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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 里应外合

    伏隐问道:“你倒是快说此人是谁啊,说话别说一半留一半的。”

    朱重阳以为叶桑梓要将这个消息卖出一个好价钱,因此又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叶桑梓,但叶桑梓这次却没有收,他说道:“这个消息不要钱,只要你们能对付得了他,我情愿免费提供更多的消息。”

    朱重阳将银票放回怀中。

    叶桑梓道:“此人就是‘魔君’百里潜形。”

    听到百里潜形四个字,朱重阳等人都感到惊讶,并非这个人有多出名,而是此人既然号称魔君,至少得留下些符合这个称呼的行事才是,他们却全都没有听说过。

    伏隐道:“看来此人应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否则我为何会没有听说过?”

    叶桑梓冷笑道:“你没有听说过,那是好事,一些人做好事不喜欢留名,那是真君子,偿若有人做了恶事而不留下一点线索痕迹,那就是真恶魔了,除了少林寺八名僧人外,还有武当派的郭真人,洪洞派上下三十余口灭门一案,以及被武林中传得沸沸扬扬的崂山六鬼,以及许许多多不为人知的案子,恐怕都是他一个人所为,这件事除了我们源流门的人之外,就算是被杀之人的亲友好友,恐怕都不知道凶手是他。”

    听到叶桑梓对百里潜形的描述,众人无不感到毛骨悚然,朱重阳道:“原来江湖上这么多无头案,都是他做的!”

    伏隐却说道:“崂山六鬼乃是声名狼藉的匪徒,竟然也会死在他的手中,看来这位魔头不但滥杀无辜,就连恶人也不放过。”

    叶桑梓道:“百里潜形杀崂山六鬼的初衷绝不是想要做什么善事,定是崂山六鬼得罪了他,所以他才痛下杀手,崂山六鬼得罪了魔君,算得上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也算他们点子背。”

    朱重阳苦笑道:“当年我听说崂山六鬼的恶行之后,也曾兴起过要除去他们的念头,但还没等我动身,便传来崂山六鬼覆灭的消息,虽然当时谁都不知杀死这六名凶徒的人是谁,但所有人都认定是哪位大侠出的手,想不到竟会是此人,也真是异数,现在还有不少受过崂山六鬼欺凌的人,将杀死六鬼的凶手当成恩人来供奉着,偿若他们知道替他们报仇的人乃是一位嗜杀魔头,不知道他们会有何感想。”

    伏隐想到的则是另一件事,他说道:“叶先生说我们没有遇到他是我们的运气,这么说来,这名百里途形武功是极高的了?”

    叶桑梓道:“何止是极高,简直是深不可测,而且此人集奸滑狡诈狠毒无情于一体,警惕性又十分高,杀人不需什么理由,只要他高兴,他就会杀人,只要他不高兴了,他也会杀人,而且常人还不知道人是他杀的,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江湖上又不少出了名的恶人,跟他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荧虫之余星月。”

    朱重阳问道:“源流门既然从不参与江湖仇杀,就连田逢春之死……对了,田逢春也是被他杀死的吧?”

    叶桑梓道:“不,杀死田逢春的,乃是少林派的人。”

    这句话更是石破天惊,伏隐道:“叶先生是否真要语不惊人死不休?杀死田逢春的竟然会是少林寺的人?”

    叶桑梓道:“你们还记得少林寺一案,既然不是易容帮的人所为,那么凶手是怎么在不令看守藏经阁的僧人来不及示警呼救,就被凶手杀死的么?”

    朱重阳越听越是糊涂,怎的叶桑梓一会说少林寺一案的元凶是百里潜形,又说杀死田逢春的人是少林寺的人,又提起少林寺一案的种种疑点?

    再跟着听下去,朱重阳就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百里途形为了偷得少林寺绝学典籍《洗髓经》,竟然威逼利诱了一名少林僧人作为内应,有了这个内应,他才得以无声无息地杀人偷经。

    伏隐恨恨地说道:“这名少林僧人竟然勾结外人来杀害自己本门弟子,能够做出这种事的人,简直是畜生不如!”

    叶桑梓道:“这种事恐怕不是少林弟子能够做出来的,因此我推测此人刚一开始并不知道百里潜形会杀人,以为他只是为了偷经而已,等到看到同门被杀,事情已经变得无可挽回了。”

    朱重阳道:“即便如此,他这么做也是不该!”

    伏隐问叶桑梓:“叶先生说他命不久矣,又是怎么一回事?”

    叶桑梓道:“此人之所以杀我同门田逢春,就是为了杀人灭口,然而纸包不住火,这件事终究泄露出来,你们想,这名少林弟子还能活几日?”

    燕北寒打了个哈哈道:“想来泄露了这名奸贼所作所为的,就是你们源流门了?”

    叶桑梓摇了摇头:“燕大侠猜错了,不是我们源流门泄露的消息,而且我们是在这件事之后,方才知道少林寺出了内奸。”

    朱重阳沉思了一会,猛然说道:“我知道了,泄露此事的人多半就是百里潜形!”

    叶桑梓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朱大侠是怎么知道的?”

    朱重阳道:“这件事很好猜,百里潜形利用完了这名少林弟子后,这名少林弟子对他来说便没有了利用价值,反而很有可能会成为暴露他身份的祸胎,所以他便想除去此人,他这么做,甚至都不需要自己亲自动手,就能做到兵不血刃地结果。”

    叶桑梓承认道:“朱大侠的想法不无道理,不管是谁放出的消息,其目的都是为了取这名少林内奸的性命,所以之前你们为我要不要去为田逢春报仇,根本轮不到我来动手,自会有人取他性命,我又何必再去多费力气?”

    伏隐道:“我想到一点,既然魔君百里潜形不喜欢暴露自己,可是他这么做,岂非逼得这名少林内奸会将他供出来么?这一点说不通啊,百里潜形想要杀了这名少林弟子,自己动手也费不了什么事,又何必搞得这么麻烦?”

    叶桑梓解释道:“这一点倒不用担心,因为这名少林弟子根本不知道百里潜形的身份,他就算想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所以百里潜形才能这么有恃无恐。”

    伏隐有些难以置信:“少林弟子竟然不知道百里潜形的身份和相貌,那倒也是怪事一桩,这怎么可能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情深义重

    叶桑梓道:“你们之前见到过柳青离姑娘,偿若她一直不露出自己真实的相貌,你们又岂能发觉她真实的样子?”

    朱重阳道:“这么说来,百里潜形和这名少林弟子见面时,一直都带着伪装?”

    叶桑梓道:“具体的情形我就不清楚了,可以肯定的是少林寺的这名内奸定然不知道百里潜形的身份和相貌,所以百里潜形才会这么做,你们难道觉得他是那种会将自己都算计进去的蠢材么?”

    想到百里潜形的厉害,几人心中都感到有些沉重,朱重阳问道:“不知叶先生是否知道这百里潜形现在的所在?”

    叶桑梓摇了摇头:“百里潜形行踪不定,他几乎从不在一个地方停留三天以上,所以想要去找他,根本没有一点可能。”

    伏隐道:“此人杀了这么多人,定然会感到心虚,但是找不到他也得要找,毕竟他是杀死少林寺弟子的凶手。”

    朱重阳则说道:“不但要找到他,还要将少林寺丢失的经书找回来,若是找得迟了,还不知道《洗髓经》会被抄写多少份,少林绝学会因此流落在外,若是心地良善之辈得之还不算什么,若是心术不端的人得之,只怕绝非武林之福。”

    叶桑梓道:“那我就先带你们去找白无瑕,看看从他那里能否得到一点关于百里潜形的线索,再将他手中的《洗髓经》全都取来,只要问明他将经书一共卖出去多少本,分别卖给了什么人,想要追查下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话间,叶乘风对众人说道:“你们看!”

    几人顺着叶乘风的目光向回看去,只见他们来的方向,远处的江面上冒气熊熊火光,看来不是庞探花的画舫着了火,就是袁啸天的渡船失火,以柳青离的性子,是画舫失火的可能性大些。

    燕北寒嚷嚷着:“咱们快回去救火!”

    叶乘风也跟着说道:“不错,咱们快去救火救人!”

    船上几人都热情高涨,但唯独最应该赶着去救人的叶桑梓却否认了这个提议,他说道:“你们看那火势,此刻该烧死的人都已经被烧死了,能够幸存下来的人,不用咱们去救,也该幸存下来了,咱们从这里赶过去,等到了之后,那艘船早已会变成一堆灰烬沉入江中,咱们赶过去不是救人,而是去瞧热闹的。”

    几人虽然知道叶桑梓说的是实话,可是看到失火的船而无动于衷,人人心中几乎都难以安定,似乎眼睁睁地看着许多人落水,而见死不救。

    伏隐忍不住问道:“叶先生如此铁石心肠,难道叶先生不关系柳姑娘的安危么?”

    叶桑梓淡淡地说道:“你们又不是不知,柳姑娘不过是在利用我,换取她所需要知道的消息,我也决定放下此事,就算关心她又如何?我此刻前去,也无法再改变她的命运,徒增伤心而。”

    伏隐道:“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你们……”

    说到这里,伏隐似乎感到有些难以措辞。

    朱重阳帮他说出来:“无论如何,毕竟一夜夫妻百日恩,偿若柳姑娘不幸遭逢不测,至少还有你帮她收拾后事。”

    叶桑梓露出心酸的一笑:“朱大侠是想说替她收尸吧,你放心,庞探花庞公子自然会做到这一点的。何用我来多事呢?”

    伏隐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劝他:“可是万一庞探花如果也被火烧死了呢?”

    叶桑梓道:“庞探花不会死的,我精于面相,看得出庞探花并非短命之人,只要庞探花安然无恙,我还担心什么呢?再说了,那边船只虽然失了火,可是否是柳青离放的火,此刻还不能肯定,更重要的一点是,你们仔细看看,那边的火头只有一处,现在显然只有一条船失火,无论是哪一条船,另一条都会就近相救的,咱们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不是还要去找白无瑕么?”

    几人听他语气坚定,只得不再相劝,不过他们对于那边失火依旧有些不可思议,伏隐已经将那两桶火药给浸湿了,又被抛入了江中,如果这火是柳青离所放,她是怎么点燃的这么大的火头?

    现在因为叶桑梓坚持不愿回去,这件事在他们心中也就成了一个谜。

    小船载着几人行了两个多时辰,叶桑梓将船靠了岸。

    朱重阳等人跟着精神一振,问道:“到了么?”

    叶桑梓摇了摇头:“早着呢。”

    朱重阳道:“那为何现在靠岸?”

    叶桑梓道:“咱们就这样去见白无瑕,他肯定不会见咱们的,所以咱们必须要做足准备才行。”

    朱重阳想不到要见一个收脏物的小人物都要这么费劲,他说道:“这白无瑕好大的谱,咱们几人就算去见少林方丈,武当掌门,只怕也不用这么麻烦。”

    叶桑梓首先上了岸,他一边将船系在岸旁的一棵树上一边说道:“这倒不是因为他摆谱,而是他为人谨慎,怕被官府的鹰爪子们找上门去,或者被赃物的失主找到他,徒然给他自己找麻烦。”

    伏隐感到有些好奇,他问叶桑梓:“那咱们应该做些什么准备?”

    叶桑梓道:“从这里向前走上两三里地,就有一个镇子,咱们现在真是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我去准备见白无瑕的事物。”

    伏隐想不通他要带什么事物,想着明日就知道了,也就没有多问。

    几人向前走了两三里地,果然见到一个并不大的镇子,此刻已经到了下半夜,整个镇子里静悄悄的,仅有几乎人家还亮着灯,寂静的镇子上时不时传来一些鸡鸣狗吠的声音,更是衬托得镇子越发安静。

    叶桑梓领头找到了一家旅店,旅店的掌柜正在柜台后面呼呼大睡,叶桑梓喊醒了他,让他给安排了几间房。

    已经到了这么晚了,朱重阳等人原本以为叶桑梓会连夜带着他们去找白无瑕,所以一直都是精神高涨,想不到叶桑梓却带着他们住了旅店,此时人人都感到人困马乏,回到房间内向床上一倒,连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

    翌日起来吃了早饭后,叶桑梓独自一人离开旅店出去准备去见白无瑕的事物去了。

    朱重阳等人留在旅店里等他,伏隐道:“你们猜猜看,叶桑梓出去会准备什么东西?”

    燕北寒道:“这还不好猜?他定是去准备白无瑕能够看得上眼的东西去了。”

    叶乘风沉声道:“白无瑕的女人得了怪病,需要什么婵灵来续命,白无瑕对他的女人情深义重,我猜叶先生去找的就是婵灵,只有这个才能打动白无瑕。”

第一百三十七章 画圣真迹

    伏隐叹道:“这个什么婵灵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想都想像不出来,竟然还能够救人性命,实在是不可思议。”

    朱重阳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当年家父惨遭恶人设计,容貌被毁,幸而遇到了一位医道高手,用已经绝迹的豹麟的皮,帮家父修复了容貌,这个豹麟又是何物,你可知道?”

    伏隐道:“看来这世上之事,真是见识得越多,越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偿若自己留在西域没有来中原,反而会以为自己无所不知。”

    朱重阳道:“这就叫成熟吧,人都会经历这么一个阶段,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到后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到明白这世上有能耐的人大有人在,明白咱们不懂的事无情无尽,那时候也就算是长大成人了。”

    伏隐冷笑道:“好小子,我不过是感慨一句,你倒摆出一副看破人生的态度来讲大道理,真当自己是老师傅了吗?”

    朱重阳失笑道:“你这小子是否吃了火药,说话这么呛人?我又没有得罪你,你发什么牢骚?再说了,叶桑梓前去准备的事物未必就是什么婵灵,依我看,他还是准备一些能够让白无瑕看上眼,愿意亲自出来收的古物字画一类。”

    叶乘风问道:“朱大哥,何以见得他不是去找婵灵?”

