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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江南剑     江湖尘事txt下载     江湖尘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一十一章 荒村陷阱

    汪九成带领着上千名丐帮弟子穿过山谷,因为丐帮弟子想来衣着破烂,但这些义军大都出身农民,衣着也好不到哪儿去,双方相遇,颇有些亲切感,至少谁都没有笑话谁。

    穿过这片山谷,就是深入六盘山中,汪九成让一众丐帮弟子漫山遍野地搜寻,千万不要漏过一点地方,他则和朱雀、叶不凡以及申不破等人现行去追。

    申不破将存放着李家龙宫模型的箱子交给一名丐帮弟子,紧随汪九成等人前去。

    汪九成和朱雀两人轻功是几个人当中最高名的,两人遥遥领先,想把慢了袁奇天等人的一个时辰给追回来。

    然而六盘山中并没有什么山路,到处都是树木和灌木丛,朱雀边行边查看山林中的痕迹,有没有被踩踏过的地方,有没有行人的痕迹等等,但两人追着追着还是迷失了方向,只能凭借着感觉,想象着袁奇天会从哪里逃走,然后拼命追去。

    叶不凡和申不破两人落在后面,申不破等候了多年,眼见就能得报大仇,虽然轻功不如朱雀和汪九成,也是卖力紧跟其后,叶不凡轻功比申不破要好,但他担心申不破落单后会遇到危险,因此并没有将他落下,而是陪在他身旁。

    朱雀和汪九成在山林中胡乱追踪了七八里地,眼看前面山头林立,又不知袁奇天等人逃走的方向,都感到有些气馁。

    汪九成道:“怪不得这狗贼会往山里跑,这么大的山域,他随便找个地方跑开,咱们就和他错开不知多远了。”

    朱雀指着一座孤零零的山头道:“那座山头较高,咱们上去看看能不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两人没用多久就来到山头,举目四望,只见到处都是落了叶的树林,什么都看不到,正在朱雀感到失望时,汪九成指着远处一个灰色的小点道:“你看,那是什么?”

    朱雀仔细看了看,也看不出究竟,那小点距离他们有三四里地远,朱雀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汪九成点了点头:“我看那里多半就是他们逃走的方向,从那里再往北,应该很快就能离开山区。”

    两人向那个灰点处赶去,山林中多是坚硬的灌木丛,将两人的衣服都扯烂不少,但两人急于追踪袁奇天,谁都没有在意这些小事。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两人就来到灰点所在处,距离很远时,两人看着是灰点,走近了才看出原来是一个人,此人身穿灰袍,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多半是已经死了。

    汪九成伸手要将这人翻过来,看看是谁,被朱雀组拦住:“小心此人身上有毒!”

    听到朱雀的提醒,汪九成连忙缩回了手,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将此人的身子翻转过来,朱雀一见此人的容貌便惊道:“是黄启文!”

    汪九成道:“黄启文?就是跟袁奇天师徒两人一起逃走的人?”

    朱雀道:“不错,害死丐帮弟子的,也有他一份,想不到他却死在了这里。”

    汪九成道:“既然他是和袁奇天一起逃走的,看来咱们追的方向没有错,袁奇天多半是嫌弃他走得慢,或者和他起了什么争执,所以将他杀死在这。”

    朱雀大致看了看黄启文身上,见他身上并没有外伤,推断他多半是被袁奇天的毒菇粉给毒死的,此人和袁奇天狼狈为奸,害死丐帮弟子,死在这里那真是死有余辜,老天有眼了。

    汪九成道:“既然他们就是从这个方向逃走的,咱们赶紧追!”

    朱雀刚要跟他走,又折了回来,抽出剑,将旁边的树木削下一片树皮,然后在树上写着“尸首有毒,切莫碰触!”。

    汪九成道:“还是你心细,我那帮弟子若是见到了这具尸身,说不定会翻找一下。”

    朱雀还剑入鞘,随口说道:“尸首未必有毒,但小心些总是好的,咱们走!”

    沿着发现黄启文尸首的方向,两人又翻过两个山头,来到一片荒野上,此时已是午后,太阳斜斜地照耀在荒野上。

    在荒野远处,有两个身影正一前一后地狂奔着。

    汪九成见到这两道身影,整个人跟着兴奋起来,他说道:“看来两人的轻功不过尔尔,还是让咱们追上了!”

    朱雀抢先展开轻功追过去,他边追边道:“袁奇天的轻功应当还说得过去,我看他是受到他弟子的拖累,咱们快追!”

    两人轻功都是高绝之辈,现在又看到了目标,心中感到振奋,轻功施展出来,竟发挥出比平时更高的水准,朱雀的腾云功也从伏缨那里吸收了一些踏月功的技巧,全力施展,就连汪九成都追得十分辛苦。

    走到一半时,汪九成说道:“慢一点,别追上了两人后,咱们连制服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

    朱雀心道也是,尽管他真气充沛,但担心汪九成内力耗费过甚,到时候身形变动不及时,容易受到袁奇天毒菇粉之害,便放慢了些脚步。

    自从下了山后,他们追出了有十多里地,西北的初冬天气下,荒野上十分平坦,原本有利于追踪,但前面出现了一个荒废的村子,到了这里后,便再也看不到前面袁奇天师徒的身影,朱雀和汪九成停下脚步,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认定袁奇天和他徒弟是躲在了这个村子当中。

    寻常有人家居住的村子,一旦有外人靠近,村中就会响起鸡鸣狗吠,但这座荒废的村子里一片死寂。

    朱雀和汪九成不敢分开,怕着了袁奇天的道儿,袁奇天武功平平,但用毒厉害,这绝非是谁的武功高谁能躲得过去,而是要十二万分小心才行,毕竟此刻相当于袁奇天在暗,他们在明。

    村子不大,有四五十户宅子,很多屋子的屋顶都坍塌下来,有的门板只剩下一扇,看得出原本生活在这里的村民十分贫寒,因为大部分的屋子都是泥墙,此刻已经开裂倾斜,而且大部分屋子的窗户,都只剩下窗框。

    朱雀和汪九成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寻找,很快搜索了一般的屋子。

    走到村中中央时,村中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口水井,两人走到井栏边向下张望,井中只有一些干涸的烂泥,连一滴水也没有,但井边除了他们的脚印外,还有两个人的浅显脚印逐渐延伸过去。

    顺着这两人的脚印,朱雀的目光放在一个院子里,脚印就消失在院子里,说明袁奇天和他的徒弟就躲在这户人家当中。

    汪九成将背后的紫竹棒拿在手中,抢先向院子行去。

    院子东边有一个一望可知是做饭的地方,因为他们在摇摇欲坠的棚子下看到一个灶台,灶台上积满了灰尘,院子的西边则是坍塌下来的泥墙,看泥墙的高度,多半是当年用来圈养牛羊的地方。

    相比其他人家,这户人家算得上是村子里较为富裕的一户。

    院子的北面是一排房屋,两旁的屋子都没有了门,中间的厅堂大门还算完整,如今紧紧地关闭着,汪九成冷哼一声来到门外,对里面喊道:“袁奇天,到了此刻你还想龟缩不出么?快给老子滚出来!”

    可是屋子里一点回应都没有,别说回应,就连一点别的动静也无。

    汪九成怒火上冲,抬脚就要将屋门踢开,朱雀在一旁忽然伸脚将他这一脚挡下,朱雀的豹尾脚名不虚传,虽然是后发,却是先至,将汪九成这含恨一脚给拦住,汪九成愕然道:“怎么?”

    朱雀道:“这里实在太过古怪,以袁奇天的狡猾成性,怎会留在屋中等咱们找过来?我瞧其中多半有诈!”

    汪九成道:“屋内顶多会每人,怎会有诈?”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相信朱雀的判断,讪讪地缩回了脚。

    朱雀道:“有没有诈,咱们小心些总是好的,汪大哥,你跟我来。”

    汪九成随着他退开十多步,几乎就要来到院子门旁,朱雀这才从旁边坍塌处寻到一块石头,他压低声音对汪九成道:“等到我将门砸开后,若是有什么异样,你我同时发出惨呼来,我想这里如果是袁奇天设下的陷阱,他此刻应在不远处等咱们上钩。”

    汪九成向来相信朱雀的机智,缓缓点了点头。

    朱雀将手中的石块用力向门板扔去,随着一声撞击声传来,门快速地向内倒塌,原来厅堂的大门是向外开的,随着大门的坍塌,一股灰白色的粉末从门框上弥漫下来。

    这灰白色的粉末不同于尘泥,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门框上故意布满的粉末,粉末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闪现出一股妖异的颜色,汪九成看得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真让朱雀料对了,这袁奇天在门上做了手脚。

    朱雀用手肘一撞汪九成,汪九成会意,两人立刻发出一种濒死的惨呼出来。

    他们发出的声音并不大,就怕袁奇天听出什么破绽来,尽管他们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村庄里,声音还是传出去很远。

    汪九成也明白了朱雀的意思,他是想将计就计,让袁奇天误认为他们进入了他设下的圈套,等到他前来查看时,两人就可以趁机出手。

    为了做的逼真,朱雀还故意用沙哑的嗓音喊道:“你我竟中了这狗贼的奸计,我好不甘心……”

第一百一十二章 鱼死网破

    看着朱雀做作的呼喊,汪九成心中觉得好笑,他也跟着大喊一声:“我……”接着没了下文,让不知情的人只听声音,以为他已经气绝身亡。

    接着两人躲在靠墙处,耐心等候袁奇天师徒二人上钩。

    过了一会,果然有脚步声向他们这边传来,但是令朱雀和汪九成感到失望的是,听这脚步声,只有一人向这边前来,难道说袁奇天和他的徒弟已经分开了么?

    脚步声在院子外面停下,隔了一会,一个人走进了院子,朱雀一看到此人,就知道袁奇天还是对他们不放心,所以并没有亲自过来,来的人是袁奇天的徒弟。

    此时袁奇天的这名徒弟也看到了朱雀和汪九成非但没死,反而冷笑着看着他,此人大叫一声,转身想逃,但汪九成又岂能任他逃走?他怕袁奇天的徒弟身上也有毒,便发出凌空一掌,将想要逃走的这名枯木派弟子一掌击倒。

    朱雀来到此人身前,一脚踩在此人的背上,问道:“你师父呢?”

    这人自然是不肯吐露他师父的所在,汪九成一脚踏在他的腿骨上,只听此人杀猪般地大叫起来,看来汪九成已经将他的腿给踩断了,汪九成道:“怎么?你师父让你来送死,你却还要维护着他?”

    不论汪九成怎么问,此人就是不肯出卖他的师父。

    朱雀看到附近也就数这户人家的房子院墙高,他来到围墙下,一个旱地拔葱,翻身上了院墙上,然后向周围张望,果然,他看到一道黑影正仓皇地向村子外面跑去,朱雀对汪九成喊道:“他在那边!”说着,他跳下墙头,向袁奇天逃走的方向紧追过去。

    汪九成对袁奇天的弟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感,他一脚踢在此人的太阳穴上,结果了他,然后才跟着朱雀一起追去。

    袁奇天在轻功方面自然不是朱雀和汪九成的对手,在村外,朱雀和汪九成很快便将他拦截下来。

    这次朱雀看得分明,此人正是相貌如同有道之士,神色慈眉善目,却满肚子坏心肠的袁奇天,为了他自己的安危,不惜两次让他的徒儿置身危险的境地,只为了自己能够脱险,此人连跟他走在一路的黄启文都能杀,杀死丐帮堂主等人也就不足为奇了。

    袁奇天故作并不知情地说道:“原来是朱雀朱大侠,那么看来这位就是名震天下的丐帮汪帮主了,你我能在这里相遇,那也是缘分使然。”

    汪九成道:“呸,你杀了我帮堂主等数人,现在还做出这种假惺惺的样子复有何益?袁奇天,大丈夫敢作敢为,你害了我帮兄弟,让你的狗命相抵已经算便宜你了,纳命来吧!”说着,他提着紫竹棒就要攻上去。

    袁奇天双手在身前虚拦道:“慢着!”

    汪九成紫竹棒一立道:“怎么?”

    袁奇天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杀害戚风扬和鲁中明?”

    朱雀道:“自然是你怕他泄露了你要去李家龙宫寻找武功秘笈和兵书心法的秘密了,还能怎的?”

    袁奇天愕然道:“原来你们都知道了。”

    汪九成道:“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事没有?若再没什么好说的,老子就要动手了。”

    袁奇天道:“等一下,我有一座李家龙宫的模型,这模型乃是稀世珍宝,你们若肯饶过我一命,我袁某愿意将这件珍宝送给两位,两位据之去挖兵书和武功秘笈,想来也会事半功倍。”

    看来袁奇天这一日夜间都在六盘山的山谷中,还不知道张三和丐帮等人已经将宝贝挖出来了。

    汪九成向来直肠直肚,这次却忽然变了一副态度,他慢慢走上前去,同时问道:“此事当真?”

    袁奇天受他气势所迫,向后退开两步道:“自然当真,汪帮主……”

    汪九成忽然一扬紫竹棒,向袁奇天兜头砸下,同时口中说道:“去你奶奶的吧!还想用这些破烂来买命?”

    原来汪九成也是在诈他,好令他事先没有察觉。

    可是袁奇天又怎会是乖乖受死之人?他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一是想试探一下朱雀和汪九成是否见利忘义之徒,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他的双手拢在宽大的袖子中,早就暗中取出了两个盛放毒菇粉的瓷瓶,在汪九成使出莲花棍法的同时,他一边闪避,一边将毒菇粉的毒粉从瓷瓶中撒出,他自己事先已经服食了解药,所以不惧毒粉,但朱雀和汪九成两人毫无防备,自然想不到他临死之前,还会反噬。

    朱雀猛然见到袁奇天双手所在袖子里搞鬼,他大喊一声:“汪大哥,小心!”

    可是汪九成却急于为戚风扬等人报仇,已经入猛虎一般扑了上去,此事太阳已经偏西,阳光照耀过来,袁奇天周围就像弥漫着奇异的光彩,袁奇天嘴角露出冷笑,从怀中抽出剑来,想要抵挡几招汪九成的莲花棍法,汪九成就会抵受不住毒菇粉而落败。

    可是袁奇天低估了汪九成现在的武功,他手中那根紫竹棒使得出神入化,袁奇天勉力挡住了汪九成五招,感到汪九成手中的紫竹棒沉重异常,不像是竹棒,倒像是一根粗重的铁杵,让他因为用剑格挡而震得双臂发麻。

    朱雀见到袁奇天周身是毒,有心想要上前帮汪九成一把,却又怕自己陷身其中,一时下不了决心。

    就在这时,朱雀听到一阵脚步声,他扭头看去,之间叶不凡和申不破此时已经感到,叶不凡为了不让申不破落单,所以一直迁就着他,这是来到附近,叶不凡见到汪九成和袁奇天相斗,汪九成虽然大占上风,但他脚步开始虚浮,知道他中了毒菇粉的毒,立刻加快脚步冲来。

    袁奇天咬紧牙关,再挡汪九成一棒后,双手无力,手中长剑终于掉落在地,汪九成正要向前补上一棒,好了结了他的性命,但他手上同样一软,心知中了袁奇天的毒,他连忙向后跳开,可是此时已经迟了,汪九成退开后,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叶不凡此刻出手,他手中钢钉钢针,袖箭飞刀之类的暗器不断发出,将袁奇天全身上下都快钉满了暗器,袁奇天虽然也是用暗器的高手,可是他何曾见过这么高明的暗器手法,就连躲都来不及,身上各处要穴便中了暗器,叶不凡没有痛下毒手,就是为了留他一名,好逼他拿出解药来。

    朱雀纵身来到汪九成身旁问道:“汪大哥,你感觉怎么样?”

    汪九成牙关咬紧,似乎连话都说不出来,他缓缓摇了摇头,眼睛瞪着袁奇天。

    朱雀来到袁奇天身旁道:“还不拿解药出来?”

    袁奇天脸露残忍的微笑道:“解药?嘿嘿,那里有什么解药?”

    朱雀又惊又怒,对袁奇天道:“要是你不给解药,我让你受凌迟之苦!”说着他抽出陵光剑,在袁奇天脸上比划了几下。

    袁奇天哈哈笑道:“你们想要我死,只怕你和汪九成都要死在我前面,哈哈哈哈,你们自称什么高手,什么大侠,我呸,最后还不是死在我袁奇天手中?我虽死了,可是我枯木派越可以名扬天下,哈哈哈哈……”

    朱雀听到袁奇天说他和汪九成都会死在他前面,这时他才想到袁奇天身上的毒菇粉还没有消散,自己在不知不觉中也着了道,他怒道:“我看你真是死到临头屋子不知悔改!如今你动弹不得,难道我们不知道自己去取解药么?”

    到了此刻,朱雀也不在乎袁奇天怀中有没有别的毒物,他伸手去他怀中掏摸,却从他怀中掏出一把瓷瓶的碎片,朱雀心中暗道不妙,原来叶不凡刚才发出这么多暗器,不少暗器打在袁奇天的肚腹处,将他怀中的毒粉和解药瓶子都给击碎了。

    袁奇天见到朱雀手中的碎瓷瓶,哈哈笑道:“看来就算我想给你解药也给不成了,那个黑色的瓶子是毒粉,白色的瓶子里装的是解药,如今毒粉解药都混在一起了,哈哈哈哈……真是命啊!那小子想要我的命,想不到却要了你们的命!咱们来个鱼死网破,谁都不要活啦!哈哈……”

    朱雀还想要再问他有没有别的解药,这时一把剑从旁边飞过,将袁奇天的脑袋穿透钉在地上。

    这狡猾的歹毒的恶人,就此毙命!

