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4章 别订
战斗在一刻钟后结束,最终结果为,锦衣卫伤五人,敌军存活五人。李重义甚至都还没杀上山腰,敌人就已经覆灭了。
瞠目结舌!
咋就这点战斗力呢?
李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没等感叹一会儿,他忽然拔腿跑上山坡,大声喊道:“谁是苏我虾夷?谁是?死了没?”
李牧喊的时候,用的是汉话。倭国贵族,以说汉话,写汉字为荣。所以不用担心,苏我虾夷听不懂。
“是我,不要杀我——”苏我虾夷用颤抖的声音说道,他已经心神俱裂了。这一轮齐射,箭矢如同雨点一般,躲避都没有地方躲避,他已经抓了一个手下当垫背了,但是还是被弩箭穿透了垫背,没入了他身体半截。虽然没要了他的命,但是箭矢倒刺带来的撕裂疼痛,还是让他痛不欲生。
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他还是不想死。
李牧走到苏我虾夷面前,打量了一下他,眼窝深陷,一副肾虚的模样,看年岁,约莫有四十上下,看起来不像是个有本事的。但他确实是能左右倭国天皇的人选,权倾朝野的苏我虾夷,因为李牧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胎记。
利兵卫说的,苏我虾夷的脖子上有一块红色胎记,这是做不得假的。
“好,就是你了。”李牧挥了挥手,锦衣卫把余下四人都杀了,苏我虾夷目眦欲裂,失声叫道:“为什么要杀他们?”
“为什么?”李牧冷笑道:“你没看到我有几个兄弟受伤了么?伤了我的兄弟,就这么算了?不杀了,还留着?”
苏我虾夷牙齿差点没咬碎了,伤了你们几个人,你就要杀人泄愤。我这边怎么说?带来的人几乎全都死了,你就伤了几个,这公平吗?”
“不服你打我啊?“李牧不耐烦地挥挥手,两名锦衣卫过来,把苏我虾夷捞起来,也不管他疼还是不疼,直接把带着倒刺的箭矢拔了出来,鲜血迸发,带出一片血肉。苏我虾夷嗷了一声,直接被疼晕了过去。
锦衣卫撕下死尸身上的衣服,为苏我虾夷进行了简单的包扎。随后,把他拎到了老矿工的面前。
老矿工看到苏我虾夷,早就吓得魂儿都没了。他瘫软在地上,仰头看向李牧,结结巴巴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老矿工懵了一下,旋即脸上露出决然之色,他抹掉鼻涕眼泪,大喊了一声:“哈衣!”
说罢,从身上不知哪儿拔出来一把匕首,照着自己的心窝就戳。
李重义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匕首距离他心口一寸处停了下来,再也不能往前哪怕一点儿。
李牧气急败坏,道:“老子让你戳死自己了么?”
老矿工愣住,旋即像是明白了似的,拿着匕首又往苏我虾夷心口戳。李牧实在是不耐烦了,这世上怎么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
他抬脚踹向老矿工,把他手里的匕首踢到了一边儿:“老子让你带路,带路地干活!”
这句话老矿工倒是听懂了,他哎了一声,不敢再有丝毫的心眼,小跑在前头带路了。
李牧留下十个人把尸体处理了一下,剩下的人继续往前。不管苏我虾夷什么时候醒过来,矿坑还是要找的。同时,李牧还派了两个人回营地,看看营地的情况,虽然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小,但万一有万一呢?万一有了万一,他就得在倭国当天皇了,这个玩笑可不好玩。
又走出一个时辰,终于到了老矿工说的矿坑。李牧四周看了一下,多少有点蒙圈,他哪看得出来这个矿坑里头是什么矿。就在他无计可施的时候,脑海里的蛇灵忽然喊了他一声。
李牧打了个哈欠,让李重义安排锦衣卫们支起帐篷,他则缩进自己缝制的睡袋里头打盹,意识却进入了系统空间,跟蛇灵见了面。
“不是跟你说了,没事儿别喊我么?到底什么着急的事儿,不能晚上睡觉的时候说?”
“帮你的忙,还得赶着你有时间?讲理不讲理啊!”蛇灵哼了一声,它现在的形态,是一个豆蔻少女,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娇俏的味道,也不知是混合了哪些模板建模出来的。
还好李牧五个老婆个个国色天香,倒也不至于被迷惑了。
“系统里有能帮忙的技能?”
“这不是么?”蛇灵伸手一抓,抓出来一个卷轴,丢给李牧,又变戏法似的,搞出来两个蜜饯,李牧终于知道她在模仿谁了,这不就是模仿李知恩呢么?
“少学我的女人,小心我揍你、”李牧没好气地威胁,眼睛瞄了一眼技能书,愣了一下,旋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这么蠢,基础技能就有这个啊。采矿技能的初始技能,只需要五钱银子就能学习的技能,探矿,不是正合适么?
李牧不搭理蛇灵,赶紧把技能学了,然后从系统空间退了出来。
见他醒了,李重义把篝火上的烤肉拿过来,递给李牧示意他吃。
“我不吃,你们吃吧。”李牧抓了一把牛肉干,道:“我啃这个就行,他看了眼昏迷的苏我虾夷,道:“拍俩人跟我一起,你看好他,别让他死了,这人还有用。”
李重义点点头,对手下人吩咐道:“来两个人,跟着我大哥,保护好我大哥。”
李牧看了眼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老矿工,把他也一起叫上了。老矿工还以为李牧要杀他,哭着喊着求饶,被李牧甩了一鞭子后老实了,认命似的跟在他身后。
李牧开启了探矿技能,在他的视野中,看到的东西发生了变化。
万物都在发光,有强有弱。随着李牧的心念一动,光芒隐去,变成了一些光点,连成一片的光斑。
他看向地面,视线仿佛能穿透地表一样,他看到了一条银光闪闪,蜿蜒向前的矿石带。银色的光芒如若实质,刺得他眼睛掉下了眼泪。落在老矿工的眼里,这无疑就是鳄鱼的眼泪了。
看来今日命没了!
李牧嗤笑了一声,道:“这你问我啊?战事十有**,都是你们吐蕃挑起来的,这可是事实!”
“这就是我最讨厌吐蕃的地方。”格姆唉声叹气,道:“师父,你应该知道,吐蕃虽然地域广,但能种植粮食的地方却不多。有牛羊,但又没有好草场,物产贫瘠。整个高原上,又没有像大唐这样的强大部族统一高原,所以各地方都是各自为政的。”
“因为草场和耕地有限,大家为了争地,争草场,争水源,就不得不打仗。打仗赢了,能得到草场、耕地和奴隶,打仗输了,也可以死一些人,减少自己部族的粮食消耗——”
说到这儿,格姆有点说不下去了,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这些我都可以理解,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有的时候,不是为了争草场,不是为了争耕地,就是单纯为了减少人口,他们也打仗!”
格姆咬着牙说道:“我七岁的时候,就听到过我的父王和几个叔叔商量,要不要找个借口打个仗,把部族里面的老弱病残清理一下。跟大唐的战争,十有**,也是这个目的,因为他们知道,大唐是不屑占领吐蕃的,打仗赢了,输了,他们都无所谓,但是只要打仗了,就能减少人口,应对冬季的压力也就小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唐和吐蕃的战争,多半都发生在秋天的原因!”
格姆流下了热泪,道:“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人当成是人!在他们眼中,人都不如一头牛,不如一头羊!我不喜欢这样,我也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来到了大唐,我学习到了很多的东西。我知道了何为礼,何为法,何为义,何为孝。我想生活在这样的国家,吐蕃,真的太残忍了。”
李牧怔怔地看着格姆,之前他一直以为,格姆是那种脑子里长了肌肉的莽夫,做事直来直去,也不会多想什么。但是今天观其言行,倒像是一个把苦涩藏在心里,性格中带着点隐忍的人。他的这种想法,跟李牧不谋而合。李牧非常讨厌奴隶制,虽然封建制度下,百姓的人权也没什么太大的保障,但是至少百姓还能有的选,而奴隶制度下的百姓,已经是完全不当人了。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与牲畜不一样。凡事自己成为牲畜或者把人当牲畜的人,都不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格姆的想法,相对于他的父亲,叔叔们,已经是一个进步了。这是奴隶制向封建制的进步,在人类的历史上,这也是一大跨越。
李牧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给他鼓励,给他信心。如果能帮助他完成这件事,也能换得大唐数十年的边境安定。
一劳永逸的想法,李牧是一点也没想过的,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也许李世民在的一天,李牧在的一天,格姆在的一天,吐蕃和大唐能维系和平,但是当契约的缔造者们,都不在了的时候,那么所谓的和平,也终有被打破的一日。
但是事儿就是这样,不能因为总有一天会失败,就不去做了。和平哪怕是短暂的,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李牧起身,把格姆拉起来,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现在你的身份,就是你最大的依仗。我会帮助你继任王位,你敢试着去改变你的国家么?把它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
“我……”
“我就问你,敢不敢?”
“敢!”格姆再无犹豫,忽然之间,他仿佛也明白了,作为一个男人,该有什么样子,他仿佛也明白了,他应该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休,停下了打扫的动作,他驻足站了一会儿,仿佛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双眼中透这迷茫,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扫地的样子,继续扫地了。
傍晚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俩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李牧叫人送来了一桌饭食,师徒三人一起吃。李牧一天都在歇着,没什么消耗,饭量自然是上不去,而他俩则是狼吞虎咽,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干了一天的活儿,怎么可能不饿呢。
吃完了饭,已经是傍晚了。李牧看着俩人把残羹收拾了,然后把他们叫到跟前。
李牧背对着夕阳,余晖包裹着他,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显得愈佛也明白了,他应该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休,停下了打扫的动作,他驻足站了一会儿,仿佛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双眼中透这迷茫,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扫地的样子,继续扫地了。
傍晚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俩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李牧叫人送来了一桌饭食,师徒三人一起吃。李牧一天都在歇着,没什么消耗,饭量自然是上不去,而他俩则是狼吞虎咽,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干了一天的活儿,怎么可能不饿呢。
吃完了饭,已经是傍晚了。李牧看着俩人把残羹收拾了,然后把他们叫到跟前。
李牧背对着夕阳,余晖包裹着他,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显得愈佛也明白了,他应该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休,停下了打扫的动作,他驻足站了一会儿,仿佛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双眼中透这迷茫,过了一会儿,他又恢复了扫地的样子,继续扫地了。
傍晚的时候,劳累了一天的俩人,终于可以歇一歇了。李牧叫人送来了一桌饭食,师徒三人一起吃。李牧一天都在歇着,没什么消耗,饭量自然是上不去,而他俩则是狼吞虎咽,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干了一天的活儿,怎么可能不饿呢。
吃完了饭,已经是傍晚了。李牧看着俩人把残羹收拾了,然后把他们叫到跟前。
李牧背对着夕阳,余晖包裹着他,仿佛天神下凡一般,显得愈佛也明白了,他应该努力的方向到底是什么!
一旁看着这一幕的一休,停下了
第945章 分倭
苏我虾夷身上的绳索被斩断了,而他毫发无损。苏我虾夷一阵后怕,他不是后怕别的,刚刚刀斩下来的时候,他差点大骂出声,幸亏没骂出来,这要是骂出来了,自己的脑袋可就真的掉地上了。
“我用不着你效忠我,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背后蝇营狗苟,不是我天朝上国的做事规矩。今天我放你回去,但不是白放的,一命抵一命。我有个弟子,名叫一休宗纯,他的父亲在你手里,你修书一封,让你手下的人,把他送过来作为交换。剩下的事,咱们再说!”
苏我虾夷又是没口子的表忠心,李牧干脆不搭理他,等他咬破手指,写完了血信,便把信交给老矿工,让他去给苏我虾夷的人送信。
另一边,踏查完了矿脉,知道了矿脉的位置,也用不着守在这儿了。李牧便带人撤了,连带着苏我虾夷一起,回到营地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的,苏我虾夷派出的下毒手段也被萧掌柜识破了,下毒的人被俘,看不出萧掌柜平时看着挺和气,这刑讯的手段,一点也不和气,把个人拷打得体无完肤,李牧看着都有些不忍了。
更牛的是,拷打这么惨,这人还没致命伤,光疼痛还死不了,都是蚂蚱口儿,浇上一盆海水,那滋味甭提多酸爽了。
看来应该让他跟三狗交流交流,估计也能搞出一本刑讯宝典什么的。
萧掌柜建议把小渔村占了,但被李牧否决了。他始终觉得,没必要牵扯无辜,涉及到此事的人,他都已经了解了,就算是报复,针对性的报复即可,更何况,这些小渔村的村民,在他眼里等同于宝贵的资源,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没到三日,老矿工便带着山背大兄王过来换苏我虾夷了,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千名武士,以及一名与苏我虾夷长得非常像的年轻人。
此人二十上下,眉梢眼角透着精明。他看到苏我虾夷,眼神之中露出了急切,但却能稳定住情绪,没有从面上表现出来,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这是你儿子?”
苏我虾夷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犬子,苏我入鹿。”
“苏我入鹿……”真还别说,李牧对这个人名有印象。利兵卫告诉他,其实一直负责追查一休下落的,不是苏我虾夷,正是这个苏我入鹿。据利兵卫所言,苏我入鹿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做起事来,非常的狠辣。比他的父亲更加谨慎和狡猾,绝对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小子,我要的人,带来了么?”
苏我入鹿瞳孔一缩,显然,小子这个称呼,他非常不满意。明明李牧看起来比他小的样子,却如此的嚣张。但是现在,苏我虾夷在李牧的手上,他投鼠忌器,不敢发作,恭敬地低下了头,道;“苏我入鹿,拜见天朝上国洛阳侯,侯爷要的人带来了,还请先放了我的父亲。”
“呵,你是在跟我谈条件?”李牧把脸板起来,苏我虾夷赶忙喊道:“我儿,还不把山背大兄王放过来?”
苏我入鹿看了眼李牧,又看了看苏我虾夷,躬身道:“是,父亲。”
苏我入鹿挥了挥手,一抬步撵被抬了过来,步撵放在地上,一个和尚从步撵上下来。一休定定地看着这个和尚,他其实认不出来,这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父亲,毕竟在他襁褓中,他就被送走了,几乎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但是利兵卫认得,他呜咽着说道:“主人,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您……”
山背大兄王走过来,便要跪在李牧面前致谢,但是被李牧拉了起来。他示意利兵卫来把人接过去,对苏我虾夷招了招手,道:“你也回去吧,本侯说话算话。”
就这?
苏我虾夷有点懵,他不敢相信李牧会这么轻易地放他回去。该不会等自己走到一半,就会被射冷箭吧?但他观察李牧的表情,似乎也没有想这么干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便大步向苏我入鹿的所在跑去。
“站住!”眼瞅着跑出营门了,李牧忽然喊了一声。
苏我虾夷立刻站住,心道来了来了,还是来了,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放我走!
他颤颤巍巍回头,心中天人交战,李牧肯定是要杀死自己了,此时此刻,是求饶,还是大喊一声,让儿子替自己报仇,死的应勇一点呢?
终于,求生的意志,还是战胜了面子,就在苏我虾夷要跪下的时候,李牧却指了指前面,道:“你沿着山背大兄王走过来的路线走回去,不要往两边走。”
苏我虾夷满脑袋问号,这是为啥,难道是让我沿着这条线走,免得她们射冷箭的射偏了?
事已至此,就算真有冷箭,不走也不行了。苏我虾夷把心一横,大步往前走了过去。
苏我入鹿这边也已经准备好,只要他的武士们能够得上苏我虾夷了,立刻把盾牌举起来,这样就算对面射冷箭过来,也能抵挡一阵,保住苏我虾夷的命了。
一步,两步,三步……
苏我虾夷踩着山背大兄王的脚印,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一直到他被苏我入鹿接过去,冷箭也没射过来,竟然是有惊无险。
再回头看时,哪还有李牧的影子?
难道,他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苏我虾夷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侮辱,眼见着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苏我虾夷的嘴脸立刻露了出来,他看向自己的儿子苏我入鹿,面目狰狞地问道:“带了多少武士?”
“两千人,父亲。不过……”苏我入鹿还想说什么,但被苏我虾夷打断了:“此獠气我太甚,不报此仇,我心难平。”说罢,他大吼一声:“苏我氏的武士们,今日就是你们报效的时候了,拔刀!”
仓啷,刀出鞘。
“杀进去!”
苏我虾夷声嘶力竭地大喊,一众武士嗷嗷叫着,向唐军的营地展开了冲锋。
“砰!”
跑在最前面的一个武士,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旋即发生了爆炸,地上出现一个七八十公分的炸坑,被炸碎了的血肉,像是雨一样落了下来。
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倭国人什么时候见过炸药,看到这血肉模糊的场景,都吓得肝胆俱裂。苏我虾夷赶紧大喊,停下,快停下,但是跑在前面,已经形成惯性的,哪有那么快停下,也许只是惯性使然,多跑了那么几步,爆炸就发生了,人也就炸碎了。
等苏我虾夷把人都喊住的时候,已经炸死了六七十个。他不敢再尝试了,眼前的唐军营地,就如同那鬼门关一样,当真是有去无回。
李牧等人听到声音从屋子里出来,看到失魂落魄的苏我父子,李牧叹了口气,道:“为何就不能君子一点呢?我都给你指路了,你沿着路走肯定没事儿,你为啥就不信呢?”
“这、这是什么妖术?”苏我虾夷懵地问道,他被炸药的威力彻底折服了。早知道李牧有这等利器,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刚才那句话。
李牧嘿嘿一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其实这就是地雷而已,在骆驼谷的时候,他早就用过了一次。这次用的是改良版,简化了触发的机括,为了避免混淆,特意使用了红色的漆,埋在土里看不见,也不扎眼。
“想打架的话,回去列开阵势,咱们再打过。今天都累了,就这样吧。”
说罢,李牧又回了帐篷。营门口半个守卫都没有,但是苏我氏的武士们,却没有人再敢踏前一步了。
即便苏我虾夷看得出来,踩着就爆炸的那个鬼东西,不可能有几千个把营地周围都围上。但是,谁知道有多少?哪怕只有五十个,轮到谁身上,谁受得了?
这可是尸骨无存啊!且死的一点荣耀也没有。
“走!”
苏我虾夷咬着后槽牙说出这个字,旋即怒火攻心,直挺挺晕了过去。
苏我入鹿赶紧把他扶起来,搀扶到步撵上做好,命人抬起步撵,两千残兵败将灰溜溜地原路返了回去。
……
帐篷里,李牧早已命人摆下酒宴,恭贺山背大兄王和一休父子团聚。互相询问了这些年的过往,父子二人不禁抱头痛哭。哭过了之后,山背大兄王又跟利兵卫叙旧。
利兵卫热泪盈眶,看着山背大兄王的光头,哽咽道:“主人为何一副和尚打扮,您真的出家了么?您可是要做天皇的啊,如何能出家呢?”
山背大兄王叹气道:“当年因为我,死了那么多人,心中久久不能释怀。做了和尚,为他们诵经,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利兵卫也不胜唏嘘,他偷偷瞄了眼正在和一休交谈的李牧,凑到山背大兄王耳边道:“主人,这位洛阳侯是大唐皇帝陛下面前的红人,是个有本事的人。他是您儿子的老师,又愿意大费周章救您,何不尝试求助于他,如果他愿意帮忙,那……”
山背大兄王摇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没有了做天皇的念头。洛阳侯已经救了我一命,怎能贪得无厌,妄图再利用他呢?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再造杀孽了。”
利兵卫要再劝,山背大兄王竟然念起了经文,一句话也不说了。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忽然李牧开口了,道:“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这么有缘分,你成了我的弟子,我又救了你的父亲,那不如就再做个人情,把苏我氏灭了,王位归还给你父亲,如何?”