    朱重阳道:“咱们随随便便来到这个小镇就能找到婵灵的话,那救命之物也就没有这么稀罕了,而匆忙之间,叶桑梓一定是想到了这附近的什么人拥有能让白无瑕心动之物,所以才留宿此地,至于是否如此,等叶桑梓回来不就知道了?”

    燕北寒道:“那白无瑕也算是可怜之人,叶先生不是说他本已不做这种买卖了么?若不是为了这个女子,他也不会重操旧业,即便如此,他也未必能够救下那女子的性命,谁会为了延长一点他人的性命,还做此徒劳之事呢?”

    朱重阳道:“你忘了叶先生昨日说的,如果是为了自己的父母呢?”

    燕北寒道:“这只不过是强词夺理罢了,因为就算有了婵灵,想必白无瑕喜欢的那位姑娘苟延残喘,也不会有多快活,反而会承受许多无谓的痛苦,正所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又有什么好快活而言?”

    伏隐道:“他们这么痴情的一件事,被你这么一说,变得如此残忍,好像白无瑕跟这名女子有仇,故意在折磨她似的,只不过是因为能够挽救她性命的婵灵十分难得,白无瑕又跟着付出了这么多,偿若将这种婵灵换成不值钱的泥土石头,只怕很多人对他的看法便不同了。”

    叶乘风心中一动,想到一件事,他说道:“不管怎么说,白无瑕现在都是在靠贩卖誊抄的《洗髓经》来换取钱财,用来购买婵灵,为他心爱的女子续命,他既然靠着这个来救人,咱们若是问他讨要《洗髓经》,只怕有些有些不容易。”

    伏隐道:“再不容易也得要问他讨要,一码归一码,他想要救她女人的性命,这一点无可厚非,但是咱们若是不闻不问,少林寺的绝学不知道将会流落到何处,现在天下已经不是汉人的天下了,偿若不幸流入官府,汉人的绝学被满人得去,咱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朱重阳也认同伏隐的说法:“咱们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一些就是,总之,咱们此行的目的不仅要问他要回他所有的经书,还要问明他已经卖掉的经书的去向,以及魔君百里潜形的踪影,咱们不但要找回经书的原本,还要将百里潜形拿下,将这个嗜杀之徒交给少林寺去处置。”

    几人正计划着见到白无瑕后的打算,叶桑梓已经赶回了旅馆。

    见到叶桑梓后,几人的视线都落在了他肋下夹着的一个包袱,伏隐最是耐不住性子,连忙问道:“叶先生,你这包袱里是什么东西?”

    叶桑梓也不瞒大家,坦然说道:“这里面是一幅画。”

    朱重阳道:“是什么人的画?”

    叶桑梓道:“是吴道子的真迹,普通的字画自然不会落入白无瑕的法眼。”

    就算是再不懂画的人,也听说过画圣吴道子的大名,吴道子简直是画中全才,有的人擅长画山水,有的人擅长画人物,有的人擅长画鸟兽屋宇楼阁等等,但极少有人全都精通,吴道子不但全都精通,而且样样画得精妙,使得他的每一幅画作都成了足以流传千载的名作,吴道子所画的人物不仅有现实中的人物,也有传说中的神鬼仙魔,吴道子崇尚佛教,所以在他的UU小说有不少佛教中的经典人物,他还画了不少名寺的壁画,只可惜因为种种缘故,保留下来的并不多。

    与大部分人对吴道子的印象不同,很多人认为吴道子的画之所以这么值钱,定是因为物以稀为贵的缘故,也就是吴道子所作的画作很少,其实不然,吴道子非但不是那种懒散之人,反而非常勤奋,他一声所画无算,只不过流传下来的很少而已,吴道子的不少画作都被当时的富人争相购买,但是这些人并不是真正懂得画的人,而是用来炫耀或者陪葬,很多吴道子的画作因为保管不善或者随着不少有钱人入土为安而损毁,再加上朝代更替时的战乱以及前朝对于佛教的打击,以至于吴道子大部分画作就此湮灭。

    这是一个难以挽回的损失,那些愚蠢的富人们偿若知道吴道子的画在此后千余年间价值不断攀升,定会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们还有肠子的话。

    到了当下,吴道子的画已非金钱能够衡量,更是一种地位的体现,能够收藏到吴道子画作的人无不既富且贵,普通人若是拥有了吴道子的画,非但不是什么福分,反而会惹祸上身,引来不少人的觊觎,甚至因此送命都不足为奇,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缘故了。

    而这个小镇上,显然没有那种大富大贵的人,那么叶桑梓是从什么地方找来吴道子的画作的呢?

    伏隐乃是伏缨之子,对于世上奇珍异宝都有着一定的分辨和鉴赏能力,他虽然没有看到这副画作,但他还是推断这幅画是赝品,他对叶桑梓道:“这种地方不可能会有吴道子的画,拥有吴道子画作的人也是不可能住在这种穷乡僻壤的,难道叶先生的这幅画是赝品?如果是赝品,只怕瞒不过白无瑕这种行家。”

    叶桑梓淡淡地说道:“伏大侠多虑了,这幅画是真迹,并非赝品。”

    伏隐有些不信:“哦,不知这幅画能否让我看看?”

    叶桑梓也不吝啬,直接将包袱递给了他。

第一百三十八章 生离死别

    伏隐打开包袱,看到一副折起来的画卷,他讶然道:“吴道子的画竟然没有被表装起来?”

    叶桑梓道:“表装画作通常都是为了悬挂炫耀,给我这幅画的人为的则是研究吴道子作画的技巧,不表装则更为方便。”

    伏隐将这幅画放在桌上摊开,一副十分陈旧的人物画卷徐徐展现出来,伏隐先不去管这幅画的真伪,而是先看画上的人,这幅画画的乃是牛郎织女的故事,牛郎挑着一根扁担,扁担两头各担着一个箩筐,箩筐中装着两个孩童,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牛郎大步疾奔,似在追赶,在他前面的半空中则有一朵祥云,祥云中一名打扮为老妇人模样的人拉着一名年轻的女子,而年轻的女子则频频回头观看,显然女子就是织女,他对牛郎以及两个孩子十分不舍,但是有拗不过王母娘娘,只能一步一回头地看着父子三人,眼神中满是不舍。

    画上的人物虽然都是静止不动的,但牛郎在拼命追赶织女,织女回头时透露出来的不舍之情都跃然纸上,给人一种活灵活现,充满了生离死别的痛心之感,在场的人无不深受触动。

    和一般的画作不同,这幅画上并没有题词,只有一个落款以及一方红印,落款自然是。

    伏隐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的材质,着墨以及题跋,肯定地说道:“这是吴道子的真迹!”

    说完之后,伏隐还叹了口气道:“其实根本不用去看其他的地方,只看这幅画本身就能辨别出这是出自画圣之手,就算是画圣的弟子,也达不到吴道子的这种境界,更遑论后世之人拙劣的仿作了,吴道子画作的这种神韵,那是谁都模仿不来的。”

    叶桑梓并没有对伏隐的评价而高兴,只是神色坦然地将画折好后用布重新包好,他口中喃喃地说道:“画自然是真迹,这还用你说么?”

    伏隐想着拥有此画之人,家中说不定还有吴道子别的真迹,他心中有些发痒,问叶桑梓:“这幅画究竟是谁的?这人为何肯将这副价值连城的画送给你?”

    叶桑梓仿佛看出了伏隐的心思,白了他一眼道:“我看你就别打此人的注意了,这人不是江湖中人,他给了我这幅画一来是卖给了我一个人情,二来,我也不是白拿他的,而是给了他一件价值不低的秘密作为交换,否则他还不肯割爱呢。”

    伏隐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地问道:“此人出了这一幅画外,是否还有吴道子其他的画?”

    叶桑梓怎会上他这个当,他直接说道:“他家中有不少名家之作,但是此人既然肯如此割爱,你忍心再去打他的主意么?偿若你贼心不死,我叶某也是不答应的。”

    伏隐见叶桑梓看穿了自己的心意,忙尴尬地掩饰道:“叶先生想到哪儿去了,我伏隐又岂是恩将仇报之人?我这么问,只不过是想知道,既然对方有这么多吴道子的画,叶先生怎么挑了这一幅不吉利的画?”

    画上画的正是神话中织女因私自和凡人结婚而触犯了天条,被王母娘娘强行带回天界的故事,彼时织女和牛郎已经生下了两个孩儿,牛郎为了追上织女,用扁担带着两个孩子拼命追赶,可是凡人又岂能追得上天上的神仙?神仙直接腾云驾雾而去,让牛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被永远地带走,这种无可奈何的分别情形绝不会让人高兴起来。

    更何况白无瑕此刻所遇到的情形又和画上神话故事何曾相似,白无瑕心爱的女人虽然不是神仙,却终究逃不过阎王爷的召唤,不同于画上所画的是牛郎心爱的仙女已经被带走,而白无瑕心爱的女人还活着。

    虽然人人都知道白无瑕现在所做的事都是徒劳无功的,但他想要拼尽全力挽救女子性命的决心也是人尽皆知的,谁能想到白无瑕如果看到这幅画,会有什么反应?

    所以伏隐这么问,倒也算是合情合理。

    叶桑梓道:“看来你伏大侠虽然懂得偷宝物的技巧,却没有偷心本事,现在应该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吧?”

    看着伏隐听到叶桑梓对他的评价目瞪口呆的样子,朱重阳不禁感到暗暗好笑,他问道:“怎么说?”

    叶桑梓道:“你们想想看,别人都能想到白无瑕心爱女子自己是不是还想活着,白无瑕这么精明,难道就想不到这一点么?他此刻放不下的已经不是病重的女子,而是自己心中的执念,他这么苦苦挽救,挽救的不过是他对这名女子的喜爱。”

    伏隐道:“就算如此,你这一幅画,岂不是在讽刺他所做的不过是一场空,毫无意义的吗?白无瑕看到这幅生离死别的画,只怕一怒之下,什么都不肯跟咱们说了。”

    叶桑梓道:“不,这幅画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场别离,其实是一场希望。”

    伏隐不解:“希望?”

    叶桑梓点了点头:“大家都知道牛郎和织女虽然天人相隔,可是每年七夕之日,不还是有鹊桥相会的时候么?我猜白无瑕见到这幅画之后,定会为画上情形所感,在他能够放下心中的执念之后,这幅画也将成为他对这名心爱女子的纪念,想象着自己和她也会如同牛郎和织女那样,在分别之后还有重逢的一日。”

    伏隐叹道:“看来叶先生一定是情场高人,否则怎能想得这么细腻周到?”

    叶桑梓道:“别贫了,你们究竟还要不要去找白无瑕?”

    伏隐连忙说道:“当然当然,还请叶先生带路。”

    几人离开镇子,有叶桑梓带领着,他们走旱路沿着长江向下游赶去。

    不到晌午,几人就来到白无瑕所在的地方,武昌府。

    白家原本不住在武昌府的,而是后来金盆洗手之后,算是为了隐姓埋名才搬至此地,毕竟有钱住在哪里都是一样,白家认为以当时所赚的钱足够几世吃喝不愁的了,怎想得到到了白无瑕这一代,他们白家竟会因为一名女子而家道中落,不得不干回原来的老本行。

    叶桑梓领着朱重阳等人来到一处宏伟的宅邸旁,看得出白家虽然受那名女子所累,但排场还在,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一个大家族落寞时,也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相比的。

    白家门外竟然还有着两名家丁看守,家丁看到叶桑梓等人前来,连忙喝问道:“什么人?”

    叶桑梓道:“去通知你们家白少爷,一位故友前来拜见。”

第一百三十九章 白家公子

    家丁听到叶桑梓的话,依旧不肯放行,甚至不肯说出白无瑕在不在府上,一名家丁说道:“我家少爷吩咐了,他什么人都不会见的,别说故友相见,就算知府大人前来他都不见,赶紧走吧,别再这里啰嗦。”

    伏隐听他说得无礼,气愤之余,就想教训教训这个不知轻重的东西,他伏隐和朱重阳两人联袂前来拜访一个收脏的人,竟然会被拒之门外,传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别说白无瑕这边,就算是少林寺,报上两人的名字,少林方丈也不会这么将两人拒之门外。

    叶桑梓拦住伏隐,对两名家丁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了,只不过以后白无瑕若是知道我带着吴道子的一幅《牛郎织女图》,却被你们这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拒之门外,因此转手给了别人,可别说是我叶某不讲究了。”

    家丁问道:“什么《牛郎织女图》?”

    叶桑梓拍了拍肋下夹着的包袱道:“就是三年前白无瑕要出三万两白银想要从我这里买走的吴道子真迹,眼下我听说白无瑕正缺钱,看在当年一番交情的份上,我愿意将这幅画送给他应急,不料却被你们两个不长眼的东西阻拦下来,那我只好走了。”

    两名家丁听说什么白无瑕要三万两收购的画,对方愿意白送,将信将疑下,一名家丁说道:“你在这候着,我进去禀告一声。”

    不多时这名家丁匆匆跟在一名俊俏的年轻男子身后走了出来,这名俊俏的年轻男子自然就是白无瑕了。

    白家已经富了几代人,白无瑕从小养尊处优,和寻常的江湖汉子或者刚发了财的年轻人气度不同,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让人心生好感,只不过他皮肤太白了点,缺少一股男子汉的气概。

    令朱重阳等人想不到的是,白无瑕显然不认识叶桑梓,因此他来到门口后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是什么人?怎的诓我出来……”

    叶桑梓道:“白公子不认得我没关系,这幅画你总算是认得的吧?”

