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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扬镳     逍遥初唐txt下载     逍遥初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47章 惊世骇俗

    “你给朕少说两句!你说孔爱卿不懂仁政,你懂?”

    “臣也没说自己懂,但是臣也没厚着脸皮去教呀!臣以为,政令仁或不仁,百姓自有公论。君与臣,努力做事即可。只要肯往好的方向努力,结果一定不会太坏。即便结果不尽如人意,那也是坏结果中最好的了,尽人事,听天命,无可奈何,唯有认命啦!”

    李世民感受到孔颖达面对李牧时候的感受了,这小子也太能说了。最可气的是,一点分寸也没有,就算你说得有理,不能给留点面子吗?

    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李牧像是恍然意识到了什么,自言自语似的说道:“哎呀,我不该说这些。多亏有老孔这样的老师,教出木头一样的弟子,我这样的人才可以尽情施展啊,若人人都是李牧,我这个李牧岂不是要饿死?罢了罢了,老孔啊,今天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讲得挺好,你讲得都对。”

    孔颖达面色铁青,深吸了口气,向李牧行了一个弟子礼,道:“逐鹿侯无需如此冷嘲热讽,技不如人,孔颖达认下就是。逐鹿侯所言,发人深省之处,在下自当反复研究,在透彻之前,不误人子弟便是了!”

    “唉,这就对了么。”李牧摊摊手,笑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非常欣慰了。也算对得起你鞠这一躬,就像《师说》中所言,闻道有先后。我虽然比你接触儒家经义要晚一些,但这不妨碍我‘闻道’比你早。晚,反而是我的优势,因为我接触到的儒家经义,没有受到如你这般所谓大儒的解读,我学到的是我自己从圣人言语中领悟的道,而你学到的,是你的老师给你的道,这是不一样的。”

    说着,李牧又转向众学子,道:“这话,我是对孔祭酒说的啊。你们该怎么学,还得怎么学,带上脑子就行了。”

    李承乾叫道:“父皇,儿臣也想效仿大哥,自学儒家经义!”

    “不行!”李世民没有废话,直接否决。

    李承乾不服道:“父皇,为何不行啊?大哥没有老师教,却‘闻道’于孔祭酒之前,我也不要老师”

    李世民怒瞪李牧,李牧只好接过话来:“太子,我问你,你是天才吗?”

    “呃……”李承乾虽然很想脸皮厚点说自己是天才,但是从小到大,也没人说他是天才过,还是有点不敢说,嚅嗫了两下,没有出声。

    李牧轻笑一声,狂妄无比:“想跟我一样,可以!先问问自己是不是跟我一样的天才,若是,我做什么,你就可以做什么,我怎么做,你就可以怎么做,得到的结果定然也是一样的,但如果不是天才,还想效仿我,结果么自己想。”

    李承乾十二岁,何曾见过如此无形之装逼,顿时自尊心受挫,垂下了脑袋。李世民不悦地瞪着李牧,心说狂妄地臭小子,这是我儿子,是太子,未来的皇帝,被你挫得一文不值了?你是天才,他还是龙子龙孙呢!比你差吗?

    但话到了嘴边,李世民想想还是算了。李牧这小子嘴不留德,万一他再说出点什么来,连同朕一起贬损了。朕能把他怎样?罚他?杀了他?传将出去,嫉贤妒能的名声可不好听。

    李牧余光一直瞄着李世民,他就猜到没事儿,所以才敢这么说,笑了一下又道:“各位学子,不要觉得我很狂妄。狂妄是需要本钱的,如果你们也能做到我做到的事情,你们也可以站在这里侃侃而谈,到时候你们肯定不会觉得自己狂妄。”

    “你们真的觉得我狂妄得很快乐吗?不,我的痛苦你们不会了解。我很寂寞啊!真切地希望有朝一日,你等也能跟我一样出色,若真有那么一天,大唐必将因你我的存在而蒸蒸日上。吾皇已然是圣明无比了,我等再把贤臣当好,盛世指日可待,咱们都是热血少年人,总不能指望老孔这样风烛残年的老人去兴盛大唐吧,若那样,我大唐还有未来吗?”

    学子们已然被洗脑成功,激动得嗷嗷直叫,李牧抬手虚压,安抚了一下众人情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大唐的未来,在你们的手中!好了,今天的课到此结束,请陛下赐午饭吧!”

    李世民刚燃起一点的火气,被李牧一记马屁拍上,顿时给拍散了,又气又笑地瞪了李牧一眼,挥挥手,道:“传膳。”

    高公公在旁边早就准备好了,闻言立刻安排传膳,众学子在自己的学案上享用,而李牧和孔颖达,还有李承乾和李泰,则被李世民带到了太极殿,因为他有些话,想要对李牧说。

    孔颖达显得有些萎靡,赐座之后,呆愣愣地坐了下来,自顾地吃饭饮酒,一言不发。李世民能理解他的心情,也没有打扰他,自顾地问李牧,道:“你小子就是故意的!朕让你讲课,你就讲这些惊世骇俗之语?”

    李牧刚把酒杯端起来,还没等喝就被质问,心气不爽,道:“陛下,臣好委屈啊。您让臣授课,臣就授课去了。臣传授的内容,都是臣精研儒家经义得出来的,就连老孔也得承认臣没有胡编乱造构陷古人,怎么就惊世骇俗了呢?这还是那些学子赖着不走才说了这些,臣本来打算给太子和越王讲的课,比这还惊世骇俗。”

    李承乾和李泰听到这话,顿时都瞪起了眼睛,想问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内容,却又不敢当着李世民的面乱说话。

    李世民也十分好奇,看了看李牧,问道:“还有更惊世骇俗的?”

    李牧吃了块肉,摇了摇头,道:“臣还是不说了,当着您的面,说着不方便。”

    “朕让你说。”

    “说吗?”李牧小心地确认问道。

    李世民点头。

    “哦,那臣就说了。”李牧清了清嗓子,道:“臣打算跟太子讨论一下,如何稳坐太子之位,防备越王造反。臣同时又要跟越王讨论一下,如果造反,能否有胜算,胜算有几成”

    “噗”

    “噗”

    李世民和孔颖达同时喷出了嘴里的酒,二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李牧。孔颖达霍然站起,大声质问道:“逐鹿侯,你莫不是失心疯了不成?你如何说老夫,老夫都认了。你、你竟敢如此大逆不道,你是何居心!”

    李世民也皱眉道:“李牧,你太放肆了,这种话也能胡说吗?”

    “陛下,老孔,你们太激动了。”李牧叹息一声,满脸认真地说道:“这只是一堂课而已,又不是真的。再说了,我也没当着那些学子的面讲这些啊,就是讨论一下嘛。这也是根据儒家经义来的呀,举例不同而已。”

    孔颖达愤然道:“我儒家哪里会有如此大逆不道的经义?你说出来!”

    “怎么没有,孔子曰,吾十有五而至于学。孔子,十五岁立志于学习,遂成圣人。我们的陛下,十有五而立志于戎马,攻取天下。太子十二岁,越王十岁,很快就到立志的年纪了。我先跟他们讨论一下志向的问题,错了吗?”

    李世民皱眉道:“讨论志向你就讨论志向,你说什么造反,与造反何干?”

    “陛下,这个问题得分析。太子,他能有什么志向?继承皇位,做一个好皇帝。他当了皇帝之后呢,最怕什么,自然是皇位不稳了。越王呢?他能有什么志向,最大的志向也不过于夺得皇位吧,臣与他们讨论这些问题,正应当啊!”

    李世民面色铁青,他从李牧的话中,听出了些许自己身上的痕迹,怫然不悦道:“那也不许讨论!”

    李牧并不放弃,道:“陛下何不问问太子和越王?”

    “不”李世民刚要否决,忽然看到两个儿子目光闪闪,似乎有话要说,心中一动,李承乾已经开口了,道:“父皇,这个问题,儿臣想回答。”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吧,承乾,你说。”

    李承乾直起身,道:“大哥,你想差了。我虽是太子,但我的志向并非是继承皇位,防备兄弟。我的志向是要像父皇一样,做一个能够征战四方,平定天下的大将军。若父皇让我去做大将军,我可以不当太子,太子之位让给青雀,让他做皇帝,我去做大将军!”

    李泰慌忙道:“皇兄不可啊!你有志向,我也有志向。大哥也把我想差了,我的志向可不是做太子,我醉心于学问,我的志向就是做一个有学问的人,算学、术数、地理、图志等等,我想要做的是这种学问,我不想做太子,我也做不了,你不想当太子,干嘛非得推给我呢?不是还有、还有……”李泰虽然不想干,但也不傻,知道这皇位不能推给庶子,咬了咬牙,道:“不是还有稚奴吗?他可以,让他来!”

    李世民听得脑袋青筋直蹦,拍案道:“两个混账东西!稚奴才两岁!你们在说些什么!承乾!大将军用不着你来做,我大唐不缺你这号大将军,你做好太子就行了!还有你,青雀,什么算学术数地理图志,朕看你是玩物丧志!朕,朕非得罚你们不可!”

第248章 文武论

    “陛下请容臣一言!”

    李牧忽然大声喝道。

    虽没有达到声振屋瓦的程度,但也差不多少了,殿内又空旷,竟然产生了回声。把李世民都给镇住了,什么意思,事儿你惹起来的,你还敢说话?

    李牧从跪坐的姿势爬起来,非常正式地向李世民行礼,道:“陛下,容臣一言,若陛下觉得臣所言无礼,臣愿意接受惩罚。”

    李世民见李牧如此正式,颇感意外。通常李牧都是那个把严肃的气愤搞得不严肃的人,他若是严肃的时候,十之**是在演戏,但是这次,李世民觉得不像。

    李世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李牧,你当知道你在说什么。以往你说话,说错了,朕也不在意,但是这件事,你思量好了再讲。”

    “臣已经思虑好了。”

    “你说。”

    “先等一下。”李牧说了声,蹲下来把碗里的肉吞了。这个操作可太让人意外了,李世民额头上的青筋又开始蹦了,这小子到底在作什么妖?

    李牧飞快地吃完,抹了把嘴上的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道:“臣确实饿了,早上没吃饱,臣还有病在身”

    “行了,不用解释了,赶紧说吧!”

    “好!”李牧又正经起来,道:“陛下,臣今日本来想讲的,其实说白了就是‘志向’二字。只不过是听到了老孔讲授仁政,忍不住驳斥,兼之有其他学子在,所以没讲罢了。”

    “臣为何要讲志向呢?因为臣发现,无论是从孔子的生平,还是太上皇、陛下的生平,或者是臣的生平,历史上无数英雄豪杰的生平来看,志向都是一件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孔子若不是‘十有五而至于学’,他如何能够成就圣人之位?太上皇与陛下,若不立下平定战乱,拯救苍生的志向,愚忠暴隋,如今天下百姓必然还在饱受战乱之苦。再说臣,臣若不是被陛下丢到没人去的工部,又正好心态好没有自暴自弃,奋起改革,恐怕臣也就泯然众人了。”

    李世民皱眉道:“你小子非得加一句朕不爱听的么?怎么着,朕便是没有一处厚待你,处处都是委屈你了?”

    “臣可没说。”李牧飞快地嘟哝了一句,继续说道:“再说说古人,汉高祖刘邦,四十八岁立下志向,随即短短数年之间,灭秦楚,立汉朝。汉武帝,从小立下打败匈奴的志向,所以才有‘逐匈奴于塞北’的丰功伟绩。如此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这也可以回答陛下的另一个问题,刚刚陛下问臣,老孔不能教仁政,那么臣能教?臣说臣不能教,却没有告诉陛下谁能。现在臣可以告诉陛下,史书可以。历朝历代,开国灭国,都在一本本史书中有详细的记载,以史为鉴,可以明得失。”

    “同样一本历史,例如前朝。贤明的君主,会看到隋文帝的优点和长处,而暴虐的君主,会去学隋炀帝的享乐和狂妄。贤者自贤,而暴者自暴。这也是臣一直说的,饶舜之所以是尧舜,是因为他们本身是尧舜,而不是谁致君与饶舜。不去学暴虐的君主,学习贤明的君主,自己也可以贤明。这是君主的自身修养,谁也教不了。”

    “再回到太子和越王的志向问题。臣故意说出惊世骇俗之语,便是想问出太子和越王的真实想法。臣观其颜色,至少臣以为,太子和越王都没有撒谎,他们说的都是实情。陛下细思之,人是愿意为了自己的志向而活,还是愿意为了别人强加于自己的志向而活?”

    “如,太子想要做将军,将军从武。您让太子每日学习经义,他能学的进去吗?就算是被迫学了,也是被逼无奈,不是真心。”

    李承乾听得眼泪汪汪,恨不得大喊一声,大哥,你懂我!李泰在旁边也是大点其头,他虽然不排斥学问,但是对于孔颖达的课,他也是觉得有些厌烦和枯燥。

    孔颖达实在忍不住了,不服气道:“可是他是太子,太子就应该学习这些,历朝历代皆如此,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问题了?”

    李牧不慌不忙,笑着反问:“老孔,你能给我举出一个例子,一代开国之主,或者是中兴之主,谁开国或者中兴,是老师教出来的?”

    孔颖达被怼得哑口无言,李世民则若有所思。

    李牧继续道:“陛下,请恕臣罪。太子和越王都是皇后嫡出,日后若皇位有相争,必在二者之间。今日臣问出的结果很好,越王无此念。但即便有念头,臣也以为无妨。越王有此念,太子就需要更加努力。他是太子,得天独厚。陛下心意属之,百官万民心意属之,顺理成章。若他真的被越王夺去了皇位,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太子不如越王多矣。若太子真的不如越王多矣,他就没有资格做太子。李唐的江山,也不能交给一个不够优秀的皇子手中!”

    此言振聋发聩,孔颖达听得冷汗淋漓,但他却不敢言语,因为他若反对,就等于在打李世民的脸,李世民的皇位,不就是抢来的么?

    但他是太子的老师,又不得不言,咬着后槽牙道:“陛下,请喝止逐鹿侯,他大逆不道了!”

    李世民冷着脸,道:“让他继续说。”

    “陛下”

    “李牧,你说!”

    李牧看向孔颖达,道:“老孔,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来问你,若太子不如越王多矣。你保,就能保得住了?一个废物,无论怎么保,都是废物,不是被兄弟抢走皇位,也要被其他人抢走,这是注定的事情,古往今来皆如此。所以我的意思,是要告诉太子,身为太子,不是所谓天命所归。皇帝才是天命所归,太子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你的父皇终会老去,而你会加冕为帝。你有什么能力,配得上你的父皇给予你的万里河山,你又有什么能力,配得上百官万民的爱戴,你又有什么能力,可使得万邦敬仰来朝,开疆拓土?”

    “靠清谈?靠美文?靠诗词歌赋锦绣文章?”

    “国中若有大将,而作为太子,未来帝王的你,能否压住大将为你效命?若你不能,安知大将不会骑兵造反黄袍加身?你的父皇留给你的臣子,你又能否镇得住?若你镇不住,大权归于宰辅外戚之手,你只能做一个皇宫里的皇帝,这就是李唐江山的归宿吗?”

    李承乾冷汗淋漓,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这些话对他来说,确实有些早了。

    李牧看向李世民,道:“陛下刚说,如今朝堂上,不缺太子这号大将军。是,臣也承认,我大唐文武群臣,皆出色之辈。但臣想问陛下一句,这些人心服陛下,心服太子乎?他们全心全意侍奉陛下,任凭驱使,日后也能任凭太子驱使乎?”

    “陛下为何不语?因为您知道,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臣可以断言,若太子的能力不够,他日就算是国舅,也不是可以尽信之人!”

    李世民嘴唇轻颤,喃喃道:“辅机,辅机他应该不会、”

    李牧笑了,道:“臣非构陷国舅,只是随口一说,信或不信,陛下自有判断。”随即继续说道:“文武兼备,心向往之,但实在太难。太子天资一般,只能二者取一。他好武,若让臣来抉择,臣会选择支持太子从武。而且在臣看来,太子从武,正好合适。”

    “若太子从文,武将造反,太子有将不懂使用,或朝中根本无将,就会无计可施。而若太子从文,又会与文臣走得太近,疏远与武将的关系。自古以来,文臣造反十败其九,而武将造反,或还能成。就是因为,兵,乃是国之利器,利器假于人手,终不是长久之计。陛下若不是一位驰骋沙场之大将,今日的皇位,轮得到陛下吗?”

    此言诛心,孔颖达已经不敢说话了,而李世民也怔然不会言语了。再看李承乾和李泰,则已经彻底懵掉了。

    话说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能停了。李牧深呼吸了一下,继续说道:“太子学武,需重其德。以德行,制约从武而带来的暴虐之心。便如陛下一样,涨胸怀,能容人,方能有一番成就。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还是听天由命。因为太子到底有几分能力,得看他自己!”

    “再说越王,越王身体痴肥。恕臣直言,越王若再这么胖下去,他就算是想造反,他也不可能成功。古语有云,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也,三者皆不占,如何能成啊?所以越王没有这个想法,说明这个孩子还是个聪明的孩子。他为自己选择的志向,乃是从文,这对越王来说,也是一个最好的方向。”

    “回溯历史,皇子若非太子而从武者,必是隐患。习武也好,征战也罢,只要是从武,这条路就会滋生暴虐和野心。他人有野心不是什么问题,但说是皇子产生了野心,他的野心十之**是奔着皇位去的。无论功成或者失败,国运都将会大损。所以越王从文,臣非常支持。陛下若允,臣愿意收越王做弟子,正好他向往的杂学,正是臣所擅长的。”

    李泰本来已经彻底懵了,忽然听到李牧愿意收他为徒,立刻‘活了’,小胖腿儿腾地一下蹦了起来,跑到李世民旁边抱住他的大腿:“父皇!儿臣要拜大哥为师!求父皇允许!”

    李世民还在消化李牧的话,听到李泰说拜师,下意识道:“等等,让朕想想”

    “父皇”

    李世民烦躁道:“行,许,许了!”

    李世民轻轻拉起李泰,对李牧道:“若依你所想,太子和越王,当如何教育?”

    “陛下当容许太子习武,择良师教其武功,择大将授其韬略,同时,请老孔,每日不停地为他传授孔子学说的八字真言。仁、义、礼、智、信、恕、忠、孝,筑其品性。其他,则并不十分重要,让太子按照心意选择学或者不学,无需强迫。”

    “越王,让他跟着臣就行,臣随便指导他一点,他就有的忙了。”

    李承乾不甘心道:“大哥,你怎么如此偏帮青雀啊,为什么我要学这么多?青雀就可以那么轻松啊!”