“是皇位……”利兵卫小声嘟囔,见李牧看过来,赶忙闭嘴了。
“中原有一句成语,叫做夜郎自大。说的是汉朝的时候,在西南方有个名叫夜郎的小国家,它国土很小,百姓也少,物产更是少得可怜。但是由于邻近的国家,以夜郎这个国家最大,从没离开过夜郎国的国王就以为自己统治的国家是全天下最大的国家。”
“他指着夜郎国最高的山,问左右,天下还有比这座山更高的么?左右答曰:这就是天下最高的山了。他们来到河边,国王又道:“我认为这可是世界上最长的河川了。”
部下们仍然异口同声回答说:“大王说得一点都没错。”
忽然有一天,大汉派使者来到夜郎,骄傲又无知的国王因为不知道自己统治的国家只和汉朝的一个县差不多大,竟然不知天高地厚也问使者:“汉朝和我的国家哪个大??”
李牧笑了笑,看向利兵卫,道:“这个故事,你听懂了吗?”
利兵卫在李牧的眼神威逼之下,终于低下了头,一点也不敢张口了。
李牧收起笑容,道:“倭国弹丸之地,也配起名叫天皇?以后,倭国就没天皇了,改叫国王。并且每一任国王,都要在我大唐天子的册封之下,才能够生效!”
利兵卫忍不住道:“这不就是在欺负人吗?”
“休得胡言!”山背大兄王狠狠瞪了利兵卫一眼,起身向李牧行礼,道:“侯爷的恩德没齿难忘,只是这倭国国王的位子,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想法了。”
李牧看向一休,道:“我的爱徒,你觉得呢?”
一休看到李牧眼神,就知道此事,他是志在必得了。就算自己的父亲,不同意李牧的要求,他也会一样这么做。只是借口不同而已。
一休想了想,道:“师父有命,弟子不敢不从,自然是听师父的。”
山背大兄王张了张嘴,但看到一休的表情,还是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一休的话。
李牧拿过来地图,道:“此行,没有想要会遇到这种情况,所以眼下能调动的人不多。打大仗,咱们基本上没可能的。为今之计,咱们先把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占了。”
李牧在地图上,标记了三个圆圈,互为犄角。三个圆圈的中间位置,就是银矿的所在地!
“只要在海边打下这三根钉子,随后便可以修建码头,码头修建好了,要多少兵,咱们就有多少兵,要多少钱粮,咱们就有多少钱粮,到时候区区苏我氏,根本不足挂齿!”
第946章 塔防
李牧带来的人马,全都是复合型人才。在他带来的锦衣卫中,瓦匠,木匠都有,而且都取得了资格证。有这些人在,当天搭建砖窑,伐木,建造弩箭炮石等,一应守城攻城的设备,全都能制造出来。
另一边,李牧用船上的印刷工具,为山背大兄王印刷了很多‘传单’,传单图文并茂,历数了苏我氏的罪孽,同时告诉倭国百姓,他们的天皇,皇位来得不正当,真正的天皇,应当是山背大兄王才对。
并且,山背大兄王得到了天朝的支持,是大唐皇帝认可的倭国国王,而苏我虾夷立的伪天皇,得不到天朝的认可,天朝已经派来舰队讨伐,不日大战一触即发。
战事开始之前,若能够弃暗投明,加入到天朝支持的山背大兄王这一边,天朝非但既往不咎,还会予以优待。优待包括,读书识字,传授技艺等,可谓是买不着吃亏,也买不着上当。
若是贵族世家,选择支持山背大兄王,将可以得到随同天朝舰队返回中原学习的机会,无论是做‘留学僧’,还是‘留学生’,大唐都会予以优待。
如果是做生意的,也能得到明州港的入关优先权。根据功劳多少,获得年限不等的专营权。试想一下,中原的丝绸,在倭国只有一家经营,所得的利润得有多大?
种种利好,随着舰船沿着海岸线铺开。基本上覆盖了所有阶层,一传十十传百,在苏我氏极力地控制下,还是没能阻止传单的流通,不出十日,倭国四个岛,基本上人尽皆知了。
一直犹豫的苏我氏,见事不好,终于下定决心,重振旗鼓跟李牧开战了。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没有选择了。
……
经过这十天,山背大兄王的势力,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不得不说,传单的威力是很大的。又或者苏我氏霸占权柄多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又或者山背大兄王也有不少隐匿起来的死忠,总之,十日的时间,还真招募到了不少的武士。
倭国的武士,有一点好处。那就是,不用给发兵器,只有有武器的人,才有资格成为武士。很多人的兵器,都是传承了十几代的,靠着这一把武器,后世子孙就能有一碗饭吃。
而在冶金水平低下的倭国,能有一把武器是非常难的。在相对闭塞的倭国,谁能笼络更多有武器的人为自己所用,谁就能控制整个国家。
苏我氏的崛起,便是因为苏我氏在南北朝时期,曾经是倭国最大的走私商贾,他们和中原沿海做贸易,趁着乱世得到了不少武器。凭借这些武器,以及贸易得来的财富,圈养训练武士,才一步一步地站在了倭国权力的巅峰。
短短十天,跟随各船只回来的武士,就超过了两千人。大唐的舰队,最小的千石船,都要大过倭国最大的龟船,在沿海纵横驰骋,没有任何对手,苏我氏的船只想要拦截,但是他们连追都追不上,更不要提打一场了。
这些船只,顺利的把人运到了第一座据点之中,这里,有锦衣卫等着训练他们。
倭国武士,虽然叫武士,但是战斗力堪忧。这里说的战斗力,不是单打独斗的战斗力,而是团队作战的战斗力。
单打独斗,拼死相搏,倭国武士并不差锦衣卫很多。这与他们的战斗方式有关,普通锦衣卫的战斗方式,通常都是大开大合,正面作战。而倭国武士作战,则是无所不用其极。什么下作的手段,都能用出来。这样一来,虽然锦衣卫普遍比倭国武士强壮,但是真的拼死搏命,胜负也只能勉强六四开的样子。
但是如果是团队作战,倭国武士就只有被砍杀的份儿了。经过训练的锦衣卫,基本都会三五个战阵随时变化。战阵之中,每一个成员互相依靠,互相帮衬,战斗力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但是倭国武士作战,都是单打独斗,如果要他们配合,不但起不到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反而经常起到副作用,误伤自己人。
此消彼长之下,会有什么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锦衣卫想要训练的,就是这合击之法。但是李牧还是揣了心眼的,他不想倭国武士学会了战阵合击之法,有一天反过来用在大唐军民身上,所以他要求锦衣卫,针对性的训练。只训练有克制之法的战阵,这样来日若跟倭国有冲突,大唐军民也有破敌之法。
而且他们习惯了战阵,就算是有破绽,他们也没有办法,一个行之有效的战阵,那是千百年锤炼得来的,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改良的,破绽存在了,他们也弥补不了。
听说苏我氏的人攻打过来了,李牧把三个据点的人,都聚集到了沿海的一个据点。挖了战壕和陷阱,使用机关术布置了机关,静等他们的到来。
……
苏我氏父子这次学聪明了,为免再碰到地雷,他们抓了很多走兽,驱赶它们冲向据点。还真别说,这种方法是有效的,很多布置的陷阱和机关,都被这些走兽给搅合了。
看到有效,苏我父子大喜,没有着急进攻,派手底下的武士,又抓了不少的走兽,打算把面前所有机关扫清。如果没有可怕的会爆炸的机关,凭借兵力的优势,苏我父子相信即便对手是天朝上国的兵士,他们也一定能赢。
都是血肉之躯,三条命换一条命,或者五条命换一条命,你们唐军有几个人?
第二波的机关触发明显少了很多,苏我氏父子放心了,乱射了一通箭矢,便催促手下武士冲锋了。
倭国打仗,就是这么简单。
和中原相比,倭国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马匹,大部分的时候,都只能是步行冲锋。箭矢都用得少,都是单对单的厮杀。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的史学家在研究倭国历史的时候,经常哭笑不得的缘故。
在倭国历史上记载的,很多‘大’战役。看文字记载,还以为是多大的战斗呢。其实细细分析,也就是相当于中原的两个县干起来了。
甚至是两个村,也都能描述的很有史诗感。
他们所谓的世家,大名等,也就相当于是里正,村长。以至于中国的历史学家,对倭国的历史,大部分都兴趣缺缺。
武士们漫山遍野地冲锋过来,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也就只有两三千人。也不是苏我氏父子找不到更多人来。实在是这个战场只能容纳这些,再多了也挤不进来了。
他们冲过‘雷区’果然一个人也没死,走兽们很好地完成了任务,几乎没有剩下没触发的陷阱了。
正当他们高兴,冲进据点就能大杀四方的时候。忽然,一根箭矢射向了一个武士的面门,武士应声而倒,惨叫不绝。
没有人同情他,其他人看到有箭射过来,纷纷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这些面具是用海中的一种鱼骨所制,这种鱼骨遇到火的时候,就会变软,可以更改形状,而遇到水的时候,就会定型变得坚硬。是制作盔甲的好材料,但是因为过于稀少,只能是达官贵人穿戴。
苏我家把这种秘密武器都拿出来了,足见这次他们是势在必得。又是一阵箭雨,这次伤亡更小了,上千的前排,只有寥寥几人受伤,被后边的同伴踩在了脚下。
冲锋还是没有停止,眼瞅着,就要冲进据点了。忽然,武士们只觉得脑袋上面有一块阴影,像是飘过去一朵云彩也似。
他们下意识地抬头看天上,还没看清楚什么,忽然哗啦一声,自己被不明液体泼了个透心凉。
有人鼻子好,闻了一下,旋即脸色大变,一边扯衣服一边喊道;“快脱衣服,这些都是油!”
“他们要用火攻!”
“喊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热气球上的一休,丢下来一个火把,瞬间点燃了一大片。
地面早已经铺满了干草和易燃物,火把落下去,即便没能点燃倭国武士身上的桐油,也点燃了他们身边的干草,瞬间,一大片火海,如同炼狱一般。
“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武士们或许不怕死,但是被烧死,他们绝对是怕的。
被烧死也就罢了,就怕烧的人不人鬼不鬼,作为一个武士,这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
有人忍受不了被灼烧的痛苦,拿出腰间的兵刃,自己抹了脖子。
有的人眼见自己要死了呃,临走之前想拉个垫背的,直接抱住一个火势还没那么大的,两人同归于尽了。
人性的扭曲,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山背大兄王走过来,便要跪在李牧面前致谢,但是被李牧拉了起来。他示意利兵卫来把人接过去,对苏我虾夷招了招手,道:“你也回去吧,本侯说话算话。”
就这?
苏我虾夷有点懵,他不敢相信李牧会这么轻易地放他回去。该不会等自己走到一半,就会被射冷箭吧?但他观察李牧的表情,似乎也没有想这么干的意思,犹豫了一下,把心一横,便大步向苏我入鹿的所在跑去。
“站住!”眼瞅着跑出营门了,李牧忽然喊了一声。
苏我虾夷立刻站住,心道来了来了,还是来了,果然没有这么容易放我走!
(不要订阅)苏我虾夷身上的绳索被斩断了,而他毫发无损。苏我虾夷一阵后怕,他不是后怕别的,刚刚刀斩下来的时候,他差点大骂出声,幸亏没骂出来,这要是骂出来了,自己的脑袋可就真的掉地上了。
“我用不着你效忠我,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事无不可对人言,背后蝇营狗苟,不是我天朝上国的做事规矩。今天我放你回去,但不是白放的,一命抵一命。我有个弟子,名叫一休宗纯,他的父亲在你手里,你修书一封,让你手下的人,把他送过来作为交换。剩下的事,咱们再说!”
苏我虾夷又是没口子的表忠心,李牧干脆不搭理他,等他咬破手指,写完了血信,便把信交给老矿工,让他去给苏我虾夷的人送信。
另一边,踏查完了矿脉,知道了矿脉的位置,也用不着守在这儿了。李牧便带人撤了,连带着苏我虾夷一起,回到营地的时候,没有丝毫意外的,苏我虾夷派出的下毒手段也被萧掌柜识破了,下毒的人被俘,看不出萧掌柜平时看着挺和气,这刑讯的手段,一点也不和气,把个人拷打得体无完肤,李牧看着都有些不忍了。
更牛的是,拷打这么惨,这人还没致命伤,光疼痛还死不了,都是蚂蚱口儿,浇上一盆海水,那滋味甭提多酸爽了。
看来应该让他跟三狗交流交流,估计也能搞出一本刑讯宝典什么的。
萧掌柜建议把小渔村占了,但被李牧否决了。他始终觉得,没必要牵扯无辜,涉及到此事的人,他都已经了解了,就算是报复,针对性的报复即可,更何况,这些小渔村的村民,在他眼里等同于宝贵的资源,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没到三日,老矿工便带着山背大兄王过来换苏我虾夷了,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千名武士,以及一名与苏我虾夷长得非常像的年轻人。
此人二十上下,眉梢眼角透着精明。他看到苏我虾夷,眼神之中露出了急切,但却能稳定住情绪,没有从面上表现出来,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萧掌柜建议把小渔村占了,但被李牧否决了。他始终觉得,没必要牵扯无辜,涉及到此事的人,他都已经了解了,就算是报复,针对性的报复即可,更何况,这些小渔村的村民,在他眼里等同于宝贵的资源,是不能随便浪费的。
没到三日,老矿工便带着山背大兄王过来换苏我虾夷了,随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两千名武士,以及一名与苏我虾夷长得非常像的年轻人。
此人二十上下,眉梢眼角透着精明。他看到苏我虾夷,眼神之中露出了急切,但却能稳定住情绪,没有从面上表现出来,这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第947章 忍者始祖
在占领据点的行动稳步推进的时候,李牧同时又做了另一件事。即,推翻倭国‘天皇’之说,重塑倭国的政治体系。
其实在唐初,倭国的天皇之说,也就是刚刚出现不久。第一个提出‘天皇’之说的人,正是山背大兄王的父亲圣德太子,在他摄政倭国的时候,写了一封国书给隋炀帝,国书中写道“东天皇敬白西皇帝”,曾引起过隋炀帝的怒火。
同时,这位圣德太子还做了一件事情,堪称是开启了倭国弄虚作假之源头。他为了让后人接受‘天皇’,创造‘皇权天授’的法理性。借道教辛酉年之说,编排了“皇纪”。推古九年,辛酉年,圣德太子在斑鸠宫推行改革。因辛酉年每六十年出现一次,亦称一轮。按道教的说法,每一轮辛酉年是发生变革之年。而第二十一轮的辛酉年则是发生彻底的大变革之年。于是,圣德太子以推古九年为.asxs.再往上推第二十一轮的辛酉年为倭国建国之年。规定该年的阴历一月一日为神武天皇登极之日。按照这种推算法,把皇统向前多推算了大约一千年。
在这一千年的空白中,倭国没有任何的文字记载,为了填补这段空白,他又人为地安插了十余位虚构的天皇。并且为每一位天皇,都编了年表故事,堪称是老枪手了。圣德太子按照这种逻辑编修了倭国史。并且,烧毁了几乎他能找到的所有民间史料,让他编写的历史,成为后人唯一能找到的历史依据。
但其实,倭国哪有那么长的历史?真正有据可查的天皇,从第十五代应神天皇开始,才有实物。
应神天皇,有陵寝现存,史料也记载得相对完整。他有过开发池沟,兴修过水利,大力发展农业。应神十六年,百济人王仁携带《论语》10卷,《千字文》1卷来到倭国,汉字始传入倭国。倭国开始使用汉字--正式文书用汉字,且用汉字为日语注音。应神时代,对应中原的三国时期,大批的沿海百姓因战乱没有出路,这些人给倭国带来先进的文化和生产技术,极大地促进了倭国的发展,也是在这个时候,倭国开始有意识地派遣人员来中原交流。
从三国末年到唐初,最多也不超过三百年的历史。与泱泱华夏相比,可谓不值一提。
天皇之说,才出现不到一百年。即便在倭国,也没有根深蒂固。大部分的倭国人,还是只当自己是大和子民,而对天皇一说,并没有十分在乎。
这也是李牧决心,推翻天皇之说的底气。毕竟如果百姓已经认同了天皇之说,还是不好强行更改的,他想要殖民倭国,不能激起民愤是很重要的一点。
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查和研究,李牧总结出了不少的经验。一个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倭国人对天朝上国,还是非常买账的。他们对中原有着无限的向往,任何跟中原沾边的事儿,他们都心向往之。
有一些几代之前迁居倭国的人,还会以祖上有中原血统而沾沾自喜。甚至不少投到山背大兄王阵营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山背大兄王,而是为了站在他这边的大唐。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凭借苏我氏父子,能够跟天朝上国开战。巨大的万石船,带来的视觉冲击力,让他们坚定不移地相信,天朝上国的实力是无限的。
在这一点上,后世的倭国也是没什么区别。
李牧便利用这一点,恩威并施。他给予亲唐的倭国人‘上升’的渠道,同时加深这种差距,保持两国之间的代差。他给予倭国的技术和任何形式上的帮助,都是大唐的淘汰品。让倭国人永远保持对大唐的向往,固化这种概念,让其根深蒂固。
另一边,他也在法理上面开始动脑筋了。
他纠集倭国的学者,重新修订倭国历史。虽然民间的史料已经很难找到了,但是人还是找得到。其中不少人,甚至参与了当年圣德太子编纂倭国历史的工作。毕竟圣德太子才死了没有几年,这些人活着也十分正常。
李牧对这些学者,给予了相当的尊重。他没有像圣德太子一样,强迫这些学者篡改史料,而是希望他们用严谨地态度,重新修订倭国史。因为李牧心里清楚,如果排除圣德太子造假的这些,倭国的历史没什么称道的地方,而且与中原王朝密切相关。
他找的这些学者,都是当年对圣德太子篡改历史心存不满的人。他们当年敢怒不敢言,现在有了李牧,有了大唐撑腰,一个个都憋着把被篡改的体无完肤的历史修正过来的念头,不用任何人督促,丝毫没有半点怠慢。
很快,他们便把圣德太子呕心沥血‘创作’出来的十几个天皇都一一驳斥了,跟李牧记忆中一样,把现在这一系天皇的历史,缩短到了第十五代天皇,并且,对第十五代天皇的年龄重新修订了。
圣德太子编纂出来的历史中,应神天皇活了一百一十岁,这在古代几乎是不可能的岁数。订正之后,这个年龄变成了六十九,虽然年纪也不小,但相对来说靠谱得多。
同时,他们深挖历史。把应神天皇之前的倭国,称之为古倭国。在他们的定义里,古倭国是一个由大大小小数百个国家组成的联合体。这也是有证据可寻的,有人见过,圣德太子有一枚印章,上面刻着五个字,汉委奴国王。而在李牧随船携带的书籍中,找到了印证。
《汉书·地理志》中记载:“乐浪海中有倭人,分为百余国,以岁时来献”。
《后汉书·东夷列传》“建武中元二年倭奴国奉贡朝贺,使人自称大夫,光武赐以印绶。”
这些记载,可以还原出一个事实。在东汉初年,古倭国大大小小有数百国,其中一个较大的部落国王为借助强盛的汉帝国的权威,取得凌驾于其他部落王国之上的地位,于是遣使朝觐汉朝皇帝。汉朝皇帝嘉许其远来恭敬之情,授以金印,赐名以倭。同时也体现出另一个事实,那就是当时的倭国,还是奴隶制的社会。因为在《三国志·魏书》中有这样的记载:“倭人在带方东南大海之中,……(诸国)不盗窃,少诤讼。其犯法,轻者没其妻子,重者灭其门户。及宗族尊卑,各有差序,足相臣服。……下户与大人相逢道路,逡巡入草。传辞说事,或蹲或跪,两手据地,为之恭敬。”
根据这些考据,可以得出结论。即,现在的天皇一系,便是当年得到了中原王朝支持,统一了倭国的数百个小国中的一个,否则怎么解释圣德太子手里会有‘汉委奴国王’印这一说?
