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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八章 女真营地

    这老太太一叫嚷,那平儿果然听话地跑了出去,很快,周围几家人都被这位叫做平儿的小姑娘喊了起来。

    刘苏儿正好言好语跟老婆婆解释,可是老婆婆根本不听,或者耳背,也根本听不到,只是口中嘟囔着:”不能让强盗跑了!“

    以刘苏儿的武功,要想从这老婆婆手中挣脱,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他怕伤着这位误会了他的老人,所以任由她抓着不放,门口已经冲进来几个男人,一边走一边问道:”那小偷在什么地方?“

    刘苏儿哭笑不得,自己的身份从官差变为强盗,如今又变成小贼了。

    平儿指着他,说道:”就是他,我婆婆抓着了他,没让他跑了。“

    一名刚才见过刘苏儿的男子说道:”原来他是小偷?刚才还去我那边冒充衙门里的官爷,我早就看他贼眉鼠眼,有些不信,哪知他贼性不改,竟然偷到花姑婆家,嘿嘿,且看你这次又准备冒充什么人?“

    这老婆婆见来的人多了,也就松了手,她紧紧抓住刘苏儿半天,刘苏儿虽然没有挣扎,她也是累得要命,坐在一旁喘息,刘苏儿问道:”大伙儿听我说,我是来调查门口那辆马车的事,并非小偷强盗,你们不要误会。“

    两个长得较为高大的男人扯着刘苏儿出了门,边走边说:”误会?你不是说你是衙门里的人么?我们现在就送你去衙门,好让你认认路!“

    刘苏儿知道此刻不是和他们扯皮的时候,他随着两人出了这老婆婆的屋子,其他邻居都脸色不善地围了过来,穷人尤其痛恨小偷,因为他们挣一点钱都不容易,所以一旦被偷,就容易产生极度的憎恨,一名年轻点的男子忽然冲上来要打刘苏儿,刘苏儿正感说不清楚,见有人动手,心道:”来得好!“

    也不见他有什么大的动作,准备打他的那名年轻男子忽然飞身上了房顶。

    他当然不是自己飞身上去的,而是被刘苏儿抛上去的,只是他速度太快,别人都看不出来。

    拉他过来的两人还弄不清楚状况,依然要动手,刘苏儿双手一振,两人也都上了房顶,这里的房子都是简易的棚子搭建而成,并不多牢固,三个人在房顶趴着一动也不敢动,怕房子塌了他们掉下来。

    刘苏儿拍了拍手,向众人问道:”还有谁想到房顶凉快凉快去的么?“

    围着他的人这才知道刘苏儿本事之高,都吓得后退了几步。

    刘苏儿心道,正好四邻八舍的人都在这里,也省得他去一家一家的取问了,他扬声说道:”有谁知道这架马车的情况,请跟我说一声,这里多谢了。“

    然而周围的人都是相同的心思,都怕惹祸上身,没有一人说话,只有屋顶三人的哇哇乱叫声。

    刘苏儿想起有钱能使鬼推磨的俗语,他掏出一块金子,约么十两左右,高举在手,然后从马上拿下灯笼照着,口中说道:”我这里有十两金子,有谁能够告诉我这马车上人的去向,这十两金子就是谁的!“

    十两金子,时价相当于五十两白花花的银子,这里的穷人一年也挣不了几两银子,五十两,足够他们生活数年了,周围的人闻言不禁哗然,有的不信,有的在相互议论。

    刘苏儿默默等待着有人先站出来,他手里的金子在灯笼下反射着朦胧的金光,看起来十分诱人,一名十岁左右的男孩从人群里站出来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刘苏儿说道:”哦,那你说说看。“

    小男孩刚要说,一位妇人拉住男孩说道:”小孩子不要多嘴多舌,你懂什么!“

    小男孩抗议道:”妈,我看到了……“

    刘苏儿说道:”小孩子说了,一样能够得到这块金子,大嫂,你要是不信,你可以看看,这可是真金。“

    这名妇人迷迷糊糊地接过刘苏儿递来的金子,而小男孩则被刘苏儿拉到了一边,小男孩说道:”我睡得晚,就趴在窗户前看月亮,当时那架马车过来后,有几个人下来,其中一个人是躺着的,另外一个人背着他然后将躺着的人绑在他身上,这几个人最后都拿着带钩子的绳子,爬墙走了。“

    小孩子说话,难免有些不清不楚,但刘苏儿也能大致听明白,而且他知道小男孩说的是实话,那个躺着的人八成就是周成荫,他又问了小男孩那些人爬城墙的位置,小男孩指给他看。

    刘苏儿在城墙上看到了这些人离去时在墙上留下的淡淡的脚印,若非是小男孩指出,他绝对发现不了。

    小男孩说完了,昂着头问他:”大哥哥,我告诉了你马车上人的去向,那金子是给我了么?“

    刘苏儿点了点头,小男孩向那妇人跑去:”妈,他答应了。“

    这名妇人反复看过金子,确认是真的金子,她有一个金戒指,知道金子是什么样的,听到小男孩的话,高兴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刘苏儿飞身上了屋顶,将屋顶三人都扔了下来,然后对众人说道:”我可不是什么小偷小贼,而是在查案,事情已经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回去睡觉吧!“

    或者是看他身手高强,别人都不敢得罪他,纷纷议论着回了家,口中都说那妇人好命,几句话就换来十两金子。

    刘苏儿等人都散了,将灯笼放在马鞍上,连马也不要了,同样飞身向城墙上纵去,城墙高有五丈,绝非可以一蹴而就,刘苏儿一口真气跃到三丈时就开始泄了,他双足点在城墙上,借力又上了一丈多高,再次点在城墙上向上一窜,轻轻巧巧地落在城墙上。

    城墙宽也大约五丈,左右并没有什么守城士兵巡视,看来那伙贼人选择在这里离城,是早就准备好的。

    城墙外事一条护城河,由于天气炎热,护城河并没有多深,刘苏儿直接跳了下去,然后游过了护城河,他一身水淋淋的,想着那些贼人当有所准备,绝不会像自己这么狼狈。

    上了岸,就算彻底离开了洛阳城,刘苏儿在附近仔细寻找着痕迹,果然又让他找到了车辙印,虽然没有灯笼,可是借着月光,还是能够看出印子,这里不像城内,城内的路都比较硬,这里的路较为松软,车辙印较深,容易发现,可见这些人的确是做了充足的准备。

    而刘苏儿认定这车辙印除了贼人不会是别人留下的,乃是基于几个方面的考虑,一是这印痕很新,显然是刚轧过不久,而是一般人谁也不会赶着马车来到这里,这里唯有护城河而已,也没有路,除了这帮贼人,谁也不会到这里来,另外还有一点,那就是能够看出一些脚印围着车辙印,等车子驶开,那些脚印就不见了,说明这伙人全都上了马车。

    跟随者马车接着向北行了两三里地,又折而向西,穿过一片杨树林,来到一座山丘,山丘不高,看不出有多少人来过的迹象,因为刘苏儿就没有找到路,那车辙印都是压着草和灌木走出来的。

    转过小山丘的山腰,是一个隐蔽的山谷,在山谷中,月光下,耸立着几十顶帐篷。

    有两个较大的帐篷里还透着灯光,在这些帐篷不远处,有一百多匹马,从帐篷的形状和马鞍来看,都不似中土人的行事,刘苏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这里不是鞑靼人,而是女真人的营地,他们自从偷袭丐帮洛阳分堂以来,就一直躲在这里,怪不得城中的丐帮弟子都找不到他们。

    面对这么多的女真营帐,刘苏儿估算了一下,他们的人数不低于两百人,自己尽管非常自信,可是面对两百多名女真人,还是有些发憷,唯一占据上风的,就是他在暗处,而女真人在明。

    他必须要好好利用一下这个优势。

第六十九章 入营救人

    女真人最擅长的就是骑射,其骑射功夫据说比鞑靼人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刘苏儿下定决心,决不能让这些女真人上马追击自己,否则自己将难以逃脱。他想了想,将自己的行事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就是找出周成荫的所在,最好能无声无息地将他救出来,若能做到这一步,便可以进行第二部分,第二部分就是把周成荫找个地方先给藏起来,然后自己去将那些马儿放走,此举定然会惹起女真人的注意,趁着他们混乱时,自己便好进行第三部分,那就是趁乱烧了他们的营地,在火光熊熊中,刘苏儿像一个真正的英雄看,带着周成荫悄悄离开。

    后面的事就不用说了,自己带着周成荫回到洛阳城,这些女真人追到城下,看着紧闭的城门而望门兴叹。

    即便是皇上在对女真人行使安抚之策,他们吃了这个亏,也将无处诉说,若是真有什么轻举意动,洛阳守城军为了自保,也不能任由他们胡来。

    当然,这只是刘苏儿所希望的最理想的结果,实际上,可能他在营救周成荫的时候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女真人追逐得如同丧家之犬,其他两件事当然也就不用提了。

    首先,他要做的,就是如何在这看起来都差不多的营帐里,找出周成荫的所在。

    夜已经很深了,大部分的营帐都安安静静的,说明女真人已经熟睡。透光的两座较大的营帐,也多半睡了,只是他们身份较高,喜欢点着灯睡觉,而周成荫很有可能就在其中一个有灯光的营帐里,因为女真人打算用他来换成真金白银,也不会亏待了他,谁会亏待一堆金子银子呢?

    和周成荫的遭遇不同的是,常癸风当时不是被绑在女真人的营地,现在他们如此肆无忌惮,应是得了甜头,或者说更加疯狂,所以也没有了顾忌,刘苏儿首先要做到的,就是如何不被发觉的溜到那两座营帐之前。

    刘苏儿仔细点了点,有十个人在营帐间巡逻,几乎没有什么死角供他不被发觉地进去,刘苏儿知道,若是避不开这十个巡逻人的耳目,自己休想到达营帐,他耐心等待,希望这十名巡逻的到了中夜也能回营帐休息,可是他很快失望了。

    在他等了一个多时辰后,又有十个人出来跟他们换了班。

    看来就算是到了天亮,他也等不来没有人巡逻的时候,而若是惊动了这些巡逻的人,就等于惊动了整个营帐里的人。

    刘苏儿趴在一旁的草地里,山风吹来,颇感凉意,刘苏儿正不知如何是好时,机会来了。

    一名巡逻的人来到树林里小解,说巧不巧,正好来到刘苏儿身旁不远处,刘苏儿虽然还没有什么主意,但哪还会客气,直接点了此人的穴道,等到此人倒下来时,刘苏儿才扶着他,他扶着这名昏过去的女真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偿若巡逻的人少了一个,其他人不就发觉有人袭击了他们了吗?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才想到将此人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套在自己身上,又戴上了此人的帽子,换上了此人的鞋子,帽子压低,其他人一时应该也分辨不出来。

    刘苏儿心中笑道,难道此人的身材和我差不多,衣服穿着正好,只是这女真人的衣服好不古怪,还带着一股马儿的难闻气味,更恶心的是,刘苏儿点倒他的时候,他还在小解,人倒下后,尿得一裤子都是,让刘苏儿不得不穿着尿湿的衣服。

    不过这个时候绝非讲究此事的时候。为了防止这个昏迷的女真人忽然醒来坏事,刘苏儿直接点了他的膻中穴,一股真气透入,这位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真人就此糊里糊涂地送了性命,这一招点死穴杀人,乃是跟公孙一指所学。

    刘苏儿大着胆子走到营帐中假装巡逻,其他人也并没有发觉什么一样,尽管事有特殊,又在半夜,可是刘苏儿穿着尿湿的衣服,始终觉得古怪,容易惹人注意,实际上谁都看不到这点,不过都是他自己担心而已。

    每个巡逻的士兵都有自己的范围,刘苏儿从其他的士兵巡逻的轨迹推算出了自己巡逻的范围,他假装巡逻了两圈,然后趁机来到两座透光的营帐前,果然在其中一座营帐里,看到被捆成一团,蜷缩在营帐一角的周成荫,这位风度翩翩的男人,在被绑着的情况下,也和常人无异,露出惶惑,惧怕,颓唐,没落的神色,营帐里还有别的人,自然是女真人,已经呼呼大睡,而周成荫又怎能睡得着?他不时叹着气。

    刘苏儿在想怎么才能将他救出来,他低头沉思,看到自己身上的女真人的衣服,心中一动,若是让周成荫也穿着女真人的衣服,一会混乱的时候,更容易逃走。

    他看了看其他的巡逻兵,都没有向这边注意,他悄悄地钻进营帐,来到周成荫身旁,第一件事就是捂住了他的嘴,防止他忽然惊叫出声。

    等到周成荫看到是刘苏儿,眨了眨眼,表示明白的时候,刘苏儿才放开手,他四下打量这座营帐,营帐里,出了周成荫外,还有三名女真人在看守,都睡得死猪一般,但刘苏儿也不敢大意,他看了看着三名女真人,一人睡觉的席子被子都比较华丽,说明他的身份尊贵,另外两人则衣饰寻常,只是负责看守周成荫,所以才有资格来到这个营帐。

    刘苏儿先将两名看守周成荫的人一一打晕了过去,然后来到这名身份尊贵点的人身旁,正准备出手,此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刘苏儿吓了一跳,正不知所措间,那人忽然坐了起来,虽然醒了,却依然在打呼,让人感到非常怪异,刘苏儿心道,原来此人实在夜游,虽然看着像醒来,其实还是在梦中,刘苏儿只听说过此事,从来没有见过,这次见到,又是女真人,那真是罕见事,不过再罕见再有趣的事,现在都非看得时候,刘苏儿一招重手击在此人脑后,此人倒头晕了过去。刘苏儿这才去解开周成荫身上的绳索,然后指指点点地让他换上女真人的衣服。