    “因为你是太子。”

    “我可以不当太子!”

    “你是太子,不可以说不想当太子,太子不可以自己不想当,只有不贤而被废。你没有选择,这就是你出生的意义,这就是你存在的价值,这就是太子之所以是太子的责任,否则凭什么你的父皇要把万里江山交给你,你凭什么享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是你自己的本事吗?”

    “我还可以告诉你,被废的太子,连生路都没有,是太子你能活,不是太子你得死!”

    李牧厉声道:“太子,你可知道,就在这长安城中,多少与你一样年岁的孩子,他们饿着肚子,讨要一天都讨要不到一个馒头?我不能明白,你在抱怨什么!”

    李承乾被吓得不敢说话,他忽然发现,李牧平日笑嘻嘻的,忽然正经起来,真的非常吓人,而且谁都说不过他。

    李世民见李承乾被训斥,没有半分的生气,他深吸了口气,道:“承乾,李牧说得对,太子没有想当不想当,你的父皇是皇帝,你生来就是太子,以后这种话不可以再说。你想做将军,父皇就支持你。今日之后,上午完成课业,下午你可以去习武,朕会知会李靖,传授你兵法,这样安排你可满意?”

    李靖覆灭突厥,朝野之间已有‘军神’之美誉,李承乾早已向往了,如何不满意,喜不自胜道:“父皇,儿臣”

    “咳!”

    李牧忽然咳嗽了一声,李承乾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没明白什么意思,又转回去激动道:“儿臣非常满”

    “咳咳咳!!”

    李牧又咳嗽了三声,心里暗骂,怪不得历史上造反都造得一塌糊涂,这熊孩子脑子缺根弦!

    果不其然,李承乾懵了,竟然直接回头问道:“大哥,你咳嗽什么?你又不会兵法,我当然要跟李靖大将军学啊!”

    “哎呀!”李牧偷偷指了指李世民,无奈道:“太子啊,天策上将是你爹!”

第249章 陛下的面子很重要!

    天策上将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称号,武德四年,李世民率领军队击败王世充、窦建德联军,被李渊封为天策上将,许其许自置官属。这也是李渊人生中最大的败笔,也是其传奇一生糊涂的开始。

    天策上将位列武官之首,天策府在十四卫府之上;天策上将职位在亲王、三公之上,仅次于名义上的文官之首三师。天策府的主要人员,多为李世民征服的敌军中佼佼者,杜如晦、房玄龄、李靖、尉迟敬德、程知节、侯君集、秦琼、长孙无忌、柴绍、罗士信、史万宝、李、刘弘基等,要文有文,要武有武,在这样的条件下,没有野心,也会产生野心。

    注意,此时的李靖,虽已经显现出不凡的军事才能,但因其出身的关系,并没有得到重用。也就是说,李世民做全军总司令的时候,李靖的地位,约等于一个旅长。

    虽然这不能作为评判二者用兵能力的根据,但是如今是在李世民的面前,作为太子,不该好好捧一捧自己的老爹吗?若龙颜大悦,什么没有?

    但李承乾这个熊孩子,他没有这根筋。李世民说出让李靖教他兵法的同时,已经摆好了姿势等着接受吹捧了,李承乾愣是没看出来,李牧连着咳嗽三次,他还没反应过来,李牧实在无奈,才出言提醒。

    李牧明知提醒会尴尬,但是不提醒更尴尬,最让他无语的是,李承乾听懂了,还不肯去拍一个马屁,竟然犹豫了起来。

    李世民的脸色有点挂不住了,只好自己找台阶,道:“朕日理万机,哪有闲工夫,还是让李靖来教,他如今清闲得很,正好朕也让他教侯君集兵法,太子跟着学一学,也能得到侯君集的指点。”

    李承乾还当是好话,顿时笑逐颜开,道:“父皇说得有理啊,儿臣如何能耽误父皇处理国事。再说,父皇已经多年不领军打仗了,用兵之法必然退步很多。李靖大将军能够覆灭突厥,他的兵法必然是极好,跟他学正合适。”

    李牧一边听一边咬后槽牙,这熊孩子算是没救了!这话你也敢说?若给李靖本人听到了,他还不得吓死啊?就因为覆灭了突厥功劳太大,人都不敢上朝了,躲在家里做寓公。你可到好,直接给说成了当朝第一人,还说你爹水平退步

    李牧忽然羡慕起李承乾了,这就是投好胎的重要性啊。换一个人,今天穿不上小鞋,明天也穿上了,但是人家李承乾没事,亲生儿子又是太子,你能拿他怎么样?

    果然,再看李世民,他的脸色已经难看了起来。

    作为一个戎马一生,纵横捭阖的大将军,李世民难道不想率军出征?他想!他太想!但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策上将,而是皇帝,无数的事情等着他处理,所以他只能用李靖、李绩去完成他想完成的目标。但是在他的心里,他并不会认为自己比任何人差。因为此战突厥,乃是谋算已久,出征之前,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大体都已经预见,并且一一实现。只要临阵不出纰漏,怎么都能赢,也许没有李靖取巧漂亮,但必胜是一定的。

    李世民自己亲自率领军队,李靖遇到的机会,他也一样可以抓住。甚至他可能赢得更漂亮,他才三十二岁,风华正茂,思维敏捷,甚至可以冲杀在前,而李靖,毕竟已经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了。

    但是这些话,他不能对李承乾说。作为皇帝和父亲的他,难道要自己证明自己很厉害吗?

    李世民看了眼李承乾,忽道:“太子啊,你吃饱了吧?”

    李承乾低头看了眼案上根本没动的食物,摇了摇头,道:“父皇,我还没吃呢。”

    李世民叹了口气,抬手指了指高公公,道:“连同这个案几,一并送到东宫,太子退下吧。”

    李承乾有些不情愿:“父皇我就在这儿吃呗,拿到东宫都凉了”

    “滚!”

    李承乾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李泰虽然垂涎案几上的羊腿,但是看到皇兄的遭遇,也不敢再吃了,口称自己吃饱了,也一并告退了。

    高公公送二位皇子离开,殿门再次关上,李世民终于忍不住,气愤道:“世人如今都忘了朕的功勋了吗?朕乃天策上将,朕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十余年来鲜有败绩,怎么就退步了?朕比李靖差在哪了?为何连朕的儿子都觉得朕不如他!哎呀!可恼也!”

    对于武事,孔颖达是不关心的。他也不想听,今日被李牧打击得有点过了,他决定告退回家缓一缓。李世民正在生气,哪里有空理他,甩了甩手,让他告退了。

    殿内就剩下李世民跟李牧二人,李世民看着李牧慢条斯理地啃羊腿,自己也有些饿了,拿起小刀片下来一块塞进嘴里,道:“你怎么不说话?”

    “陛下被自己的儿子看不上,臣能说点啥?”李牧期期艾艾道:“要不陛下传旨,臣去帮您打太子一顿?”

    也行哈!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李世民皱眉怒道:“若因此事打了他,岂不说明朕恼羞成怒,真觉得自己不如李靖了?”

    李牧咀嚼了两下,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道:“陛下,臣觉得吧,凡事自有公论。您光芒四射之时,太子还很幼小,不懂事嘛。他哪里知道陛下用兵如神?但是来日方长,总有机会。陛下您不是说还有四夷未平嘛,咱们休养生息几年,攒点钱粮,搞一搞骑兵,到时候可以比一下啊,陛下御驾亲征一个敌人,再让李靖大将军另一路兵马攻打另一个敌人,看谁打的快呗。”

    李世民本来还挺愤然,听到李牧这种外行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小子,你当打仗是儿戏?每一场战役,都完全不一样。打得快慢不重要,以最少的损失,赢得战役才是重点。打得都不是一个敌人,如何分出高下?”

    忽然李世民来了兴致,道:“李牧,朕看不如这样,既然太子不愿意学朕的兵法,你来学吧。你是我大唐三品军侯,早晚得出征,看你现在这样子,到时候定会被打得丢盔卸甲,损我国威!”

    李牧赶紧摇头,道:“陛下,臣不能掌兵,臣若掌兵,会出事的。”

    李世民挑了挑眉,道:“能有什么事?”

    李牧吧啃完的羊腿丢到盘子里,伸手把李泰案几上没吃的那条羊腿摸了过来继续啃,道:“陛下,实不相瞒,臣已经复原了诸葛亮的诸葛弩。”李牧伸出一根手指,道:“一次能连射十支短箭,和史书上记载的威力一模一样,臣已经做过实验了。”

    “你说什么?”

    李世民霍然站起,羊腿都不啃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李牧跟前,蹲下问道:“你复原了诸葛弩?”

    李牧点点头。

    “当真连射十箭?”

    李牧又点头。

    “威力呢?”

    李牧眨巴眨巴眼睛,道:“陛下,您没用过弩箭吗?就、就一样的威力啊。”

    “我的天”李世民站了起来,深呼吸了一下,又低头问道:“造价如何?”

    “连弩以铁为矢,矢长八寸,一弩十矢。铁得是精铁,还得重量一致,加工打磨所耗费的是人力物力……怎么说呢,以目前的造价,如果射一次,弩箭都射丢的情况下,一次一头羊差不多。”

    “唉!”李世民顿时萎靡了起来。

    钱呐,还是钱呐!空有利器,没钱造啊!

    李世民回到自己案几后,拍着腿叹道:“李牧,朕有你,真是朕的福气。诸葛弩自诸葛亮死后便失传,只在史书中有几笔记载,大致的描述,你竟然能造出来,让朕不得不服气。若能有三千、不,一千即可,若能有一千诸葛弩,在两军交战之前,暴风骤雨一般齐射一轮,大战定矣,可惜,可惜造价太高了!”

    “陛下,所以咱们得挖矿呀,得找铁啊。造价高是因为铁少,精贵,要是找到了大铁矿,精铁源源不绝,臣再为陛下培训处上千工匠,每个人造一架,一千诸葛弩不就有了么。”

    “对!找铁矿,找大铁矿!”忽然李世民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不能掌兵,与诸葛弩有什么关系?”

    李牧苦笑道:“陛下非得让臣把话说透吗?臣能造诸葛弩,以后指不定还能造出什么来,若再带着兵,万一哪天有人诬告臣要造反,臣岂不是死的很冤枉吗?”

    李世民笑道:“你小子还挺惜命。”

    “臣没法不惜命啊。”李牧感慨道:“臣现在成了亲,有了妻妾,还想开枝散叶生几个孩子呢。而且臣挣了这么多钱,还没花出去,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陛下您能理解这种感觉吗?臣近些日子常常睡着睡着就被噩梦所惊醒,臣梦见自己挣的钱太多,到咽气儿那天还剩几百万贯花不完,躺在金银堆里遗憾而死。臣的儿子却只给臣烧纸钱,那些真金白银,都让他给败光了”说到激动处,李牧不禁泫然欲泣。

    李世民没好气道:“你嫌钱多,可以拿出来给朕造诸葛弩,朕不嫌钱多。”

    “不行,臣恕难从命。”

    “你不是钱多吗?”

    “那也臣辛辛苦苦挣得呀,臣也没去抢呀,抢也抢不来呀,臣又不是陛下,说抢谁就抢谁,大唐都是您抢的”

    “李牧!”

    “臣知罪。”

    李世民叹了口气,道:“你小子狂妄的很,朕不喜欢狂妄的人,但唯独对你另眼看待,你可知为什么?”

    对你有用呗,还能为什么?李牧眨巴眨巴眼,道:“臣不知。”

    “朕也不知,但朕就是看你顺眼,朕是真的不生气。”突然,李世民的语气一转,道:“但你也别太放肆,朕不生气,但是朕也要脸面,你若让朕下不来台时,你也讨不了好去!”

    “……”

    这年头,当皇帝的,都是流氓吗?

    李牧心里暗想,自己毕竟上过大学,不能跟流氓一般见识,果断低头啃羊腿,不出声了。

    李世民得胜一场,嘴角微微翘了翘,忽然觉得李牧用手抓着吃更爽快,把手里的小刀丢下,也用手抓着羊腿来啃了。

    “关于那个五彩琉璃瓶”

    李牧忙道:“明日臣会送到宫中。”

    “不是这个意思,朕是想告诉你,为什么要你的瓶子。”李世民抓起酒杯喝了口酒,道:“昨日朕收到了高昌国主鞠文泰的请表,他要携妻、子,前来朝拜朕。”

    李牧装傻充楞道:“哦?这是好事啊,恭贺陛下。”

    “好事么……”李世民摇了摇头,道:“也不一定是好事,鞠文泰此人,并非君子,乃是一个朝秦暮楚之辈。他的高昌国,立于西域诸胡之间,从来都是随风倒,前些年我大唐在西域势微,他便于诸胡勾结,阻断商路。此番来朝,必然是看我大唐已经横扫突厥,担忧朕找他麻烦,或者他已经遇到了麻烦,想请朕帮他的忙,总之朕猜他绝对有目的。”

    李牧眨巴眨巴眼睛,呆道:“那跟臣的瓶子有什么关系?”

    “高昌地处西域商路要塞,来往贸易者众。简单来说,鞠文泰很富有。他此次有求于朕,必然携重礼而来。朕收了他的礼,就要还礼,若朕还的礼没有他的好,朕就丢了面子,你可明白了?”

    “啊!”李牧恍然,道:“陛下这样说,臣就明白了。请陛下放心,这事儿包在臣身上了,臣的面子可以丢,陛下的面子不能没有!臣马上想办法,争取在他来之前,搞一个七彩的琉璃瓶,让他见识见识,给陛下长脸!”

    李世民惊讶道:“你还能造出七彩的?朕以为五彩就是最多了!”

    “当然有七彩,陛下,有三彩就有五彩,有五彩就能有七彩,无外乎就是造价的问题。但陛下可以放心,这钱,臣掏了!还是那句话,臣的面子和钱都可以没有,陛下的面子,必须得保住!”

    “好小子!”李世民就爱听这种敞亮的话,激动道:“朕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赏你了!”

    李牧把最后一块羊腿肉啃进肚子,吮了一下手指,自动过滤掉了这句。

    反正也不可能有赏赐,干嘛还要期待呢?

第250章 追封县男

    “朕决定了!朕要追封你的父亲!”

    就在李牧打算告退的时候,憋了半天没吭声的李世民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吓得李牧差点扑进面前的盘子里。

    李世民见状哈哈大笑,道:“爱卿,何至于如此失态耶?”

    李牧苦笑拜倒在地,道:“陛下,臣对礼制不甚了解,只看过一些杂史但似乎没有追封臣子父辈的先例吧。臣只是与太上皇闲聊时听过一件事,据闻武德二年,太上皇弟陷阵而亡。太上皇怜其部众,皆有追封。其中有一员将领,二子皆战死,无人继承爵位,故此才特例追封其父,封了四品官职。除此之外,似乎没有追封臣子父辈的先例了。臣的父亲在世时,不过是一执戟长,未有大功在身,也非皇亲国戚,如何能在追封之列,此事于礼不合。请陛下收回成命,臣谢过陛下恩典了。”

    李世民走过来,将李牧搀扶起来,道:“李牧,此事虽没有先例,但朕是皇帝,金口玉言,朕说可以,谁敢说不可以?你的父亲也是为大唐征战而死,壮士也!又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为朕所用,朕便是追封,有何不可?朕已决定了,追封你的父亲为马邑县男,着马邑县令建造祠堂,着本县百姓祭祀之。”

    李牧叹道:“陛下,臣听母亲说,父亲马革裹尸,坟茔都无”

    “那便立衣冠冢!”李世民大手一挥,道:“朕意已决,爱卿不必推辞。你数次立下大功,朕都没有封赏,心中过意不去,这次一并赏了,朕心中也去了一块心病,你退下吧,朕这就命中书省草拟圣旨,着礼部从长安派人过去督办!”

    “那好吧,谢陛下恩典。”李牧行了个礼,只好接受下来。

    其实对于父亲李敢,李牧印象中残存的记忆也非常模糊。毕竟就连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也没有见过李敢几次,李敢便战死了。但通过孙氏回忆的寥寥数语间,可以知道李敢乃是一个粗犷的汉子,孔武有力,否则也不能脱颖而出成为执戟长。要知道,戟这件兵器本身就很重,寻常人使用不得。

    但所谓的印象,也就仅此而已了。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便是连孙氏,虽然心心念念着李敢,不也嫁给了唐俭么?最初的时候,李牧还有些不能理解孙氏。很想问她,既然如此念着亡夫,为何还改嫁。后来没问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己是穿越的,不是孙氏原来的儿子,他不想去干扰孙氏的任何决定。

    现在他能够理解孙氏了,或许孙氏是因为她自己知道儿子不是亲生的,担心早晚有一天会露馅,想要给自己找个归宿。或者,仅仅是为了给这个不是亲生的儿子,减少一些负担。

    不管怎样,这也算是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做了件好事吧。毕竟在原来的李牧的记忆中,没有孙氏告诉他不是亲生这一段。他一直到死去,都以为自己是李敢和孙氏的亲生儿子。

    如今孙氏有了归宿,李敢也在马邑有了祠堂,香火供奉不绝,对这一家人来说,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李牧从皇宫出来,本来是打算去给王鸥送镜子,突然发生了这件事,就改道去了莒国公府,把消息告诉给了孙氏,顺带把本来为王鸥准备的镜子,也送给了母亲。

    孙氏自是又惊又喜,她的心里一直不曾忘却过李敢。但此时她已改嫁唐俭,提及旧人,不免又有些许惭愧。一会儿笑,一会儿哀伤,李牧也不知说什么劝慰。陪着待了会儿,赶在唐俭下值回来之前,李牧便告辞离开了。否则等唐俭和唐观回来,少不得又是一顿酒宴,李牧哪有心情跟他们喝酒,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回家陪陪夫人。

    孙氏也未挽留,送李牧到了门口便回去了。李牧看着孙氏的背影,不知是否产生了错觉,似乎在那日孙氏吐露心事之后,她跟逐鹿侯府的联系就少了,以往三五日就要见白巧巧念叨一下孩子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都不曾有过了。倒是白巧巧,礼数一直周到,每三五日必请安一次,有什么好东西也是第一时间送过去。

    李牧叹了口气,放下了马车帘子,看来这心结,最是难解啊!

