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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二章 河边垂柳

    常丁风“嗖”地一声,从屋内跳了出来,常丁风虽然好男风,可是武功却几乎是十几个兄弟中最高的一个。这一下纵跃,正显露出他的轻功不凡。

    朱雀听到外面那人没有逃走的迹象,便也慢慢走了出来。

    院子里光线昏暗,一时看不出是何人,只听常丁风说道:“十四弟?”

    那人嘿嘿一笑,这一笑,朱雀便听了出来,果然是常满丁,朱雀说道:“满丁,你不要这么吓人好不好?半夜三更的,你连门也不敲,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进来……”

    常满丁说道:“你们只顾说悄悄话了,你们可知道你俩要泡的茶,为何至今没有端上来吗?”

    常丁风这才想起自己让垂柳去泡茶,至今没来,只是他和朱雀谈的事情太隐秘,一时也没想起来此事,这时竟常满丁一提,也感觉不对劲,常丁风问道:“那垂柳人呢?”

    常满丁从身后拉过来一个人,黑暗中,隐约看到就是垂柳。这垂柳穿着一身黑衣,所以刚才二人都没有发现常满丁身后竟然还有一个人。垂柳应是被常满丁点了穴道,而且指点了上身的穴道,所以常满丁拉着她,她也没有反抗,却还是能够走路。

    常满丁带着垂柳进了屋,常丁风和朱雀也跟着进来。

    一进屋子,常丁风就问道:“十四弟,你这是干什么?难道想要我这丫鬟为你侍寝?那也用不着封了她的穴道啊。”

    常满丁“呸”了一声,说道:“我要是让她来侍寝,怎么死的怕都不会知道。”

    朱雀心中一动,隐隐约约地明白了点什么,可是还是有些疑惑,常丁风说道:“你是说?”

    常满丁说道:“四哥,你把那密室中的什么珠宝字画送给如云嫂子,让她拿去,我也不会反对,可是,你可知现在那些东西,以及如云嫂子的人,都到了哪里?”

    常丁风问道:“你难道是说她?他伸手指了指垂柳。垂柳不会武功,如何能做出劫走如云之事?至于那些珠宝古董什么的,她一个人也拿不完啊。”

    常满丁哼了一声,说道:“她何用需要会懂武功呢?她只要会偷人就可以了。”

    常丁风听了脸色一变,说道:“你说他偷人?偷的是谁?”

    常满丁说道:“我也不知道,她不愿意说,可是我却知道此事。”

    朱雀问道:“你连她找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这么肯定?”

    常满丁说道:“我自然知道,现在嫂子落入了她的手里,你来问问他,如云嫂子现在的下落要紧。”

    常满丁似乎也知道常丁风的打算,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说的话,都是以此为基础,说明他早就知道此事了。比如他知道常丁风要把那些值钱的东西给如云,而且没有一点惊讶。

    常丁风解开了垂柳身上的穴道,有些迟疑地问道:“夫人是不是被你捉走了?他问起此事时,兀自不肯相信。”

    果然,垂柳摇了摇头,说道:“满丁少爷瞎说,我怎么会将夫人捉去呢?我也没有这个本事。”

    这样一来,常丁风又看向常满丁,常满丁也不狡辩,而是忽然伸手,从她脖颈出扯出一条项链,不及去解开,两手扯着项链两边一拉,将项链拿了下来,这项链是一枚玉璧,用一根银链子系着,银链子相当精致,看来这玉璧也非凡品。

    垂柳一看他将这项链拿了出来,脸色变了,说道:“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常满丁说道:“要我换你也可以,你先说说,这项链是谁给你的?”

    垂柳说道:“这……这是我娘留给我的。”

    常满丁看了看手里的玉璧,忽然冷笑道:“哦,是么?那这上面的西门二字是何意?你娘复姓西门么?”

    垂柳说道:“我……”接着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听到西门二字,朱雀心中一动,拿过玉璧仔细看了看,这玉璧一面写着西门二字,另一面却刻着几根竹子,朱雀脱口而出:“你这相好竟然是是西门竹?”

    听到西门竹三个字,垂柳人似乎软了下来,再也没有刚才那种理直气壮的感觉,她看着朱雀,心中似乎在说: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人是谁?简直就是个魔鬼。

    朱雀似乎立刻想通了一切,这西门竹为人桀骜不驯,为何会喜欢一个丫鬟?因为这丫鬟的身份不同,她是鼎鼎大名的常家的丫鬟,西门竹不知从何处得知,常家有这么一件密室,密室里有一堆宝物,他是一名大盗,自然对这批宝物垂涎,可是由于不知密室在何处,便从常家的丫鬟下手,他相貌不错,武功又高,刻意去追求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自然是受到擒来。

    然后,他趁着丫鬟和他浓情之际,让她去打听常家密室的位置,中间自然会说不少好话,什么这是为我们将来共筑爱巢所用,有了这笔钱,就可以双宿双飞等等。哄骗的垂柳死心塌地,然后开始偷偷听主人和夫人的谈话,不料却从中听到了许多隐秘之事。

    包括常丁风的好男风,如云出嫁随她等等,西门竹何等聪明,自然会将计就计,掳走如云,劫走宝贝,再骗这傻丫鬟出来,来个杀人灭口,那么,这一切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没人知道了。

    这计谋周密非常,就连常丁风都丝毫没有起疑。可是却被常满丁发觉。

    垂柳此时还不知自己已经到了鬼门关,兀自在说:“你们既然知道了,就请放过我吧,少爷,夫人也不在我手里,你看在我服侍你们这么长时间的份上,就成全我这一次……”

    朱雀听了垂柳的话,知道垂柳并没有参与绑走如云一事,否则她此刻就应该用如云来做要挟了。这说明西门竹更是要杀人灭口了,因为他连此事都瞒住了垂柳,说明他根本就不信任垂柳。

    朱雀能想到的,常丁风也想到了。常丁风闻言说道:“你可知道,我此刻一旦放了你走,你就活不过今晚了。”

    垂柳愣了一下,说道:“不会的,西门他,他武功高强,能够保护我,我,我又怎会没命?”

    此事,就连常满丁也想通了事情的经过,说道:“若是他要杀你,他的武功越高,杀起你来,越是容易,你难道还想不明白吗?此人是鼎鼎有名的独行大盗,行事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你竟天真地以为他会真心和你好?”

    垂柳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他说过的,要和我一起白头偕老……”

    朱雀说道:“那你告诉我们,你和他约在什么地方见面,我们跟你一起去。”说完,他给常丁风和常满丁都递了个眼色。

    常满丁跟着说道:“是啊,我们当面问问他,偿若嫂子不是他绑走的,我们就当算送你出嫁了。”

    垂柳听到这话,脸上又是一红,嘴角扬起了一丝喜色,不过她似乎对西门竹有着盲目的自信,偿若见到了他,他自有办法打发这几人,然后带着她远走高飞,想到这里,垂柳坚定地说道:“好,我带你们去,不过,夫人确实不在我们手中,那珠宝……”

    常丁风说道:“偿若夫人不在那西门竹手中,那珠宝便算我送你的嫁妆了。”说完朱雀将那枚玉璧又还给了她。

    垂柳红了脸接了过来,带着三人向外走去。

    她和西门竹约定的地方是在离常家密室出口不远处,西门竹远远地见到垂柳带着三个人过来,但是他也不惧,正所谓艺高人胆大,常家的武功高低,他大致有个谱,自信能对付地了,这次,只要杀死垂柳,那边万事大吉,闷声发大财了。

    随着四人的走进,西门竹忽然发现朱雀也在,上次朱雀沙漠一行,西门竹就没在他前面讨到便宜,这次,竟然又是他。此时要走,已经来不及了,谁不知道朱雀的轻功天下闻名?西门竹既然为独行大盗,轻功自然也相当不错,但面对朱雀,他就没了把握,既然如此,倒不如静观其变。

    垂柳见到西门竹,立刻扑了过来,说道:“西门,他们说你对我不是真心的……”

    西门竹知道自己的企图已被他们看穿,也不知道垂柳跟他们说了多少,幸而自己有些事没有告诉垂柳,包括他掳走公孙如云之事。常丁风常满丁和朱雀都盯着西门竹看,看他是否会承认他自己的所作所为。

    都是江湖上知名之人,西门竹既然已经知道对方看出了他的企图筹谋,再否认就显得小气了,他等垂柳来到他怀里,说道:“不错,我是利用了这丫头,不知你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垂柳仰起脸庞,一脸不能置信地看着西门竹变得冷酷无情的面孔,嘶声问道:“原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你果然……啊……”

    话未说完,就变成了一声惨呼,原来西门竹已经对她下了毒手。朱雀暗叫不妙,此时再去相救,已经迟了,西门竹手中不知何时多出来一把匕首,已经刺入垂柳的胸膛。这个傻乎乎的丫鬟,致死也不相信西门竹是骗了她,她手里的那个玉璧项链掉落在地上,就像她的爱情,沾满了污泥。

    西门竹缓缓地将垂柳的尸身放到地上,说道:“各位是否想让我将公孙如云的下落,以及那批珠宝的藏处告诉你们?”

    常丁风冷冷地说道:“难道还有别的事吗?枉你一番苦心,还是露出了狐狸尾巴,你要是交代出来,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西门竹仰天大笑,似乎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他笑了半天,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眼泪都要笑出来了,朱雀等人看到他癫狂的样子,都暗想,莫非此人一番筹谋化作流水,就这么发疯了?

    西门竹又笑了一会,才忽然止住笑,表情也变得阴森森的,说道:“我现在就这么离开,谁要是敢阻拦我,让我即时回不到我的藏身之地,就会有人要了公孙如云的命!”

    常丁风本来向上前动手的,听到这话,又定在那里。朱雀说道:“鼎鼎大名的西门竹,竟然要干这么下三滥的事情?真令人齿冷。”

    西门竹看着朱雀,过了一会说道:“下三滥也比死了好,也比穷死好。”说完,他看着不敢动他的三人,转身便要离去。

    朱雀忽然向前将他拦住,说道:“慢着!”

    西门竹也不还手,只是问道:“怎么?你想拦着我?不想要公孙如云那小娘们的命了?”

    朱雀问他:“我们怎么能知道放你回去,你不会伤害她?怎么能确认她现在还活着?”

    西门竹说道:“你无法确认她还活着,可也无法确认她已经死了,所以,你只能赌一把。我答应你,只要我安安全全地回去,我就放她回来。”

    朱雀想了想,便让在一边,任他离开。

    常满丁想上去阻止,却被常丁风拉住。三人无奈地看着西门竹就这么扬长而去,而对于倒在地上的垂柳,他再也没去看上一眼。

第十三章 信守承诺

    三人回到常家,常满丁有气没地方撒,对着院子里的一棵树踢得砰砰响,而常丁风却一言不发地就回屋了。

    谁能想到,几人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依然无能为力呢?

    常满丁转过头来,对着朱雀说道:“人家都说你有多聪明,难道你就不能想个办法出来吗?”

    朱雀说道:“办法倒有一个,只怕你听了生气。”

    常满丁脸上堆笑,说道:“原来你小子果然有办法,说来听听,我早就看西门竹那小子不耐烦了。”

    朱雀说道:“这个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等着。”

    常满丁跳了起来,气呼呼地说道:“等着?等着是什么意思?这是什么鸟办法?”

    朱雀叹了口气,问道:“难道你有别的办法吗?”

    常满丁摇了摇头,他也想不出别的办法。朱雀又问他:“你是怎么看出垂柳这丫头不对劲的?”

    常满丁说道:“前几日我就发现这丫头不对头,脸上带着春意,我却没和今日之事联系起来,以为她是和来宾中的哪个人**了。这两日,家中既然出了这么多事,我自然要对每个又怀疑的人都注意起来,你还记得,咱们避雨的那间农房里,几个大汉都被人杀死了吗?”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记得,这和此事有何关系?”

    常满丁说道:“当时咱们怀疑是公孙如是将这些珍珠宝贝拉走的,所以没有多想,此刻既然知道我哥没被人掳走,那么是谁将珠宝拉到那里的,又是谁杀了他们呢?”

    朱雀接口说道:“是啊,是谁呢?”

    常满丁说道:“是公孙如是的人拉走的,然后被西门竹杀人灭口。”

    朱雀经他一言提醒,也醒悟了这其中的关键,说道:“不错,这几人既然知道公孙如是在那破庙里,看来真的是公孙如是的人,不过不是他让手下过来拉这些东西的,而是西门竹用假传圣旨的办法,让公孙如是的手下去做这些事,然后他再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伺机杀人劫财。这样,就算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细细打听起来,那几人也是公孙如是的手下。西门竹这家伙,做事当真滴水不漏。咦,你这小子何时变得这么玲珑剔透了,竟然能将事情想得这么深入。”

    常满丁笑骂道:“我一直如此,难道你不知道?”

    朱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傻子。”

    两人说说笑笑,却都只是为了打消心中的疑虑,公孙如云到底会不会被放回来?西门竹本来就是个行踪不定的大盗,偿若他不守信用,两人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呢?而朱雀心中的事更多,还有官银失窃一事,偿若不是常家做的案,那么是谁栽赃的呢?李觅踪是听谁举报的?难道他就会因此罢手了不成?

    烦心的事太多,两人也不能站在院子中干等,便分别回屋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常丁风早早地就出门了,也不知去做什么,朱雀猜测他去找公孙如是想办法,也不知是不是这样。

    不久,常家家里陆陆续续地又来了许多宾客,原来许多人都听说常老爷子的大寿由一个月改为三天,怕来不及参加的宾客,都想方设法赶来,趁这最后一天的机会过来拜见常老爷子,因此,今日反而比前两日都要热闹得多。

    朱雀和常满丁从吃过饭就开始等,看看如云会不会回来,两人一直等到连中午的宴席都吃过了,这才确定,西门竹没有遵守诺言。

    常满丁还是忍不住抱怨,昨晚就不该放他离开。朱雀叹了口气,他始终是将人看得太好了。

    到了傍晚,公孙如云虽然没有等来,常丁风却满面春风地回来了。朱雀一见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去找公孙如是了,否则怎会有这么开心的表情。就像常满丁形容垂柳的话,脸上带着春意。

    常丁风见到朱雀和常满丁,就直接走了过来,说道:“如云被放了回来,到他哥哥那边去了,我看计划还是不变,对外就说她被人绑走,一直都没回来。”

    朱雀和常满丁听到这个消息,都感到是意外之喜,这西门竹原来还是讲信用的。

    朱雀问道:“那公孙如是呢?”

    常丁风说道:“如是他决定尊重妹妹的想法,让她这一次自己选择夫婿,而不是由他这个哥哥做主。”

    朱雀心中一震,问道:“公孙胜已经死了?”

    常丁风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在当时,女子出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因为公孙如云只有父母不在的情况下,才能按照长兄如父的说法,以他哥哥之命为主。她为了哥哥,选择嫁给了一个只好男风的常家公子,如今算是脱离桎梏,而这一次,公孙如是让她自己选择喜欢的人出嫁。然而,她又能有什么选择呢?

    这时,门外来了许多陌生人,却不是前来给常老爷子祝寿的人,朱雀正奇怪这些人是干什么的,常甲风忽然由家丁领着过来,看到常甲风,朱雀恍然,这些人是为了失银案的线索而来,不过,当然都是假消息了,因为连李觅踪这样的六扇门高手用这么长时间都查不到一点信息,而这些为了赏红而来的人,又如何能够在一天之内就得到其中的线索呢?他们自然只是为了那一万两银票和武功秘籍而来。

    既然能够猜到是假消息,朱雀也不想去理会,想到这里,他问常丁风道:“你可知令兄为何为了镖银失窃,而出这么重的赏红?”

    常丁风说道:我大哥和马行空有些交情,那一万两赏银是那六家镖局凑的,我大哥说只有银子,难以吸引那些真正知道线索的人,因为他们既然知道线索,就很有可能参与其中,既然如此,他们也根本就不缺银两,即使没有参与的而知道线索的人,也很可能被人杀了灭口。所以,对于一个已经有了钱的人来说,还有什么比拳谱更吸引人的呢?

