一开始因为语言的关系,我听得不是很仔细,后来突然冒出了一句中国话来,我顿时眼睛就是一亮,不再理会面前的这个少女,而是侧耳倾听起来。

    很快,我就听明白了,最先说起汉语的那个声音,居然是侏儒怪人俞千八,这家伙似乎忍受不了旁边的人用他听不懂的话语交流,于是提出了抗议,结果旁边的人很快就善意地接受了他的建议,接着有人说道:“卜桑大哥,你说这儿的动静都闹成这样了,结果一个鬼影子都没有来,你说那个消息,会不会是假的啊?”

    说话的人,就是我们此行的目标智饭和尚,也就是血手狂魔康克由的儿子康桑坎。

    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消息是从曼谷过来的,那人是光明会驻曼谷的情报联络官,跟我们巴干达有很紧密的业务联系,他告诉我,说最近有人在花大价钱买你的消息,而且还是来自中国的家伙,今天我们与杰克失去了联系,而渡轮公司那边又的确有三名游客半路失踪了,如此一联系,想必找你麻烦的人,应该已经潜入了阁骨岛里。”

    智饭和尚不屑地说道:“那家伙说有人出了一百万美元,这在我看来完全就是一个笑话——我是在中国得罪了人,不过对方绝对不可能拿出一百万美元来,穷追万里,跑到南洋过来找我麻烦的。”

    那个被智饭和尚称之为“卜桑大哥”的男人若有所思地说道:“你确定?”

    智饭和尚毫不犹豫地说道:“对,我得罪的,是一帮不出世的穷鬼,出了中国,他们连路都找不到,何况是过来寻仇呢?”

    卜桑不管他的坚持,而是劝道:“反正我这里有很重要的事情,照顾不了你,不如送你去师父那儿吧?”

    智饭和尚慌忙说道:“不行,我父亲若是知道我私自逃离中国,回到这里来,他会打断我双腿的……这可不行!”

    就在两人说着话的时候,俞千八突然喊道:“不对,沙滩上面,有动静!”

第二十一章 虫母,熟人

    听到俞千八的提醒,楼上的几人便不再说话,而是朝着远处的沙滩望去。△¢四△¢五△¢中△¢文

    夜里的银色沙滩,因为有路灯的照耀。使得光线柔和,倒也能够瞧见大致的模样,我同样也是十分的好奇,生怕布鱼他们给人发现,也顾不得旁边这个仿佛女鬼的苍白少女,极目眺望而去,却见远处有两人缓步走向沙滩,朝着那场鬼影重重的表演靠近,因为隔得比较远,而且心情又有些紧张,所以我还真的有些看不清楚,不过能够瞧见那两人并非布鱼和小白狐儿。

    我没有能够瞧清楚,而楼上的几人却能够器具,瞧得分明,单听那卜桑倒吸了一口冷气,恶狠狠地说道:“怎么又是他?”

    智饭和尚也不认识那两人。不解地问道:“卜桑大哥,你认识他们?”

    卜桑说道:“对,年轻的那个,是台湾人。先前他表妹来泰国旅游,途径阁骨岛的时候,被我那脑袋里只有精子的大徒弟瓦罗阿给看上了,那家伙又不学好,不用手段追。直接对人姑娘来强的,结果没想到那女的是个练家子,将他的小兄弟给废了,瓦罗阿那狗日的就找了我几个徒弟,将这女的给抓了起来,用来当做虫母,养在阁骨山上……”

    智饭和尚听到,别的不关心。就关心人家女子的相貌:“挺烈的啊,人长得怎么样?对了,瓦罗阿那小子我认识。不是美女,他不至于这般猴急,那女的现在还在山里么,给我来玩玩吧!”

    他一副焦急模样,反倒是俞千八关心后面一句:“这个虫母,是什么意思?”

    卜桑叹了一口气,对智饭和尚说道:“桑坎,你居然还想跟那女的玩玩?你去了十几年中国,连虫母都不知道是什么了么?就是你小的时候,曾经在集中营里瞧见过的,将人体掏出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孔洞来,在里面放入吴哥热带雨林中独产的肉蝇蛆虫,保持存活状态,然后让这些蝇蛆在人身之中不断成长,以此为战场,相互搏杀,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即使虫鬼子……”

    智饭和尚许是以前曾经见过这种恐怖的玩意,顿时就吸了几口冷气,嘿然说道:“那就算了,这虫母太埋汰了,我可没有这么重口味。”

    他到底还是在悬空寺待了多年,此刻一旦没有了束缚,性情解脱了,不过心理还算是正常。

    他退缩了,反倒是那俞千八饶有兴趣地说道:“一直听闻南洋的降头术法残酷之极,也厉害之极,听到卜桑小兄弟的描述,老俞我当真是有些心驰神往啊,等哪天有空了,真的去看看。”

    对于这个护送少主前来此处的俞千八,卜桑倒是保持了必要的尊敬,顺着说道:“俞老哥若是想要看,回头一同去瞧一下,倒也可以,不过那两个家伙,确实给那姑娘过来讨公道的,先前曾经跟我打过交道,但给我忽悠了,说人已经离开了阁骨岛。为此我还找了好几个人证过来,不过看来他们貌似不信,这夜里又溜过来,瞧一个究竟了。”

    智饭和尚毫不在乎地说道:“卜桑大哥你真的是麻烦,不就两个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找来了,直接灭了口,我看他还有什么可跳的?”

    相对于智饭和尚的嚣张,卜桑倒是显得十分谨慎,对他解释道:“这两个人,十分你厉害,特别是那个香港人,年老的那个,面对着他,我有一种面对你父亲年轻时候的感觉,那就是压力——这两个人,若是真的正面冲突起来,我们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弄得过他们,所以你还是不要这么大意才好。”

    智饭和尚很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可能,卜桑大哥,你现在至少有我老爹六七成的真传了,怎么还这么说?”

    卜桑用一种崇敬的语气说道:“怎么可能?我在你父亲面前,根本就只是一个蝼蚁而已……”

    他对于康克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这是一点儿也不张作伪的,不过他这话儿还没有说完,突然话音一转,急迫地说道:“不好,他们已经看出了沙滩上面,不过是一场霓虹鬼戏,这两个家伙若是闹起来,真的就有些麻烦了。”

    智饭和尚有些慌张地说道:“那怎么办?”

    他并无多少本事,此刻也不过是凭恃着父亲的权势,反倒是那卜桑独当一面多年,毫不犹豫地说道:“无妨,我对他们本来并无恶意,不过对手既然不依不饶,那我倒也不会客气,今夜的布置,既然等不到那帮过来暗算你的人,拿来对付他们,倒也是不错的选择,你们跟着我,去沙滩上面,跟他们叙话,干扰他们的警戒心,好给达桑巫师他们布置的时间。”

    此言方罢,我头顶上立刻风声响起,却瞧见几个身影直接从三楼跳下前方,朝着沙滩快速过去。

    一直在我身边游弋的那白脸女子也跟随着这几人,一同离去,而从小楼的不同地方,同样淡薄的身影浮现,一共十二道,簇拥着前面的人,一同前往。

    我攀在小楼的外墙上,当那女子离去的时候,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毫不犹豫地跃下了平地,跟随着众人一同前往。

    小楼离沙滩并不算远,几步就赶到了,我不敢靠近卜桑等人,害怕被那十二道鬼魅给缠住,而是小心翼翼地从侧面靠近,发现他们已经在跟闯入沙滩的两个人在交涉,双方似乎有些冲突,我赶到的时候,先是锁定了智饭和尚,然后又大致地瞧了一下卜桑,发现他跟夺命妖姬提供的资料差不多,一身藏青色的巫师袍,脸上抹着几道白色腻子,黑黑瘦瘦的泰国人。

    而当我瞧见那闯入者的时候,下意识地震惊了一下。

    两人之中,年长的那一位身子佝偻,头发稀疏,灰白色,脸上长着许多暗黄的老人斑,穿着棕红色的对襟薄衫,我倒是不认得,而年轻一些的那个,身材挺拔,又高又瘦,长得像是年轻时候的齐秦,又透着一股高贵与孤傲的气质,可不就是与我有着一些渊源的依韵公子么?