    在这里,他们不敢说话,刘苏儿的指指点点虽然指点得并不明确,可是周成荫为人还算精明,依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利索地换下其中一个和自己身材差不多的女真人的衣服,两人战战兢兢地从营帐中慢慢走了出来。

    刘苏儿打手势让他先走,周成荫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也是累赘,所以也没有什么推辞,假装出来方便,双手放在自己裤腰上摸索着走向树林中,竟然谁都没有发觉。

    只剩下刘苏儿一个人,他感到自己轻松多了,剩下的事,就是怎么对付这群杀人越货,对中土图谋不轨的女真人。

第七十章 赶马烧营

    星夜下的女真营地除了巡逻人走动的声音外,就是山间虫鸣,偶尔有萤火虫划出一道道光线,刘苏儿穿着女真人的服饰,小心翼翼地走在其中,并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当然,他也不能大摇大摆地随便乱闯,否则就会惹人生疑,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刘苏儿趁其他巡逻人不注意的时候,慢慢从帐篷的阴影中走过,方向取的自然是和山谷谷口相反的方向,那里是营地的后方,是马儿和物资存放之地。

    躲躲闪闪地来到营地后方,刘苏儿看到有四个人在这里看守,却都坐靠在树根上,早就垂头闭眼入睡,这四人挨着马儿,若不将他们解决,无论再怎么小心在意,总会惊动了他们,刘苏儿悄悄地来到树后,面对其中的一个看守人,以敏捷的动作,双手同时伸出,一手按住此人的嘴巴,另一手捏在此人的喉管上,略一使劲,此人连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刘苏儿送去西天,他如法炮制,将另外三人也都解决,幸好四人都是坐着的,要是站着,倒地的声音也会惊动旁人。

    刘苏儿将四名看守杀死后,又将他们扶起靠树坐着,从外面看来,这四人和刚才的入睡并没有什么区别。刘苏儿又在其中一人身上找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向马群行去。

    由于刘苏儿穿的是女真人的服饰,所以马儿也将他当做了女真主人,没有入睡的马儿露出奇怪地眼神望着他,似乎在奇怪为何这个时候过来找它们。

    这些马儿大约有一百二三十匹,五六匹马儿被拴在一棵树上,缰绳很长,所以马儿也并不显得局促,只是树下的青草都被马儿啃光了,刘苏儿摸出匕首,将马儿拴在树上的缰绳都给割断,但女真人的马儿极为驯服,虽然没有了缰绳的限制,可是也并不趁机逃走,都定定地站着,等候主人的驱使。

    刘苏儿一口气将所有的马儿缰绳全部削断,然后站在一旁思索如何一下驱走所有的马,女真人若是没有了马儿,未必便有他跑得快,而此刻的周成荫,早就应该走远了吧。

    四处查看,刘苏儿在女真人的后方存放辎重的地方发现了一桶火药,几口大铁锅,十多个箱子,还有几十坛酒和两大坛子油,其他的都是些蔬菜和肉,女真人看来就在这山谷中埋锅造饭,所有的东西都置备得齐整。

    刘苏儿轻轻地打开了几种几口箱子,里面大多是银锭,看来都是在中原劫掠而来的赃物,其中一口箱子里放的竟然是银票,银票有厚厚一叠,下面还是银锭,刘苏儿自然老实不客气,将银票都放在自己怀中。

    有了这些东西,刘苏儿也有了主意,他拿过一坛子油,揭开盖子,然后将一百多匹马儿的马尾都浸了油,这些油闻起来很香,应是菜籽油,刘苏儿也没空去分辨,这个活儿觉不好干,大部分的马儿尾巴浸了油,估计它们也觉得不舒服,便甩了甩尾巴,甩得刘苏儿身上都是油点,刘苏儿干得不亦乐乎,也不在乎身上的油腻。

    接着,刘苏儿又将那桶火药小心翼翼地用匕首撬开,然后在马群的地上撒了两圈,保证每匹马身下都有火药,做完了这些事情,费了他两个多时辰,若是旁人早就累得不行了,可是刘苏儿内力深厚,真气旺盛,并不觉得疲惫,更让他感到欣慰的是,这些马儿的确服帖,他如此胡搞一气,竟然没有一匹马儿受到惊扰而发出声音,甚至连挪开几步都没有。

    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刘苏儿将另外一桶菜籽油倾倒在女真人的营帐上,倒到一半的时候,遇到一个女真人起来解手,看到刘苏儿手里拿着油罐子,问他在干什么。

    刘苏儿也听不懂他说什么,嘀咕了两句,扔下坛子,准备趁此人不注意时忽然出手将他击倒,哪知此人竟然懂几下拳脚,刘苏儿一招没有建功,被他躲开,这么一来,此人已经知道刘苏儿乃是不怀好意,大声叫嚷起来。

    刘苏儿第二招就将此人打倒,无奈此人的叫嚷已经惊动了其他人,刘苏儿叹了口气,知道再不能有如此理想的烧营了,若不赶紧行事,恐怕就要前功尽弃了。

    女真人的两个营帐上有气死风灯,刘苏儿挑开一个风灯,这是女真人的营帐开始纷纷攘攘起来,刘苏儿将挑开的风灯里的火点在已经泼过油的营帐上,很快这个营帐就被点燃,刘苏儿一路向马群跑去,一边跑一边点燃身旁的营帐,很快,十多个营帐陷入大火,而女真人开始从营帐中出来,想扑灭火头,又想找到他这个肇事者,四周陷入一片混乱。

    其中一名像是头儿的女真人大声叫嚷了几句,几名女真人向马群冲去,看来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保护好马儿,而刘苏儿反而走在了他们后面。

    眼看着有二三十名女真人就要冲到马群中,刘苏儿知道一旦让他们牵到马儿,自己的计划就将被打破,情急之下,他将手中的气死风灯从这些人的头顶扔了过去,同时他在心中祈祷,这灯在空中不要灭。

    若是好好的风灯,他这么一扔,绝不会熄灭,可是这盏风灯已经被他挑开,会不会灭,他也没有把握。

    而由于他扔出风灯,同时也让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几十名女真人向刘苏儿扑了过来。

    风灯划过那二三十名奔向马群的女真人的头顶,落在一匹马的马脚下。

    落在草地上的风灯一点光都没有了,仿佛由明亮的有生命的东西,变得死气。

    刘苏儿心道糟糕,而此时背后的女真人开始张弓,准备向他射来。

    就在此时,那盏本已熄灭的风灯,见了鬼似得,在一阵山风吹过后,忽然又亮了一下,点燃了草地上的火药,一瞬间,马群脚下洒满的火药全都被点燃,火药爆燃时发出刺眼的光芒,除了发出大量的浓烟外,还将这一百多匹马的沾了油的马尾全都点燃,马尾本就易燃,浸了油以后,更像是一个大火把,迅速燃烧起来。

    原本驯服服帖的马儿,因为尾巴着火,都变得疯癫起来,一阵混乱之后,立刻四散逃走,漫山遍野地跑去,只留下那二三十个去追马的女真人茫然地看着这一切。

    背后一支劲箭射来,刘苏儿立刻闪到一边,可是随后几十根劲箭射来,刘苏儿只得躲在女真人营地后方的物资之后,这几十支箭都落了空。

第七十一章 利箭贯体

    刘苏儿躲在女真人营地后方向他们的营地看去,意外地发现这些女真人的营帐有二十多顶都陷入火海,刘苏儿只点燃了十几顶营帐,为何有二十多顶陷入火海?原来女真人的营帐都相隔得很近,山风吹来,又多点燃了十多座营帐。

    身后去追马的女真人开始转过身向他包围过来。

    对面的女真人张弓射箭,刘苏儿为了躲避,人缩在那几十坛酒后面,一根劲箭竟然贯穿了一个酒坛子,酒水在中箭处汩汩地流淌着,看到这些酒,刘苏儿忍不住一拍脑袋,自己真笨,只想着油能点燃,这烈酒自然也能点燃。

    他顾不得身后向自己围过来的女真人,提起一个酒坛子向营地中扔去。

    一个女真人仓促之间也看不到他扔来的是什么东西,一箭将酒坛子射个粉碎,酒坛子在天上爆开,酒水淋漓洒下,这些烈酒见火就着,天上如同下了火雨。

    那些女真人有些身上被洒了酒,连忙扑打,刘苏儿毫不停手,将酒坛子一个一个地向女真人营地中扔去,女真人虽然不敢再用箭射,可是酒坛子遇到东西就被砸得粉碎,酒水横流,酒香四溢,很快将大半个女真营地都陷入了火海,那几十名女真人也都是身上带着火地四散逃开,口中哇哇大叫。

    而刘苏儿身后的女真人已经扑了过来,刘苏儿回身使出狂风骤雨掌,将围上来的女真人迫退几步,然后趁机扔出一个酒坛子,就这样,他打出一掌,扔出一个酒坛子,连出数十掌,已将这些酒坛子全都扔进了女真人的营地。

    几乎所有的营帐都燃气了熊熊大火,数十名女真人全身着火,被烧得惨叫连连,刘苏儿扔无可扔,知道到了要走的时候了,否则不趁现在混乱成一团逃走,若等他们合围起来,恐怕以后都走不了了。

    刘苏儿反身向那二三十名原本追马的人冲去,这些女真人人数虽多,但拳脚上都非他的对手,刘苏儿两掌击飞了两个人,其余的人见到他如此猛恶,都下意识地避开他的锋芒,给他让出了一点空,刘苏儿顶着这点空向前冲,很快冲出了人群。

    再往前走,到了山里,这些女真人又没了马儿,刘苏儿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天下事,往往容易在最后的成功关头遇到阻碍,使得一切准备都功亏一篑。

    刘苏儿就在此刻有些大意了,年轻人做了这么值得骄傲的事,不免有些洋洋自得,一时忘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因为事情太过容易,实在没将这些女真人放在眼里,就在他要离开远遁的时候,一支箭矢无声无息地从身后赶来,射入刘苏儿的小腿上,刘苏儿淬不及防,立刻被劲箭带得扑倒在地,一阵钻心的剧痛从小腿上传来,刘苏儿心中又是惊慌又是后悔,后悔刚才的大意,常若他躲闪地走,怎都不会被箭矢射中。

    如今再想这些已经吃了,他勉强站起身来,左腿小腿中间处有一根利箭穿在腿上,箭尖从前面伸出,箭尾在后面,射箭的人是个高手,此箭无论时机还是力道,都恰到好处,看来此人若是取他的胸背处,他也不能躲避,想来此人恨极了刘苏儿,所以射腿,让他走不了,捉他活人,好严加拷打。

    刘苏儿振奋起意志,苦苦抵御痛楚,他记得上次这般疼痛时,实在少林寺,自己从洞穴顶上落下来,双腿全都摔断了,那时的痛楚就和现在一样,只是那时候年龄还小,而如今他已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成人了。刘苏儿心想,小时候断腿的疼痛我都能忍下来,难道越大反而越不行了么?

    想到这里,刘苏儿双手抓住箭尾,使劲一折,随着他痛入骨髓的痛楚,那根箭的箭尾被他折断,箭尖露出的太短,他就先留着,趁他折断箭矢的时候,身后的几十名女真人已经追近了一些,刘苏儿站起身来,他不能不跑,否则就将陷入生不如死的悲惨地步。

    可是左腿疼得连脚都不能沾地,刘苏儿见旁边有棵手臂粗细的小树,他运力折断小树,也顾不得清除上面的枝叶,靠着小树做拐杖,左手撑着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

    而身后的女真人追得更近了。

    刘苏儿清楚地知道,以自己这般速度,迟早要被追上,他看了看周遭的形势,选择向山丘顶上跑去,这个选择他没有考虑太多,左手撑一下拐杖,右脚向前迈一步,而左脚只能悬着,他几乎用尽了所以的力气去克制痛楚,这段爬山的路,让他前胸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大湿。

    来到山顶,刘苏儿向下一看,却是一个陡坡,而女真人已经离他只有十多丈远近,女真人说话的声音他都能听得清楚,他站在没有树的山丘顶上,月光照下,他知道自己非常显眼,女真人已经散开,将山丘这边都围了起来,刘苏儿已是退无可退。

    难道到了绝路上了么?