当应神天皇统一了倭国,建立了天皇一系的时候,正赶上中原战乱。所以天皇一系便不再依附中原,自成一派了。这才有了后来,圣德太子弄虚造假,鼓吹万世一系的事情来。
而真实的情况,倭国的国王就是要得到中原王朝的认可,才有法理上的正当性。圣德太子也许就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想让后世子孙跳出桎梏,才选择胡编乱造的。
李牧要做的是拨乱反正,剔除掉圣德太子胡编乱造的故事,还原历史的本真。如今核心的问题就很明确了,如果要证明学者们说的话有依据,直接把那枚金印找出来就可以了。
李牧询问了山背大兄王,他有没有见过金印。山背大兄王表示见过,并且形容了那枚金印的外观,大小,重量等,都与提出这件事的学者说说分毫不差。但是问及金印在何处,他却说不清了。
当年苏我虾夷立新天皇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落在了他的手上。也许他把这枚金印,交给了现在的舒明天皇,又或许他把这枚金印私自留下了,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但是现任天皇的皇居在江户,距离不近,而且那里是苏我氏的大本营,必有蹭蹭的把手。想要找到一枚小小的金银,何其困难。
就在李牧一筹莫展之际,返回扬州港的舰船,满载着物资回来了。随着舰船一起来的,还有独孤九和二十名暗卫。独孤九是护送白巧巧等人来扬州的,到了扬州之后,刚好遇到了赶来扬州看儿子的卢夫人。虬髯客一直在卢夫人左右,有他在,便是所有江洋大盗来了,也肯定近不得身,根本不需要独孤九保护。刚好舰船回港,独孤九便跟着舰船过来了。
兄弟三人多日不见,自然要接风洗尘。独孤九见李牧闷闷不乐,便问缘由。李重义把李牧遇到的困难说了,独孤九便笑了起来。他让李牧稍等,不多时拉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过来。
“大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手底下暗卫,他姓时,名叫时三儿。他可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大哥对他可有印象么?”
“时三儿?”李牧打量了一下时三儿,心中暗道,时三儿我不认识,时迁我倒是认得——但仔细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李牧便想起来了,指着时三儿道:“当初我在大理寺监牢,是不是你挖洞进来要救我?”
时三儿咧嘴笑道:“正是小人,当时在白掌柜手下做事,现在承蒙镇抚使不嫌弃,已经是暗卫的一员了。”就在李牧一筹莫展之际,返回扬州港的舰船,满载着物资回来了。随着舰船一起来的,还有独孤九和二十名暗卫。独孤九是护送白巧巧等人来扬州的,到了扬州之后,刚好遇到了赶来扬州看儿子的卢夫人。虬髯客一直在卢夫人左右,有他在,便是所有江洋大盗来了,也肯定近不得身,根本不需要独孤九保护。刚好舰船回港,独孤九便跟着舰船过来了。
兄弟三人多日不见,自然要接风洗尘。独孤九见李牧闷闷不乐,便问缘由。李重义把李牧遇到的困难说了,独孤九便笑了起来。他让李牧稍等,不多时拉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过来。
“大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手底下暗卫,他姓时,名叫时三儿。他可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大哥对他可有印象么?”
“时三儿?”李牧打量了一下时三儿,心中暗道,时三儿我不认识,时迁我倒是认得——但仔细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李牧便想起来了,指着时三儿道:“当初我在大理寺监牢,是不是你挖洞进来要救我?”
时三儿咧嘴笑道:“正是小人,当时在白掌柜手下做事,现在承蒙镇抚使不嫌弃,已经是暗卫的一员了。”就在李牧一筹莫展之际,返回扬州港的舰船,满载着物资回来了。随着舰船一起来的,还有独孤九和二十名暗卫。独孤九是护送白巧巧等人来扬州的,到了扬州之后,刚好遇到了赶来扬州看儿子的卢夫人。虬髯客一直在卢夫人左右,有他在,便是所有江洋大盗来了,也肯定近不得身,根本不需要独孤九保护。刚好舰船回港,独孤九便跟着舰船过来了。
兄弟三人多日不见,自然要接风洗尘。独孤九见李牧闷闷不乐,便问缘由。李重义把李牧遇到的困难说了,独孤九便笑了起来。他让李牧稍等,不多时拉了一个尖嘴猴腮的小个子过来。
“大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手底下暗卫,他姓时,名叫时三儿。他可是一个身怀绝技的人,大哥对他可有印象么?”
“时三儿?”李牧打量了一下时三儿,心中暗道,时三儿我不认识,时迁我倒是认得——但仔细盯着这人看了一会儿,李牧便想起来了,指着时三儿道:“当初我在大理寺监牢,是不是你挖洞进来要救我?”
时三儿咧嘴笑道:“正是小人,当时在白掌柜手下做事,现在承蒙镇抚使不嫌弃,已经是暗卫的一员了。”在承蒙镇抚使不嫌弃,已经是暗卫的一员了。”
第948章 满载而归
“东临碣石,以观沧海……”
李牧站在悬崖边,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心潮澎湃。
他现在有点能理解,为啥有的人动不动就想赋诗一首了。有些景色,你看见了,还就真的控制不住!
据点,堡垒,全部都在建设之中。吃了两次瘪的苏我父子,再也没有试图破坏过。唐军这边进一步,他们就退一步。李牧猜得到他的打算,他是想等唐军撤走之后,再徐徐图之。因为谁都知道,唐军,或者说李牧,是不可能永远留在倭国的。
实际上,人家所料不差。李牧确实是得走了,需要他的地方太多,他已经在倭国待得够久了。而且倭国的一切,都已经步入了正轨,他留在这里或者不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大分别了。
他留下了李重义和二百锦衣卫,三十名暗卫,负责训练这里的倭人。顺便,他还用金子,亲手做了一枚‘唐敕倭国王’印,留给了山背大兄王,考虑到倭国百姓的情绪,李牧去掉了‘奴’的字样,加上了敕封的敕字,明确了倭国国王需要大唐敕封的法理。反正在李牧的角度看来,这是不亏的,什么奴不奴的,只能占嘴上的便宜,实质的东西显然是更重要的。
原本天皇是有名号的,但是山背大兄王已经不是天皇,而是受大唐敕封的倭国国王,所以他也不能像从前的天皇一样取名号。李牧做主,按照唐朝的制度,敕封山背大兄王为‘东海郡王’,封一休为‘东海郡王世子’,倭国国王在大唐便以‘东海郡王’世袭罔替了。
李牧这样封赏,其实并不是乱来的。唐朝的礼制承袭隋朝,对于藩属国有一系列的封爵措施,最高等级便是敕封郡王,有据可查的,便有隋炀帝封吐蕃国王西海郡王的事迹。吐蕃位于大唐以西,封西海郡王,倭国位于大唐以东,还是海岛,封个东海郡王恰如其分。
做完了这些,李牧便登船返回了。他约定好,过了冬,来年春天再来倭国,希望那时候东海郡王的势力范围,可以扩大到倭国国土的一半,即便不能做到这样,也要把沿海岸线的四个码头建设好,这是最低的要求。因为来年,大唐很有可能对高句丽动手,在倭国布置了一年,至少也得满足水路合围的战略需要。
李重义留在倭国,除了训练倭人与苏我氏父子对抗之外,同时也要训练出一支可以打仗的倭人军队。届时大唐与高句丽作战时,倭人也要应招参战才行。否则李牧为山背大兄王做这一切,难道是白做的么?总得付出点什么才行吧。
……
回程的时候,顺着洋流,缩短了将近一半的时间。时隔数月,再抵扬州港的时候,眼前的港口已经大变样了。
旧的建筑几乎看不到几样,取而代之的是崭新的街道,店铺,港口也已扩大了一倍有余,这还只是一期工程。未来还有三期的工程,全都做完了,港口的吐纳量还要提升数倍。
对此李牧很是欣慰,因为这一切,都是在他不在的情况下完成的。而且看起来完成的还不错,至少说明了,即便没有他亲力亲为,只要指明了方向,这个时代的人,也能把事情做得很好。
白巧巧带着孩子,和李知恩,王鸥一起,都等在码头等着李牧,李牧每次离家都是大半年,虽说已经习惯了,但是思念是骗不了人的,远远望见长安号,几女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母亲的哭泣,让几个本来是带着玩心来码头的孩子们也慌了,大大的眼睛里满是问号,他们不明白,原本欢天喜地出门的母亲,怎么到了码头,看到了大船,反而还哭了起来呢?
百姓们也聚拢在码头,昨天他们就已经收到消息,长安号今天回来了。随着长安号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头鲸鱼。这鲸鱼也是倒霉,刚好和舰队撞了个满怀,被技痒的水手们顺手就给弄了。
还是跟上两次一样,搁在船后头拖回来。倒不是不能分割放在船上拉回来,实在是船舱已经没有地方了。
所有的船舱,里面全都是银矿石。而且都是纯度非常高的银矿石,纯度低的,都没有资格在船舱宝贵的空间里占位置。那些矿石的命运,就只能是堆在矿坑旁边的山里,等着什么时候资源贫乏了,再费劲地去提炼了。
眼下资源富足的时候,谁不捡着富矿挖?
这些银矿石,在系统给出的评分之中,都是优等。也就是说,一吨矿石,能提炼出两千克的纯银。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了,一吨矿石,就能提炼出四十两银子,把所有成本都剔除,纯效益至少超过三十两。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价值,银子是钱,钱的真正价值在与流通,当这些银变成元宝,在大唐流通开来,它的价值还会提升。
李牧把这些银矿石带回大唐来冶炼,便是想让提炼银的技术,晚一点再传到倭国去。否则倭国人得到了提炼的技术,他们肯定不会甘于做矿工了。到时候,即便能够镇压,也是不必要的麻烦。
而且,银矿石不止有银这一种金属,银矿的伴生金属很多,铜、金、铅、锌等金属都有伴生,无论哪一种金属,对于大唐的未来来说,都有其作用,都是不可多得的资源。
这些银矿石,在系统给出的评分之中,都是优等。也就是说,一吨矿石,能提炼出两千克的纯银。这已经是非常高的比例了,一吨矿石,就能提炼出四十两银子,把所有成本都剔除,纯效益至少超过三十两。这还只是最基本的价值,银子是钱,钱的真正价值在与流通,当这些银变成元宝,在大唐流通开来,它的价值还会提升。
李牧把这些银矿石带回大唐来冶炼,便是想让提炼银的技术,晚一点再传到倭国去。否则倭国人得到了提炼的技术,他们肯定不会甘于做矿工了。到时候,即便能够镇压,也
第949章 李佑的改变
回到家里,李牧才知道,原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还很是发生了一些事情。
比方说,李世民在允许白巧巧等人离开洛阳,来到扬州之后,没过多久,他就驾临洛阳,在洛阳的紫微宫避暑消夏。满朝文武自然也都跟过来了,此举被认为是李世民想要迁都的试探,一时间洛阳地价飞涨,但是不知为何,就在李牧回航的前几天,李世民又回了长安,已经买了洛阳的商铺,府邸的官员和商贾,应声赔了不少钱。
有人转弯抹角的想要打探一下李世民的心思,但是什么也没打探到。就好像李世民是真的来洛阳消夏似的,李牧也猜不到李世民为何如此,他也懒得猜。洛阳的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正轨,他就算是两年不会去,也没什么事儿。如今发展扬州港,开发明州港,才是他工作的重点,只要李世民不来扬州,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渐渐入冬,虽说扬州港是个不冻港,但是入冬之后,犹豫江运停止了,大运河也停运了,扬州港的货运一下少了一半儿,港口冷清了下来,入港出港的,多是海运的船只了。
李牧每日除了陪孩子老婆,每天都要来到港口一趟,他在等一艘船。一艘在他去倭国的时候,与他差不多同时出发的船,这艘船本来应该一个月前就回来了,但是它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时候可没有卫星电话,哪怕是一个舰队的船只,隔稍微远点也联络不上。李牧如今能做的,只有等,唯有等。
这艘船是他派出去探航道的,他要找一条航道,可以稳定地从林邑、真腊往回运粮食。
现在也不是没有航道,只是现有的这条航道,一来不够稳定,再者,有些绕远,耗费的时间比较长。
耗费的时间长,就意味着穿上的船员们,要消耗更多的粮食。同时也意味着,更多的风险和不确定性。李牧派出的这一支‘探险队’,由扬州跑海运资格最老的水手组成,他们的船,也是新造好的标准千石海运船,按道理来说,出风险的几率是极小的。
但不知为什么,这条船就是没有回来。
比约定的时间,已经晚了一个月了。
顾思之旁敲侧击地告诉李牧,通常出海可能会延误,但是一般延误个七天半月也就是最多了。像是这样,延误超过一个月的,基本上已经没有回来的可能了。
但是李牧不死心,所以他每天都要来港口。日复一日,无功而返。
船员们的家人已经来找过一次了,李牧应允他们,如果月底还没有消息,就按照约定好的数目的二倍,为他们发放抚恤。听到李牧肯给二倍的抚恤,所有船员的家属都消停了下来,没有人再闹了。作为扬州人,他们见惯了出海回不来的情况。自家男人是水手,就早晚有这一天,以往遇到这样的情况,东家赔了货又赔了船,基本上是没有给抚恤的,家属闹也是白闹。
李牧不但给抚恤,给的还很高,这次又答应了二倍的抚恤,还有什么说的了?
但是李牧却觉得很悲哀。
在他眼里,敢去探航路的人,无疑都是勇士。
而在他们家人的眼里,却终究不过是一笔钱。
也许做水手的人,命运都是这样的。人死在了海上,能留给家里的,也就只剩下这条命换来的钱了。
但是李牧还是觉得非常惋惜,同时也有着深深的挫败感。
眼看着又要日暮西垂了,来接他的马车已经到了。独孤九从旁边闪出来,为李牧披上披风,道:“大哥,时候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李牧点点头,道:“走吧……回去不要耽搁,把抚恤送到每个人——”忽然他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地平线,独孤九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惊讶道:“那不是……云龙旗,是那艘船!”
李牧自称云龙将军,这艘船出海是奉了他的命令,所以船的桅杆上面,就准备了一面云龙旗。
这面旗,只有长安号和这艘探路船上才有,所以看到了这面旗,独孤九第一时间就认了出来。
“回来了!”李牧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看了独孤九一眼,独孤九会意,转身去安排了。
码头上瞬间热闹了起来,李牧派去去三条船接应,引着这艘探路船往港口回来。
他亲自走到码头上,看着这艘船入港。
船员们聚集在甲板上,虽然有些风尘仆仆,但是个个都还算精神。凑近了,李牧才看清,为何船行的这么慢,原来这船上已经满载了,珍贵的珊瑚,满甲板都是。
离着老远,就能闻到香料的味道,可想而知,贵重的香料有多少。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看到他,李牧的心才真正地放了下来。
这个人不是旁人,正是已经被废的齐王李佑。他是这次‘探险’船的使节,原本按照李牧的性格,他是断然不会让李佑去的。一来,从专业的水准上,李佑几乎任何航海的知识都不会。二来,李佑毕竟身份敏感,万一他出了点什么事儿,李世民那边终究不好交代。
但是李佑这回不知是吃了什么药了,竟然变成了一个死心眼儿,一条道走到黑了,李牧不答应他,他就守在悦来客栈当跑堂,也不吵也不闹,就把自己当个下人伺候他。
李牧倒不是受不了李佑的伺候,他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李佑被贬成了庶人,但他毕竟是皇子。他受李佑的伺候,李世民那儿交代不下去。
最后熬的实在是没了办法,李牧便让李佑亲笔写了一封‘免责书’,表示想要出海是他自愿的选择,并把他如何逼迫的过程写了下来,这样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李世民那儿也算有个交代了。
这几天李牧每天都来码头,其实也有李佑的关系。李世民去了洛阳,肯定知道李佑已经不在洛阳的事儿。他一直没问,不代表这事儿就过去了。马上到年关了,如不能给个交代,即便李佑是庶人,这件事也一定会成为李世民的一个心结。
毕竟是亲生子,李牧心知,能要李佑命的,除了李佑自己就只有李世民本人,万不能因为自己出事儿。
还好,李佑回来了。
“你总算回来了,为何这么晚?”
海风吹了小半年,把李佑一个白胖小子,吹成了黝黑的少年。他的个头长高了,肌肉也结实了。不见曾经丝毫骄横之气,双目囧囧,竟也有一丝李世民身上的英气。
“大哥,回航的时候,遇到了洋流,船偏离了航道,但也算是因祸得福,顺道把南洋一代的航道厘清了。我们用随船携带的,原本做礼物的丝绸和瓷器,换来了满满一船的宝石和香料。”李佑咧嘴笑道:“这一趟,赚了啊!”
这是发自内心的笑容,是自己做成了一件事后,满满的自豪感。
李牧拿着李佑的样子,竟不知说什么好。
人的变化,竟然能这样大。遥想一年之前,李佑是个什么样子,再看现在的李佑。不知这一趟出海,到底遇到了哪些事情,竟然能让他成长这么多。
李牧什么也没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先歇歇吧,你父皇——”停顿了一下,李牧改口道:“你的父亲已经知道了你出海的事儿,还是先想想,怎么回话吧。”
“欸!”李佑答应一声,竟看似没多担心似的。
李牧让独孤九安排送李佑歇息,又对探险号的其他人做了安排,至于船上的这些东西。出海之前,李牧是答应过的,只要他们完成了任务,这趟倒腾回来多少东西,全都归船员所有。
看着船上这些东西,李牧不由得怀疑,这群混蛋是不是因为这句话,故意沿途做生意,导致回来晚了。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晚回来半个月,多探出南洋的航道,这买卖非常划算。
……
休息了一晚,翌日清晨,李牧把李佑叫了过来。昨天他已经询问过船上的人,今天把李佑叫来,是要看看他怎么说。结果已经有了,真相其实并没有多重要,但是如果对不上号,李世民那边交代起来就很困难。
李佑所说,跟船员们说得一般无二。李牧也就放心了,正要打发李佑走,李佑忽然说道:“大哥,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嗯?”李牧投去疑惑的眼神,旋即想起了什么,道:“如果你再想出海,必须得你亲自跟你父亲说,我这边是说什么也不能答应了。”
“不是这事儿。”李佑笑着摆了摆手,李牧松了口气,道:“这还差不多,说罢,啥事儿。”
他知道李佑现在不缺钱了,别的不说,就是那船上的东西作价卖了,分到他头上至少也有一两万贯。他现在光棍儿一个,哪儿花钱去?
“咱们大唐不是要开发交州港了么?大哥,我想做交州市舶使。”
“你放屁!”李牧顿时激动起来,指着李佑道:“你这比出海还过分,交州港现在都没成立呢,你要去做市舶使?你毛儿都没长齐,能堪此重任?”
还有一句话李牧没说,你毕竟是被废的皇子啊,你去做市舶使,会造成怎样的影响?你父皇能不能信得过你,满朝文武会怎么说?
“大哥,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李佑没有因为李牧的生气而后退,他郑重地看着李牧,道:“大哥,我觉得我能做好这件事。你要是觉得我没有经验,你让我从小做起,我相信终有一天,我能配得上做大唐的市舶使的。”
“哦?”李牧听出点味道了,他瞅了眼李佑,这小子真是聪明了,竟学会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了。先来个根本不可能的要求,随后再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感觉像是退了好几步,实际上后面这句才是他的真实目的。
看到李牧的眼神,李佑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大哥,我是真的觉得自己挺适合做这事儿的。以前我做王爷,做成了飞扬跋扈。后来在四哥的文学馆里,我也什么都不会,旁人都认得我,看我的眼神总是很奇怪……”说着,他低下了头,看着他的样子,李牧大概能明白他的感受,他若是从前的齐王还好,但是被贬成了庶人,自然要被看低。受李泰的庇佑在文学馆,谁又真正能把他当回事儿呢?
