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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接近真相

    半夜,一魔教信使骑马来到,向魔教叙说官银之事,知府李嵩李大人不欲再沾染其间,否则王爷将会怪罪云云。汪九成隐隐觉得他们口中的官银就是朱雀在调查的失银。

    果然,其中一名魔教长老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水银也已足够,余下的银子,李嵩要是不敢要,就取出来,放入秦翻羽后院,这样就可以让李嵩撇清关系,同时还能让秦家自顾不暇。你回头向王府传话,丹药还要一段时日才能炼出,让他不要着急。”

    此人得令去了。汪九成又听了一会,他们除了研究丹药的药材成分并不讨论其他的事,看看再听不到别的有用的消息,汪九成便出了洞窟,和郑乙未一起回来。

    回到了常州府,他让一名丐帮帮众设法通知朱雀,让他到秦府来,又让郑乙未回了客店,然后独自一人去了秦府。

    以后的事朱雀都知道了,原来失银竟是魔教的人所为,甚至和官府勾结。

    现在看来,水银自是用来炼那能让人力大无穷刀枪不入的丹药。这么说来,王府的那个道士,其实也是蛊惑王爷的魔教中人。

    本来不欲再问此事的朱雀,这个时候,因有魔教的阴谋在内,势不能再置身事外,何况,丐帮帮众被害一事,也是魔教人所为,只不过不知道这个段玄机,是不是就是段氏鹰爪功的传人。

    朱雀半晌没有说话,本来似乎已经明了的事,再添许多未知的因素。朱雀问道:“不知大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汪九成说道:“既然你我两件事,已经混为一件事,你不妨和我一起查探,我觉得,既然魔教提炼的丹药如此重要,咱们应该从这方面着手,再回魔教的巢穴查找线索,若不能在那里找出这一切的因由,也要捣毁这个魔窟,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

    朱雀说道:“不错,还有那叫段玄机的人,此人似乎就是段家的后人,对于直用自己的名字行此阴谋,毫无顾忌,看起来应该有相当的本事。”

    汪九成沉着脸说道:“若让我碰到他,定要将他挫骨扬灰,以祭众位冤死兄弟的在天之灵。”

    当晚,两人来到茅山魔教的巢穴。这一回,汪九成不再隐藏行迹,径直走向魔教的洞窟,值守的魔教教徒高声叫道:“什么人?”

    汪九成说道:“你祖宗。”说完人向洞内冲去,朱雀紧随其后。

    那教徒还未来得及惊呼第二声,人就被汪九成顺手点了穴道,瘫软在一旁。

    可是,洞内其他人已听到此人刚才的呼声,纷纷向洞口赶来,朱雀跟着汪九成更不打话,两人联手向人群攻去。

    魔教中人,除了三位长老外,其余教众不过都是泛泛之徒,汪九成一人都足以将之全部击溃,再加上名动天下的朱雀,更有何人能当。

    两人各有所因,下手都不毫不留情,和二人照过面的人,不是重伤,就是被点了穴道,几无一合之将,两人打得痛快之极,仅盏茶时分,两人面前,只剩下兀自顽抗的三位长老。

    其中一名长老叫道:“住手!”

    汪九成和朱雀都住手不攻。

    这长老接着问道:“尔乃何人……”

    汪九成和朱雀互相递了个眼色,两人突然出手,各自点倒一名长老,这两位长老本来不至于如此不济,只是看到两人先前击倒帮众的身手,一时惊慌之下,武功发挥不了平时五成,被二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击中要穴。

    随后两人停手不攻,仅余的一位长老在二人逼迫之下,向后退了几步,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们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到这里捣乱。”

    汪九成笑道:“现在恐怕不是你来询问我们的时候吧。”

    这名长老说道:“你们意欲何为?”

    朱雀说道:“这里不是谈话场所,咱们借一步说话。”这名长老被二人挟持到洞外。

    汪九成问道:“你知道我们带你出来说话何意?”

    这长老一脸倔强:“你们想从我口中问明我教的秘密,而不让他人听到?哼,我就是在此地说了,秘密外泄,他们不是傻子,也知道是谁出卖了大家。”

    朱雀说道:“你放心,我们问明了经过,会将你送回去,再问别的人,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是谁说的了。敢问阁下贵姓?”

    这长老沉吟了一会,说道:“免贵姓袁,不知二位何人?如何知晓此地所在?”

    朱雀望向汪九成,汪九成点了点头,朱雀跟着说道:“我是谁不重要,这位便是天下第一帮丐帮帮主汪帮主,至于如何知晓此事,那便是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袁长老听到丐帮帮主的名号,脸色灰白,沉吟良久,方才说道:“唉,我早说过,不要去得罪丐帮,他们偏偏不听,终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贵帮在中原人多势众,岂是好惹的?”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即知我帮不好惹,还敢杀害我帮兄弟,嘿嘿,你说的他们是谁?”

    袁长老说道:“便是段玄机那个小白脸,一切都是他出的主意,汪帮主,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报仇该去找他才对。”

    汪九成哂道:“你们还不是蛇鼠一窝?”

    袁长老摇了摇头,说道:“我给你说起此事,并非是我贪生怕死,我年纪大了,没有多少时日好活。只是自己在圣教中做了许多违背本意的事,早该离开圣教,独善其身的,可是我不忍心看到圣教因此没落,不错,我口中的圣教就是你们中原人口中的魔教。”

    汪九成说道:“既然如此,你告诉我段玄机为何要杀害我帮兄弟,以及他的种种阴谋。”

    袁长老想了想,下定决心说道:“好,由丐帮接手此事最好,我可以告诉你整件事,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汪九成问道:“什么条件?饶你不杀?”

    袁长老说道:“我这把老骨头已经不值钱了,不需要你饶不饶的。我希望你们冤有头债有主,找到杀害丐帮帮主的凶手后,绳之以法即可,此后不可对我教实施报复。”

    汪九成转头看了看朱雀,说道:“我丐帮也不是喜欢滥杀无辜之人,只要你们不再做伤天害理之事,在西域偏安一隅,而我们丐帮在中原行事,贵我两派,仍是井水不犯河水。”

    袁长老说道:“你乃丐帮帮主之尊,说过的话自然一言九鼎,嗯,一言九鼎。唉,也是我教合该由此劫数,段玄机之事,乃是始于三十年前……”

    朱雀心道:“听闻段玄机年龄不过二十岁左右,如何要从三十年前说起?”再听下去,方才恍然。

第十九章 幕后主使

    魔教本名摩尼教,是西方基督教、佛教等教会融合之后衍生出来的教派,传入中土后,即为弥勒教、白莲教、明教等教派的前身。

    摩尼教本身是崇尚光明,帮助人们远离困苦,是主张正义的教派,可是后来掌权之人,为了一己之私,大肆吸纳教众,收取教费,扩大权力,以至教徒良莠不齐,教派成了藏污纳垢之地。

    许多教徒仗势欺人,违背了教义的本质,而教主又疏于管理,从而被许多受害人将摩尼教称之为魔教,这个称呼逐渐传开,后人都误以为摩尼教是恶魔掌握的教会。

    其实此事也怨不得别人,正是摩尼教自己毁了自己的声誉。外人虽称为魔教,但本教中的人还是自称圣教。

    三十年多前,摩尼教的声名还算不错的时候,从中土来了一位名叫段秀明的男子。

    听到此处,汪九成和朱雀二人相视互望了一眼,都记得这段秀明乃是段氏鹰爪功最后的掌门,因在秦氏鹰爪的压迫下,不能自立,从而遣散了鹰爪门远走西域。江湖曾传闻他入了魔教,果然不错。

    这段秀明加入摩尼教不久,就因本身武艺高强,而被升为十二位护教之一,为教中信徒传授武艺,不过段秀明的授艺乃是藏了私的,不知是不是不希望中土绝学传入异域之故,因为他的学徒,没有什么人能从他那里学到真正的武功。直至后来和教中的女子结了婚,生了段玄机为止。

    段玄机从小就展露出习武的天分,不仅熟练了段家的鹰爪功,而且修习了摩尼教的护教神功缠丝手,后来他更是另辟蹊径,将鹰爪功和缠丝手融合,形成了一套独门功夫缠丝鹰爪,到了十八岁那年,段玄机的武功已经独步西域。

    照理说,他安分地在摩尼教总教待着,说不定总教能打破数百年来的陈规,让他这个外人当上教主。可惜他从小就展现出勃勃野心,教中长老一致决定,不能举荐他为教主,否则,摩尼教都会成为他野心膨胀的踏脚石。因此,在新旧教主交替时,竟无一人推选他,最终通过举荐,大家决定了原教主的女儿艾莉丝为新的教主。

    本以为段玄机就此熄了他的**,安分下来。哪知,他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俘获了艾莉丝的芳心,两人更是结为连理。摩尼教教规甚严,教主的命令有着绝对的权力,这下,段玄机便借助艾莉丝之手,大举进入中原。

    到段玄机二十岁那年,段秀明抑郁而终,段秀明武功高强,不应早逝,想来还是因为被秦家压制后,心中一直想不开之故。

    段玄机继承了父亲遗愿,要光大段家门楣,第一步便是要搞垮秦氏鹰爪功,接着盖过中原各大门派,成为帮教派中第一势力。

    可是中原武林,能人众多,人才济济,而摩尼教虽说不至于式微,也不能说有多强大,以至于能够比肩中原大帮大派。

    教中老人纷纷反对,但艾莉丝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为夫一意孤行,为此,段玄机还趁机吸纳和笼络了不少年轻的教众,来支持自己。

    年轻的教众本来就对教中高位坐的都是老人而有所不满,又喜欢闹事,纷纷起来支持段玄机的决议。

    艾莉丝在他的蛊惑下,大肆提拔没有资历的年轻教众,让教中老人为之心寒,却又毫无办法。为了避免教会分裂,大部分人都委曲求全,默认了教主的行径。

    日前,段玄机亲自带领了一批帮众,来到常州府城,用缠丝鹰爪功杀害了丐帮的舵主及帮众九人,然后嫁祸秦家。袁长老当时便反对,认为偿若嫁祸不成,说不定会惹来丐帮的报复,使摩尼教有倾覆的危险。但段玄机执意行事,无奈之下只得由他。

    其后,段玄机又想办法让教中一位长老假扮道士,去蛊惑王爷,从而拿到水银,炼制摩尼教圣物,虔诚丹。虔诚丹有两种作用,一者可以强化食用者的体格,二者可以让教徒更加忠诚,只是此丹药失传许久,只知其中原料,不知配比多少,这次重新炼起,不知伤害了多少教众的性命。

    摩尼教人选中了离常州府不远的茅山作为炼丹之所,袁长老就是此次负责炼丹的三个长老之一。段玄机将他留在此处,而本人去实施各种阴谋,也有不想袁长老等人反对的原因。

    现在两人基本明白了整个事情。原来一切起因,全是由段玄机主使。

    沈青云的失银一案竟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由同僚陷害,到李嵩为王爷收购水银,到王爷被魔教中人蛊惑,到段玄机的野心,一条清晰的线索贯穿其间。

    至于丐帮姚洪金等人被害,此刻看来,完全是段玄机的一石二鸟之计,即能给秦家惹出无穷麻烦,又能够打击丐帮的实力,实是一条狠毒的计谋。

    汪九成问道:“可知那段玄机现在何处?他下一步准备如何行事?”

    袁长老说道:“他现在是在……”

    话未说完,一声急促的破空之声传来,汪九成和朱雀二人连忙闪身避开,等俩人回过身来,发现袁长老手按在咽喉处,双目突出,口中喝喝作声,已经说不出话,接着脸色逐渐变成黑色,原来此暗器非是针对他俩,而是对准袁长老,杀人灭口,省得透露出更多的秘密。

    从刺耳的破空之声可以听出,发暗器的人不但内力深厚,而且准头极高,暗器上又喂了剧毒,那是不留活口之意。

    袁长老临死前,抬手要向前伸出,但终于没有力气举起手臂,就已倒地毙命。

    汪九成纵身跃上旁边的一棵树,又迅速窜上树梢,举目四顾,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却听到一阵簌簌的远去之声,声音离去的速度极快,已经追之不及。

    汪九成跳下树来,朱雀问道:“这些消息,魔教中人应该知道的不少,此人单单杀了袁长老,又有何用?咱们进入洞窟,再提一名长老出来询问,不就行了?这次绝不能再让人暗中得逞了。”

    两人联袂进入洞窟,赫然发现,满洞没有一个活人,魔教教徒全都被人杀害,数十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原来被二人点倒的两名长老却不见了踪影。

    朱雀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心叫不妙,拉着汪九成迅速离开洞穴,这淡淡的香味很可能是残留的毒烟,这批教众恐怕就是全部死于中毒。两人来到洞外,提起内力游遍周身,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但也不敢再进去一趟。

    这些人忽然被杀死,自是因为二人查探到此,防止他们被两人问明段玄机的行踪。但为了隐瞒行藏,竟对自己教中下此毒手,行事人手段之毒辣,让人不寒而栗。

    朱雀说道:“整件事里,段玄机最是关键,这且不说,凡与此有关的人等,都脱不了干系。这批人我看,唉,总不能将所有和他们接触的人全都杀光。”

    汪九成说道:“你准备从哪里着手?”

    朱雀说道:“常州知府李嵩李大人,他位高权重,总不会这么轻易被害。”

    汪九成说道:“对于这种人,你觉得他会对我们推心置腹,坦诚相告吗?”

    朱雀说道:“即使用些手段也顾不得了,给他讲明魔教中人行事的果断,就是将他也灭了口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偿若是个聪明人的话,该知道和谁合作对他最有利。”

    汪九成说道:“走,别让凶手赶在咱们前面,真的下了手。”

第二十章 棋差一着

    两人回到常州府衙,问清了知府居住的地方,两人进去搜索,却没找到李嵩的踪迹,但却找到李嵩的夫人,据她所说,李嵩天黑后去喝酒,一直没有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亮了,汪九成问道:“知府大人一夜未归,不知道是不是正常的事?”

    李嵩的夫人说道:“当官的谁不是如此,指不定现在就在哪座青楼里,搂着娼妓一起睡着。”

    朱雀和汪九成两人暗暗担心,却又没有办法找出李嵩所在,常州府城的青楼十几座,也不知他在哪家。

    两人无奈,只好在李嵩府里等着。李嵩夫人让下人煮了茶给二人,二人直喝了十几杯茶水,才等到李嵩回来,两人见他安然无恙,都放下了心。

    进了门,李嵩就向朱雀说道:“难道又有关于失银案的线索?上次还没有查清?”