    刘苏儿心有不甘,面前时一片陡坡,陡坡之下陷入黑暗中,影影绰绰间似乎都是树木,如果跳下去,不被摔死,也会被山石蹭得遍体鳞伤。

    没有时间多想了,就算是被摔死,也胜过被女真人捉走这么,刘苏儿计算得定,在女真人冲上来之前,他扔掉小树,人向陡坡滚去。

    若说什么事地狱,刘苏儿不会知道,但地狱恐怕也不会比这段滚落山坡的境地更糟糕,他护住头脸,全身在嶙峋凸凹的山石上滚动,全身似乎都受到不断的撞击,特别是小腿中箭处,由于箭尖还在外面,他滚动的时候,石头蹭着箭尖,让他的小腿痛到麻木,而腹背则被山石撞得就像被铁锤砸过。

    整个山坡都在刘苏儿的眼中旋转转动,山坡是不会动的,动的只是刘苏儿,他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企图将痛苦通过惨叫发泄出一些,可没有用,一段短短的山路很快过去,前后也就几个弹指的时间,对刘苏儿来说却像经历了数年。

    如果这就结束,那么刘苏儿还要多谢老天爷,终于停止了痛苦,可事实恰恰相反,那段没有树木的山路只是开始,接着他又撞在了一棵树上,他的腰几乎被撞断,这还没有停,刘苏儿接着往下滑落,又撞在另一棵树上,这次更惨,被撞的是他受伤的左小腿,他疼得几乎晕了过去。

    常若真的痛晕了过去,刘苏儿也不用忍受这么多的痛苦了,可是他偏偏无比清醒,对于每一次的撞击,每一次的痛苦都分毫不差地感觉到。

    仿佛永远到不了尽头,若是刘苏儿有能力的话,宁愿死都不愿承受这样的痛苦。

    在最后撞了一棵树后,刘苏儿的身子忽然腾空而起,仿佛在告诉他,再多的痛苦,都有结束的时候。

    刘苏儿知道自己是从高处坠落,“一切终于要结束了。”他心道,“结束了好,好让我结束这一切痛苦。”

    他急速地落下来,他知道自己要撞在下面的山石上,跌个粉身碎骨,丑陋不堪,人要是有选择自己死去的机会,没有人愿意尸骨破碎而死,刘苏儿却感到顾不得这些了,赶紧结束了吧,这个让人痛苦的人世间。

    然而,就连他的这个小小的愿望都落空了。

    噗通一声传来,原来下面竟然是条河流,刘苏儿痛到极点的脑袋被震得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七十二章 药郎村

    刘苏儿感到自己在一种前后都看不到尽头的无助当中游荡,似乎怎么也走不出去,一个漆黑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一点光亮。

    他想低头看看自己,然而如此黑的地方,低下了头,也是什么都看不见,可怕的是他发觉自己低不了头,似乎他本就没有头,他想伸手摸摸自己,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的手也没有感觉,腿也没有感觉,他的身子不见了。

    感觉不到冷,也感觉不到热,听不到一丝声音,也看不到一点东西,刘苏儿在惶惑,我在什么地方?我是谁?我为何会在这里?这又是哪里?我是怎么来的,还能再离开吗?

    他仔细回想以前的事,却似乎怎么都想不起来,他第一次想到了一种感觉,那就是死。

    可是很快,他连想法都没有了。

    他再次有感觉的时候,是先听到的声音,他坐在一个极大的房子里,有人在门外喊他,刘苏儿起身去开门,可是走了很远,都走不到门旁,他还没有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一切又都消失了。

    从什么感觉都没有,忽然就到了什么感觉都回来,刘苏儿才知道,什么感觉都没有的时候,是多么幸福的时候,他能够感受到的,全都是无边的痛苦,在火中烧,在冰水里冰,一会热,一会冷,而且全身疼痛,是那种极度的疼痛,他只呻吟了一声,就牵扯到更多的疼痛,他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不知是否这些疼痛已经习惯了,刘苏儿感到自己能够承担这些痛苦了。

    可是眼睛还是肿的睁不开,从眼皮的缝隙中,刘苏儿看到了光,不知是灯光,还是在白天,耳中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在刘苏儿听来,全都是嗡嗡嗡的声音,他似乎全都听不懂了,刘苏儿猛然记起了自己是谁,也记起了发生了什么事,他忽然感到一阵战栗,难道我这么痛苦,就是因为我还是没有逃脱,而被女真人捉了回去?

    刘苏儿简直有些绝望了,他感到身上背绑着,有人不断地用针扎自己,有人用刀子割自己的肉,刘苏儿清楚地知道这些毒刑,可是他却连动也动不了。

    他的心中充满了狠毒,若是让我能动弹了,我要将你们全都杀光,全都杀光!

    然而多日来,他都是丝毫不能动弹,时不时有人撬开他的嘴,用汤匙给他喂了些粥食和草药,可是刘苏儿心中一点感激都没有,只想着你们让我活下去,就是为了更多的折磨我,他本不想吃,绝食而死,可是脸上也非常酸痛,嘴巴牙齿被人用东西一撬就撬开,他想不吃都不行。

    又过了几日,他忽然能听到他们的说话,从他们的话语中,他似乎感到这些人并非女真人,说的乃是汉化,但谁知是不是女真人冒充的?

    又过了两日,他的眼睛能够勉强睁开,看着一些模糊的人影,他渐渐看出这些人并非女真人,但谁好说不是女真人假冒的?他心中的戒备可是一点都没有放下,但再有人来喂他东西吃,他也愿意吃了,反正拒绝不了,又何必拒绝?

    至于针刺和刀割,刘苏儿也渐渐惊讶地发现,原来针刺,不过是大夫对自己针灸,而刀割也不过是在处理他的伤口,他的疼痛一日比一日消减得厉害,他心中的愤恨仇怨也慢慢地变得淡了。

    有人和他说话,刘苏儿不言不语,防止这些人看出自己的情况,暗地里,他慢慢培植内力,感到离开他许久的内力又渐渐地回到了他的体内,他不声不响地做这些事,内力渐生,他的伤好的快了,脑中也变得清明起来,也许这些人并非女真人,而是真心在救我,他有时候会这么想。

    而他觉得这帮人将他紧紧绑住,则更是天大的误解,这些人有人为他接骨,自然要绑上,防止他乱动,骨头错位,并非将他绑起来,得知了这些后,他的戒备之心大减,他仔细思索自己昏迷前那天夜里所做的事,感到要真是女真人将自己捉住,早就对自己痛加折磨了,而这几个陌生人显然对自己很好。

    最痛的地方,除了左腿小腿上箭矢的贯穿伤外,还有自己胸口两处伤痛,这两处伤痛的来由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估计是自己从山上滚落下来时,被山石硌断了肋骨吧。

    这天中午,忽然来了一位小女孩来喂他吃药,这药极苦,刘苏儿不怕毒,也知道这不是毒,而是能够治疗自己的伤药,他睁开眼,发现喂自己的女孩不过十二三岁,他眼神中透露出了感激之意。

    小女孩一勺一勺地喂他喝完药,转身就要离去,刘苏儿喊她:“喂!”

    声音沙哑,连他自己都感到难听,他估计自己是咽喉也受了伤,其实是他受伤时大喊大叫的惨叫,让他喉咙变得嘶哑。

    小女孩转过身来,见他能够开口说话,露出绝非作伪的欣喜之色,她来到床前说道:“你能说话了?太好了,我伯父说你能说话后伤口就好得快了。”

    刘苏儿继续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女孩说道:“这是药郎村,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从河里**地出来?若非你是被我们药郎村的人看到,别的人就是遇到了你,你也未必能救得活。”

    刘苏儿肯定自己从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村子,他忍不住反问了句:“药郎村?”

    小女孩点了点头:“我们村子里几乎人人都是郎中,所以被称为药郎村,不仅如此,我们村中不种粮食,只种草药,否则就算有人帮你治伤,没有这么多草药也救不活你啊。”

    刘苏儿说道:“大恩不敢言谢,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说道:“我要灵芝,你别笑我,我们村子里的很多小孩都叫药草的名字,有的叫蝉壳,有的叫当归,有的叫胡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姓胡呢,嘻嘻。”

    刘苏儿说道:“既然这里人人都是郎中,那么你也是位女郎中啦?”

    灵芝倒是老实不客气地承认了:“我们村里的医术都是一代传一代,大人外出行医时都带着我们孩子,我们耳濡目染,多多少少的都懂些,也会把脉,也会开方子,就是接筋驳骨有些生疏,不过你不用担心,你骨头断了,是由我大伯给你接上的。”

    刘苏儿笑道:“真是了不起,唉。”他一笑,感到脖子疼,灵芝帮他挪了挪枕头,问他:“你是怎么收的伤?”

    刘苏儿防备之心没有尽去,他说道:“我上山玩,恐怕是被猎人当成了猎物,射在我腿上,我就从山上滚下来啦,似乎滚到了河里,然后什么都不记得了。”

    灵芝说道:“那你只好认倒霉了,你好好躺着吧,我还要出去帮忙。”

    等灵芝走后,刘苏儿几乎可以肯定,这个什么药郎村和女真人绝对扯不上什么关系。

第七十三章 银子刀子

    陆陆续续又过来几个大夫给他治伤换药,不愧是药郎村,果然几乎人人都懂得些医术,在给他治疗的时候,用什么药,或者用药分量,他们商量了一下,选择大部分人都同意的。

    刘苏儿放下了心事,安心养伤,他的内力越来越充沛,加速了伤口的愈合,尽管受伤很重,但都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及内脏,真是一天好比一天,逐渐能够下地走动。

    又过了十多天,刘苏儿感到伤口好了个七八成,他来到院子里,看到灵芝正在晒草药,便问她:“我到这里有多久了?”

    灵芝说道:“差不多一个半月了吧,你感觉怎么养了?”

    刘苏儿说道:“好得差不多了,多谢你们了,还有你,没有你晒的草药,没有你喂我喝药,我恐怕还好不这么快!”

    灵芝微微一笑,说道:“你既然还没好透,就回屋休息吧,别出来走动了。”

    刘苏儿闻言乖乖地回床上躺着,他随手摸了摸怀中,自己从女真人营地中夺得的银票都不见了,他记得那是好多银票,恐怕有几十万两,恐怕都被人顺手拿走了,也有可能是被药郎村的人取走的,自己没有证据,又不好指证他们,他们救自己一命,这些钱就算是救命钱了,唉,是否给的太多了些呢?

    又过了五六天,刘苏儿伤势痊愈,他盘腿坐在床上,运行了一遍内力,感到各处都没有阻碍,受伤的经脉也都顺畅无阻,他起来打了一套狂风骤雨掌,感到和受伤前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也只是有些虚弱罢了,自己伤势既然已经大好,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这将近两个月,自己没有露面,还不知道梅有没有急坏了,她说不定以为自己在外面帮她找父母呢,不对,周成荫要是回家,她也会得到消息,定然会为自己感到担心。

    想到她的担心,他更是归心似箭。

    灵芝从外面回来,带回一只野鸡,给他炖了吃了,刘苏儿说起自己要回家,有空再来看望报答他们,灵芝说道:“你这么久没有回去,家里也一定急坏了,回家也是应该的,哎,你等等……”

    她跑回屋里,从屋里拿出一个包裹出来递给刘苏儿,灵芝说道:“这是你受伤后,身上带着的钱物,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然带了这么多银票出来,你一个人在外,千万要小心,听说附近出现了强盗,别被人抢了去。”

    刘苏儿打开包裹,看到那一叠银票,他约略有些印象,自己从女真人营地就是拿来这么多银票,自己以为被他们不告而取,哪知这些人竟然没有私藏,这份品德就让刘苏儿动容,他拿出几张银票,差不多有一万两递给灵芝:“这是我的诊金和药钱,在你这里待了这么久,吃喝用的都是你们的。”

    灵芝也不推辞,接了过来,看了看银票,说道:“哪能用的了这许多?”

    她留下一张一百两的,其他的都要还给刘苏儿,刘苏儿坚持要她拿着:“你能将银票还给我,我就已经感到惊喜了,这钱你要是不要,那肯定是嫌少,我再多给你些就是。”

    灵芝推辞了几句,推辞不掉,也就收着了,她开心地说道:“救你的时候,也没想到你会是个这么有钱的人,好在这些钱我都帮你收着,若是被其他人看到,说不定就不还给你了,你要回去,我送送你把,你也不知村口的路。”

    刘苏儿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看到院门后放着一根齐眉高的木棍,刘苏儿拿在手中,感到用此棍使出莲花棍法,轻重正好合手,他对灵芝说道:“这棍子送给我吧。”

    灵芝点了点头:“你付了这么多诊金,一根棍子算什么,你拿去吧,这是我爹出门在外常拿的一根棍子,他说现在路上不安全,带根棍子好防身,其实他一个瘦小的老头,有没有棍子,又有什么区别了?”

    刘苏儿说道:“既然是令尊用来防身的,我倒不好要了。”

    灵芝说道:“拿着吧,你给我的这么多银票,就是用银子打成棍子,也足以打成几十根了。”

    刘苏儿便不再推辞,这根木棍沉甸甸的,他一边跟着灵芝走在药郎村的路上,一边问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这根棍子很沉,不知你爹从哪里找来的?”

    灵芝说道:“这是我爹给人看病后,人家感激,送给我爹的,据说是什么花梨木的,我也不懂。”

    刘苏儿点了点头,两人走到了村口,这里果然到处种植着药草,不愧为药郎村之称,药郎药郎,自然就是草药和郎中了。

    来到村口,灵芝忽然说道:“咦,这几个牵马的人好面生,难道是来看病的?我看他们也不像有病的样子。”

    刘苏儿放眼看去,村口不远处,有几个人牵着马向这边走来,刘苏儿也不认得这些人,这些人全都带着帽子,此刻是夏天,天气炎热,带着帽子,显得非常突兀。

    其中一个人的马儿似乎饿了,竟跳到地里去吃地里的草药,灵芝见状喊道:“喂,那些都是药,不能让马吃,你们看好你们的马!”

    其中一人笑道:“马儿喜欢吃,就让它吃,吃多少钱的草药,我回头算钱给你就是,别这么小气。”

    这人说话的口音有些古怪,他看了看刘苏儿,脸上露出诧异之色,但没有跟他说什么,而是向灵芝问道:“小姑娘,我向你打听个人,一个多月前,你们有没有见过一个腿上中箭的人?”