    说着,叶桑梓将包袱打开,取出那幅画着牛郎织女的图画。

    白无瑕一见到这幅画,身子一震,原本苍白的脸色更是一点血色也无,他说道:“这……这不是江上一叟的画么?怎么会在你的手里?“

    之前叶桑梓一直不肯对伏隐说这幅画的来历,想不到此刻被白无瑕一语点破。

    叶桑梓道:“画在谁手里,自然就是谁的,这个道理白公子应该比我明白得多吧?凭着这个,还不能让白公子请我们进去说几句话?”

    白无瑕略一犹豫,便让开了身子,对几人说道:“请!请!请!”

    进了白无瑕的院子,看得出这里曾经的豪华,但眼下显然已经显出颓势,曾经白玉雕砌花坛,如今已经快被荒草掩埋,曾经辉煌的照壁,也变得脏兮兮的,屋檐下的雕梁画栋,上面也积累了尘泥,显然无人打扫这个院子久矣。

    原本朱重阳对白无瑕的痴情还有些怀疑,毕竟一个家境不错的公子哥,为了一名命不久矣的姑娘,怎会痴情至斯,现在看到白府里的情形,让他不由地不相信。

    白无瑕见众人将目光都放在院子里的破败处,轻轻叹了一口气,领着众人进了厅堂。

    厅堂里不过只有一些桌椅,墙上也没有悬挂着什么画卷,兼做屏风用的一个折叠的柜子,上面也是空空如也,看得出这个柜子里当年应当摆满了向外人炫耀的玉器或者古物摆件,如今白无瑕为了给心爱的姑娘购买续命之物婵灵,怕都已经拿去典当或者出售了。

    就算内力寒酸至此,白无瑕让家丁奉上茶水,朱重阳等人一尝便知是好茶,毕竟大户人家,再怎么没落,也还保留一些有钱人家的习性。

    叶桑梓先给白无瑕介绍了自己以及朱重阳等人的身份,,因为白无瑕并没有说出自己出自源流门,只说自己是那名江上一叟的朋友,所以只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久仰,而当白无瑕听到朱重阳和伏隐等人的名头时,则变得肃然起来,连忙起身向朱重阳等人表示钦佩之情。

    别说他们白家已经没落,就算是在白无瑕家中鼎盛时期,能有这样的贵客光临,他们白家也会引以为傲,竭力欢迎的,只不过白无瑕现在心事重重,白家又家道中落,再没有了以前的气派罢了。

    寒暄一番后,白无瑕问道:“不知叶先生从江上一叟那里拿来这幅画乃是何意?”

    虽然家丁早跟白无瑕说了,叶桑梓是准备将这幅画送给他,然则这幅画实在太过贵重,所以他也不敢相信罢了。

    叶桑梓将画放在身旁的茶几上,白无瑕见状心中暗道,果然他并不是什么真心实意地要将画送给我,否则直接递给我就是,何用这么拐弯抹角?

    仿佛能够看透白无瑕心事似的,叶桑梓微微一笑道:“这幅画白公子既然见到过,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之前说过要将这幅画送给白公子……”

    白无瑕接口道:“无功不受禄,白某怎能白白收下叶先生这么贵重的礼物呢?”

    叶桑梓道:“这幅画既然说了要送给白公子,自然会送给你的,但是送给你之前,这位朱大侠还有个小小的条件。”

    白无瑕一副早就知道你们会这样的样子对朱重阳说道:“不知道朱大侠有什么要求,还请明言。”他虽然是对着朱重阳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几上那幅画,显然他是十分看重这幅画的。

    朱重阳道:“白公子一番痴情令人感动,不知道那名姑娘眼下情况如何?”

    白无瑕这才从画上抽离了目光,露出悲哀的神色道:“原来朱大侠也知道熙儿的事?唉,她的病看来是好不了,能多活一日算一日吧,朱大侠究竟需要我白某怎么做,才肯将那幅画送给白某呢?”

    几人直到此刻才知道让白无瑕如此钟情之人名叫熙儿,至于她姓什么,大名又是什么,他们自然也不好过问。

    朱重阳道:“很简单,我想知道交给白公子的少林经书《洗髓经》的人究竟是谁,此人现在何处,白公子将那些誊抄的《洗髓经》都分别卖给了何人?”

    白无瑕脸色阴晴不定,隔了好一会才说道:“几位前来找我白无瑕,看来是早就打听清楚了这件事,只不过几位想必不知道,我白家以前做这些买卖之时就曾立下过规矩,绝不会将主顾的事泄露出去,这也是做这一行的规矩,这幅画对我来说虽然重要,但是若要我白无瑕因此坏了祖上的规矩,那是绝不可能的,偿若没有别的条件来让我白某得到这幅画,那么白某只能遗憾地和这幅画失之交臂了。”

    朱重阳岂能让他这么一句话就给打发了?他说道:“白公子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依旧能够讲究江湖规矩,令朱某佩服,但是此事事关重大,而且我们已经知道了给你经书之人的身份,所以也不算是你泄露了他的身份,我们只想知道此人的所在,以及白公子都将经书卖给了何人,少林寺的绝学不能泄露,这件事偿若被少林寺的人知道了,只怕白公子也不需再讲究什么规矩不规矩的了吧?”

    白无瑕色变道:“你这是在威胁我?”

    朱重阳摇了摇头:“朱某的为人如何,算得上武林中人尽皆知,朱某绝非那种以威胁来解决问题的人,白公子当知道在下不过是叙述一件事实,偿若白公子愿意帮助朱某将那些流传出去的经书追回,朱某担保少林寺绝不会再去追究白公子的事。”

    白无瑕依旧在踟蹰不定,毕竟此刻他面临两难的境地,若是拒绝朱重阳的提议,不但会得罪了眼前这些江湖中赫赫有名之人,更会得罪像少林寺这种他白家绝对惹不起的门派,若是答应将这些事告诉他们,则他又破坏了他白家祖上立下的规矩,坏了白家的名声。

    无论怎么选择,他白无瑕似乎都无法独善其身。

第一百四十章 婵娟之灵

    叶桑梓知道他的为难处,对白无瑕道:“将经书交给你让你卖钱的人乃是魔君百里潜形,此人杀人如麻,被他杀害的人,有名的无名的不计其数,江湖上想要找他报仇之人数不胜数,此人更是杀害少林八名高僧的凶手,少林寺不找到他决不罢休,像他这种人,你白无瑕想要维护于他,只怕也维护不了,反而会落得个和百里潜形同流合污的罪名,不如跟我们仔细说一下关于百里潜形的去向,偿若我们因此能够捉住或者杀死他,也绝不会透露出是白公子所言,这样既不会坏了白家的名声,又能博得少林的好感,岂不两全其美?况且百里潜形喜欢杀人,偿若感觉白公子对他会有一丝丝威胁,只怕他也不会放过白公子,我们若是制服了这个魔头,白公子也能踏实起来,不是么?”

    听到叶桑梓一番在情在理的劝诫,白无瑕心中动摇起来,他看着叶桑梓身旁几上的《牛郎织女图》,心中断然做出决定:“好,白某就将自己所知告诉诸位,只不过还有两件事我要先说清楚。”

    朱重阳听他愿意说出关于百里潜形的事,心中大喜,连忙问道:“什么事?”

    白无瑕道:“其一,我并不知道百里潜形的所在,不过我愿意将对他一切所知告诉诸位,希望几位不要以为白某有所隐瞒,其二,关于那些被我卖出去的手抄的《洗髓经》,当时我是以一本一万两银子卖给了五个人,这五个人的身份我可以跟你们说,可是这五人既然花了钱,想要他们再交出经书,至少要将那些钱还回去,否则他们岂不来找我白某算账?而且卖经书得来的银子都被我花光了,白某是无力拿出这五万两银子,这一点须得先说给你们知道。”

    朱重阳闻言感到此事也不算什么大事,扭头看了伏隐一眼,伏隐知道他的心意,对白无瑕道:“银子的事由我们来解决,这一点白公子不必担心。”

    白无瑕放下心来,对几人说出了百里潜形来找他的始末。

    原来白无瑕自从他心爱的女子熙儿得了怪病之后,白无瑕便一心将精力放在如何能够救治熙儿身上,到得后来,他用尽了一切办法,最后得知无法挽救熙儿的性命后,他便想方设法地要为她续命,哪怕能够让她多活一日也好。

    然而能够让熙儿多活一段时间的灵丹妙药婵灵却不但珍贵而且稀少,以白无瑕的财力,竟然都要差点因此倾家荡产,被迫遣散了大部分的家丁下人,又将家中一切值钱的东西拿来卖钱,以换取婵灵,然而这些还是不足以延长熙儿多少时日。

    到得山穷水尽时,白无瑕甚至兴起了将白家宅院卖掉的念头,只是为他老娘阻止,没有做到而已,在白无瑕周围人的眼中,他的所作所为全都没有任何意义,熙儿的病是一个无底洞,只怕他再有一份这么大的家业,也不过是泥牛入海,不会有一点回应。

    就在白无瑕为了购买婵灵的钱愁得焦头烂额时,百里潜形找上门来。

    百里潜形将一本《洗髓经》的副本交给了白无瑕,让他代为售卖,白无瑕虽然很久都没有接触过买脏卖脏的生涯,但是他小时候跟着父亲,接触过这方面的行当,知道这本经书乃是少林寺不传之秘,价值不菲,虽然白家已经多年不再做这一行,但为了给熙儿续命,白无瑕还是揽下了这个买卖。

    此书既然是少林寺的经典之作,想要购买的人自然是络绎不绝,在这一段时间里白无瑕只卖出去五本,是因为一来他腾出《洗髓经》需要不少时间,二来他也不敢轻易将经书随便卖给哪个人,若是此事传出去,被少林寺的人得知,他白无瑕自然是惹祸上身,为了避免这件事,他不得不精心挑选买家,保证这些人既有足够的钱来购买,又能守口如瓶,不将此事透露出去。

    在此期间,百里潜形曾过来一次,和白无瑕谈妥了五万两银子的价钱,第一次给百里潜形两万两,之后再给他三万两,两人便算两清了,白无瑕已经给了百里潜形两万两,他当然不会将卖经书所得的五万两银子全都给他,毕竟白无瑕还要留下一部分购买婵灵来给熙儿续命,所以白无瑕让百里潜形在两个月之后再来取那剩下的三万两,他盘算过,他能够在这段时间里将经书分别卖给十个人,除去给百里潜形的五万两之外,还能够剩下五万两给熙儿续命。

    除了赚来的这五万两银子之外,白无瑕手中还能录下《洗髓经》的经文,并继续卖给更多的人。

    这笔买卖怎么看怎么划算。

    偿若不是朱重阳等人找上门来,白无瑕甚至都考虑过,万一买不到婵灵来给熙儿续命,等她病逝之后,他还能靠此重新振兴他们白家。

    说完这些,他将买了《洗髓经》的五人身份告诉了朱重阳等人。

    伏隐仔细几下这五人的身份之后,忍不住问白无瑕:“那婵灵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就能够帮人续命了?”

    白无瑕道:“这婵灵乃是我走投无路下,一个赤脚医生跟我说的事物,我开始还不相信,到得后来没有法子,才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穷尽关系打听到婵灵的一点踪迹,原来那婵灵乃是在夜间方才长出来的一种灵丹妙药,这种药材乃是靠吸收月光的精华为生,如同昙花一样,花开即谢,而婵灵最有药用价值的地方就在花的花蕊上,本身婵灵就十分难寻,比什么野生老参和千年灵芝都要稀罕,还要在花开的短短时间内将花蕊采出,你说这药材有多珍贵?婵灵之所以叫做婵灵,乃是因为这味药草是吸收了月光之精华,古人以婵娟指代月亮,月光下的灵药,也就被称为婵灵。”

    听到这味药竟然这么难寻,众人对于白无瑕为了购买婵灵而倾家荡产便感到不足为奇了,只是他们对此药闻所未闻,看来此药真有神灵,所以很多懂得此药的人才不愿宣扬出去。

    白无瑕接着道:“即使有人采到了这种药,通常都会秘而不宣,一些采药之人都想留着给自己危难之际拿来续命,所以肯拿出来售卖的人就不多,愿意出售的人哪个不知想要购买婵灵之人是为了续命,他们还不趁机狮子大开口?然而相对于熙儿,金银财物在我眼中又算得了什么?知道我将家中一切能卖的都卖了,这才知道为难。”

    朱重阳叹道:“偿若熙儿的怪病到了这种地步,为她续命乃是逆天行事,算得上是徒劳无功,我劝白公子看开些,让熙儿顺其自然,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说得已经足够委婉,但白无瑕还是难过地说道:“不,就算是拼尽我白某一切,我都不愿熙儿离开我……”

    听到白无瑕痴情到这一步,众人都知道再劝他也是无用,只能沉默不语。

    叶桑梓道:“既然百里潜形还会前来找你要这剩下的三万两银子,那么他就会在此现身,想要对付他,必须要做足充分的准备,对了白公子,现在距离你跟百里潜形约定的两个月的时日还有多久?”

    白无瑕道:“还有五六日的功夫,偿若他来得早的话,你们很快就能遇到他了,若是他来得迟,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我当初跟他说的是两个月之后,并没有说两个月之后的那一日。”

    叶桑梓听到白无瑕的话,低头思索起来。

    伏隐道:“这魔头究竟遇到什么事,辛辛苦苦偷来的经书又要拿来换银子呢?”