    朱雀说道:“不错,我是有了新的线索,你让他们暂时回避一下。”

    李嵩看看两人不像说笑,挥退了下人,然后问道:“这位是?”

    朱雀说道:“这是丐帮汪帮主。”

    李嵩脸上阴晴不定,说道:“不知汪帮主和失银之事有何关系?”

    朱雀说道:“有非常的关系,请问李大人,秦家可曾将大部分丢失的银子送了过来?”

    李嵩说道:“哼,这个秦家,仗着先人曾为国出过力,竟做出此等事情。”

    朱雀说道:“难道你怀疑是秦家的人偷的银子?”

    李嵩说道:“不管是不是他偷的,银子在他家被找到,可是他竟将银子……”

    朱雀心中一惊,问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拒绝交回银子?”

    李嵩说道:“银子倒是交了,可是除了最上面一层是银子以外,底下都是锡块。”

    朱雀失声说道:“什么?”

    心中隐隐想到秦家这次真的是陷入一个大麻烦当中,自己当时想着不要他去报官,怕此事是个陷阱,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李嵩说道:“他交出来的银子现在还放在后院,你们可以去看看,这批银子是当着秦翻羽两个儿子面清点的,最上面的一层银子,加起来只有一万多两。”

    朱雀忍不住问道:“那秦家的人现在何处?”

    李嵩说道:“被刑部押入了天牢,等待审问。”

    汪九成说道:“且不管他是是非非,我只问你可知段玄机现在何处?”

    李嵩问道:“段玄机是谁?”

    朱雀说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奉命去找的水银,可知去了何方?”

    李嵩脸色一变,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雀说道:“我们已经查清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再隐瞒已是无益,你可知道王爷为何要这么多水银?”

    李嵩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既已知道此事,当知我虽然贵为知府,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身在官场,别说官大一级压死人,王爷的事,不是你我能有所抉择的。”

    朱雀说道:“所以你就监守自盗,然后嫁祸给沈青云?”

    李嵩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朱雀问道:“嘿,你倒也爽快,这就是你们做官人的行事风格,我想知道你们如何将银子运出去的?”

    李嵩说道:“本来有个地道的,自从你来过后,已给塞住了。”朱雀回思那晚在府库的经过,却应是如此才对。

    朱雀又问道:“可是第二晚,我再次过来的时候,有一名叫杜井照的人预先在里面伏击我,他是你找来的人吗?”

    李嵩脸上现出疑惑地神色:“杜井照?我不知道此人是谁。”

    朱雀心中明白了些,这杜井照估计也是魔教的人,即便不是加入了魔教,也是被魔教收买,对此,李嵩似乎并不知情。

    朱雀说道:“王爷是被魔教中的人蛊惑利用了,王爷帮魔教中人弄来的水银,你可知被用在什么地方?”

    接着朱雀将魔教在魔窟里所知的一切都说了出来,当李嵩听到那银子是魔教安排给秦家送过去的,而且挑明了自己不敢要之事,禁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朱雀说罢,眼望着李嵩,希望他明晓其中利害,说出那幕后之人段玄机的线索。

    李嵩踟躇着,说道:“王爷那边……”

    朱雀连忙说道:“王爷那边,由我去跟二公子说,我有把握让二公子来揭穿那妖道的真面目,他们父子之间,总要比外人要好说话。”

    李嵩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刚要说话,忽然听到偏房里一声惊呼,三人吃了一惊,连忙过去,心中都想道:难道魔教竟敢来知府家中杀人动手?

    三人到了偏房一看,只有一个妇人在此,正惊慌失措哭泣不止,李嵩大声问道:“雁儿呢?我的孩子呢?”

    朱雀忍不住和汪九成对望一眼,心中都暗叫不妙。

    汪九成看到旁边一扇窗户洞开,立刻跳了出去,又翻身上了屋顶,四处查看抱走李嵩孩子的人,半晌,又从窗户跳入,众人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没有发现。

    这妇人好不容易才停止哭泣,手里拿着一张信笺,递给李嵩,说道:“一个蒙面的贼人刚才抢走了孩子,留下这张纸条。”

    李嵩立刻打开看着,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朱雀很想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可是李嵩偏偏不让他看到。

    看完,李嵩将纸条放入袖子里,说道:“要是不在寒舍用饭,两位请便,我还有事,不能相陪了。”

    汪九成说道:“这算怎么回事?你还没有告诉我们段玄机的下落。”

    李嵩说道:“什么段玄机,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朱雀明白那纸条上一定写明了不能让李嵩说出他们的秘密,之所以掳去他的孩子,就是为了让他不得不就范。

    汪九成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提掌动手,朱雀拉住他,说道:“我知你的苦衷,望你好自为之,汪帮主身为丐帮帮主,丐帮弟子遍布天下,也会帮你找寻令公子的下落,希望到时候李大人能坦诚相告。”

    李嵩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朱雀拉着汪九成离开。

    出了府衙,汪九成说道:“这伙人若非耳目特别通灵,就是有着过人的才智,你我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当中。”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若真是如此,这段玄机的确是个可怕的对手。我看不如先试试能不能将李知府的儿子救出,这样他就没有理由不和我们合作。”

    汪九成说道:“此人即有能力来知府强行掳人,怎会轻易让我们找到。”

    话虽这样说,他还是招手让路边的一个丐帮弟子传令,让帮众四处打听,算是聊尽人事。

    对于这样的躲在暗处的人,二人都有有力难施之感。汪九成突然问道:“八卦门的乐一山乐家被人烧了,为何却听不到有人为他家出头,寻求公道?”

    朱雀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汪九成问话,猛然惊醒道:“什么?”

    汪九成说道:“乐家亲朋甚多,照理说,乐家出了如此大事,此刻都应该聚集在一起,齐心合力为其报仇才是。”

    朱雀说道:“不错,是否他们已经相聚,我们却不知道?”

    汪九成说道:“不会,乐一山平日最注重名声,所以武林中他尚属正派中人,他的朋友如果齐聚,势必为一件大事,更要大肆宣扬才是,绝不会偷偷摸摸地行事。更何况,他们就算偷偷地相聚,更有何事能瞒得过我丐帮的眼目?”

    朱雀说道:“你这样一说,我也觉得非常奇怪,难道是乐家的人都相安无事?宅子是他们自己放火烧的?”

    汪九成点了点头,说道:“我就是这般想的,如果他们都安然无恙,朱雀儿,你猜他们会躲到哪里去?”

    朱雀想了想,说道:“无锡太湖陆家。这陆家和乐家是亲家,乐一山唯一的千金去年嫁给了陆家的大公子。不仅如此,这陆家在江南算是江湖世家,亲家有难,他怎能袖手不问?这样说来,乐家出事,没人问起,想来就是陆家出力,给其他的亲朋好友都通了消息。”

    汪九成说道:“这乐一山是头老狐狸,这次横下心来烧了自己多年经营的庄院,肯定是被逼无奈,你先到陆家去打听打听他人是不是在那里。我在这边暗中跟踪李知府,查探段玄机的下落,偿若咱们有了结果,在鸡笼山上碰头便了。”

    朱雀答应了,两人分别离去。

第二十一章 中途遇伏

    怎能想到常州失银案还没查清楚,人又回到无锡了呢?

    朱雀骑马走在常州去无锡的路上,中途路过一座桥,名为马蹄桥,是因为桥面的青石板上,有数个马蹄的凹痕,传说是神仙骑了马从这桥上经过,所留下的。

    传说都不值得推敲,偿若真是神仙,自有通天彻地的本领,哪里还需要骑马?

    马蹄桥长约十丈,是个拱桥,桥面与水面颇有些距离,就是为了让船只能从桥下穿过。

    桥下的水,是太湖的支流,想象自己走在桥上,其实已身在太湖,不禁有些意气风发,湖风吹过,马鬓被吹到一边,真是说不出的惬意。

    就在此时,一条小船从桥下经过,朱雀看着小船消失在桥底,等待着小船从桥的另一边出现,却迟迟不见船出来,朱雀感觉很奇怪,难道这船就停在桥底不动了?

    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妥,刚才似乎看到船上有个头戴斗笠的人坐在船上,从上面望去,这人的面貌都被斗笠遮住,看不清什么样。

    朱雀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人也跟着下了马。

    还没来得及去桥边看看桥下的船,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朱雀听出桥的两边都有人骑马过来。

    朱雀待来人走近,举目望去,原来都是熟人,唐门的唐前燕,昆仑的摩罗技,崆峒派的闵道子、闵机子,一位腰缠软鞭的女子,虽然没有见过面,朱雀猜出她是冀北鞭王的女儿百里雪。那位背着一把铁弓的自然就是铁弓神弹左崇明了,还有一位不认识的老者,腰间插着一根烟袋,不知道什么来头。

    几个人骑着马,从马蹄桥两端包抄过来,除非朱雀从桥上跳下去,否则,就已经陷入重围。

    除了这几个人,还有隐藏在桥下的那个人,此人至今不露真相,朱雀猜测难道是自己认识的人,才如此故作神秘?还是趁自己不备之时,给自己致命一击?

    朱雀不敢怠慢,暗中戒备,向崆峒派的二位老人说道:“承蒙二人上次背后出招,小弟我至今不敢忘怀,正想找到二位,以图报答,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重逢,真是人生处处是惊喜。”

    闵道子听他语气讥讽,想起自己如此高的辈分,竟向小辈偷袭,被朱雀当众说出,禁不住脸上阵红阵白,不过想到马上就可以将他杀死,这事将无人再提起,又是感到安心,叫道:“小子休得猖狂,上次让你溜了,今次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那腰间带着烟袋的老者首次听说崆峒二老竟背后偷袭,被朱雀点出后,并不否认,可见真有其事,不禁对闵道子闵机子起了鄙夷之心。

    这几人将桥的两边挡住,真如把朱雀瓮中之鳖一般。

    唐前燕上次受辱于朱雀,此次更不打话,飞身下了马,从怀中取出一双鹿皮手套,缓缓戴在手上,然后脱下外袍,露出全身都是口袋的内服,双手向口袋里一放,对朱雀说道:“上次向阁下讨教,未能如愿,如今,在下终于等到机会,看镖。”

    唐门暗器有独到之密,朱雀看他手上戴着手套,已知暗器上淬了毒,暗自留神不能被暗器擦伤。

    唐前燕双手各发了两枚铁蒺藜,四枚暗器带着破空之声,以一种奇异的轨迹,向他射来,只听叮叮几声响,众人目光都被暗器吸引,竟不知何时朱雀抽出剑来,轻轻将四枚铁蒺藜刺下。

    唐前燕四枚暗器无功,双手入囊,接着发出八枚暗器,再接着十六枚,再接着三十二枚,暗器像被狂风吹横的暴雨般向朱雀袭来。

    朱雀舞动剑身,又挡住了前面的二十四枚暗器后,一个纵身,三十二枚暗器从身下掠过,朱雀虽然躲过了暗器,但他的马却不知躲闪,暗器尽数打在马身上,这马立刻倒在地上,嘶鸣了几声便没了声息。

    朱雀人在空中之时,唐前燕又是三十二枚铁蒺藜袭来,此刻朱雀已身在半空,无可借力,突然一个转身,将外衣甩脱,手拿着外衣转了一圈,将三十二枚暗器都裹在衣服里。

    他此时已经知道,唐前燕最多一次就是发出三十二枚暗器,比之当年的唐门三少的一手能发八十一枚暗器,那是差得远了。

    朱雀落到地上,唐前燕见丝毫奈何不了他,信心不禁动摇,手再放入囊中,准备发射暗器,此时朱雀将裹在衣服里的暗器反手甩出,劲力之强,连唐前燕都不敢伸手去接,只能跳往一旁躲闪,但还是有一枚铁蒺藜在他手臂上擦过。

    唐前燕大惊失色,他常用这种暗器和别人动手,自然知道暗器的毒性,慌忙向后退过几步,伸手向怀里掏解药,可是毒性蔓延迅速,手臂放入怀里,再也拿不出来,人缓缓倒在地上。

    朱雀纵身上前,帮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唐前燕用仅余的力气点了点头,朱雀立刻拿着在他嘴里喂了些,唐前燕眼中露出感激的神色。

    便在此时,一声呼啸传来,似是什么武器袭到朱雀身后,朱雀立即向上跃起,百忙之中回头看去,原来是百里雪在他忙于给唐前燕服药时,趁机出鞭,想讨个便宜,哪知还是被朱雀避了开去。

    那鞭子收势不及,抽在唐前燕身上,将他衣衫打得破碎,身上添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唐前燕服了解药,毒性已被克制,可是力气还没有完全恢复,现在生生挨了百里雪一鞭,又是愤怒,又是无奈。只见他又用怀里掏出一瓶药,敷在伤口上,人这才慢慢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朱雀和唐前燕相斗之时,其他人并没有动手,想来是自重身份,不欲和人一起出手。

    但百里雪是个刁蛮女子,不以此为甚,她被鞭王从小宠惯了,哪里去理会这么多规矩?但以她的身份,竟也夹在围攻朱雀的人里,真正让人料想不到,可以肯定地是百里雪此举必定瞒过乃父,否则以鞭王的脾气,怎会让女儿做出这种事。

    百里雪暗中偷袭,却误伤了唐前燕,她心中正感抱歉,但扭头看到唐前燕目光中充满愤慨地盯着自己,她心中那点歉意登时不翼而飞,忍不住叫道:“看什么看,我又不是故意的,还有,你不懂躲开吗?”

    唐前燕唯有暂时不去搭理她。她鞭指朱雀道:“你小子太也滑溜了,不愧名字叫做麻雀。咱们好好打一场,你不能总是跑来跑去的。”

    朱雀哭笑不得,将剑放入鞘内,对百里雪说道:“请姑娘赐教。”

第二十二章 围攻偷袭

    他知道这些人让她先出手,绝没有指望她能杀了自己,而是想从自己的交手中找出自己的破绽。

    虽然唐前燕受伤退下,一时不能出手,再去掉这个姑娘,面前依然还有五个劲敌,其中带旱烟袋的老者,自己还摸不透他的底细,更遑论坐在桥下舟中之人。这些人难道想用车轮战消耗自己的内力,然后趁自己力竭再动手?