    朱雀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常甲风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只说是本神秘拳谱,却没说是什么拳谱,这种吸引力才是最强的,说不定劫匪分赃不均,少分了银子的人,会为了拳谱而主动前来举报他的同伙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朱雀再看向那些前来提供线索的人,忽然发现刚才看他们,只想个贪财的骗子,现在在看过去,就觉得其中有几人还有些像是劫夺镖银之人。这大约就叫疑邻盗斧了。

    不过,之后朱雀再见到常甲风,却看不出他脸上有什么喜悦之色,看来那些人确实没有提供出什么线索,陡然浪费了他的时间。

    当天晚上,晚宴结束后,常老爷子又将儿子们聚在一起,说起了如云之事,这次提起,只是让大家不要忘了此事,比起常丁风的失踪来说,关心之意不可同日而语,那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最为重要了。

    果然,最后如常丁风所料,常岐山再次请求朱雀帮忙找人,朱雀自然一口答应。

    第二天一早,朱雀和常满丁告别,准备去找李觅踪问问情况,在他刚刚离开没有多久,在路上就碰到锲而不舍,要继续来常家搜查的李觅踪。朱雀问他到底得到了什么线索,如此纠缠不清?李觅踪笑而不答,显得非常神秘。

    朱雀好奇心不禁被他勾了起来,又跟着他返回了常家。

    因为常老爷子的大寿已经办完,所以尽管常戊风和常庚风二人也没有阻拦他进来查探的理由。常老爷子因为早知此事,做足了准备,所以也是有恃无恐,让李觅踪带着差役进来搜查。

    举报常家之人,线索给的很明确,李觅踪别的地方也不搜,直接去了后院,就在后院放兵器的屋子门前停下,这里朱雀和常满丁来过两次,密室中的珠宝等物已被西门竹取走,尸骸被常甲风转到别的地方埋了起来,下面除了致命的机关以外,应该没有别的犯忌讳的东西了。

    更离奇的是,李觅踪知道密室的入口在何处,他根本连找都没有去找,直接指着那个古怪的太师椅,对下人说道:“来人呐,将这个椅子拆掉。”

    立刻有几名差役过来,三下五除二,就将椅子拆开,下面的通道入口露了出来。常家上下有一百多人,此刻除了一些看门打杂的人还在外忙着,其余的大约有七八十人都在兵器房的外面围观。其中就有两个官拜四品的常家兄弟。李觅踪面对这么大的压力,却似乎并不在意。知道看到密室入口显现出来,反倒似乎松了口气。

    这似乎说明,至今为止,举报常家之人,所说的事情全都属实。

    底下空间不大,李觅踪着五个人点燃火把准备下去,朱雀怕他们误碰了机关,对着李觅踪说了休字门有铁箭射出之事,李觅踪点了点头,也跟着下去。

    朱雀细看常家人的反应,常甲风望向常丁风点了点头,表示一切已经安排妥了。常丁风的脸色变得舒展开来。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几人从下面向上递出一箱箱的东西,站在上面的衙役一件一件地接过放在一边,从箱子外面看来,这些东西,正是镖局被劫之物。

第十四章 陈年旧案

    这么一来,常家几个兄弟,包括常岐山老爷子在内,都面面相觑,看到对方脸色都变了。

    常甲风更是奇怪,他伸头向密室中看去,一名差役挡住了他,说道:“请常爷在一边等候。”

    这下,就连朱雀也觉得此事的转折有些诡异。常甲风既然在前日,已经找人将下面清理过了,说明底下不应该有什么能招来怀疑的东西,更不可能再拉来镖局被劫之物,放在下面。此事定然有人栽赃陷害,而且栽赃陷害之人,和那举报之人,一定脱不了关系。

    此人对于常家这密室内外,实在是太熟悉了,这栽赃之人,多半出自常家内部,因为外人如何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呢?而且这些东西,一定是在常甲风带人从下面将那些尸骸挪走之后,才将这些东西送过来的。

    送过来的途径,不用说,自然是景字门的那个通道。此人会是谁呢?朱雀向常满丁望去,常满丁脸上露出无辜之色,常家兄弟除了他,还有谁会陷害自己家呢?一次推论,常家兄弟都不应该又嫌疑。朱雀忽然想起常满丁所说的,常丁风曾和伏缨在一起过,难道是常丁风泄露了密室的秘密,然后由伏缨做下的此事?

    应该也不可能,因为,首先伏缨不会去劫镖,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其次,就算是伏缨劫的镖,他和常家无冤无仇,何必花此功夫做这种事?这更不是伏缨平素的行径。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了。朱雀看到常丁风的脸色变得苍白,难道连他也在怀疑?

    朱雀怀疑之人,就是公孙如云的哥哥,公孙如是。所以常丁风才会有这种神情。毕竟公孙家和常家,有着血海深仇,是有着这么做的动机的。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公孙如是和常丁风之间的感情,怕也不是两个好男风的人相恋这么简单。

    李觅踪将下面的镖局之物都搬了上来之后,人便从下面爬了出来,爬到洞口时,上面两个差役伸手拉住李觅踪的手,接着往上一提,李觅踪便跳了上来,下面的五个点着火把的差役也是如此,等人都上来之后,李觅踪问常甲风:“这些东西……”

    常甲风说道:“这个密室,有个通道通向外面,也不是什么秘密,至于是谁将东西运到这里,来栽赃与我家,这就不清楚了,还望李大人明查。”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被人陷害的。”

    常家人见到李觅踪这么好相与,都是喜上眉梢,常甲风说道:“难得李大人能够洞察此事。”

    李觅踪说道:“此事我也觉得甚是古怪,哪有我前日来说要搜查,你们偏偏将这些赃物拉回来放到这里的?所以我看,这绝对是栽赃嫁祸。”

    常家兄弟几人都点头说道:“是是是。”

    李觅踪接着说道:“不过这栽赃嫁祸之人会是谁呢?你们和谁有冤仇?”

    常丁风抢着说道:“我们常家并无什么仇人,我大哥前几日还曾悬赏过镖银失窃的线索,他和马行空是要好的朋友,更不会做出这些事来。”

    李觅踪点了点头,说道:“劳烦贵府给安排两架马车,我将这些赃物都拉回去,另外,你们谁跟我倒衙门走一趟,知道你们镖局被劫一案,你们没有嫌疑,这是例行公事……”

    常甲风说道:“我跟你过去吧。”说完这话,他安排家丁去找两架马车过来,帮着差役将镖局事物押回去。

    李觅踪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很快,这些东西都搬到了马车上,李觅踪带着常甲风走了出去,还没走到门口,李觅踪回过头来,对朱雀说道:“朱兄,你可要跟我一起走?”

    朱雀看这事情的转折让人意想不到,也想知道那举报常家之人是谁,便说道:“好,我和你同去。”说完,和常满丁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到了洛阳府衙刑部,常甲风被单独带到刑审房问话,李觅踪却没有过去,似乎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他和朱雀一起来到刑部大堂,两人坐了下来,李觅踪又让差役泡了茶,看来是想和朱雀好好说说。

    朱雀问道:“到底是谁举报的常家?我看着举报之人和栽赃陷害之人八成就是同一人。”

    李觅踪摇了摇头,说道:“此人并不重要,他只是被人雇来送信的,你看看这个。”

    李觅踪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朱雀接过打开,里面放着多张纸,抽出来一看,上面果然写着常家后院里,兵器房的下面,有镖局失银一事,同时还附着一张图,就是那密室的图,图上点明了镖银存放的位置,同时还说了生字门里面有尸骸一事。

    这个也正常,因为李觅踪接到举报信的时候,常甲风还没有将那些尸骸处理好。这上面甚至还有每个门后面的情况,其中就有休字门后面有机关。只是景字门后面的通道没提。

    朱雀细细看完,说道:“这……”

    李觅踪站起身来,去了厢房,不一会从里面出来,手中拿着两本书,书封上的字迹很清晰,写着《洛阳府志》,洛阳乃是九朝古都,所以洛阳志记录的大小事件比别地的市志和县志都要多,都要更为详尽,这两本书,怕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果然,李觅踪说道:这两本洛阳志,就是我见到举报信后,仔细翻找出来的,这上面记录的两件事,你来看一看。

    说着,他翻开自己有折痕的那一页递了过来,第一本上面,记录的是几宗抢劫镖物的案子,作案的手法和最近六家镖局被劫的手法如出一辙,但肯定不是一人所为,因为这些案子都太就远了。朱雀看了看那案子发生的日子,距今有五十多年了,此案始终没破,导致数家镖局因为赔偿而关门,而这些镖局并不在洛阳,被劫之事之所以记录在洛阳志上面,是因为案发的地点,就在洛阳府的范围内。

    下面罗列了被劫镖物的一些资料,其中一些朱雀认了出来,正是在那密室中见到的珠宝字画,他心中一动,从怀中掏出那枚翡翠扳指,和这上面写的如花似玉,正是失物中的一件,他递给李觅踪,李觅踪拿过来看了看,问道:“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朱雀摇了摇头,没有说。接着,他又看了第二本书,从折痕直接找到了那一页,上面记述了发生在洛阳的一件凶杀案,和一件失踪案。凶杀案中被害的就是常岐伯,此事他已经知道,不过此案没破,所以被记录了下来。

    失踪案自然是公孙厚一家上下五十多人离奇失踪一事,后来自然因为常凤鸣使了银子而不了了之。不过为何是五十多人呢?他和常满丁在密室中只看到四十六具尸体,想了一想,立刻明白了,公孙胜因为出去避祸,虽然没有被杀,可是自然也都算在失踪里面。

    朱雀看完,掩上了书,说道:“你想说什么?”

    李觅踪说道:“我想说的,你也知道,我只问你,能不能告诉我?”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陈年旧案,再翻出来干什么?不管是当时的凶手,以及受害人,都不再了,再去查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难道你还想接着这个悬案立功不成?”

    李觅踪说道:“这倒不是,只是我对一些没有破的案子很感兴趣,这也是我为什么来刑部做事的原因,你不肯说就算了,我也不勉强。”

    朱雀说道:“不是我不肯说,而是不能说,这里面关乎一些人的名声,偿若我说了出来,他们泉下有知,当不会放过我。你这封信要是不用了,便送给我可以吗?我去找人辨人一下上面的笔迹。”

    李觅踪说道:“这信是证物,不能让你拿去,不过……你拿走其中一张,此事若是有人问起,我便说自己弄丢了。”

    朱雀抽走其中一张,他要拿回去,让常丁风看看,是不是公孙如是所写。

    李觅踪站起身来,说道:“常家老大的审问也该结束了,你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去?”

    朱雀问道:“你让我过来,就是让我看着一封信,和这两本书?没别的事?”

    李觅踪说道:“还有就是我想问你的事,你反正也不会说,我又何必再浪费唇舌?”

    朱雀笑道:“你卖我这个人情……”

    李觅踪说道:“当时端木鹰扬被害一案,你不也帮过我的忙吗?”

    两人心照不宣,镖银既然找回来了,李觅踪也算是立功了,两人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正巧此时常甲风也出来,两人一起坐了马车回常家去了。

第十六章 收脏者

    朱雀和常满丁将常丁风和小云的尸体送回了常家。而西门竹则被他们交给了李觅踪。

    李觅踪在镖银被劫一事上,也算给常家卖了好,常满丁和朱雀自然也都不是不识相的人,有了西门竹这个大盗的尸体,李觅踪也算能向上面和镖局有个交代。

    但始终都有一事梗在朱雀心头,那就是,常甲风根本不认得伏缨,常满丁为何说他们见了面,而且留下这一块包裹赃物的破布呢?

    常家给常丁风举办了一场隆重的丧事,此时提出这件事,殊不合适。

    常家的兄弟因为常岐山老爷子的大寿而相聚,这次却又因常丁风的丧事而回家。常家是名门望族,丧事办得自然要符合常家的气派,附近一百里内的和尚都被请了过来,为常丁风夫妇超度冤魂。

    常家十几个兄弟,加上朱雀,又围在常岐山老爷子旁边,这次商量的是为常丁风以及公孙如云报仇之事。他们尚不知道公孙如云其实只是个妓女,朱雀和常满丁商量过,一定要隐瞒住此事,否则常家的脸面就全都丢光了

    对于公孙如是的下落,他们都没有一点头绪,常戊风和常癸风虽然为官,而且官位不低,可是在此事上反而不如其他的几个兄弟能出得上力,常岐山心情抑邑,几人都怕老爷子气出病来,因此都宽慰他,说找到公孙如是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一定能让常丁风在天之灵得到安息。

    话虽如此,可是谁心中都没有把握。

    常满丁书房,朱雀和常满丁两人坐在椅子上,常满丁非常自责,他认为要不是自己多事,常丁风或者就不会死。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公孙如是筹划已久,事情绝非因为你的参与而走到这一步,你若是不深入查探,你四哥之死,或者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常满丁听得心中一动,说道:“我知道了,这公孙如是不用我们去找,他自己就会回来。”

    朱雀眉毛一扬,问道:“哦,凭什么这么说?”

    常满丁说道:“我们能查到公孙如是,只是我个人的原因,而公孙如是自己并不知道,你想,他为何选择我四哥下手?我看,他并非是针对我们兄弟哪一个,而是想一个一个的想尽办法报那昔日之仇!而我四哥,则是我们兄弟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他对四哥有所顾忌,所以才用这卑鄙的方法,先害死了他,我看,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自然会回来找我们。”

    朱雀说道:“就算是他先来找你们,你又有什么法子应对?他既然能够杀死你四哥,杀死西门竹,说明他的武功,不是你们兄弟几个所能应对的。”

    常满丁说道:“他定然不会公然出手,只能在暗中,行使诡计,所以,我看要引他出来,只能用计。”

    朱雀看不出来有什么计策能将他引出来,而且公孙如是的目的到底只是那些本来属于公孙家的珠宝字画,还是想要报仇,现在都很难说,常满丁的想法,未尝不是异想天开。

    朱雀问道:“此事需要慢慢商量,我问你,你诓骗我那块破布之事,到底是何意?”

    常满丁说道:“当时你既然不肯听我说这些事情,我不拿些东西来吸引你,你又如何肯跟我一起调查下去?我知你这人好奇心最强,对于这些事,偿若不拿出一点东西出来,怎么能劳动您的大驾呢?”

    朱雀想起里李可卿,为了让自己对于官银失窃的案子继续调查下去,曾将自己扔进河里,相比之下,常满丁做得已经很温和了,不过他还是感到很不舒服,两人都是通过自己性格的弱点出手,自己便掉入他们的圈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过于相信朋友了?

    朋友自然是应该相信的,他们虽然用了手段,但目的都是善意的,偿若他们想要自己的命的话,自己恐怕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常满丁说道:“你千万不要生气……你知道,我虽然兄弟众多,但朋友只有你一个。”

    朱雀气哼哼地说道:“亏你还拿我当做朋友。你看,当晚,你四哥院子里发出的惨叫声是怎么回事?”

    常满丁说道:“我看,应该就是他从密道中捉到的人,因为当时他根本没有出去过。”

    朱雀说道:“不对,我曾看到有夜行人当晚出现在你家,只是后来不知所踪,这夜行人的目的地应该就是你四哥的院子。”

    常满丁想了想,猜测到:“或者是西门竹的人?”

    朱雀说道:“不会,西门竹当时和公孙如是还没有闹翻,你四哥站在西门如是的立场上,不会对西门竹的人动用私行。我看,你四哥下手的,很可能就是公岁如是的手下。”

    常满丁问道:“何以见得?若是我四哥当时就和公孙如是不合,如何还能不防备公孙如是,最后竟然被他害死?”

