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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踏歌行人未停     修仙别看戏txt下载     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 何曾梦中(十三)

    不过现在可不是晕过去的时候,宁夏强忍着剧痛,任由滴血的羽翼自然垂落。血液随着羽翼的滑动淅淅沥沥地落在地上,不一会就满地鲜红,薄薄铺了一层。

    这会陆威已经变了回去,显然他的意识斗争并没有成功,整只鸟再度开始胡乱地攻击的“自杀行为”。宁夏躲避不及硬生生地挨了几下,没差点把她砸昏过去。

    “她想干什么?”不远处的阿明眯了眯眼,不解地喃喃自语道。

    “哼,不知死活,受了那样的伤竟还想打。”章瑛冷哼一声,似乎对宁夏的行为十分不屑,话语中却暗含酸意。

    “吾辈修炼理当逆流而上,一只白子能够做到这个地步着实可敬。”阿明没有搭理此时在闹别扭的发小。

    “她如今这个状态还能做什么,取巧罢了,全沾了对手神志不清的光。若是遇上我,只怕她早就输了……”章瑛不忿道。

    章瑛输了。在跟发小的比斗中彻彻底底地输了,没了晋级下一场的资格。本就心情不佳,看见一只白子竟也能参加第四轮的比斗,高傲的他心中更是别扭。

    “但是你已经输了。”制住喋喋不休的发小,阿明意有所指地道。他说的不只是章瑛输给了他这件事,也是在说章瑛不如宁夏。

    同样的僵持赛,章瑛轻易地认输了,而宁夏却能够坚持到现在,即使是受了如此重的伤,即使面对难以战胜的对手。

    章瑛听懂了发小的言外之意,僵了僵,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看么?”见对方没有转身,他摇了摇头,知道那家伙的自尊心受不了,无言地跟了上去。

    “此场不论谁胜出了,只怕也再无余力。你又不会遇到他们中的任一个,还看什么看?”他气呼呼地道。

    阿明无奈地看着发小越走越急的背影,叹了一声,嘴角破天荒地勾起一抹笑意:“口是心非的家伙。”明明就很在意么。

    他回头遥遥看了眼丁比斗台,便慢慢地踱步离开,往发小的方向走去。

    阿明有时间不明白为什么章瑛那么喜欢关注别人的事,就像对方也不理解他为什么不爱理事,谁也说服不了谁。

    然而,如此不同的他们却有一个及其相似的关注点,那就是凝望强者。他们都向往着强者,挑战强者,憧憬着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强者之上。他们也的确走在强者之路上。

    就在他们踏上命运之路的时候,遇到了宁夏,一个理应是弱者却不肯示弱,不强悍却胜过强者的非套路者。这使他们心生疑惑。

    而走在前面的章瑛心中却是另一番天地。

    尽管嘴上说着不在意的话,但心里却是暗暗较劲起来。他很在意那只白子,像他的发小一样,在意区区一只白子。

    他不明白一只白子,凭什么……凭什么就能做到这个地步?他停了脚步,回过身来往比斗台走去。

    “……”阿明沉默地跟了上去。

    “我……我只是去看那只白子死得有多惨罢了。”

    宁夏可没想过输,既然走到这步,诸多苦楚皆都受了,这血可不能白流。

    她一爪子插入铺设在比斗台的石板里,费力地挖出来一小块。浸润了鲜血的石块,从内里透出红色来,外头还微微泛出一层金光。一边分心躲开对方的攻击。

    宁夏深吸一口气,将妖力汇入石块,引导细微的力量在石块里勾勒出一个粗糙的图样。这个图纹她已经烂熟于心了,但这十年内却也鲜少成功,希望这一次能成为幸运的一次。

    金色的纹路在石块里快速成型,壮大,形成一个玄妙的磁场。此时宁夏手中的石块光芒大现,在场众人凝滞了一瞬,都沉浸在那一刻的庄严肃穆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潜藏在他们血脉中的某种东西那一刻都产生了某种程度的悸动。