    脑中这般想着,百里雪的鞭稍已到眼前,朱雀伸手去抓,却不想那鞭稍突然改变方向,他伸手抓了个空,那鞭子在百里雪手中灵活得像一条毒蛇,直击自己耳边的穴道。

    朱雀侧头避过,以为此时鞭力已泄,定会被收回再甩出,出乎意料地那鞭稍再次改变方向,袭向他的后脑。

    朱雀伸手挡住鞭身,那鞭子在朱雀手上一折,鞭稍还是点中了朱雀的后脑,虽然此刻鞭子已无多大劲力,但后脑乃人身上最为脆弱的部位,登时让朱雀感到一阵昏晕。

    不愧为鞭王的女儿,鞭稍竟能转折连环三次攻人,好在百里雪力弱,要是鞭王出手,此刻已让他受了重伤。但话说回来,他要不是刚开始没将她放在眼里,对她女儿家的身份产生轻视,也不会被她击中。试想朱雀面如果对的是鞭王百里曲直,自不能这般大意。

    百里雪一招得手,更是傲娇:“枉我还把你当个人物,哪知竟如此不堪一击,再试试我这一招。”

    她的鞭子在手中迅速舞动,鞭身化作无数圆圈向朱雀套来。

    朱雀一时大意,让她击中自己,此时收拾起轻视之心,尽管百里雪的招数更加精妙,但朱雀哪能再让她击中?

    众人看到朱雀忽然将手伸进鞭子组成的圈子里,百里雪心中暗喜,将鞭猛然收紧,鞭子一圈圈地缠住了朱雀的胳膊,然后往后扯,同时从腰间抽出另一条较短的鞭子,向朱雀点来。

    朱雀的胳膊是故意让他缠住的,女子的力气怎有他的大,眼见另一条鞭子也想自己攻来,他用力回扯,想将百里雪拉向自己的方向,就在此时,背后掌风袭来,这掌风朱雀非常熟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崆峒二老所发,得了机会,这二人背后伤人的本事怎能不展示出来。

    可是此刻前后受攻,胳膊又被缠住,眼见无法脱身,众人都忍不住紧张起来,难道鼎鼎大名的朱雀,如此就被击伤,乃至毙命?

    就在此时,众人眼前一花,被百里雪鞭子缠住的朱雀忽然跃到空中,他头下脚上,借着一跃之力,已将鞭子从百里雪手中夺过,崆峒二老闵道子、闵机子此刻掌风已袭到百里雪面前,二老武功不弱,看到朱雀忽然不见,眼前出现百里雪,尚能立时收住掌力,不过收掌之时自然狼狈不堪。

    朱雀夺了百里雪的鞭子,人在空中向百里雪身后落去。

    就在刚要着地之际,一枚铁弹向朱雀射来,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朱雀正处于旧力已竭,新力未生之时,难以闪避,只得用刚从百里雪手里夺过的鞭子挡住,但那铁弹非是人力弹出,而是左崇明的铁弓射出,劲力非同小可,铁弹和鞭子一起击中朱雀胸口。

    朱雀只觉如同被一根铁棍捣在身上,喉头一甜,一道血箭从口中喷出,手中的鞭子也落在了地上。众人眼见朱雀受了重伤,脸上都露出喜色。

    昆仑派的摩罗技首先跳了出来,说道:“让我再来领教一下你的高招。”

    摩罗技从西域来到中原,始终未有机会展示自己,上次见到朱雀脱身而去的轻功,心下知道自己不是其对手,但却不气馁,因为举世能胜过朱雀的没有几人。

    这次见朱雀负伤,想到正是自己扬名立万的好时机,什么乘人之危的闲言碎语他也不放在心上,想着如果中原江湖都知道朱雀是被他摩罗技所杀,不仅立刻声名鹊起,而且身价自然会高出百倍。

    昆仑派用的是剑,除了两仪剑法外,还有更高深的昆仑万象剑法,此剑法共分十二阶段。

    自昆仑派开宗立派以来,仅有创始人穆星辰一人练到过十二阶,穆星辰天纵奇才,内力几乎不用苦练而自生,随着内力的加深,到第十二阶几乎就是水到渠成。

    可自他之下,一百多年来,只有一人练到第十阶,再不能前进一步,继续练下去,反而对修为有损。盖因内力不够者,强行修炼,筋脉承受不住,就会伤及本元。

    摩罗技来中原之前,已将万象剑法练到第九阶段,最近隐隐有到达第十阶段的苗头,恐怕是那天看到朱雀展露轻功而受到启发之故。

    朱雀勉强将又涌出的鲜血吞入肚内,眼睛看向左崇明,这左崇明尚未收弓,自是看朱雀要害中了自己一记铁弹竟而未死而感到惊讶,准备再次寻找机会射出铁弹。

    朱雀明白了这些人,虽然表面上注重声名,实则更重实利,受了伤的朱雀在他们眼中,成了扬名立万的基石,而自己不是输在武功,而是小看了这些人的无耻。

    这些人在外面声名显赫,谁能想到尽都是些背后伤人之辈呢?要不是朱雀已经承德蓬莱四仙每人一半的内力,此刻只怕已经当场倒毙。

    朱雀知道自己伤势严重,不宜久斗,但负伤之下,马又倒毙,如何才能冲出突围,不被追及呢?

    还没想到什么注意,摩罗技的剑已向朱雀胸口刺来,朱雀提起剑来刺向摩罗技的咽喉,并不去阻挡摩罗技攻来的剑,摩罗技吓了一跳,眼看对方并不阻挡,自己一剑便可透胸而过,但朱雀的剑也会同时刺入他的咽喉,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朱雀受了伤,已成困兽之斗,自己可不想搭上一条命,立刻改变剑的去向,转而上撩,挑开了朱雀狠辣的一剑。

    朱雀的剑被摩罗技一剑就挑开,知道自己受伤太重,内力发挥不了平时三成,他眼看着摩罗技挑开自己的长剑,接着又剑刺自己胸口,再回剑自保已然不及,只得闭目等死。

    便在此时,一根鱼线甩了出来,缠绕在摩罗技剑上,鱼线虽细,可摩罗技的剑竟然削之不断,在摩罗技还没看清是谁出的手,他手里的剑已经被扯到一边,摩罗技原本以为必中的一剑,刺了空,从朱雀身旁掠过。

    朱雀勉力提起剑来向他刺去,摩罗技向后跃开,扭头看去,只见鱼线来自桥下一条船上,此人带着斗笠,看不清面目。

    朱雀也看到了此人,心中大奇,本来以为这人也是和自己作对的,万万没想到,此人竟在危机之际救了自己一命。

    此刻那还能细想,朱雀忍着伤口的剧痛,踉踉跄跄地来到桥边,一个翻身,落入船中。

    摩罗技等人追到桥边,想继续追杀朱雀,船中之人一扬手,撒出一把牛毛针,众人不知针上有没有淬毒,纷纷避往一边,那船趁此机会,轻摇船桨,船如离弦之箭,迅速远去。

    左崇明张弓射出几枚铁弹,都被此人一一拨开,不片晌,船已划出铁弹的范围。

    几个人眼睁睁地看着二人离去,想起此刻功亏一篑,都是愤恨交加,相互埋怨对方没有及时出手,形成合围之势。

    如今的朱雀已成离开浅谈的潜龙,再想有这么好的围攻时机,那是可望而不可即了。

第二十三章 救命之恩

    朱雀半躺在船里,随着船的划动,而轻轻摇晃着,他已看出此人是个女子,只是想不起她是谁,直到船划到一处弯道,后面的人再也看不到他们,这名女子才停下来歇息。

    朱雀开口问道:“多谢姑娘相救,请问姑娘芳名?”

    这女子摘下斗笠,回过头来,对他微微一笑。朱雀一见之下,立刻呆了,原来此人正是当日夜半刺杀过自己的女子,虽然当时她带着面罩,但那双羞怒交集的眼睛,时常在他心中闪现,因此一见之下,立刻认出。

    这次女子没带面罩,湖风将她的鬓发吹向脑后,露出一张清丽且略带忧伤的脸庞,虽然朱雀受了重伤,但面对她明丽的容颜,还是精神一震。

    不知她如何会在此时此地出现,看她未卜先知地知道自己会被围攻,而躲在船底,伺机营救自己,应是早就知道此事。

    这女子又回过头去,说道:“上次刺杀你,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我欠过那人的人情,埋伏在那边,无论刺杀成功与否,我都无须再听那人的吩咐。你上次对我手下留情,我又岂能不知,这次救了你一命,就算两清了吧。”

    朱雀连忙说道:“上次在下并非对姑娘留了情,今次也非是朱雀不记恩,姑娘救了我一命,日后自会想法报答。请问姑娘芳名?”

    这是他第二次问起,偿若她要是再不回答,他就下决心不再问询。

    这姑娘背对着他,似乎点了点头,却又片晌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她又操起了桨,将船划了起来,此刻小船已近太湖,朱雀不知这少女要将自己带向何方,又怕问了她也不答,只好暗暗猜测。

    在朱雀以为她不会告诉自己姓名的时候,这姑娘忽然又说了:“我姓安,叫安幽谷。”

    朱雀脑中立刻想起的唐代杜甫的诗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口中随之吟出,那女子听了微微一笑,并不作声。

    安幽谷这名字朱雀是首次听到,亦不知她的来历,她的父母是谁,竟给她起了这般寂寞的名字。

    想着想着,胸口的伤处突然疼痛加剧,那女子背对着他看不出此时他痛苦的表情,朱雀又不想在她面前示弱,苦苦忍耐着,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流下,朱雀隐约听到安幽谷又说了些什么,只是声音渐远,模糊不清。

    终于,他眼前一黑,昏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朱雀感到头上一凉,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船已靠岸,人尚在船中,太湖方圆百里,朱雀看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安幽谷就在他身边,用一块丝巾,蘸了湖水,在他额头轻轻擦拭。

    朱雀感到胸口的疼痛减弱了不少,人已能站起,安幽谷扶着他,下了船。

    在湖边上,有一片竹林,竹林前有一栋用竹子搭建的小屋,安幽谷将他扶进小屋,小屋里有张床,也是用竹子做的,安幽谷扶着朱雀躺在了床上,接着说道:“我去找些吃的,你先歇着。”

    朱雀勉力点了点头,目送安幽谷出去。

    不久,安幽谷回来,手里拿着一节竹筒,竹筒里装着奶白色的汁液,闻起来有些臭味。

    安幽谷说道:“喝下去。”

    朱雀无法拒绝,只得硬着头皮喝个干净,没过多久,一阵困意袭来,朱雀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已黑,竹屋里燃了灯,却不见安幽谷。

    朱雀感到胸口的疼痛几乎感觉不到了,仅隐隐有些轻微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那臭烘烘的汁液的缘故。朱雀起身走动了几步,果然感到伤口好了大半,他向出去看看安幽谷在哪,忽然听到竹林中似乎传来哭泣声。

    朱雀立刻寻声而去,竹林间,月光下,安幽谷正站在一个坟前,抹着眼泪。

    朱雀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安幽谷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是朱雀,忽然扑了过来,趴在朱雀肩上,继续哭着,朱雀感到这美丽的女子悲不自禁,眼泪将他的衣衫都打湿了。朱雀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慰,却发觉她哭的时候,身子不停地颤抖。

    过了好半晌,安幽谷才停止了哭泣。

    朱雀知趣地没有问原因,竹林中的坟,已说明了一切,不管里面埋葬的是谁,都是安幽谷深爱的人。如果她想告诉自己,不用自己问她也会说,如果不想说,自己冒然发问,只会冒犯了她。

    安幽谷从朱雀肩上下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被自己泪水打湿的朱雀的衣服,说道:“你不会笑话我吧?”

    朱雀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她。安幽谷擦去了脸上的泪水,又递还给他,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等回到竹屋,朱雀说道:“我伤已好了大半,这便要回去了。”

    安幽谷说道:“不行,你伤未痊愈,如果再遇到这帮人,还是死路一条。”

    朱雀说道:“这次受伤,是他们偷袭得手,否则,谁胜谁负,还说不定呢,我现在感到伤好得差不多了,再遇到他们定会注意。”

    安幽谷摇了摇头,说道:“你的伤很重,你现在觉得不怎么痛了,是因为你喝了疗伤圣药,这药疗伤的功效还在其次,镇痛却是第一流的,等药效过去,你就知道,伤离痊愈还早着呢,现在更不能使力,否则伤口就会加深,到时候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你的小命了。”

    朱雀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在这里再待几天,但你这里只有一间屋子,男女授受不亲,恐怕两人都睡在这里,有些不方便……”

    安幽谷悠悠地说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君子,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你身上有伤,你睡床上,我睡桌上就行了。”

    朱雀再三推却不得,只得睡回床上。

    半夜里,朱雀听到安幽谷身子在桌子上翻来覆去,好像做了噩梦,想不到表面坚强的她,内心不知装了多少秘密。

    翌日清晨,朱雀又喝下了那奶白色的圣药,昏睡了半日,除了吃药,其他的饮食都是些水果,干肉之类,不知安幽谷从何处取来的。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知不觉七天过去了。

    这一日,朱雀起来后,在竹屋外练了一套武功,感觉内息再无丝毫阻碍,便欲和安幽谷告辞。

    安幽谷有些幽怨地问道:“你来此多日,从来不问我的身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知道我的来历?”

    朱雀忙叫冤,说道:“我是怕冒犯了你,才不敢问的,既然如此,恳请姑娘所说你的来历。”

    朱雀这样一说,安幽谷反而又犹豫了。她眼睛看着天边的白云,轻轻地说道:“我是一个不祥之人。”

    朱雀不知她说此话何意,只好顺口说道:“你救了我一命,如何会不祥呢,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死于非命了?不要相信别人的胡说八道的话。”

    安幽谷摇了摇头,说道:“我出生在京城,三岁时父亲因为一场意外去世。母亲一个人带我辛苦长大,食不果腹还在其次,经常有人骚扰母亲,她身为一个寡妇,许多心存不良的人经常在晚上敲我家的门,母亲就不敢睡觉,母女俩相互搂着,度过每个可怕的夜晚。直到后来,母亲再也受不了这种日子,她……她嫁给了一个太监。”

    朱雀听得甚奇,什么叫嫁给太监?