“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得找个能重新开始的地方。大哥,你能明白吗?”李佑有些激动,道:“大哥,我得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头开始。在海上飘着的这几个月,虽然很吃苦,但是我很高兴。因为没人再奇怪的看着我了,船上的人,不把我当成被废的王爷,而是把我当成跟他们一样的兄弟,朋友。到了南洋那些小国,作为大唐的使节,他们很重视我,很尊重我,我喜欢做这些事情。无论多难,多苦,我都能做。”
“更何况,交州也是大唐,虽是最南端,但总得有人在那儿吧。”李佑苦笑一声,道:“除非,父皇……父亲心里信不过我,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这事儿吧——”李牧刚要说得从长计议,忽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朕同意了。”
“父亲?”李佑像是屁股有根刺似的,瞬间站了起来。李牧也赶紧站起来,他也不知道李世民会出现在这儿。
“陛下,您怎么来了?”
李牧躬身行礼,李世民摆了摆手,目光却在李佑身上:“快一年不见,我儿变样了。你母亲若能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必然非常欣慰。”
“父亲……”李佑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若是你从前也这样,该有多好。”李世民也是犯了泪光,道:“覆水难收,做错了事情,就得承担后果。朕不能恢复你的……”
“父亲,孩儿从没想过。”李佑赶紧说道:“孩儿只盼着,能多为大唐做些事情,弥补从前犯下的错,只盼望父亲还能信任孩儿,孩儿就心满意足了。”
“你是朕的亲生子,朕有什么不信的。只不过,市舶使责任重大,你的资历还不适宜。朕可答应你,会让你做你喜欢的事。只是具体做什么,还得朕思量之后再决定。”
能得到这句话,李佑已经很满足了,恭声道:“多谢父亲。”
“眼下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去见你的母亲,朕先来一步,你的母亲还有两日路程才到,你带上几个护卫去迎一下吧。”
“是!父亲!”
李佑欢喜地应了下来。
第950章 坦言
“佑儿,出息了很多。”
李世民看着李佑的背影,不无得意地说道,李牧哪还能不明白啥意思,这不就是在吹嘘自己的‘种’好么?李牧不想拍马屁,但是面对李世民的目光,好像这马屁不拍要出事儿似的,他咧嘴龇牙,‘发自内心’道:“陛下,民间有谚语,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李佑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遗传您的血脉,有出息这不是正常的事儿么?”
李世民盯住李牧的眼睛:“正常?”
“自然正常!”李牧回答的很笃定,斩钉截铁。李世民满意地笑了起来,在李牧旁边,刚刚李佑坐过的位置坐了下来。李牧哪敢让他坐下首,赶紧把主位让了出来。李世民也不客气地坐下了,他看向李牧,好一会儿,才开口,道:“出海半年,你也瘦了。”
“唉、”李牧想说点什么,但不知为何,虚伪的奉承之言,实在是懒得说了。一腔的话到了嘴边,就只剩下了一声叹息。
“这半年,朕打了一场小仗。”
“臣听说了。”李牧急忙说道。
说是一场小仗,其实也不小。只是因为打的太快了,伤亡小,消耗的军需也小,所以才称之为是一场小仗。
打的是吐谷浑,李牧早就料到,这场仗在所难免。早在大唐与突厥摩擦时,吐谷浑背后捅刀子的时候,李牧就知道,吐谷浑这是在作死呢。
李世民倒出手来的时候,肯定会收拾它。
今年春耕之后,正好儿。原本李世民打算动高句丽,李绩大军都调过去了。但被李牧劝住了,今年没动手。东边战事停下了,为这场战事准备的物资可就省了下来。过了夏天,李世民让户部做了统计,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明年的粮秣又不用担心了,那去年剩下的物资还留着干什么?
于是李世民一道圣旨下去,这些屋子都送去了定襄都护府李孝恭那里。
李孝恭自然明白李世民的意思,物资到位之后,李孝恭伙同、不,应该说是联络,他联络了西域三十六国,让每个国家都要出兵,再借兄弟之国突厥兵马两万人,高昌国兵马五千,连同他一直以来不断招募流民训练组织起来的一万五千兵马,拢共四万多人,号称十万,寻了个借口就向吐谷浑开战了。
吐谷浑在大唐和突厥结盟之后,已经意识到自己早晚要出事儿。近一年来已经倍加小心,能忍则忍,能让则让了。甚至挨着大唐边境的一块草场,都让了出来,不允许吐谷浑的百姓放牧。他们自认为,自己已经如此退步,天朝上国毕竟要脸,总不至于我都怂了你还欺负我吧?
事实证明,吐谷浑高估了天朝上国的脸皮。李世民胸襟如海,但在打仗这件事儿上,他可比任何人都牙呲必究。你背后捅我刀子,我早晚就得干你。李孝恭更是个无耻之徒,李世民让他找借口,他想了好几天,最后跟吐谷浑说。我们定襄都护府放牧的羊群,被你们吐谷浑人偷了,连夜偷的,一共三万匹。给你三天时间,要么还羊,要么打仗,选吧?
此乃人言乎?
吐谷浑王看到李孝恭的信,差点当场中风去世。且不说能在重兵把守的定襄都护府把羊偷出来这件事有多扯淡,就算有这事儿。三万匹羊啊!把这片草原的羊都抓起来点数能不能有这么多都两说,你们大唐是种地的,又不是放牧的,哪儿偷这么多羊去?
行,就当认栽,赔给你羊。三天时间,抓都来不及啊!你这不就是想打仗么?
想打仗你直说行不行,这不是欺负人么?
是可忍孰不可忍!吐谷浑王也是有脾气的,不是想打么?那就打吧!
战斗进行了七天。
真正的战斗,三天就结束了。剩下的四天,是大唐联军在吐谷浑的土地上追着吐谷浑王跑。顺带收一下他们‘偷’走的大唐的羊,但是三万头这个数目还是太夸张了点儿,大军‘收’了四天,最终也只勉强收了一万头。
给突厥兄弟分了三千,高昌分了一千,西域三十六国每个国家分了几十头。剩下的两千就成了定襄都护府的种羊了,定襄附近的草场,终于可以利用起来,下次再栽赃的时候,也不用‘张口就来’了。
当然光是这点战利品,是远远满足不了大唐的胃口的。吐谷浑派使者求和,最终割让了青海湖大半给大唐,这件事儿才算是了了。
而要青海湖这件事,长孙无忌是出了大力的。有大唐盐业在,长孙无忌也不能不出死力。
有了青海湖,以后造盐可就方便多了。
得知这个消息,李牧也非常高兴。有了青海湖,他以后造玻璃的原料也取之不尽了。只是现在,他并没有提高玻璃产量的打算,这件事情也就没提。
聊完了李世民这边的事儿,李牧把自己在倭国做的事儿,也跟李世民汇报了一下。
李世民对李牧扶持山背大兄王的事情,并没有多少惊讶。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不出意外在李牧的舰队里,少不了不良人和东厂的眼线。李牧其实也是知道的,他装不知道而已,这也算是君臣的默契了,谁也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
“真是没想到,小小倭国,竟然藏有如此大的银矿。若不是听你说,朕是万万不信的。”说着,李世民又气愤了起来:“小小倭国,弹丸之地,竟敢妄自尊大,自称天皇!他们眼中可有朕?你做的好,此等劣徒,就应该让他们俯首称臣。若不是相隔大海,朕定要征伐他们!”
“征伐就不必了。”李牧赶紧劝道:“陛下,倭国井底之蛙,没什么见识。他们关起门来自称什么,其实都是无知的表现而已。对咱们来说,看重他们的,无非也就是银矿。征伐就没必要了,都不够劳师动众的了,就算打服了又怎样,最终咱们不还是要他们的银矿而已么?”
“朕明白。”李世民哼了一声,道:“就是说说罢了,你做的很好,分化其族,坐山观虎斗——”他深深地看了李牧一眼,道:“此帝王心术也,你这个年纪,能懂得这些,殊为不易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您看臣这样子,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也不像做皇帝的吧,哪有什么帝王心术。臣有的心计,不过都是些小聪明而已。”
李世民笑了笑,不置可否,旋即把话题转了,道:“倭国的事,你放手去做就是,朕全力支持你。”停顿了一下,他又道:“佑儿的事,你怎么看?”
“嗯——”李牧沉吟了一会儿,道:“陛下,这得分怎么说了,是公心,还是私心?”
“这还分公心,私心?”李世民笑问道:“那你就都跟朕说说,这工心怎么说,私心又怎么讲?
“陛下,若是公心,臣会支持李佑。”李牧正色解释道:“原本,臣对李佑也是很多怀疑。但是经过臣对船员们的了解,发现李佑这小子,还真是这块料。”
“哦?”李世民好奇道:“这话怎么讲?”
“刚出海的时候,李佑几乎什么都不会。他不会看舆图,不会观水道。遇到番邦的人,他也一句话也沟通不了。但是在返航的时候,他已经能看懂舆图,能通过星辰辨别方向。通过海风的咸腥判断天气,学会了至少十几种番邦的语言和简单的文字——”李牧认真道:“陛下,这就不能只用运气来解释了。这是天赋,不可多得的天赋。”
“臣常常说,这世上没有废物。每个人都有他闪光的点,都有他擅长的事情,最有价值的一面。”李牧瞄着李世民的脸色,道;“不怕陛下不爱听,李佑这个人,臣从前是真的没看到他身上有什么闪光点。但是这次出海归来,臣看到了。”
“他现在是一个有理想,有目标,并且肯为之奋斗的年轻人。这样的一个人,他肯定能做好。现在他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份信任而已。”
“这很好啊。”李世民点点头,道:“信任,朕可以给他。就像朕信任你一样,让他放手去做就是了。怎么还有所谓的私心呢?”
李牧笑了起来,道:“私心就是,他选的地方,本来是臣想选的啊。”
“嗯?”李世民皱眉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那是臣给自己准备的后路。”
李牧说完这话,便没有再多解释。李世民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凝固,好半天才道:“咱们君臣,相疑至此了么?”
“陛下,臣不知该如何表达——”李牧抿了抿嘴,道:“如果您问臣,此时此刻,信不信陛下。臣可以笃定地说,臣相信陛下。但这世间的事,不会以某个人一厢情愿与否能定的。此时此刻,臣与陛下互相信任。但换个时候呢?也许陛下身边会出现佞臣,又或许臣某一日野心膨胀会造反,这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臣发乎于本心,是不想做对不起陛下的事情的。但是臣又不能什么事不做,臣只要做事,身边就会笼络一批人。万一有一天,这些人逼着臣——”李牧摇了摇头,道:“臣怕身不由己,所以,臣能做的事情,就是预防,预防事情发展到那一步。”
“所以,臣现在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臣想为大唐多做点事情,但又怕做得太多了。”李牧叹了口气,道:“陛下,臣的性子,陛下是知道的。臣是一个懒人啊,从来都是事儿找臣,啥时候见臣去找事儿的?”
“臣深思熟虑过了,把手头的事儿做完,臣就歇歇。”看李世民要说话,李牧先一步打断,道:“说臣是留后路也好,功成身退也罢,这就是臣心里真实的想法。”
“臣现在还有两件事没有做完,第一件是打通航路。陛下,真正的财富在海上。打通了航路之后,大唐境内廉价的货物,转手就能得利十倍甚至百倍。几十年之内,大唐的经济不用再担心。”
“还有就是对高句丽的用兵,臣答应陛下的事,臣一定做到。最早明年,最晚后年,臣一定做好一切的准备,让陛下对高句丽用兵时,没有后顾之忧。”
“做完了这两件事,臣给自己安排的后路,就是交州。”李牧笑笑,道:“交州有两个好处,一来,它离中原远,气候还适宜。臣在交州可以养老,也能为大唐做贡献。更兼着山高皇帝远,臣也自在一些。”
“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交州不在岛上。跟中原终是连在一起的,如果有一天,臣老死了。臣的儿孙若想回来,也能回得来。”
“最重要的一点,交州不具备反叛的条件。陛下和朝廷诸公,永远也不用担心,李牧会以交州为大本营,有朝一日造反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李牧说这话,绝对不假。哪怕未来交州再有钱,也不可能打的赢大唐。原因有几点,首先交州的人常年生活在热带,如果北伐,气候上就适应不了。交州人身材矮小,除非李牧跨时代把枪造出来,否则是不可能打得过大唐的士卒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因素,地理决定论。
纵观中国五千年历史,从来都是从北往南打能打赢,而从南往北打的仗,从来都没赢过。无论是当年的楚王问鼎,后世宋朝的抗辽抗金,还是近代的北伐,从来都没有成功过。这是地理因素决定的事情,非人力所能相抗。
李世民是当世最出色的武将,他当然明白李牧在说什么。李牧的意思很明确了,他想把自己‘流放’去处,以此来保全自己,保全家人,保全后代。
李世民沉默了一会儿,道:“朕知道,无论朕如何保证,你肯定都不会相信——但是这事儿,朕不能答应你。你是大唐的臣子,做事当出于公心,既然你觉得李佑适合,那交州就给李佑去施为。你的后路没了,又当如何?”
“也没事儿。”李牧无所谓地笑了起来:“臣又不止这一个后路,再换个地儿就是了。”
李世民:“……”。
第951章 微服私访
其实李世民和李牧心里都明白,有些东西改变了,就是真的改变了,是恢复不了的。这不是谁对谁错的事儿,而是事情就到了这一步,非人力所能抗衡。这天下的事儿,毕竟不是谁能完全说了算的,即便是皇帝。也不可能控制所有的事儿,否则岂不成了神仙么?
人言道,狡兔三窟。李牧为自己准备的后路,自然也不止一处。他最终选定哪儿,他自己也不知道,也许选定一个地方,也许是三个地方,五个地方。以前他把事儿想的狭隘了,好像离开了大唐,到了哪儿都不是家一样。这话说起来对,但也不对。究其根源不过是一个归属感的事儿。
上一世的李牧,生在中华大地上,他对这片土地,当然有归属感。他想为这片土地做点什么,就像一个孩子去孝顺自己的母亲,没有任何的理由。
但是他一直没想明白一件事儿,那就是,他穿越之后的这片土地,或者说这个世界,还是他潜意识的那个世界么?已经不是了,其实所谓的归属感,本身也是不存在的事情。
有句话叫,吾心安处便是家。李牧现在越来越明白这个道理了,李牧的心安处,便是家人所在的地方。只要家人在身边,在哪儿他都无所谓。
去交州也好,去琉球也罢,只要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在一起,他就已经非常知足了。他唯一需要考虑的,是妻子们的感受。如果只是彼此,李牧相信每个人,都会理解他的选择。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有了孩子,在母亲的世界里,孩子永远是摆在前面的。在琉球,交州,李牧自是无所谓了,但是巧巧和王鸥,或许会有些想法。
李牧现在思考的,已经不止是退路的事儿了。他要考虑的,是怎么能尽量做到进退自如。难点就在这‘自如’二字,分寸必须得拿捏得好。
李世民驾临扬州的消息,到现在还是保密的状态。这是必须的,因为李世民这次出来,竟然没有带禁军随行。只带了二百余禁卫,这个数量的护卫,都比不上江南望族的族长出行的仪仗。
这是非常危险的事情,不要以为李氏问鼎天下,这天下就真正的安定了。尤其是江南这个地方,早几十年,这里可是存在国家的。当年的皇族,萧氏,可是被李氏灭了国的。多少国仇家恨,当年的经历者都还在世呢。
他们报不了仇,是他们奈何不了在长安城里的李世民。如果知道李世民只带了二百人来到江南,未必没有人敢铤而走险。此时大唐才立国多久?如果李世民死了,天下必分崩离析。南北朝的旧事,近在咫尺。
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儿,李世民断然不会是一时糊涂。这就让李牧不得不佩服李世民的魄力了,换位思考一下,李牧不觉得自己有胆子这么干,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可不只是矫情啊。
李世民却不是很在乎,他这一路扮做富商,趁着运河还没完全冻伤,顺流而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之前还听说某些河段有水匪,还想松松骨头,结果连根毛都没发现,害得他兴致缺缺。
李牧心道,纵然从前有水匪,今年这小半年的,洛阳和扬州之间水路货运频繁。为了清理出河道来,江南各望族也早就把水匪清理干净了。其实也用不着什么清理,这些水匪或多或少,都跟这些望族脱不了干系。
原因很简单,水匪嘛,抢劫得有船吧?这年头是什么人都能造出船来的么?老百姓自己绑的筏子,能抢劫么?没有背后势力支持的水匪,都用不着官府出手,往来的商贾的船只,都能把他们撞沉进江里喂鱼去。
现在全江南的望族,都已经被李牧绑在了一条船上。这些水匪还有生存的空间么?如果谁现在还敢玩这种猫腻,一旦被发现,立刻就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无论是谁,都抵抗不住众怒的。
为了李世民的安全,李牧把顾园的一半儿腾了出来。同时调拨了附近几个州所有的锦衣卫,全都过来顾园附近,保护李世民的安全。李世民也不出声,放任李牧去施为。其实李牧有一点没有意识到,对于现在状况的李世民来说,最能威胁到他的,其实就是李牧。李牧手里掌握的锦衣卫,还有每一名锦衣卫身上带着的连弩,足以轻而易举地消灭李世民的随行护卫。
李世民把自己置于险地,其实是对李牧的一种试探。如果李牧又谋逆的心思,李世民也必有后招。李牧压根没想到这一点,反倒是救了他自己的命,救了他全家老小的命。
李牧巴不得李世民赶紧回去,但李世民却说,他不回去了,要在扬州过了年才走。朝中的大小事情,已经全权委托给了东宫。话是这么说,但李牧心里明白,大事必然还是得李世民点头才行。让李承乾监国,更多的是姿态而已。
形影不离地陪了李世民两天,李牧没法再陪了。他不像李世民,此行是以度假的心态来了。他虽然从倭国回来了,但还有一大堆的事儿等着他处理呢。
所以在第三天早上,用完了早膳后,李牧便提出要另安排人伴驾。李世民一听就恼了,皱眉道:“偏就你是个大忙人?歇几天就不行?哪儿来的那么多事儿?”
“唉,陛下,臣确实是有事儿啊。”李牧把唐观拽过来,推到李世民面前,道:“臣弟唐观,对扬州是再了解不过。陛下是想要吃的喝的玩的乐的,找他准没错了,他什么好去处都找得到。”
“唐观?”李世民皱眉,道:“唐俭的幼子?你在扬州做什么?”
唐观赶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帮兄长筹办市舶月刊。”
“市舶月刊?”李世民向李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李牧解释道:“陛下,市舶月刊就相当于是大唐日报,只是内容上稍有区别。大唐日报是日刊,每日一期,而市舶月刊是每月一期,主要是起到公示和招商的作用。所有进出港口的货物,都会在市舶月刊上面公示,这样无论是供方还是需方,都很明确地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免得占用港口宝贵的仓储资源。”
“原来是这样。”李世民指了指唐观,道:“你倒是个办报的好手,大唐日报,洛阳日报、都出自你手吧?朕还记得,最早,你是个写花边新闻的。”
唐观不好意思道:“年少无知,让陛下见笑了。”
“你辗转跟着李牧鞍前马后,功劳也是不小。”李世民看了看唐观,问道:“你又爵位在身否?”
唐观看了眼李牧,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在内务府有个挂名的职官,并无爵位在身。”
“朕便赐你一个、”李世民想了想,道:“你祖籍晋昌,朕便封你一个晋昌县子,往后再有功绩时,朕会酌情封赏。”
李牧出声道:“还不谢恩?”
唐观急忙拜倒在地:“臣谢陛下恩典。”
李世民抬了抬手,又看向李牧:“唐观虽是个人才,但与朕的脾气对不上。朕来扬州是奔你来的,必得你伴驾才行。”
李牧苦着脸道:“可是陛下,臣真的有事啊。”
“朕又没不让你做事,你做去呀,朕跟着你不就行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臣不是不让您跟着,喝的玩的乐的,找他准没错了,他什么好去处都找得到。”
“唐观?”李世民皱眉,道:“唐俭的幼子?你在扬州做什么?”