    依韵公子原名尚晴天,他是宝岛台湾前国府第一高手尚正桐的独子,与此同时,他还有一个姑父,可是鼎鼎大名。

    那人叫做王新鉴,邪灵教的天王左使,一个跺跺脚,半个江湖震动的大人物。

    我实在没有想到会在这异国他乡碰见依韵公子,原则上来说,我茅山与王新鉴此刻已然不共戴天,那尚晴天既然跟王新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双方便是仇人,不过上一辈的仇怨,是上一辈的事情,我与依韵之间,双方虽然也有过冲突,不过大体的关系还是不错的,他也明确表示,虽然他这依韵公子名列邪灵四大公子之首,不过自己是绝对不会插手邪灵教的内部之事的。

    他尚家原本就是浙东大族,当年称雄的时候,那荆门黄家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虽说此刻跟着尚正桐流落台湾,不过在那儿也是名门望族,名下许多产业,真的没必要从事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我对于依韵公子的情感十分复杂,不知敌友,于是也决定袖手旁观,而就在我震惊于对方的身份之时,双方却是一语不合,已然动起了手。

    最先出手的,并非依韵公子,而是他身边的那个佝偻老者。

    那个让卜桑都有些恐惧的老者在与对方交流未果之后,顿时就勃然大怒起来,身子猛然一挺,整个人的气势顿时就变得不同,紧接着他拄在手里的拐杖在一瞬间化作了锋利的利刃,裹挟着一股漆黑如墨的气息,朝着不远处的卜桑等人袭去。

    那老者在出手的一霎那,我的心头就是一跳,不为别的,就是因为他的这一手,当真是漂亮之极,深谙剑法之真义,简简单单的一下,就有无数奥妙隐含其中。

    这是一个境界到达了一定程度的高手,我相信以他的这修为,即便是与天下十大之中排名后面的几位相拼,胜负也犹未可知。

    我听那卜桑说这老头是香港人,而香港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高手呢?

    然而就在我震撼那老者厉害的身手时,那卜桑却不慌不忙地朝后一退,脚踩在了一块血红色的地毯之上,紧接着黑暗中有无数人在念诵着某种咒文,无数的咒诀汇聚在半空中,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苍白而狰狞的巨大人脸,那人脸双目无神,紧接着猛然一翻,化作一片漆黑,口中吐出一股让人恐惧的黑雾来,将整个沙滩都给笼罩了去。

    在那一瞬间,我感觉到一阵强烈的危险从黑雾之中出现,下意识地朝后面连滚带爬地离开,而当我跑了五十多米的时候,回过头去,却瞧见依韵公子和那香港老者浑身僵直地立在了沙滩上,一动也不动,身上有无数黑色气息缠绕,仿佛死去了一般。

    我的心里一阵冰凉,晓得我若是看不透这险境,站在那儿的,恐怕就是我、布鱼和小白狐儿三人了。

第二十二章 尾行,入山

    我低伏在沙滩的边缘处,望着远处一动也不动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者,心中一阵后怕,原本我以为那卜桑埋伏的手段。无外乎是狙击枪集火,再加上交叉射击,顶多会有重武器这种现代手段,却没想到那些手中拿着槐木杖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在这一瞬间,竟然能够弄出这般恐怖的力量来,刚才那张白色巨脸出现的那一刹那,我竟然有一种面见心头蚩尤魔神的恐惧。

    在我眼中,应该能够挤入天下十大末尾的那香港老者,居然一个回合都支撑不了,就被那一道黑色迷雾给制住,实在是让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对,不对,刚才出现的那一幕,并不是属于人间的力量!

    当恐惧从我的心头消失之后,我整个人就活泛了起来。朝着头上瞧去,但见那张脸已然不见踪影,星空晴朗,倘若不是沙滩之上残留的黑雾萦绕。以及林子里不时传出来的痛苦呻吟,一切都仿佛如同幻觉一般,而我也瞧见卜桑命人将沙滩之上僵直而立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者给小心翼翼地绑住,施加禁制,然后朝着远处的建筑群落里运去。而他们也在那十二头鬼影的掩护下,离开了现场。

    整个过程中,我发现的那几处狙击点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戒,不过那些手持槐木法杖的信徒,却大部分都瘫软在了地上,有的甚至捂着太阳穴,显得十分的痛苦。

    我能够瞧得出来,刚才唤出的那张扭曲巨脸。恐怕耗费了这些人的大部分精神力,不休息几天,恐怕是恢复不过来的。

    南洋邪术。当真是凶险无比,让人不敢小瞧啊。

    我下意识地擦了一把汗,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有渐渐现形的趋势,不知不觉间,半个多小时就已经过去了,我哪里敢在空旷的沙滩上面停留,跟不敢跟着卜桑等人的大部队,衔尾追过去,在经历了刚才的那种变故,无论是擒拿智饭和尚,还是说救出那依韵公子以及那老头,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风险过高的选择,在思考了几秒钟之后,我决定原路折回,返回海中。

    沿着沙滩边缘的礁石区,我小心翼翼地潜入水中,一个密子下去,布鱼就赶了过来,三人在角落处聚首,小白狐儿打着冷战说道:“哥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了尚晴天?”

    当初黄河口一战之后,我心情低落,曾经自我放逐,步行天下,便与依韵公子在鲁东德州有过交集,双方把酒言欢,小白狐儿也曾经在旁边,所以认识,我点了点头,说对,就是他,小白狐儿瞧见我脸色有些不好,问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在远处瞧着,只见一道黑雾充斥沙滩,而等到散去的时候,那两人就直接僵立在了原地,给人擒住了身子。

    我将我刚才瞧见的情况跟两人说起,布鱼下意识地抽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难道他们居然召唤出了巴干达巫神?”

    我一愣,问道:“什么是巴干达巫神?”

    布鱼回答我道:“巴干达又名痛苦之神,它在印度教里,是世界破坏者湿婆与河龟生下来的儿子,而在佛教里面,它则是生活在修罗道与饿鬼道之间的魔神,与众多小教派不一样的,是巴干达每隔几十年,总会有神迹出现在世间,我听我师父讲过它的事情,传说佛主曾经觉得它太过于干扰世间的琐事,命令金翅大鹏啄去它的双眼,填入海中,又将它的躯干和四肢分成七块,填入不同的地方……”

    因为癫道人的缘故,布鱼对于东南亚这边的诸多教派十分熟悉,我听到他对我娓娓而徐的诸多典故,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刚才的那张苍白脸孔,不由自主地点头。

    是啊,能够弄成这般状况来的家伙,恐怕真的就是那魔神,方才会如此吧?

    难怪传说中的佛主他老人家会对这家伙出手,我们这里是人间啊,如此平衡和谐的场所,你他妈的没事就来逛两圈,搁谁不气得牙痒痒?

    布鱼说完之后,三人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说实话,倘若这里有个康克由坐镇,我都没有太多的顾忌,无非就是带不回活着的智饭和尚而已,我惹火了,把那家伙给直接弄死,取一两个零件回去,也算是报了仇怨,没想到这家伙的背后居然还有一个传说中的魔神坐镇,而且我也是亲眼目睹了依韵公子和那佝偻老头的反击,顿时就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我若是执意而为,能不能劫到智饭和尚还是未知数,但巨大的麻烦,一定会接踵而至。

    我曾经对自己说过,把布鱼和小白狐儿带出来,就一定要将他们给带回去,我总不能为了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断送了我的左膀右臂,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给搭在这里。

    那简直就是太瞧得起他了。

    不过人都已经在这里了,现在却扭头就走,我也实在是说服不了自己。

    沉默的气氛最终被小白狐儿打破了,她舔了舔冰冷的嘴唇,对我说道:“哥哥,依韵公子和那个老头子好像还活着,好歹也认识一场,我们要不要救他们?”