    安幽谷接着说道:“太监不能行人事,却要娶妻,来安慰自己和常人没什么不同。京城娶妻的太监很多,但大多都娶的都是娼妓,因为嫁给太监名声不好,只有娼妓会嫁给他们,为的是图他们的银钱。母亲嫁给他,虽是名义上的夫妻,但终能守住节操,没有真正对不起我死去的父亲,还能借此将我养大成人。那太监很有些权力,旁人再也不敢欺辱我们了。但我却嫌太监声名不好,时常被邻居们的孩子嘲笑,便整日和母亲吵闹,当时不懂事,见她夜夜垂泪,也丝毫不为动心。有一天,一名女尼从我家路过,进来化缘,我央这女尼将我带走,我宁可跟着她,也不远再待在这个家里。”

    朱雀心中暗叹,安幽谷的母亲确实值得尊敬,但安幽谷当时年幼,不懂母亲的自辱以求生的目的,也怪她不得。

    安幽谷忽然无声地哭了起来,眼泪滑过她绝美的脸庞,但她仿佛没有觉察,继续说道:“母亲当时很矛盾,即想我离开这里,又想我留下陪她,最后问明了那女尼身份,乃是峨眉派的一位师太,她不仅武功高强,而且慈悲为怀,听闻了我们娘俩的经历,决定让我随她上山。可以能学得一身功夫,以图自立,却也不用削发为尼,因为峨眉派本就有很多的俗家弟子。母亲终于同意我跟这女尼离去。这女尼就是我的师父,白云师太。我跟她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等我回来的时候,恰逢母亲病重,她是思念我这个女儿而得的病,那太监每日前来送药,母亲告诉我,太监对他不错,希望她死了以后我能够报答他些。我虽然不情愿,但这是母亲的遗愿,只得含泪答应。后来母亲终于病重逝世,我想母亲就是因我去了峨眉,无人陪伴,而起了心病死的。你说我是不是太不祥了?”

    不等朱雀回答,安幽谷又接着说道:“母亲去世后,我将她葬在这片竹林,自己在此结庐而居,想陪陪她,想告诉她,我长大了,已经理解她了,原谅她了,现在只希望她泉下有知,能够原谅我当时的不懂事。朱雀,你说母亲能原谅我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哪有父母会怪罪儿女的?你母亲根本就没埋怨过你。”

    安幽谷说道:“后来太监有了事,我也帮过他几次,去刺杀你,是我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此后,他还是他,我还是我,再没有关系。”

    朱雀问道:“你说的太监,是孟公公吗?”

    安幽谷说道:“不是,是曹公公,他年纪已经很大了。”

    朱雀暗想:“太监们恐怕都是蛇鼠一窝,孟公公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听了安幽谷诉说身世,朱雀想劝也无从劝起,只得说道:“人有生离死别,月有阴晴圆缺,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不是你的错……”

    安幽谷打断他的话:“但我没有好好的陪陪她,我妈很苦,而我却十几年来从来没来看过她。我怕被别人笑话,说我是太监养的孩子。你会笑话我吗?”

    朱雀连忙说道:“怎么会?不仅如此,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永远记住你的救命大恩。”

    安幽谷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良久,说道:“你走吧,也不用记着我救过你什么的。”

    朱雀无言可答,太湖的风依旧在吹,依旧将安幽谷的头发吹到脑后,但眼前的安幽谷似乎不是几天前的安幽谷了,这是一位充满哀愁的姑娘,那张绝美的脸庞将深深的印在他的心底。

第二十四章 茶馆相逢

    辞别了安幽谷,朱雀决定暂时不去无锡了。

    既然有人会在途中伏击自己,那么乐一山肯定能得到消息,不会在陆家庄等他。

    他回了常州,去鸡笼山找汪九成,说起了此行的经过。

    汪九成说道:“你估计的不错,乐一山不在无锡,因为他已经回了常州,似乎不再担心你去找他麻烦。这几日正在被烧成废墟的乐家庄上施工,准备重建乐家庄。”

    朱雀恨恨地说道:“这奸贼,真是把我当成了死人一般。不过,他们差点就得逞了。”

    汪九成说道:“他不过是个小角色,真正的对手段玄机还在暗中盯着我们,这几日,你定要和我在一起,省得真被他们阴谋得逞。”

    朱雀说道:“如果有你跟着,他们肯定不会现身,你放心,这次绝不会让他们得手。对了,李嵩的孩子找到了没有?”

    汪九成说道:“听说虽然孩子送了回来,但担保他不敢再给我们透露什么,敌人可以用孩子来威胁他,咱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朱雀说道:“即便如此,我还需要找他一趟,沈青云,秦翻羽父子等人,都还下在大牢里,事情还得继续处理。”

    汪九成提醒他道:“小心点,官做到知府不容易,他绝不会为了某个人而舍弃这个高位,你要提防他铤而走险,暗中图谋害了你。”

    朱雀说道:“我会小心的。”

    但这次,朱雀没有见到这位李知府,守门的人说他外出公干,朱雀猜他为了此事,出去躲避一些时日。

    见不到李嵩,朱雀一时不知从何着手,他漫步在常州的街道上,看着路边的各种铺子,感慨着宁静的生活下,各种不公平的事情在不断发生。

    突然想起下山前,师父北斗先生说过的话:一块小石头,被水冲刷,积年累月下来,就会成为鹅卵石,失去了棱角,但你看大山,从盘古开天地以来,经历多少风雨洗刷,依旧山石峥嵘,山峰嶙峋,所以,做人,不能只做小石头那样,为这世间种种原因而改变自己的初衷,我辈何以习武?就是要像这大山一般,能经受各种摧残,各种考验,依旧能保持自己的本原。

    而师父,就是朱雀心中山一般的人物。

    走着走着,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天色昏暗,看样子要有一场大雨。

    朱雀来到一家茶馆,里面来了不少和他一样,准备躲雨的人。朱雀坐在一个角落里,茶博士送上了茶水瓜子,朱雀端起茶喝了一口,竟是新茶的味道,这个季节,并没有新茶产出,不知店家是怎么保存茶叶的。

    他叫来伙计,问起此事,伙计说道:“这新采下来的茶叶,只要放入密不透风的锡罐中,不论相隔多久,都如新茶一般。”

    朱雀记起无锡原来盛产锡矿,不过从来没有想到锡竟有这种作用,真正涨了见识了。

    茶馆里的人越来越多,趁着人多好做买卖,一个穿着好像私塾先生模样的人,在中间一张桌子旁坐下,拉起二胡,开始阴阳顿挫地说起书来。

    朱雀无聊,便磕着瓜子,听他讲书。说书人说的是一个唐朝传奇女子红拂女的故事,这个故事朱雀以前也听过,少年时甚至幻想过自己能够变成李靖该有多好,可以有红拂女这样一个情侣为伴。

    故事虽不新鲜,但说书人讲得精彩,听起来十分有趣味。

    朱雀听着书,忽然感觉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他不动声色,喝完了一杯茶,然后让茶博士添茶,装作不经意地用目光扫过看自己的人,其中一人见他看过来,立刻低下了头。朱雀心中一震,手中的茶水差点都泼了出来,原来此人正是乐一山所说的外甥柳明灯。

    朱雀正要过去找他,此刻天空电闪雷鸣,淹没了说书人的声音,朱雀看到柳明灯身旁有一个人正在和他说话,此时竭尽全力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柳明灯似乎也因为雷声没听到那人说的什么,雷声过后,那人又大声重复了一遍,朱雀隐约听到公公,去做,王爷几个字。

    看到有人和他说话,朱雀暂时没去找柳明灯。直到那人和柳明灯说完话,起身离去,朱雀这才准备过去,哪知柳明灯却先向他走了过来。

    此时,外面的雨蓦地洒将下来,豆大的雨点打在屋顶,劈啪作响,雨逐渐变大,雨声也变成了刷刷之声。

    柳明灯在朱雀对面坐下,朱雀微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那晚我见乐家庄失火,还以为柳兄为人所害,心中暗叫可惜呢。”

    柳明灯苦笑一声,说道:“休要再挖苦我了,我也是无奈之举。”

    朱雀突然问道:“柳兄似乎不是乐一山的外甥吧?”

    柳明灯一脸诧异:“朱兄怎会有这种想法?”

    朱雀莫测高深地一笑,没有说话,其实他只是隐隐觉得柳明灯此人和乐一山关系有些难明,并不是真有什么证据。

    柳明灯摸不透朱雀知道多少,坦白地说道:“我确实不是乐一山的外甥,而是应二公子之命,前来调查的。”

    这次轮到朱雀惊讶起来,问道:“王府的二公子?他派你来调查什么?”

    柳明灯压低声音说道:“老王爷的糊涂事,以二公子的精明,早就发现端倪,身为人子,对此事又怎能袖手旁观呢?二公子着我秘密查探背后的主使人,其实二公子也不想在明面上和老王爷关系闹僵,否则以王爷之尊,竟和魔教有牵连,此事捅了出来,连皇上都很难为他说话。”

    朱雀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还是低估了二公子。

    朱雀问道:“那你又如何和乐一山攀上关系?”

    柳明灯说道:“我虽然不是他外甥,可家叔和他有些渊源,我说为了家叔的事,在他那里暂住些时日,他也没有疑心。”

    朱雀问道:“不知现在可曾查到些什么?”

    柳明灯说道:“乐一山那日宴请朱兄,有一位孟公公在场,这孟公公不是王爷找来处理此事的,朱兄可知他是奉了何人之命?”

    朱雀猜测道:“既然差得动公公,难道是宫里的人?”

    柳明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不过恐怕你猜不出是谁,我也是费尽心机再查到的。”

第二十五章 暗中下毒

    朱雀见他卖关子不说,心中暗恨,知道他也想从自己这里得到点消息,说道:“你知我和二公子的关系,咱们是合作关系,不用这般勾心斗角的,我这里查到魔教方面的在背后主使的人,名叫段玄机。”

    柳明灯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此人,不过,我并非故意向朱兄卖关子,而是此人身份非同小可,希望朱兄不要透露出去。”

    朱雀脸现不虞之色,说道:“你当我朱雀是什么人?这种事情怎会胡乱说出去?”

    柳明灯再压低声音说道:“是皇太后。”

    朱雀惊呼道:“什么!?”

    周围的人被朱雀声音打扰,都转过身来怒目而视,此时说书人正说到虬髯客相会李世民的情形,此后李靖就是因为虬髯客对李世民的评价,方有了名臣与明主相辅相成的千古佳话,这自是传说并非史实,但听书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荒诞离奇经历,谁会喜欢真正的历史呢?

    朱雀向四周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待众人都转过头去听书,才接着问道:“那段玄机怎会有如此手段,和皇太后接触到的?”

    柳明灯说道:“那是皇太后去菩提寺时的事了,当时侍卫虽然已清了道,但段玄机何等人,轻而易举地进入庙中,不知用了魔教什么法子,将皇太后蛊惑得认为他是道行高深之人。此后,段玄机又被懿旨召进宫里数次,传授养生之道,皇上那边虽然也听闻一些消息,但皇太后的事,皇上也不敢过于干涉。”

    朱雀说道:“如此隐秘的事,你是怎么查到的?”

    柳明灯说道:“服侍皇太后的宫女珠儿,以前在王府当丫鬟,后来被皇后看上,这才进的宫,现在皇后成了皇太后,珠儿成了她最亲近的人。我也是给珠儿家里送了不少银钱,才换来她的消息。”

    朱雀心道:“怪不得有这么多高手来找自己麻烦,原来竟有皇太后在后边撑腰。这事是越来越麻烦了,就算此刻说服了王爷,也很难让段玄机收手。”

    朱雀又问道:“那天在乐家庄里宴请的人中,有没有谁是王爷的人?”

    柳明灯说道:“王爷从没联络过江湖中人,他只在为段玄机搜集水银时,让人通知过李嵩外,再没做过别的什么。”

    朱雀问道:“消息可靠么?”

    柳明灯说道:“这是二公子说的,你说呢?”

    朱雀知道二公子处事正直,虽然是自己父王,但也不会为他隐瞒。朱雀想了想,又问道:“段玄机既然已经攀上了皇太后这层关系,又何用再蛊惑王爷呢?”

    柳明灯说道:“他做的事,不能以常理测度,我看他用魔教妖术蛊惑皇太后,还是为了退一步自保,而并非借助她耍什么阴谋,宫里的管事要是看出一些不利的苗头,他也很难继续下去。”

    朱雀说道:“柳兄曾说过尊师是谁不能说出,又如何会为二公子出力?”

    柳明灯笑道:“朱雀如何曾为二公子出过力,我便如何,朱兄不是还在怀疑我说的事吧?”

    朱雀摇了摇头,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一些雨被风吹进了茶馆,坐在门口的人纷纷向内躲避,惹得茶馆里一阵纷乱。说书人也暂停了说书,等众人都坐停当了,这才又接着说。

    朱雀和柳明灯的茶都喝完,茶博士又过来添上,朱雀拿起茶杯准备再喝,突然一道闪电出现,整个世界大放光明,昏暗的茶馆里也亮得刺眼。

    朱雀的茶杯递到嘴边欲喝,突然被柳明灯一把夺过,朱雀问道:“怎么?”

    柳明灯从怀中摸出一小块银子丢入茶杯,那银子竟慢慢变黑。朱雀心中一惊,难道茶里有毒?

    他起身观看,那给他添水的茶博士转入了后堂,朱雀立刻起身追去,茶馆和后堂之间用一块布做帘子,朱雀掀开帘子,看到一个人倒在灶边,朱雀过去拉开一看,正是自己刚进茶馆时给他倒茶的茶博士,被人点了昏睡穴。

    既然如此,那刚才给自己倒茶的人是谁?

    后堂有一扇门,朱雀拉开门,外面是一条街道,街道两边并没有人,看样子刚才假冒茶博士的人已经走得不知去向。

    雨水在地上积了半尺高,但因为有门槛,所以雨水并没有流进屋子。

    朱雀解开茶博士的穴道,问他刚才可曾看到什么人进来?

    茶博士兀自不知自己如何睡着,说道:“除了你,没别人进来。”

    朱雀见问不到什么,只得回到茶馆。柳明灯还坐在那里,似乎已经预料到他找不到人了。朱雀想起刚才命悬一线,不禁后怕,他若非被柳明灯的话所吸引,也非是看不出来茶博士换了人。

    想起此事,他向柳明灯道谢:“若不是你,我现在恐怕已没命和你说话了,你是怎么发现茶里有毒的?”

    柳明灯说道:“刚才闪电一亮,我看到茶水上浮着一层紫色,便想着有些不对劲。”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此毒确实厉害,没有什么异味,估计就是魔教的毒药。不知柳兄可知,那魔教想要害我,为何不用魔教的人,却要假手他人做这件事?”

