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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八章 要钱要命

    鞑靼人的衣服偏胖,汪九成虽然身高马大,但穿上也不显得突兀,鞑靼人里有很多像他这般高大的人,只是汪九成不会说鞑靼人的话,这点倒是麻烦,他找了个精通鞑靼话的汉人胡图哈做向导,又给他也买了匹马,两人一起向漠北而去。

    尽管他们不知道秃鹫峰在哪,可是胡图哈知道罕莫尔山的所在,那是漠北非常有名的一座山,两人带着轻便耐用羊皮帐篷,带足了干粮水囊,当然也少不了酒,只是马儿负重有限,酒只带了五十斤。

    在这名汉人向导胡图哈的建议下,汪九成将一些银票全都兑成了银子,由于这里没有钱庄,银票兑成银锭,还要拿五厘的过手费,汪九成也没有计较,毕竟比起他要去找的藏金处,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准备充足后,两人便开始向漠北草原进发。

    过了几个村庄和成排成排的大树,眼前的情形蓦然开阔,一望无垠的草原出现在眼前,只是虽然有草,却没有牲畜,也没有帐篷居民,汪九成问胡图哈:“这里为何没有人放牧?这里的水草如此丰美,养马养牛都不错。”

    胡图哈说道:“这里处于汉人和鞑靼人两国交界处,数十里地内都不会有人,以防止两国驻兵的劫掠,以前这里也有人的,自从鞑靼人被逐出中原,这里的牧民便迁徙到其他地方去了。”

    汪九成叹道:“这就是战争造成的浪费了,对了,胡图哈,你原来是做什么的?听你谈吐颇有学问,不像是做下等人的样子。”

    胡图哈苦笑道:“我原本跟着一户姓连的人家来往中原和漠北做买卖,后来遇到鞑靼人的强盗,将我们的财物都给抢走,姓连的心有不甘,和强盗争执,被强盗一刀杀死,我没有反抗,他们便饶了我一命,我家里也没有别人,自己也没有了再做买卖的本钱,幸而以前学了一口流利的鞑靼话,便留在垛子营给人当通译,混一口饭吃,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上等人,不过以前做买卖时见了些世面而已。”

    垛子营就是汪九成遇见他的集市,听胡图哈说得凄惨,心中大起同情之心,他问道:“不知你们做的是什么买卖?需要多少本钱?”

    胡图哈说道:“我们什么买卖都做,主旨就在一个低买高卖上,鞑靼人又许多特产在漠北价格十分低廉,带到中原便能卖上几倍的价格,中原的东西也是如此,而且东西十分紧俏,不愁没人买,一趟下来怎么都要百两黄金才能值得跑一趟,来回一趟,出去开支成本,就能赚上一百多两金子,下次携带的货物就能翻倍,赚的钱也会更多。”

    汪九成说道:“既然如此,应该有很多人做这买卖生意啊,可是咱们这一路走来,并没有遇到这样的商人。”

    胡图哈说道:“哪里会有这么简单的,我们要是来回一趟,总要一两个月,而且边境最为不靖,常有盗贼劫掠过往商客,看似利润丰厚,都是拿命来博,说是血汗钱真是一点也不为过,遇到一次抢劫,几趟挣来的钱都会陪在里面,白白辛苦一场,若是遇到鞑靼人的强贼还好些,他们只抢货物钱财,不伤人命,若是遇到汉人匪徒,他们基本不会留下活口,女人则不免受到糟蹋,若非真是将钱看得比命还重要,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汪九成说道:“怪不得,对了,你此次为何敢跟我过来呢?难道不怕道上会出危险么?”

    胡图哈说道:“你不用拿言语试探我,我自然答应了陪你走一趟,自然不会食言,我在垛子营欠了利享的银子,在垛子营也待不下去,你出的钱又丰厚,我便陪你走一遭,博一下运气,算是听天由命吧。”

    汪九成不再说话,心中打定主意,偿若找到了铁乱华埋藏金子的地方,就义赠此人足够一趟买卖的金子,此时就先不说了,万一找不到的话,岂不食言而肥?

    草原像是没有穷尽,走了半天都像还在原地待着,只有回过头来,看自己离开的地方变得很遥远,才能肯定自己是在前进,而不是在原地转圈子。

    走到晌午,两人下了马,吃了饭,也让马儿吃饱了草,休息了一会,才继续上路。

    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偿若咱们真的遇到了匪徒,你身上的东西便全部交给他们,不要反抗,否则便连回都回不去了。”

    汪九成问道:“这劫匪一般有多少人?”

    胡图哈说道:“有时多有时少,多的时候有一百多号人,少的也有二三十人,他们全都骑着马,来去如风,人人凶悍狠恶,你把东西给他们了也便罢,偿若抠抠搜搜,不肯让他们搜身,他们便一刀子下来,然后依然将你尸体上的钱财搜刮干净,到了那时只有两种选择,要命不要钱,和钱与命都不要了,你想想,哪个合算?”

    汪九成失笑道:“自然能留一条命最划算。”

    胡图哈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我当时若不是当机立断,也不会有今日和你在这里说话的机会了。”

    汪九成说道:“既然这里已经是鞑靼人的地界,为何还会有汉人的强盗?”

    胡图哈说道:“不是我说咱们汉人的坏话,这里的匪徒在一开始就是汉人,鞑靼人是后来才出现的,而且鞑靼人还算盗亦有道,汉人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可知他们为何大多不留活口?”

    汪九成问道:“为什么?”

    胡图哈说道:“因为这些人中有几人还是有点身份的,怕被人认出来,所以杀了灭口,以绝后患。”

    汪九成诧异地问道:“有点身份的人?也会来这里做强盗?”

    胡图哈点了点头:“这里的钱多好挣啊,他们不用千里迢迢地辛苦买卖货物,只要聚啸一伙人,打劫几笔,便足够他们享受很久的了,而且没什么风险,所以每隔一段时间,他们便来一次,吆喝几声,钱就到手。”

    汪九成:“没什么风险?吆喝几声?”

    胡图哈点了点头:“这是他们没有被人认出来的情况下,商人们乖乖奉上财物,他们抢了就走,若是遇到他们认得的人,便直接杀了,免得泄露身份。听说里面还有几个是武林中人,你想,做这种买卖的商人,又怎会是他们的对手?”

    汪九成怒道:“这太可恶了,难道就没人管管么?”

    胡图哈说道:“这里是三不管地带,两国的守军都不敢轻易涉足其中,否则容易引起误会,所以他们对这里发生的事都是听之任之,只有商人被劫后,偿若跑到军中营地,士兵们才会保护他们的人身安危,并给些盘缠让商人回家,至于货物,那自然是提也不用提了。”

    汪九成问道:“何为三不管?”

    胡图哈自嘲地说道:“天不管,地不管,也没人管,这不就是三不管么?”

    汪九成默然。

    傍晚时分,他们仍在草原上,太阳在西方逐渐沉入草海,天地交接处一片辉煌灿烂。

    两人支起帐篷,汪九成喝了四五斤酒,饭倒没怎么吃,就去睡了。

    从第二天开始,他们就逐渐见到了一些逐水草而居的牧民。

第九十九章 土默特部

    越是往北,遇到的牧民越多,这里的人都住在帐篷里,方便随时迁徙,和中土固定住在某一城某一街不同,中土人种田为生,世世代代守着一块土地,所以能够安居,他们以放牧为主,一旦附近的草被牲畜啃食得差不多了,就到了他们开始迁移的时候。

    迁徙之地,自然是水草茂盛之地。

    尽管鞑靼人和汉人世代为仇,可是在汪九成所遇到的鞑靼人中,却看不到他们那种悍恶,也许悍恶的只是鞑靼军人吧,鞑靼百姓也不过和中原百姓一样,辛苦劳作,男人养马放牧,女人看守孩子,有时还要外出捡拾牛粪。

    看到鞑靼人连牛粪都要捡,汪九成不明其故,问胡图哈:“这臭烘烘的牛屎,他们拿回家做什么?”

    胡图哈见汪九成疑惑地样子,耐心解释道:“这里的干牛粪他们称为阿日嘎勒,可以用来生火,就像中原的柴火,他们取暖煮奶茶都要用到的,你看谁家帐篷外的牛粪多,就说明谁家的女人勤快,牛粪少了,还要遭人笑话的。”

    汪九成愕然:“用牛粪煮奶茶?那岂非臭烘烘的?还能喝吗?”

    胡图哈听到他的疑惑,哈哈大笑道:“这里的奶茶和奶酒最是有名,非但不臭,而且非常香,天色晚了,咱们就在其中一家人帐篷里借宿吧。”

    汪九成和他们言语不通,借宿的任务自然就交道胡图哈头上,他和其中一户鞑靼人谈了几句,就对汪九成说道:“行了,咱们今日就在他们家住。”

    鞑靼人的男女之防不像汉人,一家人都住在一个巨大的帐篷里,汪九成刚开始还不习惯,此后几日便见怪不怪了。

    第一次和鞑靼人住在一起,汪九成戒备极强,尽管这里的人非常好客,但他们越是好客,汪九成越是感到他们不怀好意,怕他们给自己的食物中下毒,否则为何他们对陌生人非但没有戒备,而且招呼得如此热情?后来见到鞑靼人和他们一起吃东西,汪九成才渐渐放下心来,品尝了他们的茶砖和奶酒,但睡觉时还是绷紧了弦,一夜过去,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早上起来后,胡图哈给了这家人一点银子,这家鞑靼人推辞不受,胡图哈硬塞给了他们,他们千恩万谢,又给汪九成送了一袋奶酒。

    离开这群牧民后,胡图哈说道:“看你的样子,昨夜没有睡好?”

    汪九成说道:“在鞑靼人的地方,怎能睡得踏实?我看咱们以后还是自己住吧。”

    胡图哈说道:“鞑靼人热情好客,自古皆然,你不要多想,他们没有我们汉人那么多弯弯绕的花肠子,偿若要对付你,会走到你跟前直接告诉你的。”

    汪九成半信半疑,但此后见到的鞑靼人都是如此热情,便逐渐释然,心中想到,这些鞑靼人和丐帮的一些人有些相似,只可惜大家出于敌对关系,否则这样的人,才是汪九成喜爱结交的人,若是没有两国的纷争该有多好。

    这天,他们来到一个比较大的部落,帐篷极多,就像一个大蒸笼里,无数的馒头。

    胡图哈来到附近,看到其中比较大的帐篷上的旗帜,说道:“这里是土默特部的营地,唉,远了看不清,没想到是他们的部落。”

    他们已经来到了离这个部落不远处,再想绕过去,就太着痕迹,两人只得下了马,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行。

    汪九成问道:“怎么,他们和其他鞑靼人不同么?为何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胡图哈说道:“土默特部落的首领叫做孛儿只斤,又被人称为俺答,为人十分精明能干。”

    汪九成说道:“这样的人又怎会为难两个过路人?”

    胡图哈说道:“俺答自然不会为难我们,可是他的儿子辛爱,却好勇斗狠,在汉人中名声很差。”

    汪九成说道:“那咱们住一晚上就走,尽量迁就他们吧。”

    胡图哈说道:“你可能不知道,这个部落的首领俺答,曾迫得咱们朝廷不得不答应他们和咱们贸易的请求。”

    汪九成讶然道:“他们人又不多,怎能做到的?”

    胡图哈说道:“边境安危一直都是让朝廷头疼的问题,若是全力对付他们,国力就会受到极大的损耗,得不偿失,所以只能采取安抚之策,暂时答应了他们和我们贸易来往的要求,我听说白莲教曾经参与此事,不过白莲教却向着他们。”

    汪九成讶然道:“白莲教的人不是汉人么?怎会帮助鞑靼人对付自己人?”

    胡图哈说道:“有许多事我也是道听途说,具体的就不大清楚了,不过你看朝廷现在严禁白莲教,而鞑靼人又不断对白莲教的教徒示好,加上白莲教认为天下人人本是一家人,本不应有国之分,所以……”

    汪九成想了想,转过话题问道:“即便如此,我着实看不出他们有何可以同我们交易的东西,他们想要什么?要我们的粮食?”

    胡图哈说道:“他们有无数的牛羊和马儿,可以和换我们的铁器,有许多鞑靼人也开始学我们种地,却没有农具,他们没有铁矿,就连铁锅都做不出来,不靠和我们交易,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因此他们宁肯发动战争,就是为了能和我们进行交易。”

    汪九成这才明白了些,还想再说什么,远处已经有鞑靼人看到了两人,过来问询,两人只得停止了谈话,由胡图哈前去和他们说话。

    还好,他们来此之前,已经想好了说辞,就说自己是来这里谈皮货生意的商人,鞑靼人没有留难他们,反而说道:“天色已经晚了,就在我们这里歇息一宿,明日再走。”

    胡图哈和汪九成便被安排到一户人家当中,这户人家人口繁多,但同样帐篷也多,足够胡图哈和汪九成两人休息的。

    夜幕降临,土默特部落的人全都走了出去,胡图哈不知他们去哪里,问了其中一个人,那人告诉他他们的首领之子辛爱,今天在外面打猎有了不少收获,所以今晚举行晚会庆祝,两人是客人,也被他们力邀前去。

    汪九成本想待在帐篷里,不欲露面张扬,安安稳稳地度过今晚最好,但胡图哈说道:“偿若不去,更会惹人疑心。”

    汪九成只好随着他们一起出去。

    在帐篷外的一片空地上,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差不多有上万人,中间生者一堆极大的篝火,在这堆篝火周围,是上百个小篝火,篝火旁边立着架子,上面烤着去了皮和内脏的整只牛,整只羊,鞑靼人欢声笑语,就像上面盛大的节日一般。

    一名年轻人站在人群中间大声说话,旁边的人不断欢呼,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此人便是辛爱,这个部落归他管,原来俺答并不和他在一起,我说人怎么这么少。”

    汪九成放眼看去,辛爱有三十岁的样子,身材既高且壮,典型的鞑靼人模样,皮肤偏黑,那是长年在外经受太阳照射的结果,此人说话铿锵有力,每说完一段话,周围的鞑靼人就跟着欢呼,只可惜汪九成连一个字都听不懂,他转过脸来,想问问胡图哈他在说什么,却看到胡图哈的脸色在篝火的映衬下,变得十分难看。

    汪九成问道:“他说了什么?”