    朱雀推断道:“也许他太爱公孙如是了,虽然知道他起意不良,却还是原谅了他。”

    常满丁说道:“你这猜测太恶心了,我四哥他……”

    朱雀说道:“反正人也死了,咱们也不要再枉加猜测了,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找到公孙如是,你说公孙如是会主动前来,我猜他不会。守株待兔的法子太笨了,不是你这种人应该做的。”

    常满丁说道:“咱们当然不能干等,得想些办法,他选择四哥,乃是因为四哥是我们兄弟里武功最高的一个,而四哥之后,武功最高的就是我十个常癸风,我看,咱么把重点放在我十哥常癸风上。”

    朱雀对他的推论有些怀疑:“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非是公孙如是,又如何知道公孙如是的想法,我看他找上你四哥,可能只是巧合罢了,并非因为他武功最高,你想得太多了,首先,你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再来,其次他果真来了,会找谁下手,这个也难以测度,我看咱们要主动将此人找出来,而不是束手待毙。”

    常满丁颓然道:“我那些兄弟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找了,只是他只要随便找个地方躲上一躲,我们就枉费了人力,也难以找到。”

    朱雀说道:“想想他的父亲公孙胜,当年一躲几十年,确实难以找到,我看,不如从销赃的路子上找到他。他既然拿到了那批珍宝古董字画,一定要找地方卖出去……”

    常满丁听得眼睛一亮,说道:“不错,这么多的东西,想要卖出去,能接手的人不多,若是分散去卖,更会增加他被发现的危险,所以,我们要去找白枭……”

    枭是一种什么都吃的动物,白枭不是动物,是一个人。但他也像枭一样,什么都能吃下,无论是赃物也好,败家子抵押自己的传家物也好,甚至是人,不管是活的,还是死人,只要还有价值,他都可以买下。但是他的价也压得低,价值一百两的东西,他最多出六十两,可是钱虽然拿的少了,却绝对可以放心,他绝对不会出卖顾客。

    这个信誉太重要了,江湖想要脱手的东西,大多是见不得光的,找到白枭,那就算是换成了银子了。

    朱雀说道:“此人六亲不认,你我要是去找他,他绝不会告诉我们,公孙如是的线索。”

    常满丁说道:“那我们就暗中跟踪白枭,只要公孙如是来找他,就不能让他跑掉。公孙如是已经比咱们早去了几天,偿若他要是已经见过白枭,又走了,就再难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朱雀说道:“放心,那批货价值这么高,公孙如是带着这么多东西赶路,又要躲避搜捕,一定比我们慢得多,不过你说的对,咱们得要尽快出发。”

    白枭住的地方,是在离洛阳两百多里地的郑州府,两人骑着常家挑选出来的骏马,早晨出发,傍晚就到了。

    郑州府和其他的府城没有什么区别,有富人聚集的地方,也有穷人扎堆的地方。按理来说,像白枭这种身份的人,应该住在富人聚集的地方,但是,白枭还是喜欢和穷人待在一起。似乎他对人说过,他本人是穷人出身,虽然后来有钱了,可是他和那些有钱人处不来,说他们心机太多。

    朱雀却认为,白枭做收脏的生意,那些富人估计是瞧不起他吧。而他人在穷人堆里,有着很高的声望,因为他经常对周围的穷人施些小恩小惠,每次官府想要来找他麻烦,都会有人提前通知他,所以,只是在安全上,他也会和穷人扎堆而住。

    当朱雀和常满丁来到白枭所住的地方时,两人都不想直接去拜访他,而是在这条街上,找了一家餐馆,边吃边留意。吃到一半时,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来到二人身边,常满丁以为他是个小乞儿,因为这小男孩身上穿得破破烂烂的,常满丁随手摸出两枚铜板给他。

    可是小男孩却不接,他对朱雀说道:“我家老爷有请两位过去,他说到了这里,为何不去他家中坐坐,反而在这小餐馆里吃?是不是瞧不起他?”

    常满丁问道:“你家老爷是谁?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第十七章 一个半朋友

    小男孩说道:“你可是常家的十四公子?你可是朱雀朱大侠?老爷既然这样说,那是不会错了,我家老爷姓白。”

    两人恍然,他们两个陌生的面孔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恐怕早有人去通知白枭,而且白枭手下不乏交游广泛之人,当然能够认出二人的身份。只是能够认出他朱雀,这并不奇怪,朱雀本身就是朋友遍天下,可是能认出常满丁,那就十分了不起了。

    常满丁既然知道这小男孩是白枭的人,那两枚铜板自然送不出去,他换了一锭银子,有十两左右,塞在小男孩手中,说道:“这个给你买糖吃,你带我们去吧。店家,结账。”

    掌柜的走过来说道:“既然是白爷的客人,这饭自然不能算钱。”

    两人看到白枭在这里的声望,想着问出公孙如是的事情,恐怕难以如愿,两人都是闷闷不乐,跟着小男孩来到一间破房子前面。

    破房子前面又两个懒汉躺在门口,似乎对一切都毫不在意,朱雀却看出这两人功夫不差,在这里,恐怕是给白枭看门的。只是白枭住在这么破的房子里,和他身份殊不相衬。两名懒汉见朱雀二人是有小男孩带过来的,连起身都不起身,更对他们连看都不看一眼。朱雀想到这小男孩八成就是专门给白枭带客人过来的,所以连身份都不用查了。

    这破房子,从外面看来,就是像破落户住的屋子,可是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的装饰之富丽堂皇,就连常满丁都惊叹不已。原来外面的破烂都是做给外人看的。这里的一切事物,无不华美贵重,更是舒适无比,其中几件家具定是出自名家之手,也不知道是白枭花钱买来的,还是别人脱手卖给他的。

    穿过这间屋子,来到后院,进入一间更大的厅堂,这里的装饰也是和前厅一样,充满了奢华之感。其中有一张宽大的椅子,竟然是用一整根金丝楠木雕刻出来的,不见一丝卯榫相接之处。这把椅子里做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身旁有两位妙龄女子,正在给他那瘦小的老骨头揉按。

    这位瘦小的老人就是白枭了,他见到朱雀二人,说道:“你们来到我家门口,却不进来,是不是不将我白枭放在眼里?”

    朱雀听说过关于他的事情,知道他最恨别人看不起他,虽然他不过是个收脏卖脏的人,可是他的财物,已经比他所能接触到的任何人都多,他的权力,和一派掌门相比也不差,他用钱雇来的高手,比徒弟对自己的师父还重要忠心。

    朱雀也不想轻易地得罪他,说道:“正是因为我太尊重你了,所以没有来找你,省得你为难。”

    白枭嗯了一声,说道:“你知道我的规矩的,只要不破坏我的规矩,我愿意为你这样的人提供比别人更多的帮助。”

    朱雀说道:“你我素不相识,这是为何?”

    白枭说道:“只要以后别人在你面前提到我,你只要称呼我是你的朋友就行了。”

    一句话,换白枭的倾力相助,偿若不答应,估计就会伤害到这老人的自尊,两人也会因此惹上无穷的麻烦。朱雀说道:“你既然拿我当朋友,我又岂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不过,我想看你是不是真正的朋友。”

    白枭问道:“怎么说?朋友和真正的朋友有什么区别?”

    朱雀说道:“朋友可以有无数个,但真正的朋友只有一个半。”

    白枭问道:“一个半?难道相识满天下的朱雀,朋友也只有一个半?”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也许不到一个半,只有半个。”

    白枭让本来给他按摩的两名女子出去,人从椅子上下来,他躺在那里时,已经显得瘦小,这一站在地上,更是矮小。人虽然矮小,却有一股颐指气使的气势。朱雀说道:“不知白老大是不是愿意听在下说个故事?”

    白枭说道:“请讲!”若是别人要给他说故事,白枭早让人抓起来丢了出去,但朱雀所讲的故事,他却非要听听不可。

    朱雀说道:“有一个人,他的儿子杀了人,官府全力捉拿,他只好去找朋友相帮。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平日和他关系不错,整日相见的朋友,大多都用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现在处境如何不妙,对其子杀人之事已无能为力。后来,他找到了其中一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这个人听说了此事后,将自己所有的钱都拿了出来,送给他,说道,你拿这些钱,让你儿子跑路。”

    白枭听到这里,说道:“这个朋友一定是一个朋友了,其他的朋友都只是半个朋友。”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朋友只算是半个朋友,其他的朋友都不算朋友。”

    白枭:“哦。”他想不出那一个朋友会怎么去做。

    朱雀接着说道:“这个人不想儿子整天逃亡,他最后去找的这个朋友主动过来找他,说道,你回家吧,事情我帮你解决了。”

    白枭非常好奇,忍不住问道:“如何解决的?”

    朱雀说道:“此人本不愿说,后来被问不过,才说道,我让自己的儿子去帮你的儿子顶罪,代你儿子去执行死罪。”

    白枭一脸惊讶,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

    朱雀说道:“这个才是一个朋友。不过白老大,究竟想让我朱雀当你是我的什么朋友呢?”

    白枭默然,只是朋友二字,说明不了什么,有的朋友,根本算不上朋友。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因为这些事我都做不到。”

    朱雀说道:“不,你肯告诉我一个人的下落,我们至少还是半个朋友。”

    现在摆在白枭面前的就是两个选择,一个是违背他自己的原则,告诉朱雀顾客的身份,一个是拒绝朱雀,两人形同陌路。

    白枭权衡利弊,选择了后者。他的一切声望财富,都是建立在这个原则之上,这是他不能触碰的底线。

    但是朱雀没有逼迫与他,他说道:“我并非让你告诉我他的人在何处,只要白老大能让我在附近自己找他,我就已经将白老大当成朋友了。”

    白枭知道朱雀这是以退为进的方法,如果再拒绝,就显得有意和他作对了,他微微一笑,说道:“好吧,你既然是我的朋友了,向在我家附近待上几天,我又怎能拒绝?”他伸出手来,朱雀和他握了握。

    接着朱雀拉着常满丁和白枭告辞,两人在附近的一间民房中安顿下来。他们选的这间屋子,是离白枭住所不远处的阁楼上,巧妙之处就在于,通过窗户,能将白枭门前附近的地方都尽收眼底。这样,他们只要静静等着,等公孙如是的出现就行了。

    两人等了三天,这天,公孙如是终于过来,他叫人一担一担地向白枭家中挑着那些东西。看来,他带着东西过来,一路上为了掩人耳目,走得比朱雀和常满丁慢了几天。

    公孙如是来找白枭的时候,他们没有动手,因为此时公孙如是是白枭的顾客,等他出来时,就不同了,那时交易已经完成,他和白枭之间就没有关系了。

    两人等了半日,估计白枭在估算东西的价值,而公孙如是从白枭家中出来的时候,没见到他手里拿着什么金子银子的,说明白枭和他结算的都是银票。

    连个人见公孙如是出来,立刻从阁楼的窗子中跳了出来,两人一边一个,挡住了公孙如是的去路。

    公孙如是见到是朱雀二人,脸色变得阵青阵红,他忽然抽身向白枭家门冲了进去,想借白枭来挡他们一挡。可是,这次,白枭门口的那两名懒汉伸手一拦,说道:“难道我家大爷少了你的银钱了么?”

    公孙如是说道:“没有。”

    两名懒汉说道:“既然没有,就不能进去了,你们要打架,请在外面打。”

    公孙如是回过头来,对朱雀和常满丁说道:“你们想干什么?我拿回原本属于我家的东西,难道你们还要来找我麻烦?”

    常满丁恨恨地说道:“若只是拿走那些东西,我们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力气追究,可是你好狠毒,竟然对我四哥下此毒手,枉他对你一片真心……”

    公孙如是说道:“你爷爷杀了我父亲一家,我只是杀了你常丁风一人,已算是很便宜了。”

    常满丁说道:“要是追究起来,还不是你爹先杀了我的叔父?你……”

    公孙如是忽然出手,他看常满丁这边守得相对弱一些,便想从这边逃走。

    然而他低估了常满丁的武功,就连朱雀也想不到常满丁的功夫竟然变得这么厉害,似乎比常丁风还要高,他在公孙如是冲过来的时候,一剑刺入公孙如是的小腹。公孙如是的一掌也打在常满丁的脸上,常满丁的一边脸肿了起来,他猛然抽出剑,随着鲜血的喷出,公孙如是倒了下去。

    常满丁脸上中了公孙如是这一掌,面容显得狰狞,可是常满丁脸上却现出愉快轻松的神情。

    常满丁伸手在公孙如是的怀中掏出了一叠带血的银票。朱雀蓦地想起,这一切罪恶的发生,都起始于公孙胜主动借给常岐伯的高利贷,而这一切的罪恶之源,都来源于人的贪念。

    其实贪欲是人最普通的欲念,人人都有,困了贪睡,饿了贪吃,穷了贪财,还有贪权,贪名,贪色……只是这些贪念如果建立在自己辛勤劳作的基础上,那么所得来的享受自然可以心安理得,可是若是想走捷径,那么,这种贪的满足,往往伴随着各种各样恶行的发生。

    常满丁忽然哈哈大笑,笑中带泪,失去的已经不可得,而活着的人,能做的,只是尽力去避免贪欲控制我们的身心。

    朱雀去找白枭,要了一架马车,将公孙如是的尸体放了进去,常满丁坐在马车上和朱雀告别,他将带着公孙如是的尸体,去祭奠常丁风的在天之灵。

    朱雀看着他的离去,只希望永远也不要再见到这类事情的发生。

第一章 湖边垂钓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不想要的东西,也许就在你的手中,而你拼命想抓住的东西,又像手里的沙子,越想紧紧握住,越是溜走的更快。平时用不到的东西,就在你的眼前,当你想用的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

    感情,就是这样,你越不在乎,它越是粘着你,甩脱不掉,你越想得到,它反而渐行渐远。

    朱雀闲来无事,就去了慕容寒山那里,想问问他武道的最终境界是什么。两人像参禅那样,一连谈论了十多天,都没有结果,期间无垢禅师来过一次,见二人话说得发痴,已将坠入魔道,可是二人不听劝阻,无垢禅师无奈离去,临走前,他丢下一句话:“两个疯子!”

    也许是江湖中各种奇诡之事都见得多了,朱雀特别想清静一段时间,所以来和慕容寒山谈武,谈剑,谈这些形而上学的事情,这些事情都很玄,玄之又玄,奇妙难言。

    谈得胡字也长了,谈得心力憔悴。这天早上,朱雀早起,来到万剑山庄后的洗剑池边,一名少女引起了他的注意,原来这名少女就是慕容娇。自从上次白莲教夜闹王府一事之后,朱雀就再也没见过她。

    朱雀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慕容娇反问:“你怎么在这里?”

    朱雀感到好笑,说道:“我来找慕容寒山的,你呢?”

    慕容娇说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朱雀惊讶得合不拢嘴:“这里不是万剑山庄吗?似乎是慕容寒山,慕容……”

    说道这里,他心中一动,问道:“你难道是慕容寒山的女儿?”

    慕容娇说道:“可以这么说,也不可以这么说。”

    朱雀感到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么可以说不可以说的?”

    慕容娇说道:“慕容寒山都没有结婚,哪里会有女儿?我只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罢了。”

    朱雀心中不知她在搞什么鬼,倒不好接口。她直呼慕容寒山之名,肯定是不将他当父亲了,可是她又说,慕容寒山没有结婚,所以才没有女儿,难道她是慕容寒山的私生女?她说自己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这是什么意思?她如此娇蛮,竟会说自己可怜?

    慕容娇见朱雀神情变化,已知他的心思,说道:“慕容寒山有个有个哥哥,叫慕容岚月,他才是我的亲生父亲,可惜他生下了我,却不养我,将我扔给了他弟弟,跟着名动天下的慕容寒山也不错啊,可是他的眼里只有剑,没人关心我,我只好自己溜出去玩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怪不得,你有个天下第一剑的师父,你不跟着学,偏偏要去跟无影剑去学剑。原来如此。”

    慕容娇说道:“也不都是这样,慕容寒山说他的剑法只适合男人练,女人练不了。”

    慕容娇说道这,似乎想起了什么事,说道:“我要走了,你要是见到慕容寒山,千万别说我来过,否则,他若是知道我来了,而没有去见他,他会打死我的。”

    朱雀说道:“那你去见见他不就行了?”