    柳明灯说道:“我想还是魔教式微,除了柳明灯外,并没有什么特出的高手,再者,万一失手的话,也不会被你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巢穴。”

    朱雀点了点头,想起关西双煞,刺客金衣焕,以及崆峒昆仑等人,恐怕都是被孟公公收买过来,除了安幽谷则是个例外。他们曾让自己不再追查沈青云之事,恐怕早就已经料到自己不会答应,这些人都是提前安排好了的。

    幸而柳明灯是自己人,查出这么多重要的事,否则自己还被蒙在鼓里,以为只是老王爷在幕后操纵一切,不过想起此事和王爷关系少些,二公子也非是没有作为,心中稍稍好受些。

    外面的雨逐渐小了,说书人已经说到虬髯客义赠李靖家产之事,众人听得兴味愈浓,芸芸众生,谁没有幻想过这般不劳而获?红拂女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而自己所查之事,何时才能结束呢?

    待雨停了,他和柳明灯约好了联络的方法,二人匆匆而别。

第二十六章 杀人灭口

    雨后的空气特别清新,整个世界都像被水洗过一遍,干干净净,颜色鲜明。

    太阳刺破乌云出来,在天边挂了一道彩虹。

    朱雀想来想去,只能先去秦家问问情况,秦翻羽父子现在如何。

    到了鹰爪秦家,只见秦家大门紧闭,朱雀上前拍门,良久,才有两个家人模样的人开了门,朱雀报了身份,被请入客厅说话。

    进了屋子,朱雀看到屋里坐满了人,都是秦家的弟子,正在商量如何搭救他们的师父出狱。

    朱雀看到客厅正中,挂着一块匾,匾上写着:秦氏鹰爪,护国神拳。正是先皇所赐的匾额,此时这几个字不知道如何,越看越觉得别扭。

    朱雀身份非同小可,秦翻羽的弟子让他做了首座,一名弟子问他如何能将师父师兄等人救出。

    朱雀说道:“事情简单,只要缴纳足够的银子就没有问题。”

    另一名弟子问道:“那到底需要多少银子才行?”

    朱雀想了想,说道:“十万两。”

    秦翻羽的弟子们听了,都倒抽一口凉气。

    朱雀说十万两是有道理的,虽然府库失银共有十七万两,现在官府没收了的假银箱子里,有一万多两,偿若再拿出十万两来,李嵩等人心知肚明那六万两去了何处,自然不会真的再去计较。所以说银子给足了,官府没有再不放人的道理。

    秦翻羽门下弟子众多,共有一百多人,就算均摊下来,每人也要一千两,这么多银子,没有几人能拿得出来。秦家的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想到朱雀这么一说,等同人没法救出来了。

    朱雀安慰他们道:“十万两也并非你们来出,只要找到原来箱子里的银子就够了。”

    一个弟子问道:“不知道原来箱中的银子在什么地方?”

    朱雀说道:“这个由我去找,你们到时候准备好骡车,跟我去拉就行了。”

    在他们千恩万谢中,朱雀离开秦家,正要去找汪九成一起办事,一个小乞丐来到身边,喊了声:“朱三哥。”

    朱雀定睛一看,原来是数日未见的麻雀儿。他想起曾让他去找姓孙的老油条的住处,不知查得怎么样了,后来得知和老王爷有关,几乎要放弃查探,这时候一看到麻雀儿,登时想起此事。刚要说话,麻雀儿已拉着他的手,说道:“我已找到老油条的家了,现在要去么?”

    朱雀问道:“这个时辰,他能在家么?”

    麻雀儿说道:“这人是个夜猫子,喜欢在晚上赌钱,白天除了吃饭,基本就是睡觉,现在八成就在家里卧着。”

    朱雀问道:“你吃了饭么有?”

    麻雀儿说:“今天没有讨到饭,还没吃。”

    朱雀说道:“那就先不急着去找老油条,咱们先去填饱肚子。”

    二人来到一家饭馆,朱雀让麻雀儿自己点喜欢吃的菜。

    丐帮虽然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中自帮主以下,分舵首领以上,都过得潇洒,但底层的丐帮帮众依然艰苦,平日里只能乞讨为生,填饱肚子外,其他乞讨所得,都得上交。平时难得吃上一顿好的,这次朱雀请客,自然让他大快朵颐。

    麻雀儿不点那些精致不实惠的菜肴,而是点的炖鸡,烧鱼,东坡肉,都是大荤菜,也难怪,正长个子的年纪,不多吃些,怎能长得高大?

    食毕,麻雀儿用袖子抹了抹嘴巴上的油迹,说道:“走吧,一会天晚了,就不知他去哪里赌钱了。”

    朱雀结了账,两人起身去找老油条。

    路上,麻雀儿跟朱雀说道:“老油条姓孙,原来名叫孙映桥,但是出来混的,哪个没有外号,大家喊他映桥,喊快了就成了油条。这家伙平时除了赌钱,就是给人牵线买卖水银为生。”

    朱雀问道:“嗯,那你的外号叫什么?”

    麻雀儿说道:“麻雀儿就是我的外号。”

    朱雀奇道:“那你本来的名字叫什么?”

    麻雀儿说道:“我没有本来的名字,我是个孤儿,汪帮主收留了我,给我起了这个名字,长大后我问过他,为什么给我起个小鸟的名字?帮主说,麻雀儿能自有自在的在天上飞不好吗?我又问他,那为什么不起个老鹰的名字?你猜他怎么说?”

    朱雀听得好笑,接口问道:“他怎么说?”

    麻雀儿说道:“他说一时没想到老鹰,他当时看到看到树上有只麻雀,就给起了这个名字,要是树上蹲了只鹰,说不定就起名叫老鹰了。”

    朱雀安慰他:“幸好当时树上没有蹲着一只老母鸡,不然,你的名字怕不会就叫老母鸡了。”

    麻雀儿听得哈哈大笑,说道:“幸亏如此,否则我老母鸡也不要再出来混了。”

    孙映桥住在一个偏僻的胡同里,连同周边的屋子,都是泥墙草顶,破落户的屋子。

    麻雀上去敲门,没有人应,朱雀伸手一推,那门便开了,原来外面没有上锁,里面也没有上闩,麻雀儿抢先进去,大喊道:“老油条,我是麻雀儿,你在不在家?”

    半晌没人应声,朱雀也跟着进去,两人里外找了一遍,没有人。门也没有上锁,难道是因为屋里没有值钱的东西,不怕人偷?

    麻雀儿失望地说:定是我们来晚了一步,这家伙出去赌色子去了。

    朱雀点了点头,目光在屋里扫了一遍,两人一同出了门,刚要离去,朱雀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有些不大对劲。”

    麻雀儿问道:“什么不对劲?”

    朱雀说道:“屋子里的味道,有股臭味。”

    麻雀儿说道:“这家伙不爱干净,有臭味很正常的。”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臭古怪,好像死老鼠的味道。”

    麻雀儿猜测着:“难道是他家里的肉放坏了?”

    朱雀一言不发,又扭头进了屋子,四处看了看,那臭味好像从床底下传出来的,朱雀一把掀开了床,赫然看到一具死尸躺在床下。麻雀儿一见那死尸便喊了出来:“是老油条,咳咳,这家伙……”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终于受不了跑了出去,屋外传来麻雀儿的呕吐声。

    朱雀也看得忍不住想吐,老油条死去多时,现在天气暖和,尸体已经腐烂,那情景自也不必多说。朱雀仔细看了看他身上的伤口,终于也受不了跑了出来。麻雀儿刚刚吐完,对他说道:“奶奶的,好不容易吃顿好的,这下全吐出来了。”

    两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朱雀问他:“你上次见他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麻雀儿说道:“你让我查他的狗窝第二天我就跟踪他到了这里,那个时候,他可还是好好的。”

    朱雀说道:“我还是送你回鸡笼山,最近几天都不要出来了。”

    麻雀儿说道:“你是怕我也有危险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老油条死了得有七八天了,算算日子,应该就是在你跟踪他之后的事,所以说不定你也是被人跟踪了,才导致这老油条被人杀了灭口的。”

    麻雀儿想起孙油条死后的惨状,忍不住打了个机灵,说道:“行,我听你的。”

    来到鸡笼山,朱雀儿见到汪九成,跟他说了此事,汪九成说道:“你说的没错,还是小心点好。你看看这个。”

    说完,递给朱雀一张帖子,朱雀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诚邀丐帮汪帮主及诸位长老,参加今年的江南武林大会。落款是陆明远。

    朱雀问道:“这陆明远是谁?今年的江南武林大会又是何事?”

    汪九成说道:“陆明远就是乐一山亲家的大公子,江南武林大会,是江南武人每三年一次,推许后起之秀的比试。自古以来,北方人习武之风总是强过南方人,晋西习武又盖过了江东。所以位处江南的武人,为了激励年轻人练武而举办的。发起人就是陆家庄的庄主路乘风,前几年都是陆乘风主持,今年估计因为年纪大了,所以让儿子出头。这个武林大会,我总认为噱头多于实际。”

    朱雀问道:“那大哥参加过几次这个大会?”

    汪九成说道:“今年我还是第一次收到帖子,帮中兄弟倒有参加的,也没什么好述说的,都是些有钱人家的子弟参加,混个名声图个乐子。”

    朱雀问道:“难道以前就没邀请过你?”

    汪九成说道:“没,我是北方人,这是南方武人的集会,怎会邀请我?”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这陆家庄既然知道汪大哥在此,此次邀请,我看并不是出于什么好心。”

    汪九成说道:“他的这张帖子,最起码让我不能参加大会前,再去找他亲家麻烦了。”

    朱雀说道:“那段玄机会出来比试的机会很大,他既然要光大段氏鹰爪的门楣,怎会放弃这个机会?”

    汪九成说道:“不错,到时候他趁着秦翻羽还在牢里,一举杨威江南,段家的鹰爪功说不定就可以死灰复燃了。”

    帖子上写的日期是清明前后,共举办三天,无数江南武林中人都会来参加,即使一些年长的武人,不亲自下场,也会让他们的弟子们过来历练历练,长长见识。

    聚会离现在还有旬日,朱雀也恨不能立刻见到段玄机,问问他如此兴风作浪,只为一己私欲,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剩下的日子,朱雀一时无事,每天和丐帮的兄弟在山上喝酒。

第二十七章 武林大会

    终于到了江南武林大会的日子,汪帮主带着十几个帮中兄弟,和朱雀一起前去陆家庄。

    走在路上,朱雀想起上次经过马蹄桥的情形,真是恍如隔世,又想起安幽谷,为她凄苦的身世唏嘘不已,一个有着这般经历的姑娘,如何才能让她快活起来?

    来到陆家庄,到处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陆家庄门口的树上都挂上了灯笼,陆乘风陆明远父子二人站在门口接客,见到汪九成到来,远远地就迎上。

    陆家庄虽然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但如何能跟丐帮相比,汪九成此次亲来,对陆家庄来说,实是天大的面子。

    陆乘风看朱雀衣衫不似丐帮众人,脸上带着疑惑,但汪九成不知是否故意,并没向他介绍朱雀的身份。

    进了陆家庄,便由家丁带领,来到院中,好大的庄院,摆着上百张的桌子,桌子围成一个圈子,圈子中间是一个擂台,年轻的习武之人,就是在这座擂台上比试,以定高下。

    好多来得早的,都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坐下,汪九成地位尊崇,家丁扬起嗓门喊道:“丐帮帮主驾到。”

    本来坐着的各路江湖人士都慌忙站了起来,汪九成向众人拱了拱手,说道:“各位朋友安好?”同时向四周打量,看看有无疑似段玄机之人。

    众人纷纷向汪九成问好,扰攘了一会,才在家丁的安排下,在擂台正面的主位上坐下,丐帮十几人加上朱雀,共占了两张桌子。

    江南武人陆续来到,陆家父子迎宾都迎了个把时辰,终于桌子上几乎坐满,陆家庄父子也来到场内。

    陆明远和众人略一招呼,便走到擂台上站定,说道:“今年的武林大会,和以往一样,在下忝为主人,继承家父心愿,为振兴江南武林而为。各门各派都可以派弟子出来比试,比赛规矩一如往昔,为了让许多新来的人知晓,我再次申明,参加比试的人,年龄不能超过三十岁,各位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就不用参加了。本次大会的目的主旨是为了提拔年轻人,胜出者经过推荐可以直接进入衙门述职,不愿为官者,也可光大门户,为自己门派增添光彩。每个门派最多只能派出一位人员参加,男女不限。所有参与比试之人,不得因输赢结仇怨,不得在比试期间借此公报私仇,否则即是和整个江南武林同道为敌。一旦决定胜负,不得继续攻击。为了这次比试的公平,特意推出九名武林中德高望重者为此次比试的评判。第一位,乃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丐帮帮主,汪帮主,请。”

    汪九成甚感意外,来到台上,向众人拱手,众人见是他,俱都没有异议。

    接着有螳螂拳的派主伏明堂,醉拳门的门主华天下,三才门的门主古青枫,慧剑门的门主卫二娘,竹刀帮帮主毕升节,地趟刀的派主关山月,清风观的观主阳明道长,卧佛寺的住持神印大师等九位被推为评判。

    汪九成站在擂台上,四处打量,座下的各路江湖人士,虽然大都没有会过面,但观其气势相貌,无一似段玄机此人,心中不禁感到失望。

    陆明远见汪九成神色不虞,以为他有不满之处,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汪帮主,莫非觉得这些人不配和帮主并列为评判?”