    胡图哈声音有些嘶哑,他说道:“辛爱说他今日带人袭击了汉人的一个村子,男子全都杀死,女人和孩子都被他们俘虏过来,还有村中的财物,牛羊猪狗,都成了他的战利品。”

    汪九成攥紧了双拳,心中充满了愤怒,但隔了一会,却又松开了,此时此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等辛爱说完了话,有一群女人和孩子被推了出来,这些人双手都被捆缚在背后,看来就是他口中的俘虏了,而他们将这种对付百姓的行为称之为打猎,看来是经常这么做,所以族人也都见怪不怪了。

    辛爱将这些妇孺推出来后,又大声说了几句什么,其他人的欢呼声更响亮了。

    汪九成问胡图哈:“他们在说什么?”

    胡图哈叹了口气说道:“辛爱说这些女人和孩子归谁,可以比武决定,武功最高的,可以任意挑选两名女子,或四个孩子,其他获胜的,可以得到一个女人或者两个孩子,人人都可以参加,所以大家才这么高兴。”

    汪九成忍着愤怒问道:“孩子不比女人,他们要孩子做什么?”

    胡图哈说道:“鞑靼人放牧需要奴隶,这些孩子就可以成为他们的得力帮手。”

    汪九成又问道:“只是他们部落的人可以参加比试,还是所有的人都能参加?”

    胡图哈讶然道:“你不会也想参加比试吧?辛爱手下有几人是武功高强之人,你一个外人前去比试,恐怕只会被打个半死。”

    汪九成淡淡地说道:“可是我不能看着咱们汉人的女人孩子被他们如此折辱,能救一个是一个。”

    胡图哈说道:“你不是有要事在身么?就别节外生枝了。”

    汪九成摇了摇头:“若是让我看着他们陷入困境而不出手,其他什么事对我来说都没有了意义,你去跟他们说,我要参加比试,最好能说动武功最高的能够多得些女人孩子。”

第一百章 倒地为输

    胡图哈听了汪九成的言语,讶然道:“难道你就能保证自己是武功最强的哪个?这里可有上万鞑靼人!”

    汪九成似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问道:“如果是外人赢了他们,他们会群起而攻么?”

    胡图哈摇了摇头:“不会,他们鞑靼人最重英雄,你要是赢得了他们所有的勇士,他们只会将你当做英雄看待。”

    汪九成说道:“那就行了,你赶紧去帮我跟他们说吧。”

    胡图哈点了点头,找到一个鞑靼人中比较有身份的人,两人用鞑靼话说了几句,胡图哈向汪九成指了指,那人脸露出惊讶之色,直接去找辛爱,然后又跟辛爱说了半天。

    胡图哈回到汪九成身边,两人一起等着辛爱的回答。

    辛爱和那名鞑靼人说了几句话后,脸色变得兴奋起来,汪九成的心一直悬着,恐怕他会拒绝自己。

    在两人说完话后,辛爱站在当地,大声说了几句话,胡图哈跟汪九成说道:“辛爱在跟众人说起你,他说有来自远方的客人要参加他们的犒赏比试,是一名来自中土的商人,他们欢迎你的参与!”鞑靼人虽然和汉人有仇,但对待汉人商人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因为商人绕开了两国的贸易协定,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物品。

    汪九成这才放下了心。

    鞑靼人的目光都随着辛爱的指引,放在汪九成的身上,汪九成和呼哈图走了过去,来到辛爱身旁。

    辛爱看着汪九成,说一句,胡图哈就跟着用汉语跟汪九成解释一句他在说什么:“我们尊贵的客人希望能够将武功最高强的人的奖赏提高,是不是?”

    汪九成点了点头。

    辛爱又问道:“难道你觉得自己是武功最高强的那位么?”

    汪九成模棱两可:“也许吧,不是只有比试过才能知道么?”

    呼哈图将汪九成的意思翻译给辛爱听,辛爱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即使你不是武功最高的人,我也佩服你的勇气,有勇气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辛爱转身对众人说道,“我就尊重客人的意见,决定让武功最高的那人能够得到十名女子和十个孩子,好了,大伙推举出自己家的健儿们出来比试吧。”

    呼哈图跟汪九成翻译完后说道:“就连我都希望你真能赢得武功最高的称号,好让十名女子和十名孩子离开这里,你……不会让我失望吧。”

    汪九成说道:“若是赢不了,连我自己都会失望。”这次被辛爱俘虏的女子有二十多人,孩子有三十多个,自己能做到的只能如此了。

    在众人的推举下,一共有两百多名鞑靼人站出来,鞑靼人虽然乃是部落而居,但仍分为两百多个小家,这些人除去身为士兵的人外,其他的人几乎是每家推出一个人,这些人自然都是百中挑一的好汉,个个身材矫健,身上似乎充满了无穷的精力,就像一只只择人而噬的野兽。

    胡图哈本来因汪九成的话,而对他有了些信心,但看到这二百多名鞑靼精英,心中刚刚升起的那点信心又变得黯淡下去。

    汪九成看着鞑靼人好勇斗狠的样子,才有些明白,为何这些鞑靼人人数虽少,却能称霸草原,甚至曾经通知过人数多过他们百倍的汉人,因为他们尊重武力,推崇武力,在这里,学好武功不仅关系着自己的地位,还包括生活方面的物资,凭借武力就可以获得更多的东西,这里的男人根本不用去让人说教,好勇斗狠的因素已经融入他们的血液。

    在篝火外面,这些人被分作一百多对两人一起的比试,和汪九成比试的乃是一位年轻的鞑靼人。

    这名鞑靼人自报了名字:“我是来自土默特部的巴图,请指教。”巴图在鞑靼人的语言中是坚强的意思,不过汪九成自然不会知道这些。

    汪九成也报了自己的名字,不过自然是假名字,其后,两人便开始比试。

    和中土人武功不同的是,鞑靼人空手比试时最擅长摔跤,基本套路有拦腰摔,过肩摔,扫腿摔和推山摔,动作极为简单,可是却十分实用,被鞑靼人称之为博克,在鞑靼人的心中,博克的地位尚在骑马和射箭之上。

    汪九成看到这名叫做巴图的鞑靼人下盘极稳,只要是擅长摔跤的,首先一点就是防止被别人摔倒,所以他们经常习练的步法有些类似中土的马步,马步练到极致就会达到所谓的不动如山之地步,巴图虽然不能说到了这种地步,也差不了多少。汪九成和他双臂向交,较了两次力,试过巴图的臂力极大,但却没有修炼过中土的内功,而是在外门功夫上练到了极高的地步,普通人想要和他较量,那是如同蜻蜓撼柱,可是在汪九成这种武林中人眼中,自然算不得什么。

    若想打倒巴图,汪九成用不了三招两式,但是他想借机看看鞑靼人的身法,所以只采取守御的策略,也可防止自己一招打倒对方,显得过于突兀。等到巴图尝试完了所有的身法,都不能将汪九成摔倒后,汪九成也看出了他是程咬金的三板斧,再使不出别的花样,便在底下使出一个扫堂腿,右手轻轻一掌,将巴图打倒在地。

    汪九成胜过巴图,并没有惹起其他人的惊讶,若是他连年轻的巴图都打不过,也不会主动上来挑战,再上来和他比试的,就是一个中年壮实的鞑靼人,此人个子不高,身子横着发展,就像一个石墩,给人一种难以摔倒的感觉,汪九成和他比斗了几招,施展出狂风骤雨掌,一招骤雨初歇,引得此人向他旁边扑了过去,汪九成在他后背又加了一掌,才将他打倒在地。

    此后遇到的人越来越厉害,比试的人也越来越少,毕竟一场比试就要有一半人输掉,汪九成前面遇到的三个人都只是练过外门功夫,直到第四个人,才算能够和他用招式对拆了几招,这对鞑靼人来说已经极为难得,此人得到武林高手的指点,但毕竟他还不是武林高手,汪九成不欲显示自己太过厉害,否则就和他商人的身份不大相符了,他和此人相斗了二十多招,看出此人的几处破绽都放了过去,最后才将此人摔倒在地。

    按照鞑靼人的规矩,倒地的就算输,也幸得如此,否则要是打伤了人,多多少少都会惹来仇恨甚至报复。

    汪九成连胜四场后,终于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许多人对汪九成指指点点,纷纷议论,中原人想不到也有这样的好汉,这样的好汉中原人不懂重用,而沦落为商人,真是可怜。

    胡图哈听得啼笑皆非,他想幸而汪九成听不懂,否则真要感到尴尬不可。

    剩下来的人还有十多人,这些人都是鞑靼人中少有的懂真正武功的人,而不是只懂摔跤,胡图哈告诉汪九成,这十几人里,有三个乃是乾阳上人的徒弟,经常在垛子营为非作歹。

    恶名在外,汪九成和他们其中一人比试时,仅余的一点内疚也没有了。

第一百零一章 去而复返

    到了此刻,比试已不再空手施为,而是可以用兵器,鞑靼人的兵器大多都是弯刀,就像是天上的月牙,可中土的唐刀或者厚背大刀又或者软刀朴刀等不同的地方就是弯刀的速度极快,不仅出鞘快,挥舞的时候也快,普通的刀在劈砍时,需要划破更远的距离才能集中别人,而弯刀只要随手一挥,都足以给别人造成威胁,而且弯刀比普通的刀攻击的更近,所以更为凶险,中土武功歌诀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在鞑靼人身上也同样适用。

    对方既然亮了兵刃,汪九成也不必和他空手相搏,在这么多鞑靼人的注视下,汪九成到他的马儿身边,从马鞍下抽出一根木棍出来。

    见到汪九成所用的兵器竟然是一根木棍,许多鞑靼人都笑出声来,虽然没有说话,但汪九成知道他们的意思,用木棍和弯刀比试,实在是自不量力,简直和找死没有什么分别。

    剩下的十多人,都是连胜了数场的人,可说个个都是武功不凡,尽管是针对他们所说的猎物的比试,而且又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但依然难保不会误伤,出手没有控制好的情况下,就算死人也没什么好奇怪地,所以比试的人都用上了自己的拿手武器,相比之下,汪九成的木棍就显得有些儿戏了。

    汪九成的对手自报姓名:“在下帖木儿,乃是国师乾阳上人的第三名弟子,阁下用的武器,嘿嘿,是否有些瞧不起我?”帖木儿在鞑靼人心目中乃是一位大英雄大豪杰,当年鞑靼人秃忽鲁帖木儿曾经凭借一身勇气,统治了河中族,更成立了帖木儿帝国,国土极其广阔,鞑靼人给孩子起名字时,有的喜欢用先人英雄人物的名字给孩子命名,就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也能向以前的英雄那样,名垂不朽,可秃忽鲁帖木儿曾经被打折了腿,又被人称为跛子帖木儿,这点他们却没有顾及。

    胡图哈跟汪九成解释了帖木儿的话,汪九成笑道:“别的武器我也不会用,只会这个,咱们到底是比试功夫,还是比试口舌?若是由真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胡图哈又将汪九成的话译给帖木儿听,帖木儿大怒,不再说话,他举起了弯刀,向汪九成冲来,胡图哈见状退得远远地,防止两人比试时误伤了他。

    汪九成展开莲花棍法,舞出棍影,将帖木儿迫退,帖木儿心有不甘,弯刀护住要害,同样挥舞得快捷无伦,向汪九成冲来,他决意不顾自身安危,心想最多被你木棍敲一下吧,可是我的弯刀却能要了你的命。

    可是帖木儿的如意算盘显然没有打响,在他自认为自己的弯刀已经挥舞得密不透风时,在汪九成眼中,他的弯刀挥舞得虽快,却有许多照顾不到的地方,他的木棍极快地点出,正点在弯刀挥舞的空隙当中。

    帖木儿还没冲到汪九成身边时,忽然感到自己左腿上一麻,左腿支撑身子的力量忽然消失了,接着他又感到肩膀一痛,胸口两处疼痛,然后是手腕酸疼,手中的弯刀都拿不住,松手落在地上,他连汪九成怎么出的手都没有看清,就失去了继续进攻的力气。

    汪九成说了句:“承让了。”这句话帖木儿自然听不懂,他羞惭地捡起地上的弯刀,退入人群里,刀都掉了,自然是输了,唯一让汪九成有些好感的就是此人并没有纠缠不休。

    其实鞑靼人极为直爽,输就是输,赢就是赢,在中原那种败退以后,借助暗器或者别的阴谋诡计反败为胜的,在这里却不可能发生,别说对手,就是观众也不会认同。

    篝火烤肉的香气越来越浓,热奶酒的香味也在草原上传开,汪九成回顾四望,算上他还有六人获胜,事情似乎变得简单了。

    鞑靼人也在等待最后的比试,然后准备喝酒吃肉。

    汪九成也被酒味勾得直吞口水,他恨不能让其他五个人一起上,自己将五人全都打败,获胜后赶紧结束,但他知道这么做十分不理智,即使他真能胜过其他的五个人,也会引起辛爱等人的疑心。

    而他也很快知道,剩下的人,武功都着实不错,绝非他轻易能够以一敌五,前边的胜利得来之易,让他以为鞑靼人计至于此,而差点输了下一场比试。

    这次和他比试的,乃是乾阳上人的另外一名弟子,名叫苏赫巴鲁,苏赫巴鲁在鞑靼语中的意思是猛虎,苏赫巴鲁天生就一副强壮的身体,据说出生时的哭声在几里外都能听到,正在吃草的牲畜听到他的哭声都吓得慌乱起来,他的父亲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就是希望他长大后能够像猛虎一样强壮。

    如果说名字能够影响一个人的将来是十分罕见的事,苏赫巴鲁显然就是其中一个,他小的时候,自从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之后,就开始朝父亲的期望发展锻炼,以防止名不副实,他饭吃得极多,每日没事就在草原上奔跑,直到被乾阳上人看中他并收为弟子。

    汪九成亲眼见过乾阳上人的身死,却没有机会和他比试,以为乾阳上人不过徒有其名,其实乾阳上人能够被鞑靼人尊为国师,自然有其了不起的地方,而苏赫巴鲁跟着他练习武功的时候又极为勤奋,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情况。

    苏赫巴鲁所用的兵器也是弯刀,在整个草原上,武功最高的就是鞑靼人的国师乾阳上人,那自然没有疑问,可是仅以刀法而论,胜过乾阳上人的还有几人,苏赫巴鲁跟着乾阳上人习练过修炼内力的基础后,又到处找人学习刀法,刀法以臻极高的地步。

    汪九成和他比试的时候,就是因为轻敌,差点受伤落败。

    苏赫巴鲁和汪九成互报了名字后,他手中的弯刀就向汪九成劈来,汪九成展开莲花棍法,棍端点向苏赫巴鲁的刀身,准备将他的刀点得偏向一边,然后再乘势横扫他腰间的穴道,可是就在他的棍子将要点上弯刀的时候,苏赫巴鲁的弯刀一转,汪九成的棍子落了空,若仅仅如此也还罢了,苏赫巴鲁的刀随着手腕的转动,汪九成的木棍竟被他削去了两寸。