    待他们惊异不定地看向宁夏,她手里捧着一块砖红色的石块,质地莹润,自然而光滑。上头遍布散裂开来的金色脉络,瞧上去倒有几分像是天然的纹路。

    宁夏还没忘记正事。刚刚这家伙趁她刻阵的时候给了她好几下,那几处到现在还火辣辣的,她都不敢往身上看,生怕看见什么可怕的事。

    啊喂,老兄,你什么时候醒的。当宁夏摆好姿势准备好好收拾收拾对面那位的时候,傻了眼。

    得,那双灵光的眼睛,他已经醒过来了。宁夏不禁提高警惕,这长脑子的可比没长脑子的难对付。

    不过,她不怕了,因为有了行火阵。怕什么,来一个轰一个,来两个轰一双。宁夏抱着红色的奇异石块,正对着陆威。

    “陆家的小子,你还不认输么?她手里的东西一旦启动,你的小命怕是要丢了。”一直保持缄默的裁判竟然出声了,他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宁夏抱着的石块,神色复杂。

    陆威脸色急速变幻,青色交加,脖颈的脉络剧烈地跳动了几下,本已凝起的血痂爆裂开来,不断渗出血液。他的羽翼剧烈抖动了几下,低着头,终是掀了掀唇:“我输了。”。

    陆威是在光芒乍现的时候醒了过来,记起了方才的一切。记起来自己被一只白子打伤,记起来失去控制的自己是怎么样被戏耍的。他的内心激愤不远,又狂怒交加,百般情绪激荡在心,好似要炸裂开来。

    那一刻他真的想不管不顾冲上去将宁夏撕成碎片,哪怕会被轰死。但他最终还是捡回了理智,屈辱地认输了。

    哪怕他心比天高也不敢说自己能够轻易战胜宁夏手中那件灵器。对的,灵器,一只白子现场竟活生生造出一个力量强大的灵器。

    裁判的异常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连对方也觉得这样下去他会被这只白子杀死么。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哈?一只白子?这样的家伙竟然是一只白子。

    陆威发出一阵狂怒的,莫名地透着丝丝疯狂与绝望,似乎有什么被打破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何曾梦中(十四)

    越是高傲的人,心里防线就越是密不透风,但他们的内心往往比之常人要脆弱。

    陆威是这样的人,燕青也是这样的人。燕青能接受自己的失败,可陆威不能。

    被一只白子打败,这个可怕的念头牢牢地攫取了他的内心,惊惧交集,整只鸟几近崩溃。

    那家伙输了之后吱哇乱叫,吓了宁夏一大跳,蹦到了一边。他不会是疯了吧?

    陆威定定地看着宁夏,似是要将她深深地刻在脑海里,眸光沉沉,叫人胆寒。

    在宁夏被他看得心里起毛的时候,对方头也不回地走了,十分潇洒地留下一个背影,一点也不见之前的疯狂。

    她赢了,她终于赢了。

    宁夏腿一软瘫倒在地上,身体也到了极限在拼命叫嚣,身上的伤口也因为过意激愤的情绪开始跳动起来。

    这一回她赢得太艰难了。

    来到修真界那么多年,她也终于习惯了这种染血的日子,只要不死没缺胳膊缺腿,就都是小事。宁小夏有些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的观念变化得可怕,不过也好,等她……以后,大概也能用得上。

    “小家伙,你还好吗?”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人。对方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幼鸟身型的宁小夏须得昂起头方能勉强看清对方的脸。啊,是原家的公子,刚刚她与陆威的比斗就是他所裁判的。

    “原叔叔。”原东来跟宁夏的父亲是同一辈的,两家又有些来往,唤一声叔也不为过。宁小夏曾与对方有过几面之缘,实际上却又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对方突然跑过来搭话,可把她吓得不轻。

    “小丫头胆儿挺肥的,这样的铤而走险的事情也敢做?”这一场比斗可把原东来看得心惊胆战,两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全场在瞎搞。那陆家的小混球目中无人又不自量力,明明未能掌控好自己的天赋传承还硬是用上了,才致失控。而席家那只小肥啾更是胆大,逞强硬抗不说,还整出这么一出惊心动魄的事儿来。如今这些孩子们,一代比一代不省心了。