    汪九成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我是想起自己之事,无关别人。”

    陆明远点了点头,向各路英豪问道:“不知各位有没有异意?若没有异意,便就此决定。”

    座下的人中,有一人问道:“为何此次不见鹰爪门的秦帮主?他在武林中的地位大家都是知道的,秦帮主秦帮主……”

    那人喊了几声,并无人答应。

    陆明远说道:“我也曾给秦帮主那边送了帖子,可是据他家人所说,他身有要事,近日并不在家,因此没有过来参加此次盛会。”说完,接着又问了大家几遍,见大家俱无异意,接着说道:“只要九位评判喊停,立刻停止比试,胜出者可以休息两场接着参加。比赛于午后未时开始,由各派推出的人按抽签的顺序选上台比试。好了,上酒上菜,大伙吃好喝好之后,就准备开始比试。”

    汪九成下了擂台,来到朱雀身边,说道:“看样子,段玄机没有在此地出现,想来是不敢露面了。”

    朱雀也点了点头,段玄机没来,他二人在此待着已没有意义,但就这么离去,又说不过去,既来之则安之吧。

    宴罢,下人过来撤了饭菜,端上茶水,陆明远宣布准备比武,以锣声为号开始,以鼓声为号停止。

    九名评判来到台前,九把椅子一字排开,几人自然尊汪九成坐中间的位子,汪九成也不客气,几人坐定,擂台一角锣声一响,比试正式开始。

    首先上场的两名少年,分别是段家拳的一名弟子和四象拳的弟子。

    二人拳来脚往,十多个回合之后,段家拳的弟子胜出,在砰砰的鼓声中,二人都下了台。接着又上来两个少年,不久又分了胜负。

    汪九成看这些年轻人武艺并不如何高强,不由得有几分气闷。底下的观众却连连叫好,更有一些师傅借机指点自己的徒弟。

    第四回合的时候,段家拳的人再次出场,又轻松地赢了虎形拳的弟子。

    汪九成不禁对这少年注意起来。来自段家拳的这名年轻人自称段琴弦,长身玉立,年约十**岁,身手非常高明,却并不张扬,总是在十几回合时才突出奇招制胜。

    朱雀在台下,便看比武便喝着茶,耳听得同桌的人在谈论刀法,说刀法无外乎就是砍抹剁撩,借助不同的姿势,演化成各种刀法,虽然不如剑法繁复,但因为招数简单,反而更容易练得精纯。

    朱雀听他说得颇有道理,便饶有兴味地听着。

    此君又说道:“但唯有剑,才是兵器中的君子。刀法里的招式,用剑都可以使,同时剑还多了刺挑等招式,刀却又使不了。所以,武林中剑派都是名门大派,刀派最多是二流帮派。正人君子多用剑,绿林好汉常用刀。”

    朱雀尚是首次听人从这个角度分析刀和剑的区别,虽然不甚苟同,却也难以将之驳倒,因为江湖中的门派大致如此。

    同桌另一人问道:“少林也用刀,难道还不是名门大派么?”

    刚才那人说道:“但少林也用剑,也有拳脚暗器功夫,不能单说少林是刀派。”

    那人也无话可说,估计是想起了武当,昆仑,峨眉,青城,华山等门派,确都是用剑之故。

    虽然比试殊不精彩,但也台上台下也颇热闹,不至于太过烦闷。天色渐黑,陆明远叫停了比试,准备明日继续。

第二十八章 段琴弦

    当日比试后,还有三十多位少年未分胜负,陆家安排众人到客房休息,因人太多,陆家庄的客房里,许多人打着地铺住在一间屋里。

    汪九成和朱雀碍于别人在场,并没有谈及段玄机。

    第二日,三十多名少年继续比赛。

    二十多回合后,已选出来十八位胜出者,接着胜出者继续比试,十几场比试下来,还有八位胜出者,段琴弦也在其中。

    汪九成心中暗忖:“难道这段琴弦便是段玄机?可也未见得有多高明,年龄也太小了些。”

    朱雀在台下也注意到这叫段琴弦的年轻人,他看出段琴弦是和每个对手相斗,都留有颇大的余地,本来两三招就能胜出的,他偏偏要在十几招之后方才出手制服对方,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看出他过于厉害。

    他和汪九成心思一般,都怀疑此人就是段玄机,也都不能确认。

    第三日比试到傍晚,只剩下四名胜者,这四人不管谁得第一,四人都可以得到官衙述职的选择。

    陆明远让众人暂停比武,大家匆匆吃了晚饭,几名家丁在擂台四角都挂上了风灯,照得四周有如白昼,接着比试继续。

    剩下的四人分别是段家拳的段琴弦,凤阳刀的关雏,通臂拳的斗介和天门剑的玉音子。两个空手,两个使兵器作对相斗。

    练通臂拳的斗介双臂特别长,不知是因为臂长才练的通臂拳,还是因为练了通臂拳手臂才变长的。

    段琴弦和他相斗时,斗介故意和他拉开距离,这样斗介的拳头可以击到段琴弦身上,段琴弦的手脚却碰不到斗介,这样一来,斗介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几名评判相顾莞尔,底下的观众都大喝倒彩。

    汪九成和朱雀却看出段琴弦技不止此,只不知他在掩饰什么。

    两人又过了二十多招,都是谁也奈何不了谁,突然,几声嗤嗤响声传来,擂台上的风灯同时熄灭。

    众人只听擂台上一声惨呼,陆明远赶紧让下人点燃风灯,灯光照耀下,众人都看到斗介躺在地上哀嚎,台上段琴弦自然获得胜利。

    因为风灯熄灭,谁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段琴弦如何获胜,无一人看到。几名评判都过来看斗介如何受伤落败,陆明远却发现汪九成不见了。

    和汪九成一同不见的,还有朱雀,只是朱雀人在台下,一时没人发觉。

    原来风灯之所以熄灭,汪九成和朱雀二人都听到西北角有人弹出了暗器,这自然是为了让段琴弦获胜而使的手段。两人同时想到是段玄机,都立刻跳出,向发射暗器之人的方位扑去。

    四下人众虽多,但发射暗器之人做贼心虚,看到汪九成和朱雀两人过来,立刻起身向黑暗中跑去,由于此人身穿黑衣,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

    朱雀和汪九成二人轻功俱臻一流,很快来到此人身后,这人不知从哪生出的一股力气,忽然加速,没入后院。

    朱雀和汪九成紧紧跟随,到了前院后院的交界处,两名家丁拦住二人,说道:“后院是女眷所在,外人不得进入。”

    朱雀问道:“那刚才过来的黑衣人呢?”

    家丁反问:“什么黑衣人?这半日,除了你们两人,并没有其他的人过来。”

    两人一肚子的疑问,但下人既然说后院是女眷的所在,也不方便进去追赶,只好怏怏而回。

    来到擂台上,只剩下段琴弦和玉音子二人在相斗,显然凤阳刀的关雏败于天门剑的玉音子。

    这已是最后一场比试,无论是谁获胜,都将成为江南的武林最瞩目的新秀。

    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打的甚是热闹。段琴弦似乎也不再隐瞒自己的功力,尽管空着手,玉音子却也没占到上风。

    可朱雀却认定段琴弦不是玉音子的对手,盖因段琴弦的内力不如玉音子深厚,两人相斗时间久了,段琴弦必将因为内力不济而落败。

    转瞬间一百余招过去了,两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按照规则,偿若到了两百招还是不分胜负,就不用比了,可以宣布两人同为第一。

    在接下来的几十招,二人都显得有些焦躁,不断出险招,以图求胜,但都被对方避开。到了一百八十多招时,段琴弦果然出招变缓,他内力消耗太多了。就在此时,段琴弦向后一跃,同时从怀中迅速摸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

    玉音子挺剑向前,向趁段琴弦后跃落足不稳之际将其击败。

    哪知本来内力不济的段琴弦,忽然拳风一变,化拳为爪,正是鹰爪功的手势,向玉音子抓去,但玉音子将剑舞得密不透风,段琴弦的鹰爪手欺不进玉音子的防守。

    众人都以为两人即将以和结束,那段琴弦避开玉音子的一招剑法,双手突然伸出,去拿玉音子的手腕,玉音子堪堪避开,正要反击,段琴弦双手突然暴涨,竟似手臂变长了一些,双手已经搭上玉音子的手腕,接着段琴弦的手臂顺势而上,和玉音子的手臂缠在一起,只听咔嚓一声,玉音子的双臂已被段琴弦绞断。

    汪九成和台下的朱雀两人同时站起,面面相觑,这是魔教的缠丝手,加上鹰爪功,正是段玄机近日凭之兴风作浪的武功,但这两样武功都需要极高深的内力辅佐,眼看着段琴弦内力不济就要落败,事情却发生反转,段琴弦反而内力大增,暴起伤人。

    二人都看到段琴弦服食了什么药丸,才变得如此,禁不住同时想道,难道魔教的药物已经淬炼成功?可以让人突然增加功力?无论如何,这段琴弦和段玄机之间,一定脱不了干系。

    再看台上,玉音子双臂折断,手里的剑掉在台上,正在那里竭力忍住不至于叫出声来。

    神印大师和阳明道长都喊了停,段琴弦也住手不攻。

    玉音子脸上因断臂地疼痛流下大汗,陆明远让人扶了下去医治,接着宣布段琴弦获胜,底下各路江南武人,都在纷纷议论,似乎对段琴弦的武功不似名门正派而有所疑惑。

    陆明远宣布比赛结果,然后问各位评判可有何意见。

    三才门的古青枫说道:“不知段少英雄刚才取胜的这一招叫什么名堂?”

    段琴弦说道:“这是家传的鹰爪功,我本是段氏鹰爪功的传人,此刻使鹰爪功取胜,不知有何不妥?”

    古青枫点了点头,不再言语,却看了看别人,想来心存疑问的不止他一人。

    果然,慧剑门的卫二娘也说道:“你不是段家拳的么?怎么又变成段氏鹰爪功了?何况你刚才那招缠人手臂的手法,倒和魔教的缠丝手有些相似。”

    朱雀以为段琴弦难以回答,或者会想法遮掩,但只要段琴弦胡说一通,他便站起来指出那确实是魔教的功夫。不料这段琴弦并不隐瞒,说道:“这是我的前辈从魔教那里汲取了一些招数上的精华,可并非就是魔教的功夫。”

    卫二娘点了点头,无话可说。刚刚坐下的汪九成突然问道:“我且不问你的武功来历,那段玄机是你何人?”

    段琴弦说道:“正是家叔。”

    汪九成听到此言,霍地站了起来,说道:“那他人现在何处?”他尽量克制自己,但眼中的愤怒,再也掩盖不住。

    段琴弦说道:“家叔听闻汪帮主正在四处找他,他已在无锡松鹤楼准备好了几坛好酒,恭请汪帮主前去一叙。”

    汪帮主仰天打了个哈哈,说道:“好,好好好,我明日午时,前去相见便了。”话语间的仇恨之意,再也不能隐藏。

    说完汪九成也坐了下来,再无别的话。陆明远便宣布此次比试的最终获胜者为段琴弦。

    其他进入前四名的也都被请上台,问了他们可以有心为官,只斗介一人领了个武职,其他三人都不愿和官府有牵连,陆明远也不勉强,便给每人一副牌匾,上述个人的名次甲乙丙等等。

    在题字的时候,段琴弦让陆明远写上段氏鹰爪功,而不书段家拳。陆明远略一犹豫,但还是写了鹰爪功。

    段琴弦在台上朗声说道:“从此之后,江南武林中,只有我段家的鹰爪功才是正宗鹰爪功,秦家的鹰爪功只是旁门左道。”台下的人听后大哗,有人说道:“你小子侥幸赢了个比试,就如此大言不惭地要成门立派,凭的什么?”

    又有一人说道:“乳臭未干的小子,连秦家的鹰爪功也不放在眼里,何不先去同人家比比再说?”

    台下有相当一部分人和秦翻羽交好,说的话更是不堪。

    段琴弦听得脸上阵红阵白,突然朗声说道:“我段氏鹰爪功是不是正宗的鹰爪功,可以让秦家选出人来比试一下就知道了,在此吵闹又有何用?”

    一名和秦翻羽交好的武师说道:“好,我就代秦家鹰爪功和你约定,日后你们段秦两家,定当在各位好汉面前比上一比,以确认到底是谁是真正纯粹的鹰爪功,谁又是假冒的。”

    台下多人跟着叫好。段琴弦冷哼一声,此人暗指他的功夫里混合了魔教的功夫,不是真正纯粹的鹰爪功,但他也不再同其争辩,至此比武后的气氛被破坏无疑。

    关雏和玉音子二人也上台说了各自上台宣扬了一番自己的门派,之后便匆匆结束了此次江南比武大会。

第二十九章 是是非非

    当晚汪九成和朱雀两人向陆明远告辞,并未提起乐一山之事。陆明远想必也是心知肚明,没有多作挽留。

    离开陆家庄,二人连同十多位丐帮弟子连夜赶到惠山,那松鹤楼就在惠山山脚,相去已经不远,只待明日午时到来。

    几人就在山野里休息了一宿。丐帮诸人在荒郊野岭睡惯了,朱雀倒是头一次这般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一时睡不着,就拉着汪九成说话。

    朱雀说道:“这段玄机有恃无恐,公然邀约,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汪九成点了点头,同意道:“我见过的人里,无一人如他这般手段阴险,甚至不知道他安排下了什么诡计,好在有你我二人一起,也不怕他搅出什么浪来。”

    朱雀说道:“他勾结王爷,蛊惑皇太后,一举手杀死十几名丐帮兄弟,陷害无辜,栽赃秦家,而且件件事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真是高明到让人害怕。”

    汪九成细想了一下,也觉得明日的相见定然不会这么简单,里面似乎有着极深的阴谋,又不知段玄机会不会真的过来,他做下这许多恶事,可不能这么饶了他,就算他埋伏了许多人马,也要拼个你死我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汪九成回头看了看身后睡在地上的十几位丐帮帮众,心中暗暗后悔带的人少了。

    第二日午时,朱雀和汪九成来到松鹤楼,他们丐帮一行服饰特异,非常容易记认,远远的就有人来招呼他们。

    松鹤楼楼高三层,三楼只有一间宽阔的房间,房间内一张大圆桌,圆桌周围摆放了二十多张桌子。

    朱雀来到这里,提前就猜测段玄机会带多少人马过来,哪知,整间屋子里只坐了三个人,见到二人过来,俱都站起身来。

    其中一人,朱雀还是认得的,那便是人称江南才子的李可卿,他见到朱雀略一点头,并没有过多的言语。

    中间一人说道:“汪帮主,朱少侠,二位请坐。”

    汪九成率先做了下来,朱雀也跟着坐下。众丐帮弟子不敢与帮主同坐,都站在汪九成身后。

    待二人坐下后,对方三人也跟着坐下,只听这人又接着说道:我来为诸位介绍一下,这为是江南才子李可卿,这位是沈青云沈管事,在下段玄机。

    汪九成听到段玄机之名,霍地又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十几名丐帮兄弟也都警惕起来,寻找多时的丐帮仇人段玄机终于出现,包括汪九成在内,都忍不住就要动手。

    朱雀因猜到段玄机会在此,反不如听到沈青云的名字更加震撼,自己参与到这种种事端,都是因为沈青云而来,没想到他今天也来了,不知是谁将他放了。

    朱雀心下略一思索,便想到偿若这段玄机真和王爷与皇太后有关,则释放一名死囚,自不在话下。只是他为何这么做?难道是为了向自己示好?