    这对汪九成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抽回棍子,继续想苏赫巴鲁身上点去,苏赫巴鲁见到他的棍子,并不躲闪,而是用弯刀去削,弯刀出手极快,而汪九成的棍子为长兵刃,棍子手中这边舞动还算迅疾,棍端挥动的速度不免慢了些,而且毕竟是木棍,就算力透木棍,也未必能够挡住弯刀的砍削,汪九成不得已,只能将棍子再次抽回,他手持棍子中间,用左右两边的棍端出手,速度快了些,这才挽回些颓势。

    而苏赫巴鲁最精明得地方不在于他的刀法,而是他多年和人比试的眼光,他懂得以己之长攻彼之短的道理,他弯刀属于近身搏斗的兵器,他自忖暂时无法攻入汪九成的身边,便不以汪九成为目标,而是以他手中的木棍为目标,只要将他手中的木棍砍断,汪九成便无所依仗了。

    汪九成为了防止他再削断自己的木棍,对苏赫巴鲁的刀光只能闪避,然后攻其罅隙,若非他武功极高,轻功身法步法都极为均衡,否则光是这点都难以做到,汪九成原本有一根紫竹棒,那根竹棒在内力透入时不怕刀剑的劈砍,可是他为了防止别人看出他的身份,那根竹棒留在了洛阳分堂没有带过来。

    但汪九成绝非是怕了苏赫巴鲁,他有几种办法击败苏赫巴鲁,只因这些招数使出,苏赫巴鲁不免要受些伤,自己在鞑靼人中间,自然要顾及这点,苏赫巴鲁在鞑靼人中武功练到这种地步,一定继受人们的尊重,自己要是打伤了他,对于他来说倒还没什么,对于他将要得到的奖赏,那些女人孩子来说,可就要麻烦了。

    汪九成想了几种反击的招式,都不能在不伤及对方的情况下击倒他,最后他不得不行险招,准备让苏赫巴鲁砍在棍子一端,趁他弯刀被卡住时,自己出掌将他击败,想到这里,汪九成连连挥动棍子,不再避讳对方的刀砍,可是想要对方砍中棍端而不留痕迹谈何容易,关键是苏赫巴鲁本身的武功的确不错,汪九成一着稍有偏差下,弯刀的刀刃顺着棍子滑下来,汪九成偿若不撒手,几根手指难免就要受伤,而若是撒手,棍子掉在地上,他就输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汪九成当机立断,将棍子当做一根极大的暗器,向苏赫巴鲁甩去。

    苏赫巴鲁早就预料他会使出这招,他向后一推,然后挥刀横削,只要他将这根木棍劈成两半,他就算赢了大半了。

    就在他刀横削之际,扔出棍子的汪九成忽然向前一扑,而他扔出去的那根棍子也神奇地折回,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棍子给汪九成推回来一样,苏赫巴鲁横削的这一刀便落了空,而汪九成在半空中,那根棍子便回到他手中,他一招莲花棍法中的鲤鱼戏莲,棍子从下往上点出,正点在苏赫巴鲁的手背上,苏赫巴鲁手中的弯刀掉落,但他另一只手以极快地速度又将弯刀捉住。

    两人的兵刃都分别离开了自己,却又回到自己手中,虽然都是去而复返,可汪九成的方法极为巧妙,他扔出棍子的时候,用的是回旋劲,棍子扔出一段距离还会折回,而苏赫巴鲁则是右手拿不住兵刃,只能用左手拿住,虽然不至于太狼狈,可是他心中明白,自己右手手背被木棍点得暂时拿不住刀,而左手刀自己使出来并不灵便,他乃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当下刀回鞘中,向汪九成鞠了个躬,退了下去。

    苏赫巴鲁自认不是他的对手,这一着赢得了汪九成的好感,苏赫巴鲁若是继续上前比试,没有人能够指责他,偏偏他自认落败,显示出他极高的风度。

    周围的鞑靼人见到两人比试的一场极为精彩,都为最后的胜利者欢呼起来。

    如此一来,包括汪九成在内,还有三个人,汪九成作为客人,就留在一边,先由两名鞑靼人比试,胜者再和汪九成比试。

    这两名鞑靼人的比试自然也是精彩纷呈,可是汪九成只是旁观者,便不再叙述,最后鞑靼人胜出的,名叫胡日查,看名字有些像汉人的名字,其实不是,胡日查的全名很长,而且胡日查在鞑靼语的意思是敏捷,而胡日查也不负其名,人极为敏捷。

    敏捷,在中土武林中便是轻功高强的意思。

    这已经是最后一场比试了,汪九成收摄心神,不敢再低估对手,而且通过胡日查刚才的比试,他看出胡日查的功夫也是极高。

第一百零二章 丈二追魂

    胡日查和其他人所用的武器不同,他和汪九成比试时用的是狼牙棒,汪九成颇有些出乎意料,他见胡日查上场比试用的是弯刀取胜,以为这次还会用弯刀,哪知却换了兵器,让汪九成仔细看他刀法破绽的优势落了空。

    狼牙棒随位列十八般武器之中,但中土人用得较少,比较出名的是水泊梁山好汉霹雳火秦明所用,其他用狼牙棒的人极少,用得好的则更是凤毛菱角,首先,狼牙棒极为沉重,轻则二三十斤,这还是木柄的,全钢打制的重达七八十斤,一般人拿着都费劲,更别说用作武器挥舞伤敌了;其次,狼牙棒很长,就算是短柄狼牙棒,也有五尺多长,不便携带。

    除了军伍出身的世家子,中土武林中极少使用长兵器,比如大枪,长矛,祖上无不是参加过军队,即便如此,在中原大街上,也极少能够看到带超过一人身高的兵器,像梁山好汉鲁智深所用的方便铲,三国鼎立时期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蛇矛等兵器,到了现在则更为罕见,往往带着这样的兵器走在路上,还会受到官兵的盘查。

    汪九成所用的棍子,和少林寺所用的齐眉棍以及禅杖长度差不多,中土人比较含蓄,拎着禅杖和齐眉棍走在路上,不会给人威胁感,特别是僧人或者老人,棍子和禅杖还可有拐杖的作用。

    在漠北的鞑靼人中,长兵刃便成了常见的武器,他们常年累月生活在马上,马上争锋,长兵刃更见威力,驰马冲锋之际,狼牙棒蹭上即伤。再加上他们生活在草原上,纵横驰骋,无所顾忌,用长兵刃根本不用在乎别人的眼光,所以许多鞑靼人都有长短两副兵器,短兵器就是弯刀匕首等,长兵刃较多的便是这狼牙棒。

    胡日查所用的狼牙棒长达丈二,有个名目,叫做丈二追魂,这根丈二追魂便是精钢打就,重达一百零二斤,狼牙棒的棒法主要有劈、砸、盖、冲、截、拦、撩、带、挑、抡、旋、磕等,使得灵便的,会给人一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和胡日查的丈二追魂相比,汪九成的木棍便显得有如一根小木棒,似乎对人没有一点威胁。

    但汪九成自然不会因为对方一件兵器就气馁起来,两人相互报过名字,周围的鞑靼部落的百姓全都屏息静气地看着两人进行最后一场比试。

    除了草原上的风声和篝火发出的噼啪声,四周一边寂静。

    胡日查打破了这寂静,他大吼一声,挥舞着丈二追魂想汪九成砸来,带动的风声呼啸,让围观的人能够想象得到,常若汪九成要是被击中,定然是皮开肉绽甚至尸骨无存的结果。

    汪九成避其锋锐,向旁边闪避了一步,刚想出棍,那落空的狼牙棒忽然化上下直砸为横扫,汪九成没想到胡日查的狼牙棒法竟然如此灵活,只得高高纵起闪避,狼牙棒从汪九成脚底扫过。

    若以为汪九成就此安全,却也未必,胡日查的横扫再变化为上挑,这一连三招,砸扫挑,就是胡日查让许多好汉饮恨收场的连环三杀。

    汪九成久经战场,早就预料到胡日查有此一招,他的木棍出手,点在狼牙棒接近棒头的棒柄出,人借势再向上纵越,然后在空中使出莲花棍法,以高攻低,向胡日查头顶攻去。

    胡日查见汪九成神乎其技地躲开了他的必杀三连环,反而能够借势反击,他将狼牙棒在头顶旋转,心想,我连你攻我何处我都不需去看,只要你木棍点下来,必会被我狼牙棒扫中,看你怎么反击,说不定还会连人带棍都会被他的丈二追魂给打伤。

    汪九成的莲花棍法化繁为简,见到胡日查狼牙棒在头顶舞成一个圆,他用棍子点在圆的正中间,也就是胡日查用手拿狼牙棒的地方,整个丈二追魂都在旋转当中,唯独这一点没变。

    胡日查手指一痛,立刻变招,可是汪九成已经接着这一点落在了离他一丈开外的地方,胡日查吃了这个亏,心下大怒,又是一声虎吼,向汪九成扑去,手中的狼牙棒直接向汪九成横扫过去。

    汪九成这次没有闪避,而是用木棍挡住了狼牙棒。

    在周围群众的眼中,汪九成用一根木棍去挡狼牙棒,自然会被碰断,要么就是脱手而飞。

    汪九成手中的木棍既没有脱手而飞,也没有折断,而是似乎没有起到什么阻挡作用,被狼牙棒扫开,但汪九成却避开了狼牙棒。

    胡日查狼牙棒自左向右扫过无功后,他又反过来自右向左的扫过来,这么左一扫,右一扫,总是被汪九成用木棍去拦,却一次也没有拦住,只是狼牙棒也没有扫到汪九成身上。

    周围的观众见到胡日查的狼牙棒使得如此威猛,纷纷为他叫好,可是身在局中的胡日查却连一点占了上风的感觉都没有,上百斤的狼牙棒被汪九成的木棍碰到以后,逐渐变得更为沉重,其实丈二追魂还是那把丈二追魂,但胡日查却感到一百零二斤的丈二追魂,逐渐变得有一百一十斤,一百二十斤,一百三十斤……

    又或者说是胡日查自己的力气逐渐不济,胡日查自己知道自己事,自己耐力极高,绝不会这么挥舞几下就会感到累,他的狼牙棒法共有七十二招,他连使一套棒法下来,也不会感到累,可见狼牙棒是逐渐变重了,并非他的错觉。

    然而空空如也的狼牙棒,又怎会变重呢?

    狼牙棒其实并没有变重,只是汪九成的木棍和狼牙棒相碰的时候,他就会用一股极细的内力将狼牙棒缠住,几次下来狼牙棒就会给胡日查一种变重的错觉。就像用筷子画圆,在空中画圆十分容易,在水中画圆就会受到些阻力,若是在蜂蜜中画圆,就变得有些难以轻松画出,这种内力附着在狼牙棒上也是这种道理。

    随着狼牙棒棒身上的内力越来越多,对胡日查来说,狼牙棒就会变得越来越重,汪九成的内力如蜘蛛吐丝,在两人中间的空中不断释放出来,虽然最早放出的内力也在逐渐消失,但毕竟还是越来越多,最后狼牙棒就会像落入蛛网的昆虫,再也折腾不动。

第一百零三章 鸠占鹊巢

    而到了那时候,汪九成的木棍就可以为所欲为地攻击胡日查,而胡日查手中的狼牙棒根本就来不及提起抵挡。

    四周观众本来再为胡日查的凶猛而欢呼,后来见到他招招落空,欢呼之声不免越来越少。

    胡日查感到不对,但又不能不继续攻击,他的狼牙棒想要摆脱这张无形的网而不可得,反而觉得这根丈二追魂非但不能追魂,很有可能还会拖累自己。

    作为鞑靼人中少有的武学高手,胡日查当机立断,他蓦地将狼牙棒向汪九成投去,同时从腰间拔出弯刀,人随着投出去的狼牙棒,向汪九成扑去。

    汪九成用木棍在飞过来的狼牙棒中间一搭,这个中间并非随便选择的中间,而是靠近狼牙棒棒头的重量的中间,然后像耍杂耍的人那样,用木棍带着狼牙棒在自己周围转了一圈,卸去了狼牙棒的前冲之力,之后,狼牙棒便像黏在木棍上不断地旋转,却没有掉下来。周围的人见到汪九成能以一根木棍挑着重达一百余斤的丈二追魂转个不停,无不感到惊讶叹服。

    其实狼牙棒贴着木棍旋转,并非汪九成的力大,而是他用劲之巧,这是他将胡日查扔过来的力道加以利用,化丈二追魂前冲之力为旋转,看起来是汪九成在用力挥动,其实还是胡日查的力道,只是汪九成这份巧劲才是最考究功夫的,一个接不好,就会让木棍断折,或者让狼牙棒飞走。

    这种杂耍并非武功,汪九成在成为帮主以前,做丐帮弟子去讨饭的时候,就已经练熟了的。

    胡日查本是向汪九成冲过来,见到自己的兵器在对方木棍上转个不停,也看得呆住了。

    汪九成趁他错愕之际,在他木棍上旋转的狼牙棒,经过他的一个甩动,向胡日查倒飞而去,胡日查见狼牙棒飞过来的力道太大,不敢伸手去接,只能闪身逼往一边,汪九成在甩出狼牙棒的时候,就展开捕风捉影的功夫,人随狼牙棒一起向前冲去。

    看到闪避到一旁的胡日查,他趁胡日查立足不定之际,手中的木棍向他身上两处穴道一点。

    等汪九成追上狼牙棒,再转过身来后,胡日查手中的弯刀已经掉到了草地上,他颓然用鞑靼话向众人说道:“我输了,是这位客人赢了,他的武功极高,我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胡图哈的翻译,汪九成也能知道他说的什么,周围围观的鞑靼人全都欢呼起来,汪九成有些难堪,他从未当过这么多人的面击败一个人,而且还是在对方的地方。

    他走过去,将狼牙棒交给胡日查,胡日查看着他,眼中露出真正钦佩的神态,胡图哈走了过来,汪九成对胡日查说道:“你武功也极高啊,我只是侥幸罢了。”

    胡图哈将话翻译给胡日查听,胡日查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用木棍甩动我狼牙棒的招式是什么名字?我以前从未见过。”

    由胡图哈做翻译,汪九成说道:“我以前做杂耍的时候练的,其实并非武功,一会我再给你们表演其他的,你一看就会明白。”

    胡日查笑道:“能够看到你的表演,是我的荣幸,晚宴要开始了,我一会来找你喝酒。”

    提到喝酒,汪九成连忙点头,这时辛爱走了过来,对汪九成说道:“我们尊贵的客人竟然还是一位武功高手,我们最是尊重英雄,请你跟我来。”

    汪九成以为辛爱是跟他说奖赏的事,连忙跟了过去,胡图哈自然也跟着他,防止他听不懂对方再说什么,几乎寸步不离。

    辛爱拉着汪九成来到篝火旁边,大声对众人说话,胡图哈跟汪九成解释:“英雄除了可以得到奖赏外,还能得到今晚最贵重的待遇,神鸟肉,现在晚宴开始,请大家开始吃喝吧!”