    依韵公子救不救,我还真的没有想好,但经过小白狐儿一提醒,我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来。

    尚晴天之所以与这香港老头来到此处,为的就是他的表妹,那个女孩其实是最无辜的,不过是来这里旅游,却不幸给卜桑的徒弟看上,一番争执之后,最后弄成那所谓的“虫母”,时至如今,恐怕还是被扔在山间,受尽折磨。

    说起来,她算是最无辜的人。

    我将我在潜行的时候,听到的这事情说给布鱼和小白狐儿听,让两人决定是否跟我留下,因为如果我们一旦决定继续在这阁骨岛上扎下根来,极有可能会面对更多的危险。而听到我这般说起,小白狐儿先是一阵反胃,紧接着无比气愤地说道:“我原本对这些人并没有太多的反感,现如今看来,死一万遍都不足惜,哥哥,你一定要救那个女孩子!”

    布鱼也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老大,虽说台湾和国内政治立场不一样,不过她终究还是我们中国人,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胞被这些家伙欺凌,那是我们这些从事秘密战线工作者的耻辱!”

    听到两人慷慨激昂地表态,我点了点头,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别的不说,那个女孩子的事情,我们总不能视若无睹。

    不过尽管要处理这事儿,但还是需要来日方长,此刻我们摸不透敌人的底细,那就不能轻举妄动,在这异国他乡里,唯有保持绝对的谨慎,像猎豹一般潜伏着,方才有机会完成自己的目的,而不至于落入虎口,成为别人嘴里的肉。

    三人商量完毕,便朝着旁边离开,而当我们上了岸边,来到附近的林子里时,小白狐儿突然拉着我,轻声喊道:“哥哥,你看……”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别墅区里驶出了一行车队,朝着岛内进发。

    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试图打量车队里面的人,终于在第三辆面包车里面,瞧见了智饭和尚的侧脸。

    智饭和尚在,那么卜桑应该也在,而这两人离去了,被逮起来的依韵公子和佝偻老头自然也一定被押解在这里,瞧见这车队沿着公路,朝着岛内的山地方向行驶,我立刻明白过来:“他们应该是放弃了在这个地方张望捕鱼的目标,而是想要将人给押到自己的老巢去——小白狐儿,你身手最快,跟着车队,看一下这岛内巴干达的老巢在哪里,沿途记得做好记号,我们在山里面汇合。”

    人的脚程自然比不过汽车,而我们虽然也有百行鞋,不过那玩意得关键的时刻用,反倒不如小白狐儿灵便。

    布鱼擅长水性,而小白狐儿擅长脚程,谈到她精通的领域,小姑娘可是毫不客气,朝着我得意地一笑,紧接着一个箭步,沿着树林,追着车队而去,而我则与布鱼跟在后面,沿路朝着山间行走。

    漆黑的夜里,沿途不断有度假村和酒店的灯光照来,倒也不觉得难行,我们脚程有限,等赶到山中的时候,车队上的人早已步行入了上,不过好在有小白狐儿的记号,我们倒也能够在山林中不断穿梭,一路摸了过去,最后终于来到了一处山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别致的虫鸣,便回了一声,接着小白狐儿从一处水瀑后面缓步走出,朝着我们挥手致意。

    我们再次汇合,小白狐儿指着远处的山林说道:“在那里有块岩壁,有裂缝进入山腹之中,他们把人给押进了里面去,有依韵公子,还有那老头,都是处于昏迷状态,智饭和尚和俞千八,还有那个卜桑也在其中,一行十八人——对方防范很森严,特别是卜桑,他身边有一股气息让我十分畏惧,所以就没有跟进去了。”

    我点了点头,眯眼望向她指的方向,只看了一眼,便感觉有一盆凉水从头淋到脚后跟。

    好凶险的山势!

第二十三章 巢穴,呕意

    那巴干达巫教巢穴的入口处虎牙交错,一棵鬼气森森的老槐树掩映大部分的景象,让人远远地瞧上一眼,都感觉浑身发凉。即便是不懂风水炁场的普通人,都不愿意朝着那儿走过去,一丝丝的阴冷之气浮现空中,让人感觉仿佛地狱死门一般,根本就不想靠近。

    凶!

    大凶之地,巴干达巫教居然将巢穴弄在这么的一个地方,着实让人吃惊,要晓得,一般的修行宗门,讲究的就是一个风水朝向,即便不能如几大门派一般,占有一处洞天福地,也得堪舆风水,寻一处绝佳之地,一来是为了占得气机,二来也是为了子孙后辈。哪里会弄一个看上去就断子绝孙、鬼气森森的地方蹲着?

    不过越是如此,对方以毒攻毒的意图就越是明显,弄在这样的凶险之地,其目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炼制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物。

    比如虫母。

    我们站在外围,能够感受到前方有暗哨处处,数不清的陷阱在此埋伏,对于是否要闯入其中,我多少还是有有一些犹豫。锐意不足,仔细想一想,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对方那鬼神莫测的手段,既然能够拿下去依韵公子,未必不能将我们给擒住,而一旦我们被拿下,这下场。恐怕不会比那个已然被做成虫母的女孩儿好上许多。

    我这人,从来只喜欢掌控别人的命运,而讨厌将自己的性命交给别人。故而行事总得谨慎一些才好。

    考虑了一下,我决定先不进去查探。

    之所以如此决定,一来是因为对方今天刚刚生逢大变,无论是警惕心,还是布置,不然都是最严格的,我们这个时候摸进去,一定会撞到枪口上,二来此时木已成舟,我们这般火急火燎地过去,其实也无济于事,还不如耐心等待,或有转机。

    如此商量妥当,三人便在林中的树上各自找了藏身之所,轮流监视。

    对方自进入巢穴之中后,便再无动静,严阵以待地守着,不再出来,于是一夜无话,次日清晨,我被布鱼叫醒,极目远眺,瞧见有一行人离开此处,仔细一瞧,却是那穿着藏青色巫师袍的卜桑,以及他的手下,至于智饭和尚和俞千八,倒是没有跟随。

    卜桑带人离开之后,那边的巢穴死气森森,显得更加幽静了,我们没有趁机而入,而是持续等待,如此又过了一天时间,基本上算是将外围的警戒线给摸清楚了,而卜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并没有返回山中。

    次日下午时分,灼热的太阳于当空挂着,热意十足,而远处的巢穴一阵幽静,仿佛潜伏在深渊的怪兽,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潜伏着的我们,终于动了。

    我们三人各自行路,趁着地方暗哨换岗的间隙,避开视界,小心翼翼地靠近巢穴之口,来到了一处角落里,我将剩下的那一份隐形粉掏出来,让小白狐儿和布鱼给我再次涂上,然后调整呼吸,在脑中大致地模拟一下进入之后的情形,完毕之后,又跟两人讨论起了接应的相关事宜来,尽量减少意外的发生,并且保证凡事都有预案,不至于手忙脚乱,毫无头绪。

    之所以不是漆黑的夜里,而是现在的时刻,原因之一就是我们有隐形粉,出其不意,而另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我感觉这巴干达巫教对于鬼灵的运用神乎其神,在这样一个阳力十足的时间节点,多少也能够对他们有点儿限制。

    涂完隐形粉,瞧见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消失于空中,那种感觉是无比奇妙而古怪的,这玩意当真是好东西,唯一可惜的一点,就是制作成本实在太贵了,即便是以财大气粗的宗教局,也不会有太多的存货。

    而且未必人人都有遁世环,所以像这种鸡肋一般的玩意,在大方向上,宗教局是处于放弃的立场。

    在至少六把狙击枪和二十支自动步枪的瞄准中,我缓步来到了巴干达巫教巢穴的洞口,这是一处狭窄得仅能过一人的通道,平时处于关闭状态,空空荡荡,而因为换岗的缘故,所以才有人进出,我收敛全部气息,一步一步地跟着一个抱着狙击枪的男子身后走,通过一小段的狭长通道,突然抬头,瞧见一张獠牙青面的头像,出现在了一扇石门的顶上。

    那头像惟妙惟肖,岩石的纹路仿佛活灵活现的肌理,让人诧异不已,而更古怪的是它的眼睛,居然是由两颗名贵的红宝石镶嵌而成,每一个人从它的门下走过,双手合十,仿佛祈祷着什么,那红宝石都会微微地亮一下。

    这个玩意,难道是如同检测器一般的东西?