    朱重阳道:“这个问题也许只有等到百里潜形过来时咱们亲自问他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不祥之兆

    既然这个杀害少林寺僧人的凶徒要不了几日就会现身,朱重阳等人奔波了这么久,自然要留下来等候。

    不过彼时既然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朱重阳便商量着先回汉口去找李秋蝉,看看李东阳回来没有,偿若李东阳已经回来,他又不是杀害周家满门的凶手,八卦门和四节门以及南天门之间的仇怨便算了结了,他也不用再纠结此事了。

    叶桑梓也跟着告辞,他说要去找源流门的同门,将关于百里潜形的线索都收集起来,好在对付他的时候能够派上用场。

    燕北寒自己知自己事,在对付百里潜形上面,他非但帮不上什么忙,反而会拖累别人,因此他也要陪着朱重阳去见李秋蝉,毕竟他和李东阳之间还有着未曾了结的仇怨,原本他是不肯就此罢休的,现在看在朱重阳的面子上,偿若李家父子肯就此不再对他纠缠,他也便不再为朋友徐天长出头。

    朱重阳、叶桑梓和燕北寒三人都离开了这里,伏隐和叶乘风两人只得留下来守着,万一那百里潜形提前过来,他们至少还有人能够阻拦他一下。

    分别在即,伏隐拉着朱重阳到一旁道:“我有几斤几两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子速去速回,否则百里潜形过来后,我拦不住他,你可不要怪我。”

    朱重阳笑道:“以他们对百里潜形的描述,只怕加上我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你放心,我那李秋蝉家中又有什么好待的?我不过是看看李东阳的安危,同时让李秋蝉再给我一个不再找那些人麻烦的肯定答案我就回来,你以为他李秋蝉很讨人喜欢么,我不在他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心里会难受?”

    伏隐道:“别说这么多废话,反正你尽早赶回来就是,不知怎的,我对这个魔头,心中感到有些不安。”

    朱雀见他说得郑重其事,不再跟他说笑,而是点头承认道:“恐怕不止是你,我心中也有类似的感觉,甚至有种想要退缩,不去面对他的想法,但随后想想,偿若连我朱重阳都退缩,那么岂非更会助长这魔头的气焰?武林中岂非还要多出许许多多的冤死鬼?”

    伏隐道:“说得好!偿若你我两人都会心生畏惧而退缩,那江湖中还有谁能制止这个魔头?对了,你最近一段时间有没有想娆娆?”

    娆娆就是让朱重阳惦记的一位姑娘,而且娆娆对朱重阳也颇为动心,平时朱重阳和伏隐相互贫嘴取笑时,伏隐常常提起她来取笑朱重阳,因为两人虽然都对对方怀有好感,但谁都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

    每次伏隐提到娆娆,朱重阳都有种心中甜丝丝的感觉,但伏隐在此时此刻提来,他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祥之感,脸色顿时变了。

    伏隐像是对朱重阳的变化毫无所觉,他继续说道:“等这次事情了结,我看你得跟人家明说了,你俩就这么耗着,耗到你年纪大了,照样能够娶妻纳妾,人家一个姑娘,等到年纪大了,又去找谁说婆家?况且你们两人互生爱意,相互牵挂的滋味也不好受吧?”

    朱重阳断然道:“你不用说了,我快马加鞭去李秋蝉家,只要一见李东阳安然无恙地回去,以及亲耳听李秋蝉说出一句不再和四节门、南天门以及燕北寒等再有敌意,我立即赶回。”

    伏隐知道朱重阳从他话语中听出自己留在白无瑕这里会有危险,他安慰朱重阳道:“我的预感也未必准确,况且那魔头既然答应了白无瑕在两月之后才来,最近五六日只怕绝不会来,此地距离汉口不过两百多里地,你一两日就能回来,不用牵挂我,毕竟还有叶乘风兄弟陪着我呢。”

    朱重阳沉吟了一会后说道:“算了,我还是跟白无瑕商量商量,让他派出一名家丁去李秋蝉那里打探一下李东阳的情况,我就不亲自去了,只要李东阳无碍,李秋蝉想必也不会言而无信。”

    伏隐连忙否决了他的这个提议,他说道:“那李秋蝉心胸狭隘,又非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再加上他和其子都十分狡猾,偿若你不去亲自敲定砖角,他到时候出尔反尔,也可说并没有违背当初和你的协议,因为你们当时说的是,由你们将李东阳平安无恙地带回去,他才答应你的那些条件,而李东阳自己回去,他就算不守约也不算违背约定,你不去亲自保证这一点,我怕他未必能够做到。”

    朱重阳听他说得有道理,若是让白无瑕随便派个人前去汉口,虽然能够打听出李东阳有没有回来,却无法得知李秋蝉的想法,自己亲自前去,李秋蝉不好当面狡辩,正好算是了结了横梗在他们心头的一件事,否则他怎么面对勾心长?他点头道:“这里离汉口不远,我速去速回就是,况且咱们的预感未必准确,而你伏隐的轻功又独步天下,到时候万一的情况下百里潜形真的来了,你们看形势不妙,立刻开溜就是,依我看,百里潜形就算武功比你们高,轻功却绝不是你们的对手。”

    和伏隐说完话后,朱重阳和燕北寒两人骑上白无瑕提供的两匹好马,两人快马加鞭地向汉口赶去。

    燕北寒在路上对朱重阳道:“朱大侠,你千万不要觉得我燕某不肯陪你们一起对付魔君百里潜形是在下胆小,只是因为燕某怕拖累你们……”

    朱重阳打断他的话:“燕某在我朱重阳心目中永远如同初见时那样的感觉,好一条北方大汉,哈哈!”

    燕北寒也跟着笑了起来,心中的担忧跟着一扫而空。

    来到汉口两人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他们不敢停留,匆匆赶往八卦门李家。

    来到八卦门,李秋蝉听说朱重阳和燕北寒两人前来,连忙亲自出来迎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名年轻人,此人正是朱重阳和燕北寒再熟悉不过的李东阳了。

    见到李东阳无恙归来,朱重阳和燕北寒两人都放下了一半心事。

    李秋蝉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去,此时已快到晌午,李秋蝉招呼门人弟子去给他们安排一桌丰盛的宴席,朱重阳和燕北寒两人都没有心情去吃,但他们既然想着要化解八卦门和四节门以及南天门等人之间的仇怨,此时倒也不好得罪了他,因此他们只能无奈地留下来吃饭。

    宴席上,李秋蝉和李东阳两人对朱重阳和燕北寒两人的态度正好相反。

    李秋蝉出于李东阳安然无恙地回来,对朱重阳和燕北寒还是心存感激感激之情的,那李东阳不知道是因为朱重阳他们曾经将他绑走作为人质,还是仍然嫉恨燕北寒让他丢了脸面,反正一只是冷着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还似的。

    朱重阳道:“听说李公子受了点伤,眼下已经痊愈了吧?”

    李东阳没有理会他,反倒是李秋蝉怕朱重阳尴尬,对朱重阳道:“不过是一点小伤,现在早就好透了,多谢朱大侠关心,你们原来关怀小儿,李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一边说着,他一边在桌子下面踢了儿子一脚,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得罪了朱重阳。

    这一脚踢得不轻,李东阳轻呼一声,旋即他又忍住。

    朱重阳乃是武学高手,桌子下面发生的事他感知得清清楚楚,但他当然不会揭破,而是呵呵笑道:“既然令郎安然无恙,那我们也就放心了,咱们之前的约定……”

第一百四十二章 退隐江湖

    李秋蝉痛痛快快地说道:“关于这件事,李某自然会说到做到了,眼下就有一件和此有关的事,李某还想朱大侠为我出出主意。”

    听到李秋蝉没有否认两人之间的约定,朱重阳的心如同一块落下来的大石,但他听到李秋蝉又提出条件,他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他连忙说道:“李掌门请直言,只要我朱某能够做到的,就绝不会推辞。”

    李秋蝉道:“自从上次和朱大侠一番交心谈论之后,李某也看透了这些江湖上的情啊仇啊的,因此决定在安顿好八卦门的事之后,就隐居下来,不再过问江湖之事,不再争强好胜,安安稳稳地了此残生算了。”

    朱重阳道:“难道李掌门能够看得这么通透,然而此事上李掌门希望朱某去做些什么呢?”

    李秋蝉道:“我八卦门虽然并非江湖上的豪门大派,但也算薄有姓名,我李某自从接任八卦门的掌门以来,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了,在这么长的年月里,李某见惯了武林争斗的腥风血雨,如今能够做出隐居的决定,也是李某大半生的经验之谈,不知道朱大侠觉得我这个决定如何?”

    朱重阳自然夸赞道:“急流勇退谓之知机,明哲保身谓之智,许多人就是因为想不通这一点,结果落得凄惨收场,李掌门有此眼界,那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明智得多,知机得多。”

    李东阳听到朱重阳的话,忍不住冷笑了一下,但他并没有反驳。

    一瞬间,朱重阳知道李秋蝉要找他帮什么忙了,此事当和李东阳有关。

    果不其然,李秋蝉跟着说道:“照啊,就连朱大侠都这么说,可是我这个不孝子非常不赞同我这个想法,反而不将武林中这些腥风血雨放在眼里,反而觉得这样才热闹,你说说,这算得怎么一回事?朱大侠,我退隐江湖心意已决,只有这个忤逆子不同意,所以我想请朱大侠帮我劝劝他,让他知道江湖之险恶,知道人心之险恶,跟着我这个当爹的去过一段平平淡淡的生活。”

    朱重阳看着李东阳桀骜不驯的样子,心中不免苦笑,李秋蝉给他提出的这个条件非但不算为难,甚至连条件都称不上,只能说是李秋蝉想借着自己的名头,让李东阳听他的话而已。

    但是以李东阳的为人,又绝不可能听他朱重阳讲什么大道理,所以这个要求对他来说虽然不高,却又十分棘手。

    还没等朱重阳想出什么措辞出来,李东阳已经抢先说道:“爹,你还想让他们来劝我?你怎么不问问他们,既然他们这么赞同爹你急流勇退,他们自己怎的不就此归隐田园?我看他们还是收起这副口不对心的嘴脸吧!”

    这番话说得十分难听,却又并非单纯的胡搅蛮缠,朱重阳反而觉得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他解释道:“你们的退隐和我朱某的退隐当然不能一概而论,首先,朱某行走江湖,为的就是能够对得起自己的这身武艺,行侠仗义,不计较生死,这一点朱某受家父的影响比较大,所以朱某的想法和你们自然不同,你们不肯退出江湖,为的不外乎名和利,相对于性命来说,选择名利,如同择鱼而弃熊掌,殊为不智。”

    李东阳道:“人各有志,这是勉强不来的,爹,你现在决定归隐,那是因为爹的年纪大了,已经经历了江湖上这些精彩的事,心中没有遗憾了,而我不同,我还年轻,还想再体会体会这遨游江湖的快意,说不定等我像爹这般年纪,也会心生退隐之意吧。”

    李秋蝉气得指着李东阳道:“你……你小子好执迷不悟!我跟你说,上次你遇到人家燕大侠不就吃了亏?你挑唆你大师兄为你出头,结果害得他死于非命,你挑唆你那些师兄为你找回场子,又害得你诸位师兄伤筋动骨受了重伤,你说说你自己有什么本事能够纵横江湖?只怕没有八卦门的庇护,依你的性子,早晚会惹出不可收拾的麻烦出来!”

    李东阳并没有因为他爹的这一番苦口婆心的教诲而醒悟,反而说道:“爹,你将武林看得也太偏颇了,毕竟在江湖上混的人也并非就是弱肉强食,本事大的就能横行霸道,本事不济的就会死于非命,行走江湖,靠的不仅是武功,还有处世的态度,还有靠山……”

    他口中所说的靠山,现在自然不是指八卦门或者他爹了,而是指庞探花庞公子,现在庞探花十分欣赏李东阳在机关巧器上的天分,对他就像对待亲人一样,前些日子,他李东阳被朱重阳等人掳走,还不是靠庞探花的拯救才逃出生天?他自然不会感激朱重阳等人了,反而对他们有些恨意,恨他们让自己受到这些屈辱。

    朱重阳淡淡地说道:“你所谓的靠山,难道就是庞探花?”

    李东阳终于色变道:“你也认得庞公子?”

    朱重阳道:“算不上什么认识,只不过见了一面而已,庞探花对你很重视,是不是?”

    李东阳不知道朱重阳和庞探花之间有什么关系,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庞公子对我十分看重,甚至不肯让我做他的徒弟,但他教会了我不少东西,我们之间可说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说这番话时,李东阳甚至露出骄傲的神情,仿佛是在说他李东阳足以和庞公子平起平坐,而且庞公子待他不薄,更重要的是还很看得起他,不想他父亲李秋蝉以及在座的朱重阳等人,都将他当成了一名纨绔子弟。

    朱重阳不得不给他泼冷水:“庞探花当然很重视你,不过你想过这其中的原由没有?”

    李东阳道:“当然,他这么看重我,就是因为我在机关上面差幸还有所长。”

    朱重阳冷笑道:“我家的厨子也差幸有做出美味菜肴的所长,所以我也很看重他,别的厨子每月不过五两的工钱,我给他二十两的工钱,还经常夸他菜做得好,有时还教他一点拳脚功夫,这么说来,我和我家的厨子也是亦师亦友的关系了?对了,我也没有收他为徒。”

    听到朱重阳的讽刺,燕北寒也笑嘻嘻地说道:“不错,我朋友家的一位老婆子也有洗衣做饭的所长……”

    李东阳闻言大怒:“好你个燕北寒,竟然敢对本公子说这种话?”

    李秋蝉呵斥道:“这两人都是我的客人,你休得对他们无礼!”