唐观赶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帮兄长筹办市舶月刊。”
“市舶月刊?”李世民向李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李牧解释道:“陛下,市舶月刊就相当于是大唐日报,只是内容上稍有区别。大唐日报是日刊,每日一期,而市舶月刊是每月一期,主要是起到公示和招商的作用。所有进出港口的货物,都会在市舶月刊上面公示,这样无论是供方还是需方,都很明确地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免得占用港口宝贵的仓储资源。”
“原来是这样。”李世民指了指唐观,道:“你倒是个办报的好手,大唐日报,洛阳日报、都出自你手吧?朕还记得,最早,你是个写花边新闻的。”
唐观不好意思道:“年少无知,让陛下见笑了。”
“你辗转跟着李牧鞍前马后,功劳也是不小。”李世民看了看唐观,问道:“你又爵位在身否?”
唐观看了眼李牧,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在内务府有个挂名的职官,并无爵位在身。”
“朕便赐你一个、”李世民想了想,道:“你祖籍晋昌,朕便封你一个晋昌县子,往后再有功绩时,朕会酌情封赏。”
李牧出声道:“还不谢恩?”
唐观急忙拜倒在地:“臣谢陛下恩典。”
李世民抬了抬手,又看向李牧:“唐观虽是个人才,但与朕的脾气对不上。朕来扬州是奔你来的,必得你伴驾才行。”
李牧苦着脸道:“可是陛下,臣真的有事啊。”
“朕又没不让你做事,你做去呀,朕跟着你不就行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臣不是不让您跟着,喝的玩的乐的,找他准没错了,他什么好去处都找得到。”
“唐观?”李世民皱眉,道:“唐俭的幼子?你在扬州做什么?”
唐观赶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帮兄长筹办市舶月刊。”
“市舶月刊?”李世民向李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李牧解释道:“陛下,市舶月刊就相当于是大唐日报,只是内容上稍有区别。大唐日报是日刊,每日一期,而市舶月刊是每月一期,主要是起到公示和招商的作用。所有进出港口的货物,都会在市舶月刊上面公示,这样无论是供方还是需方,都很明确地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免得占用港口宝贵的仓储资源。”
“原来是这样。”李世民指了指唐观,道:“你倒是个办报的好手,大唐日报,洛阳日报、都出自你手吧?朕还记得,最早,你是个写花边新闻的。”
唐观不好意思道:“年少无知,让陛下见笑了。”
“你辗转跟着李牧鞍前马后,功劳也是不小。”李世民看了看唐观,问道:“你又爵位在身否?”
唐观看了眼李牧,回答道:“回禀陛下,臣在内务府有个挂名的职官,并无爵位在身。”
“朕便赐你一个、”李世民想了想,道:“你祖籍晋昌,朕便封你一个晋昌县子,往后再有功绩时,朕会酌情封赏。”
李牧出声道:“还不谢恩?”
唐观急忙拜倒在地:“臣谢陛下恩典。”
李世民抬了抬手,又看向李牧:“唐观虽是个人才,但与朕的脾气对不上。朕来扬州是奔你来的,必得你伴驾才行。”
李牧苦着脸道:“可是陛下,臣真的有事啊。”
“朕又没不让你做事,你做去呀,朕跟着你不就行了?”
李牧苦笑道:“陛下,臣不是不让您跟着,喝的玩的乐的,找他准没错了,他什么好去处都找得到。”
“唐观?”李世民皱眉,道:“唐俭的幼子?你在扬州做什么?”
唐观赶忙躬身,道:“回陛下的话,帮兄长筹办市舶月刊。”
“市舶月刊?”李世民向李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李牧解释道:“陛下,市舶月刊就相当于是大唐日报,只是内容上稍有区别。大唐日报是日刊,每日一期,而市舶月刊是每月一期,主要是起到公示和招商的作用。所有进出港口的货物,都会在市舶月刊上面公示,这样无论是供方还是需方,都很明确地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免得占用港口宝贵的仓储资源。”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自己想要的信息。以便于快速交割,
第952章 安置村
等李牧磨磨蹭蹭地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李世民的老脸拉得老长,这也不能怪他。来到扬州之后,就被李牧接到了顾园,一步也没出去过。李世民可不是个能闲得住的性子,早就待腻了。毕竟顾园再好,能有皇家园林好?这里面的精致,可吸引不了他。
来到门口,李牧对高公公说了一声要去的地方,便跟李世民一起钻进了马车。他一点也不担心高公公会迷路,这顾园附近,不知有多少高公公的好儿子好孙子在,还能让他们的老祖宗迷了路去?
明面上,李世民只带了不到二百人。但加上不良人,东厂的番子,少说也得有一千来号,李牧的眼睛又不瞎,就算他瞎了,他手底下的锦衣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啊。
李牧殷勤地把干果盘递给李世民,惨遭无视。李世民拉长着脸看着李牧,道:“你小子是不是故意不想让朕去啊,推三阻四的,像什么样子!”
“欸!”李牧纠正道:“陛下,咱可说好的,出来了,您可不能暴露身份,哪有账房自称朕的?您得换个名字。”
“换名字,那你给我起一个!”李世民怒极反笑,李牧却装没看见,道:“这样吧,我就叫你老李。”
“你!”李世民咬着后槽牙,极力地忍住,对李牧道:“行,朕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今日就让你叫朕老李。”
“还有个事儿。”李牧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副假胡子。他刚刚耽搁半个时辰,就是做这个东西去了。李世民今年才三十多岁,胡须并不甚重,而李牧做的这副假胡子,却是从鬓角直接到下巴,虽没有‘美髯公’的架势,但也是中等程度的络腮胡了。这个胡子戴上,三分之一脸都遮住了,保准谁也认不出李世民。
“这是何物,朕不要!”李世民摆手拒绝,但被李牧扑在身上,非得贴上了不可。李世民也没过于挣扎,嘴里碎碎念道:“朕就不该出来,还得受你小子摆布!”
“哎呀,都是为了您的安全啊,老李!”
“你!”李世民气急败坏:“此处又没别人,你还敢叫朕老李?”
“提前适应一下么、”李牧说着,又拿给李世民三样东西,介绍道:“您今天的身份是账房,这两件宝可得带好了。第一个是账本,账房不带账本,那还是账房么?第二个是算盘——”
“我不会用这东西!”
“也没让您用啊,带着算是个装饰。”李牧塞到李世民怀里,继续介绍:“这第三样厉害了,不要小看这支笔啊,这里头是有巧思的。先把笔饱沾了浓墨,然后晒干,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什么时候要用了。”李牧伸出舌头示意了一下,李世民直皱眉:“舔笔啊……”
“这不是为了方便么。”李牧把笔也交给李世民,道:“今儿大概也用不上,陛下拿着就当个装饰,万一用上了,做做样子就好。
李世民点点头应下,好奇地拿起来翻看,账本里面是空的,看来真的是为了装样子。
昨日为了耍赖,让李牧带他出门,李世民半宿都没睡好,现在坐在这四轮马车上,来自西域的毛毯又软又舒服,李世民还真有些困倦了,打了个哈欠,躺下打起了盹。
李牧撩开车帘看了一眼,路途还远,便也躺了下来,闭上眼睛进入了系统空间。
系统的修复工作,还没有完全搞定,无数的代码等着他敲呢。
……
快到晌午了,终于到达了今日行程的第一个地点。
此地名鄮县,明州港就在这里。鄮县是很大的一个县,坐拥寻常小县五倍的地盘。它能有这么大的地盘,说起来原因就一个。这地方没啥人,地广而人稀。历代朝廷治理地方,看的最重要的指标不是地盘而是人口,人口多的地方,一个县有可能分成两个县,而人口少的地方,合并在一起是常有的事儿。
这儿是江南还好些,到了西北,一县有一州之地的也不是没有。就拿定襄来说,你说它是县,它是县,你升它是州,它也能是州,地盘够用。
李牧开发明州港,便把鄮县按照地理,分化成了四个县。慈溪、翁山、奉化、鄮县,鄮县作为州治,明州市舶司衙门也设在这里。为了把港口的用地腾出来,他让负责此地建设的顾思之搞了一个安置村,把港口所在地的所有民户都迁到这个安置村里头。然后统计全鄮县的耕田,以备后续的安置事宜。
顾思之听说李牧要来,早早就在路口等候了。远远望见马车,赶紧挥手,示意身后的百姓吹打起来。
李世民睡的正香,听到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被吵醒了。任谁睡得好的时候被吵醒,肯定都有起床气。李世民眉头紧皱,目光好似要杀人一般。他撩开帘子,看到外面吹吹打打,气不打一处来:“做这些没用的事情,这小老儿当真该死。”
“您可是答应过的哟——”李牧小声提醒。
“不说就是!”李世民哼了一声,闭上了嘴,眼瞅要到地方了,李世民把自己的三个宝贝拿起来,准备随时下车。
终于到了地方,李世民从车上下来,等着迎接李牧的众人一愣,顾思之诧异道:“汝是何人?侯爷在何处?”
“汝?”李世民更气,懒得回应,高公公狗腿本能爆发,替他说道:“这是侯爷新聘的账房,我是马夫,侯爷在车上休息,你们等等。”
顾思之赶忙摆手让锣鼓家伙滚远,弄巧成拙了不是?这要是把李牧给吵醒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这睡个觉是真不容易——”李牧阴阳怪气的声音从里头传出来:“为了来这破地方,起了个大早,本想补会儿觉,谁成想还不让睡了,这是谁家娶亲啊,搅闹本侯好眠?”
顾思之只好硬着头皮道:“侯爷,非是有人娶亲,是百姓爱戴侯爷,听说侯爷要来,都自发地过来迎接您呢。”
“哦,是么?”李牧冷笑一声,不置可否。顾思之不敢多言,前头带路,领着李牧来到了位于村口的一栋房子。
李世民跟在李牧后头,看着这村子便觉得奇怪。他征战四方,什么地方的村落没有见过?但是眼前这个村落,他看着还是觉得非常奇怪。村口有一处相对其他房子大了一圈的房子,看起来像是衙门,但又不是衙门,门口还有一块小广场,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走进这座房子,里头竟然是一个大堂。看这个大堂的占地,少说也能装得下一二百人。
李牧大啦啦走进大堂,主位坐定,顾思之等人下首坐了,依次往后,到了门口没有座位的,就在门口站着。李世民微微蹙眉,这俨然一个小朝廷啊,李牧这是要干什么?
李牧余光瞥见李世民皱眉,还当他是因为没座位,急忙咳嗽了一声。顾思之听见了,不明所以,还是身后的人提醒,才意识到李牧的俩跟班儿没有座位,赶紧命人搬来两把椅子,给李世民和高公公添置了座位。
坐定了,李牧喝了一口茶,打了个哈欠道:“来吧,开始吧,什么事儿谁负责的,依次给站出来说,丑话说在前头,这是本侯第一次交代你们事儿,谁要是没办好了,下回的事儿,可就没你的份儿了,好自为之。”
说在,虚抬了一下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顾思之第一个站出来,道:“禀侯爷,奉命为原鄮县,今慈溪、翁山、奉化、鄮县,四县订正人口户籍,登记造册,今得户籍册四本。”说着,顾思之把四本户籍册呈了上来,李牧看都没看,随后递给了李世民。李世民愣了一下,旋即想起自己的身份,接过来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那边李牧开口,道:“本侯懒得看,你简单说说。”
“是、”顾思之应了声,介绍道:“根据原鄮县的户籍侧,整个鄮县有户三万七千八百四十一,人五万六千七百二十。”
李牧直接笑出了声,道:“若这个数是真的,那鄮县是家家绝户了。”
一家平均不到俩人,可不绝户么?
顾思之干笑一声,其实这户籍有假,那是人所共知的事儿。无他,为了躲避人头税。李牧的新政,关中地区还没全部推广到,沿海这么偏僻的地方,就更别提了。地方官们,还是按照隋朝延续下来的旧制度在做事,自然户籍会有差异。只是李牧没想到,会有这么夸张,简直是连假账都懒得做了。
但是要说这人口,到底有没有个准数呢?
其实也是有的,不过要问的不是官府。而是本地的大族,乡绅。大部分的老百姓,种的都是他们家的地,每家都把手里的佃户人数报一下,再加上自家的人,多半**不离十了。
这也是李牧为何要让顾思之做这件事的原因,这鄮县的地,顾家占了大半,很多没算在他家的,也都跟他家脱不了干系。
“侯爷明鉴,这个数自然是有出入的。老朽接连十余日,统计了全县所有人口,一一登记造册,最后统计出来的实数是户四万两千七百二十户,人十五万七千六百八十人,劳力,男丁两万四千七百八十人。如果把女人和孩子,二算一或者三算一,也能折合一万余劳力出来。”
算劳力的时候,通常只算一户人家里头的壮年男丁。但是不是壮年男丁的,也不是干不了活儿。比如说女人,还有半大孩子,都能干活了。只是相对于一个完整劳力,他们干得少而已。所以才有了二合一,三合一这样的算法。
但即便这样算起来,整个县的劳力也不到四万。还要减去建设港口的劳力,以后充当水手的劳力……李牧忽然发现,这人口少的有点夸张了。
李牧点点头,示意顾思之坐下,指了指琅琊王氏的王瑞,王瑞站了起来,先行了个礼,然后恭声道:“遵照侯爷的指示,我带人走遍了鄮县所有可耕种的田地,最终统计得出,鄮县共有可耕种土地二十四万亩。”王瑞从怀里拿出一副舆图,找两人扯平整之后给李牧看,指着地图上勾勒出的大大小小的地块,道:“这些能连在一起的土地,按照侯爷的吩咐,都已经连成一片,设置了安置村。每个村,大约占据三千亩左右的土地。而些许零散的土地,考虑到侯爷所说的‘投入产出比’,最终决定放弃了。”
李牧虽然心里知道劳力肯定不够,但还是问道:“三千亩地需要多少劳动力?”
“这不好说,因为老百姓种地都是全家上阵。”王瑞显然是做了功课的,赶紧答道:“一户五口之家,若是能有两个半劳力,大概能照料十亩地,再多就没法精耕细作了。三千亩,大约需要三百户。”
五口之家两个半劳力是这么算的,家中男丁算一个整劳力,老父算半个,家中妻子和长子加起来算一个。这是理想情况,若是没有老父只有老母,恐怕那半个劳力就没有了。而如果家中丈夫是水手,整个劳力也要打折扣,所以五口之家,能有两个半劳力的,少之又少。维持两个劳力都不容易。
按照这个比例,一个劳力四亩地,可以达到精耕细作。如果改良方法,比方说普及贞观犁,李牧有信心让效率提升百分之五十,也就是一个完整劳力,能耕种六亩地。
此地有二十四万亩地,也就是说,改良之后,也要四万个完整劳力。而全县加起来才不过四万,还有那些建设的,当水手的,至少也得一两万吧?
缺口这么大,上哪儿去找?
李牧看向李世民,李世民却看户籍册看得入神,没有察觉到李牧的目光,即便察觉到了,一时半会他能有什么办法。李牧只好按捺下来,继续让王瑞汇报。
“按照侯爷的吩咐,已经为拆迁的百姓安排好了安置房屋,给予了相应的补偿。”王瑞说着,眼珠转了转,声音也小了一些:“只是很多百姓,感念侯爷给予的条件太好了,主动放弃了补偿——”
听到这话,李牧的目光瞬间盯了过去!
第953章 规划
主动放弃补偿?
这种事情,骗鬼呢吧?
谁嫌钱多?这跟道德情操无关,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不要说现在,就是搁在千年之后,也没见到哪个占地的工程,老百姓不要补偿款了啊!
很明显是扯淡!
李牧冷哼一声,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王瑞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地落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件事儿做的有问题。但是如果按照李牧定下的标准,那得花多少钱啊!
打个比方,明明老百姓心里的价码是五贯钱,他们就已经知足了。您非得要给十五贯,不给还不成!这多出来的十贯钱,有啥意义么?
只会把那些刁民,养得越来越刁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王瑞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多。就在他马上要坚持不住,把实话说出来的时候。李牧开口了,道:“把你们已经给予的补偿,精确到每一户,呈上一个册子。另外,我会暗中派人调查,有无胁迫之事。若有,你们琅琊王氏就退了吧。”
王瑞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李世民惊讶地看了李牧一眼,显然他这样做事,是李世民没有想到的。按照李世民对李牧的了解,他非得把这王瑞往死里整不可,但是李牧今日却退了一步,让李世民有些摸不着头脑。
由于时间已经快到晌午了,顾思之自然准备了酒宴。接下来的议程,便留在了下午再继续。李牧本来是打算与顾思之,王瑞等人一桌的,但这样做又担心冷落了李世民。便以身体偶感不适为由,命人把饭菜送进了房中。
顾思之和王瑞请的郎中,也被挡在了门外。二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几次想要张嘴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敢,悻悻地退了出去。
走过回廊,顾思之不禁埋怨,道:“教你别省那几个钱,你偏偏就是舍不得。现在好了,把侯爷惹怒了吧?侯爷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么?”
“老头,你可别都往我身上推啊。”王瑞当场就不干了,道:“也不知是哪个跟我说的,给的太多把胃口都养叼了,以后办事儿就不好办了,现在你来做好人了,做人不该这样吧!”
顾思之一把年纪,被直接戳破,脸上有些挂不住,甩袖道:“随你怎么说,侯爷发起火来,老夫可不替你顶缸。”
说罢一走了之,王瑞赶忙追了上去,李牧真要是发火起来,没个求情的不是等死么?李牧身边的人,他一个也结交不上,还得是顾思之这个老家伙,多多少少能帮点忙啊。
房间里,李牧趴在门口瞅了瞅,确认附近没人了,立刻换上另一幅嘴脸。他来到桌边,请李世民上座,然后陪在旁边,殷勤伺候起来。
李世民却板着脸,道:“东家,在下只是个账房,可万万担不起啊。”
“哎呦,陛下,开玩笑怎么还当真呢?有人在,咱装装样子,这没人在了,臣岂敢僭越。”高公公在旁听着,不禁撇撇嘴,心中暗道,合着咱们都不算人呢。
李牧招呼高公公也坐下一起吃,高公公望向李世民,得到了许可之后,才挨着坐下了。心中舒服了一点儿,按规矩,有李世民的地儿,他可是没资格坐下吃饭的。
饮了一杯江南的黄酒,李世民不禁皱眉,喝惯了灞上酒坊的酒,再喝这种江南作坊的酒,总觉得不甚爽快。
此时无人,李世民便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那王瑞没有做到你的要求,你为何饶过他了?这可不像你啊!”
“唉!”李牧长叹一声,道:“陛下,臣这不是也有难处么?”说着李牧开始倒起了苦水:“虽然说臣仗着陛下的威严,赐予的权柄,狐假虎威地把这个摊子拉起来了,但臣毕竟只有一个人,不能事无巨细面面俱到。事儿虽然是臣想的,但具体到做,还是得找人去做吧?”
李牧又叹:“说到底,这江南是人家的本家,臣是外来的。如果臣逼的太紧,很容易出现阳奉阴违的状况,到了那个时候,臣想做什么事儿都做不成。”
李世民明白了,之前李牧在长安时飞扬跋扈,为所欲为,那是因为长安乃京畿之地,完全的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无论他做了什么,自己都能给他兜底,所以他有恃无恐。而在江南这个地方,朝廷的管控力度很弱,他还要指望这些人办事,所以还是得‘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李世民不禁笑道:“原来你小子也有妥协的时候,到底是长大了。”
李牧嘿嘿一笑,道:“其实臣也不是妥协,其实,臣的要求被打了折扣,臣是有所预见的。陛下博览史书,可曾见过完全执行到位的新政么?都是打了折扣的,只要能做到大半,臣就已经知足了。现在这帮家伙的小动作,还在臣容忍范围之内,所以臣故意给他脸色,却不戳破,他心里也明白,权且这些小动作当做把柄,留待日后再用,随时拿出来敲打一番,岂不美哉么?”