    我心里有些犯愁了,眼看着前面那个男人双手合十,虔诚的念着话语,我能够从中听到几个单独的词眼,比如“伟大”、“仁慈”、“保佑”等,不过却连不到一块儿来,接着他往前走,那红宝石便也亮了一下,因为近在咫尺,我能够感觉到上面有一道气息落下来,那男人侧脸的嘴角往上扬了一点,仿佛十分舒服的感觉。

    我的后面还有两人,我如果不走,必然就挡着别人,被人察觉了,想到这里,我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那几个单词,朝前而行,路过那道门的时候,下意识地用气息将自己包裹,不让其察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能够感受到头顶一道气息落下,朝着我覆盖而来,阴寒无比。

    居然,连遁世环都不能骗过?

    我心中陡然一跳,朝着左前方的空地悄无声息地跃开,紧接着收敛到了极致,而那气息似乎一离开这扇门,便不会出现,故而不再跟随。

    我过的时候,头顶上的那红宝石肯定是亮了,后面的几人觉得很奇怪,围在一起讨论这种怪异情况,而我则不再理会,望着旁边走开几步,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处的空间,瞧见这儿并非是巴干达巫教信徒的生活区,而是一处巨大的水潭,有一条晃晃悠悠的藤桥连接东西,而四周则充斥着死气,和一种嗡嗡嗡不断的振翅声,让人浑身发寒。

    我瞧见那些交班的信徒沿着这一根藤桥小心翼翼地行走,当下也是不敢耽误,随着他们而行。

    那藤桥并不稳定,一晃一晃的,稍微一步小心,就能够被前后的人发现桥上多出一人,所以我不得不小心翼翼,随着振幅的节奏而动,尽量不让人看出端倪来。

    桥长一百米,跨越了整个地下水潭,我手扶着两边的藤蔓,一开始还是将心思放在这节奏上,不让人瞧出,而行至半途,我感觉这桥间鬼气森森,忍不住朝着桥下望去,结果不看还好,一看我都忍不住叫了出来——原来这桥下的水潭,一片荡漾血红,其间白骨森森,到处都是骷髅头和大腿棒子,这些东西堆积在了潭下,一层又一层,不知道几千几万具。

    除了白骨,血潭之中还有一种尾指一般大的小鱼,这些小鱼成群结队,长得十分怪异,脑袋占身子的一般以上,比例怪异的头颅拥有着坚硬的咬合力,咔擦擦,那磨牙的声音听得人鸡皮疙瘩直冒,而森然的鬼气萦绕其间,我甚至能够从水面的倒影之中,瞧见无数痛苦扭曲的脸孔来。

    巴干达巫神,又名痛苦之神,直到此刻,我方才能够明白其中真正的奥义。

    说句实话,整个阁骨岛的人口,都未必有这水潭的亡魂骸骨多,真的不知道这些丧尽天良的巴干达巫教信徒,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些枉死者。

    藤桥之行,短短的一百米,我仿佛走完了一个万里长征,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都疲惫不已,不过越过了这藤桥,又穿过一条宽阔的通道,铁门一推,我便能够闻到一股清新的空气,紧接着电灯也出现了,我出现在了一个仿佛地下基地的场所,正中间是一个青面獠牙的神像,看着那轮廓,与那天夜里出现的苍白脸孔,有着几分相似,又有一些不同。

    铁门之后的空间,是充满了宗教色彩的大殿,那里低伏着数以百计的信徒,全部都五体投地,跪拜着供奉的巫神,而旁边还有神职人员在念着古怪的曲子,将气氛渲染得十分诡异,那些换班的人员三叩九拜之后,离开这大殿,分别朝着不同的通道走去。

    我紧紧跟着先前的那个男子走,从大殿的左侧离开,越过几处宽阔的空间,最后到了一个洋溢着饭香的地方,直接进了去。

    原来他是过来吃饭的。

    我有些踌躇,望着布满各处的外国字,有些头疼,而就在此时,我突然瞧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矮小的身影,在一个白胡子巫师的带领下,朝着西面走去。

    那人是俞千八!

    我心中一喜,在后面跟随,穿过了好几条通道,左拐右拐,我暗自记在心头,而最终到了一处防范森严的空间里来,经过复杂的手续,进入其中,我悄不作声地跟在后面,瞧见房间里有一个透明缸子,当我瞧见里面的景物时,胃中一阵翻腾,有一种忍不住要吐出来的冲动。

第二十四章 丑恶,三事

    一个痛快!

    这是一个如此聪慧的女子,她在经历过痛苦和磨难之后,并没有再寄托太多的幻想于自己的逃离,而是选择了面对最为冷静和残酷的现实来。

    第一个要求。是亲情,第二个要求是友情,又或者爱情,第三个要求,则是祈求尽早结束自己的痛苦。

    浑身生出无数的孔洞,里面长满了又白又肥的蛆虫,偏偏还能保持着清醒的意识,每天从玻璃器皿中瞧见变得无比丑陋的自己,瞧着那些肥大的蛆虫欢快地挪动着自己的屁股,啃噬着自己的血肉,体会着身体里那无所不在的麻痒和痛楚,相比之下,就会发现一个现实,那就是在某些时候,死,比活着更加幸福。

    然而我能够给她永远的沉眠。让她安静地离开世间么?

    不能。

    我从潜入到这巴干达巫教巢穴之时起,就已经用了快二十分钟了,隐形粉的功效不过半个小时,而为了保证虫母的存活。瓦罗阿那帮家伙必然在玻璃缸子里面装了监控她生命状态的设备,一旦她死去了,巴干达巢穴定然会立刻封闭,直至找出虫母离奇失踪的原因为止。

    而我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隐入山腹的地洞里。也不可能插翅而飞,迎接我的,必将是一场恶战。

    若是以前,我也还是无所谓,然而看过了那天夜里,卜桑弄出来的巨大脸孔,以及那一场诡异黑雾,我的心中就有所保留了。

    任何牵涉到传奇恶魔的东西。就不是“人力可以胜天”这句话可以解释的了。

    我舔了舔嘴唇,打了个圆场道:“姑娘,其实你也许能够活下来呢——难道你就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到台湾,跟你的父母亲人相聚,然后把那封信,亲自交到你朋友的手中?”

    女子听到我的劝慰,脸上露出了凄美绝望的笑容来,喃喃说道:“还能回去么?”

    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对她说道:“能,或许我们能够寻找到泰国官方的帮助,派军过来,扫平此处,将你解救出来,把那些害过你的人,给落得应有的下场,至于你身上的这些病症,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师傅,他姓许,对于这些东西研究很深,他或许能够帮你恢复……”

    我这不是在给她许愿,而是在心中计较着,如果按照这样的计划来,会不会妥当一些?