    李东阳再怎么蛮横,也不敢对他爹说什么不敬的话,否则那就不是表明他天不怕地不怕,而是表明他的不孝和目无尊长了。

    朱重阳为了缓和情绪,耐起性子对李东阳说道:“那庞探花虽然一表人才,本事也不差,偿若能够得到他的重视,自然会有一番前途,可是在他眼中,不过是将李公子当成一个工具,他对李公子的重视,也就和对待一个趁手的工具一样,就像朱某的剑要是被人抢走,朱某自然会不惜余力地找回,李公子乃是聪明人,仔细想想便知道朱某所言是否有理了。”

    李东阳不是蠢人,他当然能够想得明白,只不过心中不肯承认这一点而已。

    李秋蝉跟着说道:“你所舍弃不下的,只怕不是江湖中的种种,而是不舍得这花花世界吧?咱们不过是等于金盆洗手,不再过问江湖中事,又不是出家当和尚,你仔细去想想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浪子回头

    酒席上的气氛变得十分尴尬,李东阳对燕北寒怒目而视,李秋蝉则对朱重阳陪着笑脸,希望他能给出个主意,好好劝说劝说李东阳,希望他能够回心转意。

    朱重阳想了想,对李东阳说道:“且不去讨论庞探花对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好,我想你愿意跟着他,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你如何,否则令尊对你更是掏心掏肺,你也不会一心向外了,你愿意跟着庞探花,多半是因为感到跟着他自由自在,他不怎么约束你,且你认定将来通过庞探花,一定能够出人头地,是不是?”

    这些话说到了李东阳的心底,他点了点头道:“不错,的确……的确如此。”

    朱重阳知道他为什么迟疑,因为庞探花根本就不教李东阳什么武功,李东阳想要出人头地,靠得必然是庞探花给他的暗器。朱重阳对李东阳道:“在李公子看来,庞探花那些暗器足以胜过许多武功高强的好汉了?”

    李东阳道:“只要手法得当,时机拿捏得好,我想天下无人能够躲得开。”

    朱重阳听到他说得这么肯定,顿时把握到他话语中的破绽,他反驳道:“找你这么说,胡不工大师活着的时候,他就应该是无敌于天下了,不该有剑神慕容寒山活着其他人的什么事了,是不是这样?”

    李东阳一时难以反驳,不过他还是强词夺理道:“胡不工大师没有和人争胜负之心,因此他就算有最厉害的机括暗器也是没有,而且他暗器不淬毒,威力大为减弱,就算射伤了人,也射不死人,再加上我说的手法得当,时机拿捏得准,暗器淬毒,天下间能够抵挡得住的只怕还没有。”

    朱重阳道:“手法得当和暗器淬毒这两件事我都知道,不用多说了,什么叫做时机拿捏得准?”

    李东阳得意地说道:“暗器暗器,自然是在暗中发射的暗器,所谓时机,就是出人意料,令人猝不及防了。”

    朱重阳淡淡地问道:“出人意料,猝不及防,你说的定然是偷袭了?”

    李东阳道:“朱大侠若是这么认为,算是偷袭也无不可。”

    朱重阳叹道:“偿若偷袭有用,一个人也根本不用什么暗器,甚至不需要什么高强的武功,李公子也没必要去跟庞探花去学。”

    李东阳闻言来了精神,他说道:“哦?哪该怎么做?”

    朱重阳道:“江湖上克敌制胜甚至是取人性命的下三滥招数多的是,什么撒石灰迷人眼,给人食物中下毒,绑住敌人的亲戚逼迫他们就范,背后捅刀,设计陷害等种种招数无不可以做到这一点,李公子实在没有要借助机括暗器这种容易露于行迹的工具。”

    李东阳脸色变得阴晴不定,虽然明知朱重阳是在讽刺他,却也无力反驳,他说道:“就算不用偷袭,在和人对阵时,武功不敌对方的情况下,有了机括暗器至少也能克敌制胜,这总没什么好说的了吧?”

    朱重阳道:“庞探花要你跟他,自然是因为他手中有胡不工暗器的原型或者图纸,你们来仿制他的暗器,你所依仗的,也不过是这些仿制的暗器,是不是?”

    李东阳承认:“不错,那也足够了,既然是按照胡不工大师的暗器式样去制作的,威力自然也是一样,当年胡大师做出的暗器威力那是有口皆碑,世所公认的……”

    朱重阳冷笑着打断他的话:“胡不工大师的暗器自然是好的,可是你们的仿制品和胡不工大师的作品若说威力一样,那真是笑话奇谈了,就连庞探花都承认仿制品的威力大减,况且就算是胡不工大师的遗作,也并非就能凭藉着为所欲为,因为机括巧器毕竟还是死的,只有人是活的,胡不工自己都承认他制作出来的暗器还不如暗器之王叶不凡的本事,你就别替那些仿品来宣扬了,至少叶不凡从不会说自己天下无敌。”

    李东阳不肯承认:“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够躲得过机括暗器的!”

    朱重阳知道他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但为了让他认清事实,还是跟着说道:“你见过的那位叶乘风,乃是叶不凡之子,他和你们做出的暗器比试过,根本就不用躲,直接用暗器就能将机括发射出来的暗器打落,此事整个锦绣帮上下都是亲眼所见,李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前去问问,便知我朱某是否在夸大其词。”

    听到朱重阳的话,李东阳再也不能保持对使用机括暗器的傲慢,他想要不承认朱重阳的话,却找不出什么证据或者理由来反驳,他的信心开始动摇,整个人变得十分沮丧,心中的坚定忽然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李秋蝉见到儿子遭受这么大的打击,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对他说道:“东阳,你也许不知道,咱们八卦门的祖师爷曾经在江湖中也闯出好大的万儿,名声不必前些年的慕容寒山差,虽然其中有咱们祖师爷的天分在,但更多的还是因为他能够沉下心来练武,咱们八卦门的武功共分十二层次,爹不过是练到了第七层,偿若能够练到第十层,就足以和天下英雄一较长短,若是练到了十二层,便足以无敌于天下!所以儿子,你完全没有必要去捉摸那些歪门邪道,只要能将祖传武艺学好学精,还愁不能出人头地么?偿若你能将本门武功练到十层以上,到时候你想要重出江湖,为父的非但不会阻拦你,反而会支持你!”

    听到李秋蝉对八卦门武功的推崇,李东阳心中如同死灰的信念再次被点燃,他问道:“当真?”

    李秋蝉知道他动了心,呵呵笑道:“我可是你爹啊,难道还会骗你么?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等爹百年之后,咱们李家的一切不都还是由你来继承么?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现在还没有成家,更没有为李家生下一个延续李家血脉的孩子,以你现在半瓶子醋去闯荡江湖,迟早要出事,等你武功大成后,就可以像朱大侠这样行走江湖,任谁也不会再为你担心了。”

    李东阳被父亲的激励所打动,但他毕竟少年心性,所关心的则是另外一件事,他问李秋蝉:“爹,咱们八卦门的祖师爷当年武功练到了什么层次?十二层?”

    李秋蝉摇了摇头:“要是到了十二层境界,那就就是练成金刚不坏之身,真的天下无敌了,祖师爷只练到了十一层,以他的能耐,本可以练到十二层的,只不过当时他为情所困,未能更进一步罢了。”

    李东阳道:“祖师爷真是傻瓜,竟会为了女人而放弃了无敌于天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民除害

    李秋蝉呵斥道:“不得胡说,祖师爷这样说明他是一位真性情的人,不是无情无义之辈,你年纪还轻,等你到了一定的年纪,就能理解祖师爷的苦衷了。”说到这里,他转头对朱重阳道,“东阳不懂说话不知轻重,让你们笑话了。”

    朱重阳见他们父子经过一席交谈,算是说服了李东阳,他端起酒杯对李秋蝉道:“他日令郎能够独步天下,名扬江湖,定是从今日下定了勤修苦练的决心而来,我在此恭祝李东阳能够将八卦门的绝学发扬光大,请!”

    李东阳听到朱重阳对他如此推许,对他的敌意消弭了许多,也给面子喝了酒。

    燕北寒见一顿饭到了尾声,也跟着举杯对李东阳说道:“李公子既然决意改过自新,我燕某也不能做一个小气的人,当年我得罪了李公子,在这里以一杯水酒跟李公子赔罪了,而李公子得罪了我那朋友,我也不再插手此事,此后咱们天各一方,恩怨一笔勾销!”

    说罢,他当先将酒一饮而尽。

    李东阳原本心胸殊不宽广,此情此景下,也看开了些,既然燕北寒给他赔了罪,他也就借坡下驴,跟着喝了酒,一笑泯恩仇。

    酒罢,朱重阳起身告辞,他此刻心中焦急,恨不能插翅飞往白无瑕处,他心中担心百里潜形会不会提前到来,因此担心伏隐和叶乘风的安危,相较下,什么阻止百里潜形再胡乱杀人这些事都变得不再重要。

    李秋蝉对儿子悔悟,对这个回头的浪子感到十分欣慰,连带着对朱重阳也是十分感激,因此对他竭力挽留,但朱重阳哪里有心情能够留得下来?

    看着朱重阳是非走不可,李秋蝉命人送给朱重阳和燕北寒每人百两黄金作为盘缠,朱重阳和燕北寒也不推辞,谢过后接下放在马上的包袱里,然后辞别李秋蝉父子而去。

    离开八卦门后,燕北寒道:“和朱大侠一起的日子说话做事都十分痛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朱大侠,他日咱们有缘再江湖相见了!”

    朱重阳道:“保重!”

    两人就此别过。

    离开汉口后,朱重阳马不停蹄地向白无瑕家赶去。

    赶到白无瑕家时,太阳还没有落山。

    好在白无瑕家中一片祥和宁静,百里潜形并没有过来,看门的家丁已经认得朱重阳,知道他是白无瑕的贵客,自然不会再留难,直接放他进去。

    朱重阳进了院子,下了马走进厅堂,厅堂中只有伏隐和叶乘风两人。

    伏隐和叶乘风见他不到一日就赶了回来,均感到十分高兴。

    不见白无瑕出来迎接,朱重阳问起他的去向,伏隐道:“他的那个倾心的姑娘病情又有些恶化,他正在后院里守在她床头,一时是不会过来了。”

    朱重阳又问道:“那魔头没有来?”

    伏隐道:“就算他来了,也不至于上来就动手,对了,李秋蝉怎么说了?”

    百里潜形没有来,李秋蝉那里又一切顺利,朱重阳心情大佳,连忙将今日和李秋蝉父子交谈对他们说了,随后朱重阳道:“看来李秋蝉是看开了,准备就此退隐,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也算是改过自新,了结了咱们一大心事。”

    伏隐道:“咱们也算是跟勾心长能有个交代了,只等百里潜形这个魔头一来,咱们将他制服交给少林寺,便算是从这些事中脱身了。”

    叶乘风道:“少林寺的事了结后,我怎都要去见见我那拜把兄弟,除了你们外,他是我来到中土后最为亲近的人了。”

    伏隐笑道:“你在西域苦练了这么久,来到中原还没有好好享受一下,而是一来就跟我们一起东奔西走,这件事过后,你总要见见中原武林中的人物,偿若能由此结交一位心仪的姑娘,也不枉你这趟远行,也好让叶叔叔心中高兴。”

    叶乘风明知他在打趣自己,还是不免感到有些难堪,他反驳道:“你们别光说我,两位哥哥怎的到了中土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心仪的姑娘,难道是两位哥哥的眼界太高不成?”

    伏隐笑骂道:“你小子连我们都敢贫嘴,真是长本事了。”

    叶乘风道:“小弟不敢,对了朱大哥,既然魔君百里潜形这么厉害,咱们几人未必是他的对手,咱们何不去找些帮手前来?对付他毕竟算得上是为民除害。”

    朱重阳道:“咱们不知道百里潜形实力到底如何,何时会来,再说了,来得人多了,反而容易惹起他的警觉,再说了,偿若他真是厉害得过分,咱们无论找谁前来,都是将他们置于险地,还不如咱们几人冒险一试,就算不能将他留下,至少自保总是足矣,再退一步来说,咱们就算打不过百里潜形,至少也能跑得了。”

    叶乘风还是隐隐感到有些不安,但既然朱重阳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伏隐对叶乘风道:“你觉得咱们应该邀谁来帮手呢?”

    叶乘风道:“现在咱们基本上能够肯定他就是少林寺一案的凶手,附近偿若有少林寺的俗家弟子,请他们来援手,也不算过分吧,因为这件事毕竟是由少林寺而起,还有,既然我和郑成仁兄结为了兄弟,洪门自然也能够出手相帮,这件事偿若不告诉我这位结义兄弟,只怕他事后还会责怪我不将他当成兄弟呢。”

    伏隐道:“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在离开少林寺后,已经算不得少林弟子了,若是找少林弟子前来帮忙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少林寺距离这里颇远,请他们来援手,时间上未必能够来得及,而你的那位义兄,他虽然统领着洪门,但洪门毕竟是新晋的门派,在江湖上还没有站稳脚跟,万一咱们制服百里潜形不成,反让他逃走,此后他若是跟洪门过不去,咱们对洪门岂非有所亏欠?上次洪门的人鼎力相助,帮咱们找到易容帮的人,这个人情还没有还,再找他们出手,也不合适。”

    叶乘风听他说的有理,只能说道:“这次有机会碰到百里潜形,只怕也是十分难得的机会,我倒不是担心咱们自己的安危,而是怕错失了这次机会后,以后再找他,那就困难得多了。”

    朱重阳道:“叶兄弟说得也有道理,我倒是有几个身手不错的朋友,只可惜一时半会也难以找到他们,咱们不用想这么多了,说不定百里潜形未必如咱们想象的这么厉害。”

    几人正说着,白无瑕一脸愁容地从后院走了过来。

    朱重阳连忙起身询问:“姑娘的病情怎么样了?”