    刘苏儿闻言全身一震,立刻知道这几人是什么来路了,怪不得他们都带着帽子,必定是为了掩饰他们古怪的发型,长辫子,这些人是女真人,为了打听他的下落,所以换上了汉人的服饰。

    灵芝看了刘苏儿一眼,大声说道:“没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你们去别处找找吧。”

    她见这些人非常没有礼貌,而且问的又是刘苏儿的事,所以代他隐瞒。

    刘苏儿对灵芝说道:“你先回去,我跟这些人说。”

    灵芝站着不动,刘苏儿向这些人走去,边走边说:“你们说的人我倒见过,我知道他在哪,我带你们去。”

    其中一个人将信将疑:“你知道?”

    刘苏儿点了点头:“不错,我知道,不过我不能白白地带你们去,我要十两银子。”

    灵芝知道刘苏儿身上银钱极多,他故意说要十两银子,恐怕有什么深意。

    那些人本来有些怀疑地,听到刘苏儿这么说,禁不住露出笑脸:“小子倒挺贪心的,行,十两就十两,可是必须要找到了人以后才能给你。”

    刘苏儿也笑道:“这个自然。”

    那几名女真人心道,到了地方,给你是会给你,只不过给的不是银子,而是刀子。

    刘苏儿带着他们向村外走去,要带他们远离药郎村,防止他们后来寻仇找到这里。

    这些人跟在刘苏儿身后走着,其中一人问道:“你身上的草药味怎么这么重?”

    刘苏儿解释道:“这里是药郎村啊,天天给人熬草药,身上的草药味又怎能不重?”

    这些人也并非真的起了疑心,听刘苏儿这么一说,更是再无什么怀疑。刘苏儿在心中庆幸自己临走时穿着一件郎中的长袍子,将自己裤腿给遮住,否则裤子上的破洞就能让这些人知道他的身份。

第七十四章 轮流拷问

    这几个人跟着刘苏儿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其中一人问道:“那人就在这附近?”

    刘苏儿点了点头:“还要在走一段路,我告诉你们,没有我带路,你们绝对找不到,对了,那十两银子什么时候给我?”

    其中一个人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杀意一闪而过,立刻转过笑脸:“你带我们到了地方,我们自然会给你,大爷们说的话,那还有不算话的吗?”

    刘苏儿又怎能看不出这些人的不怀好意?他肚子里暗暗好笑,你们以为我是羊牯,到时候就知道谁才是最狠的那个人,我不去找你们,你们已该酬神作福,现在却主动送上门来,当老子是好欺负的吗?那一记冷箭之仇,就从这几个人身上先算算利息吧。

    来到一片树林深处,刘苏儿忽然转过身来,对几个人说道:“就在这里!”

    这几名女真人四处张望,自然什么人都没看到,正纳闷呢,刘苏儿已经动了手,他将这根从药郎村灵芝家中拿来的花梨木棍施展开来,所使的自然就是汪九成传授给他的莲花棍法,一圈棍子舞动下来,六名女真人的六匹马全都被打折了腿骨,痛得大声嘶鸣,用剩下的三条未断的腿向后蹦,刘苏儿心道,马儿别怪我心狠手辣,只怪你们跟错了主人。

    这几名女真人见刘苏儿出手如风,用棍子敲断马腿,忍不住叫道:“你干什么?”

    刘苏儿说道:“你们真是瞎了狗眼,不知道要找的人就是小爷,嘿嘿,看来那天晚上烧得还不够厉害,现在又主动送上门来让我宰杀!”

    其中一名女真人兀自强辩:“你说的什么,我们都不明白……”到了此刻他们依然准备抵赖,或者是见刘苏儿棍法太强,所以有些进退失据了。

    刘苏儿的花梨木棍再扫一圈,将六人的帽子打落,果然,这几人前额的头发都剃得光光的,唯有头顶盘着一圈辫子,随着帽子被打落,辫子也落了下来。

    这几名女真人见事情泄露,全都拔出刀来,准备和刘苏儿拼命,其中一人说道:“好小子,你装猫变狗带我们来到这里,原来你才是正主儿,嘿,就让我们送你归西!”

    说完,他们举刀向刘苏儿砍去。

    刘苏儿冷哼一声,手中的花梨木棍随身转动,使出一招莲花朵朵,六人只觉眼前一花,连棍影都没看到,就感到手背剧痛,手中的刀子再也拿不住,跌落在地上,几个人都痛得大叫起来,他们手背高高肿起,看来是被刘苏儿用木棍给敲碎了手骨。

    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自己遭受的痛楚,刘苏儿哪还会客气,又是一招莲花朵朵,将六人的小腿全都敲断,防止他们逃走,这一下,六人全都站立不住,坐到在地,抱着断腿,暗着碎裂的手骨,哭天喊地地呻吟呼痛。

    刘苏儿拄着棍子问他们:“好了,现在轮到我来问你们,你们现在大部分人都藏在什么地方?又准备意欲何为?”

    别看他们痛得几乎晕厥,可是却非常嘴硬,对于刘苏儿的问话是充耳不闻,刘苏儿说道:“看来你们骨头都挺硬的,不过显然没有我的棍子硬,我再问一遍,你们还是不回答,我再敲的可就不只是你们的手足了。”

    尽管他说得声色俱厉,可是这些人都咬着牙,除了呻吟呼痛外一声不吭,刘苏儿棍头伸出,一一点了他们的昏睡穴,只留下其中一个,刘苏儿对他说道:“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此人露出桀骜不驯的硬汉神态,不屑地看着刘苏儿,刘苏儿手中棍子一挥,将他另外一条腿也给敲断,这人痛得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有种将爷爷杀了,零碎折磨人,算什么好汉?”

    刘苏儿冷冷地说道:“你们做下种种杀人越货的勾当,对我们汉人有非分之想,还有什么脸跟我谈好汉?你算是哪门子好汉?”说话间又打折了他的一条胳膊。

    此人痛得只管哭爹喊娘,可依然嘴硬,不肯说,对刘苏儿的反驳也是无言可答。

    刘苏儿点开另外一个人的穴道,这人悠悠醒转,看着同伴在一旁哭嚎,再加上自己手背和腿上剧痛,一时吓得呆住了。

    刘苏儿当着刚醒过来的这人的面,将先前那人一棍子打死,然后问他相同的问题,此人同样不肯说,刘苏儿也同样打断了他的手脚,可是此人也是一样悍恶,痛得打滚都不肯说。看来,他们定是有残酷的规定,偿若出卖了自己人,下场将更惨。若是其他的事,刘苏儿见他们这般倔强,或者就饶了他们,但此事既关乎自己,又关乎许多无辜的人,刘苏儿不得不狠下心来问个明白。

    此人不说,刘苏儿如法炮制,又点开另外一人的穴道,当着那人的面打死这人,如此这般,一连问到第五个人,打死了四个人,才问到一点消息,那就是他们那伙人现在躲在一处叫做夹沟村的地方,村里的人已经被他们控制住。

    刘苏儿又问他,他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此人说道:“一百三十多人。”

    刘苏儿这才知道那天晚上烧死了上百名女真人,原本两百多人的女真人,竟然只剩下一百三十多人。

    得知了他想知道的事后,他出棍将剩下的两人也都打死,准备向夹沟村行去。

    刘苏儿并不知道夹沟村在什么地方,他沿路打听,得知夹沟村在此以北四十多里路的地方,而问起洛阳城,离这里不过二十多里地,刘苏儿心想自己势单力弱,一个人去面对一百三十多女真人,实在有些不自量力,不如回城找丐帮和常家的人一起,方能聚歼这些女真人。

    他匆匆赶往洛阳,这次回到洛阳城,那是真正的差点阴阳相隔,他知道自己若是先去了常癸风家,肯定少不了梅的盘问,那就耽误时间了,所以他选择先去丐帮洛阳分堂。

    洛阳的丐帮分堂堂主魏青衣自从被公孙一指杀死后,堂主一职便由副堂主孙不应暂为执掌,整个洛阳城有数百名丐帮弟子,是一股庞大的势力,对付一百多人的女真人,应该足够了,以防万一下,刘苏儿还准备再找常家的人帮忙,常家江湖上的好友众多,尽管武功都是泛泛,但人多力量大,对付外族人,自然是人越多越好。

    到了丐帮分堂,刚过晌午,刘苏儿饭也顾不得吃,他想着如何才能说动孙不应调动所有的丐帮弟子前去,此事应当没有什么难度,因为有五十多名丐帮弟子死于女真人手中,现在有了这个报仇的机会,他们绝对不会错过,他来到破庙中,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庙门口,刘苏儿见到此人,惊喜交集:“是汪帮主,你已经回来了!”

第七十五章 好汉集结

    他想起汪九成到漠北去寻找铁乱华埋藏的宝贝,不知找到了没有。

    汪九成见到是他,也是惊喜交集:“刘苏儿,你这些日子溜到哪里去了?有一位姑娘前些日子天天前来打听你的下落,这几日倒没来,弄得我们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我让丐帮弟子也在四处查探你的踪迹。”

    刘苏儿听到他们这么关心自己,眼中涌出泪花,那位天天来找自己的姑娘,定然就是梅了,他激动地说道:“汪帮主,我……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对了,你的事情办完了?”他说的事情,自然是指汪九成到漠北寻宝一事。

    汪九成微微一笑:“当然,这事我回头有空再跟你说,你先说说你的事。”

    两人进了破庙,刘苏儿将经过大致告诉了汪九成,并说道:“咱们要赶紧赶到夹沟村去,将那里的女真人全都消灭!”

    孙不应从一旁走过来,说道:“要不要通知官府?”

    汪九成想了想,说道:“还是别通知官府了,他们偿若再像上次那样不闻不问,甚至打草惊蛇就麻烦了,而且这些女真贼子挟持了夹沟村的百姓,官府未必会在乎百姓的死活,敌人毕竟也不多,就一百多人,咱们尽可对付得了,就不用通知他们了。”

    刘苏儿说道:“咱们最好也要通知一下常家,毕竟他也是受害者。”

    汪九成本想丐帮自己去解决这帮女真人,但对付他们,谁也不会嫌人多,便答应下来。

    刘苏儿说道:“帮主先去召集弟子集合,我去常家走一趟,跟他们说一声,咱们在哪里碰头?”

    汪九成说道:“傍晚时分,咱们在城北集合,连夜去夹沟村。”

    刘苏儿答应了,立刻向常癸风家行去。

    去常癸风家的路上,刘苏儿心中盘算自己该怎么和梅说,自己经历一场生死之事,不知要不要告诉她,不说就说不过去,说了又惹她担心。

    唉,还是见了面再说吧。

    来到常癸风家,常癸风见到他无恙归来,大喜下连忙拉着他的手问个不停,刘苏儿对他的问话充耳不闻,只是四处张望,口中问道:“颜末和梅?师兄妹呢?”

    常癸风说道:“他们走了。”

    刘苏儿:“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又去了哪里?”

    常癸风说道:“自从你去女真人营地将周成荫救出来以后,我们便提心吊胆地等你回来,等了两日不见你的踪影,我们派人大着胆子到女真人藏身的山谷去寻找,结果只看到一山谷的灰烬,女真人和你都不见了踪影,山谷中有上百具烧成了焦炭的尸体,我们不知其中有没有你,便四处寻找,梅打听出了丐帮分堂的地址,隔三岔五地前去询问你的下落,他们的副堂主孙不应也让城中的丐帮弟子帮忙寻找,过了个把月,甚至连丐帮帮主都亲临此地,也帮着寻找你的下落,都没有结果,十多天前,梅大哭了一场,认为你多半已经在山谷中被烧死了,她说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她感到伤心之地,颜末陪着她一起走了,你究竟去了哪里?”

    刘苏儿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咱们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心中能够想到梅以为他已经死了时悲伤的样子,心中痛如刀绞,梅究竟回去了哪里呢?

    听完刘苏儿的叙述,常癸风说道:“好,我们常家立刻开去找所有的兄弟和朋友来,你在这稍等。”

    说完他匆匆地出去安排。

    等安排得差不多了,常癸风又回来,向刘苏儿问了几个问题,然后他说道:“女真人最擅长的就是射箭,我让人去买些挡箭的东西来。”

    说完又匆匆去了。

    很快,洛阳城中和常家有关系的各门各派的人都纷纷赶来。

    常家在洛阳的兄弟常满丁,常甲风等人也陆续来到,常癸风家的院子虽然大,可是还是几乎都给站满了,对付女真人,人人都是热情高涨。

    常满丁等人见到刘苏儿,得知他是从女真人手下死里逃生,烧死了百十名女真人,都对他肃然起敬,刘苏儿见到常家一声吆喝,竟然叫来这么多人,感到非常兴奋,再加上丐帮的几百人,怕不有上千人,对付一百多名女真人差不多是以十对一,而且这些人都做足了准备,人人不是拿着筐,就是背着锣,有条件的就带着盾牌,就是为了防止女真人的弓箭,其中的一些扁,就是常癸风让人买来的,这么多人,又都做足了准备,对付这些女真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小菜一碟?

    最为难得的是周成荫也带着周莽原过来,刘苏儿知道他不会武功,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周成荫说道:“我还没有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对付这帮贼子,我就算不能亲自上阵,给大家打打气也是好的,周莽原,你也要给我多杀两个女真人,就算是为了你我报了仇了。”

    周莽原的伤也早就养好,闻言点头说道:“放心吧,周公子,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刘苏儿猛然想起一事,问周成荫:“不知你那七房夫人,可知梅的下落?”