    这段玄机说道:“这中间怕是有些误会,汪帮主,请先坐下来,偿若你一时失手将我一掌打死,后来发现我并非杀了你帮兄弟的凶手,岂非陡叫亲者痛仇者快?”

    汪九成恨恨地说道:“你有什么花言巧语尽管说来听听,我汪某人岂是能受人愚弄之人?”

    段玄机说道:“我已听闻丐帮数名兄弟不幸惨遭杀害,汪帮主认定是我行凶,不知有何人证物证?”

    汪九成说道:“那本是人证的贵教长老,被你在暗中杀死,至于物证,我几位兄弟的尸身就是物证。”

    段玄机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说我教的长老是人证,却被我杀死?什么时候的事?我杀死本教长老之事,竟要由你来告知。”

    汪九成说道:“即便不是你本人所杀,也是你手下所杀,他要指正你就是杀了我帮兄弟之人,你如此便杀人灭口,以为这样就能逃得了公道吗?”

    段玄机说道:“可笑!荒谬!我教的长老即使真的要指正我是什么凶手,也要有凭有据,汪帮主,你受人之愚尚不自知。我且问你,我杀了你们丐帮的人,于我有何好处?”

    汪九成说道:“你嫁祸于秦翻羽秦家,为了段氏鹰爪功独步武林,这还算不上好处?”

    段玄机说道:“不错,我是段家鹰爪功的人,我要凌驾于秦氏鹰爪功之上,我直接去找秦翻羽比试一番不就行了?何必要费这么大的劲,走这些弯路?秦翻羽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嫁祸于他?”

    汪九成说道:“你难道是秦翻羽的对手?偿若你能胜过秦翻羽,也不用下这毒手了。”

    段玄机说道:“我偿若能杀死你这许多帮众,还不是秦翻羽的对手,那这事就见了活鬼了。汪帮主,多说无益,你身为天下第一大帮的帮主,武功自然高出秦翻羽甚多,我和你较量一场,偿若比试间,你觉得我能胜过秦翻羽,则不用怀疑我是凶手了吧。”

    汪九成心下不禁动摇了起来,难道他真的不是凶手?

    正自犹豫间,耳中传来段玄机的声音:“汪帮主,得罪了。”

    段玄机离开椅子,人翻身跃过丈许的桌子,双手成鹰爪形,向汪九成袭来。

    汪九成随手一掌,两人爪掌相交,真力迸开,汪九成后退一步,脸色不禁有些变了。他此掌虽然只用了八成功力,但段玄机似乎也没有用尽全力,两人掌力竟然平分秋色。

    段玄机被这一掌反击得向后翻身,足尖在自己所坐的椅子上一点,人又如鬼魅般折回,恍惚间,其他的人仿佛看到一只捕食的大鹰向汪九成扑来。

    汪九成看到段玄机来势猛烈,双掌一并,使出丐帮绝招狂风骤雨掌,第三十二招风雨兼程,他右手风掌阳刚,左手雨掌阴柔,双掌同发刚柔并济,天下间能挡住此掌的人,寥寥可数。

    看不出段玄机此人年纪轻轻,竟有这般深厚的内力,他不敢大意,此掌已用上了十成功力。

    这段玄机果然不是这掌的对手,尽管来势汹汹,但在汪九成迅猛的掌力下,人又翻身落回椅子。但听得那椅子咔嚓一声,已被他坐断了椅子腿。

    段玄机站起身来,端起身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但嘴角溢出的一点酒中却带着红色,看来已经受了点内伤。

    段玄机开口说道:“不愧是丐帮帮主,这一掌几乎将我的魂魄都拍散了。”

    汪九成见他虽然受了伤,但并不重,说话语调也一如平时,也不禁佩服,说道:“阁下年纪轻轻,由此造诣,已属不易,只是……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段玄机微微一笑,说道:“难道汪帮主还想不明白?”

    汪九成心中不禁一动,此人说得不错,他虽然没有接住自己这一掌,但表现出来的功力已远过于秦翻羽,他实是没有必要去杀害丐帮弟子去陷害秦翻羽,偿若真的要光大段氏门楣,大可从光明正大的场所进行,就如让段琴弦参加武林大会一样。

    汪九成忍不住问道:“但我死去兄弟的伤痕都是为鹰爪功所伤,又做何解?”

    段玄机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是会鹰爪功的也绝不只我一人。何况,就算伤口看起来像鹰爪功所伤,也未必就真的是被鹰爪功杀死的。偿若汪帮主认定我是杀人凶手,你尽管出掌打死我便是,我保证自己绝不还手,同时保证其他人也不会出手。只不过,你杀了我之后,万一有一天汪帮主发现了真正的凶手时,又该如何?”

    汪九成本来认定了段玄机就是唯一的凶手,之后从未想过有其他的可能,这时听段玄机说得也有些道理,心下不禁有些茫然若失,而且段玄机此人说话很有说服力,做事又是忽软忽硬,让人捉摸不透,他先是显示出能够和他抗衡的深厚功力,接着又任他出手而不还手,越是这般,汪九成越是不知如何是好。

    难道辛辛苦苦找到的嫌疑,就这样放弃?他平日做事决断极快,此刻却陷入两难之地。

    这段玄机又接着说道:“我身在圣教,确是不为一些人所喜,他们指责我,陷害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偿若他们做出什么对我有利的事,那才是怪事。”

    汪九成此时再也分不清他是不是凶手。

    如果真如他所说,他在教中和一些长老不合,那长老所言,难道就一定是真的?还有那郑乙未,既然钟情于厉战的女儿,难保不被利用,说的话也并非全然可信。

    自己满怀愤怒而来,此刻却不知将怒火向谁发才是。他为人正直,既然没有直接指正是段玄机所为的证据,自己如何可以强加罪名与人,甚至是胡乱杀人?何况此人既敢约自己前来见面,就不至于有心虚之语,汪九成本来自认有辨人忠奸的自信,现在只觉自己就是一条糊涂虫。

    他扭头望向朱雀,朱雀跟他一样,也是一脸茫然之色。

    汪九成说道:“事已至此,我自当再去查证,是是非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盛宴不敢叨扰,告辞了。朱雀儿,咱们走。”

    朱雀因见到了沈青云和李可卿在此,便说道:“大哥先走,我有些事要问问这位沈兄。”

    汪九成知道他要问他官银之事,点了点头,带着丐帮兄弟先走了。

第三十章 三人成虎

    四人坐了下来,不等朱雀先开口,沈青云又站起,对朱雀说道:“听闻朱兄对在下蒙冤之事奔走辛劳,大恩不言谢,以后朱兄有何差遣,在下必当竭力以报。”

    朱雀也站了起来,说道:“我连日碌碌无为,不敢居恩自重,未知沈兄如何出洗清嫌疑,得出大牢?”

    沈青云一脸疑惑,说道:“难道不是朱兄朱大侠四处张罗,终于找到了偷银人的真凶,在下才得以释放?我知朱兄施恩不望报,可这乃是救命之恩,我如何能够不知好歹。若我不幸被处以极刑,家母也必然难以独活,朱兄这是救了我母子二人之命。说完,就要给朱雀下跪磕头。”

    朱雀连忙上前阻止,他扭头看向李可卿,用眼神问他怎么回事,李可卿说道:“那偷走官银的真凶就是秦翻羽父子,现已被常州府刑部押入天牢,朱兄这个是知道的吧。”

    朱雀心中一震,说道:“什么?这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段玄机此时说道:“这中间的种种,非常复杂,朱兄如想听闻期间的经过,何不坐下来慢慢谈?”

    朱雀看他脸色真诚,不似作伪,便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愿闻其详。”

    段玄机沉吟半晌,最后说道:“此事还是有李兄来说为好。”

    李可卿说道:“那秦翻羽父子二人之所以自投罗网,听说是由朱兄在旁劝说有功。”

    朱雀茫然地说道:“我没……”

    李可卿打断他的话,说道:“你可知世事之离奇,往往出人意表,你以为你没做的事,而你偏偏做了,你以为你发现的是真相,其实都是别人让你看到的虚妄。如果我猜的不错,秦翻羽此刻应该带着儿子远离此地,找个无人的地方隐匿起来了。”

    朱雀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自诩聪慧过人,但此刻,他完全听不懂李可卿在说什么。

    李可卿说道:“如果你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经过三个,或者更多的岔路口,每经过一个岔路口都有人给你指路,而且每个人给你指的都是同一个错误的方向,第一个人指的也许你不相信,第二个人指路,你或者也还心存疑惑,等到第三第四个人再指向这个地方后,你终于按着指引来到了这错误的地方,你告诉我,这是因为什么?”

    朱雀一怔,已经明白了他说话的含义,不知偷银人是谁,不知杀害丐帮凶手的人是谁,从而去寻找出事情的真相,就像是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中间所有在路口等候的指向,都可能是错误的,那么如果错误的指引,都是故意的指向同一个人,那么,这个错误的指向,就会造成截然不同的结果出来。

    这话可以用最简单的成语“三人成虎”来说,可李可卿之所以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想让他自己想通,这中间的指路人到底可不可靠。

    朱雀回思,如果以自己找到的真相是错误的来,那么第一个指路人,就是秦翻羽父子。

    那时候,他在乐家庄听了秦翻羽一席话,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对他所言也是未曾全信,甚至怀疑他在说谎,等到秦行云秦布雨兄弟二人口述一番段玄机的功夫时,让他自作聪明地以为他们的伤势是同时会魔教武功和鹰爪功的结果,便让他对秦翻羽的话多信了二分。

    其实当然更有可能是他们实施的苦肉计,在鸡笼山见到丢失的银子时,汪九成也曾说过,丐帮弟子之死和秦翻羽脱不了干系,不过他当时并没有在意,但很快他就被第二个指路人迷惑了。

    第二个指路人,是郑乙未,主要还是因为他自称是郑年的儿子。带着他和汪九成来到魔教巢穴,以及在那里被他俩捉住的陈长老,这样一来,不由得人不信,虽然觉得他们的话里有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比如魔教森严的等级,绝对的尊卑,都因段玄机一人,而荡然无存了。

    如果说这还不够的话,那么第三个指路人,就让他彻底相信这一切,这件事就像是木板上钉下的钉子,再也没有其他可能了。

    而这第三个指路人,就是柳明灯,他已经说得言之凿凿了,一切话语无不直指段玄机。并且为了取信于己,还假装救了自己一命,以示他并非自己的敌人。

    当时茶馆中他的茶被下了毒药,除了茶馆烧茶的伙计之外,他是最有可能在暗中做下手脚的人,因为他在从自己手中夺下杯子后,才知道茶中有毒,而在此之前,杯中可能根本没毒,他只是在故作玄虚而已。

    当时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茶中的异样,他柳明灯坐在自己对面,相隔这么远,如何能够一眼看出问题?

    如果这些人真的都是在撒谎,那么不是自己愚蠢,而是这些人的行事太狡诈了,就像孙子兵法中的连环计,一环套着一环,终于让他钻入圈套。

    如今得到李可卿的提点,自己立刻就能发现这么多的破绽,真奇怪,自己当时为何没有发觉。

    既然有了这些指引,剩下的许多想不明白的事,自己就会给出相对合理的解释,比如那些刺客,那宫里的人,以及吴老三的被害等等,不用对方明说,自己就将这些事情的主使指向了段玄机。

    只有白莲教的徐白丁和安幽谷二人因为立场的问题,从没有欺骗过自己,所以,他们二人所说的话才是真话,因为他们从没有只言片语提到段玄机或者某人。

    朱雀想得有些头昏脑涨时,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问道:“那乐一山回到了常州,准备重建乐家庄……”如果乐一山没有了顾忌,岂非正好说明他没有心虚之处吗?

    李可卿说道:“乐一山回到常州,准备重建乐家庄,其实是个幌子,在试探你有没有被他们骗住,如果你前去找他,就说明你没有相信他们的话,而如果你没有前去找他,说明你已经走上了由他们指引的路上去了。”

    朱雀想了想,自己确实没有去找乐一山的麻烦,果然如同李可卿所说,自己相信了他们的话。

    接着李可卿说道:“不过你放心,乐一山是绝对不会再重建乐家庄了。”

    朱雀见他说的肯定,不禁产生了怀疑,问道:“你怎么知道?而且说的这么肯定?他为何绝对不会去重建?”

第三十一章 尽释前嫌

    段玄机说道:“因为只有死人才绝对不会再去盖房子。乐一山已经被他们杀了灭口,他的尸体,昨日被人发现,虽然现在你还没有听说,但不会超过今晚,你就能知道我说的对不对了。”

    像乐一山这样的有名望的人之死,最多只要一天就能传遍江南。

    朱雀听了这话感到一股寒意,忍不住问道:“你说乐一山被他们杀了灭口,那这个他们指的是谁?”

    段玄机说道:“这个就要你自己去查清了,我也只有一些模糊的猜测,但是没有经过验证,不知真假,所以我不想给你指引错误的方向。”

    朱雀心中一动,凭这个话,他已经相信了九成,因为他忽然想到,所有告诉他信息的人,消息都得到的太快了,也太详细了,当时正是因为他们说的如此详细他才轻易的相信了,现在看来,这正是他们说谎的最大的破绽。

    可焉知段玄机说的就是真话呢?他心中又许多疑问,口中不自觉地说了出来:“我有许多问题想问问你,不知能否……”

    段玄机笑道:“请问吧,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反正今日也没有什么非要去做不可的事。”

    朱雀点了点头,理了理思路,说道:“令侄昨日参加武林大会,拔得头筹,所能建此功者,似乎是因为一枚丹药,这枚丹药……”

    段玄机说道:“这是我教传下来的虔诚丹,是能够暂时增强功力的丹药,属于我教的三大圣物之一,如今只剩下十几枚了,琴弦的那枚药丸,是我给他的,药效可以维持半个时辰,我并不觉得这丹药除了在比武时有用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因为太少了。”

    朱雀说道:“可是我见到令教的教徒曾在茅山的一个洞**在炼制此丹药……”

    段玄机忽然站了起来,问道:“果真如此?那伙人果然在试图炼制出大量的虔诚丹,果然。”

    朱雀问道:“那伙人?那伙人是谁?”