    朱雀心中大怒,连忙回过头来,看看是谁出的手,现在他和汪九成都中了毒菇粉的毒,他还没有逼迫袁奇天说出解药,就被杀了,那么他们身上的毒又找谁去解?

    这位出剑将袁奇天钉死的人自然就是申不破了,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许多年,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杀他,故而申不破哪里还有耐性等下去?他掷出手中长剑,将袁奇天钉死,心中说不出的兴奋,他用带着哭腔地笑声喊道:“青青,我为你报了仇啦,我为你报了仇啦……”

    朱雀见他有些疯疯癫癫的,事已至此,再去责怪他已经没什么用了,徒浪费口舌而已。

    叶不凡见他和汪九成的脸色都有些不对,忍不住问道:“朱大哥,你和汪帮主难道都……”

    朱雀点了点头,不过他还是不死心,又伸手在袁奇天怀中摸索,希望能找到解药,而那边汪九成中毒渐深,神志都变得模糊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曝尸荒野

    忽然,朱雀在袁奇天怀中摸索到一块又坚硬又松软的东西,什么东西会是又坚硬又松软呢?

    他将这件东西拿出来,原来石块腐木,见到这块腐木,朱雀心中涌出狂喜,他们有救了!

    原来在繁昌楼上,他就从袁奇天弟子携带的木箱子里见过这种木头,申不破跟他说了,这是培养了数十种毒蘑菇的木头,用这种木头的粉末就能解毒,只要将木头粉末混着清水服用就行。

    朱雀不敢耽搁,连忙来到汪九成身旁,他问叶不凡:“你身上可带了清水?”

    叶不凡摇了摇头,朱雀顿时又感到一阵绝望,他举目四顾,这里赤地千里,就连水井都干枯了,河沟里也是一滴水也没有,没有水,他怎么和汪九成一起服用解药?

    而申不破因为刚刚得报大仇,还在又哭又笑地疯癫着,看他身上,也没有携带水壶之类的东西。

    朱雀将汪九成扶起,忽然看到他腰间别着的一个紫葫芦,朱雀连忙将紫葫芦摘下,掂了掂,紫葫芦沉甸甸的,显然里面有酒。

    到了此刻,朱雀也来不及分辨酒和清水是不是有什么分别,他连忙将葫芦嘴打开,用剑将腐木刮下粉末来,他将粉末掺入酒中,感到差不多时,朱雀拿起紫葫芦对着汪九成的嘴道:“汪大哥,喝口酒吧。”

    汪九成中毒已深,此刻若是用水或者别的,汪九成未必会在神志不清下喝下去,但换做是酒,那又不同了,汪九成闻到酒香,忽然回光返照般张开了嘴,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等他喝了一半后,朱雀将葫芦拿开,不再给他喝,而是看他的反应。

    原本已经半死不活的汪九成,喝了这几口酒后,精神渐渐恢复过来,他睁开眼睛道:“奶奶的,你刚才给我喝的是什么酒?又苦又涩的,这么难喝?”

    朱雀大喜,看汪九成已经能够说话,说明他的毒已经解了。

    汪九成站起身来,看到已经死在一旁的袁奇天,又看了看疯疯癫癫的申不破,再看向朱雀时,他吓了一跳,忍不住问道:“朱兄弟,你怎么了?脸色变得这么难看?难道你……你也中了毒?”

    朱雀微微一笑道:“虽然中了毒,但是有解药,汪大哥别担心。”

    他连忙喝了两口葫芦里的酒,这酒果然又苦又涩,这是汪九成的紫葫芦,汪九成好酒,紫葫芦里装的常常都是好酒,就算酒不算好,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这酒这么难喝,显然就是那腐木粉末的功劳了。

    朱雀喝了两口后再也喝不下去,原本逐渐虚软的身体也逐渐恢复过来,这毒菇粉的毒性果然强烈,但幸而解药也十分灵验,朱雀有种在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的那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汪九成站起身来,看着已经毙命的袁奇天道:“戚兄弟,鲁兄弟,愿你们泉下有知,知道杀害你们的仇人已死,你们也能够安息了。”

    朱雀想起那名丐帮弟子的死,如今袁奇天师徒九人,包括黄启文在内全都恶贯满盈,这个仇是报得再彻底不过了,也希望他的亡魂能够得到安宁。

    叶不凡来到申不破身旁,看到他还在笑笑哭哭的,叶不凡直接给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用力不轻,将申不破打得有些清醒过来,他看了看叶不凡,又看了看地上袁奇天的尸体,再看了看四周,最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然后长叹一声道:“万事皆休,万事皆休,大仇得报,天地间却只剩一个我孤零零的活着。”

    听到他的语气,朱雀以为他会想不开,哪知道申不破随后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朱雀和汪九成以及叶不凡各做了一个揖,然后扭头而去,竟连一句辞别的话都没有留下。

    这时一阵风贴着地面吹过,袁奇天尸身周围的毒粉被吹散,汪九成借了朱雀的剑,走到袁奇天的尸首旁,将他的脑袋给割了下来,然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准备回去祭奠戚风扬和鲁中明。

    叶不凡担心射在袁奇天身上的钢针钢钉等带了毒,也没有起出来,他问朱雀:“朱大哥,他的尸体还要不要掩埋起来?”

    朱雀摇了摇头道:“此人作恶多端,就由他曝尸荒野吧,走吧,咱们也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丐帮弟子,他们得知戚堂主的大仇已经得报,想着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去了哪里都会惹人侧目,官兵还会提防,汪九成便让他们各自回去,这些丐帮弟子一一跟汪九成和朱雀等人告别,然后转身向东行去,其中一名丐帮弟子将装着李家龙宫模型的木箱递给汪九成,汪九成让他交给朱雀,朱雀想着还能用这个跟肃王爷换些盘缠赏钱,便欣然接下。

    热闹了一阵后,所有的丐帮弟子都折返,汪九成这才和朱雀以及叶不凡向兰州赶去。

    路过巩昌的时候,汪九成没有进城,由朱雀进去跟李思源说了袁奇天已经授首,戚风扬等人的血仇也得报,李思源唏嘘感慨一番,他觉得袁奇天若不是觊觎李家龙宫的藏宝,好好在家中待着,也不会落到这个结局,而戚堂主等人也不用被害死了。

    朱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乃千古不移的至理,可是很多人就是不行,李堂主,我还有事,今次不能停留,这便告辞了。”

    李思源不知汪九成在城外等候他,竭力挽留未果,他掏出一万两银票来要还给朱雀,朱雀讶然道:“你哪来的这么钱?”

    李思源笑道:“你莫忘了,从李家龙宫下挖出来一个石盒和一个金盒,这两样都是极为罕见的古物,这就是那两件宝物卖得的钱,正好还你修建李家龙宫的银票。”

    朱雀道:“这钱你留着吧,丐帮开办粥厂,那是只嫌钱少,不愁钱多,我身上的银钱足够。”

    李思源也不跟他假客气,便说道:“我就替巩昌府以及周边的穷苦百姓谢过朱大侠了,等你有闲暇时,一定要过来找我喝酒。”

    辞别了李思源,离开巩昌府,朱雀和汪九成以及叶不凡又向兰州赶去,当天他们就到了兰州。

    进了兰州城,汪九成去丐帮分堂处理戚风扬等人的后事,叶不凡去了旅馆跟伊雪和朱重阳等解释这些天的经历,而朱雀则直接去了肃王府。

    此时的肃王府因为失窃一案,所以防守特别森严,见到朱雀走来,门口的侍卫连忙喝问:“什么人?闲杂人等不得靠近王府!”

    朱雀道:“我可不是闲杂人等,我要见王爷,请进去通报一声,王府中丢失的宝物,我给送过来了。”

    侍卫闻言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不久,侍卫就匆匆返回,对朱雀的态度也变得十分客气:“公子请,我们王爷正在书房等着你。”

    朱雀去过几回王府,去的最多的是衡王府,衡王府在朱雀眼中已经足够奢华,而且衡王府靠近京城,奢华也在情理之中,但肃王府远在西垂,想不到其宏伟壮观不但不亚于衡王府,且在很多方面犹有过之。

    都说一入王府深似海,每次朱雀进入王府时都有这种感觉。

    侍卫在前面带领着,领着朱雀转回廊,过月门,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远,终于来到一座宏伟气派的房子前,偿若这间屋子是王爷的书房的话,那说明王爷至少还是喜欢读书附庸风雅的一个人。

    如今就连书房外都有了侍卫看守,足见上次失窃一事,让肃王爷有多大震怒。

    朱雀来到门外,侍卫进去通报,王爷命朱雀解了剑进来,朱雀将剑接下来递给侍卫,然后抱着箱子进去,王爷见到朱雀进来,从书案后走出来,朱雀打量着书房,只见书房的布置有些奇怪,原本宽敞的屋子两边却放着两扇屏风,使得中间的空间变得有些狭窄。

    带朱雀进来的侍卫就留在书房中站在一旁,显然是王爷对朱雀这个陌生人还有些不放心。

    王爷已经五十多岁了,因为颐指气使惯了的,所以显得十分有威严,而且朱雀看惯了衡王府的二公子,感到肃王爷和二公子的相貌还有些相似。

    王爷问道:“你是何人?”

    朱雀道:“在下不过一介草民,姓朱名雀,见过王爷。”

    王爷道:“朱雀?这名字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朱雀笑道:“上古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你觉得我名字耳熟,不足为奇。”

    王爷也跟着笑道:“神兽也是兽,不过你这人说话非常有趣,我说的听说过你的名字,绝不是因为这一点,你知道的,王府生涯也是相当孤单寂寞的,因此我常常向外人打听江湖中有趣的事,你朱雀在江湖上名头不小,就不用再谦虚了。”

    朱雀道:“王爷客气了,咱们何不先看看这是不是王府丢失之物?”

    王爷点了点头道:“好,你放在书案上,打开让我瞧瞧。”

    朱雀将木箱放在书案上,他缓缓将木箱打开,里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李家龙宫的模型,并无意外,只不过这口箱子却已不是原来的箱子了。

    王爷看到李家龙宫的模型,点了点头道:“很好,很好……”

    朱雀见王爷神态有些古怪,口中说着很好,表情上却没有一点高兴地意思,正在想着他此语何意,两旁的屏风后忽然冲出来无数带刀侍卫。

第一百一十四章 王府风波

    无数带刀侍卫冲进来后,一部分人护着王爷,一部分人将朱雀团团围住,那是让他无路可逃。

    朱雀摊了摊手道:“王爷,这我就有些不太明白了,我将王府失窃之物送回来,难道还有罪了?”

    王爷冷笑道:“能从我王府中将这件宝贝取走的人可不多啊,若不是你朱雀轻功高明,我想其他人也没有这个能耐,你从我这里将这件宝贝先偷走,再给送回来,难道还想要我记你的情不可?”

    朱雀这才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他苦笑道:“真是好人难做啊,我想王爷还是误会了,偷东西的人并不是我,虽然我有这个能力,但是我更有原则,那就是不会胡乱杀人,此事可以随便打听,我朱雀可曾枉杀过一人?更别提贵府上几名侍卫的性命了。”

    王爷自然不会被他三言两语就给说动,他说道:“若不是你偷的,那偷的人是谁?你怎么将东西拿回来的?”

    朱雀道:“偷东西的人我当然知道,只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如果我猜得没错,王府中被杀死的几名侍卫是被毒死的,是不是?因为偷走这件宝贝的人最擅长的就是用毒。”

    王爷怔了怔,说道:“偿若是你杀人凶手,那么你自然会知道这些,这也不能证明东西不是你偷的吧?”

    朱雀道:“王爷的意思是?”

    王爷道:“我没有你偷的证据,也没有你没偷的证明,但我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有嫌疑之人!”

    朱雀叹道:“其实我有不是我偷窃的证据,不知道王爷相不相信?”

    王爷到:“只要你能证明这一点,我自然不会枉杀好人。”

    朱雀看了看四周上百名侍卫,淡淡地说道:“我现在想走就走,这李家龙宫的模型既然是我带回来的,我自然还能够取走,以证我的清白。”

    王爷脸色变了,他自然不相信朱雀一个人能够冲出重重包围,还带着这么一个大箱子离去,他冷笑道:“偿若你能带着模型从我这里离开,我就当你是清白无辜之人,如何?”

    朱雀笑道:“这还不简单?”

    王爷道:“给我将他活捉!”

    王府带刀侍卫听到朱雀如此大言炎炎,早就感到不忿,听到王爷的命令,这些人举着刀向朱雀不致命的地方砍去,想要将他砍伤后再将他擒住。

    朱雀一动不动,待这些侍卫刀兵临近时,这才忽然冲天而起,侍卫们的刀全都落了空,还差点招呼到自己人身上,朱雀人在空中一个翻身,来到书案上,他从容地将这个木箱拿在手中,有侍卫想要拿刀去砍朱雀,朱雀将木箱子在身前一挡,王爷大呼:“小心不要砍到那宝物上!”

    听到王爷的吩咐,侍卫们急忙将刀收回,有几个用岔了力的,还差点将刀背磕在自己身上,十分狼狈。

    书房地方不大,侍卫虽然众多,但能够靠近朱雀的不过十多个人,偿若要离朱雀近些,那么围在他身旁的人更少。

    朱雀抱着木箱转了一圈,一圈外的侍卫都不敢冒险将王爷的宝贝给砍坏了,纷纷后退,朱雀趁此机会将木箱向身后一背,然后对王爷拱了拱手道:“王爷,既然你有见疑之意,在下这就告辞了!”

    王爷心道不妙,慌忙命令侍卫:“小心不要让他逃了,不能活捉,就算留下他的尸体也行!”

    朱雀大笑一声,人展开腾云功,轻轻巧巧地跳上半空,下面的侍卫伸刀向朱雀腿脚上砍去,朱雀伸脚在这些刀的刀身上借力一点,人又来到王爷头顶之上,侍卫们怕误伤了王爷,都不敢轻易出刀,朱雀来到王爷头顶后,原本没了后继之力就会落下,但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朱雀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忽然向门口平移了过去,让那些准备等他落下后再乱刀砍杀的侍卫们都打错了算盘。

    来到门口处,朱雀伸脚再在一名侍卫的肩膀上一点,人如一只穿堂燕般飘出书房的大门,门外的侍卫显然想不到朱雀这么快就离开书房,还没反应过来时,朱雀落在门外后并不停留,而是一招平步青云,人上了书房的房顶。

    感到在王爷面前丢了脸的侍卫们从书房中鱼贯涌出,但朱雀早已经从书房的屋顶逃到另外一间屋子的屋顶,只见他几个纵跃后,便消失个无疑无踪。

    王爷站在书房门口,气得浑身发抖,他指着这些侍卫道:“废物!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若朱雀不是想要带走我这件宝物,而是想要对本王不利,你们又济得什么事?谁能阻拦?还不快给我去追!”

    尽管他知道朱雀这一走,再想追他更是希望渺茫,但偿若不命令这么几句,他心头的抑郁如何派遣?

    宝物失而复得本事好事,他无端端地疑心是朱雀偷走再送回来的,如今朱雀一展身手,毫发无损地又将宝物带走,他心中罕见地涌起了一股悔恨之意。

    但此时再后悔,岂非已经迟了?

    身处王府,养尊处优的王爷,虽然也费心想要了解一下江湖中事,但所见所闻不过如同井底之蛙,他怎能想到真正的武学高手,竟有这么厉害,上百名侍卫不但摸不到朱雀的一片衣角,反而被他耍得团团转,王爷又气又恼了一阵子后,忽然转过了念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留在他身旁的侍卫都吓得瑟瑟发抖,无不在心中担忧,王爷是否被气得糊涂了?怎么失望之余反而大笑起来?

    偿若王爷糊涂了,那么他们这些人的小命只怕也会跟着糊里糊涂了。

    一名侍卫长大着胆子跪在王爷面前劝慰道:“王爷请息怒,那朱雀就算能逃离王府,此刻也未必能够逃出兰州,在下即刻命人封城搜索,务必要将他捉拿,还请王爷放心!”

    王爷笑了一阵后听了下来,他说道:“对这种高手封城?有个屁用?你还让我放心?我放心个屁!本王之所以大笑,乃是想起他对我并无歹意,否则我这条命又怎能保得住?你们这些人的命又怎能保得住?看来他真不是上次行窃王府之人,是我错怪了他。”

    侍卫长道:“王爷……”

    王爷道:“住口!若不是你出的馊点子,怎会落到这种尴尬地境地?给我滚,统统给我滚出去!”

    侍卫长依然不合时宜地问了句:“请问王爷,还要不要封城?”

    王爷一脚将他踢了个跟头:“封城?封城个屁,给我滚,本王看见你们就烦!”

    就在侍卫们正要退下时,又有两名守门的侍卫前来禀告:“禀告王爷,外面那……那人又来造访!”

    此人并不知道书房发生的事,眼看着朱雀已经进了王府,想不到前后没隔多久,他再次出现,不明真相的侍卫害怕王爷说他荒唐,或见了鬼了。

    王爷心中又惊又喜,他问道:“是刚才已经来过一次的人?”

    侍卫语无伦次地回答:“启禀王爷,是……一模……一模一样……”

    侍卫感觉自己说得荒唐,十分惶恐,唯恐王爷降罪。

    王爷非但没有降罪,反而欣然道:“贵客光临,还不快请他进来?”

    朱雀这次进来后,王爷的态度自然大改,刚才是在书房中会见,这次却是在厅堂中被奉为座上宾,身为王爷之人,心胸还算宽敞,他命人给朱雀冲了茶,然后勉强笑道:“朱公子身手高明,让本王大开眼界。”

    朱雀笑道:“王爷不再疑心是我将宝物偷走的了?”