    ……

    夜晚。

    白巧巧口称来了月事伺候不了夫君,又去客房陪张天爱聊天去了。李牧反抗无效,只好再跟李知恩单独睡在一起。看这小丫头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似的,李牧就不禁有些头疼。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面对这么一颗水灵灵的小白菜,真的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拱上那么一拱,但他现在还不能拱,至少在这丫头对他坦然相告之前,他不能,他也不想逼迫她,所以一直在等,可是这么天天独处下去,如何等得啊

    李牧叹了口气,道:“今日好乏啊,知恩啊,睡吧。”

    “主人”李知恩幽怨地叫了声,忽然眼珠一转,道:“主人乏累了,知恩给你按摩呀?”

    “按摩?”李牧皱眉看向她,道:“怕不是昨天晚上那种按摩吧,呵,算了吧。你主人我这老腰不行,受不住啊。”

    “哎呀不是的”李知恩脸上一红,欺身压过来,腻在李牧身上,娇声道:“人家这套按摩法,可是跟高人学的,最是解乏,主人就试试么,好不好,主人”

    “好好好,试试试。”李牧实在是受不了这种动静,索性四仰八叉,看着李知恩道:“来吧,试吧,任你摆布了。”

    李知恩满意地笑了一下,开始脱衣服。

    “哎哎哎?怎么脱了呀,行了,留一件,别冻着了”

    李牧怎么拉着都没管用,李知恩还是把自己脱了一个清洁溜溜。

    “我告诉你啊,我不为所动的啊!”

    “哎呀主人,你不是说任我摆布嘛,那你就听我的呀,你放心好了,又不会吃了你的。”李知恩嘟哝着,把李牧的上衣也给脱了去,露出他精壮的上身,随即压了下来,如蛇一般在他身上扭动着

    肌肤相亲,柔滑又不失细腻的触感,让李牧瞬间激灵了一下。他诧异地看向李知恩,心中暗道,难道后世的东莞绝学是从高句丽传过来的?这熟悉的感觉,就差点oil了呀。

    李牧舒服地眯起了眼,冷不丁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啊,这些东西都学?”

    李知恩可怜兮兮道:“身为女子,还能学什么呢?无非就是取悦男子罢了。知恩万幸,用来取悦主人,心里高兴。”忽然她又‘恍然大悟’,吃惊道:“主人该不会以为我”

    “哎呀,我若是那么想,会留你在身边吗?”李牧轻轻拥着李知恩的腰肢,在她的屁股上捏了一把,道:“行了,今天就到这儿了,老实地陪我聊聊天吧。你呀,别总动那些没用的小心眼,我很不喜欢。你和巧巧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卧榻之侧的人,我对你们能有什么怀疑,你无需想这么多。我若真的怀疑不满时,不用说,你也可感觉得到。”

    “谁让人家只是妾呢,心里慌嘛。”

    “呵、”李牧捏了捏李知恩的小鼻子,道:“这事儿就没辙了,夫人永远只有一个。夫人在世她是夫人,夫人不在世,这座府里也不会再有夫人,这是一件必须得接受的事情。”

    “人家又没有觊觎过”李知恩嘟了嘟嘴,吃味地不出声了。

    虽然她确实没有觊觎过白巧巧的夫人之位,但是想到李牧对白巧巧竟然如此信任,如此死心塌地,李知恩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在她看来,白巧巧除了姿容不错之外,任何一点都不配侯爵夫人的位置。人当然是好人,但是很多素质上,欠缺就是欠缺。但是诸多的欠缺,李牧竟然从未在意过,这不得不令人佩服不是佩服李牧,而是佩服白巧巧的命,怎么就能遇到这样好的良人。

    李牧感觉到李知恩在发怔,侧过身看着她,问道:“不高兴了?”

    “啊?”李知恩缓过神来,赶紧摇了摇头,笑道:“哪里有不高兴,我就算吃醋,也不会吃夫人的醋,我吃牡丹夫人的醋。”

    李牧无奈道:“你总提她干什么,她应该没有惹到你吧。”

    “是没有惹到我呀,但是她惹到夫人了呀,我是夫人的人,必须得站在夫人这边帮助夫人呀。”

    “哦?”李牧产生了好奇,道:“何以见得她惹到了夫人?”

    李知恩便把京东集上两家对街建铺子的事情说了出来,越说越气愤,道:“那个王鸥,好不晓事。她对主人有意,夫人早就心知肚明。若是那懂事的,聪明的,早早带着礼物来,说点好话,架子摆低一些,伏低做小,以夫人的脾气秉性,怎么不愿也都容下她了。可是她呢,那么大年纪了,还要勾引主人,当着夫人的面,还装出一副长辈的嘴脸来,摆明了是不把夫人这个正室放在眼中。夫人就算是再善良,也不能善良到不把自己的正室之位当回事吧,这才有些动气了。”

    李知恩一脸坚决道:“主人,我是支持夫人的,必须得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还真以为,可以与夫人分内外宅,分庭抗礼呢!”

第251章 魏征又来了!

    “原来你们是这么想的……”

    李知恩眨巴眨巴眼睛,道:“主人,我是不是……太善妒了呀?”

    “啊?”李牧摇摇头,笑道:“没什么呀,像你说的,你是侍妾,争宠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我只是没想到夫人和牡丹夫人的关系是这种情况,我还以为,她们相处得不错呢。”

    “主人真是够迟钝的。”李知恩不满地哼了声,替白巧巧鸣不平了起来,道:“夫人着实是宅心仁厚之人,但是也不能因为夫人善良,就随便给人欺负呀。牡丹夫人是出身名门不假,大家闺秀也不假,咱们夫人比不上她的出身,更比不上她的学识但这就是她高傲的本钱吗?有本事不要勾引别人的夫君呀,那么大一把年纪了,真是好不知羞”

    李牧叹气道:“她也是个苦命之人。”

    “就算是,也跟夫人说不着啊。她当着夫人的面装长辈,摆明了不把夫人放在眼中,也就是不把咱们逐鹿侯府的正室放在眼中。夫君你想想,若是陛下的妃嫔,都不把皇后放在眼中,那还得了吗?”

    李牧下意识点头,道:“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可是夫人从来就没有提过这件事”

    李知恩见李牧是这样的态度,觉得有门儿,更加积极道:“主人,夫人不跟你说,是夫人不想给你添烦恼。上次盖店铺的事情也是夫人先停下来的,夫人怕事情闹大了,面上不好看,照顾的还是主人的脸面。主人,知恩不是想劝你跟外面的那些狐狸精划清界限,男子汉大丈夫谁不风流呢?有本事的人,才配得上美酒佳人。那个王鸥么,勉强也算是个佳人吧。她若肯尊敬夫人,放下架子,夫人也不是不能容她,但她若是像现在这样下去,不止是夫人,我也不能容她,到时候主人若是生气,就把我跟夫人赶出去,把她迎进来吧。”

    “说什么话呢!”李牧不悦道:“夫人是我的夫人,我在哪里,夫人在哪里,夫人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是我的侍妾,我赶你干什么?”

    停顿了一下,李牧决然道:“我与王鸥的关系,已然是让夫人受了委屈的,自觉愧对夫人不少。你放心吧,我会寻机会与她沟通,若她真是像你猜得一样,要分什么内外宅,分庭抗礼。我会与她划清极限,绝对不会让夫人委屈。”

    “真的吗?”李知恩听到这些话,激动不已,抱着李牧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道:“主人真的是太好了!”

    “好什么,搁在从前,我这已经犯法了”

    “什么?”

    “啊!没、没事。”李牧下意识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道:“这件事你做得很好,你记着啊,夫人呢,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很多时候不知不觉就吃了亏。你既然把自己当成是夫人的人,那就好好替她分担一些。有夫人在,没人能动摇你的位置。但若你惹恼了夫人,无论是任何事情,我最终还是会向着夫人的,你清楚吗?”

    “哦。”李知恩瘪了瘪嘴,点点头。

    李牧笑了起来,把李知恩的身子搂进了怀里。小丫头又开始不老实地扭动了起来,李牧按住她,道:“老实一点。”

    “主人,你是不是不喜欢比你年纪小的女人啊?”

    “啊?”李牧皱眉道:“为什么这样问啊?”

    “就因为我比你年纪小,你都不碰我的。那个王鸥,你必然与她已经”

    李牧笑了一声,捏了捏李知恩的脸蛋儿,道:“你把你的主人我看得太低了些,我说不为所动,便是不为所动。跟年纪有什么关系?现在与我关系亲近的女人,除了夫人就是你了,王鸥比不过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如此便好。”李知恩嘟哝一声,又补上一句,道:“主人,说好了的,我一定是下一个啊。”

    李牧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李知恩却还精神,畅想道:“我给你生个女儿。”

    “干嘛不是儿子?”

    李知恩喃喃自语:“庶子女都很凄苦的,女儿还好些,长大了就嫁人了,若是儿子,以后可怎么办”

    “!”李牧翻了个身,大手一搂,把李知恩整个搂进怀里,在她额头亲了一口,道:“我李牧的子女,无分嫡庶。别人一份家当,我李牧十份二十份,男男女女都有份,日子过不好算他们自己的,全都有,瞎操心,好了,睡觉,就算你想生,也是后年的事情,着什么急呀。”

    李知恩怎能不急,顿时急道:“不是等我明年及笄就行了么”

    “怀胎不得十个月呀?”

    “哦……”李知恩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往李牧怀中挤了挤:“忘了。”

    “睡了”李牧抓起手边的衣服丢了出去,带动的风把蜡烛熄灭了。屋子暗了下来,李知恩也依偎在李牧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

    两仪殿。

    文武排班站定,新一天的朝议又要开始了。李世民今日的心情看似很不错,龙行虎步而来,端坐于龙椅之上。众臣参见,免礼平身。

    “众位爱卿,今日朝议之前,朕要宣布一件事情。哦,两件事。”

    “第一件事,朕已经收到了高昌国主鞠文泰的请表。鞠文泰携妻、子来朝,已经在路上了,此事重大,礼部。”

    礼部尚书虞世南出班,高举笏板,道:“臣在。”

    “朕就命你全权负责此事,一定要招待好高昌国主一行,不可有半点失礼之处,损我大唐威仪。”

    “臣请陛下放心,礼部上下,必确保万无一失。”

    “爱卿办事,朕放心的很。”李世民挥了挥手,虞世南回班,李世民又道:“还有一件事,按说不在这里说也行,但朕还是说了吧,也不瞒着众位爱卿了。不过这件事,朕意已决,就算有人反对,朕也还是要做。朕已经下旨,追封逐鹿侯李牧生父李敢为马邑县男,建祠堂,享祭祀,众位爱卿,以为如何呀?”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心里都想,您都说‘朕意已决’了,都说‘反对也要做’了,还如何什么?

    此事于礼不合呀!没有先例呀!根本就是不可行的呀!这是昏君才会做的事情呀!但是现在谁敢说呀?

    就在群臣腹诽之时,一个熟悉地声音响了起来。

    “咳、咳咳咳……”

    魏征。

    李世民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老东西不是病的要死了么?怎么今天来了?

    魏征颤颤巍巍站出来,举起笏板,道:“陛下,此事于礼不合,断不可行!”

    “魏征,你不是病了么?”

    “臣已经好多了,多谢陛下挂怀。臣身为御史大夫,如何能天天躺在家里养病,臣今日能下床,便来参加朝议了。”魏征面色惨白,看得出还没好利索,但是他的目光依然炯炯,让人看了就非常讨厌。

    “陛下,逐鹿侯的父亲,据臣所知,只是军中一执戟长。未有大功在身,也非皇亲国戚,无论如何,都当不得追封二字。若陛下一意孤行,则礼数崩坏,为天下人耻笑,臣以为,有辱陛下圣明,还望陛下深思之,收回成命,为时不晚。”

    李世民定定地看着魏征,心里暗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朕就是没看着你,朕要是看着你了,朕都不说这事儿。事实也是如此,李世民决定说这件事,就是以为魏征不在,而朝中其他两派,长孙无忌也好,王也好,如今都不敢得罪李牧,说了也是无妨,好落得一个清楚利落,不背后行事。

    偏偏就赶上魏征了。

    这咋办?

    魏征说得没毛病啊,句句在理啊!但是这件事情,可是自己上赶着给李牧的,人家推辞好几道,盛情难却才接受,如今打退堂鼓了,脸皮还要不要了?

    李世民把心一横,道:“魏征,此事朕已经说了,朕意已决,你听不懂吗?”

    “陛下,臣是御史大夫,干的就是匡扶陛下过失的事情,若陛下没有做错,臣不会说话。但若陛下错了,臣视而不见,臣就是佞臣了,陛下可就是昏君了。”

    李世民冷笑一声,道:“魏征,你不用总拿昏君来吓朕。告诉你,朕不在乎!朕登基之时,曾对满朝文武许下诺言。有功则赏,有过则罚,朕必公平待之。直到今天为止,朕做到了公平。但唯独对李牧,朕欠缺不少。他的功劳,朕几乎没有赏赐过,他也从来没讨要过。逐鹿侯的爵位,还是他寻回传国玉玺,按照太上皇当年之约封赏的。朕心中有愧,却赏无可赏,朕便追封他的父亲怎么了?朕还觉得不够呢!”

    魏征面对李世民的雷霆之怒,岿然不动,道:“陛下欲赏赐逐鹿侯可,但追封他的父亲不可。”

    “好!”李世民仿佛就在等这句话,道:“那凭李牧立下的功劳,朕封他国公之位,你以为如何?”

    魏征不语,沉默以对。

    开什么玩笑,十七岁的国公?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因为有功则赏,有过则罚,这时李世民登基时候定下的铁律。若按此行事,李牧立下的功劳,确实够封国公了,至少比他这个郑国公,对国家社稷出力要多。但若真的这么做了,而且还是因为他魏征的谏言封了李牧国公,这事儿可就大了,他日史书之上,也定是荒唐的一笔。

第252章 更待何时?

    而且魏征也承担不起。

    国公和县侯截然不同,李牧若成了国公,山东士族在朝廷的势力,早晚覆灭在其手中,魏征自己毫不怀疑这一点。

    这些日子患病在家,魏征只做了一件事,就是研究李牧这个人。他总是觉得,李牧行事看似荒诞,实则蕴含深意,只是他还没有看破,不但他没有看破,满朝文武都被他蒙在鼓里,被他牵着走。

    最绝的是,他遇到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他挑起来的,而且也看不到任何功利性,这就让人无法怀疑他有什么谋算。

    今天追封这件事,可算作他的谋算么?

    魏征自己都不相信,废了这么大的周章,就为了一个县男的封号,图什么呢?以李牧目前的财力和势力,有无这个封号,无关紧要!

    魏征不语,却不代表他放弃了。因为他知道,李牧封国公,没有人会同意。果不其然,魏征不说话了,长孙无忌立刻出班,举起笏板,道:“陛下,臣有话说。”

    李世民看了长孙无忌一眼,也许是他出现的时机不够恰当,李世民忽然想起昨日李牧说过的话,若太子不贤,国舅也不可信。

    对于长孙无忌,李世民从未怀疑过,但昨日李牧看似随口一提的话,却让他想了很久。外戚专权,古已有之,且例子不少。李世民有信心,他在一日,长孙家必安分守己一日,但若他不在了呢?长孙氏贵为国舅,又有宰辅之权,实在是太过于尾大不掉了。

    帝王心思,往往仅在一瞬之间。李世民动了这个心思,却没有表现出分毫,沉声道:“辅机,你有什么见解,说来听听。”

    “陛下,臣附议陛下追封逐鹿侯父亲李敢,不赞同加封李牧为国公。”

    “理由?”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逐鹿侯乃是我大唐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才。臣以为,对逐鹿侯,应区分以待,首重保护。陛下登基时,言,功则赏,过则罚,此言适用于大多数人,但却不适用在他身上。逐鹿侯常有发明,每一样都可算大功一件,若件件皆赏,早晚有一天赏无可赏,这对他来说,并非一件好事。而且以臣观之,逐鹿侯从未在意过任何封赏。”

    “逐鹿侯经营有道,家财巨万,不知凡几。陛下的赏赐,他未必看在眼中。赏罚之道,重在切实。需则赏,不需,赏也无用。逐鹿侯重孝道,陛下追封他的父亲,正合其意。至于所谓先例,臣以为若无李敢,也无李牧。若无李牧,我大唐不会有贞观犁等神器,此功还小么?追封县男,不足以表彰其功,当赐马邑县为其封地,世世代代供奉香火,方可表彰他的功绩。”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都不说话了。国舅爷这话语之中,怎么颇有些指鹿为马的意味呀。李牧是有功劳不假,但这跟他的父亲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谁立了功,都是拜祖宗所赐么?

    但长孙无忌毕竟是分量不同,他说了话,事情就定了一半了。众人下意识瞥向王,王被李牧打了一拳,也是刚刚消肿。刚才慢了一步,给长孙无忌抢了先,现在长孙无忌说完了,也赶紧出班道:“陛下,臣也有话要说。”

    “爱卿请讲。”

    “老臣以为,有功若不赏,有过若不罚,则律法荒废。律法荒废,国之必亡。但国舅所言也有道理,逐鹿侯十分特殊,不能以常理论之,但若有功一直不赏,谁还肯为陛下,为朝廷用命呢?老臣附议国舅之说,赐其所需,表彰其父,当隆以重之,以为先例,为后人之榜样也。”

    李世民微微颔首,再度看向魏征,道:“爱卿还有话说?”

    魏征深吸了口气,道:“臣该说的都说完了,已无话可说。陛下圣心独断,臣尽为臣本分而已。”

    “好!”李世民见魏征服软了,心情大悦,道:“那这件事就这么办了,加封逐鹿侯李牧之父李敢为马邑县男,赐马邑为其封地,香火供奉不绝!”

    百官高呼圣明。

    李世民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朝议也就正式开始了。高公公形式化地喊了一声有本上奏无本退朝,立刻便有人响应了。

    “臣,御史中丞王境泽,有本启奏。”

    王境泽?

    李世民挑了下眉,他对这个名字的印象还很新鲜,几日之前,他刚刚跟魏征干了一仗,封了这小子御史中丞,为的就是给李牧在朝中留一个说话的,同时也是为了在御史台插一根钉子,免得被魏征搞得铁板一块。见他站出来说话,李世民只当是他想要表现,瞅了面无表情的魏征一眼,心说老东西,你恶心我,我也恶心恶心你,开口道:“王爱卿,有本奏来。”

    王境泽举起笏板出班,只见他后撤一步,往前一抢,行云流水跪在地上蹭出半米,一头磕在地上,高声道:“陛下,臣等八名御史,弹劾逐鹿侯李牧与侍中王勾搭成奸,私相授受,窃取国财!臣等已将事实调查清楚明白,具列奏折之上,请陛下御览!”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这个王境泽,好大的胆子!他不但弹劾李牧,还把王给捎带上了。之前御史们弹劾李牧,多少有点欺负他没有根基。但王是何人,他出身天下门阀之首的太原王氏,根基底蕴深厚无比,更居于宰相之位,身为门下高官官,岂容轻辱?