    然而女子别的见识没有,但是对于巴干达巫教的德性却了解得十分清楚,摇头对我说道:“这帮人,能够在这里盘踞几十年,若说跟当地政府一点默契没有,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也许等你带着大军过来,我们早就已经被转移,或者落入黄泉之中了……”

    她的话语提醒了我,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我突然下定了决定,露出了淡然的笑容来,平静地说道:“既如此,我送你一程吧。”

    女子扬起绝美的头颅来,眼中竟然出现了欣喜的光芒,激动地说道:“是么,谢谢,谢谢你。”

    作为修行者,我的双手沾满了无数的鲜血,却从没有一位,在临死之前对我说“谢谢”,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受,看着一朵鲜花在她最美的年华里凋零,那绝对是一件违反自然和天道的事情,然而我却不得不给她解脱,因为如果我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相信过不了多久,这个女孩子一定会疯掉,并且纯净的灵魂也会被玷污,成为一个阴暗而又充满愤恨的虫母。

    杀人,即救人。

    我深吸了两口气,想象着接下来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却没有任何后悔。

    姑娘,在这异国他乡,你此刻的生命里,充满了绝望,然而你所有的要求,却从来没有对作恶者有任何控诉,在如此痛苦的状态中,你还是选择了善良,选择了原谅,但是我不可以。

    我黑手双城绝对不会原谅那种不尊重生命的人,绝对不会原谅那些伤害我同胞的人。

    即便你是海峡对岸,即便我们处于不同立场,但你一样是中国人。

    你是我的同胞,血浓于水,浓于一切。

    你安心,我会为你报仇的。

    杀光一切残害的恶人。

    杀,杀,杀!

    我的心中一阵莫名火气,不过脸色却显得异常平静,对她说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如果生命能够从头,我多想永远不要来到这个丑陋而荒蛮的地方,不过现在的一切,都是耶和华赐予我的苦难,是我该得的,神爱世人,他定然不会抛弃他的子民,我愿我的灵魂,在神的国度重获新生,也祝愿阁下,今后的道路里,一帆风顺。”

    我听到她的祝福,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着淡淡的温暖,透过玻璃缸子里,传递到了我的这边来。

    很神奇,一个没有任何自由的囚徒,居然还能够使出这般温暖的力量来,我似乎感觉到自己周身的炁场发生了什么变化,充满了活力和热情,仔细地感受着这种力量,它是我所知领域之外的地方。

    几秒钟之后,我点头,将手掌平放在了玻璃器皿之上,心情沉重地说道:“一路好走!”

    女子努力地扬起头颅来,嘴角含着笑,对着我的这个方向,很认真地点头说道:“谢谢。”

    简单的对话,我的劲气在瞬间吐出,隔着玻璃器皿,直接侵入了她的心脉之中,她身体里面的那些丑陋虫子仿佛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疯狂地扭动着身躯,试图往里面钻去,避开这危险,然而一旦被我的魔气给扫到,立刻枯萎,化作黑乎乎的虫干。

    虫子肆意蠕动,而女子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而是充满了安详和解脱,她的眼睛睁开,饱满的嘴唇微微张开,仿佛沐浴着圣光一般。

    此时此刻的她,在我的眼中,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恐怖,而是仿佛西方油画里面受难的圣母。

    然而她越是美丽,我心中杀戮的**就越发的强烈起来。

    几秒钟之后,努力扬起头颅的女子又垂落了下去,这一次,她却是永远地陷入了宁静的沉眠之中,我伸出手,放在玻璃上面,仿佛隔着这空间,能够触摸到她那在此刻显得异常美丽而安详的脸孔。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我都不知道姓名的女子,我心中充满了涌动不休的情感,就仿佛她是与小颜师妹一般重要的人一般。

    当然,我并不是爱上了她,这种感情,与爱情无关,而是单纯地觉得,像这般美好的女子,她应该拥有着自己精彩的人生,而不是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洞里面,悄无声息地死去。

    我深呼吸,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房间远处的通道处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瓦罗阿和俞千八两个人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并且朝着我的这个方向跑了过来。

    **着上身的俞千八脸上满是困惑,而那瓦罗阿则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气冲冲地跑到了玻璃缸子跟前来,望着完全没有生机了的虫母,整个人就像发怒的凶鳄,怒声吼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昨天还给她做过检查,没有六个月时间,她是不会死的,怎么会这样子?”

    一开始他还是独自怒吼,到了后来,却将矛头对准了身边的俞千八。

    俞千八瞧见瓦罗阿有怀疑他的意图,赶忙辩白道:“瓦罗阿,你可别胡乱甩锅啊,我刚才可是一直跟你在一起的,根本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瓦罗阿仍不相信,咬牙说道:“不对,不对,你刚才虽然跟我在一起,但是鬼知道你有没有什么古怪的手段呢,中国人是最不可信的,你要是做了什么,最好跟我说清楚,不然等我查出来了,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俞千八听到瓦罗阿这般毫不客气的话语,顿时就双眼一红,张开嘴,仿佛要说些什么,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出口,直接双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瓦罗阿原本还想跟俞千八争论一翻,没想到那家伙居然这么不争气,什么话儿都没有讲,直接就昏了过去,轰然倒在了地上,弄得瓦罗阿又气又笑,指着地上的俞千八说道:“你这是抽的什么羊角风,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不成,非要躺倒地上去?”

    他用脚踢了两下,发现那俞千八宛如一滩烂泥,根本就没有动静,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疑的表情来,蹲下身子,将俞千八翻起,才发现他的脖颈处,居然有一道淤青。

    “不好!”

    瓦罗阿警兆立起,下意识地要起身逃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脖子突然一凉,一股锋利的寒意游遍了他的全身,下意识地身子一僵,哆嗦着说道:“谁,你是谁?”

    寒意在瓦罗阿的全身上下游走,他在一阵哆嗦过后,想着捏破身上的警兆符,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量。

    轰!

    重重的一脚,直接将瓦罗阿踹飞,横跨十几米,砸在了墙壁之上,这时他的耳边方才传来了一声淡然而又不屑的话语:“妈的,死太监!”

第二十六章 雪仇,解救

    死太监!

    在我的眼中,瓦罗阿不但是一个太监,而是还是一个死太监。

    不过恶人之所以能够成事,是因为对方有着行恶的资本。这瓦罗阿虽然仅仅只是康可有的徒孙,但是反应力却绝对能比得上我在国内碰到的一流高手,在身子撞到墙壁的一瞬间,倏然弹起,从背上猛然一抹,居然抓出一把黑乎乎的长刀来,朝着前方胡乱劈砍,口中大声叫着。

    对方说的是泰语,我听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却瞧见他的这把黑色长刀十分有讲究,居然是从他皮肤上的纹身之中抓下来的。

    泰国人喜欢纹身,认为这玩意能够带给他们力量和勇气,同时也是荣誉的象征,按理说,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在受到如此重创突袭的之下。还能够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难得,不过他越是如此,我的心中越是冰寒。站在他的两米开外,平静地看着他疯狂地挥舞着,脸上充满了恐惧,心中莫名充满了快意。

    待瓦罗阿挥舞几刀,恢复了平静的时候。我方才悠悠说道:“作恶者,在受到仲裁的时候,会否想起当初自己逞凶时的心情,从而感到懊恼和后悔呢?”

    我的话,幽幽荡荡,并非从一处传出来,瓦罗阿左右张望,口中说道:“你是谁?”

    我冷冷地说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后悔?”

    听到我这传教士一般的话语,那瓦罗阿在愣了一下之后,突然桀桀地笑了起来。对我威胁道:“你就是弄死我虫母的那个家伙吧?藏头露尾的家伙,你居然能够潜入神巢里面来,当真是本事不小啊,不过那又如何,你进得来,出的去么?这里是巴干达巫神的地盘,你若是还想活命,最好将我给放了,要不然,我保证你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他笑,我也笑:“到底是什么,给了你勇气,看来不给你露一点獠牙,你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瓦罗阿猛然喝道:“呸,休想吓我,这是老子的地盘,信不信我振臂一呼,三百巴干达信徒一拥而上,将你给淹没了去……啊!”

    这话儿最终由一声惨呼结束,厉声喊话的瓦罗阿发现一阵剧痛袭上心头,左右一看,却见双臂已然脱离了自己的身躯,然而却没有鲜血喷洒而出,不过伤口处的剧痛和麻麻痒痒的难耐,却真切地表现在了自己的心里面,这时他方才感觉到了绝望,原先那满满的自信也在瞬间崩塌,一双眼睛赤红,仿佛要择人而噬一般,痛苦地说道:“你、到底是谁?”