    鞑靼人欢呼着,各自去围着已经烤熟的牛羊肉,准备喝酒吃肉,汪九成不知什么是神鸟肉,辛爱带着他来到一只烤骆驼旁,旁边早有鞑靼人在候着,随着辛爱的一声令下,两名鞑靼人拿着刀子,便将烤熟的骆驼肚子剖开,早有四个人抬着一块木板在下面接着,随着骆驼肚子被割开,从里面掉下来一只烤熟的羊。

    汪九成从来没见过这种烤肉的方法,露出了惊讶之色,胡图哈虽然常常来往草原,却也只是听说过这道菜,从来没有见过,鞑靼人对这道菜有个称呼,翻译过来没有一点意义,汉人给这道菜起名为鸠占鹊巢,甚是不雅,估计是有一部分讽刺在里面,其实这道鸠占鹊巢,在鞑靼人眼中地位极高,一般都是用来招待其他部落的首领,若非他们极为喜爱汪九成,是绝不会用这道菜来招待他的。

    四个鞑靼力士将木板放在一个架子上,然后抽出刀子,又将这只羊的肚子剖开,从里面掏出一只已经熟透的鹅。

    又有人将鹅的肚子剖开,从里面取出一只烤熟的鹌鹑。

    这只鹌鹑便是神鸟了。

    汪九成看得连连称奇,辛爱用一块木盘将鹌鹑送到汪九成面前,汪九成接过,向辛爱道谢,他心中感到十分尴尬,鞑靼人好客好爽,本是他最喜欢结交的一种人,无奈两国相争,他们只能为自己国家效力,永远都不可能成为朋友了。

    怀着复杂地心情,汪九成将这只鹌鹑吃落肚,原来这只鹌鹑肚子里放了不少香料,鹌鹑十分美味。

    吃完鹌鹑,便是不断地鞑靼人过来邀请汪九成喝酒,汪九成自然是酒到碗干,引起了一阵阵的喝彩,汪九成武功高,他们已经十分尊重他,见他酒量更是没有止境般,更是喜爱他,草原上的环境苦寒,人人爱饮酒,以暖身子,就连女人也不例外,他们非常尊敬酒量高的人,汪九成的海量,让他更是成为鞑靼人心中英雄中的英雄。

    也不知喝了多少碗酒,直到胡日查也过来跟他敬酒,汪九成喝完后说道:“我原来答应过你给你表演一下杂耍的,现在酒就喝到这里暂停一下,给你们表演过以后,再接着喝。”

    胡日查用鞑靼话大声跟周围的人说了一遍,鞑靼人大声欢呼,他们举行的宴会,也同样有表演歌舞的内容,听到汪九成要先表演,都大声欢呼表示支持。

    就连辛爱首领也大感兴趣,来到他不远处旁观。

    胡日查问汪九成:“表演杂耍,可需要什么准备?”

    汪九成说道:“你们赶羊儿用的竹竿给我找几根,其他的就不用了。”

第一百零四章 哭泣的赏赐

    竹竿极为好找,很快就给汪九成送来十多根,汪九成挑了八根长短差不多的,拿在手中,然后将身前木板上的酒碗用脚尖一点,那碗神奇地跳将起来,落下来时正好是碗底落到竹竿上,汪九成手一抖,那碗便旋转起来,并不跌落,神乎其神处,更是惹得鞑靼人放声喝彩。

    汪九成又是用脚尖一点,第二只碗也飞了起来,落到竹竿顶上,跟着旋转起来,很快,八根竹竿上便摆满了八个碗,每个碗都在旋转,却没有一个掉落下来。

    胡图哈是汉人,见过汉人的杂耍,最多不过是四个盘子,八个碗却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没想到汪九成竟然还有这一手本事,也跟着欢呼。

    汪九成听到鞑靼人的喝彩,心中得意,内力使出,一根竹竿上的碗突然跳了起来,接着另一根竹竿上的碗也跳了起来,落下来时,两个碗互换了位置,却依然在竹竿顶上旋转而没有跌落。

    接着八个碗都跳起来,就像活物,碗排着队,从这个竹竿跳到那个竹竿上,那个竹竿上的碗又跳到另一个竹竿上,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在鞑靼人如雷的喝彩声中,汪九成将碗收在手中,上下八个碗由动到静,人人眼前似乎还有着碗在跳动的残影,过了一会,又是一阵欢呼喝彩,赞美汪九成的绝活。

    汪九成做了个四方揖,若在他以前讨钱生活的时候,之后就要说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诸如此类,丐帮同伴就会端着个破碗,接着众人的赏钱。

    如今自然要免了。

    胡日查见过汪九成的杂耍之后,叹服道:“如今我才是真正的心服口服,若是知道你有这手功夫,我又怎会将手中的狼牙棒扔出去呢?”

    汪九成哈哈大笑,说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吗,咱们接着喝酒!”其他的鞑靼人也兴高采烈地唱歌跳舞起来。

    当晚汪九成真是赢得了他能在鞑靼人中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喝到最后,他自己也已经熏熏然,就连怎么回的帐篷,都不记得了。

    翌日一早,汪九成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极大的帐篷里,帐篷中有二十名女子和二十名小孩,见到汪九成醒了过来,其中一名女子跟汪九成道谢:“多谢你救了我们。”

    汪九成这才想起昨日自己取得了土默特部鞑靼人最强武功的奖赏,但因为自己在鞑靼人中的表现,辛爱将给他的赏赐提高了一倍,由十名女人十个孩子,变成了二十名女人,和二十个孩子。

    汪九成说道:“是胡图哈跟你们说的?”

    这名女子点了点头。

    汪九成自责地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只能救下你们,其他的人,唉,不说了,你们以后怎么办,可有什么打算?”

    这名女子说道:“自然是跟着你啊,我们都是你的人了。”

    汪九成吓了一跳:“别吓唬我,我是为了你们的性命和自由才这么做的,可不是真想让你们做我的奴隶,我也是汉人,你们跟着我,那成什么样子了?”

    这名女子哭道:“我们的村子都被他们烧了,男人也都被杀死了,我们也都是无处而去的可怜人,你要是不要我们,让我们去哪儿呢?”

    汪九成也没想过会有这种结果,他看着这些女人和孩子,人人用期待的眼神望着他,汪九成感到心情十分沉重,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主意,幸好这时胡图哈过来找他,对他说道:“都已经日上三竿了,你宿醉还没醒?”

    汪九成趁机起了床,对这时女人和孩子说道:“你们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再告诉你们结果。”

    说完,他就拉着胡图哈走出了帐篷,他来到帐篷外,回头看到这顶帐篷搭建得极高,牛皮做的帐篷,四下都用黄线装饰,看起来十分尊贵,胡图哈对汪九成说道:“这是辛爱的备用帐篷,拿来给你用了,可见他对你是十分敬重的。”

    汪九成闻言叹了口气,说道:“只可惜我是汉人,否则真要和他交个朋友,这份情谊,让我觉得十分难受。”

    胡图哈说道:“你再这里获得这么多人的喜爱,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汪九成跟他说了这些女人和孩子的事,他问胡图哈:“你看看,现在该怎么办吧?我本是好意,想救她们于水火当中,哪知她们连家都没有了,无处可去,偏偏要跟着我,这算怎么回事啊?”

    胡图哈不知汪九成是丐帮帮主的身份,汪九成并没有告诉他,他以为汪九成并没有多少钱来养活这些女人,他说道:“你要是钱多,突然多出这么多服侍你的女人,倒是一番好事,否则这么多人,光是吃饭就能吃穷你。”

    汪九成不快地说道:“就是有钱,我也不能带着这些孩子女人,我这个人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你赶紧帮我想想办法吧。”

    胡图哈说道:“这里人人想要的赏赐,在你这里变成了负担,你要是真有钱,此事也好办。”

    汪九成问道:“如何个好办法?”

    胡图哈说道:“你有钱可以分给她们,足够她们生活一两年的钱,然后委托辛爱派人送她们回垛子营,就说你的家就在那不远处,你和我还要继续去收购物品,只能先把他们送回家去,依你在辛爱心中的地位,此事应该不难办到。”

    汪九成想了想,最后说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他手中正好有从铁乱华那里取得的金银,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派上用场了。

    这些女子哭哭啼啼的,汪九成也不是细心人,不知如何安慰他们,只好将身上的财物都分给了他们,嘱托她们要怎么说,不要让鞑靼人起了疑心,到了垛子营,她们就安全了,每人带着一个孩子,自己去找生活去吧。

    这些女人孩子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逆来顺受了,好在汪九成给她们的财物不少,足够她们生活几年的。

    打发走了这些女人孩子,汪九成和土默特部的鞑靼人告辞,接着向罕莫尔山秃鹫峰行去。

    临行时,辛爱和胡日查等人依依不舍,说等他们回来时,一定要再来这里住上几日,汪九成只能答应下来。

    最让两人感到意外和感激的是,辛爱给了两人一种金色的带子,这种带子围在脖子上,其他部落的人见到,就会知道两人是土默特部最为尊贵的朋友,就能收到最好的招待。

    汪九成道了谢,和胡图哈上了马,继续向北行去,离开这里的路上,汪九成还在自嘲,自己本是来漠北寻找宝藏的,哪知宝藏还没找到,自己身上的金银之物,却先散了出去,真是预想不到。

    此后数日,两人遇到的部落,果然见到他们两人身上的金色丝带,就会将两人当做最尊贵的客人,用最好的食物和帐篷招待他们,并且不要钱。

第一百零五章 秃鹫回巢

    这天,汪九成和胡图哈来到漠北接近一片戈壁的地方,据胡图哈所言,这罕莫尔山就在这片戈壁中。

    汪九成看着远处的山,和脚下逐渐稀少的草地,两人将马换成了骆驼,又跟鞑靼人的牧民购买了足够的粮食,装满了清水,两人这才接着向罕莫尔山行去。

    这片戈壁被鞑靼人成为戈壁滩,一路全是山石沙子,风一吹起,就会生出漫天沙土,太阳在头顶高悬,沙尘大的时候,整个戈壁都陷入昏昏黄黄的尘雾中,遮天蔽日,若不裹住口鼻,嘴里鼻子里不免全都是沙土,汪九成身负武功还好些,能够抵御这恶劣的环境,胡图哈可就受苦了,眼睛被风沙吹得红肿,还不时流出眼泪。

    一阵风吹过,两人的衣服上,骆驼背上都会落下一层土沙,头发中也都是,可是携带的水囊只能用来饮用,不能用来洗头发,那太奢侈了。

    罕莫尔山虽然能够看到一些延绵的山头,可俗语说得好,望山跑死马,两人足不停歇地连走了两日,才来到山脚下。走在这戈壁上,汪九成几乎怀疑铁乱华临死时所说的话,但他要是说谎的话,也不会郑重其事地将藏宝之地刻在一块金板上,来都来了,再怀疑也没有了意义,只得硬气头皮继续前行。

    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迹,没有花草也没有树木,更没有什么牲畜,唯有一些石头缝里,有几株沙棘在顽强地活着,至于活物,天上有翱翔的大鹰,地上有毒蝎子和四脚蛇,除了它们,其他动物都难以在这里存活。

    可是到了罕莫尔山,却仿佛来到另外一个世界,从山脚开始,一直延伸到快到山顶的地方,都被树木遮盖,这条罕莫尔山脉的山头耸立,两人实在不知道哪个山峰才是秃鹫峰,两人只好在山脚下转悠,希望能遇到人烟,问个明白。

    一连两日都没有遇到什么人烟,第三日上,汪九成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猎人在山中打猎,他赶着骆驼急奔过去,那人见到两人,感到十分惊讶,用鞑靼话问两人到这里干什么。

    胡图哈随便编了个理由,然后问他可知道秃鹫峰在什么地方。

    那名猎人摇头,跟胡图哈说道:“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听说过秃鹫峰这个地方,这里很多山峰都没有名字,乃是因为人少,谁要是给山头起了名字,也没有人知道啊,这里最著名的山峰叫做狼蛛峰,是因为狼蛛峰乃是罕莫尔山最高的山峰,至于其他的什么仙人峰,淑女峰,母子峰,都是靠山的形状而言,其他山峰的名字就很少有人知道了。”

    尽管什么都没有问出来,汪九成还是道了谢。

    等猎人走开后,汪九成又对这块金板看了半天,上面所画的那座山峰实在是太普通了,和大部分山峰都没有什么区别,胡图哈凑过来,看着他金板上的图,然后问道:“这座山峰是否什么特别之处?”

    汪九成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胡图哈说道:“既然如此,为何这座山峰被称之为秃鹫峰呢”

    汪九成看这座山峰的形状,怎么都看不出来山头有像鹰鹫之处,他苦笑道:“或者是因为这个秃头的秃字上的原因吧,你看,山头没有积雪的山峰,不都是光秃秃的么?又有什么分别了?”

    两人在一块山坳处,四处观看,只是什么异样也都没有发现,在戈壁行走极其辛苦,汪九成看到这里还有些影子能够遮蔽阳光,他他们便决定在这里歇歇脚。

    若是能够遇到一个人告诉他们秃鹫峰是在哪里就好了。

    到了傍晚,在天上飞翔的老鹰等全都回了巢,汪九成眼尖,看到这些大鸟不是寻常老鹰,而是头上光秃秃的秃鹰,他说道:“这些老鹰难道都是师从少林,所以剃了头?”

    这本是句无聊的笑话,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图哈问道:“这老鹰飞这么高,你能看出它们都是秃鹰?”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们习武之人练得就是手力,眼力,腰力,腿力还有内力,眼力不好,怎能发射暗器?怎能从对方刀光剑影中看出虚实……”

    还没等汪九成说完,胡图哈就跟着说道:“秃鹰就是秃鹫,这些秃鹫说不定和秃鹫峰有些关系!”