    周成荫说道:“这个我还不清楚,今天晚上的事情了结了,我再帮你问问她,哦不,你到我家去,你可以亲自问她。”

    此时的男女授受不亲,对于朋友妻妾,更是需要避讳,但周成荫感激他救命之恩,这些事情也就不再计较了。

    由常家人和刘苏儿带领着,数百人浩浩荡荡地向城北行去,路过城门时,守城的官兵见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都吓了一跳,常甲风认得其中一位总旗,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不要大惊小怪,这位总旗大人见到是常家的人,便故作恍然的样子,不再追究细问。

    出了城,向北行了二三里路,就见到汪九成率领的五百多名丐帮弟子,人人手拿兵器,做好了厮杀的准备,刘苏儿平时未见过拿刀拿剑的乞丐,见的最多的便是拿棍棒,这时看来,有拿长矛的,有拿大戟的,有扛着一块盾刀的,有拿着铲不像铲,钺不像钺的奇型兵器,也有拿刀拿剑的,还有三节棍,五节棍,九节鞭的等等等等,不一而足,反正看起来都是气势汹汹,有种不杀光女真人誓不罢休的感觉。

    常家带来的人和丐帮的人汇合,浩浩荡荡足有一千多人,此时太阳刚刚落山,余晖照在田野,众人都拥戴汪九成做了首领,由他来指挥号令,汪九成做惯了丐帮帮主,指挥群雄最是擅长,所以他也没有推辞。

第七十六章 潜形匿迹

    汪九成说道:“夹沟村的百姓被他们捉了起来,恐怕除了受到奴役,帮他们做饭打扫,还有挟持为质之意,咱们杀女真人固然重要,营救村里的百姓也是同样重要,我看这样,咱们挑选出两百名轻功武功俱佳的人,去营救百姓,剩下的人兵分四路,分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住村子,一等救出百姓,或者保护好百姓后,就燃放烟花信号,看到信号,四个方向的人就从各处冲进来动手,也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家见到长辫子的人便杀,务必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大伙儿轰然叫好,对付这些什么恶事都做得出来的外族人,他们都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很快,他们救安排好了营救百姓的人和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围攻夹沟村的人。

    从城北到夹沟村有五十多里路,众人走了一个多时辰就到了,为了保存体力,他们并没有急着赶路,又在离夹沟村两三里地的地方休息了一阵子,然后众人按照原先安排好的,四路对付女真人的人远远地绕开村口,然后由汪九成和刘苏儿带领着两百营救百姓的人,悄悄地向村中行去。

    和平常的村子不同,夹沟村里并没有传出鸡鸣狗吠的声音,想来鸡都被他们宰了吃了,狗都杀掉了,借着夜色,两百人慢慢地行进,离得很远,他们就看到村口有两匹马和四个女真人在放哨,而他们和村口之间还有一片空地,很难能不被发现地杀死这四名放哨的女真人,而不能杀掉这几人,就无法悄悄地进入村子营救百姓,若是打草惊蛇,他们刀架百姓脖子上逼迫他们,那就难办了。

    汪九成想了想,决定和另外两名武功不错的丐帮弟子一起出去,他们本是乞丐,又是一副乞丐打扮,若能不被警觉地接近他们,干掉他们救容易得多。

    众人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如此,他们看着汪九成和两名丐帮弟子出去,果然没有惹起那些人的警觉,只是对汪九成等三人进行驱赶,其中两名丐帮弟子假装被他们推倒,在地上蹬腿耍赖,四名女真人上来查看,都哈哈大笑,以此为乐,就在他们得意忘形的时候,汪九成突然出手,一招狂风骤雨掌向四人头脸拍去,汪九成出手果然不凡,但见他出手如电,迅疾如风,四人连呼叫都来不及,就被汪九成击碎了头骨而死,两名躺在地上的丐帮弟子将倒地的女真人接着,防止他们发出声响,汪九成似是做了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拍了拍手,向后面的人招手,让人可以过来了。

    刘苏儿此刻见到汪九成的出手,心中又惊又喜,原来狂风骤雨掌中还有如此快的使法,若是由他来动手,断然没有这般迅捷,看来自己对这套掌法的领悟还是不够,有空一定要再加习练。

    众人来到村口,看到村中屋子大多黑灯瞎火,其中几乎比较大些的院子却是灯火通明,有灯的地方,自然是女真人吃晚饭,饮酒作乐的地方,而囚禁百姓的地方,必定是在黑灯瞎火的地方,当然,除了一些侍候女真人的百姓除外。

    至于村中百姓会被囚禁在哪里,他们现在也不清楚,汪九成让几个轻功高强的人在村中查探,一旦看到,不要惊动看守的人,立刻回来汇报。

    剩下的人隐藏在村中偏僻黑暗处等候,有两名女真人吃饱了酒从大院子里出来,哼着谁也听不懂的歌,一路向汪九成等人藏身之处走来,由于他们刚从灯火处出来,而众人又隐藏在黑影中屏声静气,这两名女真人竟然没有发现,两人走到汪九成旁边,两人竟对着汪九成身后的墙,拉开了裤带准备解手,汪九成趁他们不觉,猛然出手,双掌切在两人的咽喉处,两人闷哼一声,软到在地,一泡尿都撒在了裤子里。

    而其他人则伸手将这两名女真人也拉进了阴影当中,防止被其他出来的女真人发现。

    他们等候了一盏茶时分,前去打探的人回来了,村民都被集中在一个大院子里,门口有七八名女真人守着。

    汪九成问明了关着村民百姓院子的位置,然后决定,众人从两个方向绕过去,然后在两旁埋伏下来,让懂暗器的朋友听鸟叫号令同时出手,干掉这些守卫的女真人,再护送百姓离开村子。

    一切顺利,或者女真人觉得村中百姓不会武功,所以未免有些大意了,汪九成虽然并不精通暗器,可是武功到了他这个地步,什么兵器都能使出来,他捡了块石头,在众人都埋伏好后,发出了一声鹧鸪叫声,然后领头将石头扔向女真人,他的这块石头砸得一名女真人头破血流,其他的女真人也同时中了暗器,有的人身上中了数枚暗器,可是有一名女真人身上穿了软甲,中了暗器后一时不死,敞开喉咙大声呼叫起来。

    这么一来,汪九成等人再也顾不得掩饰行藏,从暗处纵跃而出,将此人打死,然后进入院子去救村民。

    这名临死前发出惨叫呼救的女真人声音在村中远远地传了出去,已经惊动了其他的女真人,开始有人向这边走来。

    大院子里的村民都是双手被捆缚在身后,坐在地上,前前后后有两百多人,坐满了院子,汪九成让带刀带剑的人帮主百姓解开绳子,其他的人紧守在路口,然后施放烟花信号。

    大批的女真人从各处冲了过来,要来看看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等到看到汪九成等人后,立刻大叫大嚷地取出弓箭向汪九成等人射来,汪九成吩咐携带烟花的人放出烟花,然后领头向女真人杀去。

    黑暗中,女真人的弓箭急如流星,密如飞蝗,众人用兵器挑拨,可是依然有不少好汉被女真人弓箭射中,汪九成和刘苏儿抢在最前面,用棍子舞得密不通风,终于挡住了大部分的弓箭。

    女真人射了一会,忽然停手,其中一名女真人首领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汪九成回到:“专杀女真人的汉人!今晚就让你们恶贯满盈!”

    这名女真人还不知道恶贯满盈什么意思,他问了问其他人,知道了是送他们归西之意后,气得哇哇大叫,让手下继续射箭!

第七十七章 得胜归来

    汪九成对自己的安危倒不是很在乎,他在乎的是跟他过来的这些人以及被关在院子里的那些村民,他心中暗暗着急,烟花讯号已经放出去了,这些人怎么还没来?

    事情危急时,就会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其实埋伏在东西南北四路的人见到讯号后,立刻脚不停歇地向这里冲来,就在汪九成和刘苏儿只能看看抵挡住女真人的弓箭时,女真人的后方忽然出现了一阵混乱。

    兵分四路专杀女真人的八百米丐帮和洛阳城中的武林中人,开始毫不留情地向女真人杀去。

    汪九成见女真人混乱起来,连射箭都顾不得,立刻大喊一声:“大伙儿冲啊!咱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前后仅仅一百多名女真人哪里是这上千中原武人的对手,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们救将女真人杀了个七七八八,唯有在血泊中呻吟的伤者,汪九成让人点起灯笼火把,看这些人的头发,只要有辫子的,便算是验明正身,随手给他们一刀。

    杀到最后,还剩下两名手脚受伤的女真人,众人刚要乱刀砍死两人,汪九成伸手拦住:“留下两个活口,盘问他们为何来此!”

    这两名女真人这才留下了性命。

    是役,汪九成等人死了七人,伤了十三人,却杀死女真人一百三十二名,活捉两名。死的七人里,有两人是常家的亲朋,有五人是丐帮弟子,丐帮弟子虽然死了五人,却大都感到痛快之极,仿佛做了一件为国为民的英雄豪杰之事,同时也彻底为他们袭击丐帮分堂,杀死丐帮五六十人的大仇给报了。

    对于这两名女真人,常家人里有一个外号毒医的人,最是擅长用毒,他先给两人包扎好伤口,又喂他们吃了伤药,接着便用毒逼他们说出他们来中土的目的,毒医的医术或者并不怎么样,但用毒折磨人,却是的确有一套。

    这两人都是悍恶之徒,见到同族人都被杀光,就剩他们两个,他们自知没有了活路,竟要死硬到底,可是毒医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他用毒药整治得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其中一人忍受不住毒刑,竟然失禁,被丐帮弟子拉去冲洗一番,回来换过干净的衣服,继续拷问,另一人也是神智趋于崩溃的边缘,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两人都是问什么说什么,为了防止两人虚言欺骗众人,所以将两人分开拷问,然后核对所说的话,前后相同,说明两人所言都是实话。

    刘苏儿还是第一次知道可以用毒来逼迫这些人,比起自己敲断他们的手脚,似乎来得更彻底。

    通过询问得知,这些女真人就算是在建州的女真人当中,也是不受人待见的,这是因为他们虽是女真人,却是野人女真人,因劫掠建州女真人的财物,被抓到建州服刑,后来他们在努尔哈赤或封龙虎将军时,获得了赦免,被从牢里施放出来,本来是要被驱逐出建州的,就在他们刚被放出来时,一名叫做耶里宏的人将他们收做了家丁,给他们提供食物和钱财。他们本来也没有什么谋生的门路,便心甘情愿地跟着耶里宏办事,耶里宏乃是努尔哈赤的一个棋子,他们对中土有野心,可是表面上对朝廷还是恭恭敬敬,什么都在背地里行事,这次耶里宏带他们出来,准备对中原的帮派进行打击,以期努尔哈赤举事时,中原的武林中人自顾不暇,不能帮着抵抗他们。

    之所以选择丐帮,那是因为丐帮乃是中原第一大帮,每每在抵抗蛮夷时,都会发挥举足轻重的作用。

    而绑架各个有钱的人进行勒索,则是耶里宏自己为了钱财私自进行的事,劫掠到的巨额银子,都由他们自己挥霍,所以众人也都没有反对。

    至于和鞑靼人勾结,这并非头一次,以前他们便有来往,这次又鞑靼人派出公孙一指等高手暗中杀害少林武当和丐帮的人,怎是对两国人都算有益无害的事,所以鞑靼人也是尽力而为,公孙一指抓住机会,对三派的人都进行了偷袭,特别是对付丐帮洛阳分堂堂主魏青衣时,就是由女真人假扮少林弟子,将魏青衣诱骗到城外,然后由公孙一指下的手,可说鞑靼人和女真人算是同流合污,都希望中原是越乱越好,这样他们便会有机可乘。

    来回问过几遍,他们说的都是如此,再问别的,他们也都不知道,汪九成听后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他对毒医点了点头,从拷问这两名女真人的屋中走了出来,身后传来两人的惨叫,自然是被毒医了结了性命。

    刘苏儿陪他走了出来,汪九成说道:“这些人把我们中土看成什么了?一块肥肉?这些饿狼,人人都想来吃上一口。”

    刘苏儿说道:“不是想,而是已经在吃了。”

    汪九成叹了口气,对刘苏儿说道:“咱们对女真人采取的态度是分其枝,离其势,互合争长仇杀,以贻中国之安,以致女真各部各自雄长,不相归一,这种策略到底是对是错,还很难说,只看朝廷没有将他们全都消灭的斗志,恐怕以后会怎样,还很难说,若海西女真人,建州女真人和野人女真人统一起来,唉……”

    刘苏儿不知他在说什么,只能瞠目以对。

    夹沟村的人获释后,都对汪九成等人表示感激,汪九成看着满地的女真人尸体,又让人在夹沟村外的荒地上挖了个大坑,将这一百多具女真人的尸体给埋了。

    回到村中,看到几名村民正围着女真人留下的马儿和木箱子议论纷纷,汪九成走过去,查看,木箱子里都是银锭,是他们一路劫掠到的钱财,马儿不多,大部分都是被烧掉了马尾巴的马,这都是刘苏儿干的好事。

    刘苏儿问道:“该怎么处理这些银子?”

    汪九成说道:“夹沟村的村民百姓受到他们的劫掠,家家都受到了损失,拿出一部分银子给他们进行补偿。剩下的再拿出一些,分给死去的七人作为抚恤,受伤的朋友少不得会落下病根,也分一些,其他的我们丐帮带走,一部分给被女真人杀死的丐帮弟子的亲属,一部分由我们来散给贫苦需要的人。”

    刘苏儿说道:“这么分配很好,这些马儿呢?”

    汪九成看了看马,然后说道:“全部杀掉。”

    刘苏儿问道:“为什么?这些都是好马啊。”

    汪九成说道:“这些马都是女真人的马,上面都有他们的印记,若是女真人前来寻仇,通过这些马儿就能找到这里,到时候我们未必在这,谁来帮他们抵御女真人?”