    看着这个宛如猴子一般的家伙,我长长吸了一口气,不由得笑了:“原本想让你认错救赎的,不过想一想,猫吃鱼,狗吃屎,都是天性,跟你这样的生物,确实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我意兴阑珊,而瓦罗阿则从我的话语里听出了不一样的东西来。

    他是恶人,不过也是相对的,在善良的人面前,他拥有充足的勇气,然而在面对着比他还要恶的家伙,胆怯却又紧紧抓紧了他的心脏,他大口大口地吸了肺中的氧气,扭动着没有双臂的身躯,颤抖而又执着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话:“你现在痛苦么?”

    双臂被斩下,剧烈的疼痛侵蚀着瓦罗阿的脑子,怎么能够不痛?他强忍着热烘烘的眼泪,勉强地点了点头,而我则突然说道:“跪下!”

    瓦罗阿下意识地双膝跪地,朝着前往,也就是玻璃缸子的方向跪了下来。

    就在他跪下的那一刹那,一声轻飘飘的话语响了起来:“既然痛苦,那我就送你去见你们家的痛苦之神巴干达吧……”

    唰!

    一剑,从瓦罗阿的喉咙处抹了过去,我没有斩头,而是用饮血寒光剑将此人的灵魂永世禁锢,让他无时无刻地在剑中的世界沉沦受苦。

    这件事情,凶戾的饮血寒光剑做得比我好。

    死去的瓦罗阿跪倒在地,脑袋耸拉着,仿佛在忏悔一般,而我则慢条斯理地将长剑收了起来,回身过来,对着躺倒在地上的俞千八说道:“行了,别装了,一记手刀还奈何不了你的,而且你也别再那里装死,我不会给你机会偷袭的。”

    听到我的话,地上的俞千八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不确定地朝着左右张望了一番,讨好地笑道:“这位老大,我跟这帮家伙不是一伙的,不过是过来做客的,嘿嘿。”

    望着这个宛如钟楼怪人的家伙,我冷然笑道:“俞千八,我自然知道你跟巴干达不是一伙的,不过你跟这帮家伙,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咝……”

    听到我直呼其名,俞千八大感意外,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磕磕巴巴地说道:“您认识我?对了,这位老大的声音听起来,总有些耳熟啊……啊,不对,你是,你是那个……”

    “陈志程!”我丝毫不做隐瞒,平心静气地说道:“意外么?”

    听到我的话语,那俞千八果然睁得大大,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是你?哦,对了,你来这里,是过来追杀康桑坎的吧?天啊,你怎么可能追得到这里来?”

    我耸了耸肩膀,含笑说道:“事实上,我现在已经在你的面前了。”

    俞千八混浊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转了又转,我晓得他应该是在心中作着计较,平静地说道:“俞千八,若是几年前,你在我面前,或许还有一搏之力,不过现在你若是想要在我面前耍弄小心眼,那么我告诉你,你的下场,跟这个家伙,不会相差太多……”

    俞千八干笑着说道:“我知道,连武穆王、亭下走马都死在你的手上了,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了——不过,陈志程,说起来你我两人并无太多仇怨,咱何必生死相搏呢?这样吧,我就当做没见过你,如何?”

    他一边说着,一边试探着朝门口处走去,我冷笑着说道:“你给我再走一步看看?”

    听到这么冷酷的话语,那俞千八不由得愤愤不平起来,恨声说道:“姓陈的,士可杀不可辱,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信不信我跟你鱼死网破?”

    我将意识浸透到了饮血寒光剑里面去,接着将那龙血之威渗透出来,感受到那种磅礴恐怖的气息,俞千八一时语弱,悻悻地说道:“我知道,你不远万里而来,为的就是杀害你师父孙女的康桑坎,不过我实话告诉你,那小子别看满不在乎,防范意识重得很,不但有卜桑的十二鬼侍陪着,而是居所防守森严,外人绝对进不去,一旦有任何变故,他立刻会从暗道离开,与卜桑汇合,你想要通过我,去逮住那个小子,基本没机会。”

    我平静地说道:“我暂时不找智饭,那天你们抓来的两个人,现在被关在哪里?”

    俞千八猛然一震:“你是说那小妮子的表哥他们?”

    我点头说道:“对。”

    俞千八松了一口气,对我说道:“他们人关在森罗地牢里面,那个地方,我应该可以去吧——昨天我倒也是去过一回……”

    我没有再多废话,很果断地说道:“带路。”

    俞千八四处张望一番,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小陈啊,我问句话啊,你这时在哪儿呢?”

    我冷冷地催促道:“不要跟我套近乎,你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只要我觉得你在懈怠,又或者是在耍小聪明,那么你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失去!”

    俞千八聪明地闭嘴了,在我的指挥下,将瓦罗阿的尸身拖到了一处角落里藏了起来,紧接着走出了这处房间,并且将门给关得紧紧。

    我在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往回瞧了一眼玻璃罐子里面的那个女孩儿。

    她恬静得宛若天使,仿佛睡着了一般。

    尽管她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对迫害她的那些家伙,一个字都没有提,更没有要求我给她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语,不过我晓得,这不过是害怕被我拒绝而已。

    如果要是有可能,她定然是恨不得啃瓦罗阿的肉,喝瓦罗阿的血,将所有欺凌过她的人,给全部消灭,让这个世间净化一些。

    她没说,不过我会帮她做到。

    离开这个让人做恶梦的地方,俞千八朝着左前方走去,因为将康桑坎从中国一路救出的缘故,他在这儿受到了足够的尊重,大部分看着不过信徒的家伙,瞧见他,都会停下脚步来,双手合十,恭敬地问候着,瞧着他们脸上那温和的笑容,绝对难以想象得到他们曾经做过的恶事。

    一路无人阻隔,我们走到了尽头,然后下了两个悬梯,来到了第三层,一直到了尽头的一处铁门处时,方才受到盘查。

    俞千八对我的威胁倒还是放在心上,跟那门口的人交涉这,双方结结巴巴地交流,不过最终还是放了俞千八进入其中,铁门打开,其中的一个看守跟着我们进入森罗地牢,那是一处水汽浓郁的幽森去处,不但传来惨烈的叫声和低低呻吟。

    我们一路来到最里面,看守掏出钥匙,打开厚重的铁门,然而刚刚一推开,整个身子仿佛受到重击,朝着后方飞去。

    啊……

第二十七章 秦伯,瑶瑶

    拿钥匙的牢房看守被猛然踹了一大脚,整个身子腾飞到了空中,快速地朝着后面的墙上砸去。

    他的嗓子眼里刚刚吼出一个单词,便有一道猎豹般的身影从门后陡然冲了出来。在空中捂住了他的嘴巴,接着重重一砸,看守的脑袋与坚硬的岩壁亲密碰撞,顿时就脑壳开花,脑浆飞溅而起。

    这突然的变故把我前面的俞千八给吓坏了,下意识地转身离去,结果给我一把抓住,不让他离开。

    从牢房里面传出来的那个黑影也猛然扭头,还想再次逞凶,结果脸上却露出了诧异的目光来,惊疑地低喊道:“啊,陈兄,你怎么在这儿?”

    这黑影,却是被关押在此的依韵公子。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逃脱束缚的,不过听到他这般喊出声了,便晓得我身上那隐形粉的效果已经逐渐褪去。

    没有了隐形粉的效用遮蔽。我大半个身子浮现在了半空中,确实诡异,不过我倒也没有紧张,而是左右一看。瞧见这森罗地牢之中黑乎乎的,到处都是哀鸣,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形,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揪住了俞千八。对依韵公子说道:“先别多说,将那人拖到里面去——你别紧张,我是受你表妹所托,过来救你的。”

    “表妹?”