    王爷道:“哪里话,你将宝物送回,本王自然重重有赏,不过究竟是谁将本王的宝物盗走的,还望朱公子能告诉本王。”

    朱雀将木箱子交给王爷,王爷命人收下放回内堂,朱雀端着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那偷盗王府之人,就算我给王爷说了,王爷也定然没有听说过此人,此人名叫袁奇天,已经恶贯满盈,授首了。”

    王爷道:“你是说他死了?”

    朱雀点了点头,编了一套他听说王府有这个宝贝,动了觊觎之心,不惜潜入王府行窃,暴露后还杀了几名侍卫,自己途经兰州,听闻此事,因何衡王府二公子交好,有心想要捉住窃贼,替王爷将宝贝夺回,因此在江湖上打听此人下落,追踪数百里,终于将此人在六盘山下拦截住,为了防止此人临死前毁坏宝物,所以他不得不痛下杀手,将此人结果了。

    王爷听后大加赞赏,他说道:“刚才你若说你跟衡王府二公子乃是至交,也不至于引起这场误会了,来人,给我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我要和朱雀公子喝上几杯!”

    朱雀没有拒绝,在王府吃过宴席后,朱雀又挑拣了几个江湖趣闻跟王爷说了,听得王爷如痴如醉,大叹想不到江湖上竟有这儿多有趣的故事,怪不得这么多人愿意浪迹天涯。

    席罢,朱雀要告辞离去,王爷诸般不舍,竭力挽留,朱雀道:“王爷,咱们江湖上有句话说得好,叫做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自会再见,我还有事,妻儿还在等我,为了追踪这位偷窃王府之狂徒,我已经十多日没有见到他们了,还望王爷体谅。”

    王爷无奈,命人取了一堆金银元宝来送给朱雀,朱雀也不推辞,道谢后背着金银元宝便离开了。

    看着朱雀离去的背影,王爷忍不住感慨,为何这种奇人异事只在民间?王府花费重金都礼聘不到?

第一百一十五章 穿谷而过

    回到客栈,多日未见,朱重阳似乎懂事了许多,见到朱雀就跑过来,问他在王府有没有遇到危险,有没有见到王爷之类的,朱雀一一跟他说了,对此他大感欣慰,此行虽然历经劫难,但看到朱重阳脱离家中桎梏后显然的转变,他感到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叶不凡已经将这段时间的经历告诉了伊雪母子,伊雪道:“你和其他人为敌我都不担心,但和袁奇天这样的老毒物作对,我却始终提心吊胆地,唉,你该多想想我们。”

    朱雀将装着金元宝银元宝的一个袋子放在他们面前:“怎会想不到你们?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看到这么多元宝,叶不凡道:“这些都是王爷赏赐的?早知道如此,我就跟你一起去王府了,王爷的赏赐说不定会更多。”

    朱雀笑骂:“你这个财迷,不知道我在王府差点被他们扣下回不来了,你再跟着去,那更说不清了。”

    朱重阳似乎因为受到父亲的冷落而不开心,他说道:“爹,你看看我的暗器练得怎么样了。”

    朱雀故意说道:“这一段时间,你竟还在练暗器?”

    朱重阳道:“我要练得像叶叔叔那样,自然要辛苦联系了,快来!”

    朱雀道:“来什么?”

    朱重阳道:“你去站在门口,我扔出暗器你来接!”

    朱雀漫不经心地来到门口,他看到伊雪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显然这段时间她和朱重阳在客栈闲着没事,便亲自指点了朱重阳的暗器,好让朱雀大吃一惊。

    老实说,旅途的寂寞可以让人更专注在某一件事上,特别是旅途中被困在客栈中这么长时间,可以让人心无旁骛,不过再怎么专心致志,朱雀也不相信朱重阳能练出什么结果来。

    看着朱重阳拿出两柄飞刀出来,朱雀愕然道:“这是真的飞刀?你现在竟然用真的飞刀来练了?”

    朱重阳一本正经地说道:“娘说了,不能用飞刀对着人耍,但爹武功这么高,又怎会一样呢?”

    朱雀看着伊雪,露出无奈地微笑,伊雪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朱重阳道:“小心点!我要发暗器了。”

    叶不凡赞道:“能提前示警,好孩子。”

    朱雀严阵以待。

    朱重阳忽然双手同时发出飞刀,朱雀自然不会将朱重阳的飞刀之技放在眼里,两把飞刀一把从左至右,一把从右至左,盘旋飞舞着向朱雀飞来。

    朱雀看得出这两把飞刀的弧度,判断出飞刀在自己前面三尺处就会交叉着飞过,根本不会落到自己身上,因此他好整以暇,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显示出自己高明的冷静。

    两把飞刀果然在朱雀身前三尺处就绕了过去,朱雀微微一笑,心道这小子的暗器不过尔尔,可是朱雀显然低估了朱重阳这十多天的训练,两把飞刀在他身前正要交叉而过时,两把飞刀忽然撞到了一起,只不过是在飞刀快要错开时才撞上,再加上朱雀没有料想到朱重阳进步这么快,措手不及下,两柄飞刀已经转过方向,一把奔着他的头脸而去,一把却向着他小腹处。

    情况虽然危急,但朱雀临危不乱,上下两手各自夹住一柄飞刀,正在得意,朱重阳喊道:“还有!”

    接着他又从身上抽出几根竹镖,向朱雀掷去,朱雀捏着飞刀,将竹镖一一打落,直到朱重阳再无别的暗器发出。

    看着朱雀轻易地躲过所有的飞镖,朱重阳叹道:“想不到我练了这么久,还是被爹轻而易举地接下了。”

    伊雪安慰他:“你爹是什么人?若是连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也接不下,他又怎能跟那些厉害的恶人相斗?”

    叶不凡则对朱重阳大加赞赏:“好小子,你进步好快,真难以想象你只练了这么短的时间,就有这么大的进步,假以时日,你在暗器上的成就定会超过叶叔叔。”

    朱雀道:“别把孩子捧上天了,这小子虽然厉害,偿若不经过刻苦的训练也是白搭,不过话又说回来,刚才那两把飞刀真吓了我一跳呢,而且这些竹镖虽然速度和力道都小了点,但方位却都是照着爹身上的穴位而来,这是娘教你的?”

    朱重阳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

    朱雀道:“不能走还没学会,就想跑了,练暗器你先要练好准头和力道,再练发射手法不迟,不过你进步这么快,还是值得表扬的,此后的路途中,继续让你叶叔叔教你。”

    和伊雪母子见过面后,朱雀和叶不凡又去了丐帮分堂,这里在汪九成的主持下,已经将袁奇天的人头祭祀了戚风扬和鲁中明,分堂上下,弟子一片哀声,汪九成也红了眼。

    朱雀叶不凡再给戚风扬二人的灵堂祭拜一遍,此时丐帮既然为戚风扬报了仇,所以也遍告兰州武林同道,往来吊唁戚风扬的人络绎不绝,朱雀抽空跟汪九成辞别,说要继续西行去见恩师。

    汪九成道:“此时此刻,做哥哥的也没心思请你吃酒,这一路上你当小心些,越向西北,灾情越重,能活下来的人,大都是泯灭了人性之徒,千万不要大意,在小人手下受到损伤。”

    朱雀谨记汪九成的警告,和他洒泪而别。

    再次离开兰州时,他们身上的钱财已经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既有肃王爷赏赐给朱雀的金银元宝,价值数千两,除此之外还有巩昌知府送给他们的银票,这些银票除了给李思源等修建李家龙宫外,还剩下四五千两,合计共有上万两的盘缠,朱雀买足了酒食,驾驶着那辆宽大的马车,继续踏上旅程。

    越往西北行去,人烟越是稀少,遇到一些有水草的地方,才能看到一些住在帐篷里的牧民,他们养着可怜的几十只羊,看到朱雀等人乘坐马车前来,无不露出警惕戒备的神色,似乎他们已经经历过被劫掠的苦难,对陌生人的防备中甚至带有敌意。

    这真是悲哀,朱雀记得自己之前从这里经过时,这里的牧民是何等热情,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总要拉到他们的帐篷里,喝些奶茶,吃些油酥饼才行,如今荒芜的大地上已没有了昔日热闹和睦的场景。

    叶不凡从这里经过的少,见到牧民后说道:“你看看这些人,偿若咱们真是坏人,他又岂能防得住咱们?真是不知好歹,我干脆去吓唬吓唬他们。”

    朱雀赶紧阻拦:“这些人已经够可怜的了,别再伤害他们了,若没有这场赤地千里的旱灾,他们也不至于变成这样。”

    到了傍晚,他们就停下来歇息,为了对付寒冬,他们在兰州购买了帐篷,朱雀和叶不凡在帐篷中过夜,伊雪和朱重阳留在马车中,他们晓行夜宿,还好马车上带了足够多的食物,路上不至于饿着。

    在马车上颠簸得腿脚麻木时,他们就停下马车休息,叶不凡照例去教朱重阳暗器,朱重阳暗器功夫进展很快,朱雀每隔几日去看朱重阳发射暗器,都惊异于他的进步之速。

    马车行进时,朱重阳就在车厢中修炼内力,小小年纪,竟然沉迷武学,不以赶路为苦,朱雀也常常勉力于他,说他懂事了许多,叶不凡则免不了年轻人心性,偶尔想起孟招娣,还是心下抑抑,朱雀劝无可劝,这种事只能让他自己去慢慢化解。

    十几日后,他们的干粮也只剩下一半,已经很久都没有遇到集市,就算想去买些食物之类,也找不到地方。

    这一日,他们来到一座山谷的谷口,其实远去西域,未必一定要从这里经过,绕过北面的大山就能走上宽敞路,行到这里,已经没有官道,路都是过路人经过踩出来的一些隐约的痕迹。

    按照朱雀的打算,是向绕过背面的那座山,再继续西行,但绕过北面的山需要多走数十里上百里路,叶不凡年轻气盛,虽然也觉得从峡谷中同行有些不太安全,但毕竟艺高人大胆,他对朱雀说道:“除非山谷中有慕容寒山这种高手在,否则咱们两人联手,更有何人能挡得住咱们?”

    朱雀一想也是,尽管有朱重阳在,但还有伊雪能照顾着他,别看伊雪是名女子,可是她师承无影剑,又在峨嵋派历练过,实不亚于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只不过她嫁给朱雀后,一直隐居太湖边,除了和几位村妇偶有来往外,其他时间都放在照顾朱重阳身上,所以很少得到施展罢了。

    于是马车在晌午之后就向山谷中行去。

    山谷并不很窄,有的地方还算宽阔,最窄的地方也能并行两架马车,山谷两旁的山坡略显陡峭,偿若是行军布阵,这里倒是极好的埋伏之地。

    朱雀驾着马车走在山谷中,看到两旁的石壁上有不少磕碰处,山谷中还堆放着不少碎石,显然在不知道多少年前,这里的确有人实施过埋伏,至于埋伏的人和被埋伏的人是谁,当然已经不可探寻,当年你死活我的拼斗,也都尽皆淹没在时光的洪流当中。

    这般你争我抢,所为的究竟是什么?

    叶不凡可没有朱雀这么多唏嘘感慨,他虽然提议从山谷中穿过,可是他也担心真有山匪劫徒,要是真的遇上了,车厢中还有伊雪和孩子,自己怎都要拼尽全力和匪徒顽抗到底。

    然而他们担心也好,无所顾虑也好,长达三里多长的山谷中并没有什么人埋伏,朱雀驾着马车很快从谷口西边驶出。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荒原马贼

    出了山谷两旁就是一片极大的树林,西北地区干旱,土地龟裂,赤地千里,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片的树林了,叶不凡因为山谷中并没有遇到什么险情,松了一口气,再看到这么一片树林,心情无由地开朗起来。

    只不过时值冬季,大部分的树木都已凋零,只有一些松柏之类的常青树还透露着绿色。

    朱雀道:“想不到这里的树木倒没有受到旱灾的影响。”

    叶不凡指着一座极高的山头道:“你看,那沙头上还有积雪,我看这些树恐怕都是靠着那些积雪消融的溪水活下来的。”

    朱雀点了点头,认为就是如此。

    出了山谷后,树林中间有一条天然的马路,朱雀和叶不凡说着话,马路的尽头出现了一道人影,朱雀扬了扬手,算是跟这个人打个招呼,可是那个人影十分无礼,非但没有对朱雀的招手进行回应,反而冲进了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叶不凡道:“咱们还是小心些为妙,总不能在山谷中都没遇到什么歹人,在这平坦的地方,反而会有人起了歹意?”

    朱雀道:“别胡思乱想了,就算遇上劫匪,以你叶不凡的暗器功夫,打发了便是,依我看,那人多半是附近的百姓,不是以打猎为生,就是以放牧为生。”

    叶不凡却不这么认为,因为他看到那人退入树林中的身形很快,不像是普通人的样子,因此他还是始终保持着警惕。

    马车缓缓行驶在颠簸不平的土路上,尘泥在马车后飞扬,朱雀和叶不凡两人早就满身尘泥,现在他们最想要的就是痛痛快快地洗个澡,但这种在中土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在这里却变成了奢望。

    到处都是干旱,就连喝的水都十分珍贵,哪有多余的水供他们洗澡呢?

    眼看着马车就要驶出树林,林子里几只黑鸦忽然振翅而飞,似是被什么惊动,朱雀暗道不妙,对叶不凡道:“小心些,有些不对……”

    话未说完,两旁的树林中忽然射来几十支箭矢,箭簇发出尖锐的破空声,向朱雀和叶不凡等人袭来。

    朱雀抽剑而起,将射向他的几支羽剪给扫了下来,此时正到了叶不凡发挥的时候,他坐在朱雀旁边,忽然双手在车辕上一按,人凌空跳起,接着双手不断从怀中掏出暗器,将射来的箭矢击落,其出手之快,准头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但叶不凡因为仓促跳起发射暗器,还是在他视线的死角处遗漏了一支箭,这一支箭直接穿过车厢,消失不见。

    朱雀听到动静,对伊雪和朱重阳的安危担心不已,唯一让他能够自我安慰的,是车厢中并没有发出四枚喊叫,偿若是朱重阳或者伊雪中了箭,两人势必要发出一点动静。

    但车厢中寂静无声。

    一轮箭矢落空,树林中又射出第二轮箭矢,这一次叶不凡做足了准备,距离他远些的箭矢,他便用暗器打落,距离他近的,他便接下来放在一旁。

    朱雀打落了几支箭矢后,人变得焦躁起来,他挥舞着陵光剑,如射出的箭矢般投入林中,一瞬间,南边的树林中传来几声惨呼,显然在南边的树林中放冷箭的人,被朱雀辣手除去几人。

    叶不凡也不敢示弱,他将接下来的箭矢又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从他手中发射出的箭矢比树林中那些人用弓箭射出的还要急劲,还要更准,北边的树林中也传出几声惨呼,再次射向马车的箭矢便变得零落稀少,叶不凡轻轻巧巧地全接下来,再次脱手掷出后,树林中响起几声惨呼后,北边的树林中便没有了动静。

    朱雀所在的南边树林中还时不时响起惨叫,叶不凡不敢过去援手,怕有人趁机对付马车,伊雪和朱重阳还在车厢中,叶不凡来到车厢后,掀起帷幕问道:“嫂子没事吧?”

    车厢内,伊雪手中拿着一支羽剪,她和朱重阳两人都安然无恙,伊雪冷静地说道:“外面有你们在,我们自然没事,小心他们伤着马儿。”

    叶不凡点了点头,佩服伊雪的镇定,也对漏了一支箭矢射进车厢而感到内疚,他来到马儿旁边,小心地提防着四周会射过来的冷箭。

    想必袭击他们的人做梦都想不到他和朱雀两人身手这么高明,三轮箭矢下来,非但没有伤着两人毫发,自己反而折损了不少人,因此他们看清形势后,便已经撤走,所以再无冷箭射来,也没有什么人出现。

    不久,朱雀从南边的树林里赶了回来,他一来到便去车厢中查看,见到伊雪和朱重阳两人没事后,这才放下心来。

    叶不凡问道:“你在那边树林中见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朱雀沉声道:“是马贼,被我料理了七八个,有两个分别向不同的方向逃走了,我怕他们是调虎离山之计,所以没有去追,北边的树林中情况如何?”

    叶不凡道:“我反掷出十多支箭,应当干掉十多人,剩下的人想来已经逃走。”

    朱雀看了看马车,除了射入车厢中被伊雪接住的那一只箭外,并没有别的箭再伤及马车,他说道:“咱们走吧,既然是马贼,我看他们不会吃这么一个亏就算完的。”

    叶不凡过去将一地的箭矢和自己发出的钢钉等暗器全都捡起来,他自己的暗器则放在衣袋中,箭矢就放在车头处,以备随时可以取用。

    接着朱雀不再耽搁,驾着马车迅速离开了树林。

    离开树林往西北方向,是一望无尽的黄土荒原,土丘林立,地上连草都不生,映出眼帘的出了黄土就是风尘,看起来一片苍茫。

    叶不凡道:“在这种地方,就连躲都难以躲藏,而那批马贼却应当躲避在什么土丘之后,现在他们在暗,咱们在明,一定要十分小心才是。”

    朱雀道:“这个自然,咱们所能看到的地方,差不多有一两百离地,极目远望,过了这片地方也都光秃秃的,那些马贼既然找上了咱们,我看他们定然不会死心,还会卷土重来,往后咱们就算休息,也要留一个人盯梢,防止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叶不凡道:“在这没有遮掩的地方,咱们就算睡着了,只要听到他们前来的动静,也会一惊而醒,用不着盯梢吧?”