    白无瑕叹道:“偿若没有更多的婵灵,只怕她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朱重阳闻言走了出去,从马上的包袱里取出李秋蝉送给他的那百两黄金交给白无瑕道:“你先拿着,看能否多买些婵灵回来。”

    白无瑕大为感激,但口中还是客气地说道:“朱大侠远来是客,我白某本就招呼不周,现在又怎么能收朱大侠的钱呢?”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投鼠忌器

    尽管白无瑕还保持着富家弟子的矜持,但架不住现实的逼迫,他在客气了几句后,还是收下了这笔钱,现在对于白无瑕来说,这些钱并不是钱,而是他心爱女子熙儿的续命之物。

    得到这百两黄金之后,白无瑕立即喊来家丁,让他去找那位药材商人,向他购买婵灵,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或者因为有了钱,白无瑕心情转佳,张罗了一桌酒菜,好好谢过朱重阳的援手。

    朱重阳本想让他不要这么铺张浪费,将这些钱省下来都用在熙儿的治疗上,可是他转念一想,白无瑕本就是一个从小过惯了优渥生活的世家子,想要改变生活习性,何其困难,再说了,那婵灵既然昂贵无比,一顿酒席钱,或者根本只是杯水车薪,便不再去跟他提起。

    酒席上,几人杯来酒往,白无瑕因为心念熙儿病情,借酒消愁,喝得特别多。

    朱重阳三杯酒下肚,想起一件事,他对白无瑕说道:“对了白公子,在我们来找你之前,我想你虽然重拾旧业,至少还算平安,等到百里潜形来到之后,偿若我们拿下他还好说,万一让他走脱了,他之后岂非要迁罪于你?”

    白无瑕苦笑了一下说道:“朱大侠不用担心我,唉,自从熙儿得了这场怪病,我和她共同抵抗病魔,早已心力憔悴,熙儿偿若病发无救,我也活得寡然无味,那魔君迁怒于我就迁怒吧,正好了结我这悲哀的一生,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那老娘,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牵挂了。”

    朱重阳听他这么消沉,连忙劝说道:“常言都道,大丈夫何患无妻,以白公子的出身,何愁找不到其他女子为妻?何用这么颓唐呢?”

    白无瑕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说道:“你们不懂,你们是不会懂的,我将自己此生所有的爱恋都给了她,再没有剩下一分一毫,何来再去爱其他人呢?我对她的这份爱,将会随着她的离去而彻底消亡,朱大侠不用劝我了,此时此刻,为了救治熙儿,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代价是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只要能换取熙儿的安好……”

    众人听他痴情至此,都觉得再难相劝。

    白无瑕杯中一空,立刻又给自己倒上。

    几人正喝着闷酒,后院突然出来一生惨叫。

    白无瑕手中酒杯掉落,长身而起,忙向后院冲去。

    朱重阳和伏隐以及叶乘风等人听到后院发生变故,也跟着放下杯筷,向后院赶去,朱重阳听出发出惨叫的乃是一名男子,听声音,有些像给他们端茶倒水的小厮。

    伏隐脚步最快,很快超过了白无瑕来到后院,这是他第一次来到白无瑕家中后院,一个宽敞的三合院内,一名家僮一身是血的倒在一间屋子的门口,两道人影似乎刚刚逾墙而过,只留下一道残影,让伏隐不能肯定是否真有人从院墙出去,他无法立即去追赶,乃是因为院子里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身姿妖娆,一脸淫荡样儿的女子,似是从青楼刚刚赶来,眼神中都带着挑逗的意味,女子年纪不大,不过二十多岁,相貌颇佳,却难以给人好感的印象,另一位则是一名光头男子,虽是光头,却显然不是和尚,此人一脸横肉,穿着一身宽大的袍服,脖子上挂着一串菩提做成的项链,手中拿着一把滴血的戒刀,显然这名家僮正是为他所杀。

    伏隐再不了解白无瑕,也猜得出这两人绝非什么好人,更不可能是白无瑕家中人物,那名男子且不用说,一望可知绝非什么善茬,那名模样放荡的女子也绝不可能是白无瑕口中的熙儿,他立刻喝问:“什么人?”

    光头男子呵呵笑道:“你就是白无瑕?”

    伏隐摇了摇头道:“那名家僮是你杀的?”

    男子笑容不改:“不错,我让这小子老实会,他却偏偏想要想要呼救,所以老子一刀割断了他的喉咙,这是他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

    伏隐怒道:“好个嚣张跋扈的东西!”

    他一边骂着,一边抽出流萤剑向光头男子刺去,不管此人跟白无瑕有何恩怨,出手这么狠辣,连无辜的家僮都不放过,绝不是什么好人,杀了他只能说是为民除害。

    流萤剑幻化出十多道剑影,分词光头男子身上十余处要害,光头男子挥刀阻挡,口中叫嚣着:“飞雪剑法,来得好!”

    两人刀剑相交,一连发出十多声密集的叮当之声,在空中溅起一串火星来。

    伏隐的流萤剑乃是江湖中有名的宝剑,寻常兵器和其交击,都会轻易被削断,可是这光头男子手中的刀也是一把宝刀,竟然削之不断,伏隐的飞雪剑法虽非顶级剑法,也是一流的剑法,一招风雪无情,竟被光头男子全都挡住,看得出男子非但有一把好刀,还有着一身强横的本事,难怪他会这么嚣张了。

    在伏隐和头男子交上手时,朱重阳和叶乘风以及白无瑕三人相继赶来,朱重阳和叶乘风见到伏隐和人动上了手,并没有插手,而是站在一旁观战,以防伏隐吃了亏,白无瑕则冲进了屋内,去看熙儿的情况。

    等到白无瑕冲进屋内后不久,一声愤怒的叫喊声过后,白无瑕从屋内冲了出来,只见他眼睛通红,二话不说,提剑就向光头男子刺去。

    见到白无瑕的神态,朱重阳无不大惊失色,难道这个光头男子和那看来有些不太检点的女子在他们赶来之前害了熙儿的性命?

    熙儿虽然命不久矣,但总是活着,若是被人害了,白无瑕自然会怒发冲冠,对光头男子大打出手。

    一旁的妖娆女子见到白无瑕上去夹击她的同伴,她也跟着出手。

    这样貌风骚的女子手底下可不弱,她的兵器乃是两把短刃,这两把短刃还有个名目,叫做獠牙,只见獠牙在女子手中使出,果然有毒蛇使出獠牙的感受,白无瑕见她短刃的刃锋上露出蓝汪汪的光芒,知道这两把断刃都是淬了剧毒的,心中凛然,不敢大意,当下克制了怒火,和女子缠斗起来。

    女子知道白无瑕为何忽然发狂,她口中娇笑道:“好个痴情的哥哥,你定是为了那差一口气就去见阎王的女人才拼命的,是不是?”说完后,女子还咯咯娇笑,仿佛对于白无瑕的这份痴情不屑一顾。

    白无瑕心中恼怒已极,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和女子拼命,一边喝问道:“熙儿被你们带去了哪里?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你快告诉我,呀……”

    他这最后一声惊呼,乃是因为女子出了一招险招,白无瑕差点被獠牙划中,白无瑕不敢再说话分心,和她谨慎地厮杀起来,然而女子的武功显然在他之上,因此女子一边和他厮杀,一边出口戏弄他。

    叶乘风见到伏隐和白无瑕动上了手,不禁跃跃欲试,他问朱重阳:“朱大哥,咱们要不要上?”

    朱重阳摇了摇头,心中放下了点心事,心道白无瑕最爱的姑娘还没死,只是被带走了,那么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而且现在对方显然是有恃无恐,白无瑕和那女子相斗,不过是发泄心中的怨气,毕竟他们一方投鼠忌器,就算击败了两人,又能奈他们何?

    那边伏隐施展飞雪剑法,心中渐渐宁静下来,剑法越出越精妙,反观那光头男子,虽然一上来就展现出强横霸道,可是和伏隐交手时间一长,他刀法中的缺点也被伏隐捕捉,那就是他的刀法太过古朴了。

    太过古朴的武功,招数总是简单明了,原可以以简胜繁,以拙胜巧,但光头男子火候不够,反而被伏隐精巧细腻的飞雪剑法暗暗反制,渐渐落在了下风。

    眼前场景,伏隐站了上风,白无瑕那是稳落下风,看似但朱重阳和叶乘风两人在旁虎视眈眈,显然还是朱重阳他们大占上风,只是他们顾忌熙儿,所以不敢将对方怎么样罢了。

    那边女子已经将白无瑕戏弄得满腔怒火发泄不出来,脸色涨得通红,他也看出对方不敢对自己怎样,因此接连进攻,重攻不重守,一副拼命的样子。

    叶乘风看不过去了,一甩手,四把飞刀脱手而出,两把飞刀在前,两把飞刀在后,两把逼迫得这名女子不得不向后退开,她正要避开另外两把飞刀,忽然觉得虎口一麻,原来后两把飞刀的目标并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手上的獠牙短刃。

    失了兵器的女子再无之前的态度,她脸色大变,看着叶乘风道:“好小子,竟能将老娘的兵器打落,你究竟是何人?”

    白无瑕不等叶乘风回答,又狂吼着向女子扑去,朱重阳展开腾云功,突然冲过去将他拦住:“且慢!”

    看着朱重阳拦住了自己,白无瑕身子发软,差点委顿在地,他六神无主地说道:“他们捉走了熙儿……他们捉走了熙儿……”

    朱重阳安慰他:“我知道,你先冷静一下,问明白他们他们为何这么做再说。”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以毒攻毒

    说完,朱重阳忽然冲向已经落在下风的光头男子,他已经在伏隐的飞雪剑法下阻挡得狼狈不堪,别说朱重阳向他夹击,就算朱重阳不出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朱重阳不过伸指轻轻地在光头男子身上点了几下,光头男子便已经动弹不得,显然是被朱重阳点中了穴道。

    伏隐见朱重阳出手,也不再继续向光头男子攻击,而是反手将流萤剑送回鞘内。

    还剑入鞘本是十分寻常的一个动作,但绝大多数人都没有伏隐动作这么潇洒流畅。

    那名风姿妖娆的女子本来对叶乘风的出手已经感到惊讶,而当他看到朱重阳的身手以及伏隐的身手后,更加感到震惊。

    朱重阳制服了光头男子后,转身向女子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女子似乎也认定了朱重阳他们不敢像他们下重手,又恢复了放荡的样儿,娇笑着说道:“这个雄壮的男人是我夫家,名叫拓跋山岳,奴家名叫赫连柔,这位公子看起来气质不凡,不知道有了婚配没有?”

    听到这女子如此不知羞耻的话,伏隐和叶乘风顿时眉头大皱。

    朱重阳却是心中凛然,暗道,原来这两人都是胡人,怪不得相貌习性看起来都有些别扭,他冷冷地说道:“我不是问你们姓名,而是要问你们是奉何人命令前来?可是百里潜形那魔头?”

    听到百里潜形的名字,赫连柔脸色变得郑重了些,她说道:“不错,我们正是奉大君之命,在这里等着你们的,偿若我们要走,你们本也不知道。”

    朱重阳接着问道:“那名叫做熙儿的姑娘……”

    白无瑕纠正他的称呼:“她名叫云如熙。”

    朱重阳点了点头,重新问道:“不知云如熙可是被百里潜形带走的?”

    赫连柔微微一笑道:“不错,那位病恹恹的小姑娘正是被我们大君带走的,怎么,你是她的情郎么?”

    这句话乃是冲着朱重阳说的,白无瑕大怒道:“云如熙命在旦夕,魔君和我又有约定,他为何要带走她?”

    赫连柔对白无瑕道:“看来你才是那姑娘的情郎,唉,我们大君说他上两次过来时,你也不将姑娘带出来给他看看,她说这位云……”

    白无瑕道:“云如熙!”

    赫连柔笑道:“我们大君说这位云如熙原本就是极其阴寒的体质,后来又不知为何,服用了大量的婵灵,说你倒舍得,不过婵灵虽然能够延长一些云如熙的性命,也不过如同饮鸩止渴,让云如熙本就阴寒的体质变得更加阴寒,那婵灵乃是吸收了月光精华而生,乃是至阴至寒之物,这一点想必你不会不知吧?”

    白无瑕辩解道:“我自然知道,不过云姑娘所得的奇病并无其他药物可医,只能用婵灵来以毒攻毒,让她一时不至于寒病发作而亡。”

    赫连柔道:“原来如此,大君见你花费无数钱财买来婵灵去给云如熙服用,还以为你跟那姑娘有着深仇大恨,这么做不过是生折磨她,让她多受活罪,想不到你却是一番好意,唉,只可惜好心办了坏事,云如熙原本就属阴寒体质,而且是极为罕见的阴寒体质,在她服用了大量的婵灵之后,阴寒之毒积累更多,阴毒深入肺腑,终至难以解救的地步。”

    白无瑕心中剧痛,他怎都想不到云如熙服用了婵灵之后,会病情加重,而且遭受更多的痛苦,只不过白无瑕每次去见她时,她总是强忍着痛楚,向他投来笑脸,以至于让他对她所遭受的折磨视而不见,想到这里,白无瑕心中充满了自责,他喃喃地说道:“这么说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呀!”

    说罢,他伸出手掌,一掌掌地扇在自己脸颊上,只两三下,他的脸便高高肿起,嘴角也溢出血迹,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十分懊悔,懊悔到需要痛打自己,才能缓解一些心中的痛苦。

    朱重阳怕他将自己打坏了,连忙过去阻止,像白无瑕这种痴情的人也是十分固执的人,一旦认定自己害了云如熙,还不知道会怎么惩罚自己呢,朱重阳拉住白无瑕的手腕道:“且慢!”

    白无瑕呻吟道:“不要拦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朱重阳沉声道:“白公子!你先冷静一下,先别懊恼,先想想百里潜形为何要将云姑娘带走再说!”