    依韵公子对我并没有完全的信任,不过他却还是俯身下来,将看守腰间的钥匙给拿在手上,然后有只手拎着那具残破的尸体,转身回到牢房里。

    我押着俞千八进去。依韵公子则跟我解释道:“你说的是瑶瑶吧?她不是我的表妹,而是我父亲老部下的女儿,世交。但如果硬说起来,也算是表妹吧……”

    走进牢房里,我才晓得这里为什么会水汽浓郁,原来狭窄的空间里,只有一小半岩石,其余的地方则全部浸入在水中,根本就是一个浑浊熏臭的水牢,这个鸟地方,不知道巴干达巫教在此关押过多少良善之辈,里面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岩石之上,有一处放置着各种刑具的审问台,而台子后面,则站着一个光着身子的老头。

    那老头跟依韵公子一般,除了胯下有一块湿漉漉的布片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着的,上面尽是可怖的伤痕,有的结痂了,有的则依旧宛如蜈蚣一样狰狞盘踞,又红又黑,不过即便如此,却也能够瞧见他的精神充沛,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宛如小电灯泡一般灼热。

    真正的高手朴实无华,而唯有极为愤怒的情况下,方才会显露出一身恐怖的技艺,看得出来,这老者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依韵公子也注意到了老头身上的怒气,以及对于我和俞千八浓浓的敌意,出言介绍道:“黑手双城陈志程,茅山掌教陶晋鸿的首徒,现在应该还在国家宗教总局做事,秦伯,你放心,他应该跟这帮猴子不是一伙的;陈兄,这是秦伯……”

    那老者朝着我点头说道:“秦鲁海。”

    我回答:“陈志程,见过秦前辈。那日你们在沙滩边被擒住的时候,我其实在附近不远处,不过当时的场面实在太震撼了,就未敢介入,唯有一路跟随过来,想着有机会救出两位,没想到你们居然自己挣脱了牢笼……”

    提起当日之事,秦伯仍然有些介意,愤愤不平地说道:“没想到这帮猴子别的本事没有,打架叫家长的事儿倒是学得勤快。”

    他这般一说,我顿时就明白了当时的状况,也不点明,而这时依韵公子瞧见旁边的俞千八,沉静地问道:“陈兄出现在这个鬼地方,想来不会是为了救我们吧?”

    我摇头说道:“当然不是,我之所以过来,是为了缉拿一个叫做康桑坎、法名智饭的家伙……”

    生死患难,而且我隐形粉的效果又消失了,想要离开此处,我必须依靠这两人的力量,所以我倒也是没有隐瞒,十分坦诚地说起了智饭和尚与我之间的恩怨,以及我穷追千里的原因。

    听到我的讲述,依韵公子点了点头,并未过多评述,反倒是旁边的秦伯忍不住评价道:“多年未见,没想到茅山竟有这般血气之人,不错,不错……”

    我抬头看他,拱手说道:“前辈身手,可名列天下之巅,而听前辈一言,不知道是否与茅山有故?”

    秦伯摇头说道:“无。”

    他说得简单,而旁边的依韵公子赶忙打圆场:“秦伯以前是国府将军,后来战争失败后,没有随校长退守宝岛,而是隐居于明珠,倒是跟茅山没有什么交集。”

    听到依韵公子的这般解释,我点了点头,这才晓得为何两人会千里迢迢地跑到这儿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感觉那秦伯的身份有些特别,不过此时我倒也不会过分追究,只是记在心中,留待日后再做盘查。

    说完这些,依韵公子突然问我道:“对了,陈兄,我刚才听你说,你是受我表妹所托,过来救我们的——这么说来,你是见过瑶瑶的了?”

    听到依韵公子谈及那名死在玻璃缸子里面的可怜女子,我的心情就是一阵沉重,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对,我见过她。”

    依韵公子眼睛一亮,焦急地说道:“那她现在在哪里,能带我们去么?”

    我心情黯淡地说道:“她死了。”

    “什么,她死了?怎么死的?”说话的是秦伯,他显得十分激动的抓紧了我的肩膀,难以置信地喊着,而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俞千八却突然指着我说道:“就是他给杀的!”

    “什么?”

    秦伯猛然紧扣住我的胳膊,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而依韵公子却先一步堵在了铁门口,盯住弓着身子的俞千八,然后对秦伯说道:“秦伯,陈兄既然受瑶瑶所托,过来救我们,就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来。这侏儒昨日还跟巴干达巫教的人过来审问过我们,他的话,不可信。”

    依韵公子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对于场面的掌控力也强于他人,经他这般一说,秦伯恢复了冷静,扣住我肩膀的手力气也松了许多。

    而这时我却平静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说的没错,瑶瑶是死在我手上的。”

    两人都难以置信,而我则将遇见陶陶之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跟两人一一讲解,并且将虫母此事,给他们做了详细解释,听完我的话语,秦伯的脸色一阵剧变,却终于还是颓然地放开了我的肩膀,又是悲伤,又是歉意地说道:“对不起,错怪你了。在那种情况下,你做得对。”

    依韵公子走上前来,拍了拍秦伯满是血痕的肩膀,安慰道:“瑶瑶走得安详,总好过在人间受苦,你说对不?”

    我不知道这秦伯跟那玻璃缸子的可怜女子到底有什么关系,总感觉他对瑶瑶的在意程度,远远超过依韵公子这所谓的“表哥”,而在一阵深呼吸之后,秦伯抬起头来,对我问道:“你刚才说,瑶瑶在被人下降头之前,还被这地方的大部分男人给……”

    他最终都没有能够说出那两个字来,而我也只有点了点头,确定了此事。

    秦伯没有再问其他,而是对我提出了一个要求:“小陈,是这样,你能带我去见瑶瑶最后一面么?”

    我皱着眉头说道:“这个,恐怕有点难——从这个水牢往上,需要穿过两层岩洞,路上会有无数的巴干达信徒,我之所以能够到达这里,一来是有俞千八的带路,二来则是隐去了身形,不过此刻我药效已过,再加上两位这般模样,有些困难。瑶瑶既然已经死了,灵魂也获得了信仰的救赎,不如……”

    秦伯摇头说道:“不,我想带她回家,即便是骨灰!”

    他说得郑重其事,异常严肃,而我瞧了一眼依韵公子,他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向我投来祈求的目光。

    我想起先前过来见他俩的目的,下意识地问道:“你们两个人的身体,还成么?”

    秦伯知道我是在问两人的修为有没有受损,毫不犹豫地说道:“身外之物,自然被拿走了;不过一身手段,这帮猴子想夺去,却也没有那个本事。”

    我不关心两人是如何脱困的,不过两人既然依旧还是猛虎,就没有了太多的顾忌,而是嘿然一笑道:“既如此,志程那就舍命陪君子吧!”

    听到我的一言,两人皆面露感动,而俞千八却苦着脸说道:“你说我带你过来这里,就放了我,现在要怎样?”

    我伸出手,冰冷的指尖在俞千八的脖子后面轻柔地抹过,冷然说道:“你觉得呢?”

    在我们三头猛虎的环视之下,俞千八不敢造次,转身出了铁门,依韵公子和秦伯两人都光着屁股,不过那看守带血的衣服,倒也能够一穿,走到牢房门口,又杀了三名守卫,终于都裹上了藏青色长袍子。

    三人将森罗地牢给封死,然后往着回处走,然而到了第二层的时候,前面却突然出现一人,将我们都给拦住了。

第二十八章 灭口,骨灰

    拦住我们的这个人,并非别人,就是先前领着俞千八去找那瓦罗阿的白胡子巫师,他挡在了我们的跟前。对俞千八说道:“俞先生,那边看完了么?”

    俞千八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我,接着说道:“呃,这个,对,看完了……”

    他说得结结巴巴,那白胡子巫师顿时就警觉起来,走到近前来询问道:“俞先生,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儿不舒服呢?对了,你们几个,是哪儿的,我怎么没有见过?”

    穿着藏青色长袍的我们低着头,用我的工具箱稍微描绘了一下,黑漆漆的,看得倒也不是很细致,我没说话。而是弄出一丝气息,朝着俞千八的后背狠狠刺去,经过这般一刺激,那家伙方才醒转过来。慌忙掩饰道:“呃,瓦罗阿说要给我介绍几个雏儿玩玩,你知道的,我并不懂这些,就离开了。结果这儿太大了,有点迷路,让他们几个送我回居所,呵呵,没事的。”

    听到俞千八的掩饰,白胡子巫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不如我送你回去?”