    也罢。

    原东来看着一脸不明所以的小家伙,心中浮起几丝欣慰。她身为白子能够有这样的本事,想必那位值得敬爱的席老太爷也能够放心些。

    “嘿嘿。”宁夏不知道怎么回答对方,只有傻笑两声回应。她也不敢告诉对方这种方式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呢。

    行火阵制作过程复杂,繁琐的步骤,灵力输出跟合适的材料缺一不可。

    宁夏还在修真界的时候就多次制作失败,折了无数资源跟时间进去也没能造出来,当时她可谓十分丧气。

    但这个已经是阵法传承里最为简单那拨攻击阵法了,其他的不是辅助阵法就是没法造出来的诸如需要龙头凤首麒麟臂的绝世阵法。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她先是颓丧了好几年。之后被太翁抓着学习,方记起上辈子那研究未果的阵法,想着试试,就又将它拎了起来。

    太翁得知她在研究阵法,也不深究,反而在一旁替她参详不少,好生受益,行火阵是其中一个,也是完成度最高的一个。研究过程不必详赘,必是天雷勾动地火,一发不可收拾。若不是太翁兜着,都不知道惹出多少麻烦。

    饶是这样,这个行火阵的失败率还是搞得吓人。在长久的试验中,她们最终发现行火阵的承载材料是最最关键,而且只消强度弱上一点点,这阵法都不能成。

    所以她们近几年都在致力于更替材料进行实验,这成功率倒是提了起来,虽然还是很低,但至少不想之前那样怎么都成不了。

    这次是宁小夏第一次在没有太翁的帮助下独自完成行火阵,还成功了。而且似乎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呢,宁夏低头看了眼手里浮着玄奥图纹的血红色石块。大概是材料的问题,她若有所思地想道。

    原东来顺着宁小夏的视线,落到那件神异的灵器上,眼中流露出赞叹和激赏,还有微不可查的羡艳。

    “不过……你啊,真的是捣鼓出一件好东西呢。来,我送你出去,接下来的比斗没必要再继续了。”原东来道。

    “方才,我是骗你的。其实半道弃权了也不会降低阶次的,我就想逗逗你?没想到你竟当真了,傻崽子,难道席家人就没跟你讲过规则么?”原东来也很绝望。他明明笑着跟对方说,人家却当真了,两方都打红了眼儿。

    “!!!”啊喂,这么重要的事竟然开玩笑?!感情刚刚都白打了,血都白流了?流了这么多“神血”,这伤回家还得养个半载,就为了那点资源。

    “原叔叔,拜托下回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脑子笨,不经吓。”宁夏尽量压抑住骂鸟的**,尽量心平气和地道。

    原东来还真怕这愣头青傻乎乎地继续第五轮比斗,瞧她刚刚那不要命的打法,还真的有几分可能。小东西连站着都是摇摇晃晃的,身上的伤口血流不止,估摸着对方应该也到了极限了吧。

    听见对方满怀怨念的抱怨,他也不生气,很快提取出他想要的信息。听意思对方似乎没打算进下一轮,这下可放心了。

    宁小夏本就没打算继续第五轮比斗,成年人(鸟)了,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就连方才那场比斗也是拼着一口气吊到现在的,又不是傻瓜,怎么还会去第五轮找虐。

    反正现在弃权,以后仍可以享受第一阶次的待遇,这个成绩拿出去也不会丢家族的脸,完美!

    “别生气嘛。此时是我不对,在这给你陪个不是,保证不会有下次了。若是还不消气,晚些日子叔送你些好东西,正好你也到年纪了,定然用得上。”心知自己不对,原东来连忙抛出糖衣炮弹,把鸟给安抚下来。

    “真的?”