    朱雀叹道:“咱们人自然会十分警觉,我怕的是这些人心怀歹意,要对付的不是咱们的人,而是咱们的马儿,要是马儿受到了伤害,这马车谁来拉?咱么两人能徒步而行,可是孩子怎么办?”

    叶不凡经他提醒,答应两人轮流休息。

    朱雀看着前面的荒原道:“我以前也从这里经行过,只不过那时候荒原上好歹还有些草木,一些低洼之处还有些水,咱们看过去的地方似乎没有人烟,那是因为有些人住在窑洞里。”

    叶不凡从未来过这里,忍不住问道:“窑洞?什么窑洞?”

    朱雀指着一些土坑道:“当地人会在这种地方挖出一个土窑住在里面,既能挡住风尘,又能抵抗夏日的烈阳,现在到处闹旱灾,这周边连草都没有了,恐怕这些人也都出去避祸去了。”

    叶不凡难以想象人在地下挖出土窑居住的情形,但他还是说道:“这么说来,那些马贼很有可能就躲藏在哪一片窑洞里,所以咱们才看不到他们。”

    朱雀道:“很有可能,而且这些马贼更有可能是这一带的牧民,因为干旱没有了活路,所以做起了马贼,劫掠来往的行人,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为了一口吃的,往往会拼命,咱们一定要谨慎再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行到傍晚,太阳西垂,荒原之上更是显得昏黄萧索,朱雀赶着马来到一块土丘之后,附近有些大的土坑,朱雀担心土坑中视线不好,会给夜袭之人带来可乘之机,因此宁可选择在土丘后歇宿。

    这次西行,朱雀早就料到了荒原上会没有草料的准备,他从车厢中拿出一些豆饼喂了马,又给马喝了点水,接着他们才开始吃着干粮。

    吃过晚饭后,朱重阳原本想要离开马车,让叶不凡再教他一些收发暗器的技巧,但他离开车厢没多久,一阵风出来,带起一片黄尘,让朱重阳冷不丁吸了一口鼻的泥土,让他背着风干呕了半天,又漱了口,又喝了些水,这才好些,但他无论如何再不肯离开车厢。

    朱雀和叶不凡两人在土丘旁支起帐篷,怕帐篷被风吹倒,两人用箭矢将帐篷的四个角都给系住,箭矢则深深插入地下,然后朱雀和叶不凡两人轮流休息和守夜。

    当晚月色晦暗,这并非是天色不好,而是荒原上泥尘太多,随便一阵风,就带起大片的尘土,尘土遮天蔽日,所以月光也变得昏黄,昏黄的月光下,就像泥尘组成的浓雾,让人看不清远方的事物。

    前半夜并没有什么动静,到了后半夜时,他们周围开始出现马嘶之声,但这些马嘶之声显得十分诡异,先是在他们的东边出现两声,接着安静下来,但很快西边又出现两声马嘶,接着是北边,其后是南边,这些马嘶声间隔的时间很短,从声音的距离来看,不可能是同一匹马叫完之后再跑到另一边,显然是四周都有马儿,不但给人营造出一种周围都是马的感觉,还搅扰得他们睡不安生。

    上半夜是叶不凡休息,朱雀守夜,到了下半夜两人交换,朱雀在帐篷里休息,叶不凡在外面看守,他虽然已经睡得有精神了,但他听到这些诡异的马嘶声后,还是变得焦躁起来,要去查看个究竟,被朱雀拦住。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夜行反击

    朱雀道:“我自睡我的,你守好这一片地方,只要没人来到附近,你就不要离开去查看,他们今夜一定不会前来袭击。”

    叶不凡焦躁地说道:“不会前来袭击?那他们是在搞什么鬼?”

    朱雀道:“他们知道咱们身手了得,不敢轻易对咱们发动袭击,这是疲兵之计,为的就是让咱们睡不安稳,提心吊胆,两日下来,咱们没了精神,他们才好对咱们发动袭击。”

    叶不凡有些不信,但他还是谨遵朱雀的吩咐,在马车周围看守好。

    伊雪和朱重阳也被吵得难以入睡,后来伊雪撕下一点布条塞住耳朵,这才睡得踏实下来。

    而朱雀睡觉时心神守一,逐渐进入忘我的境界,外面的噪音对他来说越来越远,他也沉沉睡去。

    这一夜马嘶不停,直到天亮方才消停,一如朱雀所推断的,当晚并没有人来袭击。

    到了早晨,不知是否因为早上空气潮湿之故,太阳升起来之前,在空中弥漫的灰尘降低了许多,视野也变得更加开阔。

    朱雀睡醒后,问叶不凡:“怎么样,可有什么动静?”

    叶不凡摇了摇头:“在这鬼地方,远处的东西都看不清,夜里我跑到土丘上想看看周围的情况,除了灰尘还是灰尘,什么看不到。”

    这时视野明朗,但他们举目四顾,周围什么都没有,昨夜的马嘶之声仿佛像是他们做的一场梦。

    起床后,不但叶不凡身上,帐篷上,就连马儿身上都是尘土,马儿懒洋洋地站起身来,身子一抖,就扬起一阵尘泥,呛得叶不凡和马儿直打喷嚏。

    早上吃过饭,他们继续前行,朱雀赶着马车,他让叶不凡靠着车厢休息一会,但马车颠簸得厉害,他哪里能睡得着?

    荒原看似平坦,其实比之之前他们所走的路要难行许多,很多地方都落着寸许厚的尘埃,马儿落蹄上去,马蹄都没在途中,车轮有的地方也陷入很深的土中,行进起来十分缓慢,走了一天也不过走了四五十里地。

    叶不凡道:“照这种走法,我看要离开这见鬼的荒原,至少要四五日的功夫。”

    朱雀道:“你推断得很准,的确需要这么久。”

    叶不凡道:“这些天,难道咱们天天都要防备马贼晚上的什么疲兵之计么?”

    朱雀安慰他道:“他们若是施展疲兵之计,说明他们至少还不准备动手,等到他们安静下来,就是要对咱们发动袭击的时候,所以咱们多听他两天吵闹岂不是好?”

    叶不凡道:“我宁可他们现在就现身,和他们进行厮杀一场,也胜过他们躲在暗处搞这些小伎俩。”

    朱雀道:“这可不是小计俩,他们能在这荒原上活下来,早就有了一套对付过往之人的办法,要是你耐不下性子,就很容易着了他们的道儿,现在咱们就是要和他们比拼耐性,谁的耐性不足,谁输的面子大。”

    叶不凡叹了口气道:“可是这么一来,咱们就太过被动,若是能够找出马贼的巢穴就好了。”

    朱雀道:“别瞎想了,咱们的目的是自保,而不是想办法消灭他们,咱们对他们一无所知,又带着孩子,能够从这里平安经过,我就满足了。”

    叶不凡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他,朱雀问道:“怎么了?”

    还没等叶不凡回答,刚从马车上下来的伊雪就说道:“还问怎么了,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也不思量思量,什么咱们能从这里平安经过,你就满足了,这哪里还想那个在江湖中嫉恶如仇的朱雀,倒像个胆小怕事洁身自好的……人。”

    朱雀摊开双手道:“你这真是……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这还不是怕你们娘俩担惊受怕?怎么反倒怪起我来?”

    伊雪道:“我们没有担惊受怕,偿若你有年轻时的那股冲劲,给我将这些马贼打散或者消灭,我才能真正地不用担心受怕了,重阳,你跟你爹说,你怕不怕?”不知何时,朱重阳也从车厢中下来。

    朱重阳摇了摇头道:“我不怕,爹,你去将马贼都给杀了吧。”

    朱雀摸了摸朱重阳的头,苦笑道:“真是个傻孩子,你以为马贼是这么容易消灭的?”他看着夕阳照在荒原上,像在荒原上洒上一层金色,只可惜这些金黄色的并非黄金,而是黄土。

    叶不凡道:“等到今天晚上,他们偿若咱敢骚扰咱们,朱大哥,你在这里守着,我悄悄赶过去,将这几个人给料理了,也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可不是任人欺负之辈。”

    朱雀看着伊雪母子,两人都盯着他,朱雀断然道:“好,就这么办,不过你一定要小心些,小心他们在附近设下陷阱,黄土松软,一定要踩实了才能落足。”

    叶不凡道:“我不靠近他们就是,只要他们在我暗器的射程内,我就直接将他们射杀,难道还要去看看他们的长相么?”

    当天晚上和昨夜并无什么不同,西北地方,就在平常也难得见到一场雨,更何况现在已经连年旱灾,天上就连一丝阴云也无,天上灰蒙蒙的,都是因为北风掠起荒原上的泥尘所致。

    他们早早地吃了晚饭,伊雪和朱重阳也知机地很早就进了车厢休息,朱雀和叶不凡两人支起帐篷,因为早有了打算,所以两人也没有轮流守夜,而是一起争取时间休息。

    荒原上北风呼啸,声音呜咽,就像有一群人在远处在哭泣。

    朱雀和叶不凡不为所动,很快沉沉睡去。

    是夜,还未到下半夜,那古怪的马嘶声又开始响了起来,叶不凡本是和衣而睡,听到声音后,他立刻离开帐篷,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悄悄追摄过去,但他前去的方向很快沉寂下来,在其他方向又想起了马嘶声。

    叶不凡不去理会其他方向的马嘶声,认准了第一次响起马嘶声的地方快速赶去,他弯着腰,施展轻功,走了有三里多地,烟尘弥漫中,他隐约看到前面有两个人在牵着一匹马,两人一马躲在一个土坑中,叶不凡还担心认错了人,躲在一边观看,等到其他三个方向的马嘶声响过后,这两人其中一人拿起马鞭,向马臀上抽了一鞭子,这马吃痛,昂首狂嘶起来,看来正是这两人搞的鬼,那是错不了了,叶不凡心头火发,正要冲上前去,忽然想起朱雀的提醒,他怕这两人在周围设下陷阱埋伏,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轻轻地来到一个土丘之后,从这里发射暗器,这两人定然难以幸免。

    就在他要出手时,这两人说起话来,叶不凡连忙停手,想要听听这两人在说什么。

    其中一人说道:“照这么搞下去有什么意思?我看还不如直接动手算了,咱们大伙儿一起冲上去,就不信他们这几人能阻挡得了!”

    另一人道:“你懂什么,你没见鲁雄他们的遭遇了么?他们二十多人啊,只回来四个,还有两个带着伤,这马车前面的那两人,一个空手扔出箭比咱们的人用大弓射得还厉害,一个剑法精奇,杀人如砍瓜切菜,咱们虽有百十号人,恐怕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再说了,就算最后咱们能打赢,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不用这办法搞得他们精疲力尽,谁敢冲在前面?让你冲前面,恐怕你连人家长什么样子都没瞧见就先去见阎王了。”

    叶不凡听到这里,心中对他们称赞自己的身手还是感到有些得意。

    先一人有些不服气地说道:“那是鲁雄他们无能,二十多人散在两边,被他们一一击破,咱们百十人合在一起一冲,就算是一支千人队,咱们也能给他们冲散了,他们又不是神仙,能杀得了咱们几人?拼着咱们死十个,死二十个,只要能冲到他们跟前,他们又不是三头六臂,咱们一人一刀,还不要了他们的性命?”

    说是这么说,他的口气却软了下来,也没怎么再坚持,因为就算他们百十号人一起向前冲,谁在前边谁在后面还没有决定,既然是他如此倡议,恐怕到时候真个一拥而上的时候,大家还会让他当排头兵。

    另一人道:“你以为就你想着速战速决?大伙谁也不想折腾这么久,你我若是受老大待见,会安排在这里干苦差事?奶奶的早就先一步跑到前面去埋伏了,听说车厢中还有个美人儿,据说还是从中原来的,啧啧,细皮嫩肉的,若是剥光了衣衫……唉,只是轮不到咱们了。”

    叶不凡听到言语中辱及伊雪,心中大怒,他手中扣着两枚暗器,只要这两人的言语中再有辱及伊雪的言语,马上就送他们上西天。

    先一人道:“唉,这种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等到赚够了钱,老子总得到那花花世界去潇洒潇洒,唉,好久都没见过像样的女人了,老子都要憋出火来了……”

    另一人道:“你看看现在这世道,前些年何曾有这种连年大旱的日子?我看除非是改朝换代,否则咱们也难有出头之日,你要狂窑子,我看只能做梦了。”

    叶不凡又听了一会,只听出这群马贼的大部分人都抢到他们前头去埋伏他们,这些滞留在后面的人就是负责让他们睡不好觉,休息不好,等三四天过后,他们萎靡不振,前方埋伏的人才好趁机下手,以最小的损失,将他们的马车劫下。

    说来可笑,他们认定马车中肯定带着不少财宝,是因为现在这种年月,还有人甘冒生死之险从这里经过,不是去西域做买卖的又是什么?

    如今朱雀和叶不凡身上的确有着上万两的银钱,只不过绝不是去做什么买卖而已。

第一百一十八章 满月狼群

    再听下去也听不出新的消息,叶不凡怕在这待久了会令朱雀他们担心,便甩手发出两枚暗器,送这两人上了西天。

    可怜这两名马贼连叶不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这么送了性命。

    宰了这两个人之后,叶不凡在周围试探,果然,在这两人不远处,有两处地方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异样,但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浮土,叶不凡伸脚踢开浮土,下面便是杀人的陷阱,陷阱里有着削尖的竹子,竹子尖直指天空,让人能够想到,偿若不小心踏入其中,落下去定会被竹子刺穿。

    叶不凡杀了这两名马贼的喽啰,那匹马儿看着叶不凡,大大的眼睛里露出无辜之意,叶不凡道:“虽然这两天晚上主要你是吵得我们不得安生,但我猜你也是被迫无奈,你是无辜的,我不杀你,你走吧。”

    那马仿佛能够听懂叶不凡的话,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土,扭头就走,但是马缰绳还牵扯在一名马贼的手上,马儿托着这名马贼的尸体,向前走去。

    叶不凡发出一把飞刀,将缰绳切断,马儿这才小跑着离去,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叶不凡过去捡起这把飞刀,然后又向其他几个方向赶去。

    到了夜半,叶不凡解决了几个方向上的马贼,施施然赶了回来。

    朱雀听到他的脚步声,打开帐篷问道:“都解决了?”

    叶不凡进了帐篷,拍了拍手道:“这几个都解决了,这几人就是留下来让咱们不得安稳的,大部分的马贼都跑到咱们前头去埋伏了,你可知道,他们让咱们两人不得安稳还在其次,主要是想扰得咱们的马也没有精神赶路。”

    朱雀道:“我说马儿怎么这两日有些无精打采的,倒将它给忽略了,睡吧,今晚正好能得个清净,至于埋伏在前面的马贼么?等咱们到了前面再说。”

    叶不凡道:“你倒是心大,今晚还要不要守夜?”

    朱雀摇了摇头:“不用了。”

    当夜果然再没有什么马叫声搅扰他们,几人一直睡到天光大亮,马儿似乎也休息得很好。

    翌日早上,他们一边吃饭,叶不凡一边将昨晚的经历说了,最后他说道:“看来马贼不过百十号人,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朱雀却提议道:“咱们既然知道马贼在前边等候咱们,咱们何不改道而行,等绕过他们的埋伏,再由我和叶不凡两人杀个回马枪?”

    叶不凡道:“就怕这茫茫荒野,咱们避不开他们的侦查,只要他们派人在高处盯梢,这片荒原上就咱们这么一架马车,只怕不容易不知不觉地绕过去。”

    朱雀道:“其实昨晚你宰了那几名马贼,后半夜安安静静的,他们就应该能够想到咱们将这些人给料理了,若是换做你是马贼劫匪,你该怎么做?”

    叶不凡想了想道:“再拍一批人来骚扰咱们?”

    朱雀摇了摇头:“今晚已是第三晚,再过两晚那咱们就能离开这里,昨天夜里咱们睡得这么香,肯定出乎他们的意料,若我是马贼,要么放咱们离开,不值得再拼,要么就会不用再顾忌什么,直接和咱们来个正面厮杀,我看还是后者可能性大,咱们杀了他们这么多人,他们哪有这么大的心胸,若是不报此仇,他们相互之间也会感到没有面子,而他们若是做了和咱们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定,就会越快越好,我想怕是今晚,他们就会冲杀过来。”

    叶不凡有些难以相信:“今晚?你是说他们会从前面掉过头来对付咱们?”

    朱雀道:“我想多半如此,不过也未必尽然,马贼这么狡猾,说不定还有咱们不知道的手段没使出来。”

    虽然他和叶不凡两人并不惧怕马贼,但也担心马贼半夜冲杀过来后,会惊着马和孩子,两人一路上便商量着对策。

    这一日白天并没有遇到什么异常的,到了傍晚,他们找了个地方歇宿,叶不凡建议在他们歇宿的地方周围挖个壕坑,上面也做成陷阱,这样等到马贼冲过来时,好能有点缓冲的余地。

    朱雀摇了摇头:“这里的土非常坚硬,就凭咱们两人,恐怕就算是挖一夜,也挖不出什么像样的土坑来,反倒浪费体力。”

    叶不凡道:“难道咱们就这么干等着他们前来袭击不成?”