    慕容娇说道:“我才不要去见他……他一见我就生气,我一见他就难过,唉,还是不要见了,再见。”

    慕容娇飞身上了墙,她站在墙上说道:“对了,我师姐约你在后天傍晚,太湖晓月见,说有事相告。”

    说完人落在墙头外面,朱雀想再问她什么事,可是她已经走了。

    她口中所说的师姐,自然是伊雪了,这么久没有见面,朱雀听到她的名字,还是心动不已,她为何约我见面?难道是因为……呸呸呸,你朱雀是什么东西,竟敢痴心妄想?朱雀自嘲了一会,又回去见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家的老仆说道:“主人出去了。”朱雀想着在万剑山庄待的也够久了,幸而这一段时间,和慕容寒山只是谈剑,而不是比剑,趁他不在,正好离去。于是他让老仆等慕容寒山回来后告诉他,自己有事,先走了,望恕不告而别之罪。

    离开万剑山庄,途径十里杨堤,杨堤岸上自然种满了杨树,杨树真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树,春夏之际,杨絮似漫天飞舞的羊毛,纷纷扬扬,惹人厌烦,但除此之外,杨树还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好处。

    杨堤西面是一片天然的湖泊,叫做渔洋湖,湖边有位老人在垂钓,朱雀离开万剑山庄本来也是无事,和伊雪之约还有两日,他无所事事,就站在老人身后看老人钓鱼。

    很快,一尾大鱼被钓了上来,老人捏住鱼身,将鱼投入身边的一个鱼篓,接着讲鱼线甩入湖中,即不下饵,也不看浮漂,很快又钓上来一条鱼,这次朱雀看清了,这老人用的鱼钩子,竟然是直的,就像是一根针,这样的鱼钩是如何将鱼钓上来的?何况这么大的鱼?

    朱雀看老人甩动鱼竿的手法,灵动而巧妙,似乎那鱼竿不是一根鱼竿,而是一条活物,那钓鱼线也被赋予了生命,在老人手中随心所欲。就在这一刹那,朱雀明悟,这老人就是冀北鞭王百里曲直。朱雀猜不透他此刻在这里是何意,难道他想挑战慕容寒山不成?

    朱雀见到鱼篓中已有五六条鱼,接着那老人鱼线抖动,似乎又有一条大鱼上钩,鱼线逐渐抖动得厉害,湖面被搅起了波涛。老人双手抓住鱼竿,向上提,看架势,是在和湖中的大鱼比耐力。能让冀北鞭王都要尽全力去拉的鱼,那得是多大一条?要不是在湖面上看了半柱香的时间,朱雀都要以为那湖里藏着一个人,在拉着鱼线搅动。

    忽然,那被搅起的波涛被分成两片,一根钓鱼针在水中盘旋。哪里有什么鱼?可是朱雀看到鱼线的抖动,似乎那鱼还在那里,但钓鱼针上明明空空如也。原来这次根本就没有鱼,朱雀看到的鱼,全都是幻觉,是百里曲直用内力带动鱼线,表面看起来,就像是有条鱼在挣扎一般。这鱼竿长达一丈,鱼线又长达一丈,两丈长的距离,百里曲直的内力竟然如臂使指,幻出鱼的假象。

    内力练到这一步,委实可叹可怖。那钓鱼针忽然像从强弓里射出的箭般,向朱雀袭来。朱雀冷不丁受此攻击,人却也并无惊慌,他早料到百里曲直在此拦截他,是不怀好意,刚才水破针出的那一刻,朱雀已经做好了相斗的准备。

    鱼针虽快,朱雀的动作更快,他身子向后疾跃,腾云功展动,人就像被弹弓射出的石子,向后退出两丈,然后定住不动。那鱼竿带着鱼线鱼针,就在他鼻尖前一寸处停住,再也前进不得,这是百里曲直攻击距离的极限,朱雀早已算好。

    百里曲直站起身来,收了鱼竿,对朱雀说道:“好胆量!好眼力!小女在阁下手中吃了个亏,我还以为是偶然,现在看来,她就算再练上十年,也不是阁下的对手。”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颓然说道:“小女终生不是你的对手了。”

    朱雀说道:“前辈谬赞了,百里雪将门虎女,只要肯苦练,总会有突破的一天。”

    百里曲直叹了口气,说道:“对别人这么说,还可以,而小女……”

    朱雀问道:“百里雪?她怎么了?”

    百里曲直说道:“她做下偷袭,围攻,暗杀的丑事后,我断了她的一条右臂,希望她不再习武,能够安分生活。”

    朱雀惊讶地说道:“这,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令千金所做之事,我也没有怪罪……”

    百里曲直打断他的话:“我说的不只是她对你做下的事,还有别的事,我不能让人说我百里曲直不分是非,姑息养奸。”

    朱雀见他并非向自己卖好,那么他来找自己之事,将更为严重,忍不住问道:“前辈此次来找我,不知何事,何不请直言?”

    百里曲直说道:“好!朱少侠快人快语,我就坦然相告。别人给我脸上贴金,称我为鞭王,这个称号,我实在愧不敢当……”

    朱雀听到这里,心中想到,这百里曲直应是老了,让他直言,他还是说这么多废话。

    百里曲直接着说道:“可是我有一个兄弟,叫呼延刺日,人称枪王,以他的实力绝对当得上这个称号。可是我这呼延刺日兄弟前几日被人害死,他家中的那柄金尾梨花枪也跟着不知所踪。”

    朱雀哦了一声,心道,难不成让我去帮着找出杀死呼延刺日的凶手,以及找回他的枪?传说那柄金尾梨花枪有着非凡的魔力,用枪的人,都能武功倍增,可是这只是传说而已,难道还真有此事?

    但百里曲直所说的是另外一件事。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有一个儿子,在他被害的当晚失去了踪影。这孩子只有九岁,希望朱少侠能够帮我找到他。”

    朱雀颇感奇怪:“为何让我去找?六扇门中尽有高手,又有手段,找个孩子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曾经做过一件错事,偿若是由六扇门里去查,我怕查出此事,对他的声名不好……”

    朱雀问道:“不知他做过什么错事?”

    百里曲直犹豫了一会,似乎想着还需要朱雀的帮忙,便说道:“他曾错杀一名义士,也是他的知交好友。”

    朱雀动容道:“你说的难道是铁枪门的上一任掌门,芩破竹?”

    百里曲直说道:“不错。”

    朱雀喃喃地说道:“人说芩破竹死于非命,至今不知凶手是谁,没想到竟然是呼延刺日杀的,你说的误杀……”

    百里曲直说道:“当时呼延刺日发现芩破竹似乎和他妻子有染,而且呼延刺日问他时,他也没有解释,呼延刺日一怒之下,便从他背后出枪,一枪毙命。可是他事后发现两人是清白的。”

    朱雀说道:“芩破竹常做侠义之事,他不明不白的死了,我记得此事在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难道竟没人知道一点真相?”

    百里曲直说道:“只有芩破竹的一名弟子,知道是呼延刺日所为,但是他知道此事的经过后,便替呼延刺日隐瞒了下来。”

    朱雀问道:“你想,会不会是芩破竹的后人,发现了真相,然后前来报仇?”

    百里曲直说道:“芩破竹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两个女儿业已远嫁,应该不会。铁枪门后来的掌门人曾一念,也和呼延刺日常有来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想,就是他知道真相,也不至于会痛下杀手,就算是曾一念所为,也没必要将他的儿子也掳去。”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名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他叫什么名字?呼延刺日的儿子,又叫什么名字?”

    百里曲直说道:“知道真相的芩破竹的弟子,名叫管啸月,呼延刺日的儿子名叫呼延格。怎么,你答应去帮忙找回呼延格了?”

    朱雀说道:“这可能是我的缺点吧,我对这些没有头绪的事,很感兴趣,倒不是单单为了帮忙找回呼延格。”

    百里曲直说道:“好,朱少侠快人快语,那咱们现在就去呼延家看看?”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现在不行,我后日与人有约,大后日咱们一起去呼延家。”朱雀望着渔洋湖的湖面,眼前似乎浮现出了伊雪的身影。

    随后两人约定了见面的地点。

第二章 狐假虎威

    好不容易等到了后日傍晚,朱雀心情大好,他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揽镜自照,颇有翩翩佳公子的风范。

    朱雀来到二人约定之地,是一家酒楼,酒楼的名字就叫太湖晓月,此时华灯初上,正是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的韵味。

    太湖晓月原来是一座塔,年久失修,酒楼的主人很有做生意的头脑,将这塔修葺一番,挂上了太湖晓月的牌子,因为请了好厨师,酒楼的名声渐响,其中有几个拿手菜,颇能吸引一些饕餮之徒,从周边几十里的地方来到这里,体会大快朵颐的美妙。

    朱雀虽不贪吃,想到这里的美味以及佳人有约,心中还是十分愉悦。

    走进酒楼,举目望去,满座的桌子间,并无伊雪的踪影,朱雀并不感到失望,知道太湖晓月共有五层,每层都有席位,他沿着楼梯踱步而上,一直上到了三楼,才看到慕容娇,却没有见到伊雪,朱雀这才感到一股无由的失落。

    他想问问慕容娇为何不见伊雪。这才发现慕容娇的周围,站着几名江湖人士,这几人服饰划一,看来不知是哪一帮哪一派的帮众。双方人马似乎并不融洽,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其中一人长得肥肥胖胖的,脸上的肉都往中间挤,一双半眯着的小眼睛露出凶光,对慕容娇说道:“我也不要你怎样,只要乖乖地跟我们走一趟,见了我师父,你自己去跟他说。”

    慕容娇此时已经见到从楼梯上来的朱雀,似乎胆子大了起来,她说道:“我凭什么听你的话?你师父是你师父,不是我师父,你师父可以命令你,你师父命令不了我。哼,姑奶奶爱去不去,可不是别人能要胁得了的。”

    这几人听到慕容娇如此说,脸色都变了。朱雀暗暗好笑,慕容娇刚才应该不是用这种口气在和他们说话,只是见到自己以后,有了靠山,口气才硬了起来。

    果然,其中一名身材消瘦的人说道:“大师哥,还跟她嗦什么,我看她这是敬酒不吃要吃罚酒,直接将她绑了,岂非胜过在这里磨嘴皮子。”

    肥胖的大师兄说道:这里毕竟是闹市,这么做,传出去,对我们神针门名声不好。说到这里,他扬声说道:别以为我们不敢动手,惹急了我们,剥了你这小娘皮的衣服,让你赤条条地跟着走,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朱雀从未听过神针门,听到这个门派的名字,要是让他猜的话,他会以为是精于女工的人,善用绣花针一类的武器,而这一批人,都是长相各类的大汉,无论如何想不出会和神针扯上关系。不过,不论这些人是邪是正,朱雀总是站在慕容娇一方的。

    朱雀听到肥胖的神针门大师兄这般说话,先是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这群老爷们,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威胁一个女子,算是怎么回事?还要不要脸?”

    这些人这才发现朱雀,那身材瘦小的人说道:“不关别人的事,多管闲事,小心找揍。”

    那肥胖大师兄也说道:“不错,这是我们的私事,阁下何人?”

    这时候慕容娇站起身来,说道:“连名震天下的朱雀都不知道,我看你们,真是狗眼不识泰山。”

    那肥胖大师兄一脸疑惑:“朱雀?朱雀是谁?喂,你小子是不是一定要管闲事?”

    朱雀心中想道,这神针门一定地处偏僻,平日很少出来走动,否则不会连他的名字都没有听过,而且看这些人的神情,不只一人没听过,他们都没有对朱雀的名字有何反应。

    其中一人来到朱雀面前,喝道:“你小子找死!”一拳打出,朱雀和这些人无冤无仇,和他们敌对,仅仅是站在慕容娇的立场,并不想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因此只是闪避了一下,并没有还手。

    可是此人却认为朱雀是怕了他们,反而更加嚣张,右臂横扫,向朱雀头脸击来,朱雀见偿若再不出手,这群夜郎,将会更加自大。便出手捉住他的手腕,然后向前送去,那大师兄一招托塔式,将此人接住,然后脸色一变,说道:“没想到阁下武功不错,是我们看走了眼,你想为这小娘皮出头是不是?”

    朱雀拍了拍手,说道:“似乎不是我先动的手吧,立刻给我滚出去,否则……”

    这肥胖的大师兄缓缓地将他手中的师弟放在一边,原来就在朱雀拿住他手腕之时,已经封了他的穴道。这肥胖大师兄说道:“在下神针门黑齿印,请赐教!”

    朱雀说道:“原来是黑兄……”

    黑齿印说道:“错了,我复姓黑齿,并非姓黑。”

    朱雀哦了一声,这个姓氏他倒是头一次听说,他问道:“黑齿兄,我看我们没有这个必要相斗吧,只要你们不去为难这位姑娘,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何必一定要争个胜负出来呢?”

    黑齿印说道:“这个小……这位姑娘,她拿了我门下重要的东西,问她她不承认,所以我只能将她带回去,听由门主发落,朱兄弟,我敬佩你的武功,也不想和你相斗,可是,这东西非找回不可……”

    慕容娇打断他的话:“谁说我拿了你们的东西?稀罕么?你一个小小教派,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的?”

    黑齿印气呼呼地说道:“枉我们门主还好生招待于你,你前脚刚走,那东西便丢了,不是你拿的还能是谁拿的?”

    慕容娇说道:“呸呸呸!你们能有什么好东西进得了本姑奶奶的法眼?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拿的?你看到了么?没有证据,就让我跟你走?你当我是什么人?”

    慕容娇的话说得又快又急,可是朱雀却听出她的心虚,这神针门也不知是什么来头,门主邀请慕容娇做客,随着慕容娇的离去,他们门内的宝贝就此丢失。可是慕容娇说得却也在理,既然没人发现,强行带她回去,未免说不过去。

    果然,这黑齿印脸色涨红,说道:“你……”一时无话可说,却又恼羞成怒,出掌便往慕容娇拍去,慕容娇对他的攻击理也不理,但朱雀却不能袖手旁观,他出掌拦下黑齿印的攻击,黑齿印只觉手上一麻,人退到一边,问道:你非要帮她是不是?

    朱雀察觉出黑齿印作为大师兄的功力不过尔尔,说道:“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不错,我不能让你们将她带走。”

    黑齿印恨恨地说道:“好好好,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蛇鼠一窝……”他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丰富,朱雀被他肥胖的脸上所作出的各种申请所吸引,忽然听到慕容娇叫道:小心!

    朱雀听到一阵细微急促的声音,发觉对方在使暗器,连忙腾空而起,只听叮叮叮一阵细密的声音从背后响起,朱雀来不及向后看,那些暗器击中了什么,人在空中时,就和身向黑齿印扑去。黑齿印见朱雀躲过了暗器,从袖子中滑出一根黑色的短棒状的事物,朱雀不知那是什么,只好先行退开,他人在空中本来无法使力,但朱雀何等样人,腾云功在空中一个转折,落在一边。

    也不见黑齿印有什么动作,他手中的黑色短棒忽然冒出了浓浓的白烟,这白烟带着一股辛辣之味,朱雀被辣得眼泪直流,不消片刻,那白烟就充斥整间屋子,遮住了视线,这白烟比大雾还浓。朱雀怕他们趁机发射暗器,连忙护住头脸,人往窗边扑去。耳中听到慕容娇一声娇叱,一声呼叫,接着就是纷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这烟雾无形优质,看起来像雾,闻起来却比炒辣椒的味道要重得多,朱雀凭着印象向楼梯走去,楼下的人似乎搅攘一团,朱雀一直来到了后厨,找到水缸,用水洗了洗眼睛,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等他想起慕容娇还在楼上,回到三楼时,慕容娇已经不知去向。

    朱雀被这白烟辣出一肚子邪火,他一直来到太湖晓月的顶楼,五楼,从五楼的窗户向外看去,太湖上,有一艘小船,上面坐了不上人,黑暗之中也看不清楚,不知慕容娇在不在上面,总之慕容娇被掳去,是毫无疑问的了。

    朱雀来不及等到第二日,当晚就去找了百里曲直,说明了暂时不能陪他去呼延家之事。百里曲直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无奈之下,只能再约定时间。

    朱雀问他可曾听说过一个叫神针门的门派?百里曲直摇了摇头,朱雀见连他都没听说过,可见这神针门是多么名不见经传,可是看那肥胖的大师兄,他们武功虽然不高,但手段高明,似乎不应该是籍籍无名之徒。

    朱雀本想邀慕容寒山一起去寻找和搭救慕容娇,可是慕容寒山外出,始终没有回来,朱雀只得自己去查探。

    苏州府内,要问谁对江湖之事了解的最多,那江南三老要称第二的话,绝无人敢自称第一。童梧凤便是如此,朱雀虽然只和他见过一次面,但却认为此人学士渊博,见识广泛,说不定能给自己指一条明路。

    童梧凤名气很大,所以童府非常好找。朱雀以为像童梧凤这样的人,应该是出尘之人,居住在僻静之地,恰恰相反,童梧凤住在闹市之中。从他家门出来,就是一条吵闹的街道,街道两边,几乎可以买到生活上所用到的任何东西。朱雀向童府的看门童子报上了名号,指明要见童老。可是看门童子说道:“老爷不在家,去花街了。”

    朱雀问道:“可知在花街哪一家?”