    白无瑕停了手,但眼泪却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朱重阳问赫连柔:“既然云如熙云姑娘命在顷刻,魔君为何又要费工夫将她带走?”

    赫连柔傲然道:“哼,云如熙的病情虽然严重,可是我们大君又是什么人,你们也不想想,大君的内功已臻化境,云如熙的阴寒之毒虽然厉害,但大君既然出手,就有把握替她驱出寒毒!”

    白无瑕天真地问道:“既然魔君是一番好意,他为何不在我这里为云姑娘驱毒,反而要将她带走?”

    赫连柔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道:“要为云姑娘驱毒,需要耗费大君不少真气,他岂能在你这毫无防备的地方施法?万一中途出了岔子,不但那位云如熙会毒发身亡,就连大君也会身受重伤,所以他需要寻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静心为她治疗,此乃其一,其二则是因为大君看中了她天生阴寒的体质,正好适合修炼大君新研制的一种武功,所以大君看中了她的良才美质,想要收她为徒了,哈哈,哈哈……”

    白无瑕先是愣了愣,接着用难以相信的口吻说道:“原来魔君是一番好意,在下感激不尽……”

    听到白无瑕的话,赫连柔的笑声变得更疯癫了。

    白无瑕不明白她所笑何意,怒道:“有何好笑?”

    赫连柔又狂笑了一阵子,笑声才逐渐减小,她说道:“你以为我和我男人拓跋山岳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啊!”

    白无瑕依旧不明白,他说道:“即便如此,又有何好笑之处?”

    赫连柔道:“看来你还是不了解我们大君的习性,他既然打算收了云如熙为徒,自然是不会让她再回来了,我们大君此生一共只收了三名女徒弟,第一个女徒弟做了他妻子,第二位女徒弟被他纳为妾室,这位云如熙姑娘则是他收的第三个女弟子,你说她还有可能回来么?”

    听到赫连柔的这番话,别说白无瑕,就连朱重阳等人都难以置信,师父迎娶自己的女徒弟,此事何等骇人听闻,但从赫连柔口中说来,却视之为稀松平常之事,足见这个魔头行事真是颠倒伦理,让人不齿!

    白无瑕不相信赫连柔的话,他猛地出手向赫连柔攻去,口中说着:“你是在骗我的,是不是?是不是?”

    只听他连问两边是不是,可知他心中是如何惶恐了,因为他想要通过武力,来逼迫赫连柔承认是在骗他。

    可是朱重阳却知道赫连柔没有说谎,以百里潜形喜欢杀人屠戮的性子,此事当真能做得出来。

    赫连柔轻轻松松地避开白无瑕的攻击,口中说道:“你冲我撒什么气啊?大君若能将云如熙的寒毒治愈,你这么喜欢她,应当为她高兴才是,怎么,你希望她去死么?”

    听到赫连柔的反问,连出数招无果的白无瑕停了手,他心中也似乎有一个声音在问,你是喜欢冰清玉洁而濒死的云如熙,还是喜欢她活着,却嫁给了别人为妾呢?

    这是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白无瑕扪心自问,既不希望她死,也不希望她嫁给别人,然而事在两难,若是只能择其一,他究竟会怎么选择呢?

    朱重阳冷笑道:“好个该为她高兴!如此畜生之语,亏你还说得出口!百里潜形能够救人,自然是他的本事,可是他若是因此强迫云姑娘下嫁给他,那就是卑鄙无耻了!”

    赫连柔道:“我看你是旁观者清,才能说出这般不痛不痒的话,若是你心爱的女子身患寒毒之症,你也会这么冷静地提出不满么?你和云如熙毫无牵连,凭什么要替她做决定?”

    朱重阳仰天打了个哈哈道:“你说是我替她做出决定?怎么不说是百里潜形逼迫云姑娘嫁给他呢?云姑娘和白公子乃是两情相悦,你们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需知这世上还有正道才是!”

    赫连柔微微摇头道:“你放心,我们大君绝不会强迫云如熙姑娘去做什么事,非要她自己答应嫁给他才是,唉,大君相貌又好,又有本事,对待女人更有无数手段,只怕到时候云如熙只会死心塌地地嫁给他,到时候你还能这么说么?”

    白无瑕愤然道:“你们欺人太甚,我跟你们拼了!”

    说着,他抽剑又要上去跟赫连柔厮杀。

    赫连柔面对他的攻击,这次却一动不动,既不躲避又不反击,而是冷冷地看着白无瑕道:“你若杀了我,云如熙也一样活不了!”

    白无瑕的剑刺到赫连柔的脸前寸许处,再也刺不下去,他无力地问道:“为什么是熙儿?为什么魔君会选择她?”

    赫连柔道:“云如熙是唯一一个能够继承大君武功的人,许多人想要跟着大君修炼,大君还不屑一顾呢,他既然能够看上云姑娘,你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别的不说,至少被你害的苦受折磨的云姑娘能够痊愈,再也不用忍受那些痛苦了,抛开你自己对她自私自利的爱,你难道不希望她好好的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拓跋夫人

    伏隐听了赫连柔的话,连连说道:“放屁!放屁!……”

    赫连柔脸色一变,对伏隐道:“你这人好没教养,就是这样跟女人家说话的吗?”

    伏隐悻悻地说道:“我对有教养的人才说有教养的话,对你这种人,我这样说话还算是好听的!”

    赫连柔怒道:“你……”

    朱重阳打圆场道:“这么争执下去没有意义,赫连姑娘,你……”

    赫连柔没好气地说道:“我虽然姓赫连,却不是赫连姑娘。”

    朱重阳道:“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赫连柔道:“人家都叫我拓跋夫人,我男人是拓跋山岳,我不就是拓跋夫人了么?”

    朱重阳还不是闻弦歌知雅意?他知道赫连柔这么说,就是提醒他拓跋山岳还被封着穴道,朱重阳走过去,将拓跋山岳被封住的穴道解开。

    拓跋山岳虽然穴道被封,但眼睛还能看得到,耳朵还能听到的,此刻他穴道虽然被解开,他也有自知之明,不敢再跟朱重阳等人动手,而是来到赫连柔旁。

    看得出这拓跋山岳虽然身子魁梧,赫连柔虽然看起来柔弱,可两人相处,拓跋山岳还是听赫连柔的,朱重阳被她一句话提点而放了拓跋山岳,便知道她就像一株带刺的花,好看却不好惹。

    赫连柔对朱重阳甜甜一笑道:“谢谢啦,你真是个好人,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吧。”

    朱重阳道:“拓跋夫人,你们夫妻二人留在这里,可是奉百里潜形之命,告诉我们云如熙的下落?”

    赫连柔点了点头道:“不错。”

    朱重阳道:“就这一件事?”

    赫连柔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道:“就是这一件事,大君说了,希望白无瑕最近一段时日不要去找他,就算去找,也未必能够找到,以防万一的情况下,大君说了,他在给云如熙驱出寒毒时不能受到惊扰,否则将会功亏一篑,还望白公子好自为之。”

    见到赫连柔先是犹豫了一下,再说出就这一件事,显然她是在说谎,定然还有别的事在瞒着他们,朱重阳冷哼道:“果真就这一件事?”

    赫连柔有些不耐烦地说道:“都跟你说了,就这一件事,我们还能有什么事?若不是大军有令,我们才不会冒险留下呢。”

    就在朱重阳等人拿她没有办法时,身后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胡说八道!”

    赫连柔脸色一变道:“你是什么人?”

    朱重阳等人全都听出来人正是源流门的叶桑梓,此人简直是无所不知,他说要离开白无瑕这里去打探一番关于百里潜形的事,此后一直没有回来,没想到这时候回来了。

    叶桑梓一上来就点破赫连柔和拓跋山岳留在这里不仅是为了知会白无瑕一声云如熙的去向,而且还有别的目的,让朱重阳等人深感大快人心。

    白无瑕心中彷徨无依,见到叶桑梓前来,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冲到叶桑梓身旁说道:“叶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此时白无瑕还不知道叶桑梓是源流门的人,只是看他一副笃定的样子,不免将希望放在他身上,叶桑梓拍了怕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担心,这两个人不过是魔君的两个小喽啰。”

    听到叶桑梓对他们的评价,赫连柔冷笑道:“好大的口气,先报上名来,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这么说!”

    叶桑梓武功低微,行家一看他的走路姿势,气度和眼神,就能看出他武功平平。

    但出身源流门的叶桑梓,他的本事又岂是用武功能够衡量的?

    叶桑梓对赫连柔说道:“别人不知道你们的底细,让你们在中土横行霸道,难道非要我将你们的身份说出来么?”

    赫连柔脸色一变,但随即又跟着宁定下来,她冷笑着说道:“装腔作势,我们身份就是拓跋山岳和赫连柔,又何来什么别的身份?你究竟是谁?”

    叶桑梓悠然说道:“你们名字虽然没变,是因为这里是中原腹地,没有人会认得你们,所以你们才敢肆无忌惮地说出自己的名字,名字本就无足轻重,但你们身份却已经大不相同,你们在西域做的好事,只要我说出来,只怕你们两人又要狼狈逃走了,此时百里潜形既然无暇顾及你们,只怕你们未必能够跑得了多远,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还要不要我继续说下去?”

    赫连柔终于惶恐起来,她问道:“你究竟是谁?你是单于醇派来的人么?”

    叶桑梓摇了摇头:“在下并非任何人所派,而且你们两人的来历我还可以不去告诉任何人。”

    赫连柔有些不敢相信:“你……你真的可以不讲我们的过去告诉别人?”

    叶桑梓微微一笑道:“我就是做这种买卖的人,每个人都或多或少的有些秘密,这些秘密我既可以卖给本人,也可以卖给此人的仇家,不管我们将秘密卖给谁,都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

    赫连柔怔住了,她问道:“当真?”

    叶桑梓道:“童叟无欺,这几位都是大有来头的人,你大可以问问我的信誉如何。”

    赫连柔果然问朱重阳:“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朱重阳心中哭笑不得,到了这个时候,叶桑梓还想着卖消息,他点头承认:“不错,叶先生的买卖可说是金子招牌。”

    赫连柔又问叶桑梓:“不知道我们来历的秘密价值几何?”

    叶桑梓淡淡地说道:“一百两黄金。”

    赫连柔有些吃惊:“这么贵?”

    叶桑梓却说:“不要误会了,是你们两个人,每个人一百两黄金。”

    这话一出,就连拓跋山岳都觉得叶桑梓要价太高,他说道:“这么贵,我看你干脆去抢好了。”

    叶桑梓笑道:“这个价钱非但不贵,而且算得上便宜,你们想想,以你们两人的性命来衡量这笔钱,岂非便宜得多?难道你们两个人的性命都不值百两黄金?”

    拓跋山岳还要说话,被赫连柔拦住,这原本有些放荡形骸的女子收敛起了笑容,对叶桑梓说道:“你当真不会将这个秘密再卖给别人了?”

    叶桑梓道:“这个自然,否则我的信誉岂非将毁于一旦,还会遭受到你们的报复?”

    赫连柔闻言对拓跋山岳道:“那好,这个消息咱们买了!”

    拓跋山岳道:“可是……”

    赫连柔道:“别因小失大,给他钱。”

    拓跋山岳不情不愿地从怀中掏出两张一千两的银票,当此时,黄金和白银兑换的比例在一比十,一两黄金兑换十两银子,两个人两百两黄金,折算下来就是两千两白银。

    叶桑梓借过来后仔细看了看银票的真伪,然后放入怀中。

    赫连柔接着问道:“我们此行的目的这个秘密又价值多少?”

    叶桑梓摇了摇头:“这个秘密不卖。”

    赫连柔还以为他是想要提高价钱,问道:“为什么不卖?”

    叶桑梓道:“这个秘密并非关乎你们生死,你们不是非买不可,而这个秘密却跟白无瑕有关,现在我们正同心协力,这秘密我要跟他说,所以不卖。”

    赫连柔见他说得坚定,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好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告辞,白公子,大君实力如何,你是知道的,还望你能够知道轻重,况且你也希望云如熙能够健健康康的吧?”

    说完,赫连柔挽着拓跋山岳的粗壮胳膊,扭头就走。

    伏隐阻拦道:“慢着!”

    赫连柔停下脚步,问道:“什么事?”

    伏隐看着朱重阳等人道:“怎能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赫连柔问道:“你还想怎的?”

    伏隐刚要说话,叶桑梓道:“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吧,留他们在此也没什么意义了。”

    伏隐道:“可是……”

    叶桑梓道:“可是你还有许多疑问,比如云如熙等人被带到什么地方等事,是不是?”

    伏隐连忙点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传家之宝

    叶桑梓说道:“若是想问这些问题,没必要去问他们,让他们走吧。”

    伏隐立刻知道这些问题叶桑梓都能回答,便让开身子,几人就这么看着赫连柔和拓跋山岳携手离去。

    叶桑梓对伏隐道:“人家白公子都不着急,你反而着急,真是……”

    伏隐连忙借口道:“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众人都看向白无瑕,只见白无瑕神色消沉,朱重阳记得他曾说过,云如熙既然活不成了,他也不想活了,可是眼下变故横生,云如熙竟然可以不死,只是云如熙虽然能够活下来,却已经要成为别人的女人,世事变幻之离奇,莫过于此,此刻的白无瑕心中当是矛盾至极,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云如熙的事。

    朱重阳干咳一声,对云如熙:“我本就说过,大丈夫何患无妻,既然云如熙能够痊愈,此事便算告一段落,你也相当于从此事中解脱出来了。”

    白无瑕苦笑道:“朱大侠说得简单,一段付出所有的感情,怎能说告一段落就能告一段落?在你们外人看来,我是解脱了,可是我自己知自家事,云如熙,唉,云如熙,不管怎么说,她总归能够好好的……”

    伏隐有些忿然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支持你再去将她找回来!师父娶自己的徒儿,这……这成什么话!”