    汪九成闻言,愕然向天上看去,心中在想,也许真的秃鹫峰并非是因为山峰模样像秃鹫,而是秃鹫的老巢。

    日暮西山之时,这些秃鹫纷纷回巢,大部分的秃鹫都是飞向了一座山头,汪九成从怀中掏出金板,和那座山头比较了一下,实在是无法分辨到底是不是,他跟胡图哈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胡图哈说道:“太阳下山了,咱们在天黑前也到不了那里,我看还是明日再去吧。”

    汪九成一想也是,半夜三更更是难以分辨,不如明日早起,反正已经有了大概的方向,明天差不多就会有个结果了。

    到了晚上,汪九成喝了一皮囊的酒,差不多有十斤左右的样子,人熏熏然在山坳里行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小山头上,天上的星辰十分清晰,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夜空,汪九成四处打量,黑色的穹庐笼盖了四野,忽然,他在这漆黑的大地上,发现了一点火光。

    汪九成揉了揉眼,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但他再定神看去,能够肯定的确有一推火在燃烧,隔得远了,看着就显得小了,而方向,正是那他认为的秃鹫峰的峰下。

    尽管实在夏季,夜晚的罕莫尔山还是有些凉意,若是有猎人或者是过路的旅客,生些火来取暖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在秃鹫峰下生火,那就有些过于巧合了,难道还有别的人也来打这藏宝地的主意?

    他匆匆下了山头,喊过胡图哈,跟他说了此事,两人也顾不得等明天,连忙收拾了骆驼,向那边走去。

    走到附近,汪九成下了骆驼,让胡图哈看着,放着骆驼的蹄音惊动了那人,而他自己则展开轻功,独自一人向火光处行去。

    来到火堆前,却没有看到附近有人,难不成这堆火是鬼神点燃的?这当然不可能,汪九成站着不动,仔细倾听附近的声音,夏夜的山中,传来草间虫吟,风吹树动的声音,山蛙鸣唱的声音,除此以外,还有潺潺的流水声。

    想到流水声,汪九成恍然,这里以及距离藏宝之地很近了,他掏出金板,看着附近的景物,和金板上所刻的几乎没有什么差别,而据铁乱华临死前所言,附近有株千年铁杉树,珠宝就埋藏在铁杉树下。

    有火堆而没有人,则生火之人很有可能已经去挖藏宝去了。

    汪九成按照金板上所示,向传来流水声的方向走去,很快,他就见到了那棵铁杉树,一棵如此笔直参天的大树真是会让人印象深刻,怪不得铁乱华选择在这里,这棵古树的黑影在黑夜的映衬下,就像一个站立不动的巨人。

    在这棵千年铁杉树下,插着一根火把,在火把的旁边,有一个人正弯腰挖土,看到此人挖土时用的短柄铁锹,汪九成才想起自己没有带挖土的工具,不过,此时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而那个正在辛勤挖图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另一个知道藏宝地的端木裂,难得他没有金板也能找到这里,想来是因为他原本就是鞑靼人的缘故。

    汪九成没有去打扰他,反而悄悄地在一堆长草后坐了下来,自己此刻将他赶跑,还得要自己辛苦去挖,如今有人帮自己出力,自己何苦去阻止他?

    那端木裂人高马大,十分强壮,强壮的人在挖土方面自然也是极为出色的,很快,他就在铁杉树周围挖出了一片极大的坑,也亏得是端木裂,换做别人,肯定会累得不行,但端木裂却精力依然充沛。

    汪九成见他几乎将铁杉树下挖遍了,却还没有挖到藏宝,他四处打量,心道,难道藏宝并不在这里?是铁乱华故意撒谎,企图活命?但他所说的和这金板上所刻的若合符节,按理说就应该在这儿啊。

第一百零六章 喜酒难喝

    端木裂却没有这样的怀疑,他在铁杉树周围挖了一圈,然后又扩大了些范围接着挖了一圈,还是没有,他又向深处挖,挖了有近一丈深,终于,铁锹似乎挖到了什么东西,端木裂扔下铁锹,人跳入坑中,要将坑里的东西搬上来。

    汪九成知道时机到了,他从长草后走了出来,他轻功既高,又是刻意掩饰住了脚步声,端木裂人在坑中,竟然没有发觉。汪九成心想,也亏得这端木裂这个傻大个有耐心,若是换做自己,早就会开始怀疑这藏宝地是不是在这儿了。

    端木裂在坑中,将埋在土中的一口箱子给搬了上来,放在头顶的地上,然后他才从坑中爬出来,等到他爬出来后,蓦然发下自己放在这里的木箱子不见了。

    “莫非是见了鬼了?”端木裂喃喃自语,转过身来,正看到汪九成正用一只脚踩着木箱子,嘴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

    端木裂一见是汪九成之下什么都明白了,他心中是又是气苦又是不甘又是着急,几种情绪混合之下,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怔怔地看着汪九成,若说什么叫做煮熟的鸭子都能飞走,此刻端木裂就是这种感觉。

    汪九成笑道:“辛苦了,大个子,若不是你,我还得辛劳一番哩!”

    端木裂顾不得尊严说道:“汪帮主,请你看在我千里迢迢来此一趟,和今晚挖出箱子的苦劳上,将这些珠宝分给我一些,可行?”

    汪九成摇了摇头:“这些财宝都是铁乱华从中原搜刮的钱财,自然要还给中原的百姓,你跑这么一趟,值得什么?而挖个坑?嘿,在我们中原就算是挖口井,也不过十两银子的辛苦钱,这样吧,我给你一百两。”

    端木裂脸涨得通红,他想说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又想起对方就是叫花子帮的头儿,他猛地大喊一声:“你欺人太甚!我跟你拼了!”说着,提着铁锹向汪九成扑来。

    汪九成笑道:“你好好说话,我说不定还会多分给你一点,讲打,你的本事可就差得远了!”

    他看着端木裂冲过来,自己依然站在原地不动,一只脚踩在木箱子上,双掌一圈,提在胸前,随着一声暴喝,双掌同时推出,正是狂风骤雨掌中的风雨交加!

    端木裂人刚冲到汪九成身旁,还没挨着汪九成的身子,就感到一阵沛然莫当的大力涌来,人连叫都叫不出声,就已经昏死过去。

    汪九成看着昏过去的端木裂,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又并非你的东西,何苦为之拼命呢?”

    他打开木箱,里面放的正是各种珠宝,什么珍珠项链,翡翠玛瑙猫眼石之类,整整一箱子,说是价值五万金,汪九成对珠宝的认识不多,想不通这些彩色的石头怎么会值这么多价钱。

    这时候,一直在不远处牵着两头骆驼等着他的胡图哈走了过来,原来他见汪九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过来,怕他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大着胆子找了过来。

    汪九成得知后,对他的举措表示感激,胡图哈不会武功,却有这种过来关心自己的勇气,这也是义气的一种。

    当胡图哈见到这些珠宝后,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汪九成问道:“你懂珠宝么?”

    胡图哈茫然地点了点头,他经常来往中土和漠北,正所谓见多识广,他听人说得多了,便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

    汪九成说道:“那你来帮我估估,这些珠宝能值多少钱?”

    胡图哈将这些珠宝翻腾了一番后说道:“这些珠宝我看最少价值好几万两黄金。”

    汪九成听他语音激动,对谁来说,这么一大笔财富出现在眼前,甚至可以伸手摸到,都会令人感到激动,而胡图哈更是因为穷,金钱对于他的震撼则更强,这就相当于对一支饿狼来说,一堆肉山的诱惑。

    汪九成笑道:“看来你懂得也不多,这些珠宝价值五万金,你帮我看看,哪些价值一百两银子。”

    胡图哈挑出一枚较小的宝石,他说道:“这个估计是最不值钱的,价值也在几百两银子,你要找这个干什么?”

    汪九成将这枚小宝石放在端木裂手中,他说道:“此人挖了个这么大的坑,这是辛苦钱。”

    原来端木裂只是被他打晕了,并没有死,汪九成又问胡图哈:“你看这串珍珠项链价值几何?”

    胡图哈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然后说道:“珍珠的价格不像其他宝石靠估,这么大的珍珠自有定价,一枚大约在十两银子左右,这一串价格最少值五百金。”

    汪九成愕然:“你是不是欺我不会数数?这串珍珠项链只有三十来颗,一颗十两银子,最多值三百多两银子,也就是六十多两金子,又怎么会值五百金?”

    胡图哈笑道:“你这又不懂了,像这样一枚通透的大珍珠虽然不多,但并非罕见罕闻,可三十颗一样大小质地的就极为难寻了,所以价值至少要增十倍。”

    汪九成点了点头:“你果然识货,你跟我辛苦这一趟,我本来说好的是给你二十两金子的佣金,可是看你如此义气,再加上你也需要一些本钱做买卖,这串珍珠就给你做辛苦钱了,千万不要觉得我小气,这箱子珠宝还要还给中土的百姓呢,所以能给你这串珍珠,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的决定了。”

    胡图哈感激地难以言喻,他说道:“多谢你了,你究竟是什么人,能不能跟我说一说?”

    汪九成看着远处说道:“等咱们再回到垛子营,我就告诉你。”

    回程便显得轻松多了,从罕莫尔山穿过戈壁回到草原上时,两人又将那根金色的丝带带在身上,受到了牧民的热心帮助,而对土默特部,汪九成实在是尴尬以对,便远远地绕了一大圈,避开了他们,对于辛爱等人,汪九成只能在心中感到抱歉了。

    到了垛子营,汪九成跟胡图哈说了自己乃是丐帮帮主的身份,胡图哈讶然道:“我只想过你是个了不起的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怪不得武功如此高强,难得你竟然如此平易近人,这些时日,我感到自己简直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汪九成说道:“草原上的狼多,你想从中取利,那是和从狼嘴里掏食差不多,我奉劝你,将珍珠项链卖了,所得之钱除了还账以外,其他的不妨拿着做点小买卖……”

    胡图哈打断他的话:“汪帮主,不是我不想听你劝说,我喜欢做来往草原和中土的事,偿若不做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能够干什么,这也许就是老天给我的指引吧,偿若我在草原上终于出了意外而死,我也不会觉得后悔!”

    汪九成没想到世上竟然会有这种人,他劝无可劝,只得嘱托了他几句,然后又在胡图哈的帮助下,将骆驼换成了马,便和呼哈图道了别,径直回到了中州洛阳。

    此后的事情,刘苏儿大都知道了,他和梅听着汪九成的漠北一行,两人都被其中的事情所吸引,菜也凉了,酒也喝够了瘾。

    刘苏儿说道:“怪不得你不肯要我的银票,原来如此,汪帮主,你看鞑靼人到底是怎么样的人?是好人还是坏人?”

    汪九成说道:“鞑靼人里也有好人,中原人里也有坏人,不能只以善恶来论,大家只是立场不同罢了,其实单就性子来说,我更喜欢鞑靼人的直爽。”

    梅说道:“这么一来,偿若鞑靼人来犯中土,汪帮主不会因此而心软吧。”

    汪九成说道:“这是两回事,就像我觉得邻居为人不错,可是有一天他要进我家劫掠杀人,我自然要誓死抗衡,人不错,和人做了错事,可就是两码事了,对了,刘苏儿的劫难也过去了,你们以后打算如何?是不是该请我喝杯喜酒?”

    梅低下头来,感到一阵羞赧,在汪九成和刘苏儿两人的期盼中,梅说道:”刘苏儿答应我的事,还没有做到呢,等他做到了,再喝喜酒不迟。“

    她说得答应她的事,自然是帮她找回亲生父母,刘苏儿苦笑了一声,这件事实属渺茫,偿若找不到她的生身爹娘,难道两人始终都不结婚么?想到这里,刘苏儿的神色变得有些难看。

    梅接着说道:“可是找我亲生父母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自然也要和你一起。”

    刘苏儿本来心情低落,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和我一起?你是说此后一直在一起?”

    梅点了点头:“可是找到我父母以后,他们是不是还让我跟你在一起,就很难说了。”

    刘苏儿厚着脸皮说道:“会的,会的,他们一定会的。”

    汪九成笑吟吟地看着这对年轻人,心底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而梅则想到,自己父母当年狠心抛下了自己,偿若真的找到了他们,自己又该怎么去面对他们,他们又该怎么面对自己呢?

第一百零七章 昆仑疯子

    凄寂山,梅花谷。

    刘苏儿和梅两人来到这里寻找她亲生父母的线索已经两天了,他们问过这里几乎所有的人,都没有听说过二十年前,有谁在这里扔掉一个婴儿。

    梅因为此事,心情极为不好,刘苏儿就在一旁安慰他:“你师兄颜末已经回了自己家,咱么是不是也该成个家?这样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想着有家可回,何况找你父母一事也不是什么着急事,咱们有时间便慢慢找便是。”

    听了刘苏儿的提议,梅说道:“我找爹娘不是什么着急事,难道和你成个家就是着急事了?”

    刘苏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给她赔不是。

    梅看他对自己屈躬卑膝迁就自己的样子,又不禁对自己所说的话心生悔意,她对刘苏儿说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了,是我自己心情不好罢了,这事又不怪你。”

    刘苏儿说道:“没事,你冲我发发火,发泄一下情绪,心中就能舒服些。”

    梅心中感动:“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刘苏儿说道:“我也是个孤儿,如果你找不到父母也没有关系,咱们两人也能互相做个伴儿。”

    凄寂山是西域昆仑山中的一片山域,因为这里远离人世间,显得凄凉孤寂,故有此名,而梅花谷中也原本没有这么多梅花,很多都是梅林隐自己移植栽培出来的,他挑选这里就是因为在这里囚禁白虎神君管离未,不虞被被人看到,进而惹出麻烦。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谁会过来呢?

    可偏偏刘苏儿说完咱俩也能互相做个伴儿之后,忽然听到有人嘻嘻哈哈呵呵嘿嘿的大笑起来,听声音,似乎并非一人。

    刘苏儿正和梅在这里诉说心事,猛地听到这阵笑声,而且笑声里有些不怀好意,刘苏儿大怒转头看过去,想看看是谁打搅了自己。

    从梅花谷隐蔽的谷口处,走进来四个长相怪异的人,看着两人,还在笑个不停。

    说他们长相怪异,并非夸张之谈,这四人看着年级都在四十岁到六十岁之间,相差这么多,就是因为他们衣饰头发胡子等,将他们的面貌遮去了一半,比如左边的这位,胡子都是白的,但头发却是乌黑,头发说不上什么怪异,可是却欠缺打理,看起来蓬头垢面,任谁也看不出他们年龄多大,唯有笑声显得颇为苍老,而他们穿的衣服更是古怪,就以他们最小可能的年龄来看,也是过了四十岁了,但其中两人脖子下还带着小孩才用的饭兜。

    梅听了刘苏儿的话,本来心下感动,听到这四人的打岔,怒道:“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其中一人说道:“哈哈,原来两人都是孤儿,真是巧得可笑,哈哈。”

    另一人说道:“嘻嘻,原来两人想要做一对儿,真好笑。“

    第三人说道:“嘿嘿,这小子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和他相伴有什么好?我看还不如和我们一起玩玩。”

    最后一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们都不对,这女子尚且没有答应他,现在他们还不算是一对儿,你们得意个什么劲儿?”