    朱雀道:“咱们晚上将马从马车上卸下来,危急关头,让伊雪带着朱重阳骑马先走避,咱们两人也好能毫无顾忌地同马贼厮杀一番。”

    伊雪起先不同意这个让他们娘俩先离开的决定,但她看着朱重阳,又担心他收到惊吓,偿若孩子遭受到一点伤害,那她会内疚一辈子,因此她虽然想上阵和朱雀以及叶不凡一起厮杀,但为了孩子,却还是忍了下来。

    没有了伊雪和朱重阳在一旁的心理负担,朱雀和叶不凡两人放下了心,不管马贼有多么凶狠,以两人只能,就算不能杀尽马贼,也当能将马贼冲散,让他们再也无法为恶荒原。

    吃过饭后,朱雀将马卸了,只将马松松垮垮地系在马车车厢上,朱雀喂马吃了些豆饼,又喂它喝了些水,他们的水也不多了,但还是让马儿喝了个饱,朱雀抚摸着马鬓毛,马儿十分温顺,不愧是匹好马,眼神中流露出一种随时效力的感情。

    当天晚上,朱雀和叶不凡也不再有什么担心,两人修炼了一会内力后,就开始静候马贼的光临。

    月满中天,伊雪和朱重阳在车厢中和衣而睡,朱雀和叶不凡则在帐篷中抵御着风尘,偿若马贼倾巢而来,相隔数里地他们都能听到,根本不用留在外面守候。

    然而到了子夜,荒原上还是毫无动静。

    叶不凡耐心有限,问朱雀:“是不是他们不会来了?”

    朱雀道:“袭击最好的时间就是在下半夜,下半夜人的警惕性最差,咱们再等等,你先睡会,偿若马贼来了,我再喊你起来。”

    叶不凡道:“还是你睡会吧,我根本睡不着。”叶不凡毕竟年轻,想着将要有一场大厮杀,胸口的血都要沸腾了,哪里能够睡得着?

    朱雀将要去睡一会,远处却传来一声狼嚎,原本有些睡意的他倏然而惊,叶不凡道:“是狼,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声狼嚎极为短暂,很快就停歇下来,接着大地又陷入一片死寂。

    但在这声狼嚎过后不久,远处不同的方向又传来几声狼嚎,似乎在回应刚才的狼嚎,这么一来,就连叶不凡也不镇定了,他说道:“不止一匹狼,好像……好像有十几只……”

    朱雀再也睡不着,起身从帐篷里出来,只见拴在车厢上的马儿开始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叶不凡跟着走出帐篷,他喃喃地说道:“难道这些狼崽子是跟马贼一伙的?马贼让狼先打头阵?”

    朱雀道:“狼要是被驯化了,就是狗了,狼是不可能听马贼的命令的,不过这事还是有些古怪。”

    就在两人惊疑不定时,马儿变得更加焦躁,远处的狼吟变得密集起来,伊雪带着朱重阳从车厢中出来,她对朱雀说道:“这狼叫得人心惊胆战的,重阳害怕狼叫。”

    朱雀对朱重阳道:“有爹在,什么都不用害怕,一会偿若真有狼来了,让娘带你骑马先走,我跟叶叔叔在这里杀狼,好不好?”

    朱重阳不担心朱雀对付恶人,却担心朱雀是不是狼的对手,他说道:“爹,狼凶得很,你千万要小心。”

    朱雀笑道:“你放心吧,爹连老虎都不怕,怎会怕狼崽子?”

    眼看着马儿越来越烦躁,刮过的风里已经带这些腥膻味,叶不凡趴在地上倾听,等到他站起身来后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他说道:“不好,恐怕有上百匹狼,正往咱们这里赶来!”

    朱雀问道:“距离咱们还有多远?”

    叶不凡道:“还有七八里地,不过狼跑动的速度很快,要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冲到这里!”

    他们都知道狼怕火,可是这里赤地千里,四周没有草木,他们想要生火也找不到东西,总不能将他们的马车给砍了当柴烧。

    叶不凡道:“让嫂子带着重阳骑马先走,咱们在这里拦住狼群。”

    朱雀道:“来不及了,马儿在这种荒原上是跑不过狼的,它们兜兜转转就会将马儿拦下!”

    叶不凡道:“那……”

    朱雀断然道:“拆马车厢!在周围生几个火堆,等狼来了,让孩子和马留在火堆旁,咱们杀个痛快!”

    当下几人不敢怠慢,朱雀出剑将车厢厢顶以及车厢两旁的木头都砍下来,他害怕生火生得慢,便将路上带着准备吃的菜油准备喝的好酒都倒出来,很快在马车周边生了四个火堆。

    如今马车车厢没了厢顶,变成了一架平板车,勉强还能拉着东西,但有总好过没有。

    火堆升起来后,没过多久狼群便从夜色中出现,群狼在风尘中先露出一双双明亮的狼眼,接着才露出真容。

    一条条的狼虽然然都是饿瘪了的身子,灰绒绒的毛发也没有了光泽,但这群饿狼仿佛嗅到了食物的味道,变得十分兴奋,精神高涨,个个都是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马儿虽然被拴在车厢上,被火堆包围,但还是吓得瑟瑟发抖。

    朱雀对伊雪说道:“你留在这里看着孩子和马,防止有狼冲进火堆,我和叶不凡出去冲杀一番!”

第一百一十九章 长箭横空

    叶不凡耳力非凡,他估摸着有上百头狼,眼前的狼逐渐从风尘中走出,一对狼眼一头狼,果然又上百头。

    古人云,如狼似虎,将饿狼和老虎同等看待,足见狼的凶残,狼的狠毒,实不亚于猛虎。

    这群狼看到火堆,又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竟然在距离他们十多丈处停了下来,张着嘴巴,流着令人恶心的口涎,瞪着凶狠的眼光看着朱雀等人。

    叶不凡手中早就准备了一把钢钉,十多丈的距离对他来说足够了,他抢先发难,一把钢钉射出,十多条气势汹汹的狼中了钢针,惨叫一声,着地打滚,钢钉钉在狼头上,这些狼凶悍无比,一时竟然死不透。

    为首的一匹狼一声低吟,群狼散开,围着火堆将他们包围起来。

    朱雀抽出陵光剑,对叶不凡道:“你先留在这里发射暗器,待我先去厮杀一番!”

    在朱雀冲出去的同时,一群狼也像嗅到了腥味,向朱雀群起而攻之。

    朱重阳吓得大喊一声:“爹爹小心!”

    听到孩子的声音,朱雀精神大振,一招大衍剑法中的开天辟地,剑光飞舞,冲进狼群中。

    平常不用宝刀利剑的朱雀此时不禁有些后悔,这时他手中若是一把宝剑,岂非如虎添翼?

    但这时计较不了这许多,朱雀将剑舞得密不透风,向他扑过来的狼很快便被他斩杀几头,狼的残肢断体向外迸开,狼血飞溅,情形惨不忍睹。

    叶不凡顾不得节约手中的暗器,先捡沉重的暗器,比如手中为数不多的飞刀袖箭和回旋镖,向狼群掷去,越是沉重的暗器,威力越大,击打在狼头上更易致命。

    有的狼身上中了暗器一时不死,带着暗器舍命向火堆扑去,叶不凡腾不出手来击杀,伊雪则抽剑而上,在朱重阳的惊呼声,伊雪无影剑法中剑气如虹,一剑将扑进火堆的狼给挑了出去,等到这头狼落到火堆外时,狼头已经被劈成两半。

    朱雀无暇顾及火堆内的事,他不断使出大衍剑法中最凌厉最狠辣的招数,也顾不得什么认穴刺穴,反正他也不知道狼身上的穴道方位,只看准狼的要害,不断劈砍戳刺。

    这些饿狼虽然饿得皮包骨头,但狼的个头都很大,直立起来比一个人都高,尽管朱雀出剑很快,但他周围都是狼,尽力砍杀,也不过杀了十几头,狼还是源源不绝地向他扑过来,朱雀无暇去看顾火堆里的妻儿,只知道自己不断拼杀,自己拼杀得越多,能够威胁妻儿的饿狼越少。

    叶不凡也不断将身上暗器毫无保留的发出,一些钢针射入狼身子后,饿狼非但没有被阻止,反而变得更加狂躁,叶不凡暗器手法无双,见到钢针对狼的伤害不大,便转而射狼的眼睛,几条瞎了眼的狼在痛苦的哀嚎声中疯狂起来,有的狼对着自己的同类也毫不留情地撕咬,有的狼因为看不到火堆,而冲了过来,狼身上被火堆点燃,变成一个火球,向伊雪和朱重阳扑来,伊雪哪里见过这种疯狼,她出剑绞杀,但剑身不知道是否刺入狼骨头中被夹住,一时抽不出来,形势顿时变得危急起来。

    朱雀听到伊雪的惊呼,拼命劈开几匹狼后想要去帮助伊雪,但他周围悍不畏死的狼阻住了他的去路,叶不凡暗器发射得差不多,他从马车前头抓起两根箭矢,向伊雪剑上那燃烧的饿狼刺去,但此刻又有两条饿狼扑进了火堆,其中一头饿狼趁着伊雪和叶不凡无暇顾及朱重阳,竟然张着血盆大嘴,向朱重阳扑咬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三支响箭划破长空冲进火堆圈子里,这三支箭贯穿三头狼的狼头,带起一蓬血雨,三头狼向后翻身倒下,狼的脑袋被长箭直接射穿,倒地后便一动不动地死透了。

    叶不凡和伊雪想不到在这为难关头有人出手相助,一时也来不及去看这人是谁,先对付另外两头准备扑进火堆的狼,又是几声响箭传来,在他们周围的几匹狼跟着应声倒下。

    助他们一臂之力的人剑法神奇,出手绝无落空,一支箭射倒一匹狼,十多支箭射杀了十多匹狼,可说箭无虚发,朱雀陡然觉得周围的压力一松,他再竭力将一头狼的狼头劈成两半后,其余的狼似乎是见势不妙,不再向朱雀等人发起攻击,而是转身逃开。

    朱雀去追逐着又斩杀了两头狼,站在远处射箭之人又射出几箭,以助声势,让吓破了胆的狼更不敢回头流连,幸存的四五十头狼全都夹着尾巴夺路逃窜,很快消失在夜色下的荒原泥尘中。

    是役,朱雀等人共杀死四十多头狼,中了箭毙命的有十多头,逃走的有四十匹左右,这批狼被吓破了胆子,恐怕再也不敢回头对他们进行攻击了。

    朱雀浑身溅满了狼血,可说是真正地浴血奋战,他回头看看伊雪朱重阳和叶不凡三人都安然无恙,心中暗叫侥幸,这才去看协助他们的人。

    在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有一位穿着兽皮的三十多岁的汉子,正看着他们,此人手中拿着一张长弓,看来出手相助他们的人就是他了,朱雀向此人扬了扬手,此人点了点头,将弓背在身上,大踏步向这边走来。

    远处看时还不觉得什么,等到此人走近后,朱雀惊异于此人的身形,此人并不算太高,和朱雀以及叶不凡都差不多高,但身子奇壮,肩膀比之叶不凡简直要宽上一半。

    朱雀一边抹拭着剑上的血,一边向此人道谢:“多谢阁下出手相助,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此人看了看朱雀等四人,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他回答道:“在下杭锦芒,夜里我见群狼汹涌而出,怕它们是嗅到了猎物的气味,也就是过路商人的生人气息,倾巢而出,怕他们伤了人,我带着弓箭一路尾随过来,只可惜狼群跑得太快,我中间还跟丢了,幸亏我循着方向,看到这里有火光,这才赶来。”

    此人自称杭锦芒,朱雀以为他姓杭,却不知他复姓杭锦,杭锦乃是原鞑靼人的姓氏,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这些,他只奇怪这位豪壮的汉子说话口音有些奇怪。

    朱雀再次相谢他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们不会这么平安无恙了,阁下使我们的救命恩人,难得的是阁下的箭法如此神乎其技,世所罕见。”

    杭锦芒连忙谦逊,他说道:“你们几位武功也不错啊,三个大人一个孩子,能杀死几十头狼而毫发无损,这种武功,我也从未见过,我还想着,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敢从这片荒原上经过,这里既有马贼又有狼群,就算是行商,也得数十人才敢结伙而过,你们敢从这里经过,看来是艺高人大胆了。”

    朱重阳此刻来到杭锦芒身前对他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们。”

    杭锦芒道:“我不过只出了一点力,还是靠你们自己抵抗住了狼群,这孩子可真懂事。”说着他一抬头看向伊雪,此刻的伊雪身上虽然也都是狼血,但不掩其美貌,杭锦芒看了一眼不敢再看,转身问朱雀:“你们走到这里,难道都没有遇到马贼?”

    朱雀道:“遇到了,被我们杀死了几十人,但他们并不愿善罢甘休,现在正在前面埋伏呢。”

    杭锦芒道:“你们明知他们在前面埋伏,还不退回去?”

    朱雀笑道:“既然我们要从这里经过,哪有退回去的道理?不过是一些马贼而已,我看我们应当应付得了。”

    杭锦芒露出钦佩的神色道:“你们才是真正的好汉,枉我还自称好汉,跟你们一比,那是差得远了,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朱雀笑道:“不知英雄从何处过来?这里到处都是黄土,难以为生,不知英雄……”

    杭锦芒道:“此处向北一百多里有片峡谷,峡谷暂时还没受到旱灾的影响,我在那里打猎为生,唉,当年这里虽然也荒芜,但至少还有些牧人,如今寸草不生,只剩下黄土了。”

    朱雀讶然道:“这么说,你今夜跟着狼群跑了一百多里地?”

    杭锦芒点了点头:“到后来还是慢了一步,否则咱们联手,能杀掉更多的狼,说不定就能将这群为祸此地的恶狼给灭了。”

    叶不凡此时问道:“关于这群马贼,不知道你知道多少?”

    杭锦芒道:“这些人就是当初一些牧民还有从北方流窜过来的人组成,开始时他们只不过是吃不饱饭,劫掠来往行商,只劫货物不伤人,后来他们渐渐变得凶残,不但劫掠货物,还伤人性命,不留活口,遇到姿色看得入眼的年轻女子,便掳走,不从的便当场奸杀。”

    叶不凡怒道:“这么说来,他们现在也算不上是什么可怜之人,杀了他们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杭锦芒道:“这个自然,可是马贼马贼,他们一帮人劫掠前后,都是骑马前来,来去如风,看着势头不对,他们便逃个无影无踪,想要歼灭他们,可说根本就没有可能。”

    叶不凡道:“可是这次不是咱们去找他们,而是他们主动找上咱们,那自然不同了。”

第一百二十章 避贼进山

    杭锦芒道:“想要对付他们这么多人,可不是凭几个人的力量就能够做到的,我看诸位还带着妇人孩子,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的好,我给两位指点一条路,可以避开马贼,不知道几位是否肯相信我。”

    朱雀道:“以杭英雄对在下等人的救命之恩,在下等人对杭英雄的话怎会有所怀疑?只不过,我们决定和马贼厮杀一场,如果能歼灭他们,自然最好,如若不能,就算能够将他们驱散,让他们不能聚在一起祸害过往行人,那也是好的。”

    杭锦芒苦笑道:“在下姓杭锦而不是杭,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十分钦佩你们的勇气,那些马贼可不是狼群,就算是狼群你们应付起来都很吃力,何况你们还带着孩子,我看你们还是仔细考虑一下为是。”

    朱雀歉然道:“是在下见识浅薄,尚是首次听到杭锦一姓,冒犯英雄处,还望见谅。”

    杭锦芒道:“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我看你们几位才是真正的英雄,既敢对付群狼,又敢应付马贼,比你你们,我才应该感到汗颜。”

    伊雪此时忽然问道:“请问杭锦英雄,不知英雄家中还有什么人?”

    杭锦芒道:“我老娘去年过世,家中只有我和我一位小妹子,现在世道不好,我和小妹两人靠山吃饭,还算能填饱肚子,这次虽然是我帮了你们,但忽然猎杀了这么多狼,我也托了你们的福,这段时日是不愁吃喝了。”

    伊雪道:“这么多狼,恐怕杭锦英雄一个人也带不了多少回去,这样吧,我们就先听你的,看怎么能先避开马贼,之后我们再做决定。”

    朱雀听到伊雪的话,心中泛起一种难以理解的感受,提议他去对付这帮为祸荒原的马贼之人是她,如今要避开马贼的还是她,不过想起杭锦芒所言,马贼比狼群更甚,他们对付狼群依然感到心有余悸,对付有所准备的马贼来,想必更加棘手,他们原本信心满满,但此刻在力战群狼之后,对于能否击败马贼,已经没有把握。

    毕竟他们还带着孩子。

    为了朱重阳,朱雀接过话柄道:“不知道杭锦……”

    杭锦芒道:“你就叫我阿芒吧,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喊我。”

    朱雀道:“那好,阿芒,不知道你有什么安排,怎么能够避开马贼呢?”