    刘苏儿说道:“可……”他毕竟还是有些不忍心,但却直到汪九成这么做是最正确的决定。

    一共有三十多匹马,其他被刘苏儿烧了马尾巴的马都不见了踪影,恐怕有的是被烧死了,有的窜入山林,自生自灭了。

    跟着常家过来的人,都觉得汪九成的决定是对的,他们将这些无辜的马全都杀掉,然后剥了皮,除了留下一部分马肉供村民和众人食用外,其他的也都埋了起来。

    夹沟村的村民非常朴实,虽然遭受了劫难,可是报告损失的时候,都没有多报,汪九成将银子分配完毕后,天色渐渐亮了,常家带来的人率先跟汪九成等人告辞离去,许多人都说:“若再有这种杀蛮子的事,汪帮主招呼一声,我们随时听候差遣。”

    看着这些人离去,汪九成心中百感交集。

    刘苏儿说道:“咱们也该回去了。”

    汪九成好生安慰了村民,让他们不要将女真人来过村子的事告诉别人,省得再惹祸上身,村民都答应了,汪九成这才带着丐帮的人,拉着银子回洛阳城。

    回去的路上,刘苏儿问起汪九成漠北一行,汪九成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你要是跟着去,一定会感到非常有趣。”

    刘苏儿说道:“我要跟着你去,也不会受到重伤,但也失去了对付女真人的机会,这个伤也算没有白受。”

    他忽然想起了不知去了何方的梅,心中一痛,为了避免触及痛处,他对汪九成说道:“既然此行非常有趣,你跟我讲讲吧。”

    汪九成说道:“等咱们回去睡一觉,醒来咱们边喝酒边说。”

第七十八章 醉后异事

    回到丐帮分堂,丐帮诸位弟子都对这次围歼侵犯的女真人感到兴奋雀跃,上午刘苏儿回来后,实在扛不住一身的疲乏劳累,在丐帮分堂的破庙中找了个安稳的地方,倒头就睡。

    汪九成身为帮主,自然不能丢下这五百名弟子不管不顾,他安排好众弟子的在分堂的歇宿,中午汪九成就让人去买酒买鸡,回来杀鸡屠狗,犒劳了诸位杀敌的弟子,丐帮弟子大吃大喝吵吵嚷嚷,对昨夜袭杀女真人一事议论个不停,许多丐帮弟子要喊刘苏儿这位立了大功的英雄少年过来喝酒,副堂主孙不应过去喊刘苏儿,见他睡得很香,没忍心叫他。

    吃过饭后,汪九成又让人将从女真人那里拿来的银子,一一妥当分配完毕,看着大部分弟子告辞离去,这才抽出时间来睡一觉。

    刘苏儿醒来时,已是傍晚,丐帮弟子都散得差不多了,丐帮弟子给他留了饭,刘苏儿心带感激地饱餐了一顿,听说汪九成睡着了,便跟孙不应说道:“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请汪帮主在这里等我一等。”

    孙不应问道:“你倒哪里去?要不要我们派几个人跟着?”

    刘苏儿时想起了周成荫,他要去找他的七房小妾打听打听梅的下落,自然不需丐帮弟子跟着,他推辞道:“我是去见个朋友,不是和人打斗,不用带人了。”

    孙不应答应了,刘苏儿自去。

    来到周成荫家中,周成荫因听周莽原说了杀女真人一事,早就摆好了一桌酒菜在等着他,刘苏儿推却:“不用这般客气,我刚吃过。”

    周莽原说道:“这是庆功酒,吃过了喝两杯酒几口菜也撑不着你。”

    刘苏儿推无可推,总不能心惶惶地直接去找人家小妾,只得坐了下来。

    周成荫给他倒了杯酒,说道:“我听说今趟对付女真人,尤以刘少侠出力最多,再加上你在女真人营地救我一命,来,我敬你一杯。”

    刘苏儿喝了,心中还在想着梅的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周成荫察言观色,他说道:“关于梅一事,我已经问过香儿,香儿就是我那第七房小妾,她跟我说梅说是因为你生死不知,所以她要到外面去找找你,同时还要去找她的生身父母,又提到了一个地址,是七什么山,梅花谷什么的。”

    刘苏儿心中一痛,他知道梅曾央求过自己帮她找她的生身父母,如果找到了,她就答应嫁给他,自己虽然拒绝了她要因感激而嫁给自己,可自己却答应了帮她。

    或者梅觉得自己的失踪,是自己在帮她找父母,所以她将找自己和找自己亲生父母联系在了一起,而她要找出个结果,自然要去自己被捡到的地方,也就是凄寂山梅花谷去一趟。

    周莽原说道:“既然如此,多想也是无益,你今晚就在这里喝个一醉方休,明日再去一趟什么梅花谷不迟。”

    刘苏儿因为梅一事,本有愁思在心头,哪里经得住劝酒,周成荫本是一个做生意的人,常经酒场,知道怎么劝人喝酒,周莽原是个粗汉,也不停地劝他喝,刘苏儿又不懂推辞,加上喝了几杯后,感到晕晕乎乎的特别舒服,也不再想梅的事,杯来盏往,果然喝了个一醉方休。

    至于是什么时候醉倒的,他已经记不得了。

    半夜里,刘苏儿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爬起来找水喝,一时还想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四周黑漆漆的,也没有掌灯,刘苏儿发觉自己是躺在地上,他坐起身来,感到手里握着一把刀子,他记不得自己拿刀子干什么,他将刀子扔掉,站起身来,朝着光亮的地方走去。

    原来他是在一个屋子里,有光的地方是门外,月亮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只有漫天的星斗,远处传来打更人的锣声,响四下,停一停,又是四下,原来此刻已经是四更了,刘苏儿想,天快亮了。

    就在这一瞬间,刘苏儿猛然想起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是在周府,那个卖布的周成荫的家中,这个非常有魅力的人,对待女人是绝对有一手,可对待客人就不行了,自己醉倒了,他怎能让自己睡在地上,而不扶自己去床上?难道他也醉倒了?他口渴得要命,顾不得去管别人,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屋子。幸亏现在是夏天,否则就算他内力深厚,可是醉酒后不知运用,也会因躺在地上睡觉而被冻得生病。

    这么大的宅子,房顶在夜空下显得屋角跳脱,一定是滴水檐,做得非常漂亮,然而却连一盏灯都没有,成什么话。

    刘苏儿出了院子,借着星光,去找周府的水井所在,他宿醉未醒,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四处的事物还有些在旋转,走了两步,刘苏儿见自己裤带是开的,他又将裤带系好,穿过靠墙的一个弄堂,他来到后院,找到了有两尺高井台的水井,水井前有个人在打水,黑暗中也看不清楚是谁。

    刘苏儿走了过去,看到那人一动不动,刘苏儿感到周府的人都有些古里古怪的,人趴在井台上怎能打水?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那人半个身子探入井口,经他这么一拍,直往井中跌落。刘苏儿吓了一跳,伸手去抓,抓住了此人的裤脚,他心道难道此人趴在这里睡着了?那他一定是喝多了。

    尽管是在醉酒中,刘苏儿内力不失,他随手将此人从井中提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对此人说道:“喂,醒醒,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他自觉说话很有些幽默感,一定是受到了周成荫的感染。

    他连喊了几声,此人都没有动静,刘苏儿拍了拍此人的脸,感到触手冰凉,他将此人的脸翻转过来,只见此人瞪着眼睛,已经气绝而死。

    卯夜之中,忽然见到瞪着眼睛的死人,刘苏儿的酒意被吓醒了大半,他仔细看了看,此人不是周成荫,也不是周莽原,模糊中有些许印象,好像是周府的一个下人。

    周府的下人,怎会死在井边?难道得了什么急症?

    因为此事,刘苏儿也顾不得喝水,他赶紧跑回屋,想起自己自从醒来到现在,所发生的几件不合理的事情,一种极大的恐惧之感涌上心头,他感到似乎要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自己的确还处在懵然不知当中。

    他大叫大嚷地奔向厅堂,按理说,他这么叫嚷,早该有人来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周府上下却异常地安静,安静到整个周府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在他醉酒时出去了。

    刘苏儿冲进厅堂,他就是在这间屋子吃的酒,吃醉后,也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醒过来,并走出来喝水的,他想起自己起来时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难道自己在喝醉了以后,做了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事?

    而醒来时,手里有刀子一事,到底是自己喝多了幻想出来的,还是真的发生过?刘苏儿感到头疼欲裂,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他摸了摸怀中,摸出了火折子,他点燃了火折子,在厅堂一照,忽然,刘苏儿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吓,火折子失手掉到了地上,四周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第七十九章 周府惨案

    当火折子熄灭后,刘苏儿在黑暗中愣住了,他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忍不住想起了一句话,那就是酒后乱性。

    刘苏儿低下头,在地上摸索,他先摸索到了那把刀,还差点被刀子割破了手,他将刀子扔到一边,摸到了火折子,打着了,他多么希望自己刚才看到的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然而火折子再次亮起,他看到的情形并没有什么变化,刘苏儿看到厅堂正中的桌子上放着两个油灯,他将两个油灯全都点燃,这两盏油灯的灯芯都很粗,所以整个厅堂都亮堂起来。

    只见厅堂正中,是一张桌子,桌子上摆满了残羹冷炙,正是他和周成荫以及周莽原两人昨晚吃酒剩下的。

    有两个人在桌子旁边,一个是周莽原,他的一条手臂几乎从肩膀分开,全身被血染红,显然已经死了,致命伤口是在咽喉的那一刀,另一个则是周成荫,他的前胸后背在同一位置有一个伤口,看来是被人用刀剑一剑穿透了他的身体,将他杀死在椅子上,周成荫虽然是身上中的刀,可是口鼻中也有鲜血溢出,看起来非常残酷。

    刘苏儿看到两人惨死的场景,心头涌起震惊,不解,担心,困惑等等情绪,他定了定神,此刻的他早已一点酒意都没有了,他仔细回想昨晚喝酒喝多了后发生了什么事,可就是想不起来,他感到震惊的是两人昨晚还在陪自己喝酒,如今已经阴阳相隔,而且别人残杀,不解地是为何自己没有受到半点伤害,他看到地上的那把刀,刀上沾着血迹和自己身上斑斑点点的鲜血,又感到一种深深的担心,这一切都表明,两人极有可能是自己杀的。

    这样才能解释为何自己没有被人伤害,因为昨晚他也醉得不省人事,若是有贼人过来行凶,又怎会放过自己?这样才能解释为何刀子在自己手里,为何自己身上都是血迹,却连一个伤口都没有。

    让刘苏儿感到困惑的是,自己为何要杀他们呢?又是从哪里拿来的刀?自己根本不擅长用刀,自己就算酒后要杀人,也只会用掌法,用棍法,怎么会多出一把刀来?

    用刀子对付不会武功的周成荫还可说没什么问题,那周莽原却是武艺精熟,自己别说是在醉酒时,就算是清醒的时候,用刀子也未必是他的对手,难道是以为周莽原也喝多了酒?

    想起自己在周府大喊大叫,却没人答应,刘苏儿猛然想起自己爬起来时裤带也是开的,他心叫不妙,连忙去其他厢房寝房,看到的情形让他先是感到触目惊心,接着就是更深的困惑。

    周成荫共有一名妻子,八房小妾,全都被赶到了一间屋中,全身**而死,显然是在死前受到了淫辱,先奸后杀,刘苏儿清楚地记得自己醒来后,裤带是松的,他走了两步就感觉到了,立刻重新系起的,这件事绝对不是他想象出来的。

    刘苏儿又去了其他的房子,果然,周府的下人家丁奴仆等人全都被人杀死,马夫死在马厩,厨子和做家务活的老婆子都未能幸免,各自死在自己的屋中。

    看完之后,刘苏儿回到厅堂,他木然站在厅堂门口,仔细思索这一切,心中忍不住在想,难道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可是我怎么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周府的大门忽然被推开,一群官差冲了进来,其中一人看到刘苏儿身上的血迹,指着他说道:“你是何人?身上怎么这么多血?周府的其他人呢?”

    刘苏儿看着这些差役,心中又想到,莫非有人陷害于我?否则这些官差怎么会这么快赶来?

    面对这些差役的问话,刘苏儿不能不答,他说道:“周府上上下下的人,全都被人杀死了,我是周成荫的客人,酒醉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周家上下人等全都死光了,这些差役吓得后退几步,锵锵锵地抽出刀来:“你站在那里不准动,阿甲,阿乙,你们带几个人前去查看,阿丙和阿丁,你们先将他锁起来,别让疑犯走脱了。”

    几名差役向刘苏儿围拢过来,刘苏儿若是拒捕,这几名差役又怎能是他的对手?只是他也摸不准周家的人是不是他所杀,在他心中,杀人抵命,那是天经地义,他想反抗,然后自己去查,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若是自己打伤了这些衙役,只会让自己罪上加罪。

    阿丙和阿丁等人见他并不反抗,拿出铁链铁环将他锁住。

    这是阿甲和阿乙两人过来汇报:“禀告胡大人,周府上下人等全被人残杀而死,周府算是被灭了门。”

    这名被称为胡大人的人闻言,立刻转过一副表情,神色俱厉地对锁拿刘苏儿的衙役说道:“将嫌犯先带回衙门,等候审问!”

    刘苏儿被押走的时候,回头问过那位胡大人:“胡大人,我极有可能是被人诬陷的,我想知道是谁前去报的官,此人应有极大的怀疑,千万别放他走脱了。”

    胡大人冷哼道:“不用你来教我们怎么办案,报案之人当然不能告诉你,防止你报复杀人,带走!”