    几乎是下意识地,人们想到了魏征。这个王境泽是御史中丞,魏征是御史大夫,这么大的事情,定然是他授意的!

    但随即,百官又觉得不太可能。早先魏征可是极力反对晋升王境泽的,没道理短短几日便又重归于好啊。难道猜错了?这件事就是王境泽的主意?若真如此,此子还是太过于年轻了些。就算是急于表现,也没有这么表现的呀,这不是找死么?

    就在众人纷纷猜测王境泽马上就会淹没在王党羽的口水中的时候,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王境泽说完话之后,竟然出现了诡异的沉默。不但没有人跳出来口诛笔伐,连声都没有。王一言不发,长孙无忌也一言不发,就连魏征,也只是看了王境泽一眼,没有说话。

    李世民沉默了些许,示意高公公把奏折接了过来,他打开看了一眼,内容大致便清楚了。王境泽知道的内容,与传出去的消息没有多少出入。无非就是太原王氏先修路,然后收取过路费,具体收多少,他也并不清楚。要命的一点是,王境泽把太原王氏收取的‘过路费’称之为‘路税’,这‘费’和‘税’一字之差,意思可就大不一样了。

    ‘费’,谁都可以要,但是‘税’,只能由朝廷来收。一个门阀想收税,你想干什么,造反吗?

    李世民看罢之后,示意高公公拿下去传阅,对王境泽道:“王爱卿有心了,你先起来。朕看了你的奏折,言之有理。但这与你所弹劾之人,有什么相关么?据朕所知,在此事情之中,逐鹿侯并无半分获利,爱卿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王境泽激动道:“陛下万万不可被蒙蔽了!这修路的主意,乃是逐鹿侯出的,这做不得假。虽臣不知其中有什么交易,但臣知道一句话,无利不起早。若无利益,逐鹿侯为什么会帮忙出主意?臣不相信会有如此大公无私之人!侍中王,皓首匹夫,身居高位,不思报效国家,一心只求谋取私利,真不齿也!臣想问一问王侍中,在你的心里,家国者,孰轻孰重?”

    王被骂得满头大汗,有心回一句,但是想到前几日的事情,咬了咬牙,忍住了。

    李世民也有点头疼了起来。

    经过李牧的解释,李世民如今已经意识到了。修路的事情,还真就得假借人手才行。朝廷为之,耗费太大,折腾不起。本来这事儿已经定了,没想到突然又冒出一个王境泽。人家口口声声为国家计,若强压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

    李世民心烦意乱,面对年轻御史的逼问,他也没有办法,看向王,问道:“爱卿,王御史问你,家国者,孰轻孰重,答呀!”

    王不愧老狐狸之名,略一沉吟,开口道:“回陛下的话,对老臣来说,家与国早就不分彼此了。老臣为家可死,为国也可死,都是一样的。”

    李世民看向王境泽,道:“爱卿对这个答案可满意?”

    王境泽冷笑道:“说了等于没说,王侍中何必玩弄文字?”

    王回头看了王境泽一眼,道:“言出肺腑,王御史若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王境泽早已得到李牧面授机宜,对今日可能发生的情况,在家里作了数次模拟,一点也不慌张,抓住王不放,继续追打,道:“王侍中,休顾左右而言他。你受逐鹿侯蛊惑,欺瞒陛下,骗取筑路的机会,妄图代朝廷收路税,此事可有?你与逐鹿侯合谋,窃取国财,此事可有?还想抵赖吗?”

    王咬牙,硬着头皮道:“筑路的事情,确实有。但修路这件事,却与窃取国财无关!长安到太原间路况奇差,物资运转不通,修路势在必行。朝廷如今无钱粮,难道就干等着吗?太原王氏念国家有难处,拿出家中存粮修路,这难道错了吗?陛下怜惜,许修路之后,收归本钱,如此而已,实在是没想过以此赚钱盈利,真不知王御史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对如此义举横加诬蔑,枉为人也!”

    “哈哈!”王境泽一声大笑,心中舒爽无比。他现在终于明白,李牧三声冷笑之后出大招是多么爽快了,这种把对手逼到墙角的快感,非亲身经历,实在是难以描述。做御史也有三年了,一次这样的情景都没有过,如今抱上了逐鹿侯的大腿,不但有金条拿,还能登上御史的人生巅峰,实在是快慰非常。

    “王侍中,若真如你所说,那倒是我误解你了。你太原王氏有余粮,拿出修路,修路之后,收归本钱而已,不求赚钱说得真是好听啊!若真如此说,我是否可以理解为,太原王氏吃了亏?”

    “这……”王张了张嘴,不知如何作答了。

    王境泽冷笑一声,继续逼问道:“若是吃了亏,您可要说出来啊!泱泱大唐,一定不乏慷慨之士,不能让太原王氏一家吃亏,不如把这修路权分做十份,大家一起吃亏,王侍中以为如何?”

    “这……”王僵硬道:“没有必要吧,太原王氏应付得来。”

    “还说不为盈利?!”王境泽拜倒在地,大声道:“事实俱明,请陛下圣裁。”

    王无奈跪倒在地,拜道:“陛下,老臣……老臣……”

    李世民露出不悦之色,道:“筑路的事情,朕差一点就被蒙蔽了,多亏有王爱卿的提醒,看来朕算是有眼力,这御史中丞之位,就要交给王爱卿这等年轻有为,又无惧权贵之人手中。王爱卿,朕十分看好你,朕要赐你一副铁笏板,以彰显你的铮铮铁骨。”

    王境泽顿时喜出望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沉稳拜倒:“臣不过尽分内之事,不敢居功。”

    “爱卿品行超然,难能可贵。朕既然赐给你,你就收着,以后多多谏言,不要让手中的笏板蒙羞。”李世民说完,扫了殿内众人一眼,把长孙无忌、魏征等人的表情都收入眼中,沉吟了一下,道:“至于逐鹿侯与太原王氏是否私相授受,朕会调查。还是那句话,功必赏,过必罚。而筑路之利,朕也会仔细计算,若真有人把筑路当成生意来欺瞒朕,朕也不会轻易饶过。”

    李世民说完,拂袖起身。高公公见状,忙高声道:“退朝!!”

    百官鱼贯而出,王境泽大步走在前面,他的七个小弟跟在他身边,大有自成一派的气势了。魏征身体还没好,行动稍慢了些,看着八个凑在一起的御史的背影,眼中晃动着什么。

    在他的身后,长孙无忌伸手把王拉了起来。王苦笑看着他,道:“辅机,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早知如此,不如不做。”

    长孙无忌却笑道:“我与你的想法刚好相反,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第253章 还是太‘年轻’

    “我还是太年轻了。”

    书案旁,李牧坐在摇椅之上,看着提笔的唐观,道:“写啊,怎么不写?”

    “哦哦哦……”唐观赶忙点头,刷刷在纸上写下了李牧刚刚说的话。在这张纸的前头,有一个‘标题’,上书‘真相只有一个,走近逐鹿侯李牧的内心世界’。

    李牧叹了口气,晃了晃摇椅,继续道:“那日王普找到我,言及大唐矿业遇到的诸多问题。我本来不想管,一来我重伤未愈,再者大家也都知道,我李牧是百姓的儿子,与他们这些门阀不是一路人。若非为了社稷,我岂能与他们为伍?”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话言犹在耳,我岂能忘却?”李牧声情并茂,见唐观有些发愣,瞪眼道:“写呀!愣个屁,我说的是假的?”

    “真真真……”唐观赶紧低头,刷刷又写了下来。

    “然则,矿业乃是国之根本,矿业不兴,则百姓生活所需之燃料,器皿,犁铧,工具等,都没有着落。因此,虽心中不愿与门阀为伍,我还是忍了下来,为他们出了主意。”

    李牧长长一叹,道:“路,是一定要修的。但,连年征战,国库空虚。万里河山,满目疮痍。百姓困苦,民不聊生。值此危难之际,我又怎么忍心向陛下谏言,征发民夫劳力,让百姓再添苦难呢?”

    “无奈我只好绞尽脑汁,想出了折中之法。先以门阀钱粮修路,再收取过路费用补贴。此乃一举而数得,一来,百姓不用服徭役,二来减少朝廷的开支,三来,修了路,也可解决大唐矿业之危局。”李牧看了唐观一眼,道:“写完没?”

    “写完了。”

    “前面加个标注,逐鹿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长叹一声。”

    “哦哦哦……”唐观楞了一下,明白了李牧的意思,无师自通地发明了标点。

    李牧继续道:“然而,我还是太年轻了。我以最大的善良揣度他人,他人却报我以最大恶意。我以大公无私之心,为朝廷谋划,为百姓谋福,为门阀解决问题。整件事中,我没有得到半分的利益,我也没有想过得到半分的利益。但是最后,却被诬以‘狼狈为奸,私相授受,窃取国财’!”

    “呜呼呀!冤枉呀!”李牧感慨两声,道:“我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一天,蒙受如此骂名。这对我简直是巨大的侮辱,恳请诸位仔细想一想,我李牧缺钱吗?”

    唐观觉得自己有点写不下去了,好好地慷慨悲歌呢,怎么突然就开始装逼了呢?

    “修个路,满打满算能挣几个钱?值得我李牧去谋算?去为奸?去私相授受?”

    “唉!痛苦啊!”李牧来到唐观面前,看着他继续写:“世人诽谤我,不是一日两日。我都可以忍了,但是这一次,我实在是忍不了,为了向大家证明,我李牧是真的没有必要私相授受,我决定,拿出钱财,重修全长安的巷道,切实为长安百姓谋福,虽初步计算,至少需要十万贯,但是没有关系,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十万贯,我出了!”

    唐观吓得手都哆嗦了,抬头看李牧,道:“大、大哥,十万贯……”

    “写!”

    “哦。”唐观写下‘十万’二字,自己的手都在哆嗦。

    “我亲爱的大唐百姓,逐鹿侯的话永远是算数的,大家不日即可看到工匠修葺巷道,所有耗费,逐鹿侯府全出,无需朝廷一分一文,等到路修好了,我再拿十万贯,在长安东西南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八个方向设立公共车马行,届时大家就可以乘车来往,承诺的一切,都将有我,逐鹿侯李牧,一力完成。”

    “最后,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从他做的事上面,一目了然。我不为自己辩解,世道人心,自会为我证明!”

    唐观刷刷写完最后一句,忍不住问道:“大哥,至于这么大费周章么?咱们找几个人,把那个王境泽抓起来揍一顿,让他不敢再说”

    “放屁!”李牧怒瞪道:“子曰,以德服人。动不动就打人,你是泼皮啊?”

    “啊?”唐观愣愣道:“大哥,你、你不都给人灌粪……了?”

    李牧老脸微红,道:“那是以前,现在不是了。你大哥我明年要考状元,现在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少跟我提打打杀杀,我是个书生。”

    “……”唐观紧闭着嘴巴,他怕张开一点,就忍不住会爆笑。

    李牧不理会他,把唐观誊写好的‘访谈录’拿过来看了一遍,指出了几个需要修改的细微之处,让唐观拿回去润色,明日见报。

    刚把唐观送走,前院门房赵有财又来报,王普求见。

    “让他给我滚!”李牧破口大骂道:“跟他说,朋友交不得了,没这么办事儿的,出了事情就拿我顶缸,我是你家垫背的?给我赶出去!”

    赵有财喏喏应声,不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李牧正要换衣裳去京东集,见赵有财没完没了地跑,不悦道:“又是谁来了?”

    “国舅爷来了。”

    长孙无忌的面子不能不给,李牧无奈重新把扣子扣上,来到前院大堂迎接。

    “逐鹿侯,老夫来叨扰了。”

    “国舅爷哪里的话,您能来我的府邸,对我来说,绝对是蓬荜生辉。”李牧示意长孙无忌坐,着人上茶,自己也陪坐在一旁。

    “不知国舅今日来,可是有事啊?”

    “有事。”长孙无忌开门见山道:“御史中丞王境泽弹劾你的事情,可听说了?”

    李牧赶紧摆手,道:“烦呐!人在家中坐,恶名天上来。国舅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要钱有钱,又不想当官,我跟他们勾结什么呀。这可倒好,让王境泽这么一说,成了卖国贼一样。气死我了,实不相瞒,我现在觉着自己的病又严重了,看来近些日子,是什么都干不了咯。”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长孙无忌可是一个聪明人,从李牧短短的几句话,他已经听出来,李牧似乎是生气了,对修路这事儿不想管了,想要撒手!

    这可不行啊!

    “李牧啊,咱们也不是外人。实话说了吧,这次来找你,实在是因为陇右也需要修一条路。”

    “啊……”李牧恍然,眨巴眨巴眼睛,道:“修呗,凭国舅与陛下的关系,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找民部拨钱给粮,干起来呀!”

    “国库空虚,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有修路的钱粮。”

    “那也好办,内帑有钱,还有个十几二十万贯,全都拿去,也能顶一阵子。不过这事儿就得给陛下说了,我虽然添为内帑令,但只是给陛下赚钱的内帑令,花钱可不归我管。”

    长孙无忌见李牧只顾绕圈不搭茬,心中虽不悦,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再说道:“我的想法是为君分忧”

    “好吧!”李牧一拍大腿,道:“我个人出资五万贯,权当赞助了!就凭国舅的面子!”

    长孙无忌额头上青筋直蹦,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在遇到李牧之前,他以为自己的养气功夫算好的。不但在同龄人之间,就算是年长的人之间,他也是能沉得住气的。

    但是遇到李牧这家伙,二十几年修炼的养气功夫算是白费了。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能随时随地把人惹毛!

    “不用你的五万贯,直说了吧!我们也要修一条路,就像太原王氏那么修,太原王氏拿粮食,我们也有粮食。他怎么收过路费,我们也怎么收,可以不比他多,却也不能比他少。”

    李牧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国舅这是在逼我了,我现在已经被骂成卖国贼了,你还让我帮着你谋划,我想请问国舅,我图什么呀?人都说吃一堑涨一智,我已经在太原王氏头上吃一次亏了,我再吃亏岂不是傻子?还是国舅觉得,我吃了太原王氏的亏,就应该吃长孙氏的亏啊?您若是这么想,那我只能送客了。”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李牧竟然说得这么直接,他本以为李牧就算是拒绝,也是婉拒,谁想到这小子竟是不给面子。

    但是转念一想,不给面子也没什么毛病,换作自己,肯定更不给面。

    长孙无忌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道:“李牧,你是误会了,我是来跟你商量。咱们可是亲戚啊,你入了宗籍,与太子、越王乃属同宗。我是太子的亲舅舅,按说你也得叫我一声舅舅。”

    “叫舅舅没问题啊,但是你当舅舅的,也不能把外甥往火坑推吧。”李牧不忿道:“因为太原王氏那条路的事儿,陛下已经申斥了我,哑巴亏我已经吃了。我琢磨着,这几天老实点,躲一躲风头。谁想到太原王氏如此无能,竟然还冒出一个王境泽来!让我如何能够不气?现在我是有气撒不得,还得烧香拜佛求王境泽别出什么事儿,他要是挨揍了,不是我打的也是我打的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长孙无忌心道,你还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啊。但这话如今是万不能说的,他选择性地过滤掉了这句话,继续自顾说道:“作为舅舅啊,我得与你交交心。李牧,你可知勋贵与门阀的区别?”

    “不知。”

    “勋贵,是大唐的勋贵。勋贵的荣耀甚至一切,都来自于大唐,来自于陛下。但是门阀不同,朝代更替,门阀还是门阀,这说明了什么呢?勋贵忠于国家和陛下,而门阀只顾着自己。”

    李牧愣愣点头,说得有点道理。

    “你还是年轻了,受了太原王氏的蒙蔽。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他们占尽了便宜,自己还落得一身不是。这事儿若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但偏偏经过王境泽这么一闹,满朝皆知了。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后果么?”

    李牧已经知道长孙无忌要说什么了,但还是配合演戏道:“什么意思?”

    “勋贵,为朝廷立下大功,心中自然认为,我等身为勋贵,与国休戚与共。凡利益,若门阀不得而勋贵得,无事。因为门阀也知道,勋贵是有功劳的,他们比拟不了。但若门阀得而勋贵不得,你且想一想,勋贵心中如何感想?”

    李牧猜道:“不平?”

    “然也!”长孙无忌重重点头,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你门阀与勋贵的区别,门阀永远不可能与朝廷一心。而勋贵必忠于朝廷,若因此事,让勋贵离心,对朝廷、对陛下,都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此事不在于利益多少,而在于不均也。”

    “原来如此。”李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喃喃道:“我还是太年轻了。”

    “无妨,此阅历尔,经历之后你就明白了,下次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长孙无忌笑吟吟道:“那么这件事?”

    李牧为难道:“国舅,我的老舅,我的好舅舅,您让我好纠结啊!您这么逼迫我,让我如何对陛下交代,如何对百姓交代啊!”

    长孙无忌眼见有门儿,赶紧捧一句,道:“办法可以想嘛,你素来智计百出,区区小事就能难住了?”

    “唔……”李牧沉吟了一会儿,道:“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啊,还得太原王氏来配合。”

    长孙无忌眼睛一亮,道:“如何配合?”

    李牧凑近了长孙无忌一点,道:“如今太原王氏是众矢之的,因为世人都认为,他筑路是为了赚钱。若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他需要证明自己筑路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回本而已。但是谁都知道,筑路肯定是赚钱的。那么如何解决呢?”

    “是啊,如何自证?”

    “这就要归在王境泽说得那句话上了。”

    “哪句话?”

    “既然筑路不赚钱,为何不分做十份,大家一起慷慨解囊。只要太原王氏肯吐这个口子,愿意分出来,则可证明他不是为了占便宜,届时大家一起修路,一起分润,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长孙无忌皱眉道:“可是还有一个问题,筑路若想得利,回本甚慢。若是几家合作,利益太过于微薄了吧?”