    杭锦芒道:“你们跟我走,到我居住的那片山区,穿过山区后向西北方向,那些马贼想要找到你们,要么跟着过来,如果想要绕过山区,赶到你们前面,至少要多走两百多里地。”

    叶不凡望着北方,此刻星辰遍野,夜色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说道:“白天我们看着北方,也不像有山的样子啊。”

    杭锦芒道:“荒原上的北风就没有停息过,你们看过去都是雾蒙蒙一片,山离得远了,自然就变得低矮,被尘土一隔,你们自然看不到了,走进了就能看清了。”

    朱雀道:“事不宜迟,别等着马贼夜里前来袭击,咱们说走就走,只不过这么多狼,咱们几个人也带不完啊。”

    杭锦芒道:“咱们只要带四五头狼,够咱们吃上几日的就行了,剩下的狼我剥了皮,只带走狼皮就够了,这是狼身上最能卖钱的地方。”

    当下朱雀和叶不凡一起帮着杭锦芒剥狼皮,这剥狼皮也有技巧,朱雀和叶不凡两人起先不知,还划破了几张狼皮,知道杭锦芒指点两人,要从狼腹开始剥起,然后用刀子将狼皮和狼肉之间牵连的地方割开,剥到一半狼皮就能翻转过来,再剥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些狼皮在被宰杀时,被朱雀砍得不成模样,这样的狼皮杭锦芒便示意没什么价值,三人一起出力,一共剥了三十多匹狼的狼皮,虽然三人身上都被狼血弄得满身都是,但是也没功夫去注意这些,他们将狼皮放在马车车厢上,朱雀过去套好了马,除了朱重阳坐马车,朱雀赶车外,叶不凡、伊雪以及杭锦芒三人跟在马车后面徒步而行,叶不凡将火堆熄灭,一行人就这么向北行去。

    晚上赶路十分疲倦,但想着马贼不知何时就会前来,现在他们几人都十分疲倦,还是坚持赶路。

    一百多里地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好在几个人的脚步都快,走了约么两个时辰就来到杭锦芒所说的山区附近。

    此刻晨曦已经冲破黑暗,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马贼,平平安安地来到山前,叶不凡看着眼前一片山头,对杭锦芒道:“这里果然有一片大山,在荒原中走了几日,看到这山都觉得新鲜。”

    杭锦芒道:“山下原本也有几乎人家,但后来发生了几年旱灾后,山林中的猎物少了,很多人都道外面去谋生了,这周遭一带,就剩下我和我小妹两人,也仅够糊口而已。”

    朱雀一路上一直有一个疑问,到了此刻他实在是不吐不快,他问杭锦芒:“阿芒,你怎么知道狼群倾巢而出?我们夜里遭遇狼群,我感到这里面好生古怪。”

    杭锦芒问道:“不知有什么古怪的?”

    朱雀道:“我们几个人在荒原中走了数日,除了我们外,还有马贼在荒原上来回游荡,这群狼难道是欺生的?它们怎么不向马贼动手,而是选择了我们?还有,我们在荒原上走了几天,狼群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今夜前来呢?它们若是再晚来两三日,我们就走出这荒原了。”

    杭锦芒道:“我也感到有些古怪,我之所以看到狼群,就是因为我有夜猎的习惯,现在猎物不好打,干旱以来,很多猎物的习性都改变了,原本白天容易狩猎,现在闹得它们晚上才出来捕食,我也就跟着在晚上出来打猎,傍晚我吃了饭准备上山时,看到距离这里很远的地方冒出火光,还有吵闹声,隔得远了,我也听不真切,我跑上山头,准备看看情况,结果刚到山头上,就看到夜色下,上百头狼簇拥着从山中跑出来,向荒原上冲去,我怕群狼伤人,又想着能够猎到几头狼,便一路尾随过去。”

    朱雀道:“你先是看到火光和吵闹声,以你看,这些狼会不会被人驱使着来攻击我们的?”

    杭锦芒断然道:“这种事我从未听说,这些狼显然野性未除,绝不会受人驱使,不过……”

    朱雀问道:“不过什么?”

    杭锦芒道:“不过这些狼受人驱赶还是有可能的,只不过就算这些狼是被人驱赶,也不会这么巧地就冲向你们,荒原这么大,狼群向哪里跑不是跑?它们受到驱赶时,定然是受到惊吓,慌不择路,哪里会这么巧就对着你们冲去?”

    叶不凡道:“你一直跟在群狼后,可曾看到后面有人?”

    杭锦芒摇了摇头:“没有,要驱赶这么一群狼,绝不是几个人能走做到,除非是那群马贼,人人拿着火把,才能令这群狼感到害怕。”

    朱雀低头沉吟道:“这也有可能,马贼常年在荒原上奔波,说不定他们人中有人懂得狼性,会随着狼粪找到狼群,然后他们将狼群赶向荒野,至于群狼会不会前来对付我们,这是有很大概率,就算狼群不攻击我们,而去攻击其他行人,对他们马贼来说也是有利无害,因为从这片荒野上经过的人就算被狼群撕咬吃掉,这些过路人身上的财物狼群不感兴趣,正好便宜了他们,而且依我看,他们驱赶狼群对付我们的可能性还是比较大,因为整片荒野中,似乎就咱们这些人。”

    叶不凡道:“事实究竟如何,现在除非找到那些马贼,否则就只能猜猜,阿芒,你住在什么地方?赶紧带我们过去,我要好好睡一觉,折腾了这一晚,真是又累又饿又乏。”

    杭锦芒道:“就在前面不远,还有二里地左右,马上就到。”

    朱重阳早在没有车顶的车厢中睡着了,伊雪给他盖了被子,孩子无忧无虑,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但大人却都疲乏不堪,而且一身血腥,的确难受到了极点。

    杭锦芒笑道:“等到了我家,你们洗洗身上的血,我给你们煮一锅狼肉吃,吃饱了再好好睡一觉,一定会让你们很快恢复精力的。”

    叶不凡道:“快走吧,你说得我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唉,我们现在一身血,会不会吓着你的小妹子?”

    杭锦芒道:“不会,我在山中打猎,也常常弄得身上都是血,她早就见怪不怪,习惯了,我住的地方门前恰好有一条小溪,外面虽然干旱,可是那条小溪却常年不断,你们说怪不怪?就因为这条溪水,我说什么都舍不得离开这里。”

    他们边走边说话,到了山坡前,马车已经变得十分难行。

    杭锦芒道:“转过这个山坡就到了。”

    眼看杭锦芒的家就在眼前,众人都猜测着,杭锦芒长得这么雄壮,不知道他的妹子会在长成什么样子,是否也像她的哥哥这样粗壮?

    朱雀驱车走在前面,首先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他心中警惕起来,他问杭锦芒:“这是什么味道?”

    杭锦芒仔细闻了闻,忽然脸色大变,人加快脚步,丢下朱雀等人,抢先向前跑去。

    朱雀对叶不凡使了个眼色,叶不凡展开轻功,也跟着杭锦芒向前疾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痛欲绝

    叶不凡尾随在杭锦芒身后转过山坡,眼前的情形让他这个“外人”都看得怒火焚烧,几间被烧成废墟的茅屋赫然出现在眼前,茅屋中间的空地上,是一名衣衫不整的少女趴在地上,她的上身浸泡在一摊凝固的鲜血中。

    任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这名少女就是杭锦芒的小妹。

    这位壮硕的汉子看到眼前的一切,先是睁大着双眼不敢相信亲眼所见,接着他仰天发出一声悲鸣,声震山谷,令人闻之心酸。

    在杭锦芒的哭嚎当中能够听到“可怜的阿秀”等几个字,看来少女的名字应是杭锦秀。

    朱雀和伊雪两人相隔这么远听到杭锦芒的哭嚎,朱雀怕杭锦芒发生什么意外,从车厢中抱起朱重阳跳下马车向前奔去,伊雪也跟着展开轻功疾行。

    留下拉着车的马儿在当地,马儿看着朱雀等人的行为,定会感到奇怪,为何他们宁可自己怕,也不坐车呢?

    来到山坡后,看到眼前的惨状,伊雪脱下自己的衣服,将少女的尸身盖住,然后对杭锦芒道:“这是你的妹子?”

    杭锦芒哭着点了点头。

    伊雪道:“此刻先别哭了,先料理了令妹的后事,然后咱们去给她报仇!”

    杭锦芒又失声哭了一会,这才擦着眼泪,茫然不知如何是好,他的眼泪似乎擦不完,令人对他生出感同身受的同情来。

    在朱雀怀中的朱重阳显然还不明白生死地意义,他问朱雀:“爹,这位好心叔叔的妹妹死了?”

    朱雀点了点头,神色间显得十分沉重。

    杭锦芒听到朱重阳的话,泪水又不停地流下。

    叶不凡在旁边转了一圈,指着一块地方道:“这里泥土厚实些,其他都是山石,将阿芒的妹子埋在这里吧。”

    朱雀问杭锦芒的意见,杭锦芒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显然是他伤心已极,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不凡从烧毁的茅屋附近找到一把铁锨,但铁锨的把手已经烧断,叶不凡从山林中找到一根合适的树枝重新做了铁锨的把手,然后在那块土地上挖了起来。

    朱雀将朱重阳放在一旁,对他说道:“重阳乖,叔叔家发生了惨事,爹爹跟叶叔叔一起干活,你在旁边看着,别乱说话乱走动。”

    朱重阳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没有说话,只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伊雪则在杭锦芒身边不停地安慰他,要他振作起来,找到凶手亲自报仇。

    杭锦芒听了伊雪的安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他自言自语地讲述这他和这个小妹在这里相依为命的事,他的妹妹名叫杭锦天秀,为人最是善良不过……说着说着,这位粗豪的汉子又失声痛哭起来。

    朱雀和叶不凡两人心中也不好受,杭锦芒杀狼救了他们,想不到恩人的亲人却惨被人污辱杀害,两人虽然埋头挖坑,谁都没有说话,但两人都认定是马贼行凶的可能性最大。

    隐约之间,朱雀感到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都绝非偶然,而是马贼有预谋的行为。

    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朱雀和叶不凡就挖出了一个长约七尺多,宽约四尺多,深约四尺多的长方形的土坑,之所以挖到四尺多就不再挖了,是因为下面都是山石,挖不动了。

    朱雀对叶不凡道:“你先去将马车牵过来,我跟阿芒来掩埋他妹子的尸体。”

    叶不凡应声去了。

    朱雀来到杭锦芒身旁道:“阿芒,先将令妹安葬了,咱们再想方设法寻找凶手,你放心,无论凶手是谁,我们都会和你一起杀了他们为令妹报仇!”

    杭锦芒过去看了看他小妹的尸体后,又哭了一场,此刻叶不凡牵着马车来到这里,朱雀过去将他们的帐篷拿出来,然后抽剑将帐篷割开,用来包裹杭锦天秀的尸首,原本尸首应由杭锦芒一起抬着放入土坑里的,可是这条昂藏大汉已经哭得全身没有一点力气,朱雀便和伊雪一起,将杭锦天秀的遗体裹好,然后放入土坑。

    掩埋杭锦天秀的第一把土还是由杭锦芒撒上去的,杭锦芒哭得有些抽搐,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泥土,良久才下定决心将土洒在妹妹尸体上,他心知这一撒,他便和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天人永隔了。

    朱雀和叶不凡一起帮着将杭锦天秀的坟给堆好,朱雀还削了一片长木片做墓碑,帮杭锦芒在上面写上杭锦天秀之墓,杭锦芒在坟前跪了很久,泣血发誓要为妹子报仇。

    在距离杭锦芒家不远处,有一条蜿蜒的山溪流经此地,朱雀、叶不凡和伊雪都过去洗去了身上的狼血和泥土,几人外面被狼血浸透的衣服都不能穿了,便换了衣服。

    回来后,朱雀以为杭锦芒还在哭泣,想不到等他们几人回来后,杭锦芒已经冷静了下来,见到朱雀等人后,还知道向他们道谢,感激他们帮助他料理了小妹的后事。

    朱雀见他虽然不怎么流泪哭泣,可是眼睛依然红肿,身子不断颤抖,显然此事他只不过是强自克制住了,此事显然没有过去,当然不会过去,他只不过压抑在心底,将悲痛化作复仇的力量,见到他现在坚毅的样子,朱雀甚至有些替做了这些穷凶恶极之事的马贼担心起来。

    得罪了这样坚定复仇,又却又复仇本事的人,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对于现在的杭锦芒,朱雀等人就算想要安慰,也不知从何安慰起。

    倒是杭锦芒反过来安慰他们:“我没事了,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给你们做饭,你们耐心等一会就好。”

    伊雪怕他伤心过度,对他说道:“要不然我来做饭吧,你去歇一会?”

    杭锦芒摇了摇头,对伊雪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只不过这个微笑在伊雪看来比痛哭更令人心酸。

    就连朱重阳都能感受到杭锦芒的悲伤,他乖巧地没有调皮,老老实实地跟在朱雀身后。

    朱雀问叶不凡:“你觉得呢?”

    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但叶不凡却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说道:“我觉得多半是他们!”

    朱雀道:“我也这么觉得,唉,原来咱们不过是想着能杀多少是多少,能杀掉一半,剩下的人能被驱散就行,现在看来,咱们要将他们全都灭了,这倒有些困难。”

    叶不凡道:“困难也要尽力而为,他们……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两人说话一直压低着声音,生怕被杭锦芒听到又惹起他的伤心。

    杭锦芒做饭是一把好手,他熟练地卸下狼腿,将狼腿上的肉割下一部分来炒着吃,剩下连着肉的骨头则炖着吃,佐料都是他从山中采集而来,也许不是他采集的,而是他小妹子在山中采集到的,这个比常人外表更坚强的汉子,实则内心和常人一样,甚至比常人还要脆弱,谁都能看出他转过身做饭时,肩膀还在不停地颤抖。

    饭做好了,味道异常鲜美,但几人都没有多少食欲,伊雪道:“大家都要吃得饱饱的,吃饱了更要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为阿秀妹子报仇雪恨。”

    听到伊雪的话,杭锦芒吃得比谁都多。

    吃过饭后,杭锦芒跟几个人招呼一声,就自行找一个向阳的地方睡觉去了,叶不凡给他送了张毯子,怕他睡在地上受凉,杭锦芒麻木地接过,道一声谢就卷着毯子入睡。

    朱雀和叶不凡两人面面相觑,真怕杭锦芒憋出什么病来。

    饭后几个人都尽力去睡,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对马贼不会善罢甘休,而马贼对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双方迟早会有一场大战,只不过双方什么时候才能相遇却不好说。

    睡到晌午时,几人都被杭锦芒梦中一声大喊惊醒,众人看着杭锦芒怔怔地坐了起来,但人却一副失神的样子,很快他又倒头睡去,似乎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大喊过。

    到了傍晚,几个人都休息地神完气足,杭锦芒起身后又给众人做了一顿饭,吃过饭后,杭锦芒说了一番令众人感到意外的话。

    他说:“我猜你们也能想到我小妹是被谁害死的,我也推断是那些马贼,但这是我跟他们之间的仇恨,不需要你们带着个孩子陪我去冒险,大不了我也死在他们手底下就是,那倒也干净,从我这个山谷过去,你们只要见到山头就往西北方向走,差不多走上七八里地就能见到一座形如弥勒的山头,从那里……”

    话说到这被叶不凡打断:“阿芒,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们会对此事袖手旁观么?我跟你说,你的仇就是我们的仇,要是杀不过马贼,咱们一起死在他们手里便是,你说这种话,拿我们当什么了?”

    杭锦芒道:“我就是拿你们当朋友,所以才这么建议,我仔细想过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没必要搭上你们几人的性命,我现在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烂命一条,能拼他们几条命就拼几条命,无所谓,你们不同,你和她两人就像一对珍贵的玉器,我不忍心你们在这里被毁了,你们走吧,就当从没遇到过我就是。”

    叶不凡听到他的话,忽然指着朱雀问道:“你可知道他是谁?”

    杭锦芒道:“对了,我还没有请教过几位的姓名。”

    叶不凡指着朱雀道:“他大名叫做朱雀,而我叫做叶不凡!这是我嫂子伊雪,这位是我的侄子朱重阳。”

    杭锦芒道:“那又如何?”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复仇之路

    叶不凡道:“那又如何?朱雀的名字在中土武林足以震慑宵小,他天生侠义,但凡有不平之事,丑恶之事,伤天害理之事,他都要管上一管,别说区区马贼,就算是西域魔教,当年妖邪惑众的闻香教,白莲教,幽灵教他都不放在眼里,现在你让他罢手不问?你拦得住他?”

    听到叶不凡如此为自己吹嘘,朱雀是承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他对杭锦芒道:“就算没有令妹一事,我们也早就决定了要将这批马贼给灭了,好为民除害。”

    杭锦芒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们的话,而是你们不知道马贼的悍恶凶残之处,我也怀疑那批野狼就是他们驱赶着从山中进入荒原的,当时我追踪狼群而去,以至于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将我妹子给害死,你们连狼群都都不过,更别说马贼了,你们不值得去跟他们拼命,他们早晚会被铲除,到时候随便从此经过的军队都能将他们顺手诛除,你们实在没有冒险的必要。”

    伊雪道:“要跟你来到这里是我的提议,可是你可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提议?”

    杭锦芒被他问得莫名其妙的,他问道:“为什么?”

    伊雪道:“因为正是有我们母子在,他们两人为了顾及我们,才不能放开手脚,我带着孩子留在这山谷中,他们两人别说百十名马贼,就算是两百名三百名马贼,他们也敢与之一拼!”

    朱雀道:“不错,只要我和叶兄弟没有了后顾之忧,咱们竭力拼杀一番,那马贼也不过是一群身手寻常,下手狠辣的普通人而已,若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连我自己都要愧对这朱雀二字在江湖上的声望了。”

    叶不凡道:“何止你感到愧疚,我这个暗器之王的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的?若是被区区一伙马贼就给吓跑了,我看我也别叫暗器之王,干脆改名叫懦弱之王,胆小怕事之王好了!”

    朱雀道:“而且我们对令妹之事也是心怀内疚,若不是我们杀了二十多名马贼,让马贼为了对付我们而想出驱赶狼群的主意,也不至于害死令妹了,别说你阿芒曾救过我们的性命,就算没有此事,我们也会为令妹报仇,不然我们心中怎都不会原谅自己。”

    听到他们几人的话,杭锦芒何尝不知他们是为了打消自己心中的愧疚之情,他的眼中涌出了泪花,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三人就跟马贼好生厮杀一场!”

    叶不凡道:“但是……”

    朱雀问道:“但是什么?”