李世民微微颔首,其实这就是帝王之道。所谓不聋不瞎,当不得家。李牧的成长速度,再一次超过了李世民的预期。
李牧继续说着:“陛下,这天下没有任何事是无缘无故的。臣来到江南,能很快从这些望族手里夺权,那不是臣的本事。而是他们吃不准臣想要干什么,再加上陛下给予的权柄,已经臣曾经做成的事情,综合各种条件之下达成的妥协。但是这种妥协,可不是永久的。江南望族根基深厚,不是臣的威逼能撼动的,如果不能给他们眼睛能看到的利益,他们必然会反悔,这是一定的事情。”
“这些江南望族,之所以奉臣的号令,原因无它,只因为臣能把事情做成!只要能从胜利走向胜利,话语权才能越来越大,才能出口成宪、言出法随,怎么做都正确。说白了,他们敬重的,不是臣,也不是陛下,而是利益。他们愿意先拿出一部分利益,目的是换取更大的利益,如果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所有的一切都会倒算,到时候江南会出现更大的乱子。”
“所以臣把标准制定的苛刻一些,这就像商人做生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我要一百贯,他奓着胆子也就敢讲个八十贯,而实际上,臣的心里价位是五十贯。但如果臣要五十贯,他们还得往下再讲,而那时候,臣可就亏本了。”
李牧扒了两口饭,道:“臣在做事情之前,早已经精算过了。现在江南望族拿出来的东西,三五年之内就会回本。所以不管怎么,只要事情能推进,他们就赔不上。他们赔不上,买卖就能往下做,江南就能稳。待江南彻底建设完毕,这里就会成为大唐的粮仓,到了那时,光是江南一地,便可为大唐提供一半的钱粮,陛下则可无忧矣。”
李世民没有被李牧的画饼技术忽悠了,他皱眉道:“你也说了,得三五年回本。光是回本,他们就能满足了?”
“陛下,他们当然会满足。”李牧自信一笑,道:“陛下还是没有看出,这些所谓江南望族,他们真正的结症所在。”
“哦?”李世民挑了挑眉,道:“结症在何处?”
李牧也不卖关子,道:“五姓七宗多为北方世家,而江南望族虽然实力不凡,但却没有一个称得上是顶流,为何?因为这些人远离朝堂,只有钱而没有权,所以不成气候。朝堂又不是他们想进就能进的,大唐立国,江南望族几乎没有帮上一点忙,几无一个可称为勋贵。只靠科举的话,得几代才能有所作为?显然是来不及的。”
“再说这赚钱,以长江为界,江南望族的势力范围在江南岸。在没有权柄保驾护航的前提下,等待他们的只能是逐渐没落,因为北方门阀可以蚕食他们,而他们却无反击之力。能做的只是让这蚕食减少,缓慢一点罢了。这种慢性死亡,才是他们的结症所在。”
李牧拿起一张饼,放在了桌上,道:“这就好比一张饼啊,吃一口,就少一口,因为这饼就这么大,早晚会被吃完的。”
这时候,李牧又拿出来一张饼,道:“而臣做的,不是让他们的饼变大,也不是保护他们,不让别人来抢他们的饼吃。臣是给他们一张新的饼,这张饼的大小不定,可能大,可能小,这要看他们怎么努力。”
李牧把两张饼挨着放在一起,道:“臣说三年让他们回本,指的是他们从原来的那张逐渐变小的饼,变成这张新饼上面。从逐渐死亡,变成了缓慢生长,这其中的差别,可不是简单的回本啊。”
李世民恍然,他确实没想到这点。说白了,李牧给江南望族的是一个希望。
“劳力的缺口,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得请示陛下。”李牧正要问呢,没想到李世民倒是先提了:“陛下可还记得,臣说过多次的迁徙牧民之策?”
李世民微微蹙眉:“你是说把突厥人内迁?这……”
“陛下,臣知道您担心什么。”李牧正色道:“事关国本,臣不敢胡闹,臣敢提议,是因为臣已经想到了万全之策。”
“哦?”李牧的话倒是出乎了李世民的意料,因为在他想来,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李牧笑了笑,道:“容臣卖个关子,先吃饭,待会儿一起说,不然说两遍,臣这个嗓子受不了啊。”
李世民见他成竹在胸的样子,心下竟也稍安,对李牧道:“丑话说在前头,朕可没答应你,若是你不能说服朕,这件事就容后再议。”
……
用过了午饭,会议继续。上午是李牧听汇报,下午便是他给新指示的时候了。
按照李牧的吩咐,顾思之给他做了一个‘白板’。上好的宣纸,一张一张地挂在上面,这样可以留下李牧写的东西,供他们整理笔记所用。
“上午的时候,大家伙也都听见了。现在咱们面临的问题是,在明州港建成之后,本地的劳力势必要转移一大部分到码头去,原本就不足的劳动力,就更加捉襟见肘了。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同时也是为了提升单亩的粮食产量,本侯绞尽了脑汁,终于想出一个尚可的办法,大家一起参谋参谋。”
“首先,朝廷的新政,大家听说过没有?”
“听说过、”
李牧点指王瑞,让他复述一遍。
王瑞上午惹李牧不快,就等着这个机会表现呢,站起来大声道:“朝廷新政,废除均田制,改为承包制。土地分为三类,口粮田,租田,承包田。另有军功田,爵禄田。口粮田出生即有,每人十亩,身死地消。租田,满十五岁可租,每人最多四十亩,一成税赋,两成公粮。租田可转租,需到官府备案,转租后,原租户不再享有租田优惠。承包田,口粮田,租田之外可为承包田,需核定资格。承包之田只能用于耕种,不可做他用。承包之田有最低产量,达不到产量者,罚税。连续三年达不到产量者,撤销承包资格。承包田与赋税田不同,除收取所获成为税赋,朝廷定价收购二成为‘公粮’外,需多缴纳一成税赋,多收一成公粮。军功田,军功田分十二等,可叠加,父死子继,不可再继,免税赋。爵禄田,随爵降等,免收税赋,交公粮,五成公粮。”
百姓听得心头火热,若是真能这样安排,他们就不用再做佃户了。
李牧对王瑞颔首,对众人道:“这便是朝廷的新政了,说得很好,很细致,但是有一句落下了,那就是,朝廷不允许出现荒田。即便是你的口粮田,若你不能耕种,朝廷也会分派出去耕种,秋收时给你租子,但不允许荒地存在。”
“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是一定会推行下去的,长安,洛阳等地试点,效果非常的好。咱们鄮县也一定会推行,但是问题是,即便按照新政,把土地分了,如果码头用工,还是会有很多劳力的缺口,田地荒废。口粮田尚且耕种不了,租田,承包田就更不要说了。”
“这个问题怎么解决,诸位可想过?”
第954章 变通之法
众人想过么?
当然想过,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不跟这里的土地有关系。像顾思之、王瑞这样的,他们是地主,鄮县的土地大部分都是他们的。而其他人,则多数是佃户,他们耕种着不属于自己的土地,勉强糊口度日而已。真正拥有自己的土地的农民,少之又少。大部分都集中在地主们看不上的小地块,自己开荒得几亩地、根本形不成规模和气候,属于那些忽略不计的。
从前没有明州港,这里的土地都是佃户们在种。顾思之统计的数字也说明了,如果没有港口摊薄劳动力,实际上鄮县的人口是刚刚好够耕种这些土地的。虽说有部分农田,有不能精耕细作的可能性,但也无伤大雅。大部分的地主,都是把良田的出产,算作是自家的,把劣等田的出产,留给佃户做口粮。
佃户么,‘双脚马’而已,只要饿不死能继续干活,吃得饱和吃的不饱又有什么区别?
每个人都关心土地,但这是在明州港建立之前。如今明州港的建设如火如荼,傻子都知道,码头要比种地挣钱的多。老百姓思考不到顾思之等人的高度,但是他们明白,在码头打一日短工,全家即可吃两天的饱饭。这与从前饥一顿饿一顿的日子相比,俨然是天堂了。
若是当上水手,那更了不得。水手的薪酬是极高的,出海一趟,就顶的上两年种地的收入了。如果跟的是一艘大船,比方说长安号这种,还有不菲的外捞,日子简直不要太美滋滋。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士绅还是百姓,重心肯定都要向港口倾斜。势必会有很多人放弃土地,到时候土地荒芜,粮食产量骤降,还是要出问题。
这非常好理解,你赚再多钱,不还是得吃饭么?
粮食变少了,你赚再多钱,也要拿来买粮食。到了那个时候,多赚的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无论如何,得保证粮食的产量。
在李牧宣布改革之前,顾思之等人作为地主,面对土地即将荒芜的情况,他们是最着急的。
但是凭他们的智慧,实在是想不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因为他们不可能放弃港口的利益,所以他们不会阻止百姓在港口干活。虽说土地这边的利益也很重要,但是孰重孰轻,在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他们一定还选择港口的。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们没有办法,在李牧问起来的时候,他们当然给不出任何答案。
李牧把所有人的目光收在眼底,继续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那本侯就给大家一个办法——”
“职工农场制。”
李牧写下这几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就连李世民也是一眨不眨的。写完了这几个字,李牧又在后头补上了几个字“土地集体所有。”
“敢问侯爷,新政不是把土地分给百姓么?怎么又成了集体所有了呢?”
“不要着急,听我慢慢的解释。”李牧不知从哪儿拿来了一根竹子,指着土地集体所有几个字,解释道:“新政还是要推行,但是不是不能变通。这个集体所有,便是一种变通。”
“首先,根据新政,把土地分给每个人手里,谁家的地有多少,在哪儿,都明确出来。白纸黑字,留存下来。老百姓手里一份,村里存档一份,州县再存一份,无论哪份有失,发现立刻补上,确保万无一失。”
“随后,再把这些土地收归集体。”李牧写下集体二字,道:“比方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安置村。”李牧伸手一指,指向所有的百姓,道:“你们都分到了各自的土地,但是你们想去码头干活,不想种地了。没关系,你们以你们的土地入股到集体土地中,再由集体把土地租赁给农场耕种,农场收获之后,会按照你们入股的土地多少,替你们缴税,缴税之外的剩余,会按照你们签订的契约的比例,给你们租金。租金可核算成钱,也可核算成作物,全凭个人的选择。”
众人眼前一亮,这可是个好办法,如此一来,可免去了土地荒芜之忧。怪不得之前设置安置村的时候,要把土地按照三千亩左右分割,原来是考虑到这儿了。
“可是……”王瑞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张口,李牧看到他的样子,道:“有话就说。”
“诶、”王瑞应了一声,鼓起勇气道:“侯爷,我有一事不明。按照侯爷的意思,是否所有人都必须把土地入股到集体土地中?若是有人不愿意,那又当如何?”
李牧早想到这点,也想出了解决办法,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的主体大于分支。也就是说,分土地到每个人这个政策,是必定要贯彻的。而这些应变之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为一。”
“其二,既然鄮县特殊,那么土地收归集体入股,也必须得执行。但在变通之下,还有变通。比方说,张三就喜欢种地,不想去码头。那么容易,他的土地收归了集体,他会得到一份租金。他也可以无条件作为农场的员工,参与耕种土地。再以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报酬。这样算来,他也并不吃亏。如果他能勤勉些,甚至比自己耕种自己的地赚的更多。”
“原来如此。”王瑞心悦诚服,施礼道:“侯爷惊才绝艳,小人敬服之至。”
“还有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李牧看向后面站着的百姓,把提问的机会给了他们。
“小人,小人有个疑惑。”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众人给他让路,显然这个老汉,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李牧的目光缓和不少,问道:“不知老者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侯爷——”老头要跪倒,被李牧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拘礼,本侯也忙得很,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老头听李牧这样说,便也不坚持,开口问道:“侯爷,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和老伴儿的身体都不好,儿子要留家照顾我们,便是李牧早想到这点,也想出了解决办法,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的主体大于分支。也就是说,分土地到每个人这个政策,是必定要贯彻的。而这些应变之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为一。”
“其二,既然鄮县特殊,那么土地收归集体入股,也必须得执行。但在变通之下,还有变通。比方说,张三就喜欢种地,不想去码头。那么容易,他的土地收归了集体,他会得到一份租金。他也可以无条件作为农场的员工,参与耕种土地。再以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报酬。这样算来,他也并不吃亏。如果他能勤勉些,甚至比自己耕种自己的地赚的更多。”
“原来如此。”王瑞心悦诚服,施礼道:“侯爷惊才绝艳,小人敬服之至。”
“还有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李牧看向后面站着的百姓,把提问的机会给了他们。
“小人,小人有个疑惑。”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众人给他让路,显然这个老汉,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李牧的目光缓和不少,问道:“不知老者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侯爷——”老头要跪倒,被李牧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拘礼,本侯也忙得很,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老头听李牧这样说,便也不坚持,开口问道:“侯爷,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和老伴儿的身体都不好,儿子要留家照顾我们,便是
李牧早想到这点,也想出了解决办法,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的主体大于分支。也就是说,分土地到每个人这个政策,是必定要贯彻的。而这些应变之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为一。”
“其二,既然鄮县特殊,那么土地收归集体入股,也必须得执行。但在变通之下,还有变通。比方说,张三就喜欢种地,不想去码头。那么容易,他的土地收归了集体,他会得到一份租金。他也可以无条件作为农场的员工,参与耕种土地。再以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报酬。这样算来,他也并不吃亏。如果他能勤勉些,甚至比自己耕种自己的地赚的更多。”
“原来如此。”王瑞心悦诚服,施礼道:“侯爷惊才绝艳,小人敬服之至。”
“还有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李牧看向后面站着的百姓,把提问的机会给了他们。
“小人,小人有个疑惑。”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众人给他让路,显然这个老汉,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李牧的目光缓和不少,问道:“不知老者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侯爷——”老头要跪倒,被李牧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拘礼,本侯也忙得很,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老头听李牧这样说,便也不坚持,开口问道:“侯爷,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和老伴儿的身体都不好,儿子要留家照顾我们,便是
李牧早想到这点,也想出了解决办法,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的主体大于分支。也就是说,分土地到每个人这个政策,是必定要贯彻的。而这些应变之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为一。”
“其二,既然鄮县特殊,那么土地收归集体入股,也必须得执行。但在变通之下,还有变通。比方说,张三就喜欢种地,不想去码头。那么容易,他的土地收归了集体,他会得到一份租金。他也可以无条件作为农场的员工,参与耕种土地。再以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报酬。这样算来,他也并不吃亏。如果他能勤勉些,甚至比自己耕种自己的地赚的更多。”
“原来如此。”王瑞心悦诚服,施礼道:“侯爷惊才绝艳,小人敬服之至。”
“还有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李牧看向后面站着的百姓,把提问的机会给了他们。
“小人,小人有个疑惑。”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众人给他让路,显然这个老汉,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李牧的目光缓和不少,问道:“不知老者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侯爷——”老头要跪倒,被李牧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拘礼,本侯也忙得很,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老头听李牧这样说,便也不坚持,开口问道:“侯爷,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和老伴儿的身体都不好,儿子要留家照顾我们,便是
李牧早想到这点,也想出了解决办法,道:“首先要明确的是,新政的主体大于分支。也就是说,分土地到每个人这个政策,是必定要贯彻的。而这些应变之法,不过是权宜之计,此为一。”
“其二,既然鄮县特殊,那么土地收归集体入股,也必须得执行。但在变通之下,还有变通。比方说,张三就喜欢种地,不想去码头。那么容易,他的土地收归了集体,他会得到一份租金。他也可以无条件作为农场的员工,参与耕种土地。再以自己的劳动,赚取一份报酬。这样算来,他也并不吃亏。如果他能勤勉些,甚至比自己耕种自己的地赚的更多。”
“原来如此。”王瑞心悦诚服,施礼道:“侯爷惊才绝艳,小人敬服之至。”
“还有谁有疑问,现在可以提出来。”李牧看向后面站着的百姓,把提问的机会给了他们。
“小人,小人有个疑惑。”一个白发老者站了出来,众人给他让路,显然这个老汉,在百姓之中威望颇高。
李牧的目光缓和不少,问道:“不知老者有什么疑惑,但讲无妨。”
“侯爷——”老头要跪倒,被李牧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拘礼,本侯也忙得很,直接开门见山就是。”
老头听李牧这样说,便也不坚持,开口问道:“侯爷,老朽只有一个儿子,和老伴儿的身体都不好,儿子要留家照顾我们,便是
第955章 一箭双雕之计
章程,顾思之是不想看的。但是李牧让他看,他还不能不看,只好硬着头皮看下去。
但这一看,可不得了了,顾思之的眼睛竟是目不转睛了起来,其他人见状,心中愈发的好奇,但是没李牧的许可,他们也不敢凑过去看。等顾思之看完了,传阅给他们,所有人的表情都几乎差不多,先是皱眉,随后舒展,接着便是狂喜了。
这下轮到李世民好奇了,他也想知道李牧的章程里到底有什么。
“侯爷大才,吾等敬服。”看完了章程,所有人向李牧鞠躬,若按照章程执行,他们可真的一点顾虑也没有了。
李牧大笑,摆了摆手,道:“什么敬服不敬服的,主要是办事情,既无异议,就着手去做吧。丑话说在前头,这次若在出问题,本侯可不姑息了。”
“绝不让侯爷失望!”众人都打了包票,尤其是王瑞,胸口拍的最响。
待众人走了,李世民便迫不及待地问李牧,到底是什么章程。
李牧知道自己卖关子已经卖得够久了,再不说李世民恐怕要发怒,便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
“陛下,臣心知,陛下和这些士绅,最担心的便是突厥人的武力。常言道,突厥人上马是兵,下马是民,生性残暴——从前臣也这样认为,但臣去年一场西域之行,感想有所变化。”
李世民没有说话,而是看着李牧,等着他把话说完。
李牧继续说道:“陛下,臣想让陛下想一个问题——陛下见过要饭花子么?”
李世民心中纳闷,要饭花子跟要谈的事儿有什么相关,但李牧既然问了,他想了想,答道:“朕转战南北,要饭花子当然见过,怎么了?”
“那臣斗胆问陛下一句,要饭花子数量的多与少,是谁的责任?”
李世民沉默,过了一会儿,道:“此乃朕的责任——若朕治理国家治理得好,谁又愿意去要饭呢?”
李牧点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那么同样的道理,也可放在突厥人身上。陛下可曾想过,突厥人为何要劫掠中原?”
没等李世民回答,李牧直接回答了:“还不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只能劫掠填补么?如果他们安居乐业,又怎会有劫掠的想法呢?”
“若是突厥人能过得如同长安城的百姓一样,做工就能温饱,谁愿意在马背上放牧,又有谁愿意去打仗?”
“臣去年在西域辗转,眼睛所见,对西域的游牧民族,了解的多了一些。陛下可知道,游牧民族的部族之间拔出刀来厮杀,很多时候是没有理由的。就算有理由,可能也只是一个女人,又或者是一头马崽的归属,就这么一点小事,就足以让他们杀人。”
“这是残暴么?是的!”李牧叹息道:“臣不为他们洗白,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活着艰难么?生存的资源有限,为了活下去,他妈就需杀了别人,夺了别人的牛马和女人,夺的越多,他们才能熬过那漫长的寒冬……这就是为什么,草原上经常出现自相残杀的原因。”
“碰上中原王朝衰败的时候,他们能来中原劫掠,碰上中原王朝强大,他们无法劫掠,再赶上天时不容人,可不就是个死么?”