    这童子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你自己去找吧。”

    朱雀只好再赶去花街。花街是青楼林立的那条街的雅称,是童老正日流连之地,倒也不奇怪,只是那一条街上,有十多家青楼,朱雀只好一家一家去问。问到第二家时,老鸨是个热心肠的人,对朱雀说道:童老虽然哪家都有可能,但听说近水楼新来了一名歌妓,我们生意都被抢走不少,你不妨到那里去问问。

    朱雀大是感激,摸出一块碎银子递给那老鸨。老鸨笑嘻嘻地接了过来,顺手在朱雀手背上捏了一下,说道:“我家的姑娘姿色也都不错,不比近水楼里的姑娘姿色差,小哥有空就来玩玩,像你这样漂亮的情哥哥,姑娘们一定会抢着来侍候你的……”

    朱雀见这老鸨已经年愈六旬,脸上浓妆涂抹,却偏偏要做出那少女的姿态腔调,听得头皮发麻,连忙说道:“会的会的。”

    转身快步离去,那老鸨在他身后哈哈大笑,朱雀只感到脸上发热。

    来到近水楼,看到这里确实比别家气派,门口两个老妈子在招呼客人,朱雀知道这里的人虽然口甜面善,却只认一样东西,就是银子,因此,他话也不多说,一人赏了几分银子,说明了来意,童老果然在此,得了朱雀的银钱,两位老妈子伸手喊来一位小厮,让小厮带着他去找童老。

    朱雀看着小厮,是名十多岁的男孩,忍不住问道:“为何在这里做事?赏银多是不是?”

    这小厮一开口,朱雀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姑娘,只是故意打扮成男孩的模样。

第三章 神针门

    朱雀问她为何打扮成这幅模样,小厮说道:“来到这里的人,总是动手动脚的,十分讨厌,我穿上男装后,就好多了。”

    很快来到童梧凤的厢房,里面传来悦耳的古筝和一名女子的歌声,隐隐约约的也听不甚清。

    那小厮把朱雀送到这里后,就要离去,朱雀摸出一两银子塞到她手里,那小厮对他甜甜一笑,这才去了。

    朱雀敲了敲门,里面的歌声止歇,一名大汉拉开门,见到朱雀,问道:“什么事?”表情不善,似是在责怪朱雀打扰了童老听曲。

    朱雀知道这是童梧凤的家仆,说道:“我来找童老,敢问……”

    里面童梧凤的声音传来:“是朱少侠么?赶快进来。”

    那大汉这才放朱雀进去。整个厢房内,除了那名家仆,就只有童梧凤和一名歌妓,朱雀忍不住先看了看歌妓,果然相貌不凡,加上歌艺超群,在近水楼一定大受欢迎。童老有钱有势,让这名当红歌妓来陪她,别人自然都没有什么话说。偿若童老不是以文著称,而是以武称强,这么留着一个这个歌妓在厢房,早就有不服气的人来找麻烦了,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

    但习武之人对于学文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尊重,轻易不会去招惹,否则就会被人瞧不起似的。

    童老见到朱雀非常开心,让朱雀坐在他旁边,亲自给他湛了杯酒,朱雀接过来喝了,然后说道:“我此次前来,乃是……”

    童老打断他的话,说道:“俗事等会再谈,咱们先听完灵儿的曲子。”

    朱雀没有办法,只得客随主便。这首曲子刚才唱到一半,被朱雀打扰,此刻已经停下,童梧凤示意灵儿继续,这曲子才继续弹唱。朱雀耳中听来,灵儿声音清丽,古筝如杜甫所云,大珠小珠落玉盘,筝音快而不乱,缓而不绝,的确是音与乐相得益彰。只是他心中有事,没办法静心赏听,就如童老所说,心怀俗事,不闻悦耳知音,如同食不知味。

    一曲唱罢,童老也看出朱雀心神不定,暗中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今晚的享受至此而终,他让家仆掏出一张十两的银票赏给灵儿,并对她说道:“今日有事,不能安心聆听灵儿的新曲了,明日我再来……”

    这灵儿似乎非常尊重童老,对童老福了一福,这才款款而去。

    等灵儿出了门,童老就问到:“不知朱少侠找老夫何事?”

    朱雀将慕容娇被人掳去一事坦诚相告,并问道:“不知童老可听说过这神针门的事?为何在下也算得上见识广博,却从未听闻关于这个门派的任何事?”

    童老先不回答他的话,反而惊讶地说道:“原来慕容娇竟然是慕容寒山养女,你是听谁说的?”

    朱雀说道:“这是慕容娇亲口所说,应该不会乱说吧,何况慕容娇乃是无影剑的徒弟……”

    童老说道:“我和慕容寒山乃是同乡,虽然没有见过几次面,但据我所知,他并没有这么一个养女。在碍于形势下,谁都会撒谎,你也不用在意。”

    朱雀接着问道:“那他有个叫慕容岚月的哥哥吗?”

    童老摇了摇头,说道:“慕容寒山乃是独子,哪里有什么哥哥?”

    朱雀苦笑了一下,既然慕容娇在这件事上撒了谎,那么,她所说的伊雪约自己出来,也很可能就假的,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出头,帮他摆平神针门的事,可惜自己无能,还是让神针门将她掳走。此事不仅出乎自己的意料,恐怕慕容娇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朱雀面前被人绑走吧。偿若她不约朱雀前来,自己说不定有逃走的办法,自己前去之后,反而坏了事。

    所以无论出于伊雪的面子,还是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道义上,自己都要将她解救出来。

    童老又问道:“那慕容寒山和嵇无忧比试了吗?谁输谁赢?”

    朱雀着急问他神针门之事,只是见他问个不停,有不能不答,只好迅速说道:“两人比试,慕容寒山赢了,因为嵇无忧当时状态不好。”

    童老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着急,微微一笑,说道:“我也不卖关子了,刚才不说神针门的事,算是对你破坏了我今晚听曲计划的小小惩罚。这个神针门,你没听说过并不奇怪,因为这个门派,其实算不上武林中人,他们本来是一家专门生产针的小作坊,他们手艺非常精湛,所做出来的针价格非常贵,普通人家也用不起,被称为神针。后来的有一位精通暗器的江湖人到他们那里定制一批钢针,等到付钱之时,这名江湖人却因为种种事情,钱不够付账的,这作坊的东家名叫是云照,为人精明,便让此人教他几手施发暗器的功夫,那剩下的钱便免了。”

    童老喝了口水,接着说道:“也许此人着急用这批暗器,便教了是云照几手发射钢针的手法,此后是云照勤加练习,竟然让他练出一些名堂。他的作坊后来才改成神针门的,算是半商半武。而且你听他是云照的名字很奇怪是不是?他们乃是滇人,这个姓氏就是那里的姓氏,据说整个门下的人极少来中原,所以你没有听说也正常。”

    朱雀问道:“那黑齿是否也是滇人的姓?”

    童老点了点头,说道:“黑齿是滇人有名的姓氏,以前有过黑齿部落,后来逐渐被汉人同化,部落逐渐消失,但复姓黑齿的人,在云贵一带,还是有着不少的人。”

    朱雀问道:“不知童老可曾听说他们神针门里有什么宝贝?那黑齿印便说是慕容娇偷了他们门下的东西,所以才有的此事。”

    童老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难道是他们淬炼神针的秘密?还是是云照记录下来的暗器手法?我非是万事通,在此事上确实不知。”

    朱雀感激地说道:“这已经能够让我明白事情的经过了,唉,事情太多,我又无法分身。”

    童老说道:“这就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所做的事,恐怕都是你的名声地位能力,促使你遇到这些事,你真要是一个籍籍无名而且无能之人,别人如何会来找你呢?”

    朱雀苦笑道:“这也说的是,你这不是在变相夸我吧。”

    童老呵呵笑道:“你的名声还不够大吗?非要我写篇朱雀赞不成?”

    朱雀慌忙说道:“这个就不用了,只是江湖上的事,能得到你们文人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一种荣耀,何况向童老这种身份的人。”

    两人互相吹捧了一会,朱雀又陪着童老喝了几杯酒,这才熏熏而去。

    第二日一早,朱雀就快马加鞭,向西南行去。

第四章 紧追不舍

    朱雀一连疾驰了一天一夜,都没有发现神针门的踪迹,他沿路打听,因为黑齿印的相貌很有特点,偿若有人见过他,定然记得,然而一路上的饭店旅馆,都没有听说谁曾见到此人。

    那么这就有两种可能,一是神针门的徒众根本没有从这条路走,朱雀走的这条路是最便捷的一条路,从苏州去云贵方向,十停中有九成会这么走,除非绕路有事,神针门的人偿若走别的路就一定要绕路,他们本来就带着一个掳走的人,为了加快带慕容娇回去见门主,不应该绕路的,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

    另外一种可能性就是,神针门的门主根本不在云贵,而是和黑齿印他们一样来到中原,只是不知在什么地方。这种可能性很大,黑齿印说慕容娇偷走了他们门下一件贵重的东西,以慕容娇的性格,并非不可能,这件东西也许太贵重了,所以就连门主也亲自来找。

    朱雀只好再返回苏州,找到了丐帮苏州分堂的堂主汤铉,朱雀和汤铉曾经打过两次交道,说不上交情多深,可是看在汪九成的面子上,他对朱雀还是言听计从。朱雀让他帮忙找寻黑齿印等人,偿若不知他们的落脚处,也要知道他们离开苏州以后的去向,并向汤铉描述了黑齿印的相貌。

    汤铉说道:“朱少侠放心,难道你能将我们当做朋友,来找我们做事,我们一定尽力而为,最迟晚上就会有结果,不知到时候在那里告知朱少侠呢?”

    朱雀因为着急慕容娇的去向,说道:“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汤铉点了点头,安排手下去通知各处的兄弟,帮忙查找这些人。丐帮人多做事方便,还没到傍晚,就陆续有人前来禀报他们的行踪:“这伙人向北而去,已经离开苏州府,昨日午时过了江,至于到了江北的行踪,我们已用飞鸽传书,通知江北的兄弟留意,朱兄到了那边,自然会有人告知。”

    朱雀大为感激,客套的话也不多说,立刻上马疾驰而去,看样子他们的门主确实来到中原,而且在北方。黑齿印他们几人带着慕容娇行走不便,如果能赶在他们见到门主以前将她救下,尚有回旋的余地,偿若他们见到了门主,甚至动了私行,再想化解就困难了。

    朱雀马快,一路不停歇,到了半夜,已经过了江,来到靖江。朱雀人困马乏,看来偿若继续赶路,就算是见到他们,也没有精力救人。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只能先休息一晚,明早继续追踪。

    胡乱找了个旅馆睡了,一夜无话。早上起来吃早饭时,一名花子来到身旁,说道:“朱少侠要找的人,已经到了淮安府盱眙县,现在盱眙住店等候,不知在等何人。”

    朱雀既惊异于他们打听消息的迅速,有惊异他们认人的本领,因为他以前从没见过此人,他向这名花子道谢后,立刻起行,这名花子说道:“我们每个分堂都有好马,朱少侠要是不嫌弃我们马劣,可以随时换马,节省马力。”

    朱雀点了点头,再次道谢,随后上了马,向西北行去。一路果然能够随时换下疲倦的马,到了傍晚,他已经到了淮安,按照丐帮兄弟的指点,他径直来到了他们的落脚之处,是离淮安府著名的铁山寺没有多远的一家名为还愿的客栈里。

    铁山寺周围一共有十四座寺庙,僧侣有千人之多,走在路上,就能看到几名不知在何处出家的僧人。这客栈起名还愿,也主要是跟前来拜佛的外地人提供住宿之地。

    朱雀进了客栈,找到掌柜,打听黑齿印住在哪间屋子。这掌柜的一开始不愿说,等朱雀将银子塞进他手中的时候,他详细地告诉了朱雀他们的房间,二楼的人字房,和字房,梅字房,三间屋子都被他们包了下来,他们自从入住以后,除了叫人送饭以外,都没怎么外出过。

    朱雀来到二楼,找到人字房,拍了怕门,里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谁?”

    朱雀说道:“我是店家,刚才有人来打听你们的事。”

    门咿呀一声开了,这人见到是朱雀,再想将门掩上,已经迟了,朱雀一脚把门踢开,四处看了一下,不见慕容娇,他又来到和字房,一脚踢开了门,慕容娇也不在。最后来到梅字房,不等他将门踹开,黑齿印已自里面将门打开,喝道:“又是你这小子。”

    朱雀说道:“不错,我问你,慕容娇的人呢?”

    黑齿印也不回答,向后跳开,别看他身材肥胖,这一跳却显得非常灵活,他跳回房间中,与朱雀相隔一丈多远,然后伸手入怀,掏摸出一把暗器,张手向朱雀洒来。朱雀站在门边,将两扇门一关,只听一阵细密的声响,应该是钢针暗器,全都钉在门板上的声音,接着听到慕容娇的惊呼声,和桌子翻到的声音,朱雀连忙打开门,屋中已经没有了人,只有一扇窗户在一关一合地摇晃着。

    开来黑齿印是带着慕容娇从窗户离去,朱雀跟着穿过窗户,外面是别人家的房顶。这里的人房屋大都只有一层,从客店二楼窗户出来,正好能从屋顶离去,朱雀跟着上了屋顶,四处查看,茫茫暮霭之下,一个肥胖的身影,带着瘦小的慕容娇在向铁山寺方向奔去。

    朱雀展动腾云功自后赶来。眼看着就要追上,黑齿印带着慕容娇拐进一座寺庙的庙门。朱雀走上前去一看,匾上写着镜尘寺。铁山寺附近共有十四座寺庙,加上这山,有小九华之称。这镜尘寺名字就是出自唐初高僧慧能和尚的一首揭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

    此时朱雀也无心去欣赏这首揭语,伸手便推开了庙门,门内是一个空荡荡的场地,中间放置一个四尺高的铜香炉,里面满是香灰。场地左右以及后面,都是佛殿禅房,却不见了黑齿印的踪影。黑齿印既然选择来到这座寺庙,其中一定有古怪。朱雀小心翼翼地查探。这里的房间不多,一间间地查看,也用不了多久。

    朱雀先推开了左边三间房子中的一间,里面放满了杂物,并没有人来的痕迹,第二间屋子里,一个被他惊醒的和尚从床上坐起身来,茫然地看着他,也不像藏有黑齿印的样子,朱雀又来到第三间屋子门前,刚要敲门,直对着庙门的一间屋子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声音,像是慕容娇在惊呼,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朱雀立刻向这间屋子扑去,推开门,一个铁塔般的弥勒佛佛像出现在眼前,佛像前面点着两盏油灯,地上摆着几个蒲团,朱雀围着佛像转了一圈,不见有人,但他听得没错,刚才声音明明是从这里发出的。

    转到佛像后面,朱雀发现了古怪之处。这佛像,是弥勒佛,坐在一朵非常大的莲花台上,一般的佛像只有前边雕刻得精致,后面非常粗陋,这尊佛像前后都非常精致,这莲花底座尤其精美,一片片的莲花花瓣,不想是一起雕刻出来的,而是一瓣一瓣雕好了,然后拼装而成,所以莲花花瓣看起来更加真实。朱雀试着推动其中一片花瓣,这花瓣有些松动,却十分结实,推之不动。朱雀又将花瓣向上提了一下,身后传来轧轧的声响。

    朱雀扭头看去,身后的墙壁向上升起了两尺高,露出一个洞口,刚好能容一个人进去,朱雀从这个洞口钻进去,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情况,蓦地里面传来一阵破空之声。黑暗之中,朱雀不知是何物袭向自己,不敢伸手去接去挡,只得翻身又从洞口跳出,洞口里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朱雀来到弥勒佛前,拿着油灯过来查看,只见一块大石将那洞口封住,偿若这里本来是个通道的话,现在这个通道已经被堵死了。

    朱雀来到庙外,凭着印象,找到了这间佛殿的后面,后面是一片山坡,并没有什么出入口,看来黑齿印带着慕容娇从这洞里进去后,已经从别的出口出去了。

    好不容易找到慕容娇,竟然还是没有将人救出,这在他来说,是从所未有之事。对方并非武功比他强,轻功比他高,偏偏将他耍得团团转。不过,朱雀心中也升起了一个疑问,一个从来没有到中原来过的人,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密道这等隐秘之事?