    这么说来,胡大人几乎已经认定他就是凶手了,否则何来报复杀人一说?

    由于案情重大,刘苏儿被带入了洛阳城的铁牢,所为铁牢,就是四周都有铁栏杆的牢笼,这些铁栏杆全都粗如儿臂,就是刀砍斧削,一事都难以破开,更何况刘苏儿在被关入铁牢以前,身上已经被搜过身,身上别说刀斧,就连一把削指甲的刀都藏不住。刘苏儿身上带着大量的银票,数量之巨,让搜身的衙役合不拢嘴,他们纷纷议论,这或许就是刘苏儿杀害周府满门的因由。

    刘苏儿冷笑,这些银票都是他从女真人手中拿过来的,不过由于汪九成安排过,他们围歼女真人一事不得说出,所以关于银票的来源,他倒一时难以说得清楚。

    而衙门的人似乎一直在周府查探,除了过来看守他们的八名衙役外,其他人等全都在外面忙活,天色已经发亮,刘苏儿毕竟喝多了酒,他对衙役说道:“麻烦老哥们给我杯水喝。”

    一名衙役呸了一声说道:“你这狠心的狗贼还想让老子侍候你喝水?做你妈的千秋大梦去吧。”

    刘苏儿想跟他们解释未必是自己所杀,但又知道跟这些看守嫌犯的差役说了也没什么用,就算说了,他们也未必会信,不,是一定不会信,干脆还不如不说,省得浪费口水,真正的浪费口水。

    早饭当然更没人给他送,到了中午前后,终于有人出面过来见他,是两个表情严肃的刑审官,也不将刘苏儿放出来,两人就抬了张桌子,搬了两张凳子,坐在铁牢门外,又有跟随送上笔墨纸砚,其中一人说道:“我叫罗秋明,这位是宋田生大人,我们两人负责审问你昨晚的案情,你需照实说来,不得隐瞒。”

    刘苏儿点了点头。

    罗秋明说道:“要回答,不要点头或摇头,你明白了吗?”

    刘苏儿只好说道:“明白了。”他声音有些嘶哑,自然是口干之故。

    罗秋明给一名跟随说道:“给他舀一碗水来。”

    刘苏儿直至此刻,方才喝上水,喝完他又请跟随帮他打了一碗水,两碗水下肚,他心中也清明了许多,他对两名刑审官说道:“罗大人,宋大人,你们请开始问吧,我所说的话自然句句属实。”

    罗秋明说道:“案子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有了些了解,你有没有说谎,我们自然能够分辨出来,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刑审官,可不是让人随便就能糊弄过去的,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刘苏儿说了,宋田生在旁边执笔记下。

    接着罗秋明问道:“你是哪里人?现在以什么为营生?”

    刘苏儿说道:“在下祖籍信阳刘家村,并没有什么营生。”

    罗秋明:“哦,没有什么营生,你是靠什么生活?你身上又怎会有这许多银子?”

    刘苏儿说道:“在下本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下山后就随着朋友生活,这些银子……这些银子都是丐帮帮主汪九成给我的,据说是他从鞑靼人那里取来的。”

    他不能说出女真人的事,只能推诿到汪九成身上,他想偿若官府去询问汪九成,汪九成自然会帮他遮掩,甚至会帮他查找事情的真想。

    罗秋明眉头一皱:“丐帮?汪九成?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刘苏儿:“不敢。”

    宋田生本在执笔记录,听到这里,他用手肘碰了碰罗秋明:“你先问他昨天晚上的事,这些事留在后面慢慢查究不迟。”

    罗秋明点了点头:“我问你,刘苏儿,你昨天晚上为何出现在周成荫家中?”

    刘苏儿说道:“我到他家中做客,因为我的一位朋友和他七房小妾,叫做香儿的关系很近,我这位朋友现在不知所踪,我前去询问,周成荫便设宴款待了我……”

    接着他将自己昨天晚上一直到此刻被关入铁牢之间所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们,当然,他隐瞒了周成荫款待他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从女真人手中救回了他。

    宋田生执笔如飞,刘苏儿说得虽快,可是他记录得也不慢,可见他做着刑审一事,是做熟了的。

    罗秋明仔细询问了他许多细节,有些事情本来刘苏儿也没有在意,经他一提醒,这才想起来,比如当时吃饭的时候,那些人前来温的酒送的菜,吃醉酒以后到刘苏儿醒来,刘苏儿是否在自己椅子附近,起来时头脚的朝向,刀在左手还是右手,以及他听见了打更人一事,无不记得清清楚楚。

    可是他说得虽然清楚明白,但两名刑审官无不眉头大皱。

    刘苏儿说完以后,见到两人的神情,忍不住问道:“请问两位大人,我说的可有什么不对的么?”

    罗秋明说道:“你说得我一事也分辨不了对不对,还要回去再行核查,只是你的这份口供,我看凶手八成就是你,这和认罪书只相差一点,那就是如何杀害周府上下,其前,其后,都极为相符,唉,我们先回去,此案是重案,我们还会来审问几次,你先老实地在这待着吧。”

    刘苏儿呆住铁牢里,他虽然怀疑自己是凶手,可是却没有多少把握,这两名刑审官都这么说,那就几乎没有什么疑问了,可是他转念一想,不对,自己若是被人陷害的,自然需要如此布置才对,偿若自己所见所为使自己不像个凶手,那也不叫陷害了。

    由于事情的突兀让刘苏儿措手不及,他被震惊和困惑所困扰,一时也考虑不到为周府上下人等感到伤心难过,此刻刑审官一走,自己安静下来,他才想及,这位昨天晚上盛情款待自己的周记布行的东家,已经被人残杀而死。

    可怜周莽原前夜还在和女真人厮杀,昨夜就糊里糊涂地死了。

    更有那一府上下几十口人,其死更是无辜。

    如果有人暗中下的毒手,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如果不是自己做下的这些事,为何这些数目达到上百万两的银票还放在自己怀中,没有被人取去?难道敌人没有来得及查看他怀中的事物?想了半天,想得头都大了,还是没有想到一个结果出来,他如今只感到自己主动让官差关在铁牢中,未必是个正确的决定。

第八十章 青鱼鲤鱼

    汪九成从沉睡的一觉中醒来,已经是半夜,丐帮弟子大都已经睡下,孙不应竟然还安排了两个年幼的乞丐等待汪九成睡醒,准备服侍他。

    对此举动,汪九成简直是气极而笑:“你们两个小东西,都给老子滚回去睡觉,咱们是叫花子帮,又不是大老爷帮,不讲究那一套,我让你们服侍?我成什么了?”

    一名机灵点的小乞儿说道:“我们尊重帮主,喜爱帮主,并非副堂主逼迫我们来服侍你的,而是我们心甘情愿来侍候您。”

    汪九成终究没有让两人服侍,自己起了床,虽然是在半夜,却已睡饱了,再也睡不着,他见其他弟子包括副堂主孙不应在内全都睡着了,也没有去喊他们,独自来到了庙外。

    这两名年幼的小乞儿始终像个跟屁虫,一直跟在他身后。

    汪九成说道:“小孩子就得多睡觉,睡足了才能长个儿,你们回去睡觉吧。”

    两人一动不动,其中一人说道:“汪帮主,我们可都不是小孩儿了,我们是大人了。”

    另一个人也跟着说道:“是啊,我今天已经十五岁了,他,鲤鱼也已经十四了。”

    汪九成怀疑地问道:“哦,十四五岁就算大人了?你们知道什么是大人么?”

    那名十四岁的小鲤鱼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两人昨天还去钱寡妇家去偷看她洗澡,上个月,我们还喝了酒呢。”

    汪九成哑然失笑,对这些孩子来说,男子成年的标志就是女人和酒,若是这个世道如此简单就好了,他们不知道这个世间充满了多少阴暗,复杂,充满了多少勾心斗角多少是是非非,他排除杂念问那名十五岁的小乞儿:“他叫小鲤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小鲤鱼嘟囔着:“鲤鱼就是鲤鱼,干嘛加个小字?”

    那名十五岁的小乞儿说道:“我叫青鱼。”

    汪九成说道:“看来你们爹娘都喜欢吃鱼,所以给你们俩起的名字都带着鱼。”他心中蓦地一痛,想起洛阳分堂的魏青衣,他就喜欢吃鱼,可惜如今已经吃不到了,自己也该给他上个坟,坟前定然摆上几碗鱼。

    青鱼黯然道:“我们两人都是孤儿,爹娘的样子都记不得了,是魏堂主收留的我们,我们本来都没有名字,这名字也是他给我们起的,魏堂主死得好惨……”

    说着说着,两名小乞儿的眼睛都红了。

    汪九成也感到有些难过,是啊,若非孤儿,又怎能流落成为乞儿呢?那刘苏儿原本也是乞儿,只是他运气好,后来成为了空正的弟子,又遇到了自己。想到这里,他说道:“你们不用难过了,魏堂主的仇也算报过了,对了,你们对来到丐帮感觉怎么样?后不后悔?”

    两人同时摇头,青鱼说道:“帮主,我来到这么久,以为咱们叫花帮很穷呢,原来有时也有很多钱,咱们自己讨饭吃,却将钱分给别人,这是好汉的行径,我对自己来丐帮不仅不后悔,还为自己是丐帮弟子感到骄傲呢!”

    汪九成点了点头:“好孩子,有志气!”

    鲤鱼嘟囔着:“汪帮主,都说了,我们不是小孩子了。”

    汪九成闻言哈哈大笑:“好,好,你们都是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了,懂得什么是侠义,分得清什么是是非,就是大人了。”

    两人这才展颜而笑,青鱼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对汪九成说道:“帮主,副堂主睡觉前说,那个名叫刘苏儿的,他说晚上会回来找你,让你在这等他,不过他至今也没有回来。”

    汪九成说道:“什么那个名叫刘苏儿的?他做的事情可了不起呐,他计赚淮阴五鬼帮他前去峨眉营救朱雀大侠,他救出被囚禁的原少林掌门,他在东海孤岛上助我对付东瀛人,他帮助常家的人对付唐门的掌门,他对付鞑靼人,对付女真人,期间受过几次重伤,差点死去,你们就是喊他一声刘大侠也不为过。”

    鲤鱼吐了吐舌头,咋舌道:“可是他年纪看着也没有比我们大多少啊。”

    汪九成说道:“行侠仗义不是看你年龄多大,看你腰里的钱多少,看你武功比坏人强,若是自己富了才去施舍穷人,武功高了有把握了才敢对付坏人,这些叫做行善,不叫行侠仗义,等你们明白了什么是杀身成仁舍身取义,并且自己也能毫不犹豫地做到的时候,才会像他那样成为一个被人尊重,值得人称一声大侠。”

    青鱼和鲤鱼两人俯身受教。

    汪九成问道:“刘苏儿可说他去了哪里?”

    青鱼还没说话,鲤鱼抢着说道:“刘大侠说他去朋友那里一趟。”

    汪九成对刘苏儿一点也不担心,一个武功高强到比他汪九成还高,又经历无数惊险生死,人还很机灵的一个人,绝不会出什么岔子,他到现在没依言而回,八成是被朋友灌酒灌多了,刘苏儿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懂得拒绝。

    看着时间还早,回去再睡也睡不着,青鱼和鲤鱼两个小子也因为和他再一起,兴奋地睡不着觉,他说道:“闲来无事,我教你们两招武功,这样你们以后行侠仗义的时候,也能有一技傍身。”

    青鱼和鲤鱼对望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喜出望外的神色,两人都向汪九成跪下磕头,汪九成拦住了两人:“我不是收徒,你们也不是拜师,咱们不过是朋友间的武功交流,就不用磕头了。”

    鲤鱼跑回庙里拿出一盏点燃的破旧灯笼,挂在一旁的树枝上,是夜,天上没有月光,唯有漫天星斗,在灯笼的照耀下,汪九成将狂风骤雨掌中的两招传授给了青鱼和鲤鱼。

    虽然只有两招,却牵扯到内力的运用,步法和掌法的配合,腰和腿的协调。

    以青鱼和鲤鱼两人的机灵劲,这两招也学得极其辛苦,当年汪九成教刘苏儿半天功夫,三十二招狂风骤雨掌刘苏儿就全部学会,并且融会贯通,并非是说刘苏儿比这两名小乞儿聪明多少倍,而是因为刘苏儿本身就有少林功夫的底子,再加上他通过奇遇得来的浑厚内力,所以学起来十分容易。

    而青鱼和鲤鱼哪里会有这等机遇?两人一直跟着汪九成学到了天光大亮,好在汪九成十分有耐心,并不因为两人学得慢而发脾气。

    太阳出来后,其他丐帮弟子陆陆续续地都睡醒起床,汪九成对青鱼和鲤鱼两人说道:“我教你们的这两招要经常习练,练得时间越久,掌法中的威力越大,一,不可以懈怠懒散,二,不能持强凌弱,遇到力所能及的事,一定要去帮忙,好了,你们回去睡觉休息吧。”

    青鱼和鲤鱼两人虽然年轻,但毕竟苦练武功到天亮,点头受教后,都回去睡觉去了。

    其他丐帮弟子都对青鱼和鲤鱼得到帮主的亲自传授武功而感到欣羡,这种事只能说是可遇而不可求。

    吃过早饭,汪九成在洛阳分堂继续等候刘苏儿,想等他回来后,跟他说说话,告诉他自己漠北一行,然后便离开这里。

    洛阳的事情已经了解,他便要去过他闲云野鹤般的自由生活去了。

    只可惜,他的希望到了晌午的时候就落了空。

第八十一章 事有蹊跷

    等到晌午,汪九成依旧不见刘苏儿回来,正感到焦躁时,副堂主孙不应匆匆赶来,向汪九成说道:“汪帮主,大事不好了。”

    汪九成对他喝道:“什么大事不好了,匆匆忙忙地,你喝口水,给我好好说。”

    孙不应顾不得喝水,对汪九成说道:“不知帮主可曾注意过洛阳城中的周记布行?”