    “多修两条嘛。”李牧笑眯眯道:“两家修两条,三家修三条,算起来还是一家一条路,区别只在于每一条都两家或者三家说了算,利润上还是一样的。”

第254章 滋味儿

    “可……”长孙无忌还想说什么,忽然心中一动,适可而止了。李牧留意到了,却也不点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道:“鉴于太原王氏最近做的事情,我是不打算与之来往了,舅舅若是有兴趣,可以去找王谈一谈,不过这个老东西可坏得很,舅舅谈的时候,可要多个心眼了。”

    “我心中有数。”长孙无忌起身告辞,李牧再三挽留用膳,好一派虚情假意。长孙无忌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他活了三十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邀请得这么假,完全把‘你可别留下’写在脑门上了,让人又气又是好笑还拿他没办法。

    送走了长孙无忌,李牧换了衣裳,乘坐马车赶往京东集,昨天听李知恩说起王鸥和白巧巧的事情,李牧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调查一下,眼见为实,看看到底已经什么程度了。

    路上,李牧在回想长孙无忌的来意。

    其实长孙无忌没说出来的那句话,李牧已经猜到了。

    为何这些门阀世家,都抢着要修路呢?王说得没错,还真不是为了赚钱。当然最初的起因是为了赚钱,但是到了现在,已经不是了。

    在李牧的计划中,赚钱只是一个引子,起到引君入瓮的作用。目的是让他们看到修路所能带来的更多利益,而不得不掺和进来。

    那么实质利益是什么呢?简而言之,影响力。谁控制了一块区域的主干道,他就对这块区域有着绝对的影响力。这才是门阀和勋贵在意的地方,也是他们不可割舍的诱惑。最重要的是,这个东西就像长孙无忌说得那样,若大家都没有,也就罢了。但是若有人有而有人没有,那就要出事了。

    试想,以后长孙家的货物,走在通往太原的路上,要接受太原王氏的盘查甚至收费,长孙家的面子还有么?而且,路是大家走的,家大业大,谁还不走私点东西,这路要是姓王了,谁的秘密藏得住?

    所以,情势所逼,也得掺和进去。要么,你一条路我一条路,大家互相都能用得着。要么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谁也别说谁。

    但是看长孙无忌的态度,他的那个‘可……’,李牧已经感觉到了,长孙无忌还是想取前者,自己修一条路自己说了算。但是如今的形势不允许,所以最后的解决的方式,李牧猜测他还是会找王商量,明面上大家先修一条路,实则这条路归太原王氏,等修陇右的路时,明面上两家一起修,实则归长孙氏,其实也不难操作。

    不过这些也都是李牧的猜测而已,具体怎么做,他已经不管了。他的目的,有人修路就行。有了路,才能通,路是谁的,重要吗?

    接下来他的事情,就是紧紧跟随吾皇世民的脚步,好好制定一套让这些门阀勋贵捏着鼻子认了的制度,让他们有利可图,又不至于盆满钵满,具体也好办,前世他也有过一辆二手车,往返孤儿院的时候不知道走过多少次收费站,规则条例心中早已了然,无论是按公里还是按路段,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一拨,搞一搞就完事儿了,没有多难。

    而且最近他还收了一个徒弟,越王李泰。李牧记得历史上李泰编纂过《括地志》,想必这厮对地理是十分感兴趣的,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他,让他和虞部郎中吕文奉一起,泛泛地图,查查地貌,定一下收费的章程,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正琢磨着,马车一停,李牧撩开帘子,京东集到了。

    ……

    今天碰巧,赶上了马赛的日子,京东集一改往日的萧条,十分热闹。看着路上的行人数量,已经不弱于东市的人流了。但距西市还有非常大的差别,毕竟西市做的是平民生意,没有门槛,有钱没钱都可以逛西市,但是东市就不行,身不穿绫罗,也敢逛东市?不怕被差役当泼皮赶出去么?

    京东集的客流,非常依靠马赛,有马赛的时候,不但人流多,街道两旁的小摊儿也多。李牧在坊门口就下车了,步行进入,其实他要想乘车,行人也得给他让,但是李牧不想装那个逼,他装逼都是分对象的,遇到装逼的,他装一个更大的,但是对于不装逼的好同志,他也没那个闲心,毕竟装一个比别人更大的逼,本身也是很费脑细胞的。

    李牧以前在工部上班的时候,经常会拐个弯从西市路过吃点东西。他很喜欢西市的热闹,尤其佩服的是大唐的百姓。这个时代,能吃的食材也没几种,蔬菜都没几样,没茄子没西红柿甚至豆角都没,但是就在这几乎要啥没啥的时代,大唐的百姓们,路边摆摊的这些小吃糕点,还是有几十样,有的东西李牧都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但就是非常好吃,这不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么?

    就为了这,李牧特意嘱咐白闹儿,来京东集摆摊卖小吃的,不要收摊位费。不要小看这点摊位费,对于这些摆摊的人来说,在西市摆摊,他们要十税三,也就是赚十文,交三文,去除成本利润微薄。而在京东集,这三文省了,里外里约等于双倍的收入。

    消息传出之后,京东集的小吃摊到处都是,来得晚了根本没地方。

    相比这些小摊儿的火热,京东集的‘坐地商’就有些尴尬了。虽然在京东集建铺子有非常多的优惠,但是店铺这东西,成本非常的高。平地建造一家店铺,不是一般人挑费的起的。就拿东市和西市来说,大部分的经营者,也都是租赁的店铺,真让他们拿出钱来买一家店铺,也许一辈子的积攒都买不起。

    京东集是个新兴的市集,虽然很便宜,但是未来还不可知,若有店铺租赁,也许会有人来尝试,但如果自己建店铺,万一以后不成,这个损失一般人背负不起,至少小商小贩是不敢尝试的。

    李牧一边吃着小吃,一边在街上逛,一边吓寻思,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自家的店铺门口。看到这店铺,李牧也是吓了一跳,这是店铺还是大厦呀,盖得都快赶上天上人间了!

    再看一眼对面,霍!一点也不小,这俩败家娘们,有俩钱全盖房子了吧?用得着这么大么?

    “夫君!!”

    李牧正打量王鸥铺子的门脸儿呢,忽然身后响起了李知恩的声音。她先看到了李重义,这小子八尺高,站那儿都乍眼。李知恩知道李重义与李牧形影不离,顺着他往下看就发现了李牧,立刻惊喜地喊了声,雀跃而来。

    她这一嗓子,可提醒了众人。白巧巧和张天爱从后院过来,对面王鸥铺子的二楼窗户也打开了,露出一张深闺怨妇般幽怨的俏脸。

    李牧顿时觉得头要炸了。

    李知恩已经来到了近前,她先是往对面二楼瞥了一眼,然后大大方方挽住李牧的胳膊,示威一般故意大声道:“夫君呀,你今日怎么有空来呀,是不是想到咱们家的店铺要开业了,想着过来看看呀?”

    “哦嗯,闲来无事。”李牧指了指对面,道:“这对面也要开业”

    “哟,那咱们可不知道,也没有来往呀。”李知恩酸溜溜地哼了声,抱着李牧的胳膊往店铺里拽:“夫人在后院呢,夫君,咱们走吧。”

    “等一下我”

    “等什么呀,夫人等着你呢。”李知恩不由分说,把李牧拽进了店铺。王鸥的目光幽幽怨怨地锁定着李牧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把窗户关上。

    窗户刚刚关上,王鸥身边的侍女便不平道:“小姐,您看对面那个小妾呀,阴阳怪气的,说给谁听呢!奴婢都气不过了,您只要点点头,奴婢今晚就让她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王鸥幽幽一叹,道:“可是若如此,郎君会伤心的。”

    “他伤心?那小姐还伤心呢,他还不是只顾着他的妻妾,不管小姐你?他都多久没陪过小姐了,亏得小姐还没日没夜的想着他,我看呀,他就是个没良心的”

    “你说什么?”王鸥的脸色瞬间从幽怨变得清冷无比,一双眸子盯住丫鬟,冷声道:“你在说什么?”

    “小姐……”被王鸥这么一盯,丫鬟只觉得背后嗖嗖冒凉气,牙齿打颤道:“奴婢、奴婢为您鸣不平”

    王鸥深吸了口气,收回了目光,清冷道:“念你跟我时日不短,这次便饶你一命。记住,郎君是我的郎君,不是尔等可以评论的,管不住自己的嘴,我只好送你回圣坛了。”

    丫鬟听到‘圣坛’二字,顿时露出了惊惧的神色,跪在地上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不敢了!”

    “去吧,领一道罚,十日之内,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奴婢告退,谢过小姐。”

    丫鬟喏喏而去,王鸥叹了口气,又幽怨了起来。到了她这个岁数,身心都已经是成熟的女子,对待事情也非常的敏感,她岂会不知,这次与白巧巧对街建铺会有什么后果,但是谁还没点小性子,她就是想知道在李牧的心里,她到底有多少斤两,她就是想知道,白巧巧的地位是不是不可逾越。

    从刚刚与李牧对视的一瞬,王鸥感觉到了,真的是比不过。

    虽然是早已猜到的结果,但心里还是十分不是滋味儿。

    “来人。”

    “小姐。”一个丫鬟进来,与刚才打发出去的装扮一样,却已经换了一个了。

    “咱们开业的日子,定在对面开业后一天。替我准备一份厚礼,对面开业之日送过去。”

    丫鬟惊讶道:“小姐,这……”

    “唉,没辙呀,谁让奴家偏偏喜欢了这个小冤家。”王鸥叹了声,道:“去吧,办去吧。”

    “诺。”丫鬟领命而去,王鸥又翻开了面前的账本,她心里有数,李牧今天不会来看她了。但她也不急,因为刚才对视那一眼,她看得出来,李牧想她了,很快就会来见她,聪明的女人,从来不会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争宠,有的时候退一步,更能得到欢心。

    ……

    白巧巧是头一次折腾这么大的买卖,前后就算有工部工匠们的出工出力,光是成本等等,就已经花费了三万贯。这对于出身马邑的白巧巧来说,根本是一个无法想象的数字。三万贯,在马邑,能把整座城买下来。

    按说以逐鹿侯府的流水,白巧巧也不至于这么惊讶。但问题是她没管过几天账,李知恩当了‘管家’后,账目都归她管了,白巧巧从来没有认真过问过。她就是出门逛街买东西的时候,才会找李知恩要钱,而且从来也没有说缺钱的时候,时间一长,对这方面就不敏感了。

    直到这次开这家店铺,所有钱财流水从她手里过,她才有一点实感,原来这个东西值这么多钱,那个东西那么多钱,每花一笔,心里都咯噔一下,生怕买卖再做赔了,花出去的钱赚不回来,成了一个败家的媳妇儿。

    本来就生不出孩子,再败家,还不得被婆婆赶出家门?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白巧巧的压力着实不小。她跑到张天爱的屋里睡,跟李牧没什么关系,主要还是逃避的心理,担心自己做不好,不敢面对。

    但其实李牧是看过一次账本的,这个店铺建到目前的这个水平,三万贯一点也不多。就目前这个样子,转手卖五万贯,立刻抢破头。要知道这里面工部的工匠出了多少工呢?这些工值多少?还有,出工和出工可不是一样。旁人雇佣工匠,尽心不尽心两说,但是这个店铺,谁都知道是李牧自己的产业,工部的工匠们巴不得把自己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好让侯爷看看自己的手艺,一处偷奸耍滑都没有,就连台阶铺的石板,都是棱对棱角对角的,横看竖看都是一条线,李牧瞅着这个细节,把天上人间都要压过去了,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同时也十分欣慰,不愧是自己带出来的老工匠啊,就是实在啊!

    正琢磨着,在后院挖地窖的公孙康听说李牧来了,赶紧从地窖钻出来拜见。

    “侯爷,您来了!”

第255章 粗制迷香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都是属下应该做的,能为侯爷效力,大伙心里都高兴的很。”

    公孙康算是在工部最早‘跟’李牧的一批人了,虽然他刚跟李牧的时候,只是一个主事,现在也不过升了一级,成了工部员外郎,但李牧对他的看重,丝毫不亚于宇文规。因为这个家伙,算是一个技术型的人才,李牧交给他的事情,无论是天上人间还是现在的这个店铺,他都完成的非常好,一点也不用操心。

    而相比之下,宇文规虽然也能把事情完成,却心思不够专一,偶尔会冒出一些杂念,多想一些。

    当然多想一点也不是一件坏事,只是李牧的个人观感罢了。

    都是手底下用熟了的老人了,李牧也没有过多客气,看他身上都是灰土,想了想,道:“刚刚听我夫人说,工匠们都不要工钱,有这种事情么?”

    公孙康忙道:“侯爷,咱们是来给您盖店铺,如何敢要钱?您的大恩大德,工部上下,从官员到工匠,没齿难忘这辈子都还不起,给您干点活,还要钱?还是人吗?”

    李牧皱眉道:“话不能这么说,恩也不用这么还。你们觉得我做的事情,对你们有恩情,心里记着就行了。不要工钱算什么?说出去还以为我李牧差这点工钱。”

    “不是这个意思啊!”公孙康急忙辩解道:“侯爷,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绝对没有坏侯爷名声的”

    “行了。”李牧摆摆手,道:“既然不是坏我名声,那就该多少是多少。我既然给工部的工匠定下了工钱的规矩,就是要遵守的,若我都不遵守,你们以后再外面干活,谁还给工钱?”

    “外、外面?”公孙康敏锐地发现了李牧话中的重点,小心问道:“侯爷的意思,咱们要去外面干活了?”

    “最近没听到些风声么?”李牧瞧了公孙康一眼,道:“太原那边要修路了,作为工部,咱们有责任把修路的质量抓起来,我正琢磨推荐一个督工,说白了吧,也就是你和宇文规中间选一个。”

    “这……”公孙康的心思活络了起来,他这段时间废寝忘食地在店铺这边努力干活表现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么?但是如今这事儿,前面还有一个宇文规,这宇文规一直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做主事的时候,宇文规是员外郎,他做员外郎了,人家晋升郎中了。若是这么排下去,这督工的肥差肯定没他的事儿了。

    李牧似乎没有感觉到公孙康的急切,自顾道:“除了这事儿之外呀,年前年后还有两件事,头一件事么,修长安城内的巷道,还有一件事,我打算在郊外建一处宅子,也得有个人主事”

    “侯爷若不嫌弃,下官愿意鞍前马后!”公孙康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在外督工虽然是肥差,但哪里有跟在李牧身边划得来。他可是清楚地知道,工部如今是谁说了算,工部是谁在当家!别看李牧工部侍郎的职务都没了,但如今的工部,谁插的进手来?别说插不进来,就算插进来了,谁听你的呀。

    工部,就是李牧的一言堂,他的改革从开始就决定了,谁也接不了他的摊儿。公孙康虽然是技术型的,但他也不傻,跟在李牧身边,总吃不了亏就是了。

    李牧看了眼公孙康,道:“督工可是肥差呀。”

    “下官还是想留在侯爷身边,多学一点东西。”

    “挺好。”李牧点点头,道:“去忙吧,下午核算工钱,该多少是多少。回头你列个名单出来,最好都是天上人间一直到现在的熟手工匠,这些人呢,以后就归你带了,不受其他人的调派,若有人问起,让他来找我。”

    “多谢侯爷,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去办!”公孙康喜不自禁地去了,李牧这样说,虽然没有明面上晋升他的官职,但是实际上已经把他视为心腹了。在工部,名义上所有干活的工匠都是宇文规这个工部郎中调派,而如今他却可以拥有自己的班底,这说明李牧已经有心思,扶持他与宇文规分庭抗礼了。

    来日宇文规外派督工,工部岂不是成了他的天下?修路至少也要修个几年,等宇文规回来,工部还有几个是他的人?

    公孙康陷入了自己的美妙幻想之中,心里越发的觉得自己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午间,白闹儿张罗好了席面,请李牧去杂货铺吃饭。李牧很给面子,带着哼哈二将,妻妾跟班一大群,在白闹儿的杂货铺后院吃了饭,刚巧遇上给孩子们上完课的魏璎珞,叫过来问了几句,几日不见,魏璎珞愈发的水灵了。李牧下意识多瞄了几眼,白巧巧还没发现,却得了张天爱一个大白眼,那腿也不知怎么那么长,隔着两个座位,还是给她踹了一脚,气得李牧饭都没吃好。

    梁子既然结下了,问题势必要解决。李牧挨踹了之后,一直在琢磨如何反击。回家这一路也没怎么说话,众人以为他在想事情,都不敢打搅他。就这样一起回了家,李牧也没回后宅,独自钻进了工作室。

    他已经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不出意外,今日白巧巧还是要陪张天爱睡的。但是对于李牧来说,这已经是无法接受的事情了。三天了,他什么时候离开白巧巧超过三天,再凑两天,他就成和尚了,这如何得了?

    所以,事情必须在今天有所改变了。怎么改变呢?这是一个问题。

    打,打不过。张天爱的武力值,他已经跟李重义和独孤九研究过了,若论高低,她不是哼哈二将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但是单打独斗,哼哈二将若想赢她,却也不容易,至少也得五十招往上。

    李牧的武力值,大概可以扛住李重义一招,因为一招他就晕了,第二招根本没感觉。所以他跟张天爱硬碰硬的结果就是,他百分之一百输,而且会被揍得很惨。

    但是大丈夫行事,非得力敌吗?就不能智取吗?上天赐我以系统,聪明人都会去利用的呀!

    回来的路上,李牧翻遍了系统,终于找到了一种再合适不过的东西。有道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开启系统之后的第一次使用,让他成功从突厥大营逃脱的利器劣质迷香,不是正合用吗?

    这些日子,李牧吃孙思邈开的方子,家里有的是药材。劣质迷香的材料太劣质,找不到,但是更高一级的配方所需的材料却应有尽有。当日劣质迷香都能迷晕突厥兵,这更高一等的【粗制迷香】,还能失手吗?

    李牧一边奸笑一边搓香,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小娘皮,你给老子等着,看我今晚迷晕了你,把我老婆扛着就跑,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老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嘿嘿嘿哈哈哈……

    “夫君,吃饭了。”

    “好的,马上!”门外响起白巧巧的声音,李牧赶紧把搓好的香收入袖子,随便洗了把手,检视了一遍没有露馅的地方,一脸正经地从工作室里出来了。

    吃饭的时候,李牧一直在努力保持镇定。由于他太努力了一点,看起来像是心情有些不太好。

    下午回来的时候,李牧就没怎么说话,再看他现在的样子,白巧巧和李知恩都以为他生气了。可是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心里都有些惴惴不安。

    倒是张天爱大概猜到了,估计可能跟她下午踹的那一脚有关。但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她认为李牧是活该,盯着那个什么魏璎珞,眼珠子都要瞪进人家的胸脯里了,不把他眼睛挖出来都算轻了。

    要是让李牧知道张天爱是怎么想,肯定会忍不住叫屈。你说看哪儿不行,胸?魏璎珞有这个东西?