    朱雀泱泱地回到了还愿客栈,人字房,和字房,梅字房全都人去屋空,这倒也在他预料之内。

    掌柜的见到他以后,脸色黑沉沉的,他虽然收了朱雀的一小锭银子,可是却凭空少了三间房的客人,算来还是所失大于所得,难怪他神色难看。朱雀安慰他道:“这些人都是江洋大盗,他们走了倒好,省得你犯下一个慢藏诲盗的罪名。”

    掌柜的瞪大了眼睛,问道:“阁下是?”

    朱雀信口胡诌道:“我是六扇门的李觅踪,专门来捉拿这伙江洋大盗的,不料竟然让他们跑了。”

    掌柜的喃喃地说道:“怪不得这些人长相凶恶,我就猜他们不是好人……”

    朱雀虽然心情败坏,可是也觉得好笑,他本着脸问道:“你既然猜到他们不是好人,为何不去报官?”

    掌柜:“我……我……”

    朱雀说道:“好了,我不怪罪你便是,给我安排一间上房,我要休息了。”

    掌柜的点头哈腰,亲自过去给朱雀安排了天字号房,并说明,只算朱雀普通的房钱便了。朱雀知道他这是卖个乖,以后真要是有起事来,自己或者能帮他说上两句好话。不一会就有伙计送来洗脚水,湛上新茶,又送来一些点心,这天字号房的招待的确比其他房间要好得多。

    早上起床之后,又有伙计送上早饭,是这里有名的龙虾灌汤水饺,加上一碗浓浓的老母鸡汤,吃得朱雀满身舒泰。朱雀吃饱饭后,漫步来到楼下,掌柜远远地就招呼着:“李大人,您早!”

    朱雀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李大人是谁,看着掌柜眼睛盯着自己,这才蓦然想起,自己冒充李觅踪的字号,他向掌柜点了点头,来到掌柜身边,说道:“昨晚太晚了,我没有问你,现在我正有些问题,想要掌柜的能好好回答。”

    掌柜的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小的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大人请问。”

第五章 以死相逼

    朱雀问道:“你可曾见到这些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有没有人来找过他们?”

    掌柜的点了点头,说道:“来找他们的人,除了李大人您以外,还有一个小沙弥,这小沙弥和那肥胖的大盗,两人在角落里嘀咕着什么,他们故意说得非常小声,我并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朱雀问道:“那你可认得这个小沙弥是那座寺庙的?”

    掌柜的说道:“不认得,不过,我猜他就是铁山寺中的小和尚。”

    朱雀道:“哦?何以见得?”

    掌柜的说道:“这小沙弥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非常好闻,这附近的寺庙里,舍得点这种香的,只有铁山寺。其他寺院里的和尚也来过,都没有过这种香味。”

    朱雀问道:“还记得这小沙弥长什么样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说道:“我认人都是从衣服和头饰方面来认,这小和尚穿着僧服,光着头顶,在我看来,这么大的小和尚,长相都差不多。”

    朱雀问道:“那这小和尚多大了?”

    掌柜的想了想说道:“有十三四岁吧。”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偿若掌柜的所言不错,那么和神针门也有来往的,就是这铁山寺了,为何昨夜黑齿印不去铁山寺,却进入了镜尘寺呢?应该是来不及了,自己差一点就追上了他。

    想到这里,他对掌柜的说道:“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偿若捉住了这些大盗,也要给你记上一功。”

    掌柜的连连摆手,说道:“记功倒也不必,只要不给我安上个窝藏的罪名我就知足了。李大人似乎没有穿官府呢?”

    朱雀知他起了疑心,冷冷地说道:“我是故意穿着便服出来查探的,偿若穿着官服,哪里还有人敢说真话?”

    掌柜的说道:“是是是,李大人是否前去铁山寺?要不要我让伙计带着你前去?”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然后转身出门。

    铁山寺规模宏伟,这几年朝廷拨了银子,要求好好修葺扩建,所以朱雀此时前来,正值铁山寺规模空前之时。

    因为寺庙大了,和尚也相应地增多,整个铁山寺里有三百多名和尚,比起有一千多僧众的少林寺那是差得远了,可是要在这么大的寺庙中,找到当日和黑齿印传递消息的小沙弥,也是一件苦差事。

    朱雀信步走在铁山寺中,看着来来往往许愿还愿的人,人们良好的愿望,借助神佛来实现,正是一种不满足世间事的一种排遣。几个和尚从后院匆匆出来,朱雀看他们的缁衣,和铁山寺的略有不同,心中一动,难道这些人都是镜尘寺的人?看他们出来的地方,应该是后院的方丈禅房方向。

    朱雀来到后院,看到只有一间禅房的门是开着的,他走了进去,一名年老的和尚正在看一卷佛经,见到朱雀进来,微微一笑,说道:“朱施主此次前来,可是为了慕容娇一事?”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请大师指点。”

    老和尚说道:“慕容娇取走的,是黑雾教留在他们门下的一本毒经,是云照和蓝景烟二人同在云贵一带,两人交好,据是云照所说,蓝景烟被害以前,曾将这本毒经放在这里,并说过,偿若他不过来取这本书,一年以后,就将这本书烧了。只是没想到一年之期没到,毒经却被慕容娇盗走了。”

    朱雀想起蓝景烟乃是死于谢听雨的手中,蓝景烟乃是黑雾教的教主,自他死后,黑雾教逐渐销声匿迹,这对于整个武林来说,是一件好事。如今过去了这么久,他遗留下来的毒经竟然还存在于世上。

    朱雀问道:“那神针门下可将这本毒经找回来了?”

    老和尚说道:“据我所知,还没有,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之因为朱施主紧追不舍,所以他们决定暂时将慕容娇放了。”

    朱雀心道,哪有这么容易的事,肯定是故意将慕容娇先放了,然后暗中盯着她,一旦她去取这本书,他们便出面,否则以慕容娇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交出来的。

    朱雀说道:“多谢大师指点,我这便去找慕容娇问问她拿走这本经书,到底为何?”

    老和尚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朱雀告辞离去。

    来到还愿客栈,慕容娇果然在这里等他。朱雀一见到她,就冷笑:“你做的好事,先是骗我说你是慕容寒山的养女,接着又骗我说什么伊雪约我出来,原来是拿我当挡箭牌。”

    慕容娇是一个很骄傲的人,朱雀以为这么说了以后,她会一句一句的反驳,可是慕容娇却嘤嘤地哭了起来。朱雀最怕看到人哭,尤其是女人哭。手足无措间,朱雀说道:“好了好了,还没说你两句,就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其实我才是该哭的那个人吧。”

    哄了半天,慕容娇还是哭,客栈的掌柜走了过来,问道:“李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朱雀叱道:“回去看店去吧,这没你的事。”

    等掌柜回去,慕容娇笑了一声:“你算什么李大人?接着又哭了起来。这般没完没了的哭,朱雀也开始感到腻歪。终于慕容娇止歇了哭,说道:我有一件事要找你帮忙,这次是真的,不是骗你。”

    朱雀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下来,后患无穷,所以硬起心肠没有答应,说道:“你既然已被他们放了,就回济南府吧,毕竟你的师兄弟们都在哪里。”

    慕容娇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要哭,朱雀扭头就走。忽然听到后面有人惊呼,朱雀转过身来,见到慕容娇抽出了剑,放在自己修长的脖颈上,说道:“连你都不帮我,我自己又做不到,还不如死了算了。”

    朱雀想看看她是真自刎还是假自刎,因此没有过去相劝,怕她这又是耍自己的手腕。可是慕容娇手上一用力,一道血痕出现,这下朱雀再也不能袖手不理,冲上前去,将她手里的剑多了下来,问道:“你还真想死?”

    慕容娇雪白的脖子上一道剑痕,朱雀让客店的掌柜取出金疮药,给慕容娇包扎了伤口,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神色不善地望着朱雀,似乎都在猜测是不是朱雀三心二意,要抛弃这位姑娘,所以她才这般伤心欲绝。朱雀知道这事也解释不清,干脆不理会,他对慕容娇问了句:“什么事要我帮忙?你说罢。”

    慕容娇破涕为笑,说道:“我就知道你是好人,你放心,我师姐一定会嫁给你的。”

    这话说得朱雀心中一动,强压下旖念,说道:“你遇到什么麻烦了?赶紧说,否则我就要走了,你再自刎我也不问了。”

    慕容娇听他语气严厉,盯着他看了一会,想看看他说话的坚定程度,见朱雀不像开玩笑,这才说道:“我父亲名叫慕容岚月,这个没有骗你,不过他不是慕容寒山的兄弟。”

    朱雀听她说了实话,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第六章 忍辱负重

    朱雀见周围的人都向这边看,说道:“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两人来到一家酒楼,要了四样小菜,两人边吃边说。慕容娇说道:“我父亲慕容岚月曾和枪王呼延刺日进行过一场比试,我父亲不敌,被呼延刺日在腰中刺了一枪,从此他就落下了病根,武艺也一日不如一日,在我八岁那年他得病去世。我想他一定是不忿自己属于呼延刺日,所以年纪轻轻就得了怪病。”

    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不过武林中人的事,总少不了打打杀杀,偿若慕容岚月的武功要比呼延刺日高的话,那么郁郁而终的就是呼延刺日了。

    慕容娇接着说道:“我母亲后来改嫁,改嫁之前,把我托付给我后来的师父,无影剑,师父待我很好,可惜他也被人害死。”

    朱雀问道:“所以你偷了毒经,就是要找呼延刺日报仇?”

    慕容娇摇了摇头说道:“不,他和我父亲是在公平的比试下赢的,我不怪他,我母亲改嫁的那人,对我母亲非常不好,时常打骂于她,我想杀了他。”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还是很明事理的,不过呼延刺日也被人害死,你就算想找他报仇,也报不了了。刚才我还怀疑,呼延刺日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慕容娇惊讶地问道:“他死了?”说着话时,心中带着说不清的遗憾。

    朱雀问道:“你母亲改嫁到了谁家?”

    慕容娇说道:“铁枪门下,她给铁枪门的一个弟子卢满月做了妾。”

    朱雀心道,又会这么巧的。

    慕容娇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说道:“我父亲也是用枪,他临死之前,都念念不忘,想要找到破枪王枪法的秘密,母亲为了他的遗愿,所以想方设法进入铁枪门,就是想得到铁枪门枪法的武功图谱,然后和我慕容家的枪法融合,或者能有破呼延刺日枪法的秘密。”

    朱雀看着她不说话,慕容娇说道:“可惜铁枪门的枪法只传男不传女,这卢满月每次练枪时,都不准母亲在一旁观看,即使如此,母亲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下来偷偷地瞧着,也多多少少学到了不少铁枪门的枪法,后来他们掌门芩破竹被人害死以后,曾一念成了掌门,这卢满月和曾一念交好,两人成天在一起,商量门派的事,极少回家,母亲难以窥探铁枪门枪法的全貌,听说他们枪法的最后一招,才是整套枪法的精华所在,是最凌厉的枪法,可惜母亲始终没有见卢满月使出来过。”

    朱雀问道:“即使如此,你也没必要杀了他啊。”

    慕容娇说道:“此人是个畜生,他因为母亲嫁过人,所以对母亲比对待一个仆佣还要不如,甚至……”

    说道这里,她说不下去了,朱雀知道或者其中有关于她母亲的名节,他也不再多问,转移过话题:“你那本毒经放在了万剑山庄了吧?”

    慕容娇瞪大了双眼,问道:“你怎么知道?”

    朱雀说道:“那天我在万剑山庄洗剑池畔见到你,你慌慌张张的样子,应该是刚埋藏好了那本毒经,可是你却故意说什么自己是慕容寒山的女儿,让我来不及去想,还有伊雪的事,都是临时起意诓我的吧?”

    慕容娇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说道:“我本来想你能替我打发了神针门的人,谁知道你这般无能。”

    朱雀说道:“他们的暗器好生古怪,我看,说不定就是从毒经中找来的配方研制出来的。”

    慕容娇点了点头:“我拿到毒经,正想找个地方好好研究一下,结果他们阴魂不散,一直跟着,我只好先把毒经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朱雀想起慕容寒山的万剑山庄确实是安全到不能再安全了,自己曾到沙漠一行,带来的“宝藏”就送入了万剑山庄,这小妮子和自己想法一样,自己倒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当时,自己要是帮她把神针门的人打发走,她回头就会将这本毒经取走,然后去找母亲,说不定此时那卢满月已经被她毒死了。

    两人边吃边谈,朱雀看到不远处的街道边,有两个人有意无意向这边窥探,朱雀知道他们是神针门的人,在暗中观察慕容娇,等慕容娇拿到毒经,便出面抢夺。

    慕容娇顺着朱雀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两个人,柳眉微蹙,朱雀说道:“我看你还是把毒经还给他们吧,卢满月一事,毕竟是你们带着目的前去的,实在不行,我去找人所说,让卢满月休书一封,让你母亲离开那里。”

    慕容娇身子一颤,说道:“不,我母亲没有学到他们枪法的最后一招,是不会走的,否则这么多年的苦都白受了。”

    朱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慕容娇说道:“算了,我本来想让你陪我去取了那本毒经,然后去找卢满月的,现在我只求你帮我把那几人打发掉,我自己去做吧。”

    朱雀想起了一事,说道:“偿若你把卢满月毒死了,你母亲还怎么偷学铁枪门的枪法?”

    慕容娇低下头去,说道:“我要那本毒经,就是找一个不能将人毒死的方法,然后……”

    朱雀见她心意不能更改,说道:“即使你母亲学到了枪法,也没办法和呼延刺日再比试了,呼延刺日已经死了啊。”

    慕容娇说道:“这是我父亲的遗愿,母亲要做的只是找出破他枪法的招数。”

    朱雀说道:“我前几日,遇到了鞭王百里曲直,他要我帮忙找到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还有他的那把枪,我看你也不要去取毒经了,跟着我去呼延家,等到找到呼延被害的原因,或者就找到了破枪王枪法的秘密。”

    慕容娇听得眼睛一亮,说道:“你真的愿意带我去?”

    朱雀说道:“这有什么,不过你不能乱来。”

    慕容娇用力地点了点头。

    两人吃了饭,牵过马,继续向北而行。鞭王百里曲直和枪王呼延刺日都住在保定府附近,两人早起晚歇,两日后便到了保定府,那神针门的人果然如付骨之蛆,一直跟着二人,二人却假装不见,没有理会。

    首先去拜访的就是冀北鞭王,百里曲直。两人来到百里曲直家中,开门的百里曲直的一名弟子,他的身上缠着一道软鞭,朱雀说明了来意,此人说道:“家师外出至今未归。”

    朱雀问道:“那,你家小姐,百里雪在不在?”

    慕容娇奇怪地看着朱雀,难道他只是借口找百里曲直,其实是来找他的女儿?

    两人在此人的带领下,来到后院,见到了正在那里看书的百里雪。百里曲直没有骗他,百里雪的右臂齐腕而断,断开处的肌肤形象丑恶。朱雀心中升起了一股歉意。百里雪见到朱雀,愣在那里,一时不知所措,手里的书也掉到地上。

    朱雀说道:“你……”

    百里雪问道:“我已经这样了,难道你还不满足吗?非要找我算当日偷袭你的旧账?”