    汪九成有些印象,他点了点头:“怎么?周记布行失火了?”

    孙不应摇了摇头:“周记布行的东家名叫周成荫,也算得上洛阳城里极有钱的人物,昨天夜里,他家中包括他和他的九名妻妾,连着家丁厮仆上下人等三十七口,全都被人残杀在府中,周成荫家被人灭了门。”

    此事虽然惨烈,但这周成荫和丐帮一向没什么交情,汪九成不知孙不应为何打呼大事不好了,他问道:“然而,然而此事关我们丐帮什么事?是我们帮内的弟子行的凶?”

    孙不应再摇了摇头:“据我打听得知,做下这等灭门惨案的,八成就是刘苏儿!”

    汪九成本懒洋洋地坐在那里,闻言猛然跳了起来,他虎吼道:“什么?你说什么?!”

    孙不应重复了一遍:“凶手八成就是刘苏儿,现在已经被关入了衙门铁牢!”

    汪九成兀自不能相信,他摇了摇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刘苏儿绝不是这种人!”他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点容人怀疑地余地,他一定是被人冤枉了。

    孙不应说道:“他昨个儿说去见一见朋友,这个朋友恐怕就是周成荫,不仅是周成荫,就连跟着咱们一起去对付女真人的贴身护卫周莽原也被杀身死,听说周成荫的九个妻妾,全都被剥光了衣服,被先奸后杀……”

    汪九成吐了口吐沫,他说道:“你不用再说了,这种事他更不会做,刘苏儿时怎么被捉住的?他自己又怎么说?”

    孙不应说道:“他说他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了,他浑身是血,醒来时手里还拎着把刀子,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是不是自己所为,更为棘手的是,他被关入铁牢前,被牢卒搜身,竟然搜出了上百万两银票,外面都传他是为了这些银票,所以将周府上下都杀了的。”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些银票他前夜跟我提过一次,是从女真人那里取来的,关键是女真人一事咱们不能说出去,那银票的事倒的确难以解释。”

    他看着孙不应欲言又止的样子,他问道:“怎么,有什么事不好说么?”

    孙不应说道:“我是找了和咱们丐帮有交情的一个衙门里的人问的,关于这些银票,刘苏儿说是你给他的,这件事,恐怕还要你出面解释一下。”

    汪九成点了点头:“这是刘苏儿的聪明之处,他这是在央我帮他想办法,银票的事我去说,只是周府的人铁定不是他杀的,为何他会认为自己有可能是凶手呢?”

    孙不应说道:“他说自己喝醉后什么都记不得了。”

    汪九成问道:“可曾找到了凶器?”

    孙不应点了点头:“找到了,就在周府的厅堂里,是一把朴刀。”

    汪九成闻言断然道:“那就肯定不是他做的,我教他使用兵器的时候问过他,他并不会使刀,若是醉后动手,更不会不用自己擅长的兵器,若说他是用掌法用棍法醉后杀人,还说得通,怎会用刀呢?他随身也不会带着朴刀啊,我看此事他一定是被人诬陷,做下此案的人是个绝顶高手,不仅骗了别人,就连刘苏儿都给骗过了,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帮他找出真正的凶手出来,这样才能帮他洗清冤屈。”

    孙不应愕然:“那这段时间,刘苏儿岂非都得要待在铁牢里?”

    汪九成想了想,又摇了摇头:“若是咱们现在将他从牢里劫出来,就算找到了凶手,恐怕衙门的人也未必肯信,他一辈子只能隐姓埋名地生活了,就让他在铁牢里待上一段时间吧,这种三十多口人的灭门惨案,调查起来绝非一时半会能够审结的,你去跟咱们的朋友招呼一声,让刘苏儿在里面别遭罪了。”

    孙不应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去安排,汪九成想了想,对孙不应说道:“常家的人跟官府来往密切,你让人去常癸风家通知他一声,让他过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帮他的事。”孙不应答应了,这才走了出去。

    洛阳城,府衙,铁牢。

    刘苏儿在这里已经待了一天一夜,这一天里,只有一名狱卒给他送来一小碗米饭,一碗清水,米饭有些馊,还没有菜,刘苏儿食不下咽,只喝了些清水。

    第二天,吃的东西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有鸡有鱼,还有一碗蛋花汤,刘苏儿不明所以,还以为这是断头饭,否则怎会这么丰盛?可是关于周成荫的案子还没有审结啊。

    一名狱卒偷偷地告诉他:“我们头儿招呼过了,有人关照了你,你只要不想着从这里逃出去,想要什么,想吃什么,我都能给你送来,也不用你花钱,自有人出钱。”

    刘苏儿这才恍然,放下了担心,吃饱饭后,狱卒还给他送上了上好的茶水,刘苏儿感到,若非不得自由,在这里甚至有做大爷的感觉,自己可从来没有享受过这般待遇,怎能想到生平第一次被人侍候着,会是在这大铁牢里呢?

    看守他的狱卒从八名减为了四名,其中一名狱卒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说话,问起周府灭门惨案之事,刘苏儿照实说了,他的确自己也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是凶手,若是凶手,自己情愿给周家人偿命,若不是,那凶手到底会是谁呢?

    凶手到底会是谁呢?汪九成也在想着这个问题。

    他和常家的人已经沟通过了,常家人晓得感恩,决定全力为刘苏儿周旋,就算是劫狱也在所不惜,汪九成跟他说了同样的理由,让他们先找人照顾好在铁牢中的刘苏儿,然后他们合力在洛阳城中查找真正的凶手,因为汪九成一口咬定刘苏儿不是凶手,而只要找到凶手,就可以还刘苏儿清白。

    周府的尸身全都被刑部的人拉走,由于致命之伤都在显而易见的部位,所以仵作很容易就验了尸,但其中还有几件很蹊跷的事情,何止是蹊跷,简直可以说是根本就说不通。

第八十二章 打更人

    周府宴请刘苏儿,那是没错,摆了一桌酒宴,三人也吃掉了三人的酒菜,甚至比三人的饭量还要多的酒菜,那恐怕都是因为周莽原食量大的缘故,蹊跷的事情在于周成荫的胃中并没有一点菜,别说是当晚桌子上的菜,简直是空空如也,好像几日都没吃过东西了,当然肚子里更没有酒。

    和刘苏儿所说的不同的是,周成荫当晚何止吃了,吃得也很多,边吃菜边喝酒,就算是酒后呕吐过,胃里也会有残留,可是周成荫的尸身便是如此古怪。

    还有一件事,周成荫的九名妻妾全都有遭受过淫辱的迹象,在他的七房小妾,也就是香儿的指甲缝隙里发现了一血皮肉,说明香儿反抗过,在施暴人身上抓出来的,可是刘苏儿身上却没有这种抓痕,只有左腿小腿上一个刚刚愈合的中箭疮痕,还有很多横七竖八的伤痕,但都不是疤痕,而且都已经痊愈结疤。

    罗秋明和宋田生两名刑审官过来询问的时候,提起了此事,刘苏儿闻言兴奋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了我不是凶手了,干什么还不释放我?”

    罗秋明说道:“这点只说明了奸杀香儿的人不是你,说不定是你的同伙,也说不定她指甲里的皮肉是和外面的人发生了矛盾抓扯而来的,没有证据下,你依然是最有嫌疑的人,我们暂时还不能放你。”

    刘苏儿颓然地抹了抹脸,不过,他心中却升起了一股希望,周家的人不是自己杀的,自己孤身去周府,哪里来的什么同伙呢?

    知道自己不会是凶手,刘苏儿心中好受了些,想起自己初次见到他,周成荫谦恭有礼,的确是个极有魅力的人,到底是谁会和他有深仇大恨,杀了他全家,并陷害了自己的呢?

    陷害自己的人,手脚干净利落,自己醉得不省人事,他们在自己身上撒上血迹,自己也不知道,凶手带人做完了这一切恶行,还将刀子塞入自己的手中,自己酒醉不知情的情况下,说不定还会牢牢握住,想到这里,刘苏儿对自己就是凶手一事,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本来自己八成就是凶手,现在看来自己有九成九不是凶手。

    罗秋明又问了一遍那天问过的问题,刘苏儿回答了同样的话,就像罗秋明在例行公事一般,刘苏儿问道:“为何还要再问一遍?这些问题上次不是说过了吗?”

    罗秋明说道:“如果你是在撒谎,两次所言就有极大的可能出现不一样的地方,毕竟瞎编的,有时候也会记不住。”

    刘苏儿说道:“可是我说得和上次没有什么不同,不正好说明了我不是凶手了么?”

    罗秋明摇了摇头:“若是不同,可以作为定罪的证据,若是相同,并不能作为脱罪的证据。”

    就在刘苏儿再想问问其他的情况时,两个牢头出现在铁牢不远处,大声喊道:“知府大人到!”

    洛阳府的知府姓郑名无定,此无定并非无定河之无定,而是世事无定之无定,郑无定郑知府,人虽名无定,但心中有定法,有成势,善断案,流传在外的有邻里争宅墙案,有花魁案,有兄弟分家产案等等,种种案情都判得原告与被告无不心服口服,闻者叹服,公正之名流传于外,被后人称之为郑青天。

    然而郑青天虽然断案严明公正,可是此人非常死板,所谓的公正,全都是基于国法,国法本来就难免有些偏向和维护朝廷正统,所以才有了汪九成前去禀告女真人侵犯一事,郑无定虽然有些担心,暗中也加强了洛阳的守卫,但朝廷大体趋势还是在于笼络女真人,因此他在汪九成没有提供证据的情况下,不能轻举妄动,以至于汪九成认为他有些无动于衷,无所作为,其实郑无定也是没有办法,丐帮帮主所言在江湖中虽是一诺千金,可郑无定身为庙堂之人,从不信这些空口白话,只是碍于他的身份,没有直接说出来罢了。

    郑无定虽然很想维护洛阳百姓安全,奈何女真人一事,已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外,并非他真个听而不闻,自从汪九成告诉了他女真人的事后,洛阳城的守备军其实一直处于一种随时待命的状态,然则过了两个月,女真人已经无影无踪,他便也跟着放下了心事,他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女真人都是被刘苏儿会同丐帮和常家的人已经将其消灭了。

    郑青天断案虽然客观公正,可他毕竟也是人,不是神仙,也有人的七情六欲,受到情绪影响时,也容易被情绪左右,不能做出公正的判断,这就是医者难以自医的道理。

    而此案,也正是他受到影响的一案,周成荫和郑无定关系要好,不仅要好,还有连襟的关系,周成荫的第三方小妾和郑无定的夫人乃是表亲,周成荫家又有钱,对自己又知府这个亲戚感到骄傲,平日里也极为上心,时常给郑无定送些礼物,周成荫全家被害前,正是两人关系如胶似漆之时。

    所以,当郑无定听说周成荫全家被灭了门,差点晕了过去。

    他的夫人更是哭得呼天抢地,让郑无定一定要为周家做主报仇。

    郑无定陪着夫人处理了一天周家的事,接待了无数亲戚的问候,第二日腾出空来,听到疑犯被关入铁牢的消息,就立刻赶来铁牢,要看看这个杀人恶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铁笼内外,两人一时无言,郑无定没有想到凶手嫌犯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左右看,都不会超过二十岁,如何能是杀了三十多人的凶手?他提前匆匆看了案卷,得知刘苏儿本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可是一个年轻的俗家弟子,如何在醉酒后,毫发无伤地杀了这么多人?他几乎以为是捉错了人。

    刘苏儿经过这一天一夜的功夫,早已想通了不少问题,人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平静地说道:“郑知府郑大人,小的是被冤枉的……”

    汪九成已经通过常家在衙门里的熟人,得知了报案人的身份,此人乃是一个打更人,据说是在门口闻到了血腥味,又看周府里面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却有人在其中走动,事情古怪,他便去报了官,若是平常人家,官差本也不会如此在意,半夜出动这么多人去查看,但周府不同,周成荫和知府大人关系交好,同时他们刚有一堆差役在外办案回来,一队人连衣服都没换过,便来周府看看,若无大事,他们就会在看过以后各自回家。

    这打更人姓陈,论年纪有五十多岁,是个鳏夫,平日爱喝点小酒,就住在洛阳城东头,到了附近一打听,提起打更的,四邻八家都知道,大家都给此人起了个绰号叫陈罗锅,除了此人有些罗锅外,他敲打的那个更锣,也像个罗锅。

    如果这个陈罗锅没有撒谎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在案发后到达的周府门口,因为若是案发前和案发后,周府不可能没有电灯,伪造刘苏儿为凶手,也不能在黑灯瞎火中进行,而且陈罗锅说的,他听到里面有人走动,而不是呻吟惨叫,那么这个人若非凶手,就是刘苏儿醒来后。

    打更人最清楚时间,也由于打更人本身夜猫子一般的作息时间,他说不定会看到些什么,所以,陈罗锅就成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汪九成打算先找他谈谈,然后趁着天黑,再到周府暗中查看一番,官府人办案马虎,而且行凶人能够杀这么多人,还能有时间陷害刘苏儿,说明此人不仅是个,或几个高手,而且都相当的冷静,汪九成本身就是高手,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蛛丝马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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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