    晚饭就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之下结束了,白巧巧担心地看了李牧一眼,道:“夫君,月事还没过,我今晚”

    “嗯,去吧。”李牧心中已有定计,也不纠缠,摆了摆手,示意白巧巧自便。但他这样的表现,却让白巧巧十分惊慌,她不禁想,难道夫君已经不在意我了吗?

    可是话已出口,张天爱又在旁边,不好收回了。白巧巧抿了抿嘴唇,跟张天爱一起去了客房。丫鬟来撤下桌子,李知恩回内屋铺被,李牧眼珠转了转,从袖子里把粗制迷香给摸了出来。

    “主人,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嘘”李牧赶紧捂住李知恩的嘴,神神秘秘道:“这个是迷香!”

    “啊?”李知恩配合他压低声音问道:“主人,你买迷香干什么?”

    李牧赶紧道:“什么叫买呀!采花大盗才买迷香呢,这是我亲手做的,效果拔群哦。”

    李知恩一愣,心说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奇怪,应该是采花大盗才自己做迷香吧。但她也没细问,道:“主人要用来对付谁?”

    “哼!”李牧冷笑一声,道:“自然是我的对头了!张天爱这厮,霸占我的夫人,我岂能让她好过?但我打又打不过她,只好智取了,你且留灯,待我窃玉偷香不,待我把夫人偷回来,咱们再一起睡!”

第256章 蠢贼

    李牧熟知白巧巧的作息习惯,知道她在就寝之前,必然会先沐浴,所以他没有着急,而是先在工作室冲了半个时辰的机关术技能点,算准时间,差不多月上柳梢头,才踏着月色从工作室出来。

    随身带三样东西,一曰迷香,二曰口罩,三曰火折子。有了这三样宝贝,今晚必将大功告成。

    然而李牧却不知,在一刻钟之前,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却说白巧巧和张天爱回了客房,丫鬟打来了水,二人一同沐浴。白巧巧心里一直在想李牧今日为何反常没有纠缠她,以为李牧不开心了,或是跟她怄气了,亦或是不在意她了,小女儿的心思一起,便再也止不住,幽怨了起来。

    张天爱察言观色看出来了,忍不住把今天午间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道:“他就是恼羞成怒了,哪有你想得那么多,你不用理他,凭他那么厚的脸皮,明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了。”

    “姐姐误会夫君了。”白巧巧听罢之后,心疼道:“那璎珞的事情,夫君与我说过。他只是念其可怜,想要帮助她罢了,哪有姐姐想得那种事情,若夫君真的喜欢那位姑娘,也不会放她出府了,姐姐说是不是?”

    “是什么!”张天爱恼道:“我看你就是中了他的毒了!我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是也知道男人的话不能信的道理。他放人出府就代表没事吗?万一是在府外更方便呢?”

    “夫君不会的。”

    “你就是傻,被他蒙骗了也不知道。”

    白巧巧不高兴地鼓起了嘴,她不是喜欢与人争吵的性子,尤其张天爱还是她喜欢且尊敬的人,更不愿意与之争辩了。但是心底的不悦却写在了脸上,想要隐瞒都隐瞒不得。

    张天爱很少见到白巧巧这样生气,见状也觉得有些歉然,毕竟人家是夫妻,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外人。犹豫了一下,来到跟前道:“好妹妹,生姐姐的气了?”

    “没有。”白巧巧硬邦邦地说道,从浴桶里面爬出来,道:“既然姐姐这么说夫君,那我去问问他好了。若是夫君骗我,我再来给姐姐道歉。”

    张天爱见白巧巧绷着脸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你呀,就是想回去陪夫君了,说得好像是为了跟我争辩似的,我若不是知你的性子,还被你骗了呢。”

    白巧巧脸颊微红,道:“就是要跟姐姐争辩,要姐姐知道夫君的为人,姐姐等着,我问了就回。”

    “呵、”张天爱趴在浴桶边儿上,水雾遮蔽了她的眸子,嬉笑一声道:“那我可就等着了,看你到底回不回。”

    “不跟姐姐说了,我去问夫君去了。”白巧巧羞恼地叫了声,披上衣服出门去了。

    张天爱打了个哈欠,又撩了几下水,一个人洗澡没什么意思,便也从浴桶爬出来,裹了干布,披上衣服来到床边。轻轻擦了擦身子,穿了内衣,又倒出手来擦头发,还没擦完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口有响动,淅淅索索的像是有人。

    “这丫头回来了?”

    张天爱心中奇怪,披了件衣裳,向窗户走过来。

    李牧就蹲在窗台下面,他刚好跟白巧巧错过去,不知道白巧巧已经回了后宅。他刚刚摸到窗台下面,戴好自制的口罩,正打算把火折子拔出来点燃迷香,也许是冷的,也许是紧张的,手有点不利索,正拽火折子的时候,看到窗户上的人影越来越大,吓得赶紧趴在了地上。

    窗户被推开,冷风灌进了屋里,张天爱打了个喷嚏,向外瞧了眼,什么都没有,暗想莫不是自己听错了,奇怪地皱了下眉,又把窗户关上了。

    李牧从地上爬起来,沾了一身的尘土,他也不敢拍,怕鼓捣出声音漏了馅儿。李牧竖着耳朵,听了好一会儿,等着蜡烛熄灭了,才慢慢地把火折子又掏出来,这回他调整好了心态,快准稳,一下子便拔了出来,火折子微光闪动,李牧轻轻吹了一下,把准备好的迷香贴过去点燃了。

    “小娘皮,有你好受的了!”

    李牧心中发狠,手上的活儿却细致,他缓缓地抬手,把迷香靠近窗户纸,烫了一个小洞伸进去。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面都是这么演的,迷香伸进去,稍微等一会儿,屋里的人儿闻到了迷香,就会陷入昏迷,然后……

    “嘿嘿嘿……”李牧冷笑一声,把火折子掐灭,抱着肩膀靠着墙,等着大功告成!

    却说屋里,张天爱没有发觉什么,关上了窗户,但是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还是有问题。她便多加了个小心,吹灭了蜡烛,却没有入睡。果不其然,淅淅索索的声音再度响起。张天爱翻身坐了起来,伸手把剑抄在了手中。

    黑暗中,一点火光都非常乍眼。张天爱坐在床上,眼睁睁看着在月色的衬托之下,窗外‘升’起了一只手,这只手中拿着一根香,这根香烫破了窗户纸伸了进来

    在张天爱的视角,看着这样一幕,犹如在看一个弱智。

    这得是多脑残的家伙,会赶着月儿正圆的时候,用这么低级的江湖手段图谋不轨啊。

    张天爱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作为张家寨的大小姐,她十几岁便带着寨众押货,往来西域和大唐边城,也算是一个老江湖了。这种雕虫小技,在她头一天行走江湖的时候,便已经听人说过了,实在是太低级,太可笑了。但凡是有点经验的人,也不会吃这种亏。

    能在逐鹿侯府干出这种事情的人,用屁股想都想得到是谁。虽然张天爱很想现在马上冲出去把这人抓起来揍一顿,但是她同时还很好奇,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

    这屋里一共就两个人,除了自己就是他的夫人,他没有理由迷晕自己的夫人,那么他的目标只能是我了。

    他要迷晕我做什么?

    张天爱非常的好奇,她决定等一等,等李牧进来,抓他一个原形毕露。

    江湖人应对江湖道行,都有自己的窍门。张天爱也是一样,对付这种迷香类的手段,最简单的便是打湿一块布捂住口鼻。刚好她刚刚沐浴擦了头发,打湿的干布就在旁边,张天爱伸手拿了过来捂住口鼻,屏气凝神装作已经晕厥的样子,等着李牧进来。

    李牧在窗外也不好过,他低估了长安冬日的气温,冷的直打颤,又不敢打喷嚏。终于眼巴巴地看着迷香燃烧殆尽了,李牧终于解放了,站起来连打了三个喷嚏,然后大喇喇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屋里由于有烟的存在,能见度稍微有些低。这种感觉就如同冬天进了一个麻将馆,不会抽烟的人都能感觉到辣眼睛。李牧就有点辣眼睛了,他冲进去,又冲出来,趴在门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又转身进去。口罩自然是不敢摘的,他自己又没有迷香的解药,摘了岂不是把自己坑了么?

    李牧先是在屋里转了一圈,看了看浴桶,以及衣服等物,瞥了眼挂着的内衣,像个变态似的啧啧了两声,也不知是赞叹还是嘲讽。张天爱背对着李牧,牙根咬得紧紧的。她把李牧的态度理解成了嘲讽,因为她自己比过,她没有白巧巧的大。

    李牧终于晃悠到了卧室,看着床上只有一个人影,心中有些奇怪,我这还没偷呢,怎么就少一个了?他凑近一看,更加奇怪,自己的老婆怎么没了?

    不过他也不着急,转念一想便知道,老婆可能是回后宅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甜蜜,看来老婆还是心疼自己的嘛。

    “你凭什么跟我斗!”李牧摆出一副很拽的样子,指着张天爱的鼻尖儿,忽然起了调皮的心思,在她鼻尖儿上捏了一把,瑟道:“小娘皮,中了老子的**烟,老实了吧?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啧啧啧……踹我的威风呐?”

    李牧低头凑近张天爱的脸,仔细盯着瞅了一会儿,道:“长得倒是挺好看,但是你这个脾气么,估计也是嫁不出去了,唉,可怜,可怜呀……”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李牧蹲在床上,曲起手指,瞄准张天爱光洁的额头:“我就弹你一下啊,报个仇就拉倒,你可别躲我告诉你,你要是躲了,我弹歪了,再给你破了相”

    突然,张天爱睁开了眼睛。

    “我的妈呀!”李牧吓得一个屁蹲儿,坐到了床板上,惊恐地指着张天爱道:“你你你,你怎么没晕!”

    “你那点小伎俩,也能算计到我么?”张天爱伸手把李牧的口罩拽了下来,李牧赶紧憋气要夺路而逃,张太爱伸开长腿挡住李牧的去路,横着剑鞘搭在他的脖子上,道:“不试试自己的迷香么?我的好侯爷。”

    “谁是你的好侯爷,你放我……”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要喘气,这粗制迷香果然不愧是劣质迷香的升级版,一口吸入肺中,就像是吸了一口极其劣质的旱烟也似,李牧连着咳嗽了两声,眼皮一翻,直挺挺地晕了过去。

    “还以为多厉害,看我不把你给”张天爱弯腰要去抓李牧,但她也错估了粗制迷香的厉害,她本以为凭自己的内息,足以支撑一会儿,没想到缓得一口气,也着了道。摇摇晃晃,趴在了李牧身上。

第257章 男人的尊严不容侵犯

    李牧做了一个美梦,梦里他的系统升级了,把《大唐群侠传》中所有武功都变了出来,从一个副职系统,变成了完全体系统,他想学什么武功,花个几百贯在系统商店一买,然后往脑门上一拍就会了。然后他打遍天下无敌手,人送外号武林至尊逍遥王

    就在他感慨高手寂寞,孤独且冷的时候,蒙面女子自西而来,剑如匹练,横贯长空,只一招,就把他这位无敌逍遥王给草翻了。

    李牧死不瞑目,不甘问道:“你这是什么武功!”

    “葵花宝典”

    蒙面女子揭下面纱,正是张天爱!

    “啊!!!”李牧大叫一声惊醒,想要爬起却没成功,脖子上不知压着谁的腿给他‘锁喉’了。李牧挣扎推开脖子上的腿,却把这人给惊醒了,张天爱睁开眼睛,低头一看李牧抱着她的腿,而且她此时身着内衣,外面只有一件衣裳罩着,内里空空,春光乍泄,顿时羞怒交加,抬脚就要踹。

    李牧先醒一步,已经有所反应了。若是拉开架势,他自然不是张天爱的对手,但是现在俩人‘纠缠’在一起,那就两回事了。李牧索性合身而上,紧紧地抱住张天爱的大腿,让她使不上劲儿,同时整个身体压在张天爱身上,瞪眼道:“你别大呼小叫的,我可没把你怎么样,脑瓜崩也没弹着,你还想打我不成?”

    “你松开我!”张天爱一双腿都被李牧抱在怀中,异样的触感让她浑身难受,像是一条上了岸的鲢鱼一样死命地挣扎,但无奈使不上力,脱不开李牧那双打铁练就的麒麟臂,急得眼眶都红了,竟带上了点哭腔:“求求你了,放开我,我不打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信你一回。”李牧定定地看着张天爱,缓缓松了点劲儿,但他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背后像是有人?这种被人窥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

    李牧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缓缓回头,正好与白巧巧四目相对。

    李知恩站在白巧巧身后,满脸怒意,吃醋两个字都要写在脑门上了。反观白巧巧,表情却非常值得玩味,她既不怒,也不喜,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这对狗男女……说是有表情也算有表情,但若说没表情,也没什么表情。

    “夫、夫人……我我我、你听我解释!”

    李牧看到白巧巧,哪里还顾得上张天爱,一把松开她就往白巧巧这边扑。白巧巧却躲开他,递了件衣服给张天爱,道:“天爱姐姐先穿好衣服吧,咱们外屋说话。”

    张天爱又羞又恼,面红过耳,接过白巧巧递过来的衣裳,气恼地瞪了李牧一眼,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李牧的皮扒了才甘心。

    李牧扑掉身上的尘土,叹了口气,耷拉着脑袋跟着白巧巧来到了客房外屋。

    “夫人,你听我解释,真的什么都没有,我这……”

    “夫君,你若喜欢天爱姐姐,告诉我就行了。我也不是不许,我还撮合你们,你犯得着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吗?这幸亏是在咱们府中,若传将出去,世人会把夫君当成那窃玉偷香的蟊贼,夫君啊,你不要名声了?”

    “什么呀!”李牧大声叫屈道:“夫人,我偷谁啦,我窃谁啦?知恩是知道的,我用迷香,那是为了迷晕张天爱”

    白巧巧凝眉道:“夫君承认了吗?”

    “我承认个屁,我是为了迷晕她不假!但我是为了谁呀?我是为了你,你一连三日留在她的房中,倒要我独守空房,你说你还像一个妻子吗?我打又打不过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想点别的办法,我有错吗?”李牧‘抽噎’一声,道:“就算有错,那也是你们逼我的,哪有这样的客人,霸占人家娘子,呜”

    白巧巧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她就是故意要那么说,想撮合他们。没想到李牧先‘哭’了起来,白巧巧只好先哄他,道:“夫君,人家哪有你说得那么过分,我不是回去陪你么,谁知道你却”

    “那我哪知道你怎么想啊,我若是知道,我犯得着费这劲么?”李牧气囊囊道:“夫人,你是不知道其中的凶险,那女人不受迷香,吓死我了”

    “不受迷香?”白巧巧奇怪道:“可是我跟知恩过来的时候,天爱姐姐也晕过去了呀。”

    “她装的!”李牧斩钉截铁道:“她故意占你夫君便宜,她居心叵测!”

    “你说谁!”张天爱穿好了衣裳从内屋出来,听到李牧在嚼舌根,怒道:“谁占你便宜了,你当我稀罕吗?你晕了之后,我也吸入了迷香,所以才不省人事的。”

    李牧耸了耸肩,道:“反正我先昏过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说着,他往白巧巧身边靠了靠,道:“夫人,快带我回去洗个澡,好好检查一下有没有被人轻薄。在她房间晕了一夜,我总觉得自己丢了点什么……”

    白巧巧奇怪道:“丢什么了?”

    “我宝贵的贞操。”

    “我杀了你!”张天爱羞不可止,拔出剑就要刺向李牧。白巧巧忙挡着,张天爱担心碰伤白巧巧,不敢真个动手,气得呼哧呼哧地,死死地瞪着李牧,如果眼神能杀人,李牧现在至少已经五马分尸了。

    闹了好一阵,白巧巧终于把俩人劝得消停了下来。白巧巧抓着张天爱的手,柔声商量道:“姐姐,你跟夫君睡了一夜”

    “昏迷!没有睡!”张天爱咬牙纠正道,一副不想与李牧有纠缠的样子。李牧哼了声,往李知恩的怀里挤了一下,意思老子不稀罕,又把张天爱给气得要抓狂了。

    “好好,昏迷了一夜。”白巧巧更正过来,继续道:“虽然我看到了,你们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孤男寡女啊,天爱姐姐又是刚沐浴过,衣衫不整的,这若传将出去了,对姐姐的名声有损,对我逐鹿侯府也好说不好听。依我看,不如姐姐就嫁给夫君吧,以后你们也省得吵架”

    “不行!”/“不行!”

    两声不行,几乎是同时出口。但细听之下,却是李牧先说,而张天爱稍微晚了一步。张天爱因此愣神了一下,李牧顺势说道:“夫人,你是知道你的夫君的。你的夫君我是一个随便的人吗?我娶妻,要娶你这样的好娘子,纳妾,也得是知恩这样懂事疼人的。我娶一只母大虫作甚?家里有猛兽缺猎人吗?还是我自己犯贱找打呀?这样的脾气,还想嫁入我逐鹿侯府,门都没有!”

    张天爱本来就一肚子火,听李牧这么说,好像是自己被嫌弃了,登时也脱口而出,道:“李牧,不用你在这儿挑拣我,我又没想过要嫁给你!侯府了不起吗?告诉你,我爹已经把我许配给了高昌国主之子,他虽然现在是世子,但是早晚要继承高昌国主之位,未来的高昌王,总要大过你这个侯爷吧!”

    “哈!高昌王!”李牧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感觉自己被冒犯了,瞬间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似的,瞪着眼珠子道:“高昌王是吧?行!你让他给老子等着,我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我李牧名字倒着写!以后我不姓李了,我姓牧!”

    李牧恨恨地骂了声,扭头就走了。张天爱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委屈积蓄到了顶点,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白巧巧无奈道:“天爱姐姐,你明明心里有夫君,为何非得说这样的话呢?夫君的好胜心那么强,这下他非去找那个高昌王麻烦不可。”

    张天爱抹了把眼泪,道:“妹妹放心吧,高昌国远在千里之外,他就算想去找麻烦也找不着,你不用担心他,而且我也……根本心里没有他!”

    “姐姐有所不知,你说的那个高昌王啊,很快就要来长安朝见陛下了。李思文小叔子来的信中有写,他若来了长安,夫君会放过他吗?”