    刘苏儿想不到这里竟然会出现这几个恬不知耻的人,他对梅说道:“这四个人看来都是疯子,咱们不要搭理他!”

    其中一人说道:“他竟然说我们四人都是疯子,哈哈,哈哈,我真是太开心了!”其他人也跟着大笑起来。

    刘苏儿本不愿搭理他们,可是听到此人带着挑衅的语气,忍不住冷冷地回应他:“怎么,我似乎没说什么让你们感到好笑的话,你们开心个什么劲?”

    另一人换过严肃的问道:“小子,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梅呛他一句:“不是说你们是疯子了么?”

    刘苏儿心道,我俩既然认为四人都是疯子,还和他们一问一答,真是有些夹缠不清了,且不说他们会怎么回答,自己这么问自然带着贬低对方之意,四人若是武林中人,少不得要打一场架,但自己也根本就不怕他们,何曾见过少林弟子会怕疯子?何况刘苏儿还是少林弟子中的佼佼者。

    那人回答:“不错我们是疯子,可是却不是一般的疯子,而是很特别的疯子,嘿嘿。”

    梅说道:“疯子就是疯子,还分什么一般和特别?”她在说的时候,自己都感到有些好笑。

    那人说道:“看你们年轻,没什么见识,我便教你们一个乖,我们四人便是昆仑四仙这位是我们老大梅花仙,这位是老二兰花仙,这位是老四菊花仙,而我是老三竹花仙。”

    梅听到四人的称呼,再看看四人的长相,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人中有两人见梅笑得欢畅,也跟着笑道:“我们有时候也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言过其实,许多人背地里喊我们昆仑四疯,我们也不生气,但却没有人敢当面这么喊我们,你小子敢说我们是疯子,我们觉得你心直口快,不会作伪地趋炎附势恭维我们,是个值得结交的好朋友,又怎能不开心?开心了,又怎能不笑?”

    他们这么一解释,刘苏儿和梅两人敌意大减,梅道:“好,昆仑四疯,既然想做朋友,就要对朋友说实话对不对?”

    四人听到梅的话,同时点头。

    梅说道:“我问你们,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听到我们说话又为何发笑?”

    兰花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听到你们说得好笑……算了,这些事都不提了,我们过来,也是为了帮朋友的一个忙,来找一个人。”

    刘苏儿闻言心中一动,难道是梅的父母忽然想起当年的梅,所以遣人过来找她?如果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巧了。梅也想到了这一点,一颗心霍霍而动,她激动地问道:“不知你们来这里找谁?”她心中似有一根绷紧了的弦,在等着这四人的回答。

    老大梅花仙说道:“我们过来找的是一位老男人,不是小伙子,更不是小姑娘。”

    梅闻言心中顿时失望透顶。

    刘苏儿问道:“你们是来找梅林隐的,对不对?”

    老三竹花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是他告诉你们的?你们也是过来帮他找人的,对不对?”这么说,无异于承认了这点。

    刘苏儿心道,这个他是谁,才是最主要的,说道:“不错,只是不知你们说得他和我们说的他不知是不是一个人,你们说说看,是谁让你们过来找人的?”

    这四人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心机,但是在这个问题上却显得很坚定,他们摇了摇头:“委托我们的朋友,我们答应过他,不能泄露他的身份和行踪,就算你也是受到他们委托的也不行。”

    刘苏儿说道:“对朋友也不能说,那还算是什么好朋友?”

    老三竹花仙理屈词穷,他挠了挠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刘苏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是朋友了,再见!”

    说完,他拉着梅的手就向外走,老大梅花仙拦住二人道:“且慢!”

第一百零八章 威逼利诱

    刘苏儿做出戒备的姿势,将梅拉在自己身后,防止他们暴起伤人,然后问道:“怎么?不愿放我们走么?”

    梅花仙摇了摇头:“你这人也真是的,非要我们说出那人是谁么?”

    刘苏儿说道:“不错,否则咱们就不要多谈了,更别提什么做好朋友。”

    梅花仙看着其他三人,问道:“你们怎么说?”

    兰花仙想了想,对刘苏儿说道:“要不然这样,你别问那人的身份,我教你一套兰花分筋手,咱们依然做好朋友,你看如何?”

    刘苏儿说道:“我不稀罕你的武功。”

    兰花仙说不出话来,菊花仙说道:“我给你价值百金的珠宝又如何?”

    刘苏儿说道:“就是万金我也不稀罕,要不然这样,我给你万金,你将那人的身份告诉我如何?”

    竹花仙忽然说道:“看来,金钱和武功都不能打动你,你只是好奇心极强而已,嘿,我们昆仑四疯,难道非要你做我们的朋友不可么?”说到这里,他看着三人问道,“你们呢?反正咱们答应了别人,这叫做没有法子。”

    菊花仙忽然威胁刘苏儿道:“你不肯做我们朋友,我们就要打你一顿,你要是害怕了,还是乖乖跟我们做朋友为是,而且,跟我们四人做朋友,那是有着无穷的好处。”

    刘苏儿摇了摇头:“利诱不行,你们就用威逼?嘿嘿,本公子可不怕你们什么昆仑四仙还是什么昆仑四疯。”他这么说的时候,心中想着,委托他们来找梅林隐的人,难道就是梅的亲生父母?否则为何要遮遮掩掩的?他们越是不肯说,自己越要想办法逼他们说。而结交自己云云,恐怕也是另有诡计,绝非是这么简单的事,这种事情,就算说出去,别人也不会相信。

    看着刘苏儿不为所动的样子,梅花仙和竹花仙两人对视了一眼,忽然心意相通,两人同时向刘苏儿出手,刘苏儿没想到两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动手,这种行径和偷袭都没什么分别,刘苏儿一手护着梅,一手使出半招狂风骤雨掌,可是两人毫无征兆,抢先出的手,再加上两人出手的确极快,刘苏儿的这半招功夫只出到一般,手臂就被两人拿住,同时沿着这条手臂上的几个大穴道也同时被他们封闭住,刘苏儿半边的身子都动不了了。

    刘苏儿怒道:“你们这是偷袭,真想不到你们大名鼎鼎,竟然做出这种卑鄙的行径!”

    梅见刘苏儿被两人偷袭得手,她立刻抽出剑,使出一字梅花剑,刺向梅花仙和竹花仙,但却被兰花仙和菊花仙联手拦住,四人两人出手,两人负责拦截,分工明确,显然是合作惯了的。

    两人连刘苏儿都能偷袭得手,又怎能会拦不住梅?

    梅花仙说道:“我们这个怎能算得上偷袭?刚才我们四弟不是提前跟你们说了么,你不肯做我们的朋友,我们就要打你一顿,莫说言之不预也。”

    刘苏儿说道:“这怎么能算?而且我也是为了保护我的朋友,才让你们得手的。”

    梅花仙傲然道:“就算你准备充足,你也不会是我们的对手的,你又何必再自吹自擂?”

    刘苏儿既感好气,又感好笑,他想起这些人拼命想结交自己这个朋友,便从此处下手,他硬着头皮说道:“你们放开我,咱们重新打一场,若是我输了,咱们就是好朋友了,若是我赢了,你们便告诉我们委托你们的人是谁,你们看这办法如何?

    兰花仙抢先说道:“好,这注意不错,就这么说了。”他看了看其他三仙,见三人都没有意见,便出手如风,将刘苏儿手臂上的穴道尽解,从他们出手的方式来看,这四人应是师出同门,梅花仙和竹花仙出手时的功夫他没有时间细看,这兰花仙解穴的功夫,却的确是高明至极的武功,至于他刚才提到的什么兰花分筋手,看来也有一定的水平,自己冒然拒绝,此刻心中竟有些悔意,但更多的是警惕。

    自己说能赢过他们,这份把握随着兰花仙的出手,而变得不那么自信起来。

    刘苏儿活动了下手脚,他问道:“你们四人是一起出手么?”

    梅花仙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和人比试,不论对付有多少人,我们都是四人一体,共同进退!”

    梅刮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们羞也不羞,明明是以多欺少,却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梅花仙摇了摇头,他说道:“我们自来如此,因为我们每个人的武功都是相互补充的人。“

    刘苏儿对梅说道:“你放心吧,他们只有在偷袭的时候才能赢我,公平比试,他们又怎能是我的对手?”

    昆仑四仙听到刘苏儿的话,都感到有些不太服气,心中都在想着,很快就能让你这小子知道我们的厉害。

    梅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刘苏儿又好言安慰了她几句,然后让她在一旁观看自己如何教训这四个人。

    四人摆开架势,刘苏儿问他们:“咱们是空手相比,还是用兵器?”

    兰花仙说道:“看你身上也没有带什么兵器,而且咱们还是切磋的成分居多,自然是以空手比试为上。”

    刘苏儿说道:“好!”好字刚刚说完,他就左掌前右掌后,双掌叠加,使出狂风骤雨掌中的风调雨顺,向四人中的梅花仙攻去,他看得出对方四个人里,以梅花仙的功夫最高,因此便集中掌力向最强的方向攻去,破其四人联手。

    这一掌的掌力之雄浑,恐怕就是汪九成使将出来,也未必有他这般刚猛,梅花仙还没挨上这一掌,只觉察到扑面而来的掌风,便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偿若硬接的话,双臂恐怕都难以保全,他当机立断,双足在地上一点,人向后飞退,与此同时,两边的兰花仙和菊花仙两人想刘苏儿夹击,刘苏儿变掌为风雨兼程,双掌一阴一阳,和两人双掌相碰,刘苏儿站在原地没动,兰花仙和菊花仙两人却各自后退一步。

    只这两招掌法所形成的威力,已让四人脸上色变,竹花仙见他两招迫退自己这边三人,自己唯有硬着头皮向前冲,他的武功主要在指法,只见他十指翻飞,每个指尖都透出寒冷的内力。

    飞退了一丈有余的梅花仙,看到竹花仙向刘苏儿扑去,猛地大喝一声:“住手!”

    刘苏儿闻言,收了准备发出的第三掌,人后退几步,竹花仙也就坡下驴,心中暗叫侥幸,也跟着收了指法。

    众人都看着梅花仙,刘苏儿问道:“怎么?才两招就比试结束了?”

    梅花仙不理他言语中的嘲讽之意,他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这掌法可是……可是丐帮的狂风骤雨掌?”

    刘苏儿笑道:“你倒识货,不错,这两招正是狂风骤雨掌的招数。”

    梅花仙和其他三人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梅花仙喃喃地说道:“没想到,在这西域的穷山僻壤中,也避不开这套武功,不用比试了,我们认输!”

    刘苏儿愕然,自己虽然暂时占了上风,可是四人并没有露出败相,而且偿若四人同时向自己进攻,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为何梅花仙忽然主动认输了呢?他和四人虽然仅仅只是初次相识,但也能感到四人并非这种轻易认输之人。

    梅见到梅花仙主动认输,笑吟吟地走了过来,她说道:“你们认输就好,省得你们受伤,四位仙人,刚才说的话可都算话?”

    梅花仙苦笑道:“我们说过的话自然算话,我们主动认输,并非我们一定会输给你,想必你也能看出这点,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刘苏儿见他认输得痛快,又答应告诉自己委托他们的人是谁,这么轻易地得到这个结果,刘苏儿甚至有些不太相信他们,心想,难道他们又要搞什么诡计?他顺口说道:“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第一百零九章 伤心的少女

    昆仑四仙虽然俯首认输,但却要先在梅花谷中游玩一番,出去后再跟刘苏儿谈。

    刘苏儿和梅无奈,只得陪着四位疯癫之人在山谷中转了一圈,梅花仙边看边啧啧称赞,对其余三仙说道:“你们看到没有?这座山谷叫做梅花谷,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看来梅林隐也听说我咱们四仙的名头,因此建了这座山谷来巴结咱们!”

    冲着他是老大的位子,其他三仙都点头附和,可梅林隐乃是梅的义父,听了这话,想要臭他们几句,被刘苏儿拦着了,此时再和他们发生冲突,实属没有必要,这叫做君子能屈能伸。

    在梅花谷深处有几间木屋,梅来到这里,想起梅林隐虽然是自己的养父,可是却如同亲生父亲一样养活照顾自己,如今他已四海云游去了,想起来不禁令她感到伤感。

    刘苏儿来到梅所居的那间木屋,梅带他参观了她生活了一二十年的地方,刘苏儿在里面仔细看着,对梅生活过的地方感到很有兴趣,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梅会形成如今这种大大咧咧的性格,她的房间里没有普通中土女子房间中那种女儿家的东西,生活用具虽然说不上粗陋,但和精致也沾不上边儿。

    唯一还能说明她是女子身份的,恐怕就是窗台上的那方铜镜,至于什么胭脂水粉之类,则更是不用提了。

    尽管如此,也能看出梅林隐对她的爱护之意,房间里有一个竹篓,竹篓中放着几件梅小时候的玩具,比如小弓箭,木头雕刻的小狗,沙包,鲁班锁等物,看得出都是梅林隐在山谷中就地取材,亲自给她制造的。

    梅林隐在做这些玩具的时候,恐怕也会忘了自己并非梅的亲生父亲,他抚养着别人家的孩子,每日用经书感化着一个恶人,他心中广阔,很少想及自己,以至于他未婚,没有自己的孩子,他的心中装的是世间善恶,人间是非,想到这里,刘苏儿心中对他生出极高的憧憬之意。

    而梅也怔怔地看着这些东西,陷入回忆,忽喜忽忧,一时浑然忘我。

    两人都在木屋里沉迷于幻想之中,竹花仙在外面喊两人:“喂,你们还走不走?”