    叶不凡道:“但是在和马贼厮杀之前,咱们得要准备一番。”

    杭锦芒道:“不错,一定要准备充足,这样才能杀死更多的马贼,我在前不久准备了一批箭矢,本来是准备对付狼群和山中野兽的,想不到会用在这个方面。”

    叶不凡问道:“难道你只有箭矢么?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杭锦芒道:“我只用箭,除了箭之外,还有一堆箭簇,我还没来得及做出箭杆。”

    叶不凡道:“很好,这批箭簇不用做成箭矢了,全部都给我用吧。”

    杭锦芒虽然听叶不凡说过什么暗器之王,可是他不到叶不凡会连箭簇都能当成暗器来使,不过他也没有多问,他说道:“这些箭矢和箭簇都放在山后的一个小山洞里,你跟我去取吧。”

    叶不凡道:“朱大哥,嫂子,你们在这里稍等,我陪阿芒去取箭。”

    杭锦芒带着叶不凡来到山后,杭锦芒将一块山石推开,露出一个并没有多大的山洞,山洞中放着五六十支做好的箭矢,还有一堆箭簇,杭锦芒解释道:“这山上有竹子,直接买箭的话价钱太高,所以我都是只买箭簇,然后回来自己做成箭矢。”

    叶不凡听到还有竹子,眼睛不禁亮了起来,他和杭锦芒一起将箭矢和箭簇都从山洞中掏出来,箭簇放在两个油布包中,大致点了一下,约么还有七八十枚,叶不凡道:“好家伙,竟有这么多,够那些马贼生受的了。”

    杭锦芒道:“这些箭矢我定要一支支地射入那些没人性的东西的心窝里!”

    叶不凡问道:“不知那片竹林在什么地方?你带我过去看看。”

    杭锦芒不明其意,带他来到不远处的一片竹林,此刻已经入冬,这些竹子的叶子大都变得枯黄,叶不凡道:“将你的腰刀给我用一下。”

    杭锦芒将腰间的一把猎刀递给他,叶不凡寻找合适的竹枝,大大小小砍了一堆,他将竹枝上的竹叶去掉,又将其中一头削尖,一连准备了数十根竹枝,他这才将猎刀还给杭锦芒道:“够了。”

    杭锦芒略略猜到他的意思,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这也能杀人?”

    叶不凡拿起一根削尖的竹枝道:“当然,这竹子虽是普通的竹子,但在我手里却变成了竹镖,你看!”

    他将这根竹镖甩出,竹镖越过十多丈的距离,将一根粗竹子刺穿。

    原本竹子十分坚硬,就算用钉子也未必能够轻易地敲进去,更别说用竹枝了,叶不凡能够用竹枝刺穿竹子,除了他在竹枝上贯注了内力外,更重要的是他的速度和手法。

    杭锦芒见到细小的竹枝在叶不凡手中变成了杀人的利器,他信心大增道:“好,有了你这手本事,咱们说不定真能对付得了马贼,以报大仇!”

    叶不凡道:“原本我和朱大哥还没有多少把握,但再加上你神乎其神的射箭功夫,咱们定能杀得他们人仰马翻,还有,你千万别小看我那朱大哥,他杀狼或者还不如你,但是他剑法和轻功都是一绝,杀马贼定如砍瓜切菜般容易。”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东西带回,他们看到朱雀正在溪水边磨剑,他的陵光剑不过是寻常的青钢剑,在杀狼的时候砍得有些钝了,现在磨一磨,等到杀马贼的时候就会更加痛快。

    一切准备就绪,剩下的事就是如何找到马贼了。

    杭锦芒道:“找马贼倒也容易,但马贼的巢穴并不固定,而且他们来去如风,偿若不能将他们围追堵截住,恐怕杀不了几人,他们就会乘马逃窜。”

    朱雀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说找马贼容易?”

    杭锦芒点了点头道:“我常年在山中打猎,知道怎么顺着野兽的爪印找到它们,马贼一伙人全都骑马,一百多匹马无论从哪里经过都会留下大量的足印,只要顺着这些足印,就一定能够找到他们,而且马贼身上有股味道,他们经过之处都会留下这种臭味,经久不散,就算有的地方马蹄印看不到,我也能通过这种臭味找到他们。”

    朱雀点了点头道:“那就简单了,我看咱们可以这做,一旦咱们发觉马贼的踪影,偿若他们是在下马歇息时,咱们能将马都给放了就全都放了,没有马的马贼恐怕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多远,若是不能将马都赶走,那就能先从马开始杀起,能杀多少马是多少马,此刻也不是咱们发慈悲的时候,杀完马后再杀人,偿若咱们见到他们时,他们都坐在马上,想必他们见到咱们只有三个人,定然不会将咱们三人放在眼里,反而会主动过来攻击咱们,那么这时候就由我和叶不凡上去和他们拼杀,阿芒在附近掠阵,一旦马贼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就由阿芒负责将他们逃走时跑在最前面的马给射倒,这样后面的马便会被绊倒,趁着混乱,咱们更能多杀一些马贼,如何?”

    杭锦芒道:“要你们上前厮杀,而我留在后面,这个……”

    朱雀道:“此时可不是逞威风的时候,咱们要以怎么才能最多地杀死马贼为目的,你箭法过人,武功未必能够拼得过十个八个马贼,再说了,用箭射死他们,难道不是杀吗?”

    杭锦芒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

    叶不凡看了看天色道:“咱们偿若是在晚上找到他们,我猜他们定然不会身在马上,他们喜欢夜袭,咱们也给他们来个夜袭。”

    朱雀道:“马贼偿若是在睡觉,而将马儿都放在一块,那就更理想了,咱们现在就去。”

    杭锦芒看着妹妹的坟头,内心祈祷了一会后,他问道:“让妇孺孩子留在这里,会不会不安全?”

    朱雀道:“你放心吧,内人武功也不差,真要发起狠来,连我都害怕!”

    伊雪明知此刻不宜发笑,可是还是被朱雀说得哭笑不得,她说道:“你们小心些,不用担心我,我和孩子在哪里都能躲起来,不会和别人硬拼的。”

    杭锦芒放下了心事,将箭矢放在一个箭筒中,然后背在身上,叶不凡也将两包箭簇系在身上,又将那些竹镖放在怀中和暗器袋中趁手的地方,除了这些,他还有没有用完的一些钢针钢钉,加在一起对付马贼那是绰绰有余了。

    和伊雪以及朱重阳辞别后,杭锦芒开始在山谷周围寻找害死杭锦天秀的人的足迹,很快他就在附近找到了一大群马停留过的迹象。

    杭锦芒这次为了复仇,发挥出了他这些年打猎的经验,循着蹄印和空中弥留的马贼的臭味,果断地向一个方向行去,朱雀和叶不凡则紧随其后,一起踏上了复仇之路。

第一百二十三章 箭无虚发

    走了二十多里地,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下来,满天星斗簇拥着明月照耀在荒原上,在这种视线下,马蹄印已经变得越来越难分辨,但杭锦芒还是能够凭借着马贼的气味一路追踪下去。

    朱雀看到杭锦芒带着他们是往南去,也就是沿着这片山区行走,等到了山区尽头接近平原处,杭锦芒又带着他和叶不凡转而向西,这片山区不小,沿着山脚向西又走了三十多里地。

    看着前后茫茫的浮尘,朱雀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他越来越确信马贼是驱赶狼群对付他们的罪魁祸首了,因为马贼来到杭锦芒家附近,将狼群驱赶走后,见到杭锦芒的家不过是偶然,而且他们显然也不愿再回去看自己的罪过。

    这样一来,伊雪和朱重阳留在那里也安全了,否则他们一回去就会看到他们污辱并杀死的少女已经被埋起来了,定会心生怀疑,等见到朱雀那架马车后,那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功夫。

    阴错阳差下,这些马贼失去了劫掠他们马车的最好时机。

    在追踪马贼的时候,杭锦芒始终一言不发,眼神坚定,等他带着朱雀和叶不凡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谷口时,他说道:“现在马贼就在这山谷中,气味到这里便只有进没有出,这说明他们的巢穴多半在这里。”

    朱雀道:“那你们两人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我先进去看看情况,等我回来咱们再做打算。”

    杭锦芒要跟着去,叶不凡拦住他:“你没有像朱大哥那样的轻功,我看你还是留下来吧,偿若打草惊蛇,你这个仇就报得不会太彻底了。”

    朱雀也说道:“我来去很快,带着你就慢了。”

    杭锦芒道:“我跑起来也很快……”

    朱雀摇了摇头:“这是不一样的。”

    说着他转身向山谷行去,朱雀的腾云功全力施展起来,天下罕有能与之匹敌的,就连红缨公子伏缨都说过,在斗室之中辗转腾挪他比朱雀要稍胜一筹,在旷野中比速度和长力,他也自叹弗如,而伏缨已是轻功高手中的高手,像杭锦芒,不过是天生跑得快而已,当然不同。

    杭锦芒本来还有些不服气的,但等他看到朱雀疾驰之际,快到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到了山林外,他飞身上了树,然后从一棵树跃到另一棵树上,这等功夫,杭锦芒从所未见,他这才心服口服起来,和叶不凡一起找到了隐蔽之地躲藏起来,以防被偶然进出山谷的马贼见到。

    朱雀飞掠过山坡,来到山头后他向另一边的山谷中看去,这一看,他心中已然定了心。

    山谷中四处都是篝火,这帮马贼显然经常在这里休息,他们不少人围着火堆烤肉,一部分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就连这小小的马贼群中,也是等级森严,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只管享受的,自然是马贼中的头目,而在一旁忙里忙外,轮不到他们来吃的,自然是马贼中的小喽啰。

    而最重要的是他们的马,他们显然想不到会有人主动前来袭击他们,因此除了靠近谷口的地方留着两人放哨外,马儿都聚在一起,拴在山坡上的数十棵树上,在马群旁边不远处,有两堆草料,山外是寸草不生的荒原,这些草料应是他们在山中割来,以备过冬之用的。

    看到马贼防守如此松懈,马儿旁边只有一个人在来回递送着草料喂马,朱雀心道真是天助我也,要歼灭马贼,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真是老天开眼。

    朱雀看清形势后没有停留,转身就下了山,见到叶不凡和杭锦芒后,他对两人说明了山谷中的行事。

    杭锦芒道:“就照咱们原来打算的,先对付马再对付人。”

    朱雀道:“自然如此,对了,上次我们对抗狼群时,你射出来的箭好像都是响箭,你有没有普通的箭,射出来你没有声息的那种?”

    杭锦芒道:“我前后就那些响箭,对付狼群时是为了让它们受到惊吓,现在我带的箭矢都是寻常箭矢,不会发出什么声音。”

    朱雀道:“那就好,谷口有人看守,咱们从山顶上翻过去,到了马群附近,你找准时机,先将喂马的那人料理了,我潜伏过去将马缰绳都给割断,然后叶不凡负责放火,将两堆草料给点燃,到时候马儿受到惊吓,势必四散而逃,趁马贼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我留在马儿和马贼之间,只要有人前去查看,就由你和叶不凡两人解决,我则趁势混在他们人群里杀人,等到马儿四散跑走后,咱们再守住谷口,来个关门打狗!”

    叶不凡道:“就怕马儿在山谷中跑不出去,最好能将马尾点着,这样就算马被马贼给拦住,也不会顺从他们的……”

    三人合计了一下烧马尾的办法,感觉不可能在马贼毫无防备下做到,偿若不能及时将马儿驱散,让马贼有了提防,那厮杀起来就会影响大局。

    最后他们还是决定因地制宜,偿若点燃草堆后,马儿并不受惊吓,就有叶不凡用漫天花雨的手法将竹镖射在马身上,马儿吃痛下定然会疯狂逃窜。

    计议已定,三人便开始了这场复仇之举。

    翻过山头,山谷中的情形领他们感到振奋,因为谷中已有小半马贼喝得烂醉,这样就算他们将马儿赶走,很多人也都反应不过来,而看他们在吃喝的场景,恐怕要不了多久,大部分马贼都会喝得醉醺醺的。

    朱雀也纳闷这些马贼的酒都是从哪里得来的。

    杭锦芒觑准时机,在那名抱着草料喂马的马贼来到其他马贼都看不到的隐蔽处时,忽然一箭射去,他这一箭直接洞穿了这名倒霉的马贼的咽喉,这名马贼连叫都没叫出声,就倒地死去。

    朱雀自然不会浪费时间,他悄悄潜伏过去,将马儿拴在树上的缰绳都给割断,这些马儿显然都被马贼驯服得服服帖帖,就算马儿的缰绳解了,它们也没有跑走的意思。

    马缰绳虽然多,但朱雀身法极快,没有多久就将所有的马缰绳都给割断,这期间有一名马贼瞎了眼,来到附近便溺,被朱雀顺手给料理了。

    按照计划,接下来就是去点燃草堆,朱雀正准备去做,忽然灵机一动,他趁着没有马贼注意到他这边,朱雀从阴影处将草堆里的草抱着撒在马群中,这些草都是干草,正适合做放火的材料,因为朱雀将草都送到马群中,很多马慢慢围聚起来,朱雀一直搬去了两堆草料中的一半,看着马群中的草已经足够多,淹没了大部分马儿的马蹄,他这才开始点燃草堆,当然,他点燃草堆处是在草堆的背面。

    当两个草堆开始被点燃起来后,朱雀潜伏到马贼烧饭的地方,令他喜出望外地是,这里竟然有两坛子油,有四名马贼正在附近做饭,朱雀施施然走过去,将这四名做饭的马贼都给抹了脖子,然后他提着这两坛油来到马群中,将这些油都泼在马群脚下的草料上,然后朱雀远远退开,拿起草堆上的一把火,将马群脚下的草料点燃。

    因为马群脚下的草料中泼了油,火遇到油猛然间烧得一发不可收拾,上百匹马顿时有一半陷入火海,大部分的马都被烧烧,它们先是痛得前蹄直立起来,大声嘶鸣,接着开始狂奔乱窜,朱雀心有不忍,只能暗中安慰自己:只怪你们跟错了主人。

    草堆和马群燃起大火,许多没有喝醉的马贼顿时惊慌起来,不少人向这边跑来,一边跑一边喊道:“走水啦!走水啦!草堆走水啦!快救火……”

    数十名马贼想要冲到马群这边,但此时马儿受到火烧和惊吓,开始在山谷中狂奔起来,有的马儿被火烧伤后痛得慌不择路,还冲到马贼人群中,将一些醉酒后睡在地上的马贼给踩伤了。

    山谷中无论人还是马,都变得像无头苍蝇,马儿四下逃窜,很多马贼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做饭的马贼或者烧火烤肉的马贼不小心点燃了草堆,他们一时还转不过弯来,想不到是有人袭击了他们。

    趁着这纷乱的时候,叶不凡眼见朱雀将马烧得四处乱窜,不用他在对马儿下手,他悄悄来到山谷,先将在谷口看守的两名马贼给解决,然后从谷口向谷内杀去。

    杭锦芒站在山坡上的一块石头上,此时此刻正是他为他小妹杭锦天秀报仇的良机,他怎肯浪费一点时间?

    只见他一箭一箭地向山谷中的马贼射去,中间连一丝停顿都没有,而且射中的全都是马贼的要害,中箭的马贼大都是一声不吭地便倒地死去,间中也有马贼喊叫一声,但此刻谷中一边十分疯马乱窜甚至伤人,一边是他们自己乱作一团,很多人都在大喊大叫,马儿嘶鸣,对临死马贼的喊叫声,竟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更没有人看到他躲在暗处的身影。

    杭锦芒下手十分有分寸,他在刚一开始,针对的都是单独在僻静处,或者外围的马贼,这样能够减缓马贼发现有人在对付他们的时间,杭锦芒在心中说道,阿秀,哥哥为你报仇来啦!他心中为妹子祈祷着,手中箭无虚发,有的马贼看到自己身旁的人被射死,刚想呼喊,就被下一支箭给射死,足见杭锦芒出手之快!

第一百二十四章 焚烧罪孽

    就在杭锦芒射死二十多人时,朱雀也没有闲着,他先是宰了几个企图去救火的马贼,很快马贼便看出朱雀不怀好意,有十多人向他冲来,朱雀一招大衍剑法便料理了一半,再一招下来,另一半也早已横尸就地。

    距离山谷谷口近些的马贼有的在其他马贼的招呼下向朱雀冲去,大部分马贼的注意力都放在朱雀身上,此举正好便宜了杭锦芒,有的在朱雀附近的人被他射死,其他人还以为此人死在朱雀的剑下。

    也有一部分马贼感觉事态不妙,企图从谷口逃生,正好被迎面而来的叶不凡发出暗器,顺手除去。

    百十名马贼,除了醉酒到不省人事的三十多人外,其余的人瞬间被朱雀等人宰杀过半,但三人心中充满了仇恨,不仅仅是为了杭锦芒的小妹,还有许多被他们残害的百姓,想到这些,朱雀的陵光剑变得更加无情,使出来的剑法招招狠辣,剑剑都已夺命为主,直击对方要害,很快,又有十多名马贼倒在他剑下。

    山谷中陷入无边的混乱,有的马儿身上着了火,踏死踏伤不少吃醉了酒的马贼,有的马儿侥幸逃过火烧,但显然也受了惊吓,逃出山谷,对于这种空马,叶不凡也不去理会,但凡有人企图骑马离去,叶不凡便将人从马上射下来。

    终于有马贼发现了山坡上的杭锦芒,大呼小叫地向他冲来,朱雀长剑挥舞,阻止了一部分向杭锦芒攻去的马贼,剩下寥寥几个马贼都被杭锦芒给射死。

    除了向杭锦芒冲来被他射死的,他还负责对付外围有企图翻山逃走的马贼,杭锦芒身材壮硕,膂力惊人,射出的箭程也极为可怕,他死守着高出,但凡有马贼吓破了胆,企图逃生的,都被他一一料理。

    剩下困在山谷中的马贼很快被朱雀和叶不凡两人料理得差不多了。

    叶不凡在仓促中没有朱雀那种招招致命的水准,他遇到马贼多的时候,便将箭簇用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成群的马贼往往死伤大半,剩下侥幸没有中暗器的马贼也吓得不敢向他再冲来,此时的叶不凡便有余暇用竹镖将他们一一解决。

    大部分的马儿都跑出山谷,剩下没有跑出山谷的,也都被火烧得奄奄一息,这时整个山谷中还能跑动的马贼已经为数不多了,杭锦芒心中激动,竟有几箭射偏了,但他丝毫不停歇,有的马贼中箭后还动弹的,杭锦芒便补上一箭,他将箭矢放在脚边,不知何时,他伸手去摸时,才发现所有的箭全都被他射完了。

    杭锦芒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是放下了弓,抽出猎刀,跟在朱雀身后,见到又受伤垂死的马贼,他便上去补上一刀,每补一刀送马贼去见阎王,他都说一声:“血债血偿!”