这点李世民是深有感触,战胜颉利,虽说有大唐君臣谋划数年,但本质上胜利还是天时带来的。若不是大雪,冻死了突厥不少人和牲畜,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陛下和突厥打交道多年,应该已经观察到一个规律了。突厥的强盛和衰败,往往是个循环。他们强盛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内乱,为何?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只会放牧。而草原就那么大,人多了,牲畜多了就不够分。他们内讧,就会死人,可这对突厥来说,不算是坏事。因为人死了,他的财产和牛马,女人,孩子,都可以被活下去的人继承。这会造成一个相对安稳的时间,他们不必去靠抢掠去度日了。”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突厥人也是人,他们也肯定想过安稳日子。都说突厥上马是兵,下马是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被逼的?在中原,咱们能看见人老了,受子女奉养,我们觉得这种事情平常,孝道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但突厥人为何很少有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他买活不了?他们不是生下来就上马是兵下马是民,而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早就被淘汰了。”
“他们不得不和咱们厮杀,他们不跟咱们厮杀,便要自相残杀,没有其他路可走。”
李牧动之以情,李世民也沉默不语。这些道理浅显,李世民何尝不懂。但他是天可汗之前,首先是大唐的皇帝。他要先为大唐子民负责,有余力了才可以去管突厥。更何况,这些事情本不是他的所长,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眼下突厥便面临着危机……”李牧正色看着李世民,道:“而且危机就在眼前,很快就要爆发了。”
李世民皱眉:“你不要危言耸听,什么危机,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李牧的语气中有几分急切,道:“算起来,陛下是在前年击败突厥,迁突厥余部到河套。这个举动,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陛下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突厥人是一游牧为生,游牧人的根本是什么?不是人,是牲畜!而突厥人的牲畜,在千年那场大雪冻死了一大半,跟咱们作战的时候,作为口粮吃了一小半,剩下不多的牲畜,还被咱们当战利品得了一部分,真正他们手里的牲畜非常少了!”
“这……”李世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疑惑道:“可是他们一直在跟咱们贸易啊,马匹,皮革等,贸易没有间断过啊,他们若没有牲畜,这些贸易是如何进行的?”
“陛下,臣说的牲口,与马匹何干?他们的口粮,又不是战马,而是牛羊啊!至于那些皮革,臣查看过内务府的进货单,大部分的货单都显示,这些牛皮都是”“这是残暴么?是的!”李牧叹息道:“臣不为他们洗白,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活着艰难么?生存的资源有限,为了活下去,他妈就需杀了别人,夺了别人的牛马和女人,夺的越多,他们才能熬过那漫长的寒冬……这就是为什么,草原上经常出现自相残杀的原因。”
“碰上中原王朝衰败的时候,他们能来中原劫掠,碰上中原王朝强大,他们无法劫掠,再赶上天时不容人,可不就是个死么?”
这点李世民是深有感触,战胜颉利,虽说有大唐君臣谋划数年,但本质上胜利还是天时带来的。若不是大雪,冻死了突厥不少人和牲畜,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陛下和突厥打交道多年,应该已经观察到一个规律了。突厥的强盛和衰败,往往是个循环。他们强盛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内乱,为何?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只会放牧。而草原就那么大,人多了,牲畜多了就不够分。他们内讧,就会死人,可这对突厥来说,不算是坏事。因为人死了,他的财产和牛马,女人,孩子,都可以被活下去的人继承。这会造成一个相对安稳的时间,他们不必去靠抢掠去度日了。”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突厥人也是人,他们也肯定想过安稳日子。都说突厥上马是兵,下马是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被逼的?在中原,咱们能看见人老了,受子女奉养,我们觉得这种事情平常,孝道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但突厥人为何很少有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他买活不了?他们不是生下来就上马是兵下马是民,而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早就被淘汰了。”
“他们不得不和咱们厮杀,他们不跟咱们厮杀,便要自相残杀,没有其他路可走。”
李牧动之以情,李世民也沉默不语。这些道理浅显,李世民何尝不懂。但他是天可汗之前,首先是大唐的皇帝。他要先为大唐子民负责,有余力了才可以去管突厥。更何况,这些事情本不是他的所长,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眼下突厥便面临着危机……”李牧正色看着李世民,道:“而且危机就在眼前,很快就要爆发了。”
李世民皱眉:“你不要危言耸听,什么危机,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李牧的语气中有几分急切,道:“算起来,陛下是在前年击败突厥,迁突厥余部到河套。这个举动,没有什么不对,但是陛下忽略了一件事。”
“什么?”
“突厥人是一游牧为生,游牧人的根本是什么?不是人,是牲畜!而突厥人的牲畜,在千年那场大雪冻死了一大半,跟咱们作战的时候,作为口粮吃了一小半,剩下不多的牲畜,还被咱们当战利品得了一部分,真正他们手里的牲畜非常少了!”
“这……”李世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疑惑道:“可是他们一直在跟咱们贸易啊,马匹,皮革等,贸易没有间断过啊,他们若没有牲畜,这些贸易是如何进行的?”
“陛下,臣说的牲口,与马匹何干?他们的口粮,又不是战马,而是牛羊啊!至于那些皮革,臣查看过内务府的进货单,大部分的货单都显示,这些牛皮都是”
“这是残暴么?是的!”李牧叹息道:“臣不为他们洗白,但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活着艰难么?生存的资源有限,为了活下去,他妈就需杀了别人,夺了别人的牛马和女人,夺的越多,他们才能熬过那漫长的寒冬……这就是为什么,草原上经常出现自相残杀的原因。”
“碰上中原王朝衰败的时候,他们能来中原劫掠,碰上中原王朝强大,他们无法劫掠,再赶上天时不容人,可不就是个死么?”
这点李世民是深有感触,战胜颉利,虽说有大唐君臣谋划数年,但本质上胜利还是天时带来的。若不是大雪,冻死了突厥不少人和牲畜,谁赢谁输还未可知。
“陛下和突厥打交道多年,应该已经观察到一个规律了。突厥的强盛和衰败,往往是个循环。他们强盛到了极致的时候,就会内乱,为何?因为他们不事生产,只会放牧。而草原就那么大,人多了,牲畜多了就不够分。他们内讧,就会死人,可这对突厥来说,不算是坏事。因为人死了,他的财产和牛马,女人,孩子,都可以被活下去的人继承。这会造成一个相对安稳的时间,他们不必去靠抢掠去度日了。”
“谁不想过安稳日子呢?突厥人也是人,他们也肯定想过安稳日子。都说突厥上马是兵,下马是民。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还不是被逼的?在中原,咱们能看见人老了,受子女奉养,我们觉得这种事情平常,孝道是每个人都应该做的。但突厥人为何很少有这种情况,还不是因为他买活不了?他们不是生下来就上马是兵下马是民,而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早就被淘汰了。”
“他们不得不和咱们厮杀,他们不跟咱们厮杀,便要自相残杀,没有其他路可走。”
李牧动之以情,李世民也沉默不语。这些道理浅显,李世民何尝不懂。但他是天可汗之前,首先是大唐的皇帝。他要先为大唐子民负责,有余力了才可以去管突厥。更何况,这些事情本不是他的所长,他也想不出什么办法来。
“眼下突厥便面临着危机……”李牧正色看着李世民,道:“而且危机就在眼前,很快就要爆发了。”
李世民皱眉:“你不要危言耸听,什么危机,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臣绝非危言耸听。”李牧的语气中有几分急切,道:“算起来,
第956章 突厥内迁
李世民心中暗道,五年,未必就够。还没等他说出来,就听李牧继续说道:“也许用不上五年,鄮县的大部分百姓,就已经完成了城镇化的改革,让他们去种地,他们也不愿意种了。”
“城镇化?”李世民听到这个新名词,又有些迷糊了。李牧看到李世民的样子,赶紧解释,道:“陛下,城镇化的意思,就是老百姓从种地为生,逐渐转变为做工,手艺等职业化的工种。就像长安和洛阳,长安百万人口,几人以种地为生呢?臣有信心,用不了五年,明州港带来的繁荣的商业,足以养活这不到百万人的地域,到了那个时候,鄮县的本地人收入中,种地务农这占比将会非常低。他们不会再计较,有没有突厥人占了地,甚至,他们会把地让给突厥人去种,以换取自己可以在港口打一份工。”
李世民恍然,道:“这就是为何你要强制要求,耕地不可荒芜了。分了地的人,若不能耕种,就只能把地入股给农场,而农场却是受朝廷控制的。好!此计大妙!”
李牧又道;“另外,臣还要向陛下道喜。李佑他们这趟从林邑回来,带回了足够多的两季稻的种子。并带回了真腊老农三十余名,这些老农精于种植两季稻,有他们在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耕种两季稻的技术传授给我们。从鄮县开始,逐渐推广江南,陛下试想一下,若江南的水田,往后都能收获两次,丰年设常平仓存粮,还用担心有灾害的时候措手不及么?”
江南素来有粮仓之名,若是能收获两次,至少可以把大唐的全年粮食总产量提成四成!
这是什么概念?这等同于,养兵所消耗的存粮,不用再从老百姓嘴里抠出来了。就算是隋朝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做到这一点啊。李世民已经开始幻想,大唐百万雄兵震慑四夷,八方来朝的画面了。
他的鼻息粗重了一些,盯住李牧的眼睛,道:“五年,能做到?”
李牧笑了,道:“也许用不上五年。”
李世民沉默,他知道,这是李牧给他的期限,五年,也许用不上五年,李牧便会像他说的一样,隐退了。
五年之后,怎么做,李世民没有想好。甚至,潜意识中他不愿意去想。他熟读史记,史记上的帝王为后人留下的经验,无一不告诉李世民,像李牧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铲除。
可是李牧对他坦荡,他实在是不忍心,也做不出——
想到这些,李世民的心绪有些乱,他站了起来,道:“你想做什么,朕都会尽力支持,放手去做吧。朕有些乏了。”
李牧忙起身,送李世民回房休息。他洗了脚之后,也躺下了,明日还要视察港口,要起早出发。
……
李牧这边视察港口的同时,政令已经发出,大唐第一次大规模的突厥内迁开始了。
实际上,李世民没有告诉李牧的是,这件事他已经与房玄龄讨论过多次。甚至已经派了使者去河套,明里暗里的做了很多调查。否则光凭李牧说,李世民是不可能答应这么大的事情的。
原本,李世民也是打算在来年开春,先迁徙一部分人到中原来试一试的。只是原本的计划是,整个部落迁徙,并且把人安置在几个折冲府之间,让这些人,为这几个折冲府种军粮。
这样的安排,可以保证这个突厥部落反叛不起来。但是房玄龄提出,这样做,肯定会让突厥人产生不满之心。即便是以大唐的律令,给予这些突厥人合理的安排,他们仍然会觉得自己被大唐奴役了。久而久之,离心离德。所以房玄龄的建议是不要做这件事,除非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现在,这个更好的办法来了。收到李世民的飞鸽传书,房玄龄立刻行文中书省,正式下发旨意,迁突厥无产户三万户,内附江南。
此前做的准备,全都用上了。宣传的公告,就印了五千张,用两种文字写就,分发到了草原所有的部落。
给予的条件,一个个都写的清楚明白。立时在草原引起了轩然大波,突厥的贵族们,自然视此为仇,而突厥的百姓,却一个个欢欣鼓舞,如李牧所想的一样,他们的日子确实也要过不下去了,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日子罢了。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突厥的贵族们纠集了人马,守住了所有的路口,不允许百姓南下,不少部族都因此爆发了冲突。
消息传到了阿史那思摩处,阿史那思摩短短几日,像是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老态龙钟了。
这件事他怎么办?怎么办,好像都是错的!如果作为突厥的大汗,此时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聚拢兵马,与大唐开战、无论是赢是输,他都必须这样做,因为大唐动摇的,乃是突厥的根基。
人口,是任何一个民族的根基。试想一下,如果人口都没有了,那民族还能称之为民族么?
但是从理智出发,阿史那思摩清楚,这仗不能打。因为肯定打不赢,而且随之而来的后果,现在的东突厥根本承担不起。
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此时的突厥什么都不占。
李世民恍然,道:“这就是为何你要强制要求,耕地不可荒芜了。分了地的人,若不能耕种,就只能把地入股给农场,而农场却是受朝廷控制的。好!此计大妙!”
李牧又道;“另外,臣还要向陛下道喜。李佑他们这趟从林邑回来,带回了足够多的两季稻的种子。并带回了真腊老农三十余名,这些老农精于种植两季稻,有他们在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耕种两季稻的技术传授给我们。从鄮县开始,逐渐推广江南,陛下试想一下,若江南的水田,往后都能收获两次,丰年设常平仓存粮,还用担心有灾害的时候措手不及么?”
江南素来有粮仓之名,若是能收获两次,至少可以把大唐的全年粮食总产量提成四成!
这是什么概念?这等同于,养兵所消耗的存粮,不用再从老百姓嘴里抠出来了。就算是隋朝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做到这一点啊。李世民已经开始幻想,大唐百万雄兵震慑四夷,八方来朝的画面了。
他的鼻息粗重了一些,盯住李牧的眼睛,道:“五年,能做到?”
李牧笑了,道:“也许用不上五年。”
李世民沉默,他知道,这是李牧给他的期限,五年,也许用不上五年,李牧便会像他说的一样,隐退了。
五年之后,怎么做,李世民没有想好。甚至,潜意识中他不愿意去想。他熟读史记,史记上的帝王为后人留下的经验,无一不告诉李世民,像李牧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铲除。
可是李牧对他坦荡,他实在是不忍心,也做不出——
想到这些,李世民的心绪有些乱,他站了起来,道:“你想做什么,朕都会尽力支持,放手去做吧。朕有些乏了。”
李牧忙起身,送李世民回房休息。他洗了脚之后,也躺下了,明日还要视察港口,要起早出发。
……
李牧这边视察港口的同时,政令已经发出,大唐第一次大规模的突厥内迁开始了。
实际上,李世民没有告诉李牧的是,这件事他已经与房玄龄讨论过多次。甚至已经派了使者去河套,明里暗里的做了很多调查。否则光凭李牧说,李世民是不可能答应这么大的事情的。
原本,李世民也是打算在来年开春,先迁徙一部分人到中原来试一试的。只是原本的计划是,整个部落迁徙,并且把人安置在几个折冲府之间,让这些人,为这几个折冲府种军粮。
这样的安排,可以保证这个突厥部落反叛不起来。但是房玄龄提出,这样做,肯定会让突厥人产生不满之心。即便是以大唐的律令,给予这些突厥人合理的安排,他们仍然会觉得自己被大唐奴役了。久而久之,离心离德。所以房玄龄的建议是不要做这件事,除非想到一个更好的办法。
现在,这个更好的办法来了。收到李世民的飞鸽传书,房玄龄立刻行文中书省,正式下发旨意,迁突厥无产户三万户,内附江南。
此前做的准备,全都用上了。宣传的公告,就印了五千张,用两种文字写就,分发到了草原所有的部落。
给予的条件,一个个都写的清楚明白。立时在草原引起了轩然大波,突厥的贵族们,自然视此为仇,而突厥的百姓,却一个个欢欣鼓舞,如李牧所想的一样,他们的日子确实也要过不下去了,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稳的日子罢了。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突厥的贵族们纠集了人马,守住了所有的路口,不允许百姓南下,不少部族都因此爆发了冲突。
消息传到了阿史那思摩处,阿史那思摩短短几日,像是苍老了十岁,整个人都老态龙钟了。
这件事他怎么办?怎么办,好像都是错的!如果作为突厥的大汗,此时他最应该做的,就是聚拢兵马,与大唐开战、无论是赢是输,他都必须这样做,因为大唐动摇的,乃是突厥的根基。
人口,是任何一个民族的根基。试想一下,如果人口都没有了,那民族还能称之为民族么?
但是从理智出发,阿史那思摩清楚,这仗不能打。因为肯定打不赢,而且随之而来的后果,现在的东突厥根本承担不起。
打仗讲究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此时的突厥什么都不占。
李世民恍然,道:“这就是为何你要强制要求,耕地不可荒芜了。分了地的人,若不能耕种,就只能把地入股给农场,而农场却是受朝廷控制的。好!此计大妙!”
李牧又道;“另外,臣还要向陛下道喜。李佑他们这趟从林邑回来,带回了足够多的两季稻的种子。并带回了真腊老农三十余名,这些老农精于种植两季稻,有他们在一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耕种两季稻的技术传授给我们。从鄮县开始,逐渐推广江南,陛下试想一下,若江南的水田,往后都能收获两次,丰年设常平仓存粮,还用担心有灾害的时候措手不及么?”
江南素来有粮仓之名,若是能收获两次,至少可以把大唐的全年粮食总产量提成四成!
这是什么概念?这等同于,养兵所消耗的存粮,不用再从老百姓嘴里抠出来了。就算是隋朝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做到这一点啊。李世民已经开始幻想,大唐百万雄兵震慑四夷,八方来朝的画面了。
他的鼻息粗重了一些,盯住李牧的眼睛,道:“五年,能做到?”
李牧笑了,道:“也许用不上五年。”
李世民沉默,他知道,这是李牧给他的期限,五年,也许用不上五年,李牧便会像他说的一样,隐退了。
五年之后,怎么做,李世民没有想好。甚至,潜意识中他不愿意去想。他熟读史记,史记上的帝王为后人留下的经验,无一不告诉李世民,像李牧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最明智的办法就是铲除。
可是李牧对他坦荡,他实在是不忍心,也做不出——
想到这些,李世民的心绪有些乱,他站了起来,道:“你想做什么,朕都会尽力支持,放手去做吧。朕有些乏了。”
李牧忙起身,送李世民回房休息。他洗了脚之后,也躺下了,明日还要视察港口,要起早出发。
……
李牧这边视察港口的同时,政令已经发出,大唐第一次大规模的突厥内迁开始了。
实际上,李世民没有告诉李牧的是,这件事他已经与房玄龄讨论过多次。甚至已经派了使者去河套,明里暗里的做了很多调查。否则光凭李牧说,李世民是不可能答应这么大的事情的。
第957章 迁徙之路
商人是这个世界上,最看重资讯的人。大唐日报作为大唐第一手新闻的载体,商人们更是人手一份。即便离开长安,不能及时看到,也要辗转托人捎带,就是怕有什么消息不知道落下了。
有时候,商人们会把看过的报纸,用来包裹干粮,同罗便会捡这些报纸看,这让他对大唐,对长安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他也因此认识了一个风云人物,大唐的洛阳侯李牧。
在他眼中,这个人简直就是个神仙。
是他,从突厥大营逃出去,给李靖大军送信,以至突厥大败,大唐全胜。
是他,创建了内务府,为大唐敛财百万计。也是他,促成了大唐和突厥的互市,这才使得战败的突厥百姓,能有一口饭吃。
是他,搅动西北风云,让大唐与西突厥结成兄弟盟邦,西域三十六国望风而降,尽来长安朝拜天子。
现在,又是他,在江南成立了农场,要雇佣无产的突厥百姓过去种地,给像自己这样的人一口饭吃。
对突厥来说,他既是天使,也是恶魔。是他害得突厥这样惨,也是他给了战败的突厥一点活路。
但对于同罗这样的突厥人来说,李牧则是圣人。
相比同总同族的贵族们,李牧这个大唐人,更加关心突厥普通老百姓的生活。他做的每一件事,都让最底层的突厥老百姓得到了实惠。
如果没有他开放互市,同罗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人,还能不能活过战败当年的那个冬天。
同罗对李牧是感激的,他愿意相信李牧,所以这次听说又是洛阳侯李牧推动的新政,同罗毫不犹疑地就报了名。
来往突厥的大唐商人,被临时授予了使节之权,附和条件的突厥无产户,在他们那儿报名就可以。同罗经常跟收皮革的商人打交道,第一时间便报了名。
但是贵族们不让走,他也不敢正面相抗,所以一直在等待机会。
忽然一天,也不知怎么了,突厥贵族一改态度允许一部分人走了。但允许走之前,要去拉弓射箭。同罗本以为,是会射箭的允许走,心中还很失望。但去试射之后,是不会射箭的允许走。他万万没想到,不会射箭反而让他因祸得福了。
看来是要变天了,不会射箭的突厥人,竟然得了好处了。
……
这会儿天色擦黑,正是吃晚饭的时间。但对于同罗这样的人家来说,一天只有一顿饱饭,晚上为了避免肚子饿,都是早早就睡了。今天却不同,明天便要上路了。这一批能走的有二三十户,负责这二三十户带路的,正是他相熟的那位贩卖皮革的商人范大叔。大叔对他们能去大唐,表现的极为热情,明天就要上路,担心他们吃不饱走不动路,今晚大叔拿出来一袋粗粮,让各家的女人们凑在一起,按照大唐的方法蒸馍馍。
突厥人叫蒸馍,实际上就是大唐的窝头。再配上不知道什么干野菜熬的汤,就是同罗这样的人的一顿丰盛晚餐了。
“来,给大家加点儿佐料!”眼看着菜汤熬好了,范大叔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纸包打开,里面是细细的白盐。围拢在篝火旁的人们,眼睛都直了。这可是雪白的细盐啊,在突厥只有贵族们,才偶尔能吃上一点,普通人想都不敢想。
范大叔捻了一捻,放进了汤中,余光瞥见众人的样子,笑了笑,一小包白盐都撒了进去。
众人立刻发出一阵惊呼,这么多的细盐,就是贵族们,也够吃五顿的,范大叔竟然一次都投进了锅里!