    刘苏儿和梅这才走出屋子,看到昆仑四仙站在外面等着他俩,刘苏儿感到他们确有诚意,否则他们本可以趁机溜走,而不用告诉自己委托他们过来的人是谁。

    几人从梅花谷出来,梅在这里生活了多年,知道哪里有人烟,带着几人向那边行去。

    可是在她印象中原本有的几户人家,现在只剩下一家猎户,这家猎户还是从别的地方搬过来的。刘苏儿拿出几两银子,在这家猎户暂歇,恰好这家猎户刚刚在凄寂山上猎到了一只山羊,他得了刘苏儿的银子,和妻子两人欢天喜地地将山羊宰杀了,又在院子里摘了颗白菜,一起煮了两盆,让几人吃。

    梅花仙说道:“只吃肉,没有酒,这……”

    刘苏儿问那名猎户家中可有酒,猎户摇了摇头,说道:“离这里十多里地的地方,有个小村子,那地方虽然小,可是用山泉酿的酒倒好,只是相隔太远了,等我打酒回来,恐怕菜就凉了。”

    兰花仙说道:“你告诉我在什么地方,我脚快,我去打酒!”

    猎户告诉了他位置,兰花仙飞也似地去了,猎户在后面喊道:“你还没有拿着酒壶!”

    可是兰花仙已经去得远了。

    梅花仙摇了摇头:“老二行事就是莽撞。”

    刘苏儿和梅听了此话,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同时想到,你们四位大仙,哪个不是行事莽撞?这可真的是老大别说老二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兰花仙就提着两坛酒匆匆而回,速度之快,几乎和骑马无异,看得猎户夫妻二人直咂舌。

    几人围着一张简易的桌子坐了下来,昆仑四仙也不招呼旁人,他们提箸边吃,端酒便喝,边吃边赞:“这羊肉真他奶奶的鲜美!”

    “这酒倒也甘洌!”

    几人胡吃海喝,直到吃得差不多,梅花仙才一边喝酒,一边剥着问猎户要的几枚生花生,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刘苏儿和梅,当然他说话本来就不清不楚,而且其他三仙又不停插嘴,加上他们又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所以听起来未免显得有些颠七倒八。

    梅花仙说道:“我们昆仑四仙哪个不是活了七八十年?但除了当年的沧老大以外,我们还真没在别人那里吃过什么亏!他奶奶的,真是不服不行1”

    刘苏儿问道:“沧老大?他是谁?就是委托你们来找梅林隐前辈的人?”

    梅花仙笑得酒都差点呛出来,让刘苏儿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梅花仙笑过一阵子后,这才说道:“沧老大已经死啦,又怎能再来委托我们?梅林隐算是我们的小辈,而且刚才咱们不是比试过一场么,他曾经用狂风骤雨掌打得我们四人心服口服,我们几位佩服他,只可惜他已经死啦,我们当年暗中打定注意,以后遇到会使这套掌法的人,一定不会和他们为难,所以我们才认输,你真以为是我们怕了你么?”刘苏儿猜沧老大就是汪九成的师父,也就是上一任丐帮的帮主,否则又怎会狂风骤雨掌呢?

    刘苏儿点了点头,表示承认他们的融让,梅对于他们是否融让,倒有不同的看法,但当然没有说出来,她只是有些不服气:“你们算什么前辈?看你们的样子未必有五十岁,又说什么活了七八十年,是不是在吹牛啊?”

    年级最小的菊花仙正色道:“年龄可不是能瞎说的,我是四人里年级最小的,而我是庚申年出生,今年已经七十二岁了,我们老大梅花仙已经七十九岁,说活了七八十年可不是骗你们的。”

    梅忘了正事,纠结于这些小事,她说道:“七八十岁的人都是头发花白,一脸皱纹,你们看起来可不大像呐!”

    兰花仙说道:“我们生活的那个地方盛产灵芝和何首乌,当年李神医到我们住的地方尝百草的时候,曾推测我们是吃这些东西吃得多了,所以头发才变得乌黑,牙齿也又长了一次,梅林隐今年不过五十岁,我称他为晚辈,有什么好奇怪的?”

    梅虽然相信了大半,可是口中依然强辩道:“谁知道你们说的是真是假?”

    她因为四人对梅林隐有些不敬,还想再说两句,刘苏儿在桌子下捉住了她的手,梅身子一震,白了他一眼,便没再说什么。

    刘苏儿说道:“好了,这些陈年旧事咱们就不多说了,你说说看,你们到底是奉了谁的委托而来的?”

    梅花仙叹了口气说道:“是一位伤心的少女。”

    刘苏儿和梅两人同时感到奇怪,梅林隐近乎二十年都没有离开过梅花谷,这刚刚离开还没有多久,而且他是为了白虎神君管离未而出来,所以绝不可能有时间去结识什么少女,更不可能是他的女儿。

    梅尊重梅林隐,没好意思问下去,刘苏儿却替她问道:“少女?梅林隐师傅在你们眼中都是晚辈,恐怕这位所谓的少女年纪也不小了吧。”

    梅花仙点了点头说道:“也不过四十多岁。”听到这里,梅才有点明白,她佩服刘苏儿的反应快捷,自己听到少女二字想到的都是一二十岁的女子……这女子说不定是梅林隐隐居凄寂山梅花谷之前认识的。

    刘苏儿怀疑地问道:“你们原来怎也不肯说出是谁委托你们的,为何现在又愿意说出来了呢?”如果这点他们不能解释清楚,恐怕他们无论说出谁,都让人感到怀疑,怀疑他们是不是切词来哄骗两人。

    菊花仙倒是跟他们解释起来:“委托我们的人,只是让我们不要说出她的身份,但没说我们武功敌不过你的时候,被逼说出,这完全是两码事。”

    刘苏儿喃喃地说道:“这算什么……解释?”省略的话乃是狗屁二字,只是看在他们年纪大的份上,没有说出来而已。

    竹花仙解释道:“对方说了,如果我们找到了梅林隐,就让他去一个地方,如果他不去,又问起是谁让他去的,我们不要主动说,但如果梅林隐将我们都给打败了,逼问我们的话,我们就可以说出来了。”

    两人这才恍然,刘苏儿说道:“原来如此,这位四十多岁的少女究竟是何人?”

第一百一十章 老地方

    梅花仙看着另外三仙,三人同时点了点头,梅花仙这才说道:“是江湖上人称凌波仙子的石凌波。”

    刘苏儿和梅同时愕然,凌波仙子的大名,人人都曾听说过,没想到她会委托昆仑四仙过来找梅林隐,难道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什么男女之情?感情纠葛?

    刘苏儿说道:“你在撒谎!”

    梅不知道刘苏儿是因为什么这么说,她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太可能,而且也感到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却不知不对劲的地方在哪,更不如刘苏儿这么肯定对方在撒谎。

    梅花仙先是感到错愕,接着是愤然道:“你说我们昆仑四仙在撒谎?你当我们是什么了?”

    刘苏儿不为所动,对他说道:“凌波仙子是什么人?她连男人的面都不愿意见,又怎会是你们的朋友?你这不是撒谎是什么?”

    梅花仙和其他三人同时涨红了脸,但却无言反驳,梅这才醒悟,四人在刚见到两人时,的确是说过他们乃是受朋友委托来找人的,如今刘苏儿所言在情在理,果然驳斥得他们哑口无言。

    过了一会,菊花仙说道:“此前我们所说的她是我们的朋友一事,的确是我们在吹牛,但让我们前来找梅林隐的人的确是她,我们当时还奇怪她不是不见男子么,为此我们还和她打了一场架,虽不能说我们化敌为友,但她也算是尊重我们四人……最后,我们便来了。”

    当时石凌波找到他们四人时,他们何尝不知凌波仙子不见男人,还感到奇怪,甚至是怀疑她根本不是凌波仙子,竹花仙当时说道:“咦,你不是不见男人的么?如今见到又怎么样?”

    凌波仙子十分傲慢,她说道:“我将你们全都杀死也容易,那就不算是见四个男人,而是见四个死尸了!”

    昆仑四仙虽然相貌不佳,没有女人对他们有什么好脸色的,但话说到这个份上的,却只有石凌波一人,当时梅花仙就不服气,他吼道:“别人尊称你为凌波仙子,嘿嘿,你是仙,我们昆仑四仙也是仙,且看看谁是真仙,谁是假仙!”

    说完,四人同时向凌波仙子出手,凌波仙子的武功比他们四人高出太多,很快,四人就被打倒在地,并且都被点住了穴道,四人是一动也不能动,别提有多窝囊了。

    凌波仙子问道:“是不是让你们变成死尸很容易?”

    四人虽然好面子,但性命捏在凌波仙子手中,谁都忍住没有说话,他们心中所想的便是那句大丈夫能屈能伸,男人不和女人斗,这当然不过是安慰自己的话语。

    好在凌波仙子还是给四人解开了穴道,并说道:“我来见你们可不是和你们打架的,真是莫名其妙。”

    兰花仙问道:“那你来找我们是干什么?不会是看……不会是仅仅过来看看我们谁是真仙谁是假仙吧?”

    凌波仙子说道:“我要你们帮我去找一个人,他住在昆仑山中的凄寂山梅花谷……”

    这段糗事,昆仑四仙自然不用如实跟刘苏儿相告了。

    刘苏儿见他们所说也颇有道理,而梅林隐又的确是一个极有魅力的男子,说不定两人在年轻时有过什么爱恨情仇。

    而梅则在想,定是凌波仙子看上了他义父梅林隐,而义父为了躲开她,所以才甘愿躲避到这里,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她不知道梅林隐已经不在这里了,所以让昆仑四仙帮她约见梅林隐。

    四人说完话,两坛酒喝得干干净净,两盆羊肉也吃得只剩下汤水,刘苏儿又给了那名猎户几两银子作为赏钱,人站起身来,对梅说道:“看来这是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咱们还有事要做,这就走吧。”

    有事要做,指的是还要继续帮她找她的亲生父母。

    昆仑四仙虽然受挫于刘苏儿,可毕竟他也没有将他们打伤,还请他们吃了顿饭,梅花仙饭饱酒足,也跟其他三人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走吧,不是咱们不帮凌波仙子找人,可是人家根本就不在山谷中。”

    其他三人立刻附和起来,并陆续起身,准备离开。

    梅喊道:“等一下!”

    梅花仙回过头来,问道:“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们所说的话?我跟你们说,我们昆仑四疯子,也算是武林中鼎鼎有名的人,不会骗你们两个小孩子的。”

    梅说道:“不是,我是想问问你,那凌波仙子准备约梅林隐师父去什么地方?”

    梅花仙想了想,说道:“她说的是老地方,这么说梅林隐自然会心中有数,只不过这个老地方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就不是我等所能猜测到的了,否则我们也要去凑凑热闹。”

    刘苏儿说道:“老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兰花仙说道:“老地方就是老地方了,你们就算知道是什么地方,也不要去。”

    梅问道:“为什么不让我们去?”

    兰花仙说道:“你们这一去,岂非就明摆着告诉石凌波,使我们将此事告诉给你们的么?”

    刘苏儿说道:“可是我们要不去,你没找到梅林隐,凌波仙子说不定还会来找你们,我们若是能够见到她自然会劝劝她,如今不知道,自然也去不了了。”

    兰花仙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刘苏儿说道:“那么,咱们就此作别吧。”

    四人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几步,竹花仙远远地回过头来:“对了,少年,我们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刘苏儿跟他说了,四人说道:“我们便住在昆仑山脚下,你要是想来找我们玩,随时欢迎,我们住的地方,你一打听就能打听到。”

    刘苏儿答应了,四人很快走得不见踪影,刘苏儿回过头来,看到梅显得有些不太高兴,便问她:“怎么了?”

    梅说道:“这四个家伙只问了你的名字就走了,显然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刘苏儿还以为她在生什么气,闻言笑道:“男人当众询问女人的名字,是很不礼貌的事,你别介意。”

    梅本着脸说道:“怎么,你认为他们很有礼貌么?”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出来。

    刘苏儿陪她笑了笑,然后问她:“怎么你还问凌波仙子约见梅林隐的地方?你还想去找她么?咱们还要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就别节外生枝了。”

    梅说道:“无论如何,梅林隐都是抚养我,教我武功的师父,他的事,我又怎能不关心呢?说不定凌波仙子约见他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因爱生恨的事呐,那是再常见不过了。”

    刘苏儿故意板着脸说道:“看来你经验很丰富嘛!”

    梅笑骂:“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不过,不过这个老地方,究竟会是在什么地方呢?”

    刘苏儿猜测道:“说不定是两人年轻时相遇的地方,或者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否则不能被称之为老地方。”

    梅点头称是,可是刘苏儿这么说又等于没说,起不到一点帮助。

    刘苏儿见她一副想去而不可得的神色,便为她想办法:“你和你义父相处这么久,可曾听他提起过凌波仙子?”

    梅摇了摇头:“要是我听过,我绝对会有印象的。”

    刘苏儿又问道:“那……你义父可曾经常提起过某个地方?”

    梅又摇了摇头,颓然道:“他经常跟我提起少林寺,这又不可能是凌波仙子能去的地方,她更不会约梅林隐去少林,其他的便没有了。”

    刘苏儿想了想,最后说道:“那咱们再回到梅花谷,看看你义父的屋子里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偿若他真的和凌波仙子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关系,不会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梅有些为难地说道:“你是说咱们去我义父的屋子里?这……似乎有些不大妥当吧?”

    刘苏儿说道:“你义父极有可能不回这穷山恶水了,就算他回来,知道你是为他好,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梅犹豫了许久,最后才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跟猎户又买了些饼子熟肉,两人又折回了梅花谷。

第一百一十一章 疯癫女子

    这次为了寻找梅林隐所留下的东西,两人在梅花谷待了两天。

    两天时间里,两人并没有太着急地去寻找梅林隐的东西,而是由梅带着刘苏儿四处参观,她的整个童年都是在这里度过,熟悉了这里的每一块石头,每一条小溪,梅告诉刘苏儿,她曾在这里玩耍过,五岁的时候曾在那里跌倒过,额头磕在石头上,头上留下一个伤疤,至今还能看到痕迹。

    刘苏儿问道:“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

    梅将额前的刘海给掀开,指给他看,刘苏儿看过后,说道:“这么久还能看到痕迹,你当时一定疼得很厉害吧。”五岁的孩子已经有记忆了。

    梅点了点头:“可不是么?将我爹心疼坏了,我哭得嗓子都哑了,他连夜上山采了草药给我敷上,一直养了三天才结了疤,又过了半个月,伤疤脱落,便留下了这个疤痕。”她想起梅林隐对自己的关心和爱护,想起如今自己大了,他却不知所向,想到这里,梅的眼睛都有些红了,她也不再称他为养父,而是称为爹。

    刘苏儿说道:“那时候你一定很顽皮。”他看得出来她心中所想,为了分她心神,他故意这么说。

    梅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人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五岁的孩子,那个不调皮呢?当时梅林隐在后面喊她,可是她不听,不停在山石间奔跑,所以才留下这个教训。

    在梅花谷中,有一处人为修饰的平地,大约三丈方圆,梅指着这块平地说道:“我爹就是在这里教我和颜末武功的,我也许有些笨,又仗着是爹爹的女儿,所以有些骄纵,爹爹对我严厉些,我就撒娇不依,结果爹爹的武功,我所学的和师兄差远了。”

    刘苏儿顺着她:“就女子而言,你的武功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了。”想起在常癸风家,他初次见到梅,两人就比试了一场,如今心中感到甜丝丝的。对于梅而言,那却不是她第一次见到刘苏儿,第一次是在少林寺中,她和颜末师兄妹二人跟踪管如烟,哪知却看到刘苏儿正和惠仁等人发生争执。

    梅那时也一定不会想到,她会和这名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到了如今这么暧昧的地步,她听了刘苏儿的话,有些不太服气:“什么叫就女子而言?你这是瞧不起我们女人吧,你可知道凌波仙子的功夫高到什么地步?难道她不是女人么?”