    张天爱愣了一下,喃喃道:“人家是使节,他怎么敢?”

    白巧巧无奈叹了口气,道:“姐姐,夫君的脾气若是上来了,他有什么不敢的?姐姐啊,你这次啊,可是惹下了大祸了,我看你还是去跟夫君好好说说,可别真惹出什么事端才好。”

    “我才不跟他说,我没什么跟他说的!”

    白巧巧还在劝,道:“姐姐,你看夫君的样子,他分明心里也是有你的,你们何苦这样呢?各让一步不行吗?”

    张天爱扭过头,道:“他心里若有我,也不会把我说得那么不堪了。我在他的心中,就是那没人要的。既然如此,我也犯不着求他,没人要就没人要,母大虫就母大虫,我自承受便是了。”

    张天爱抬手抹去泪痕,道:“妹妹,我在府上也叨扰了数日了。我便去租赁一处宅子,省得每日相见,让你难做。”

    白巧巧忙拦着,道:“姐姐,这又是发了什么脾气啊。谁说要赶走你了,就是夫君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啊?”

    “是我自己赶走自己行不行?”张天爱忍不住又落泪,道:“我实在是不想见他,看见他,我就想到他说我没人要,说我是母大虫,我心里难受不行吗?”

    “……”白巧巧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思量了一下,叹气道:“好吧,那姐姐就去店铺住,店铺那边后院也都收拾出来了,姐姐在那边住,我也放心,白天咱们还能在一起说说话聊聊天,夫君没事也不会去哪儿。”

    张天爱点头应了下来,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看这个架势,天亮就要搬走。

    白巧巧知道再劝也无用,便带着李知恩一起回了后宅。李牧脱了个光,已经钻进被窝里了。白巧巧走过来,正想要开口,被李知恩拉住了袖子,轻轻摇了摇头。

    白巧巧会意,脱了鞋袜,爬到床上,轻轻揽住李牧。李知恩也上了床,钻进了李牧怀里。

    “夫君?”

    “干嘛?”

    “你生气了呀?”

    李牧睁开眼睛,长长叹了口气,道:“生气倒是没有,就是在气自己搞砸了。明明按照计划天衣无缝的事情,做的真是丢人,哎呀,怎么就没迷晕了她呢!”

    白巧巧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夫君心里到底是有没有天爱姐姐啊?”

    “夫人,欣赏不一定等于喜欢,喜欢也不一定等于爱。你是我所钟爱的人,其他人也许是欣赏,也许是喜欢,总是有些分别的。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有些事情勉强不来,顺其自然吧,别总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怎么没用啊。”白巧巧嘟哝道:“若是天爱姐姐嫁了你,她的孩子,我可以视为己出啊。”

    “你自己生啊,要人家的孩子干什么?”

    “我这不是”白巧巧的眼眶红了,扭过头不吱声了。

    李牧无奈道:“孙神医都没说你不能生育,你自己怎么看出来的自己不能生育啊?咱俩成婚还不到一年,你总着什么急。再说这不还有知恩呢,你要是真不能生,让知恩多生两个……”

    “主人!”李知恩羞得满脸通红,眼神却跃跃欲试,小声道:“主人想生多少个都行。”

    “哈、”李牧笑了声,把妻妾搂在怀中,道:“若是按我现在的心思,一个我都不想生。我才多大啊?再过个三五年也不着急,生了孩子就当爹了,当爹就要顾忌做爹的脸面,给儿子做榜样,生活都不自由了,哪有现在自由自在来的开心?”

    “可是……”白巧巧抿了抿嘴唇,道:“若没有子嗣,等老了之后,多凄凉啊?”

    “怎么可能一直没有啊!”李牧伸出一只手,神神叨叨地掐算了一下,忽然睁开眼睛,道:“我这么掐指一算,夫人,你肯定会怀上一对双胞胎。”

    白巧巧苦笑道:“一个都没有,还双胞胎”

    “不但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

    虽然明知李牧是哄着说的,但白巧巧还是觉得喜悦:“夫君又哄人。”

    “我说得都是真的,算出来的。”李牧打了个哈欠,搂紧李知恩,又往白巧巧怀里拱了拱,喃喃道:“好几天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还有两个时辰天亮,不要叫醒我啊。”

    “天爱姐姐要搬走”

    “爱哪哪去我怕她?”李牧嘟哝了一声,睡了。

春节快乐!(过年七天乐活动公告)

    又快一个月没有写单章跟大家聊聊天了,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值此辞旧迎新之际,先给大家拜个年。祝我起点主站的书友,qq阅读的书友,各渠道能看到这本书的订阅书友们,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身体健康,阖家幸福。

    首先,得先跟大家道个歉,上个月只更新了162k,愧对衣食父母,愧对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实在是太不敬业了。但要说解释么,其实是可以解释的。上个月的前半个月,年底了,事务繁忙,到了十四五号的时候,好不容易忙完了,重感冒,打了七八个吊瓶,不知道是哪一种药打过敏了,肩膀和后背起小水泡,大夫不敢给打针了。直到现在,我的咳嗽也还没好,躺着不咳嗽,坐起来,站起来必咳嗽,也是没谁了。

    我看我们地方台的新闻,据说是因为今年降雪少,所以导致空气无法得到净化,流感爆发强烈,又消散不掉。总之就是,今年的流感比往年严重得多。

    但是这些都是次要的原因,更新的少,主要还是自己的主观意志脆弱了。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身体和精神累了的时候,会下意识盼望自己有点病,好像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的休息了。我这半个月就是差不多这种感觉,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你累了一年了,又感冒了,少更点儿可以的。

    但是实际上,订阅的下降,推荐票和月票的下降已经告诉我,不可以。

    所以说,干什么事儿,还是得敬业啊。既然选择了写这本小说,就应该兢兢业业的去做,否则大家是不会订阅和投票的。我已经切实地反省了自己,在此我决定,在春节法定假日这七天,也就是从明天除夕(4日)到初六(10日)这一个星期,每日三更,算是来一个‘过年七天乐’吧。

    大家也知道,大部分的作者,春节期间都会选择少更甚至停更。因为请假的理由非常充分,而且春节期间,也是众所周知的‘淡季’,订阅数目本来就会减少。我也清楚,春节加更不是明智之举,但是我还是决定这样做,就算是对上个月的懒惰做出补偿吧。

    还是多说一句,请大家多多订阅,看在春节加更七天的份上,多多支持些。这本书目前距离精品还差临门一脚,也许你的一个全订,就能让它变成精品。过年啦,都有点年终奖或者压岁钱什么的,订阅的十块二十块的也不差这点儿,对吧?

    目前的均订数目是2700,为了鼓励大家订阅,也算是一次春节特别活动吧。在春节加更七天结束之际,也就是初六(10号)的晚上九点,我会在全订群中发出红包。红包的数额,等于均订增加数目乘以五。所有群内全订读者都有机会抢红包,多少全凭手气。也就是说,如果均订破了3000,我就会发至少3000-2700=300x5=1500的红包!

    ‘斗地主’的机会,一年就这么一次,大家加油啊,能不能拿到,拿到多少,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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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千金散尽

    朝议结束,李世民回到太极殿,面沉似水。

    高公公亦步亦趋地小心跟着,不住地对周围的小太监宫女们使眼色,今日陛下心情不好,都醒目着点,躲着点,万一哪个不对,惹得龙颜大怒,掖庭宫可还缺人呐。

    李世民面无表情地坐在案头后面,两个小太监抬着今日的奏疏过来,在高公公的示意下,放在了案头的左手边。

    “高干。”

    “在。”高公公急忙答应,来到近前。

    “把辅机和王联名的那道奏疏找出来。”

    “诺。”高公公在奏折堆里翻了一下,就在最上头,最厚的那一本就是。找到了,展开放在李世民面前。

    李世民沉着脸,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忽然勃然大怒,把奏折丢到了地上。

    “让李牧小子说中了!辅机竟也不能信任,朕还能信任谁?!”

    此言诛心,高公公吓得冷汗淋漓,赶紧跪倒在地,大呼道:“陛下,老奴一心一意”

    “你起来,朕没说你。”李世民压下怒气,抬了抬手。高公公爬起来,仍惊惧不已,不敢多言。

    李世民叹道:“高干,你对朕忠心,朕心中有数。但朕以为,你对朕的忠心,与你是太监也不无关系。你若像辅机他们一样,有自己的家族,有背后的利益牵扯,也是一样!朕从前不曾怀疑过辅机的忠心,但今日看来,辅机所想,也未必都是为朕,他变了,他开始考虑他长孙家了!”

    这便是帝王的逻辑,只要臣子不合心意,那就是臣子变心了。朕?朕怎么会变?朕就算是变了,也是你们逼的。

    事关长孙无忌,高公公如何敢掺和,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蒙混过去了。

    李世民也没把他的意见当回事,自顾地叹道:“朕怎么就交不下他们呢!朕对他们还不够好吗?赐以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位高权重,他们为何就不知足呢?为何就不能像李牧一样,为朕分忧呢?”

    高公公听到这话,眼珠转了转,心说什么是高手,逐鹿侯这才是高手。简单的一句话,竟然起到了如此大离间的作用。竟然让陛下对国舅起疑了,若他不是故意为之还好,这若是故意为之,得是多深的城府啊。

    好在自己是个太监,这种争斗的事情,与自己无干。高公公自然也不会去通风报信提醒,有什么好处呢?夹在中间做人,最后的结果就是里外不是人,跟随帝王身侧多年,高公公早已深谙其道,很多时候,难得糊涂是最好。

    李世民气也气过了,这事儿早有定计,既然有长孙无忌和王互相制衡,在他的角度来说只会更加放心。事情的走向合他的心意,只是长孙无忌终于还是没忍住跳出来,让他颇为不喜罢了。

    有了王和长孙无忌的贪婪自私做比较,李牧‘高风亮节’的人设瞬间清晰了起来。李世民不禁想到了李牧,问道:“高干,今日有没有什么李牧的消息,这小子在做什么?”

    “有。”高公公忙应了声,从怀里掏出今日份的《大唐日报》,翻到头版头条指给李世民看,道:“陛下请看,今日大唐日报头版头条刊登了逐鹿侯的专访。”

    “专访?”李世民头一次听到这个词儿,疑惑道:“何为专访?”

    “您看这儿不是注明了么、”高公公找到标注,指给李世民看:“专访的意思是,就专门的事情找到专门的人做专门的解答。最近修路的事情沸沸扬扬,牵扯到了逐鹿侯,朝野之间对其多有非议,加上御史中丞王境泽的弹劾,逐鹿侯的名声受损,不得已之下,逐鹿侯只好接受了大唐日报的专访,对近期的事情给予了答复。”

    李世民忍不住笑道:“不用看朕就知道,又是这小子使出的新招。那大唐日报的编辑唐观乃是他的继弟,这篇所谓专访,若朕没猜错,肯定是推卸责任,把过失都丢给太原王氏了吧?”

    “倒也没有。”高公公每日早晨,第一件事就是读报,这样才好给李世民节省时间,翻了一下报纸,到了第二页,指给李世民看,道:“陛下请看,逐鹿侯没有过多的指责他人,他只是反复提及是因为自己太过于年轻,一心只想解决问题,把事情想得简单了,所以才会上了门阀的当。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从中渔利,结党营私,他要拿出十万贯来修葺长安城的巷道”

    “十万贯!”李世民的注意力瞬间集中了,他盯住高公公指出来的地方反复看了好几遍,眉头紧皱,道:“不但拿出十万贯修路,还要在城中八个方向设立车马行,这小子是疯了不成?”

    “老奴也不清楚,估计是置气吧。”

    “唉!”李世民叹了口气,道:“这小子啊,真是太意气用事了。”李世民感叹了一句,旋即忍不住嘴角牵动,笑了起来,道:“自前隋炀帝修东都以来,长安便逐渐破败。父皇定都长安,当时还想,若得休养生息之后,早晚要修缮一下。这下好了,有了李牧出资修葺巷道,倒是给朝廷节省了一大笔钱。”

    李世民美滋滋道:“高干,如此一来,好像是他们鹬蚌相争,朕坐收渔利了。”

    高公公不敢坏了李世民的兴致,但还是提醒道:“目前看来,确实如此,只是逐鹿侯可不是吃亏的主儿,他这次凭白搭进去十万贯,老奴看这股气可不小,早晚呐,他得找补回来。”

    “嗯”李世民点点头,道:“你顾虑的有道理,李牧这小子从来不吃亏,他是一定会找补回去的。但这也实属正常,总不能一直亏了他,真到了他要找补的时候,朕多少偏帮他一点,也算是还他个人情。”

    听到这话,高公公心中又开始腹诽,瞧瞧,瞧瞧人家这手段,让陛下自觉欠人情,真是高人啊!

    心中这样想,嘴上却道:“陛下圣明。”

    “圣明什么,好了,朕现在心情忽然又好了些,召虞世南过来,朕要问问他鞠文泰一行的事。”

    “诺。”

    高公公应了声,转身出去,李世民又看了眼报纸,看到‘十万贯’,忍不住又笑出了声。钱多少是小事儿,主要是李牧被坑,他的心情就莫名愉悦,这种感觉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就是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天上人间。

    二楼包间,王置下了一桌酒宴,邀请了长孙无忌,还有独孤修德等人,一来是庆贺两家携手修路得到了批准,二来主要是为了向李牧道歉,今天的大唐日报所有人都看了,李牧为了自证清白,许出去十万贯修巷道。十万贯呐,可谓是大出血。别看这桌上坐着的都是家主,阀主级的人物,但若是拿出十万贯,也绝非轻松的事情。

    门阀世家的财产,分散在很多东西上。譬如说地,店铺等等。真正的现钱,用后世的话说,所谓的‘现金流’,不一定有多少。否则在前面入股的时候,孤独家也不会用粮来抵算钱了。

    在这方面,李牧就要比他们强得多。因为李牧的酒坊从来都是当面结清,不给钱拿不走酒,人家也不愁卖。自酒坊分家之后,长安东,南两个方向所有的销量,全部都由李牧所得,加上工人都已经是熟手了,带出不少徒弟来,又多加了两条生产线,如今一个月的销量,已经达到从前的三倍,十万贯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收入而已。

    且李牧也不是只有这一条腿,马场还有分润,以及白巧巧的店铺马上就要开业,香水、镜子、肥皂都是一本万利,因此他根本就不担心钱的问题。

    但若说他现在手里有多少,还真没十万贯,最近这些日子,他花的钱也不少,孙思邈那儿一千两黄金就是一万贯,白巧巧的店铺前后花了三万贯,再给工匠们发了工钱,杂七杂八加一起又是两万贯出头,府里的钱约莫也就只剩下五六万贯上下了。但李牧就是有这种本事,他说十万贯,没人觉得他拿不出来,因为他‘不差钱’的印象,早已经深入人心了。

    一个有钱没地方花,登报散财的人,会没有钱吗?

    听闻李牧要拿出十万贯来修长安巷道,众人吃惊之余,也无不佩服他的魄力。至少这种事情,换成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是做不出来的。但同时,王和长孙无忌也都明白,钱哪有白花的。李牧为了修路的事儿,搭进去十万贯,他自己还一点儿利益没得到,早晚是个事儿。

    因此王才置下这桌宴席,为的就是在席间好好的聊一聊,想办法给李牧做出补偿。二人甚至已经私下议定,可以拿出最多三成利益给李牧,也算是没让他白忙活一场。

    可是派去请的人已经去了多时,李牧还没到,其他人可都早到了,众人不禁窃窃私语了起来,难不成李牧这么不给面子,王好歹是宰辅,又是长者,屈尊而请,竟然不来么?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的面上有些挂不住了,他小声对王普道:“小弟,不如你去看看?”

    王普头疼道:“大哥,我实在是没脸登门了。”

    “这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一个人推门而入。

第259章 只手遮天

    看清来人,众人慌忙起身行礼,道:“越王殿下。”

    来人竟是李泰,而且还不是他一个人,他身后跟着好几个,由于他身体肥胖挡住了视线,在包房内众人的角度,看着像是一个人。

    李泰晃着肚子进来,向长孙无忌的方向还了个礼,又对其他人点头示意,道:“舅父,诸位长辈,无需多礼,今日我是替大哥过来办事的,咱们公事要紧,礼数就免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什么大哥,什么公事?咱们这些人,与越王殿下您,有什么公事可办?

    长孙无忌是李泰的舅父,还好说话些,蹙眉问道:“青雀,你所说的大哥,可是太子殿下么?有什么公事要与我等办?你带来的这些人,又是何人?”

    李泰笑眯眯道:“舅父误会了,我的皇兄是太子殿下,我的大哥乃是逐鹿侯李牧”

    “越王殿下慎言!”长孙无忌慌忙打断李泰的话,正色道:“您是龙子龙孙,怎可称呼李牧为大哥,这不合礼数。”

    李泰笑道:“舅父多虑了,当着父皇的面,我们也是这样称呼,父皇都允许了的。”

    “这……”长孙无忌暗暗心惊,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听李泰说他是替李牧办事的,心里不由打起了鼓,只好问道:“李牧为何不来?”

    李泰却不答,有些不悦道:“舅父便是如此待客么?我等可站了一会儿了。”

    王忙道:“快添碗筷,快搬椅子!”

    包房负责伺候的服务员数了下人数,又搬了几把椅子过来,李泰带人坐下了,才开口道:“大哥让我代为转告,他是一个单纯质朴之人,总是免不了吃亏。这次吃的亏,他已经拿钱消灾了,他也认了。不求分润什么好处,只求再不生枝节就好。以后还是少点来往,免得下次御史弹劾的时候,再把他给捎带进去。”

    李泰一边说一边看众人的脸色,长孙无忌毕竟是他的舅父,还是要顾忌一些的,否则母亲那里不好交代。

    众人被如此奚落,多少有点挂不住面子。但是心中有愧,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好捏着鼻子认了。长孙无忌与王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无奈,长孙无忌开口道:“李牧的意思,我等明白了,只是不是他让殿下来,是何用意?”

    李泰笑眯眯道:“舅父莫急,先让我来介绍一下这几位。”

    众人顺着李泰所指看去。

    “这位是工部郎中宇文规,他将负责督工,监督修路的工程质量。”

    宇文规看着眼前的这些人物,随便一个都是三品大员,他一个小小的工部郎中,哪里敢开口说话,战战兢兢起身,小心又小心地行了个礼。

    “督工?”长孙无忌皱眉道:“路还没开始修,何来督工?再者说,他李牧凭什么派督工?”