    朱雀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希望你令尊做下此事,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

    百里雪说道:“现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我不希望你来可怜我。”

    朱雀:“我……我……”话也说不出来,慕容娇拉着他向外走,说道:“我们还有事,告辞了。”

    朱雀被慕容娇扯着,离开了百里曲直的家。百里雪在他们后面,流下了两行清泪,不知道是后悔的眼泪,还是自怜的眼泪。

    离开百里家,朱雀和慕容娇的下一个地方,就是呼延家。两人来到呼延家的时候,前来凭吊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还都在这里没有离去。

第七章 化解困境

    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没有离去,并非他们和呼延刺日的感情深到必须要在这里守满三七五七的,而是呼延家遇到了麻烦。

    铁枪门前任掌门芩破竹的亲属,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呼延刺日就是杀害芩破竹的凶手,因此,虽然呼延刺日已经死了,他们还是找上门来,这些人已经在这里待了三天,就是要呼延刺日的家人给个说法。他们在呼延刺日的灵堂外,又给芩破竹搭了个灵堂,算是围堵了呼延家的大门,不让凭吊的人离去。

    呼延刺日只有一个独生子,呼延格,此时也被人掳去,呼延刺日的几个妻妾,除了哭哭啼啼以外,什么主意都拿不出来,而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也都做不了主,拿不出个什么正经主意,想出来的无非是让呼延刺日的妻妾去道个歉,或者是根本就不承认,这些人纷纷攘攘,始终没有什么结果。

    铁枪门的人来了不少,其中就有卢满月在内,慕容娇指了指卢满月,告诉朱雀就是他,不过卢满月并不认得慕容娇。朱雀点了点头,此次为芩破竹出头的,并没有现任掌门曾一念在内,他曾和呼延刺日交好,此次没有过来,怕就是这个原因。这对于呼延家,的确是一件棘手的事,加上呼延刺日刚刚被害,可以说得上是祸不单行。

    朱雀和慕容娇进去的时候,铁枪门的人说道:“呼延家的门,准进不准出!”

    朱雀冷笑道:“这么强横霸道?你们是官府的人么?”

    其中一名好像铁枪门下的弟子,见朱雀说话冷嘲热讽,伸手推了过来,口中说道:“你小……”

    话未说完,人就被朱雀扔进了呼延家的院子,呼延家的人向四周一躲,给此人留下了一片空地,这人摔了个四脚朝天。倒在地上迅速爬起,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不知道是朱雀手下留情,还以为自己运气好,又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朱雀拦在门口,说道:“刚才你们不是说准进不准出么?难道你想食言?”此人站在门口,一时进退不得,僵在当地。

    这时候,铁枪门的人才反应过来,朱雀是来找麻烦的,一群人将他和慕容娇围了起来。

    呼延家前来凭吊的这么多人,三日以来都没人能够离去,可见铁枪门此次来人除了强横霸道以外,实力也不容轻辱,这些人将朱雀围住以后,从怀中掏出一捆三节鞭状的铁棍,迅速连接扭紧接驳在一起,变成一杆大枪。这是铁枪门独门的分体枪,平时分开便于携带,用的时候,只需要连在一起便可。

    朱雀却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看年龄,一名应是铁枪门的前辈的人站了出来,说道:“阁下似乎不是呼延家的亲戚朋友吧。”

    朱雀“哦”了一声,心道,此人还算有些眼力,竟能看出我不是呼延刺日的亲友。

    这人接着说道:“在下胡知节,乃芩破竹的师兄,我们此次前来,是问呼延家讨个说法,与旁人无关,尚请阁下不要多管闲事。”

    朱雀“嗯”了一声并不说话,此人说得很有道理,朱雀一向不是不讲理的人,倒也难以反驳。

    这时候,一名铁枪门的弟子见师叔好言相劝,而朱雀却爱理不理,早就看不下去,手中铁枪一抖,挽出三朵枪花,向朱雀刺来。朱雀见此招旨在吓唬自己,并无伤人的意思,因此一动不动,那枪花消失后,铁枪的枪尖离朱雀咽喉不过三寸。朱雀如此大胆,倒不是他不要命,而是此人一出手,他就知道这人的功力和自己差得远了。

    铁枪门的这一招枪法实属寻常,有个名目,叫做七星聚义,也就是说,枪法高强的,可以一招挽出七朵枪花,次者也能挽出五朵枪花,此人只能挽出三朵枪花,那是初窥门径的级别,自然不会被他放在眼里。

    胡知节见朱雀定力惊人,越发客气:“若是不嫌弃我们铁枪门酒水差,何不过来喝一杯?”

    朱雀问道:“你们是来找呼延刺日的麻烦,可是呼延刺日已经死了,人死如灯灭,以前的恩怨是非,都应该放在一边,你们不趁他活着的时候过来,是忌惮他枪王的身份吗?而等他死了再来找他孤儿寡母的麻烦,这是铁枪门的行事风格吗?”

    围着朱雀的铁枪门众人听到这话,都纷扰起来,有的说道:“我们刚接到消息,什么等他死了才敢来?”

    还有的说道:“什么孤儿寡母,没看到呼延家也是这么多人吗?”

    还有的说道:“你什么东西,也来管我们的事……”等等不一而足。

    朱雀听他们有的口出污言秽语,他涵养甚高,也不生气,那名叫胡知节的刚要开口,远远的就有人叫道:“竟然有人敢说朱雀是什么东西?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这声音来得好快,刚开始说话时,似乎离这里还有半里地,两句话说完,人已来到众人之前。

    朱雀不用扭头去看,也知道是鞭王百里曲直过来了。

    铁枪门的人听说这个多管闲事的年轻人竟然是朱雀,有的露出不相信的表情,有的惊讶的合不拢嘴,胡知节转过头去,看到来人的模样,已知道来人的身份,同时知道他绝不会说谎。

    百里曲直向胡知节说道:“陈年旧事,你们道听途书,就这么围堵我兄弟的家门,是不是不讲我百里曲直放在眼里?”

    胡知节说道:“我有证人,证明我帮前任掌门确实是呼延刺日所害,所以明知鞭王是呼延刺日的好朋友,也顾不得了。”

    朱雀问道:“我们江湖中人,有句话,叫祸不及家人,你们为何将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掳走?他还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啊。”

    胡知节脸色一变,说道:“朱少侠,你可莫要含血喷人,呼延刺日的儿子长什么样我们都不知道,如何能谈得上将他掳走?”

    百里曲直哼了一声,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他说道:“你们掌门曾一念呢?他怎么没来?”

    胡知节说道:“我门掌门不方便出面。”

    百里曲直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将呼延刺日的尸身拖出来鞭尸?”他是呼延刺日的好朋友,这样说,自然是反话。

    胡知节说道:“难道我们先掌门就这么含冤而死么?”

    百里曲直说道:“呼延刺日并非善终,焉知不是你们铁枪门暗中相害的?”

    朱雀和百里曲直,一人摊派他铁枪门一个罪名,掳走呼延格,害死呼延刺日,这种倒打一耙的事,他们本来不屑于做,可是今日之事,如果不能好好解决,对于呼延家以后来说,始终会不得安宁。

    胡知节说道:“我们来时,并不知呼延刺日已经身死,更别提前来相害了,鞭王,你不能乱安罪名在我铁枪门头上。”

    百里曲直说道:“那你们将呼延家的人都围着,不让他们离去,难道他们都是凶手?偿若不是,你铁枪门凭的什么?凭你们铁枪门人多势众么?功夫高明么?”

    胡知节一时说不出话,他们凭着一时的激愤,只为给芩破竹的冤死讨个公道,而这般不让他们离去的做法,确实说不通。他问道:“我们可以让他们离去,只希望鞭王不要徇私,让我们先掌门死不瞑目。”

    百里曲直说道:“你可知道你们掌门曾一念今日怎么没来?因为他知道芩破竹的死因另有原因,呼延刺日和芩破竹当年乃是莫逆知交,后来发生了一些变故,可是此事牵扯到几个人的声名与名节,我不能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问曾一念,偿若他要不说,你再来找我。还有,呼延刺日的儿子呼延格偿若是你们掳走的,我希望你们将他平安送来,否则,我神鞭门和你们铁枪门势不两立。”

    胡知节脸色数变,再看着朱雀和百里曲直在此,知道今日再僵持下去,也讨不了好,只好带着人先回去了。

    朱雀、慕容娇和百里曲直从大门进去的时候,呼延刺日的亲朋好友都过来道谢,朱雀谦逊了几句,给呼延刺日上了香,然后和百里曲直来到偏房僻静处,商量呼延格的事。

第八章 调虎离山

    朱雀推测,从今日的争执来看,呼延格应该不是落入铁枪门的手中,而呼延刺日误杀芩破竹之事,也不知是谁捅了出来,惹了这摊子麻烦。

    百里曲直同意他的话,甚至认为告诉铁枪门这间隐秘之事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掳走呼延格的人,只是没有一点证据。

    两人研究了半天,不得要领,这时,一名女婢过来,说道:“二奶奶有请两位,有事相告。”

    女婢口中的二奶奶,就是呼延刺日最喜欢的小妾随云,当年呼延刺日误杀芩破竹,就是怀疑芩破竹和这名小妾有染,此时她喊二人过去,不知有何话说。二人互看了一眼,都站起身来,跟着女婢过去。

    两人来到随云的屋子,一进屋,朱雀就闻到一股香味,这是一种奇怪的香味,似乎在那里闻到过,不过就是想不起来。随云穿着孝衣,脸上兀自挂着泪珠,朱雀见她长得果然秀美,虽在戴孝中,也难掩她的美貌。难怪呼延刺日这么着意她。她打发了婢女出去,让朱雀和百里曲直坐下了,这才开始说话。

    随云说道:“刺日在被害前,曾交给我一样东西。”说着,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递给百里曲直。

    百里曲直拿在手中看了看了一会,不得其解,又递给了朱雀,朱雀接在手中,看到这个布袋非常奇怪,不是平常的布袋,而是一块布条卷了起来,缝合而成,布袋上布满了小孔,朱雀拿在左手中,随手捏了一下,忽然感到手中刺痛,伸开手来,发现手心被刺出一个针孔,针孔里流出的血是黑色的,而且针刺处逐渐麻木发痒,原来这布袋中藏有毒针。

    朱雀连忙用右手封住了手腕处的太渊、大陵、神门、同里、内关等穴道,止住毒气上冲,认穴之准,可赞可叹,只可惜此时并非赞叹朱雀手法的时机。百里曲直立刻上前拿住随云的穴道,控制住了随云,说道:“拿解药来!”

    随云挣扎了一下,却丝毫挣不动:“你干什么?”

    朱雀勉力对百里曲直说道:“不是她藏的针……”

    百里曲直这才放了随云,然后从怀中摸出一柄小银刀,划开朱雀针刺的皮肤,放出毒血,可是血流虽缓,但能看出流出的黑色不变,也就是说,再放血也是无用。

    百里曲直和朱雀面面相觑,能是谁下的毒呢?百里曲直问道:“是不是铁枪门?”

    朱雀摇了摇头,望向随云,针虽然不是她藏在里面,但是这布包的来历她应该是知道的,百里曲直问道:“嫂嫂,刚才事急得罪莫怪,这布包到底是谁给你的?”

    随云看到闯了祸,有些分神,定了定才说道:“这就是刺日给我的,他说他偿若遇害,这布包能说出一些线索,我,我没想到里面会有毒针。”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麻烦给我找一间僻静的房间,我运功排毒,幸好这毒被发现的及时,没有扩散。”

    百里曲直问道:“这样行么?”

    朱雀说道:“只是不能有人打扰,希望百里兄帮我把守,六个时辰下来,应该能把毒排净。”

    随云给安排了后院的一间杂物房,这里极少有人来,整个呼延家就数这里最为僻静,虽然脏了点。百里曲直站在门外看守着,防止有意无意的人来干扰朱雀行功。

    朱雀进了杂物房,关上了门,盘腿坐下,将全身功力都运在左臂处,内力到了他封了穴道的地方,就被阻住,朱雀一边运着内力,一边解开了穴道,一道黑气从穴道处上侵,但很快被朱雀用内力压制。随着他内力的加深,中毒处的黑气逐渐下降减弱,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比开始更黑,就像是一滴一滴的浓墨,黑得发亮。

    朱雀知道运功排毒有了效果,他集聚了全身内力在左手手臂上,不敢有丝毫大意,逐渐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

    一阵吵杂声传来,朱雀逐渐听到外界的声音,他看了看受伤的毒,流出来的血已经变成了鲜红色,说明毒已经被排净。地上有一摊黑血,朱雀用脚驱了驱土,将毒血覆盖,然后来到门口向外张望,看了看天色时辰,自己本来估计要六个时辰才能将毒排出,如今应只用了两个多时辰,外面的人应该不知道自己的毒已被排出。那么,此时过来骚扰自己的究竟会是谁呢?

    从门缝中向外看出,几个身穿黑衣服的人在和百里曲直争吵,百里曲直忽然持鞭在手,和这几个黑衣人相斗了起来,这几人似乎不敌百里曲直,边斗边退,将百里曲直引开。

    朱雀知道一旦百里曲直再走远一点,好戏就要登场了,他回到屋内,假装还在运功排毒,人却集中精神,留意四周的动静。

    果然,杂物房的窗户被一点一点打开,偿若朱雀真的是在凝神排毒,就会听不到这些微的声音。朱雀假装全身的内力都被运在左臂,心无旁骛的样子,身后那人见朱雀没有反应,胆子打了起来,擎的一声轻响,应是此人拔出了兵刃。

    兵刃破空之声传来时,朱雀侧身躲过,那人发现朱雀竟然能够躲避他的必中一击,人骇得不知如何是好,朱雀抓住此人的手腕,然后依照井边汲水,带着他的手腕一转一圈,将此人手中的利刃刺入他的大腿。

    这人大叫一声,仰天便倒。朱雀不再故作姿态,站起身来,之间身后那人两手放在大腿被刺之处,脸上神情非常难看。朱雀肯定以前绝没见过此人,他以为对方神色难看,是因为大腿中刀,安慰他道:“兄弟,是你先对我下手的啊。”

    这人狠下心来,将刺入大腿的匕首拔出,朱雀见他竟如此悍恶,正愕然间,此人将匕首向朱雀掷来,朱雀闪身避过,匕首钉入房门,朱雀正准备封了此人穴道,防止她暴起伤人,这才发现此人已经毙命。

    朱雀一刀插入他的大腿,就算失血过多,也不至于立即便死。朱雀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人大腿流出的血呈一种妖异的蓝紫色,才恍然,此人过来刺杀自己,匕首上淬了毒,结果自己却深受其害,以朱雀的性子,即使是来刺杀自己之人,朱雀也难以对其痛下杀手,结果是天假其手,真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只可惜没有了活口用以质问背后主使之人。

    这时候,杂物房的门又被推开,朱雀转身戒备,心中想着,难道这批人阴魂不散,非要置自己于死命不可?

    门外那人已经高声喊道:“朱兄弟,你没事吧。”

    原来是百里曲直,他出了呼延家门追赶那几名黑衣人没多远,就醒悟到这是敌人调虎离山之计,自己照看朱雀运功驱毒,怎能随意离开,这才回来,等他看到朱雀没事,屋中却多了个死人,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百里曲直问道:“朱兄弟,此人是谁?是你杀的吗?”

    朱雀说道:“不错,是我杀的,他企图在我运功驱毒时背后伤人,哪知却丢了自己的小命。”

    百里曲直说道:“你没事就好,你可问过此人,到底是谁指示他来杀你的?”

    朱雀沉吟了一会,说道:“他说了几个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我慢慢领悟吧,百里鞭王不要介怀,这不是你的错。”

    百里曲直老脸一红,说道:“你的毒都驱出来了?”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咱们到前厅去,我想接着问问随云这个布包的来历。”

第九章 发现奸情

    两人来到前厅见到随云,随云见朱雀已经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朱雀问她:“那布包在呼延刺日叫给他以后,可曾给过别人?”