    段玄机说道:“就是我教的人,不是我想隐瞒于你,实在是因为,此事时我教众隐秘,我如果告诉了你,等同叛教,希望你能谅解。”

    朱雀点了点头,知道窥私不对,但其中的事情偿若懵然不知,就无法得知其中的关窍,他还是问道:“如此,我倒不能多问了,但我只想知道一点,炼制这种虔诚丹,是不是需要水银?”

    段玄机犹豫了片刻,还是回答了他:“不错,水银确实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种材料,因此炼制出来的丹药带有一定的毒性。他们偿若还在试炼阶段,需要的水银量应该更多。抱歉,我不能说得再多了。”

    朱雀解开了一个心结,水银的秘密也得到了解释,他又问道:“何以秦翻羽进去,沈青云沈兄就给放了出来?被刑部判了死罪的人,似乎洗清冤情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这个问题一问了出来,李可卿就笑了,他说道:“还记得小英雄楼上,你问我的话吗?”

    朱雀立刻记起,自己曾问过他:“你既然答应了何阿姑回去将案子重新审查,是为了摆脱何阿姑的纠缠,故意安慰她的,还是确有此心?”

    李可卿接着说道:“我为了调查此事,几乎要将案卷全都翻破了,最后还是发现不了此案的破绽,这案子栽赃到了家,是官场中合力所为,因为哪怕是真实的案子,都不会有如此完美的证据和证词,这些定罪的原因简直面面俱到,就像是被蛛丝缠裹的虫子,裹得太严实,根本就没有脱罪的可能。而他们之所以下这么大的力气去诬陷,而沈兄有和他们无冤无仇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沈兄成了他们案发的替死鬼。虽然知道了原因,但还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之后,我想起了你的办事方法,找江湖上的朋友帮忙。江湖上有朋友的人,可不止朱兄你一个啊,当时正好段玄机段兄弟来我府上做客,我和他细细说了此案,他觉得此事即困难又简单。”

    朱雀忍不住问道:“即困难又简单?这是何意?”

    李可卿说道:“当时段兄就说了,困难之处在于即使找到了失银,也不一定能够解救下沈青云,因为他们既然让沈兄做了替死鬼,则必然不会让他的案子平反为冤案,否则就会牵扯出更多的官员出来,他们之间官官相卫,已经是被串联在一起的蚂蚱,绝不会为了一个沈青云,而拉下一片官员落马。”

    朱雀觉得很有道理,接着问道:“那简单之处呢?”

    李可卿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个我可以不说了吗?”

    朱雀责怪道:“李兄,你是在吊我胃口吗?”

    李可卿看了看段玄机,似乎想由他来说为好。朱雀想不通,这话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为何平日口若悬河的李可卿此时支支吾吾,好不痛快?

    果然段玄机说出了一番让朱雀目瞪口呆的解释出来。

    原来,段玄机出的这个主意就是,让朱雀去做。

    如何让朱雀去做?因为朱雀此人充满了侠义之心,最是见不得不平之事,以及对于各种悬而不决的事,更是有着浓厚的兴趣,沈青云既然是被冤枉的,大家也都知道,唯有让朱雀调查个通天,才能让幕后的主使害怕,不管此人的权力有多么庞大,既然做下这些不可告人之事,最担心的当然是被人从暗处揪了出来,将他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

    一旦此幕后人担心图谋暴露,自然不会为了朱雀所图之事而冒风险,那么此时的沈青云,便成了他让朱雀放弃调查此事的条件。

    沈青云得以释放,其实就是在向朱雀示好。

    既然想通此点,段玄机便让李可卿想办法,激励朱雀坚持调查到底,真要是朱雀半途而废,那么沈青云就没有一丝希望了。

    所以刚才沈青云向朱雀表示感激之意,也是有原因的。

    如何才能让朱雀锲而不舍地去追查到底呢?只有让朱雀被疑惑的事情困扰,朱雀是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气,只有做一些他永远都想不明白的事,才能竭尽全力去调查。

    朱雀听到这里,总算是听明白了,他说道:“直说吧,你们做了什么事?”

    李可卿有些脸红地说道:“你第一次进入常州府库之时,被人丢到河里,就是我安排的……我不说,你永远都想不到吧。”

    朱雀一惊而起,脸上胀红,说道:“你,你,你……”但是他很快就平静下来,回头一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他生气的时候,李可卿到不怎么害怕,等朱雀一反常态的大笑起来时,李可卿倒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劝说道:“朱兄,你听我解释……”

    朱雀脸色愤然道:“听你解释?你说的倒轻巧,你可知道我差点淹死在河里?嗯?”

    旁边的沈青云也过来劝说,说道:“朱大侠,请不要生气,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

    朱雀大声喊道:“没你的事!你闭嘴!”

    就在沈青云不知所措,看着朱雀狠狠地盯着李可卿时,朱雀忽然又忍不住莞尔一笑,这一笑真如从乌云的缝隙中洒下的阳光,让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朱雀转身对沈青云说道:“不会吓着你了吧,他将我扔进河里,我吓他一吓,就算是扯平了,算起来还是他占了便宜。”

    沈青云这才知道,朱雀的愤怒是假装的,朱雀指着李可卿笑道:“有意思,你这人真他妈的有意思,别看你平时道貌岸然的,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哪知竟然一肚子坏水,连好朋友都坑,还不是小坑,是大坑。”

    李可卿也跟着笑道:“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朱雀和他你眼望我眼,两人同时大笑起来,一种相交于心的莫逆之感油然而生。

    沈青云被二人真挚的没有任何隔阂的友谊所感动,说道:“你们为了我一个无亲无故的人做下这番惊天动地的事,我,我……”

    朱雀打断他,说道:“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说起来,这件事上,最大的功臣不是我。”

    说完,他指着正有些得意的李可卿说道:“你不要得意,最大的功臣更不可能是你。”

    沈青云望向段玄机眼中写满了疑问,朱雀笑道:“也不是他,而是你的母亲何阿姑,你母亲为了你,用尽了法子,也才找到的我,我才有机会做出此时。”

    沈青云点了点头,眼睛也红了。

    朱雀对李可卿说道:“如果你每将我扔到河里一次,就能救下两个人的性命,你多扔我几次,都无所谓。”

    李可卿说道:“你刚才那眼神能杀死人,我可是不敢了。”

    这话说得几人又笑了起来。

    段玄机举杯说道:“既然误会都说开了,大家喝上一杯吧。”

    几人举杯喝了,朱雀盯着段玄机又看了许久,李可卿说道:“你这人,别像个疯狗似的,见人就咬,我担保,这小子虽然有些讨厌,但人绝不坏。”

    朱雀有些疑惑:“你保证?”

    李可卿说道:“我对他的担保就和对你的一样,你要是精力无穷,没地发泄,去找出杀死丐帮弟子真正的凶手才是正经。另外,沈青云既然被无罪释放,那么,官银丢失的事,你也就不要追究了,这叫做礼尚往来,人家卖了你一份人情,你总不能紧追不舍。”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是了,我也觉得累了,但是丐帮的几条人命不是小事,无论如何,我要找出凶手。”

    李可卿点点头说道:“这就是你这家伙讨人喜欢的地方,听人劝,但又有自己的原则。”

    朱雀笑骂:“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有你。朱雀指着段玄机说道:既然有李兄为你人格担保,我就不去追究你的事情了,但愿你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才好。”

    段玄机也笑道:“既有朱兄这样的人存在,在下如何敢胡作非为?来咱们坐下来吃饭,这菜都有些凉了。”

第三十二章 王府清客

    饭后,朱雀和他们分别,心中现在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丐帮的深仇大恨,原丐帮舵主姚洪金也是他的好友。他只身来到鸡笼山,接待他的是小朋友麻雀儿,好久不见,朱雀对他也甚是想念,问他汪帮主去了何方,为什么鸡笼山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在看家。

    麻雀儿说道:汪帮主去打探那秦翻羽的下落去了,他怀疑这一切的计谋诡计,都是他在幕后主使。

    朱雀感到非常奇怪,他是听了李可卿之言,才推测到秦翻羽很可能是主导这一切的凶手,而汪九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就推断出秦翻羽有问题,他问麻雀儿:“汪大哥可说有什么证据吗?”

    麻雀儿摇了摇头,他接着有些委屈地说道:“你们去做这些有趣的事,为何不能带上我?我在这山上都快闷死了,也没人陪我玩。”

    朱雀想起了老油条之死,说道:“事情还没结束,你只能在这受些委屈了,等汪大哥找到了凶手后,那时候你再下山,才能保证安全。”

    麻雀儿叹了口气,一脸少年老成的无奈模样,朱雀本想带着他下山,让他跟在自己后面去办事,但想自己还有可能受到偷袭,带着他,只会让他落入危险的境地,只能打消这个想法。

    见不到汪九成,朱雀想起曾将秦翻羽捉拿入狱的李嵩,李知府,他是这些事情中间重要的一个环节,朱雀打定主意去找他,心中暗下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说出实情。

    到了府衙,这次没有让他扑空。朱雀见到了穿着官服的李嵩,以及在他身后的一个师爷模样的人。

    李嵩见到他,没有朱雀想象中的警惕神色,反而非常亲热地将他领了进去。

    李嵩的神色让朱雀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此人突然改邪归正,准备和他忘记前嫌?做官的人都是讲究实利的,朱雀可不相信他会忽然变成感情用事的人。

    待三人在府衙的待客厅上坐下,李嵩让下人去沏茶,然后向朱雀介绍那师爷模样的人:“这是王爷府上的清客,姓王名月晦,今日过来,是想问问关于官银失窃案的结果,以及调查王爷府中一名道士的底细。”说完,又向王月晦介绍了朱雀的身份,王月晦向他大有深意地笑了一笑。

    朱雀醒悟,这是他们放了沈青云以后,过来查探是否有了有利的结果,另外,老王爷也对府上的那名道家术士产生了怀疑,通过李嵩的话,朱雀知道白莲教的徐白丁告诉他的事情都是真的。

    这名王府清客王月晦开口说道:“朱少侠年轻有为,了不得,我来之前,已得二公子提点,见到朱少侠,一定要坦诚相待,这样才能取得朱少侠的信任,不错,那官银失窃之事,和王府和李大人都有些关联,希望朱少侠不要再紧追不放。”

    李嵩听到这话,脸色变得很难堪,但他久经官场,懂得调节,利用端杯茶喝口水的功夫,就已经变得神色平静,仿佛自己做过的事,都成了过去,这等涵养功夫,让朱雀也甚是佩服。

    朱雀说道:“且不说沈青云沈执事得以释放,就算是看在二公子的份上,我也不能紧追不舍,官银的事,我便不再操心了,可是……”

    李嵩和王月晦二人听到可是,都紧盯着朱雀,怕他再反悔,事情有变,那么二人在上面都不大好交代了。

    朱雀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官银的事,和我没关系了,我也懒得去问,可是王府里那名妖道,和我一位兄弟有牵连,这个我不能不追查清楚。”

    王月晦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这个,李大人刚才已经跟我说了,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王爷最近也感觉到这道士有些不对头,所以暗中嘱咐让我来调查一番。”

    朱雀问道:“这道士何以会和老王爷攀上关系?”

    王月晦叹了口气,说道:“这还是去年中秋的事……当日王爷出来游玩,在道上见到一位算命的术士,这术士就是那名道人,王爷见他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儿,便让此人给他算了一卦,没想到所说皆中,王爷大惊之下,立刻将他奉为真人,并请回了府中。这道人趁机又教了老王爷几种养生之法,就此被老王爷留在府中,流连不去,后来他向老爷推荐了一种药丸,服食之后,会使人力气大增,王爷见到这药之后,在这道人的蛊惑之下,竟想出大量生产,然后交给边防军士服用的想法……”

    朱雀和李嵩二人听得面面相觑,且不说这药丸能维持多久的力气增加,只是一点,这种药丸乃由水银等炼制而成,长久服用,会有什么后果都不好说,说不定积累致命的毒性,此药若是真的如此具有灵效,那魔教何不大量制造出来,供自己服食,岂不是天下无敌了?

    李嵩此人,虽然贪恋权势钱财,却不是蠢材,也立刻想明白这点,一旦这药出了什么差池,那可不是立功而是闯祸了。他起先参与挪用官银购买水银,一多半是由于王爷所命,不得不为,也有一点贪功领赏的想法,朱雀来此之前,王月晦已经告诉他这中间的关节,此刻有朱雀在此,他似乎想得更加通透了。

    朱雀也说了那日和丐帮汪帮主在茅山魔教洞窟中的所见所闻,两人一加推导,都认定这件事不是段玄机所为,更有可能是魔教中和段玄机有过节的人陷害于他,因为段玄机根本就没有做这些事的动机。

    在李嵩儿子被俘之前,朱雀曾问过李嵩关于段玄机之事,李嵩矢口否认认得他,朱雀和汪九成认定李嵩在撒谎,原来他二人的想法都被人领上了岔路,李嵩果然不认得段玄机,跟他来接触的人,乃是魔教的一名长老。

    王月晦听了朱雀所言之事,脸色也变得非常难看,他站起身来,说道:“这妖道果然有问题,他既然是西域魔教中人,就定然不是好人,说不定这是针对我过边防的一个阴谋,我这就回去向王爷禀告,将此人捉住审问。”

    朱雀露出无奈之意,说道:“我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下,你从王府来到此间,难道还会以为魔教中人不知道吗?你此刻回去,那妖道定然已经离开了。”

    王月晦颓然坐下,说道:“唉,魔教手段如此高明,让人防不胜防,关键是他筹谋得如此缜密,你说得不错,等我回去,那妖道定然已经溜走了。”

    朱雀向他问起孟公公一事,王月晦说道:“这孟公公是王爷派来的人没错,不过,他的意思只是想阻止你继续查探失银一案,并不知有魔教中人牵扯进来。”

    朱雀说出孟公公几次派人来刺杀自己之事,还差点让他们得手。王月晦听了脸上露出歉意之色,说道:“此事我定当回去禀告王爷,让他不要再和朱少侠过不去,此事很快就能解决。不过,魔教中人既然来我中土搅风搅雨,我看,他们未必会这么甘心离去,老王爷这边虽然容易撇清,但魔教的阴谋不息,总是大患。”

    李嵩说道:“照此推测,那鹰爪门秦家,也应脱不了干系,他爷俩现在被下在狱中,将他提出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朱雀和王月晦两人相视,然后同时点了点头。朱雀已经知道秦翻羽从见自己的第一面就开始撒谎,说明他参与此事已经很久了,某后的主使虽然不会是他,但他绝对是中间不可或缺的一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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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尘事介绍:
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