    俞千八拒绝道:“不用,不用。让他们送我就好,达桑巫师,你忙你的。别管我。”

    那白胡子巫师先前眼中流露出浓重的怀疑,然而此刻却轻飘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追问,而是点了点头,对我们吩咐道:“那你们好好送俞先生回魔蔼洞,不得有什么闪失,知道不?”

    我们三人点头,表示知晓,而达桑巫师则转身欲走。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依韵公子在我旁边冷然说道:“作为一个中层,他虽然不一定能够记清楚所有人的相貌,但是就这般轻飘飘放过,实在有些奇怪。”

    我平静地点头说道:“对,而且他吩咐我们的话语,居然是用中文,这话儿就有些奇怪了……”

    我、依韵公子,以及秦伯,仨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刚才的话语里面,尽管瞧不清楚俞千八和这达桑巫师的眼神交流,我们却都晓得了,那个白胡子巫师,应该是对我们的身份有所怀疑,之所以不揭穿,只不过是不确定自己能否拿住我们,先脱得自由身,回头叫人过来拿我们而已,我与依韵公子冷静地说道,而秦伯则一个闪身,拦在了达桑巫师的身前。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一直表现得如同乖孩子的俞千八在这个时候也终于爆发了,他像一根憋足了劲儿的弹簧,先是朝着我撒了一把种子,接着朝那前方的通道飞奔而走。

    变故在一瞬间发生,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却并非突然。

    我早在俞千八身子一动的那一刹那,就闪身而去,避开了俞千八手上的这一大把种子,宛若鬼魅一般,出现在了他的前方,朝着下方猛然劈出一击掌心雷。

    那俞千八灵活无比,在掌心雷即将劈到自己脑袋的时候,脚底一抹油,倏然换到了另一边儿去。

    我再次出击的时候,他却从身下抽出了两条青黑色藤鞭,宛如游蛇,朝着我的身子游绕过来,一副想要将我捆住,紧接着抽身撤离的想法。

    当年盘踞在毒雾谷,为非作歹、无法无天的木乙尊者自然不是什么小角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得到智饭和尚的这般礼遇,我瞧见他那一对藤鞭之上,倒刺森寒,黑黝黝的仿佛有毒,倒也没有傻乎乎地冲上前去,与他正面相对,而是往后退了几步,余光处,瞧见俞千八朝我洒去的种子全部都落在了墙壁和地面之上,居然立刻扎入其中,坚硬的石壁之上竟然疯狂地生长出了满是獠刺的花苞来。

    可以想象,这玩意倘若是落在了我的身上,此刻的我,必然就已经成为了一坨花泥。

    这家伙,当真是忍耐了许久,刚才的一击,属于必杀之技。

    俞千八终究还是低估了我的反应能力,以及对他的防范之心,筹谋已久,却并没有奏效,而这时依韵公子和秦伯早已合力擒下了达桑巫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陈兄,需要帮忙么?”

    我摇了摇头,对俞千八说道:“你果真恨我。”

    既然撕破了脸皮,俞千八哪里还顾忌许多,指着我恶狠狠地说道:“恨,我当然恨了,是你毁了我所有的一切,毁了我的生活以及希望,还有我二十多年的成就,你叫我如何能喜欢你?”

    我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这份恨意,带到地下去吧!”

    对于敌人,我绝对不会有一丝的怜悯之心,也不曾有片刻的犹豫,一步跨前,而似乎瞧见了我眼中浓浓的杀意,俞千八下意识地将手中双鞭,舞动得宛如章鱼般繁复。

    刷、刷、刷……

    乱影之舞中,我的手伸入怀中,抓着饮血寒光剑,朝前箭步挺进,俞千八知道达桑巫师已经被人擒住,后退无门,唯有死里求生,咬着牙猛然喝道:“姓陈的小子,当初我杀你易如反掌,现如今,你当真以为自己的翅膀就硬了么?给我破……”

    就在俞千八使出浑身力气的时候,我也在这一瞬间,将自己毕生的修为和领悟,全部灌注在了这简简单单的一剑之中。

    一剑!

    深渊三法,风眼扭曲气场,土盾抵消气力,魔威压制敌人心里,产生混乱,此刻陡然进发,而临仙遣册引领的真实之眼,又给我确定出了最适合一击的那一抹轨迹,最后的最后,是混合着饮血寒光剑之上的龙威,以及我陈志超血战多年的剑意……

    说简单,它很简单,说复杂,的确又是复杂无比。

    大道至简。

    一剑,头颅飞扬,俞千八矮小的身躯径直倒在了地上,滚落一边,而诡异的事情是,这具无头尸体的伤口处,一点儿鲜血都没有。

    一代凶顽,至此方休。

    瞧见这样的情形,远处的依韵公子和秦伯都有些发愣,过了好一会儿,依韵公子方才说道:“哪个,怎么办?”

    尽管没有血,我还是习惯性地将饮血寒光剑,在俞千八尸身的衣服上面揩了几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之中的血腥,方才说道:“你们确定还是想要去给瑶瑶小姐收尸?”

    依韵公子看了秦伯一眼,很坚定地说道:“对。”

    我的眼睛里面,仿佛看到了许多血色,不过嘴角一挑,却是微微笑道:“那就好,地方我认识,带你们去就是了,这两个人处理一下,希望路上不要碰到太多的人,如果碰到,你们来处理……”

    依韵公子点了点头,左右一打量,瞧见通道里有一个门,推入其中,是个储物间,直接将这两人给推入其中去,用东西给掩藏好。

    这自然不能隐瞒多久,不过能拖一下时间,也是好的。

    三人简单处理完毕,便低着头,朝着第一层走去,不过奇怪的是一路上都没有怎么遇到人,即便是瞧见了,也是形色匆匆,根本顾不得瞧我们的样子。

    一开始我们还有些奇怪,以为东窗事发了,等几道钟声响起的时候,我方才明白一件事情。

    这个点,那帮人估计是在做礼拜了。

    趁着一种巴干达信徒去拜神,我们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了原先的那个房间里,里面空空荡荡,并无人影,不过灯光下的玻璃器皿,却还是十分耀眼。

    一路上,秦伯的步子显得十分沉重,而走进这个房间,瞧见那个女孩儿的时候,他顿时就有些崩溃了,箭步冲到跟前来,瞧了一眼,整个人就直接轰然跪倒在地,大声地哭泣了起来。

    依韵公子并没有跟着秦伯一同走到大厅中间,而是跟我在一起,低声解释道:“瑶瑶是秦伯的私生女……”

    简单的一句话,将我心中的许多疑问都给解释清楚了,我平静地点了点头,顾不得外面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场面,而是与依韵公子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一个老人,送别自己的亲人。

    沉默,如此的沉默长达十分钟,那秦伯终于调节了情绪,回身瞧了过来。

    我们这时方才走到跟前去,那秦伯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咧嘴苦笑道:“小陈,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耸肩说道:“我只是做了一个国人应该做的事情——害了瑶瑶的那个瓦罗阿,已经被我杀了,放在了那个角落,你要看一下么?”

    秦伯摇了摇头,问我瑶瑶临死之前有什么遗言,我将她的三个要求,以及最后自我救赎的祈祷都一一说来,他眼中的热泪又落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方才深呼吸,调节情绪,对我说道:“等我一下。”

    秦伯一挥手,那厚重的玻璃缸子立刻被划出一个大口子来,他伸手触摸了一下瑶瑶漂亮精致的脸,紧接着一指点在了她的额头之上。

    一道灼热的阳火出现在了瑶瑶的头顶,紧接着在短短十几秒中的时间里,将她烧成灰烬。

    秦伯撕下一块布来,将这些骨灰收拾妥当,然后我们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我们即将推门而出的时候,我的眉头一皱,对依韵公子说道:“等等,有些不对劲儿……”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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