    “舅父莫急呀,等介绍完了我再解释。”李泰又指向一个人,道:“这位是虞部郎中吕文奉,他将担任修路过程中的‘顾问’。”

    王不解道:“何为顾问?”

    李泰很享受答疑解惑的这种感觉,抬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道:“所谓顾问,乃是大哥所发明的新词。就是说,修路的过程中,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吕郎中可以帮忙解决。诸位都没有修过路吧,修路讲究因地制宜,不同的地段,就地取材,方可节省钱粮人力,虞部考察山川地理,对各地的矿产,石材,土质地貌等都有详尽的了解,有了吕郎中的帮助,修路必将事半功倍。”

    这事儿王还真就不了解,但他心里觉得有些不舒服,在他看来,修路是已经是自家的事情了,怎么李牧在这个时候,还要插手进来,他要干什么?

    “这最后一位嘛、”李泰指了指最后的一个中年人,笑眯眯道:“这位是我府上的账房,精研《九章算术》与最新的《四则运算法》,擅长记账。”

    “账房?”长孙无忌凝眉道:“越王殿下,您带账房来是什么意思?”

    “这是大哥的意思。”李泰笑眯眯解释道:“大哥说了,修路涉及到钱粮,二位容易因此遭到如王境泽等人的诟病,捕风捉影最为伤人,与其日后纠缠不清,不如一开始就算得清清楚楚。所以就让我出一个账房,二位再出一个账房,正式修路时,再由民部出一个账房,三家账房一起记账,对的上才能作数。这样统计出来的数字,可作为日后收取过路费的参考。”

    “大哥说了,他是被骂怕了。”

    长孙无忌脸上已有不悦之色,但他沉得住气,又问道:“那殿下参与其中,又是为何?”

    李泰不慌不忙,道:“舅父还不知道吧,我已在父皇的首肯之下,拜大哥为师了。大哥支持我编纂《括地志》,正好赶上修路,便让我参与其中,算是实践。”

    “括地志?”长孙无忌对于政治信息非常敏感,皇子修书,且还是地理图志,这算是什么意思?

    王也敏锐地发现了端倪,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那太子对此事”

    “皇兄跟大哥出城游猎去了,大哥说要传授皇兄一套演兵之法。”

    在场众人之中,多是武将出身,听到这话都不禁哑然失笑。你李牧在做生意方面算个奇才,但是带兵打仗岂是那么容易?你还教太子演兵,真真让人笑掉大牙。

    长孙无忌在心中思忖了一下,决定不能给李牧这个面子。修路之事,本来就有很多事情不能那么清楚。若让李牧这样参与进来,加上越王这颗钉子,以后操作起来定有诸多不便。这样想着,长孙无忌沉下了脸,道:“越王殿下,修路不是儿戏,当慎重行事。李牧不与我等商量,就派什么督工来”

    “舅父的意思,外甥懂了。”李泰不等长孙无忌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心中暗暗惊讶,大哥果然是料事如神。

    长孙无忌被打断话,有些不悦,问道:“你懂什么了?”

    李泰仍然还是笑眯眯的样子,道:“舅父无非是不想工部插手,大哥早已料到了。大哥说,若舅父不想让工部插手,工部便不插手了,但是话要说在前面,若此时不让工部插手,此事的干系就此了断,日后出了任何问题,与他无干,与工部无干,舅父与王侍中自担待就是,他也乐得清闲。”

    “这叫什么话!”长孙无忌的脾气终于被撩拨了起来,怒道:“李牧也太狂妄了些,没了他,咱们便修不了路了?青雀,你便转告他,不用他”

    “国舅!”王慌忙喊住长孙无忌,看着他转过来,小声道:“别把话说死啊,国舅,咱们没修过路啊。”

    “没修过怎么了,不就是修路么。有钱有粮,修就是了,还能修不成?”

    “若真的这么简单,凭李牧的聪明,他会说这样的话么?他这么说了,必定是有隐患。”王被李牧几番折磨,已经是怕了他了,拉着长孙无忌小声嘀咕:“辅机,忘了昨日你我说的事情了?这路,不修不行,修不好也不行,既然钱粮咱都肯出了,谁督工又有什么区别,让他来吧,咱们乐得清闲,可别日后出了事情,钱粮搭进去还惹得一身骚!”

    “可是这小子太狂妄!”

    “哎呀,狂妄就狂妄吧,受制于人,有什么办法?”王指了指自己的眼窝,道:“我还挨揍了呢,这刚消肿!”

    长孙无忌咬了咬牙,兀自还不甘心,道:“李牧现在也不是工部的官员,他说调派工部郎中虞部郎中就调派吗?”

    李泰嘻嘻笑道:“舅父何不去问问父皇。”

    长孙无忌被噎了个结实,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去问了会得到什么结果。李牧又给顶上十万贯,在李世民面前可谓是红得发紫,怎么可能说了不算。

    长孙冲忍不住道:“青雀,你不要忘了,咱们更亲近,李牧他终是外人。”

    李泰听到这话,正色道:“表哥,你也莫忘了,天地君亲师,你比我还早拜入大哥门下,却背后腹诽恩师,还有做人弟子的样子么?大哥天赋奇才,智慧浩如烟海,你不思侍奉左右,多学一些本事,整日参与这些蝇营狗苟,铜臭之事,以后的成就,我看也就是如此了,难堪大用!”

    “青雀,你!”

    “良言逆耳,表哥不要介怀。”

    长孙冲终是不敢跟李泰吵架,咬了咬牙,忍了下来,心中却愈发的不忿。但李泰的话,却提醒了长孙无忌。他恍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按照昨日跟王达成的协定,太原路所得利益归属太原王氏,与长孙氏关系不大,何必为了太原王氏得罪李牧呢?

    应该反过来,支持李牧,让他在太原王氏身上做试验,而自己则静观其变,分析利弊,等到修陇右路的时候,才能规避风险,占尽好处。

    这样一想,长孙无忌醒悟了,看了眼长孙冲,开口道:“青雀所言极是,你是李牧的弟子,当尊师重道,怎能背后腹诽恩师?你不要吃饭了,去郊外陪你师父游猎去,侍奉左右。”

    长孙冲有点懵:“父、父亲?”

    “还不快去!”长孙无忌狠狠一瞪眼,转过脸笑着对李泰道:“青雀长大了,见识不凡,舅父欣慰,来人,上酒!今日高兴,要痛饮!”

第260章 山谷游猎(打赏加更)

    出城二十里,过灞水,有一处密林,沿密林小路抵达尽头,便得一山,山有小口,掩映茂林之中,复入之,豁然开朗,乃是一座山谷。

    早晨出门,折腾到了这儿,也快中午了。但是一行人却一点儿也不觉累,李牧是因初次见到自己的山谷而兴奋,而李承乾与崇文馆众学子,则仿若一群出了笼子的小鸟,巴不得纵翅高飞,欢喜还来不及,哪里会觉得累。

    唯有一人,是真的累,他不但累,且已经快要散架了,此人姓孔名颖达,今日清晨被裹挟而来,颠簸一路,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李牧,你不是说要上课,怎么来了这种荒郊野岭?太子身份尊贵,这些学子也都非常人,万一出了意外,你担待得起吗?老夫不能再纵容于你,老夫定参你一本,我要参你呕!!”

    李牧从马车上跳下来,拍了拍孔颖达的后背,道:“老孔啊,我要是你,现在就不说这种话,你也知道是荒山野岭的,万一我心情不好把你杀了,就地掩埋之你猜会不会有人知道?”

    孔颖达脸都绿了,惊道:“你敢威胁老夫?”

    “我都敢绑架你了,还有什么不敢?”李牧轻笑一声,道:“再说了,老孔啊,我能把这些学子带到这里,与你也有干系啊。你若不答应,我怎么带得出来?”

    孔颖达咬牙切齿道:“我是受到了你的蒙蔽!”

    “那赖谁咯?你蠢呀。”李牧嘻嘻笑了声,回头冲学子们喊道:“每人一张弓,十支箭。今天的规矩就是,只能吃自己的猎物,打不到猎物就饿着,饿死活该,听懂了没有!”

    “懂了!”众学子跃跃欲试。

    李牧对李重义摆了摆手,李重义会意,去为学子们分发弓箭去了。孔颖达在旁边看着,心都揪起来了,喃喃自语道:“这要是伤了一个,可如何交代啊,这要是伤了太子,我该如何面对陛下”

    李牧接过一把弓箭,递给孔颖达,道:“老孔,打猎去呀?”

    孔颖达推回去,怒道:“老夫不会弓箭!”

    “不对吧、”李牧揶揄道:“老孔,君子六艺之中,就有‘射’这一项,你竟不会,真是愧对祖先。”

    孔颖达瞪眼珠争辩道:“君子六艺,乃是礼。射曰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它是”

    “行了行了,你可别跟我掉书袋了,不会就是不会,解释什么呀。”李牧把弓箭丢回给李重义,道:“反正规矩定下了,今日出来,只能吃自己猎到的猎物,你不会弓箭,拿个铲子去挖陷阱吧,不然就饿着。”

    “老夫宁可饿着!”

    “那你就饿着呗,吓唬谁啊。”李牧‘’了一声,把孔颖达丢下,又登上了马车。

    山谷之中,虽没有谷外寒冷,但也是冷风飒飒。孔颖达这一身衣服,乃是在宫中给学子们授课所穿,抵不了寒风,他又不像李牧,穿着一身寒暑不侵的虎皮裘,站了没一会儿,便有些瑟瑟发抖了。

    孔颖达看向了李牧的马车,有心要点骨气,但是又一想,跟李牧这等人要什么骨气,他也不会在乎。心中犹豫了一下,这点骨气便泄了,把手缩在袖子里,爬上了李牧的马车。

    李牧的马车宽大,别说多坐一个人,多做三四个人都没有问题。孔颖达上车来,本以为会遭到李牧的讥讽,但出乎他的意料,李牧见他上车来,只是看了一眼,便低头继续鼓捣手里的机括了。

    见李牧不住地鼓捣手里的东西,孔颖达也有些好奇,他盯着看了一会儿,蹙眉不确定道:“这是诸葛弩?”

    “哟!”李牧颇为意外,抬头道:“老孔你竟然认得?”

    “猜的,与书中记载颇相似。”孔颖达板着脸,没有因为李牧的夸奖而感到高兴,又瞅了两眼,道;“诸葛弩自魏晋以来便失传了,你做的这架弩行不行啊,可别徒有其表。”

    李牧把最后一个弹簧卡到位置,校准了一下弩臂,道:“老孔,你可以怀疑我任何东西,但是不能怀疑我的技术。我李牧做出来的东西,什么时候徒具其表过?”

    “老夫便是不信,你做的每一样东西都合用。”

    李牧笑了,道:“这倒是给你说对了,不一定每一样东西都合用,但是不合用的我不拿出来呀。”

    “……”

    李牧把‘箭匣’扣上,十只短箭塞进箭匣之中,递过去给孔颖达,道:“老孔,拿着我这利器,你肯定能猎到东西,不试试?”

    “老夫不试!”孔颖达没好气道:“李牧,你今日便是故意的,你哪里是为了上课,你就是折腾老夫,你就是带着学子们胡闹。”

    李牧挑了挑眉,道:“老孔,若是我的教育方法被你看破了,《师说》就换你写了。”

    “你!”孔颖达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哼道:“那老夫拭目以待。”

    “看着就得了。”李牧说着,从马车跳了下去。正好,这时候已经有射完十支箭的学子们回来了,其中就有李承乾。

    此时的郊外,不像后世,连个鸟都看不着。这山谷之中,飞禽走兽俱全,若是那射箭的行家在此,十支箭怎么也能得三五个猎物,但是对于这些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子们来说就难了点。李牧看了看这些回返的人手里的东西,运气好的能猎个野鸡野兔,运气不好的,就像李承乾,毛都没得一根。

    “你们这群废物!”李牧来到垂头丧气的众人面前,不客气地骂道:“射得倒是很快,猎物呢?就这么几个野鸡野兔,够塞牙缝吗?还有你!”李牧看向李承乾,道:“口口声声要当大将军,我还以为你多少能有点本事,你的猎物呢?毛都没一根,就这样做将军?”

    “就差一点!要是再多一支箭,我定能射中那只野兔!”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你可知真正对垒之时,弓箭手能有十支箭已经非常好了,更多的时候,五支箭都没有!就算有,也没有你们用的这么好,箭羽俱全,很多都是秃的,箭簇都没有,用刀削一个尖儿就用了,不也杀敌了么?”

    李牧扫视众人,斥道:“你们的父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战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哪一个不能拉弓射箭?你再看看你们,十支箭都射不到猎物,还有脸站在我面前?”

    范围攻击完毕,李牧又对准李承乾输出火力,道:“承乾,别人射不中也就罢了,或许是没有天赋,但你射不中,绝对是自己的问题!”

    “昔年窦皇后的父亲窦毅在北周是上柱国,他认为自己的女儿不是等闲之辈,不能嫁给平常人。于是想了一个办法,让人在门屏上画了两只孔雀,凡是两箭各射中一只孔雀眼睛的,就招为女婿。几十人都没有射中,轮到太上皇试射,连着两箭都射中了。太上皇年轻时有百步穿杨的能力,陛下就更不必说了,十五岁领军出征,闭着眼睛都能挽弓杀敌,怎么到了你这儿,连个兔子都射不中,你有何面目啊李承乾!”

    李承乾羞愧地低下了头,紧紧握着拳头,道:“大哥,我一定会努力练习!”

    “知道自己的不足就行。”李牧骂得过瘾了,拎起了诸葛弩,道:“跟我来,大哥给你们演示一下我的最新发明。”

    “什么最新发明啊,朕也想看看。”

    李牧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一僵,缓缓转回身,看到面沉似水的李世民,他身后跟着高公公,再往后看,一队玄甲禁军,虽隔着有些距离,但是看上去仍令人心悸。

    众人赶忙拜倒,李世民来到李牧跟前,怒道:“李牧,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不得到朕的允许,就把太子弄到这荒郊野岭来,你有几个脑袋?胆敢如此放肆!”

    “陛下,臣这是为了给太子授课呀。这是臣与孔祭酒商量好的事情,怎么,孔祭酒没有向您请示吗?这个老孔,真是老糊涂了!”

    “呵,把责任推给了孔颖达。”李世民早有准备,一伸手,高公公赶紧递上一个折叠好的纸条儿,李世民把纸条丢给李牧,上面正是孔颖达的字迹。

    李牧不禁恼怒,没想到老孔还有这一手。

    这时孔颖达也听到了声音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李世民,仿佛看到了救星一样,赶忙拜倒:“陛下,您看到臣的字条了么?李牧这厮胆大妄为,他竟然裹挟太子与崇文馆众学子,他罪责难逃!”

    “他说是为了授课、”李世民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牧,道:“小子,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教出点正经东西,朕便当你是在授课,否则你裹挟太子,罪责难逃,朕非得罚你不可。”

    “臣当然是在授课,臣要教太子一套演兵之法。”李牧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慌得一批了。他今日带李承乾出来,其实主要是因为他要来看看这座山谷,顺带着试验一下诸葛弩的威力,同时也是可怜李承乾总在东宫憋着,带他出来放放风,顺带把他闲着没事刻的一套军棋送给他。

    李牧所说的‘演兵之法’,说的就是军棋。当然棋子略有改动,没了司令、军长、师长这些现代化的称呼,取而代之的是大将军,将军,郎将,校尉,队正,伙长,什长等更容易理解的称呼。炸弹和地雷也改了,改成‘天火’和‘陷坑’,作用是一致的。

    李牧自己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演兵之法,但是对于十一二岁的少年人来说,会觉得好玩是一定的。如今李世民问起来,李牧只好把军棋拿出来交差,没想到效果非凡,这套军棋不但吸引了李承乾等崇文馆学子的注意力,就连李世民也陷入其中,玩得不亦乐乎。有他在玩儿,其他孩子只能眼巴巴看着,李牧都有点瞧不过眼了,无奈小声提醒道:“陛下,差不多了,这是给太子准备的,用来学习演兵的,不是玩具呀。”

    “确实有趣。”李世民有些意犹未尽地把棋子放下,道:“此物虽不能透彻战场变幻,但对于初学来说,却是难得的好东西。尤其是‘暗棋’玩法,深合排兵布阵的精要,妙啊!李牧,你没带过兵,是如何想到的?”

    李牧轻咳了一声,谦虚道:“陛下,臣不过是通读了几遍《孙膑兵法》而已,还很粗糙,待有空的时候,臣再研究。”

    “已经很好了。”李世民摩挲着棋子,实在是没忍住,道:“你也刻一副送给朕,朕闲暇无事,也来研究研究,也许能让你这套棋更进一步也未可知。”

    李牧还能说什么,只好答应下来。李世民又玩了一把,暗棋把李牧杀得片甲不留,才满意地丢下棋子,让给李承乾和他的同学们。

    “这便是诸葛弩?”李世民早就注意到了李牧手里的弩箭,伸手接了过来,仔细查看。他戎马一生,几乎每一种军械都见过,但这诸葛弩,他却是头一次见到实物。构造之精细,令其叹为观止。

    “真能做到十连射?”

    “陛下不妨试试。”

    李世民点点头,左右看了一下,选中一棵不粗不细的小树,距离约莫五十步,伸直手臂对准了,问道:“扣动这个机括?”

    “对,这个东西叫做扳机。”李牧在旁边介绍道:“这里中间的缺口,臣称之为准星,陛下想射哪个目标,把这个缺口对准就行了。五十步的距离,几乎不用调整。”

    “如此神奇么?”李世民有些怀疑,但还是按照李牧所说去做,对准了缺口,扣动了扳机。

    咻!

    劲风疾矢!李世民吓了一跳,再看小树,铁箭已经刺入树干,若是一个人,必然已经是不活了。

    “威力这般大!”

    “陛下,连射。”

    李世民点点头,连续扣动扳机,弩箭一支接着一支,机括反震的力道,让他的手臂肌肉有些酸疼。坚持着把十箭射完,李世民的胳膊耷拉了下来,倒吸了口冷气,道:“这弩,反震的力道竟然这样大!”

    “陛下觉得威力如何?”

    李世民看向已经被射得千疮百孔的小树,赞叹道:“威力惊人,实乃利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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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初唐介绍:
游戏设计师李牧,阴错阳差,误入初唐,还把他参与设计的副职系统一起带来了!李牧:我是要成为技师之王的男人!读者:你确定?逍遥初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逍遥初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逍遥初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