    “真的。”

    得知有补偿,小财迷宁小夏愉快地接受了对方的道歉,窝进对方怀里,往门外走去。

    她的家人在那等着她。

第二百一十五章 何曾梦中(十五)

    “如何?”阿明转过身对已经被惊得发不出声的发小道。

    “咳咳……我不是在做梦吧?!还真的让她赢了。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章瑛仍是一副如堕梦中的迷蒙模样,好似还搞不清状况。

    “什么情况都不必在意。她,总归是赢了。”见位正主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得差不多了,阿明也没了继续逗留的心思,招呼自家发小快快离开这里。还有最后一轮比斗等着他。

    “阿明!你……”章瑛从迷迷糊糊里顿醒过来,如梦初醒,连忙追上自家发小,想问个究竟。

    听着对方一连儿串巴拉巴拉的,阿明是一句也没应答,只留给发小一个“冷漠至极”的背影。

    “诶?!哎,你怎么老这样儿,就不能好好回答我一回么?”知道是问不出什么来,章瑛只好偃旗息鼓。事实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只是想知道对于这么一只白子,发小是什么感想?不过想想也是,想着问发小这个问题的他可真傻,阿明那家伙哪会有什么感想?不都是打一架的是事嘛。

    真正在意这件事,在意那个白子的是他章瑛罢。一只身体孱弱,先天不足的白子尚且能成功晋级第五轮比斗,虽然最后一场弃权了,从此以后那也是享受族群第一等待遇、受到重点培养的幼鸟。身为一只白子,何其光耀!而他呢,章家看好的后辈,竟折在第三轮的比斗里,尽管对手是他那难以战胜的发小。

    他还是多担心自己为好。

    两个天之骄子的官司,宁夏一无所知。她现下正被原东来抱着往赛场外家属聚集点那走去,一路上哀哀地叫着,丝毫没有方才坚强倔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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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家众鸟在外头已经等了很久了,却也一直没把正主给等回来。时间一长,大伙都开始焦躁起来,不仅仅是不耐烦,更多的是萦绕于心的担忧。

    “那小丫头,到底在里面做什么?难道不知道里头危险么?”脾气暴躁的三叔最先发难。他席家一大伙人在外边等着她,那蠢货竟还敢磨磨蹭蹭?!

    “许是有些事绊住了。”二叔就显得平和许多。他是真的挺担心自家侄女会不会遇到什么难事。

    毕竟幼生礼不是单纯的庆典,里头是怎么样一回事,他们心里门儿清,也清楚自家孩子只是去走个过场。席家也不缺那么点资源,夏儿终归是席家的长女,哪怕是只白子。

    但这孩子真的是相当地不省心。这样龙蛇混杂的地方,任务完成立马出来就是了,没必要待在里头看热闹。她的身份太敏感了,越是暴露在阳光里,就越是受伤害。

    席永夫妇两鸟都没有作声,身为父母,他们会想得更多些。虽然害怕那孩子受到伤害,但又忍不住暗含期待。他们心中升腾起星星点点的希望,又不敢诉诸于口,只得静静地等待,等待那个结果。

    “呵……蠢货!”许久不发一言的太翁忽然冷嘲道,惊到了席家众人。

    席云闻言一副感同身受地愤愤道:“阿翁也觉得那死丫头太娇纵了?没什么本事还敢在里头瞎晃悠,竟要我们一干长辈在外头等候她,着实该打。”

    呵呵,小弟,你难道听不出阿翁说的是你么?席瑞惨不忍睹地撇了眼三弟,觉得随着年龄增长脑子竟倒着长,越发蠢了。

    先不说这里大庭广众之下,各大家族的鸟聚在这儿,都竖起耳朵呢。他这样不是给鸟说项,搞不好整个族群都会知道他们席家叔侄不合。

    再说了……席瑞胆战心惊地往大哥的方向撇了眼,只见对方脸都黑了,只能默默为自己愚蠢的小弟祈祷。话说他不是最喜欢大哥的么?怎么就不能对小夏好一些?难道就因为她是白子?

    席瑞看着作死不息的小弟,绝了告诉他大哥很生气这件事实,任由他去了。终归只是在演武场上给几顿好打而已,死不了。

    席太翁冷淡地看了眼激动的三孙儿,薄唇轻启,吐露了几个字:“我说的是你。”

    果然,某鸟大受打击滚到一边做背景去了。

    “那是……原东来?!夫君,你看他怀里抱着的是不是我们小夏?”身为母亲的阿秀最先发现了自己的女儿。

    席家众鸟闻言朝那原家公子瞧过去,果然见对方怀里一团白白绒绒的玩意在耸动,动作间隐隐可见几片黑红色。可不就是宁小夏么?