    等到山谷中变得安静下来后,八成的马贼都被三人剿杀,剩下的两成马贼则是因为醉酒而不知山谷中发生的这些事,有的昏昏沉沉,略有清醒,但还以为自己醉酒后生出幻象,有的则打着鼾睡得正香,对于这种毫无反抗之力的人,就算他们再凶狠歹毒,朱雀也下不去手了,他将陵光剑递给叶不凡,叶不凡拿着剑和杭锦芒一起搜寻还没有死的马贼,一一将他们刺死。

    又过了一会,杭锦芒和叶不凡检视过所有的马贼,他们无一遗漏,全都被宰杀。

    杭锦芒杀到最后,扔掉了手中的刀,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止不住地嚎哭起来。

    朱雀和叶不凡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同情和怜悯。

    他们这一战若是传扬出去,定会轰动江湖,他们以三人之力,在山谷中聚歼了一百一十多名马贼,三人无一人受伤,马贼无一人漏网。

    只不过三人谁都没有以此为傲的心态,朱雀对于今晚的杀戮甚至感到一丝悲哀。

    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造成今晚这个结果呢?

    人与人之间,难道就不能宽容些?伤害别人的人难道就没有想到自己也会被人伤害的一天?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些弱肉强食,拳头就是道理的年代?

    叶不凡将陵光剑还给他,朱雀接过来将剑上的血给擦干净,然后还剑入鞘。

    杭锦芒痛哭了一会,朱雀和叶不凡都没有去劝他,好让他哭个痛快,哭完以后,才能渐渐遗忘掉这些伤痛。

    等到杭锦芒平息了一会后,他站起身来,来到朱雀和叶不凡面前,忽然给两人跪了下来,口中说道:“多谢两位英雄出手相助,我才能为小妹报此深仇大恨!”

    朱雀和叶不凡连忙将他从地上拉起来道:“阿芒,你千万不要如此,我还没谢过你救了我们呢,诛除马贼乃是我们分内之事,并不只是为了令妹,也为了所有遭受到他们伤害的人,快起来!”

    杭锦芒站起身后,擦干净了眼泪道:“咱们走吧。”

    朱雀道:“慢着,咱们搜一搜这些马贼身上,看看有没有钱物,咱们都给带走。”

    叶不凡道:“这些钱都是带血的钱,咱们要它们干什么?更何况咱们现在也不缺钱。”

    朱雀叹道:“这些钱财是带血的钱财不错,可是他们从百姓手中抢夺而来,咱们也不能任这些钱财湮灭在山谷中,咱们将钱拿来,遇到穷苦之人再送给他们就是。”

    杭锦芒对这些马贼恨之入骨,本不想在他们身上搜寻,但朱雀是帮他报仇的恩人,所言又十分在理,杭锦芒只能暂时放下成见,和两人一起在马贼尸首上搜索起来。

    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三人将搜索到的金锭银锭和银票等物集中起来,竟然有一万多两银子的财物,叶不凡叹道:“这些马贼有这么多钱,完全可以不用当马贼的,可是他们还是不满足,还要劫掠,真是天生的贼命!”

    朱雀道:“你不懂,他们不思劳作,钱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们不以劫掠为生,还有什么适合他们做的又来钱快的呢?”

    在这些马贼身上搜索到的,除了这些钱财外,还有一柄沉甸甸的足以砍金削玉的宝刀,一柄锋利异常的匕首,朱雀将宝刀递给杭锦芒道:“你留着这把刀吧,你武功不如我们,这把刀正好用来弥补这一点,用来防身。”

    杭锦芒断然道:“我宁死也不会用他们的东西,还请朱英雄见谅。”

    朱雀见他语气坚定,也不再劝,将宝刀自己留下,叶不凡贪爱那把匕首的轻快,他将匕首留了下来,杭锦芒又将一些箭矢从马贼身上起出来放在箭囊中。

    叶不凡看着满山谷的马贼尸体问朱雀:“就任由他们曝尸山谷么?”

    朱雀想了想道:“见他们的尸首集中起来烧掉,否则容易惹起瘟疫。”

    三人又花费了不少功夫将马贼的尸首聚拢一堆,然后点燃。

    看着冲天而起夹杂着腥臭的火光,杭锦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火光在山谷中升腾起两丈多高的火焰,火光熊熊,将一切罪恶都焚烧得烟消云散。

    做完这一切,三人看着山谷中连一匹马都没留下,便徒步返回。

    想不到离开山谷后,在山谷外面,他们见到有几匹没有被火烧过的马儿,这几匹马儿只不过是受到了惊吓,现在它们已经平复下来,马背上还有马鞍,朱雀道:“劳碌了一夜,咱们也轻松一下,骑马回去吧,阿芒,你不会因为这是马贼的马儿不愿意骑吧?”

    杭锦芒此时不知是想通了还是怎的,并没有拒绝,三人靠近马儿,马儿也没有惊慌之感,他们挑了三匹较好的马,上马向杭锦芒的家中赶去。

    回到杭锦芒家中后,天还没亮,伊雪和朱重阳躲在暗处,见到有三个骑马过来的人,一时还不敢现身,等到她看到是朱雀等人后,这才带着朱重阳出来,她心思聪慧,见到他们徒步而去,却骑着马回来,显然已经大获全胜。

    叶不凡今晚杀了这么多马贼,心中情绪难以平复,见到伊雪,不等朱雀先说话,他便绘声绘色地将今晚的经历告诉了伊雪,他们三人如何大发神威,如何将所有的马贼全都消灭等等,说得就连已经猜到结果的伊雪也为他们的成就感到惊讶。

    她问道:“马贼一个都没逃掉?”

    叶不凡得意洋洋地说道:“如果让一个马贼逃走了,也不算我们的本事了。”他的吹嘘未免过了头,等他看到朱雀和杭锦芒时,这才改口道,“当然,主要还是朱大哥和阿芒出力最多,朱大哥杀的马贼最多,但马贼之所以能够一个不漏,还是阿芒的箭法无双,企图逃走的马贼都死在他的箭下。”

    在叶不凡对伊雪吹嘘今晚的战况时,杭锦芒去了他小妹坟头前为她告慰亡灵,告诉她那些伤害了她的恶人都已经被他们杀死,让他妹子天上有灵,也能安息。

    朱重阳则拉着朱雀到一边,问他今晚的经过,朱雀惊讶地说道:“你叶叔叔不是说过了么?”

    朱重阳摇了摇头:“我总觉得叶叔叔是在吹牛。”

    朱雀苦笑道:“他没有吹牛,今晚你爹我的确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厮杀,好在正义终于战胜了邪恶,马贼被聚而歼之,就是这样。”

    朱重阳大感失望:“你说得太简单了,我还是去听叶叔叔说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山中猛虎

    当夜劳碌的几人忙活完后,各自寻找了舒适的地方睡了一觉。

    第二天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也许是因为想到那些该死的马贼已经被歼灭,大家心情都不错,只有杭锦芒还因为妹子被害而心头抑郁,不过他大仇得报,虽然还是难过,但比之前几日已经好得多了。

    早上杭锦芒做了饭,大伙一起吃了,饭后,叶不凡提议要走,朱雀道:“一路上咱们经历风尘,昨夜又辛苦一宿,马车破损,咱们在这里歇息两日再走。”

    叶不凡给朱雀使眼色,表示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朱雀假装没看到,他又岂能不知杭锦芒的妹子刚刚去世?但他怕自己走了,杭锦芒一个人撑不下去,说不定会有什么想不开的。

    伊雪也跟着说道:“就在这歇息两天再走也好,咱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沾着狼血,此后的路途还远着,咱们总不能总是这么蓬头垢面的?在这里耽搁几日,在路上却能省事很多。”

    有了伊雪的发话,叶不凡不敢再争辩。

    杭锦芒将那些狼皮全都洗净硝好,摊在四周晾着,伊雪将大家身上的脏衣服拿去洗,叶不凡帮着杭锦芒打扫被焚烧过的茅屋,然后帮他去山中采伐竹子,帮他重新搭建茅屋。

    按照常理,杭锦芒家中遭了这场劫难,本该换个地方居住,但杭锦芒妹子的坟头就在这边,杭锦芒兄妹情深,怕他小妹死后独居害怕或者孤单,宁可还在这里居住。

    朱雀则趁机寻找趁手的木头,采伐来,将没了顶的车厢给修补好。

    没有锯子,伐木原本是事倍功半的苦差事,但朱雀从马贼那边找来的一把宝刀派上了用场,这把宝刀切金断玉都不成问题,别说砍伐树木了,朱重阳跟在朱雀后面,看着他砍倒大树,砍去树枝,又将大树劈成一张张的木板,再从叶不凡哪里讨来钢钉,将破碎的车厢一点点给修好。

    这几日他们各自忙活,到了饭时就由杭锦芒做饭,带回来的几头狼吃得差不多时,叶不凡和杭锦芒合力建起了两间简陋的木屋,朱雀也将马车车厢给修整好,修整过的车厢虽然难看些,但比原来的车厢还要结实。

    杭锦芒在修建屋子的时候,从原来茅屋的废墟中找到了几口锅,这些锅是铁锅,都没有被烧坏,除了杭锦芒用来做饭的两口锅外,另外的锅用来烧水,几个人轮流洗了澡,换上伊雪洗干净晾干的衣服,几人都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就连杭锦芒也精神一振,屋子建好后,他对生活似乎又充满了希望。

    而朱雀等人也到了离别的时候,朱雀劝说杭锦芒不如离开这里,到了人多的城镇安居,再娶个媳妇,忘记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杭锦芒道:“我会考虑的,只不过我怎都要在这里再住两年才行。”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朱雀等人都知道他要陪着他妹子的坟墓,古人有儿子给父母守孝的,有妻子给丈夫守孝的,做哥哥的给妹子守孝,他们还是首次听闻,不过这也说明了杭锦芒和他妹子兄妹情深。

    离开之前,朱雀给了杭锦芒三千两银子,三千两银子足够普通人过一辈子了,这是给杭锦芒让他离开这里的本钱,杭锦芒以为这是朱雀从马贼身上搜来的钱,不愿意收,朱雀跟他解释这是他们自己身上原本带着的钱,他这才肯收。

    临行时,杭锦芒给他们煮了一整头狼的狼肉作为干粮,让他们带在路上吃,他还将自己的那张弓送给了叶不凡,当然,也给了他二十多支箭,让他在路上用来打猎。

    几日相处,相互之间都了些情分,朱雀等人和杭锦芒洒泪而别,又重新踏上了路途。

    离开杭锦芒的家,叶不凡多了一匹马,他骑马而行,朱雀依旧负责赶车,伊雪和朱重阳还是坐在车厢里,几日回思自从踏入荒原一来,所发生的的事犹如一场梦境。

    但梦境中的马贼,却终于不见了,荒原上又恢复了宁静。

    即便荒原上没有了马贼,朱雀等人还是依着杭锦芒的指点,走了另一条路,这一条路虽然崎岖,但几人的心情都开朗了许多,唯有朱重阳却变得有些失落。

    有些地方不能赶马疾驰,朱雀便下来牵扯马走,朱雀一边牵着马车,一边跟朱重阳说话,问他怎么显得有些不高兴。

    朱重阳道:“你和叶叔叔一起去杀马贼,为什么不带着我?”

    原来朱重阳是因为这一点生气,朱雀又是好笑又是生气,他说道:“你以为和马贼厮杀是件好玩的事吗?那时候动辄就会遇到生死危险,我也叶叔叔等人全力杀贼,哪里有时间会照顾你?”

    朱重阳道:“我不让你们照顾,我现在也会发射暗器了,我也可以和你们一起杀马贼!”

    朱雀愕然,想不到他竟会有这种想法,他说道:“可是你只有五岁啊,你以为杀人是好玩的?那些马贼心狠手辣,你的暗器还没练到家,在他们眼里只会当成玩儿,你若是有个什么损伤,你娘也就不用活了,你娘不活了,难道你爹会独生么?你爹一死,还杀什么马贼?”

    朱重阳噘着嘴,显然听不进去。

    伊雪也跟着啐道:“你说的什么疯话?”

    朱雀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是什么疯话?”

    在一旁牵着马的叶不凡跟着安慰朱重阳道:“重阳小小年纪就想着杀贼除恶,这是天生的侠义心肠,可是马贼各个凶残如老虎,你的暗器功夫偿若练不到家,反被马贼杀死,那就不好玩了。”

    朱重阳道:“我不怕老虎,也不怕马贼!”

    这下就连叶不凡也不知该怎么劝说他,几人接着赶路,穿过两个山谷后,叶不凡骑马去前面探路,过了一会他赶了回来道:“阿芒说得没错,再过两个山谷就到了平地,咱们接着走吧。”

    说来也巧,朱重阳刚才提到不怕老虎,在他们就要离开最后一个山谷到达平原上时,一阵寒风吹过,寒风中夹杂着一丝腥臭之味,接着在不远处传来一声虎啸。

    叶不凡感到胯下的马吓得瑟瑟发抖,他惊呼道:“不好,是老虎!”

    朱雀带着耐人寻味的眼色看着朱重阳,似乎在说既然你不怕老虎,那就让你试试?

    朱重阳受不了激,要从马车上跳下来,伊雪一把拉着他道:“你疯啦,那是真老虎,你以为是闹着玩的?”

    随着又一阵风刮过,一只身上黄黑相间,色彩斑斓的大虎从半空中跳下,来到几人身后,叶不凡胯下的马不理叶不凡的指挥,撒腿就跑,朱雀牵着的马若不是驾着车,恐怕也要吓跑了。

    朱重阳透过车窗,第一次见到老虎,以前他见到的不是画上画的老虎,就是衣服上绣的老虎,还有虎头鞋,虎头帽,在他眼里,老虎不过是一只大猫,如今见到的这只老虎体型巨大,在朱重阳小孩的眼中,简直就是世上最大的野兽,一时被吓得呆住了。

    老虎先是张开血盆大口对朱雀等人进行恐吓,这是它捕猎的技俩,先将猎物吓得胆战心寒,再扑上去撕咬,被撕咬的猎物往往连反抗之意都没有了。

    但是令老虎奇怪的是,这个站在马旁牵着马的人似乎根本并不怕它。

    老虎恼羞成怒,身子半蹲,蓄力后忽然向朱雀猛扑了过去。

    在车厢中的朱重阳关心朱雀,大叫道:“爹爹小心!”

    朱雀见到老虎扑了过来,他早预料到此,因此毫不慌张,看准老虎的方位,整个人腾空而起,一记豹尾脚踢在老虎的下颌处,这一记豹尾脚的力度足以开碑裂石,老虎受到这一记重击,任凭它再皮厚肉糙,也受不了。

    果然,老虎被这一脚踢得向后翻倒,吃了这一下苦头,老虎用爪子在自己下颌处蹭了蹭,对它来说,此生都没有受过如此重击,它后退几步,仰天长啸,发泄自己的怒火,接着又垂下头来,来回踱步,似在寻找着朱雀这只猎物的弱点。

    别说是老虎,就算是人,到嘴的肥肉若是跑了也会心有不甘,老虎虽然感觉朱雀不好惹,但并未因此放弃。

    朱雀一时并不急于将老虎杀死,反而想借它来让朱重阳知道个轻重好歹,因此始终没有拔剑,更没有用那把从马贼处得来的宝刀。

    老虎还在左右徘徊,和朱雀比拼着耐性,此时的老虎就像一位武林高手,想要寻找出朱雀的弱点。

    只可惜朱雀哪来的弱点?他站着一动不动,却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流出,老虎虽非人,也能嗅到朱雀身上流露出的杀气。

    就在朱雀和老虎对峙之际,身在车厢中的朱重阳忽然甩出一把飞刀,向老虎身上射去,飞刀的速度并不快,老虎伸出爪子将飞刀拨开,此举虽然没有伤到老虎,却将它惹毛了,它一时找不出朱雀的弱点,便想先向车厢中的猎物下手,因此老虎放弃和朱雀搏斗,转而向车厢扑去。

    只可惜老虎错估了朱雀的速度,在它扑出去的同时,朱雀也纵身而起,且后发先至,赶在老虎扑到车厢前又是一记豹尾脚将它踢翻,接下来朱雀不再对它手下留情,因为它竟然向伊雪和朱重阳下手,是可忍孰不可忍,朱雀不再去考虑什么借此教导朱重阳的事,而是主动出击,向老虎拳打脚踢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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