    随云摇了摇头:“自从那晚他将这布包交给我以后,我就一直放在我首饰盒中,我屋子除了我和一个丫头以外,并无别人进来过。”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那请把那布包拿给我再看一下。”

    随云转身进去,过了一会出来,脸色惊慌,说道:“那布包不见了,自从刺伤了朱少侠的手以后,我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还是放在首饰盒里,现在却不见了。”

    朱雀和百里曲直一起来到她的闺房,那首饰盒里的首饰都被倒了出来,果然并无布包在内。朱雀问道:“可有贵重的首饰不见的?”

    随云摇了摇头,说道:“首饰一件也不少。”

    首饰没有少,布包却不见了,一定是有人专门进来将那布包取去,几人正在研究可能是谁取走了布包时,一个家丁在门外嚷嚷,几人出来看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家丁说道:“在后院的井里,发现了翠儿的尸体,刚刚打捞上来。”

    随云闻言身子软了下来,瘫坐在地上,朱雀不用问,也猜到,翠儿就是侍候她的丫头。事情已经很明显了,这布包就是这名叫翠儿的丫头受人指使,偷了出来,交给了谁,但结果却被杀人灭口。

    呼延刺日临死前不会将一个带着毒针的布包交给自己爱妾的,那毒针应是后来放进去的,很有可能就是这名叫翠儿的丫头,偷偷放了进去,至于是用来对付谁,朱雀不得而知,自己来到这里,很是偶然,是带慕容娇过来一起来找枪王的枪法破绽的,想到这里,忽然发现他又半天没见慕容娇了,自从他中了毒,慕容娇没有过来问候,当时事情紧急,自己没有想到,这时想起,立刻出门,在呼延家四处查找了一番,果然没见慕容娇。

    百里曲直问他在找什么,朱雀说了和他同来的那位姑娘,百里曲直当时也有印象,两人在呼延家又搜寻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到慕容娇的身影。百里曲直喊来家丁仆佣,一个一个的打听,其中一人说道,似乎看到过慕容娇跟一个人一同出去了。至于那人的样貌,这人也没有看清。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慕容娇若是主动跟人离去,就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她也不告诉自己一声,太也说不过去了。朱雀来到后院的井边,看那死在井中的丫鬟,身子并没有被浸泡多久,可见她死了没多长时间,就在朱雀运功驱毒之时,当时呼延家中一片混乱,加上百里曲直又被黑衣人支开,到底是谁杀死了翠儿,那是谁都没有看到。

    朱雀粗略查探了一下翠儿的死因,是窒息而死,这种死法难以寻索杀人凶手的武功和身份,但也不是没有办法,朱雀让人把翠儿的尸身抬回她的屋子,然后让人看好。

    安排好这些事情,朱雀和百里曲直回到屋中,仔细回想那个布包,包中藏有毒针,到底是为了杀谁呢?记得随云说过,呼延刺日将布包交给她时,说的话,偿若他出了事,这个布包能提供一些线索。到底是什么线索呢?

    朱雀想起布包上的小孔,蓦地站起身来,他想到了,那布包上的小孔,本来就是用来放针用的,之所以做成布片,然后卷了起来,就是为了拿针时方便。谁会用到这么多针呢?唯一的可能就是将针随身携带,并且当做暗器来使的人,难道是神针门?

    又怎么会这么巧的?也不一定,天下用针做暗器的人多了,并不一定是神针门,而且神针门用针做暗器,也还不是跟人学的?

    那些小孔是用来放针无疑了。只是这枚毒针,应是后来的人放进去的,否则,这布包的所有人难道不怕伤着自己吗?可是做下此事的丫鬟已经没人灭了口,否则通过她就能得知背后主使之人。

    朱雀脑中不断思索着最近一段时间的遭遇,万剑山庄,慕容娇,百里曲直,呼延刺日,呼延格,神针门,毒经,针,毒针。

    这中间似乎有根线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可是这线又似有似无,隐约之间有了关系,又似乎根本没有关联,想得头都大了时,朱雀站起身来,对百里曲直说道:“你在此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他来到翠儿的房间,仔细看了看翠儿脖子上的掐痕,便走了回来,对百里曲直说道:“应该是神针门下的手,咱们去找他们去,我知道他们的落脚点。”

    百里曲直跟他一起向随云和其他呼延家的人告别,然后离开了呼延家。

    离开呼延家有两三里地,朱雀回头看了看突然说道:“咱们找个地方躲起来,晚上再来。”

    百里曲直奇怪地问道:“不是去找神针门吗?怎么不去了?”

    朱雀说道:“那丫鬟翠儿只是个替死鬼,我故意这么说的,好让他们不防备,我看了看翠儿脖子上的掐痕,翠儿死后血脉下坠,掐痕显现,看那手印大小,下手相害的人应该是名女子。我暗中留意了呼延家的人,其他干粗活的女佣都是手脚粗大之人,呼延家能够有机会下手,而且相符合的,只有一个人。”

    百里曲直说道:“你说的难道是随云?”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她说她那间屋子只有她和丫头能进去,别人都没有进去过,偿若是她自己做的,嫁祸给这丫头也能说得通。”

    百里曲直说道:“那你说是神针门下的手什么的,都不是真的,而是骗她的?”

    朱雀说道:“不错,所以咱们故意离开,晚上再回来,就是要看看这个随云在搞什么鬼,我怀疑那布包里的毒针,就是她放进去的,甚至那布包是不是呼延刺日给她的都不好说,她下手的目标就是你我两人,谁被毒死了都一样。”

    百里曲直怔了怔,忽然说道:“既然如此,你说我那呼延兄弟,是不是被这婆娘所害?”

    朱雀倒没想到这点,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等咱们晚上悄悄地过去看看再说吧。”

    天黑下来以后,两人来到了随云的屋后,两人都是身手高明之辈,施展轻功行走之际,如同狸猫,悄无声息。百里曲直来到随云的窗户后面,朱雀却来到了屋顶,解开了一块瓦,向里张望。

    这时已是晚膳之后,随云正在屋中整理东西。

    两人都看到她从床底下拿出那个布包,想起她白天说的布包不见了,表情之真实,让人脊背发凉。忽然,有人啄啄的敲门,随云吓了一跳,接着,那敲门声很有韵律,随云将那布包随手一放,就去开了门,进门的是一个相貌不错的中年男人,随云见了他,立刻将门掩上,接着扑入此人怀中,说道:“你怎么这么大胆,竟在这时候过来,还敲门,莫非是要将我吓死不成?”

    这人说道:“我实在是想你想得受不了,那死鬼既然真的成了死鬼,我还担心什么,哪还有不立刻就来之理?”

    随云从他怀里出来,说道:“你不知道,今日那死鬼的好兄弟,百里曲直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朱雀,两人都是手段高明之辈,偿若被他俩发现咱们……”

    这中年男子打断她的话,说道:“这呼延家的枪法秘籍你找到了没有?找到了咱们就走,也省得你在这里提心吊胆的。”

    随云摇了摇头,说道:“怕是和那把枪一起被人偷走了,你知道我现在戴着孝,可不能满屋子乱翻乱找的。大婆娘还在盯着呢。”

    中年男子问道:“咦,你那丫鬟呢?怎么没见到她?”

    随云说道:“死了。”

    中年男子身子一震,问道:“怎么死的?”

    随云说道:“我做的事怕泄露,栽在她身上,是我掐死了扔井里的。”

    男子抬头看着随云,说道:“你……”

    随云说道:“我也是没有办法,你给我的那个布包,我交给了百里曲直和朱雀二人,没想到毒他们不死,我怕他们怀疑到我身上,所以将翠儿杀了,让他们以为是翠儿干的。”

    这名男子说道:“不可能,这毒针是见血封喉,除了我的解药,谁能帮他解毒?”

    随云说道:“好叫你得知这二人的厉害,朱雀中了毒针,然后自己把毒驱了出来。”

    这名男子愣了愣,说道:“既然二人如此厉害,说不定会看出你我的事情,我看什么枪法秘籍要不要去找了,咱们这就走吧。”

    随云脸显喜色,说道:“好,值钱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咱们这就走。”

    百里曲直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击破窗户扑了进来:“狗男女!我那呼延兄弟是你们害死的吗?”

    这名男子带着随云想从门口出去,却发现朱雀挡在这边。

    两人退回屋内,这名男子相貌堂堂,此时却似乎软了下来,说道:“不,呼延刺日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小云害死的。”

第十一章 探讨因由

    朱雀点了点头,说道:“你师兄说得没毛病啊。”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心中邑邑,便让我师兄和他过过招,我师兄为了舒他心意,便陪他练了几招,结果呼延刺日在心情激荡之下,还是将芩师兄刺伤了。”

    朱雀嗯了一声,心道,只是刺伤,难道呼延刺日又接着下了杀手了吗?

    曾一念说道:“可是呼延刺日的枪上被人涂了毒药,芩师兄身上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伤口,可是却中毒很深,等到呼延刺日将芩师兄送过来的时候,我师兄只剩下一口气,这毒非常厉害,师兄只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去世了。”

    朱雀问道:“什么话?”

    曾一念说道:“一是让我做了铁枪门的掌门,二是不要为他报仇……呼延刺日很是伤心,他告诉了我事情的经过,并言明他的枪上从不会淬毒,也无需淬毒,这下毒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啊。”

    朱雀点了点头,呼延刺日说得很合理,在枪法上,他能被称为枪王,想要杀人,光明磊落用枪刺死便是,何必做出这等肮脏之事,陡然坏了自己的名声。而他说的不要为他报仇,也许他心中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凶手,只是他不知道他这样说,会为他铁枪门埋下多大的隐患。

    “那到底是谁下的毒呢?”朱雀问道。

    曾一念说道:“始终没有查到,呼延刺日没跟大伙儿提芩破竹是怎么死的,只告诉了我一人,我推断此事不是他的本意,那么到底是谁在枪上涂抹的毒药,谁就是真正的凶手,为此,我记下了芩师兄死后的状态,并暗中寻找毒药的来源。同时,铁枪门下也在寻找这杀死芩掌门的凶手,由于我没有告诉他们真相,所以前几日有人写信告诉了他们芩破竹临死前的经过,他们便认定了呼延刺日就是凶手,群声荡荡,我没有理由阻拦。”

    朱雀点了点头,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曾一念接着说:“呼延家的一名亲戚在他们去呼延家之前,告诉我,呼延刺日被人害死,我虽然震惊,而且我和呼延刺日的关系不错,但因为铁枪门去呼延家找麻烦的缘故,更不能出面了,否则事情会变得更加复杂。”

    朱雀蹙着眉说道:“可是你这番不去,你可知道你们铁枪门做出什么事?”

    曾一念问道:“什么事?他们今日回来,我问过他们,他们所没有动手。”

    “嘿。”朱雀冷笑道,“没有动手,却将呼延家围住了三日三夜,不让他们出门,不知道这种事对于铁枪门的声誉是好是坏?”

    曾一念默然,朱雀本就不相信他会一点不知。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曾一念不会一点情况都没查出来,朱雀问他:“可曾查出来枪上的毒来自何处?”

    曾一念点了点头:“是云南黑雾教中的毒,我仔细查探过他们毒死人后的症状,芩师兄所中的毒,和他们曾经使用过的一种叫做负心汉的毒非常相似,可是后来查到自从黑雾教教主蓝景烟死后,他们便树倒猢狲散,已没有什么专门用毒的高手还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朱雀默念“负心汉”,这毒药的名字好古怪,听名字,还以为是被抛弃的女子对她的爱人又爱又恨的称呼。

    曾一念接着说道:“查到这里,我就完全没有了线索,此事过去了这么久,没想到还是被人重提,而我门下的弟子,对我芩师兄的报仇之心始终没有放弃过,所以一点得到信息,就想着去报仇之事。”

    朱雀问道:“可知道是谁来报的信?”

    曾一念说道:“这个你要去问我师侄,他是芩破竹的亲传弟子,名叫秦晓月,就住在我后面的一条街上,门上贴着关公战秦琼画像的就是。”

    朱雀见在他这里再也问不出什么,便起身,说道:“曾兄不和我一起去吗?”

    曾一念说道:“这件事上,我立场很尴尬,还是不去了为好。”说完,送朱雀出门。

    两人向门口行去,朱雀忍不住问道:“这报信之人,怎么能知道谁才是你师兄的弟子呢?而不是随便找个铁枪门的门人,就将事说了出来。”

    曾一念说道:“此事确实古怪,只是我也不知为何他能够知道这些。”

    朱雀抱拳说道:“打扰了,偿若有需要,我还会再来拜访。”

    曾一念笑道:“朱少侠何时光临,在下都扫榻恭候。”

    转过曾家的这条街,到了后面的这条街上,据曾一念所说,秦晓月家就在这边,门上贴着年画,画上为关公战秦琼。很快他就找到了秦晓月的家,敲门之前,朱雀还曾担心秦晓月是中间这么重要的一个环节,莫让凶手杀人灭口了。朱雀常常遇到在调查某一件事时,拥有线索的人被人杀害,这事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晓月在家中,活得好好的。

    秦晓月家境一般,并没有什么人,朱雀敲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开门,而开门的正是秦晓月。白天朱雀为呼延家出头,将铁枪门的人赶走,所以秦晓月认得他,不仅认得他,一见他,反而神色不虞,问道:“你来干什么?”话中带着不想奉承的敌意。

    朱雀说道:“为了寻找杀害你师父的真正凶手。”

    秦晓月愣了一下,说道:“我师父难道不是呼延刺日所害?现在呼延刺日已死,哪里还有什么真正的凶手?”

    朱雀说道:“咱们就这样隔着这扇门说话吗?”

    秦晓月脸色红了,虽在黑暗中,朱雀看不到,但秦晓月却感到自己脸上**辣的。他拉开门,让朱雀进来,然后拿起门闩销上了门,请朱雀进屋。

    秦晓月估计已经睡下,又被朱雀喊醒的,因此屋内黑暗,秦晓月摸索着找到火石,将油灯点燃,这里是客厅,却颇为简陋。秦晓月赧然道:我家中只有我和一位老娘,所以粗糙些,请勿笑话我。

    朱雀说道:“我时常睡在山野中,能有你这么一席之地,就已经会感到满意了,怎还会笑话你?”

    秦晓月瞪大了双眼,似乎不能相信,大名鼎鼎的朱雀会睡在山野间,不过他也没有多问,这不是他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他问的是:“那你说说,杀害先师的人究竟是谁?”

    朱雀说了芩破竹中毒而死之事,秦晓月打断他的话,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你怎么知道,那毒不是他自己涂抹在上面的?”

    朱雀本想说,枪王呼延刺日是何等样人,怎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他忽然醒悟,秦晓月既然怀疑呼延刺日是凶手,又怎会再尊重他?有怎能试图让他相信,呼延刺日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确实不能讲这些虚无缥缈的事,否则陡增秦晓月的反感,那他所问的话,他便不会说了。

    秦晓月说道:“你没有证据说明不是他下的毒,只是从人品上猜想,这种猜想也不一定就是对的。”

    朱雀没想到他能想得这么透彻,首次生出这个年轻人不简单的想法,对于这种人,只有用最直接的方法,才能取得他的信任。朱雀说道:“我怀疑的是当年下毒之人,就是前来给你报信之人,也就是随云的姘头。”朱雀对于姘头的说法,已经是很文雅的表示奸夫的含义了。

    秦晓月摇了摇头,说道:“难道随云的姘头是个糟老头?”

    朱雀一愣,说道:“不是。”

    秦晓月说道:“我不妨告诉你,前来报信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而且对于他所说的话,也只是抱着半信半疑的心去问问看,结果你们的表现,反而让我相信了这个糟老头的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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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秘的江湖,荒诞离奇的传说,刻画着武林中不为人知的一面。绝世剑客,名门闺秀,武林大豪,空门隐士,独行大盗,江湖浪子,形形色色的人物,在庙堂,在闹市,在深山,在沙漠,在怒海,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而又扣人心弦的精彩故事。江湖尘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江湖尘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江湖尘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