    刘苏儿说道:“你知道我的意思,可是凌波仙子不还是被你爹收服了么?行了,咱们赶紧去你爹的东西去吧。”

    梅和他来到梅林隐的木屋里,这里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柜子,屋内所有的东西都几乎一目了然,梅指着墙上的一个木钉子说道,这里是爹原来挂剑的地方。“

    刘苏儿看着那个地方,神驰想象,他为了一名女子而隐居在这,每日过着简单的生活,去劝白虎神君管离未改恶向善,教导两个徒儿的武功,闲来无事,就种些瓜果蔬菜,山谷中没有中粮食的痕迹,想来他都会到外面的村子去买些粮食。

    一个名动江湖的人,是怎么做到这么甘愿恬淡的生活的?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人?

    梅林隐的屋子很快便让两人翻了个遍,柜子上除了那十本空正送给他的经书外,就只有一本《庄子》,一本《老子》,也许这两本书正代表了梅林隐的一种心态,庄子崇尚自由,老子崇尚道德。桌子上还有几杆写秃了毛的毛笔,一方石砚,一个竹筒做的笔筒。

    其他就是一些破旧的衣物,山野中不见什么外人,许多衣服上都有几处补丁,刘苏儿想象,一个男人艰辛养大一名女婴,是件既繁琐又很不容易的事,偏偏梅林隐做到了。

    这样的男人却又因为逃避像凌波仙子这样的女人而选择隐居,凌波仙子既然被称为仙子,相貌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找遍梅林隐的屋子,用不了多久,两人在一些地方重复找了多遍,并没有见到什么书信,或者带着地点的纸张一类,若说纸张,唯有在木屋的北墙上悬挂着的一幅瀑布山水图,这副立轴丹青,并非什么名家手笔,只是画得较为相像罢了。

    刘苏儿指着这幅画问梅:“你爹可曾说过这片瀑布是在何处?”

    梅摇了摇头,刘苏儿也没有办法,就算这道瀑布就是凌波仙子口中的老地方,可是这幅画既没有名字,也没有题词,天下瀑布千千万,任何一道瀑布都有可能,总不能一道道地去找一遍?

    虽然翻找了多遍,时间过去了两日,可是刘苏儿和梅还是因为找得并不热切,所以才在找了两天后,证明这里没有梅林隐留下的什么地点或者指示。

    既然找不到那个老地方是在什么地方,两人所谓的代梅林隐赴约便也渺茫起来。

    梅说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说不定凌波仙子找我爹谈的不是什么爱恨情仇,而咱们又没有事,就在这里住几日吧。”

    刘苏儿求之不得,两人便在这里四处走动,梅对自己以前的事说个不停,刘苏儿也听得兴趣盎然。

    一转眼半个月过去了,到了盛夏,天气更加炎热,两人白天天热的时候也不怎么出门,只在早晨和傍晚才出来走走,两人从外面带的食物吃光了,刘苏儿便在山中打猎,他自制了一把弓箭,没有箭矢,便用竹子自己削出了几杆间,用来射杀猎物,常常能够打到一些鹿和羊,足够他们吃上几天的,吃不完的便挂起来风干,以防打不到猎物的时候也能有东西吃。

    和中土别离的太久了,刘苏儿几乎都忘记了以前那些打打杀杀的生活,忘了江湖上的血雨刀光,他像一个真正隐居起来的人那样,获得了真正的平静。

    夏天的傍晚,山谷中清凉了些,靠近梅花谷谷口的地方有一个不大的水潭,刘苏儿常常到水潭中洗澡消暑。

    这天的傍晚和往常并没有什么区别,刘苏儿正脱得赤条条的在水潭中洗澡,谷外忽然走进来一名美艳的女子。

    见到这名女子过来,刘苏儿慌得连忙将身子沉入水中,并向那名女子喝问:“你是谁?”

    这名女子见到有男人在这里,似乎感到些惊讶,她反问道:“你又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刘苏儿谨记逢人只说三分话的道理,他说道:“你没看我在这里洗澡么?喂,大姑娘,请你走开些,我要穿衣服了。”

    那名女子看着他,说道:“呸!谁是大姑娘?你自穿你的衣服,我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凭什么让我走开些?”这名女子看起来年纪似乎没有多大,不过二三十岁,声音却像四十多岁的女人声音。

    刘苏儿见这名女子似乎不怎么通世故,一时也跟他说不清楚,但自己赤条条地在水里,总不能当着她的面穿衣服,加上这名女子犀利的眼神,他窘得只露出一个头在水面上,希望这名女子赶紧离开。

    这名女子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向水潭边走来,刘苏儿不知她要干什么,只得向潭中游了游,这水潭并没有多大,乃是山中溪水汇聚而成,刘苏儿此举不过聊以**,其实水潭清澈,从外面看来,刘苏儿在水中和在外面恐怕没有什么区别。这名女子看了看他,忽然做出了一件让刘苏儿想不到,亦且极为无礼之事。

    她将刘苏儿放在岸边的衣服给拿走了。

    刘苏儿在潭中踩着水,大声喊道:“喂,你拿我衣服干什么?赶紧还给我!”

    那名女子理也不理他,径自向谷中行去。

    刘苏儿破口大骂:“臭娘们!八成是在男人那里受了气,否则怎会做出这种不知羞耻的事?”眼看着那女子拿着他的衣服走入梅树中,他既无可奈何,又感到愤怒。

    回头一想,刘苏儿又感到有些不对劲,凄寂山梅花谷地处昆仑山中偏僻之处,前些时日昆仑四仙的到来,因是受到凌波仙子石凌波的委托,但这名女子又是谁?若说她就是石凌波,看起来又有些不大像,凌波仙子是一个江湖中人人说起都感到可怕的人,就连少林寺的空因都说少林寺都惹她不起,又怎会是她这种疯疯癫癫的女子?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闻真相

    若说不是她,也没有别的人会来,看这女子美艳的相貌,莫非是狐狸精?想起狐狸精狐仙之流,刘苏儿想起梅还在梅花谷中,若是这女子不怀好意,梅说不定会有危险。

    而显然,这女子就不像带着善意的样子,她偷走自己的衣服,说不定就是要将自己困在这里,好去对付梅。

    想到这里,刘苏儿在水潭中也待不下去了,他躲躲闪闪地从水潭中出来,其实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个山谷中,除了那女子和梅外,并无别人,而且梅又和他关系非同一般,自己唯一怕被人看到身体的,恐怕就是那名女子,可是为了梅,刘苏儿按耐住羞耻之心,光溜溜地向梅所在的屋子行去。

    走在路上,刘苏儿还在想,别人看到自己,自己又少不了一块肉,怕她何来?何况那名女子看到自己的身子,吃亏的也是她,不是自己啊。

    想是这么想,但与生俱来的穿衣服见人才算有礼的感觉毕竟不能泯灭,附近要是有堵墙,刘苏儿定然会顺着墙根走,可惜这里没有墙,刘苏儿靠着树木的遮掩,猥猥琐琐地前行,他心中对着女子恼怒已极,发誓回头见到她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至于怎么教训她,刘苏儿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再见她的时候,自己自然是穿好了衣服的。

    来到木屋外,刘苏儿一声不吭,但奇怪地是,木屋中也没有一丝动静,既没有那女子的声音,也没有梅的声音。

    刘苏儿用极快的速度来到梅林隐的屋子里,找到梅林隐的旧衣服穿上,他看着梅林隐衣服上的补丁,真心钦佩起梅林隐的风采来。

    穿上衣服以后,刘苏儿的自信心也回来了,他来到木屋前,大喊梅的名字,梅没有回应,看来不在这里。

    就在刘苏儿几间木屋地查看时,梅花树林的深处,似乎有两道人影闪过,刘苏儿见状,立刻向那边冲去。

    来到近前,才看到正是梅在和那名女子想斗,梅提着剑,使出一字梅花剑,招招狠辣,向那名女子横削竖斩,可是那名女子身法极快,纵是在不断倒退之际,其速度也不属于梅,刘苏儿自认为自己轻功不错,相比这名女子,还是差了点。

    看着梅连她衣角也沾不上,刘苏儿看出那名女子武功极高,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还手,若是她还手的话,梅一定难以阻挡。

    既然心上人和人动了手,刘苏儿也不能坐视不问,他冲到这名女子必经之地,双掌抬至胸前,左掌向内,右掌向外,呼的一声拍出,掌力之雄浑,就连那名女子也能感觉到,她不敢硬挡,双足一错,斜斜地避了开去。

    梅想向那女子继续出手,刘苏儿拦住了她,问道:“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打起来了?”

    梅脸上胀得通红,她用剑指着那名女子,气呼呼地说道:“他,他辱骂我师父!你说我怎能忍得住?”在外人面前,她没有直接称呼梅林隐为爹,而是含糊地称为师父。

    刘苏儿看着那名女子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先是偷走我的衣服,又和她打斗?你来山谷中究竟有什么目的?”

    那名女子到了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来,她说道:“看不出你年纪轻轻,掌力竟有如此造诣,你师父是谁?”

    刘苏儿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说,你究竟是谁?再不说个明白,我就要对你不客气了!”他本拟见到女子就要她好看,可是真的见到了她,又不知为何没有先动手,大约是因为她没有对梅下重手的原因吧。

    这名女子看着梅一会,这才说道:“原来你是他的徒儿,看来你的一字梅花剑所学不怎么样,唉,以梅林隐的性子,恐怕你们门派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他却还专挑年轻貌美的女子为徒,真正是道貌岸然!还有你,少年,你使出的掌法虽然是丐帮的狂风骤雨掌,但心法却是出自少林的正宗内功,又是怎么回事?对了,我要先跟你们说一下,我的名字叫做石凌波。”梅听到她说梅林隐道貌岸然,本想反骂两句,被刘苏儿拦住,听她说了下去,等听到后面几句话,两人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说出自己的身份,说得虽然显得轻描淡写,但在刘苏儿和梅耳中听来,却无异于一记惊雷,刘苏儿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凌波仙子又怎会做出偷我衣服这种事?”

    石凌波似乎脸红了一下,她说道:“不要用偷这么难听的字,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人,我当着你的面拿走你的衣服,又怎能算得上是偷?你的衣服就在那边的树林中,谁要你的臭衣服呢?别说偷,你就是送给我,我也不会要。”

    刘苏儿恨恨地问道:“可是你为何要这样做?”

    石凌波叹了口气,悠悠地说道:“我来这里找一个人,不想有人打扰,哪知此人并不在山谷中,不知道这缩头乌龟又跑到哪里去了。”她口中的缩头乌龟,指的大半就是梅林隐。

    梅听到她出口伤人,再也忍耐不住,破口大骂:“我看你才是个疯婆子,你和我师父究竟有何仇恨,要在背后骂他?”

    石凌波听到背后二字,心中有感,脸上露出凄然之色,她惨然笑道:“你说背后?不错,他不肯见我一面,我又怎能在他面前说?”

    梅说道:“定然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他才会不愿意见你,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纠缠不休?”

    石凌波摇了摇头:“你们不知道其中的真相,我也不怪你们,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反倒是他对不起我,他若是就在此处,想必也不能不承认这点,唉,如果说爱上一个人,就算是对不起他,这点我倒不会否认,一别经年,已经物是人非。”

    刘苏儿作为旁观者,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这凌波仙子和他所听说到的那位仙子般的人物,似乎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传说中的凌波仙子,是那样的冷酷无情,以前杀人全凭喜好,近几年好了些,杀的都是一些有取死之道的人,而且听说她从不见男子,好像非常清高,清高的如同这山谷中的梅花,远离尘世,没将他人放在眼中。

    而眼前的这位凌波仙子,却会自承爱上了梅林隐,是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人。

    梅听到她承认自己爱着梅林隐,本来对她的不满立刻散去了一半,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不知道,我爹终身未娶,也只我一个女徒弟,希望你以后莫要再辱骂他,他……他是个好人!”

    梅每说一句,石凌波的身子似乎就颤抖一下,等梅说完,看到石凌波的眼神,她跟着问了一句:“我说的,你都明白?”

    石凌波似乎充耳不闻,她木然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是他的女儿?你喊他做爹?那你的娘是谁?”

    梅知道她是误会了,她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他只是我的养父,并非我的亲生父亲,我是一个孤儿,我娘是谁,我也不知道。”若是不解释一下,石凌波的误会恐怕会更深,以为梅林隐真的是和别的女子生下的自己,那就夹缠不清了。

    石凌波用手抚着胸口,忽然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梅见她言行有些古怪,但还是老实地告诉了她,并说道:“我姓梅,恐怕只是他不让我知道我是他捡来的婴儿,所以才这么做的。”

    石凌波呼吸有些急促,她继续问道:“我问你,你的腰上是不是有一个梅花形的印记?”

    梅忽然感到有些害怕,自己身上的确有这个印记,她小时候问过梅林隐,梅林隐说道:“我姓梅,你也姓梅,这里又是梅花谷,身上有梅花形状的印记,自然是老天赐给你的。”当时她也没有怀疑,此后便也忘了这事,偶然看到,也没有多加细想,这个印记除了梅林隐和她自己以外,并没有别人知道,就连颜末都不知道,凌波仙子又如何会知道?她感到害怕,便没有回答石凌波的话。

    石凌波见到她的神色,已经猜到了结果,她激动地问道:“那个梅花印记是在你的左腰上是不是?”

    梅犹豫了一下,看她神色不像有什么恶意,终于轻轻点了点头,并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凌波仰天长啸一声,山谷中都是她声音的回响,过了好一会,她才说道:“因为……因为我就是你的亲娘!”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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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介绍:
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