同罗期期艾艾,道:“大叔,有点多了——”
“不多,高兴嘛!”
随着这一小包细盐,大家因为饥肠辘辘而麻木的神情终于活泛了一些,气氛也没有那么压抑了。
蒸馍端了上来,小孩子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窝头,因为营养不良,个个都是纤细的脖子顶着个大大的脑袋,他们想吃,但又不敢拿,只敢在嘴里不断小声絮叨:‘吃窝头,吃窝头……’
大人们其实也不敢拿,今天范大叔请客,他不说话,谁也不敢动。而且这一路向南,还要仰仗他的照顾,谁敢得罪他?
“都别客气,来,都拿吧,今天管够,别抢就行。这一路跟着我,保管每天都能吃饱。”范大叔今天尤为热情,这跟他与贵族们杀价的时候,可是截然相反。
同罗跟他接触得多,心里觉得反常,但又想不到原因,也就不敢出声了。
大家在范大叔的注视下,排着队领属于自己的蒸馍。大人两个,小孩一个,一人一碗菜汤,没有一个人多拿。
大家默默的吃着,细细的品味因为加多了盐,有点齁得慌的菜汤。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重口味的汤,吃惯了淡的舌头,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这就是人间至味了。
范大叔当然是不吃这个的,他不好在这些人面前开小灶,所以是早就吃完了过来的。
“说句实在话,大家伙选择相信大唐,相信侯爷,这一步实在是走对了。你们没去过大唐,不知道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侯爷是俺范德彪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但凡是他做的事儿,没有一个不成的。但凡是跟着他沾边的人,没一个不做成一番事业的。越早跟着他,赚得越多,听他的话做事,没有赔钱的!俺范德彪,从前是长安街头一个混混,因为跟了侯爷的老丈人白老爷,得了一点点提携帮衬,就有今天的成就了。”
“怎么跟你们说呢——”范德彪嗤笑一声,道:“你们觉着你们的贵族老爷,都挺厉害了吧?就他们,跟我范德彪比,十个能顶我一个吧。他们那点微末的钱财,在我范某人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提。而我这样的,若是跟侯爷去比,那就是蝼蚁了——不,蝼蚁都不如!”
“你看你们现在,饭都吃不饱——看着都可怜,侯爷就是知道你们这么可怜,才像个办法救你们的。侯爷说了,到了江南,只要你人不懒惰,肯干活,吃饱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今天这伙食,到了江南随便吃,往饱了吃!一天两顿——不,三顿侯爷也管的起!”
“哇……”年纪小的孩子们不禁惊呼起来,饱饭?每一顿都能吃到?还三顿?那不成了贵族老爷了么?
“除了饭管够,盐也每天都能吃到,我可是听说了,那边靠海,有的是盐!”范德彪也没见过大海,但这些突厥人,显然更没见过,随他吹牛也不会被戳穿。
“前段时间,我刚好回长安,亲眼看见侯爷捉了一条十余丈的大鱼,你们想想,十余丈的鱼,得有多少肉?你们到了江南,肯定能吃到肉,那鱼是大海里的,咸盐水里泡大的,能不咸?能不好吃?”
“吃咸鱼,吃咸鱼!”小孩子们又喊了起来,大人们也咽口水。但也有些人是不信的,十余丈的鱼,太夸张了。
“还有啊,你们到了那边,也不光是种地。也养家畜家禽什么的。但是好像不养牛羊,养猪——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知道,到了那边你们就知道了。但是有个事,我是知道的。侯爷特意说的,如果谁能把猪养好,保证你们家顿顿都有荤腥,侯爷说的话,可没有不算话的,会养猪的,记着点,好好表现啊!”
范德彪说了一通,有些口干舌燥了,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茶叶,润了润嗓子,道:“你们就没啥想知道的?可以问嘛,能说的都告诉你们。”
没人搭话,范德彪习惯了这些突厥人的沉默,他们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而且他们也说不明白汉话,听得懂,不代表会说。
范德彪只好看向说汉话不错的同罗,道:“嘿,你小子不是挺能说么?你就没啥想问的?
同罗跟他接触得多,心里觉得反常,但又想不到原因,也就不敢出声了。
大家在范大叔的注视下,排着队领属于自己的蒸馍。大人两个,小孩一个,一人一碗菜汤,没有一个人多拿。
大家默默的吃着,细细的品味因为加多了盐,有点齁得慌的菜汤。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重口味的汤,吃惯了淡的舌头,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这就是人间至味了。
范大叔当然是不吃这个的,他不好在这些人面前开小灶,所以是早就吃完了过来的。
“说句实在话,大家伙选择相信大唐,相信侯爷,这一步实在是走对了。你们没去过大唐,不知道侯爷是个什么样的人——侯爷是俺范德彪这辈子最佩服的人!”
“但凡是他做的事儿,没有一个不成的。但凡是跟着他沾边的人,没一个不做成一番事业的。越早跟着他,赚得越多,听他的话做事,没有赔钱的!俺范德彪,从前是长安街头一个混混,因为跟了侯爷的老丈人白老爷,得了一点点提携帮衬,就有今天的成就了。”
“怎么跟你们说呢——”范德彪嗤笑一声,道:“你们觉着你们的贵族老爷,都挺厉害了吧?就他们,跟我范德彪比,十个能顶我一个吧。他们那点微末的钱财,在我范某人眼中,简直是不值一提。而我这样的,若是跟侯爷去比,那就是蝼蚁了——不,蝼蚁都不如!”
“你看你们现在,饭都吃不饱——看着都可怜,侯爷就是知道你们这么可怜,才像个办法救你们的。侯爷说了,到了江南,只要你人不懒惰,肯干活,吃饱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就今天这伙食,到了江南随便吃,往饱了吃!一天两顿——不,三顿侯爷也管的起!”
“哇……”年纪小的孩子们不禁惊呼起来,饱饭?每一顿都能吃到?还三顿?那不成了贵族老爷了么?
“除了饭管够,盐也每天都能吃到,我可是听说了,那边靠海,有的是盐!”范德彪也没见过大海,但这些突厥人,显然更没见过,随他吹牛也不会被戳穿。
“前段时间,我刚好回长安,亲眼看见侯爷捉了一条十余丈的大鱼,你们想想,十余丈的鱼,得有多少肉?你们到了江南,肯定能吃到肉,那鱼是大海里的,咸盐水里泡大的,能不咸?能不好吃?”
“吃咸鱼,吃咸鱼!”小孩子们又喊了起来,大人们也咽口水。但也有些人是不信的,十余丈的鱼,太夸张了。
“还有啊,你们到了那边,也不光是种地。也养家畜家禽什么的。但是好像不养牛羊,养猪——具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太知道,到了那边你们就知道了。但是有个事,我是知道的。侯爷特意说的,如果谁能把猪养好,保证你们家顿顿都有荤腥,侯爷说的话,可没有不算话的,会养猪的,记着点,好好表现啊!”
范德彪说了一通,有些口干舌燥了,喝了一口自己带来的茶叶,润了润嗓子,道:“你们就没啥想知道的?可以问嘛,能说的都告诉你们。”
没人搭话,范德彪习惯了这些突厥人的沉默,他们本来就不怎么说话,而且他们也说不明白汉话,听得懂,不代表会说。
范德彪只好看向说汉话不错的同罗,道:“嘿,你小子不是挺能说么?你就没啥想问的?同罗跟他接触得多,心里觉得反常,但又想不到原因,也就不敢出声了。
大家在范大叔的注视下,排着队领属于自己的蒸馍。大人两个,小孩一个,一人一碗菜汤,没有一个人多拿。
大家默默的吃着,细细的品味因为加多了盐,有点齁得慌的菜汤。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重口味的汤,吃惯了淡的舌头,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这就是人间至味了。
“除了饭管够,盐也每天都能,细细的品味因为加多了盐,有点齁得慌的菜汤。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喝道这么重口味的汤,吃惯了淡的舌头,分不出好坏,只觉得这就觉得这就觉得这就觉得这就
第958章 刺杀
号牌是木头雕的,上面有独一无二的‘钢印’。生铁的凸版印,打在软木上,便是一道完整的印,这东西全天下只有内务府和外务府有,不怕旁人仿造,就算是仿造了,印上面也有暗刻,寻常人看不出什么来,明眼人一眼就知道真假。
号牌和‘关防’是一起用的,号牌用来分配,而关防用来做‘临时身份证’。否则这么多的突厥人南下,会引起地方的恐慌的。
“钱……”范德彪小声地嘟哝了一句,立刻遭到了马管事的呵斥:“钱钱钱,眼睛里就只有钱。亏你还是伺候过白爷的人,真真叫人丢脸!人到了那边,钱自然给你,怎么,害怕侯爷赖账不成?”
“怎敢怎敢——”范德彪唯唯诺诺地退下了,临走的瞥了一眼,马管事的账面上,确实是记了数的,心便放了下来。
回到同罗等人所在的棚子,果然有不少像范德彪一样的商贾,来游说同罗等人随他们去登记,甚至有人当场拿出酒肉来,说只要跟着走,这酒肉就给了。
幸好有同罗在,同罗告诉他们,哪有平白无故的好事儿,这些人都不认识,能白给酒肉吃?若吃了他们的酒肉,指不定摊上什么事儿呢?范大叔这一路上对大家伙不错,做人当知恩图报云云……总之,说了一大通,总算是成功拖到了范德彪回来。
范德彪见此情景,也是十分感动。酒肉他也有,而且早就准备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所以做了准备,即便没有这事儿,他也要请这些人吃一顿酒肉,不为别的,就为等事情败露的时候,念着这顿酒肉,不被人戳脊梁骨。
虽然说,大家可能这辈子也见不到面了,但是能少被念叨,还是少被念叨一点儿好。毕竟范德彪也是有儿子的,为后代考虑么。
一顿酒肉吃下肚,范德彪也向众人坦白了,他从中抽取佣金的事儿。有道是吃人嘴短,大家得了范德彪一路的照拂,又刚吃了这辈子都没吃过的酒肉,谁还好意思说什么?有些明理的,更是感激范德彪,感谢他把大家带出苦海。
众人要在这里休整一晚,明天按照不同的编号,跟随着农场的负责人一起南下,范德彪的职责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隔壁的棚子就忙活开了,马管事亲自拿着登记册子查验,这样做是防备像范德彪这样的人撒谎,如果报上去是三十个劳力,实际上能干活的只有二十个,马管事是要吃挂落的。
一个棚子一个棚子查验,终于到了范德彪的棚子。马管事带的人,把所有人都挨个端详了一遍,跟范德彪报上去的基本一致。便在册子上范德彪这一页,画了一个圈儿,这代表查验通过。待这些人到了江南,范德彪就能领到一张在随时可在银行汇兑的银票。
“你会说汉话?”来到同罗面前时,马管事瞥了他一眼,问道。
“会说,跟范大叔学的!”
“呦呵,还字正腔圆呢、”马管事笑了笑,在同罗的名字后面,加了一行小字,写明了他会说汉话这个特长。同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交到马管事手里,谄媚道:“管事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这是小人在捡到的一块石头,见好看就留着了,不值什么钱,管事若是喜欢,敬请笑纳。”
“石头我要来何用——嗯?”马管事刚要推开,忽然看到这石头好像不一般,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玉石毛坯。能当上管事,眼力是必须要有的,瞅这石头的大小,开一个玉佩不成问题。
一个好的玉佩,再不值钱,也值十贯以上。这块玉石,论品相,若在长安东市卖,少说也值个二十贯的样子。
这可不是小手笔了,马管事瞧了瞧同罗,想要判断出他的目的是什么。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借机捞点好处什么的。他现在做的是管事,早就不缺钱了。而且,这些穷鬼突厥人能给他多少?为了这点,丢了自己管事的职务才是真的不划算。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能接触到一点核心的事儿了,他是听说过不良人和东厂的密探的。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不良人出身,自己做的事情,未必就不会传到上面切。
可是人各有一好,马管事的爱好就是玉石。他不但自己玩,赌石,还做这个生意。同罗的这块原石,品相确实非常好,凭他的经验,肯定能出一块好玉佩,这就不只是钱的事儿了。若是能请最好的雕工,做一件精品出来,送给白爷,得了白爷的高兴,往后自己是不是能再上一个台阶?
“唔……”马管事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等管事身负要责,不便拿你们东西。但你这块石头,我还真就挺喜欢——这样吧,你想卖多少钱,我买了。你拿着钱,也算是有点盘缠。”
“怎敢要管事的钱,还是送给管事、”
“你若这样说,那我不能要。”马管事也是利落人,听到这话,就要把石头还给同罗。同罗坚持送,马管事坚持不要,就连范德彪说和,也没管用。
见马管事态度坚决,同罗只要开了个价钱。他不敢多要,要了一张上好牛皮的钱。突厥人没接佩玉石的,所以这东西他也不知道价钱。他只是见范德彪有一块玉佩,心想这东西能值点钱,打算送个礼让马管事美言两句的,没想到马管事会不要。
最终,马管事出了八贯钱,买下了同罗的玉石。这个价钱,就连范德彪也说不出不公道来。一个这样质地的玉佩,东市买也就十贯钱,买原石八贯,还有雕工呢?这个价钱已经算是十分合理了。
“你小子算是走运了,八贯钱哟,够你在江南站稳脚跟了。”
同罗忙跟范德彪打听八贯钱是多少钱,明白了之后,立刻拿了一半出来,求范德彪帮他买了一些粮食。接下来的路,他们遇不到范德彪这样的熟人了,自己准备点粮食,上路才安心。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此时的扬州城,已经是黑云压顶了。
……
“你会说汉话?”来到同罗面前时,马管事瞥了他一眼,问道。
“会说,跟范大叔学的!”
“呦呵,还字正腔圆呢、”马管事笑了笑,在同罗的名字后面,加了一行小字,写明了他会说汉话这个特长。同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交到马管事手里,谄媚道:“管事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这是小人在捡到的一块石头,见好看就留着了,不值什么钱,管事若是喜欢,敬请笑纳。”
“石头我要来何用——嗯?”马管事刚要推开,忽然看到这石头好像不一般,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玉石毛坯。能当上管事,眼力是必须要有的,瞅这石头的大小,开一个玉佩不成问题。
一个好的玉佩,再不值钱,也值十贯以上。这块玉石,论品相,若在长安东市卖,少说也值个二十贯的样子。
这可不是小手笔了,马管事瞧了瞧同罗,想要判断出他的目的是什么。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借机捞点好处什么的。他现在做的是管事,早就不缺钱了。而且,这些穷鬼突厥人能给他多少?为了这点,丢了自己管事的职务才是真的不划算。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能接触到一点核心的事儿了,他是听说过不良人和东厂的密探的。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不良人出身,自己做的事情,未必就不会传到上面切。
可是人各有一好,马管事的爱好就是玉石。他不但自己玩,赌石,还做这个生意。同罗的这块原石,品相确实非常好,凭他的经验,肯定能出一块好玉佩,这就不只是钱的事儿了。若是能请最好的雕工,做一件精品出来,送给白爷,得了白爷的高兴,往后自己是不是能再上一个台阶?
“唔……”马管事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等管事身负要责,不便拿你们东西。但你这块石头,我还真就挺喜欢——这样吧,你想卖多少钱,我买了。你拿着钱,也算是有点盘缠。”
“怎敢要管事的钱,还是送给管事、”
“你若这样说,那我不能要。”马管事也是利落人,听到这话,就要把石头还给同罗。同罗坚持送,马管事坚持不要,就连范德彪说和,也没管用。
见马管事态度坚决,同罗只要开了个价钱。他不敢多要,要了一张上好牛皮的钱。突厥人没接佩玉石的,所以这东西他也不知道价钱。他只是见范德彪有一块玉佩,心想这东西能值点钱,打算送个礼让马管事美言两句的,没想到马管事会不要。
最终,马管事出了八贯钱,买下了同罗的玉石。这个价钱,就连范德彪也说不出不公道来。一个这样质地的玉佩,东市买也就十贯钱,买原石八贯,还有雕工呢?这个价钱已经算是十分合理了。
“你小子算是走运了,八贯钱哟,够你在江南站稳脚跟了。”
同罗忙跟范德彪打听八贯钱是多少钱,明白了之后,立刻拿了一半出来,求范德彪帮他买了一些粮食。接下来的路,他们遇不到范德彪这样的熟人了,自己准备点粮食,上路才安心。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此时的扬州城,已经是黑云压顶了。
……
“你会说汉话?”来到同罗面前时,马管事瞥了他一眼,问道。
“会说,跟范大叔学的!”
“呦呵,还字正腔圆呢、”马管事笑了笑,在同罗的名字后面,加了一行小字,写明了他会说汉话这个特长。同罗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双手交到马管事手里,谄媚道:“管事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这是小人在捡到的一块石头,见好看就留着了,不值什么钱,管事若是喜欢,敬请笑纳。”
“石头我要来何用——嗯?”马管事刚要推开,忽然看到这石头好像不一般,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而是一块玉石毛坯。能当上管事,眼力是必须要有的,瞅这石头的大小,开一个玉佩不成问题。
一个好的玉佩,再不值钱,也值十贯以上。这块玉石,论品相,若在长安东市卖,少说也值个二十贯的样子。
这可不是小手笔了,马管事瞧了瞧同罗,想要判断出他的目的是什么。说实在的,他还真没想借机捞点好处什么的。他现在做的是管事,早就不缺钱了。而且,这些穷鬼突厥人能给他多少?为了这点,丢了自己管事的职务才是真的不划算。到了他这个级别,已经能接触到一点核心的事儿了,他是听说过不良人和东厂的密探的。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都可能是不良人出身,自己做的事情,未必就不会传到上面切。
可是人各有一好,马管事的爱好就是玉石。他不但自己玩,赌石,还做这个生意。同罗的这块原石,品相确实非常好,凭他的经验,肯定能出一块好玉佩,这就不只是钱的事儿了。若是能请最好的雕工,做一件精品出来,送给白爷,得了白爷的高兴,往后自己是不是能再上一个台阶?
“唔……”马管事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等管事身负要责,不便拿你们东西。但你这块石头,我还真就挺喜欢——这样吧,你想卖多少钱,我买了。你拿着钱,也算是有点盘缠。”
“怎敢要管事的钱,还是送给管事、”
“你若这样说,那我不能要。”马管事也是利落人,听到这话,就要把石头还给同罗。同罗坚持送,马管事坚持不要,就连范德彪说和,也没管用。
见马管事态度坚决,同罗只要开了个价钱。他不敢多要,要了一张上好牛皮的钱。突厥人没接佩玉石的,所以这东西他也不知道价钱。他只是见范德彪有一块玉佩,心想这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