    白无瑕叹道:“找她回来?以魔君百里潜形的本事,只怕此事只能罢休,再说了,我连她现在在何处都不知道,如何能够将她找回来?”

    叶桑梓插口道:“若要找到云如熙不难,难的是怎么在找到她后还能将她带回来。”

    白无瑕心中一动:“叶先生知道他们现在何处?”

    叶桑梓摇了摇头道:“不知。”

    伏隐悻悻地说道:“不知?那你还说找到她不难?”

    叶桑梓道:“我虽不知她现在何处,但是却知道怎么去找她,通过种种途径,他们现在的所在,总能知道个**不离十。”

    白无瑕身子颤抖,显然他至今仍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决定,所以他在赫连柔和拓跋山岳离开时,没有出声阻止。

    若是因为他阻拦二人,而使得云如熙不能因此获救,他自然是难辞其咎。

    朱重阳道:“此事大可慢慢商量,那百里潜形又非天下无敌,只要咱们找上足够的人手,定能迫得百里潜形就范,而百里潜形既然做下这么多伤天害理杀人屠戮之事,说不定还能因此让他恶贯满盈,到时候白公子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不用再担心他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

    白无瑕叹道:“这当然是最理想的情况,魔君既能将熙儿的寒毒治愈,熙儿又不用嫁给他,但这怎么可能做到呢?”

    朱重阳道:“事在人为,我就不信他百里潜形就能这么一直为祸武林下去,中原的正义之士还是大有人在的,实在不行,我就……我就返回西域,请家父他们出来为武林住持公道!”

    伏隐闻言连忙打消他这个念头:“还是别以为这点事就惊动他们,此事传出去多丢人啊。”

    朱重阳道:“丢人?偿若咱们对付不了百里潜形,让他逍遥法外为祸江湖,那才是真正的丢人!不过,你说得不错,不到万不得已在,咱们不能去惊动他们。”

    叶桑梓道:“先别说这么多了,你们可知道刚才这两人为何要留在白公子家中?”

    这件事是赫连柔想要花钱买下来的秘密,只不过被叶桑梓拒绝了而已,这两人一走,大家都在为白无瑕鸣不平,一时忘了此事,此刻经叶桑梓提起,他们这才想起来,对这件事,他们无不感到好奇,哪怕白无瑕此刻因为云如熙而感到难过,也一样为此感到不解。

    伏隐道:“叶先生快跟我们说了吧,别打哑谜了。”

    叶桑梓道:“这是因为白公子世代收售赃物,免不了会遇到极为罕见的宝物,被以普通的价钱卖掉,白公子祖上就曾收到过这种宝贝,而且从没有卖掉过,被当成家传之宝传了下来,今日这两人前来,就是为了这件传家之宝。”

    伏隐大为感兴趣,他问白无瑕:“白公子,那件传家之宝究竟是什么,拿出来给我们见识见识呗?”

    白无瑕一脸茫然,对叶桑梓说道:“只怕叶先生搞错了吧,白某从小到大都没听说过有什么传家之宝,倒是家父临终前给白某一些忠告,算是传家训诫,也算不上是宝物吧?”

    伏隐还以为他不想当中说出,跟着劝他:“有什么传家宝,你就算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我们又不会抢夺你的,你又何必这般小气?”

    白无瑕涨红了脸,怫然道:“在下是当真不知,哪有什么好隐瞒的?再说了,若真有这么一件传家宝,在熙儿被劫走之前,我也早会拿出来卖了,好给熙儿治病!”

    伏隐听他说得有道理,忙问叶桑梓:“叶先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桑梓也感到奇怪,他思索了一会后恍然道:“看来令堂还没有跟白公子提起此事,以防你真将其卖了。”

    白无瑕还是有些不解,他问叶桑梓:“为何连我都不知道的事,叶先生却了如指掌呢?叶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叶桑梓道:“现在还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白公子难道不想知道白家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什么吗?”

    白无瑕问道:“是什么?”

    叶桑梓道:“是一块玄玉石。”

    听到玄玉石三个字,白无瑕以为那不过是一块质地较好的玉石,并没有当回事,最多不过多值些钱罢了,此刻他因为云如熙已经被百里潜形带走,对钱财已经没有这么迫切的要求,因此他只是摇了摇头,仿佛是在说,一块玉石,就算值再多钱,又有什么用?

    朱重阳和伏隐两人听到玄玉石三个字,则是心中巨震,他们在西域时,就听他们的父亲说过,玄玉石非但能够驱除各种奇毒,而且其中通常都蕴含着大量的真气,这是以前的高手在临死前,不希望一声修炼出来的精纯内力就此湮灭,因此便以玄玉石为媒介,将内力注入,希望以后有缘人能够从中将内力提取出来。

    他们两人离开西域来到中原后,虽然有心留意,但是十多年来并没有见到一块真正的玄玉石,这种残酷的现实让两人不禁怀疑起朱雀和伏缨两人是不是在骗他们玩,实则世上根本就没有此物。

    可是忽然之间,传闻照进了现实,两人都不禁怦然心动。

    对于他们来说,内力已经不假他求,可是就像常人绝不会嫌自己的钱多,习武之人谁会嫌自己的内力太深厚呢?就算他们用不上其中的内力,能够见见这件传闻中的宝物也是好的。

    朱重阳不愿欺骗白无瑕,他说道:“原来你们白家竟然藏着这种贵重的宝贝,唉,你要是早知道家中有这种宝贝,以及玄玉石的使用方法,也许云如熙和你的命运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说罢,他不胜唏嘘。

    白无瑕讶然问道:“怎么说?”

    朱重阳将玄玉石的种种妙用都告诉了他,白无瑕听后不禁愣在当场。

    伏隐知道白无瑕心中此刻定然十分懊恼,他连忙安慰他道:“你也不用后悔什么的,即便你手中有玄玉石,也未必有用,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玄玉石的使用方法,多以提前知道也是枉然。”

    白无瑕对伏隐的安慰恍若不绝,他对朱重阳等人说道:“这块玄玉石定是在我母亲手中,我去找她问问,她为何没有将玄玉石交给我!”

    朱重阳心中暗叹,以白无瑕对云如熙的态度,宁肯将这个家业都用来买婵灵为她续命,他的母亲留着那块玄玉石不给他,也是无可厚非,否则以白无瑕的脾性,就算不知道玄玉石的用处,也会将其拿出来卖钱。

    但他们谁都拦不住白无瑕,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找他母亲去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骑驴找驴

    看着白无瑕离开的背影,朱重阳心中想起了一个笑话,笑话讲的是一个人骑驴找驴的故事,此人找遍了所有驴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驴,最后经过别人的提醒,他才发现他要找的驴正是被他骑着的那一头。

    只可惜现实中这个笑话却实在太残忍了些。

    白无瑕几乎将所有的家产拿出来变卖,才不过能够换得云如熙延长一段时日的性命。

    可以说,偿若没有白无瑕,云如熙早就因为寒毒发作而死了。

    知道最后百里潜形将云如熙带走,很多人都知道云如熙十分痛苦,却看不到他其实是深爱着云如熙的,因为他只有放手,才能让云如熙好好的活着。

    谁料命运忽然又狠狠地捅了他一刀,原来他家中早就有能够治疗云如熙寒毒的玄玉石,尽管他不知道用法,可是他至少能有将云如熙治好的希望。

    只不过这块能够救命的玄玉石来得太迟了。

    叶桑梓道:“可怜,可怜。”

    伏隐也是唏嘘不已,而且他正义感十足,他对朱重阳道:“百里潜形这魔头,咱们一定要将他找出来!”

    朱重阳也赞同:“且不管他这么残忍地对付白无瑕和云如熙,单只他犯下的那些恶行,也不能再任由他胡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受到他的残害,再说了,少林寺一案还没有了结,就算咱们放过他,少林寺也不会罢休,干脆咱们将所有的账跟他一起清算。”

    叶桑梓道:“在这件事上叶某会无条件支持你们,我会将我所知关于百里潜形的事都告诉你们,只是在动手上面,叶某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朱重阳道:“这一点不需要叶先生替我们出力,关于百里潜形的实力,叶先生又知道多少?”

    叶桑梓道:“百里潜形平时行踪不定,遇到合适的人就收拢来作为帮手,就像拓跋山岳和赫连柔这样的,平时他似乎更喜欢独来独往。”

    伏隐问道:“叶先生之前说能够找到百里潜形以及云如熙的下落,不知道须从何下手?”

    叶桑梓道:“这两日我前去查探百里潜形的行迹,发觉他可能会去的几个地方,只要有足够的人手在这几个地方查探,定能发觉他的一些蛛丝马迹,再加以推导,比如他要给云如熙治疗寒毒,就得需要储存两个人数日的口粮,如果实在山野间人迹罕至的地方,还需要携带一定的被褥,春寒料峭,就算百里潜形内力深厚,不怕寒冷,云如熙也受不得冻,而且他们还需要购买一定的药材,凡此种种,总能将他们前去的地方缩小在一定的范围,再以寻踪等秘术,就能最终找到他们的下落。”

    这种方法从叶桑梓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十分麻烦,却又是最能够实施的办法,在许多年前,朱重阳的父亲朱雀但凡要在江湖上寻人,都会通过丐帮弟子,很快便能打听到某人的下落,如今丐帮衰落,叶桑梓的许多安排,都不过是当年丐帮弟子寻人的常用办法而已。

    伏隐道:“这法子倒也能够找到他,只是去哪里找这么多人帮手?”

    朱重阳沉吟道:“我倒是有不少朋友,只怕这些朋友未必都在百里潜形去过的几个地方,而且他们相距得又比较远……”

    叶乘风此时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这件事可以找我那结义兄弟帮忙,眼下洪门弟子也是遍布天下,而他又和少林渊源深厚,想来也会热心帮忙。”

    朱重阳断然道:“好,那就去找洪门的人来帮忙,还有一件事非常重要。”

    伏隐问道:“什么事?”

    朱重阳道:“那就是找到百里潜形和云如熙的时机,偿若咱们找得迟了,百里潜形为云如熙驱除阴寒之毒治好她的怪病后,只怕咱们找到他们藏身之处,他们也早已离开,再想找到他们那就更加困难了,偿若是咱们找上门时,百里潜形正在给云如熙竭力驱毒,一来怕打扰了他们,使得两人都将陷入无法挽回的地步,二来我也担心百里潜形以云如熙为质,让咱们无计可施,毕竟咱们现在还不知道如何运用玄玉石,百里潜形帮云如熙驱毒到一半,他只要撒手不管,咱们反倒要求着他帮云如熙治疗,一旦反客为主,咱们还怎么狠下心来对他动手?”

    叶桑梓也承认这是个棘手的事,他说道:“咱们要找他们,还要在百里潜形帮云如熙治疗怪病之后,以及他们离开之前,这……这如何能够做得到?”

    叶乘风沉吟道:“或者咱们可以找到他们的下落,却并不急于动手,只在暗中观察,一旦看到云如熙痊愈,咱们再出手,不知道行不行?如果想要这样,就必须更快地找到他们,迟了也是不行。”

    朱重阳道:“像百里潜形这种高手,只要有人发现他,难保不会被他发现,不过这也不失为一种可行的方法,到时候只要让一两个不懂武功之人,假装无意中遇到的他,想来也不会惹起他的怀疑。”

    叶桑梓道:“叶少侠的提议不错,咱们就这么办,既然你们准备找洪门弟子帮忙,那么现在就要开始着手安排了。”

    几个人正商量着怎么找到百里潜形,白无瑕已经从母亲房间走了出来,看白无瑕脸上木然的样子,就连叶桑梓都看不出他和他的母亲说了什么,他们白家的那块传家宝玄玉石是否给了他。

    白无瑕来到几人身旁,对几人说道:“叶先生说得没错,我白家的确有这么一块玄玉石,是当年一个人从赌场赢过来的,当时卖给我们白家一百两黄金,因为他就是用一百两黄金赢过来的,所以也不打算能够多卖多少,我祖父收了这块玄玉石后,得知这块宝贝的价值不菲,便留了下来,祖父找人看过,这块玄玉石中并没有前人注入的内力,却能够疗毒,母亲知道这件事,但她原本以为熙儿是得了病,并不知道她是中了寒毒,所以一直没有跟我说,这块玄玉石就在我家中,若是几位觉得有需要,白某可以取出来。”

    顿了顿,他又跟着说道:“母亲还说了,白家之所以会留下这么一件宝物而不出售,并非觊觎他本身作用,毕竟我们白家世代并无什么武学高手,而是为了给我们白家留下一份保障,以防子孙不肖,将家业败完,到时候凭借着这块玄玉石,依然能够东山再起,母亲原本是等着临终时才拿出来,告诉我这件事的……白某其实就是祖父口中的那个败家子了。”

    朱重阳听到白无瑕的话,心中松了口气,他担心的是白无瑕会因为他母亲向他隐瞒了此事,两人就此产生争执,不管怎么说,他们毕竟是客人,若惹得主人母子不和,他们也会过意不去。

    叶桑梓道:“暂时并没有能够用到玄玉石的地方,不过据说玄玉石本身就有着能够起死回生的功效,最好能够随身携带,到时候说不定有用的到的笛梵个,而且这种异宝如果留在家中,保不齐那拓跋山岳和赫连柔再过来将其盗走,咱们想要再找回来,又要费一番手脚了。”

    白无瑕愕然道:“听叶先生的话,咱们要离开这里了?”

    叶桑梓点了点头:“不错,咱们要去找百里潜形,白公子难道不想再见到云如熙了么?”

    白无瑕一脸不敢信任的样子:“我……我还能再见到她?”

    叶桑梓道:“虽然苦难重重,却也不是没有希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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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