    众鸟惊疑不定地对视一言,傻爸爸傻妈妈早就迎了上去,生怕瞧见一个缺胳膊少腿的宝宝。

    席家众鸟将全部注意力完全投注在怀里这一小团,没鸟记得寒暄这件事,原东来也不生气,十分有礼地朝老爷子打了个招呼,就直奔主题了。反正看他们的样子也没心思管那些俗礼。

    “席翁不必忧心。这小丫头太累了,现在只是睡着而已,无甚大碍。”宁夏的情况还算稳定,她现在只是在沉睡中开始缓缓修复,所以原东来才能不急不缓地把鸟给抱出来。

    席太翁将小小的一团接了过来,怜爱地抚摸幼鸟细软的毛,待触及那斑驳的血迹,手僵了僵,终是没说什么。

    “原兄,小女给你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把她带出来,改日定要登门亲自拜谢。”席永感激地对这位相较甚浅的世兄道。他显然是误会了,还给脑补了什么可怕的故事。

    哪知道原东来却摇了摇头,一口回绝:“此事是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帮什么忙,只是顺道带她出来罢。这小家伙可厉害了,哪用得上我帮忙。”

    “……”这下不只席永两夫妇惊了,就连其余的席家众鸟都不禁惊讶起来。

    “哦?看来你们还不知道那小家伙的本事呀。好家伙,瞒得好生紧,连家人都不知道。”原东来有些疑惑。

    他还以为那阵法是席家给教的,没想到他们好似也不知情……阿不,也许席翁知道一些。原东来看了眼对方平静的表情,若有所思。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何曾梦中(一十六)

    “恭喜席翁,席家又得一力将。”原东来可没吹嘘,就目前表现来说,宁夏的确可圈可点。

    以一届白子之身,打败诸多世家精心培养的强手,一举成为族群重点培养的幼鸟。又在如此幼龄之时,打造出如此灵器,确是称得上奇才。

    席翁抚摸着宁夏的手顿了顿,对原东来道:“托您的福。”不停拨弄怀里那只好像睡死的白毛毛,从里头拨拉出一块暗红色石块,方才某只鸟正是抱着它安然入睡。席臻的眸中迅速闪过一丝惊讶,几不可查,若是不是原东来时刻关注着还发现不了。

    “这孩子受了这么多伤,明明都已经痛得受不了,愣是等到第四轮比斗结束才倒下。她很坚强,许多小子们都没有这种的毅力。”说来,原东来还没遇过这么倔的小东西。明知自己体力跟不上,愣是靠着脑子,活生生把陆家小子给拖垮。前所未闻啊。

    也好。那陆家小子千般狂妄,小家伙也算好好地给对方“上了一课”,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他可没忘记那小混球方才对北城原家说了何等失礼的话。

    他毕竟是只成鸟,也不好跟幼鸟计较,但给对方一点教训也不为过,听说陆家主那儿的茶不错。改日有时间去他那坐坐也好。

    可怜的陆威并不知道有人正准备找他老爹喝茶,一顿藤条肯定是跑不掉的。

    席臻爱怜地摸了摸怀里的白色毛团,知道她以后很努力了,现在暂且饶她罢。至于对方肆意逞强的事,待她醒过来再其好好算一算。

    席家众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起了幻觉。什么“恭喜”?什么“出了一名大将”?什么叫“第四轮比斗”?是他们想的那个么?

    不会是他们听错了吧。席家众鸟面面相觑,就连当事人的生身父母也不敢相信原东来口中说的是自己的女儿。

    “夏姐姐有这么厉害么?”一只雏鸟忍不住喃喃道。席源出自席家的支脉,他的曾祖父与席翁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家之间感情不错,平日里也有些来往。

    席夏在他们家可是“大名鼎鼎”的鸟,嫡系的长女,父亲是镇边之士,母亲是名门贵女,按说应该也是身份高贵的娇小姐。但她同时有着尴尬的身份,卑贱的白子。

    这使得她的身份在家族中十分尴尬。虽然嫡系对她百般宠爱,但却不得家族重视,甚至被席家的长老们诟病。

    身为家族颇为看好培养的旁系子弟,席源对这位嫡系姐姐也是颇有看法。不想今天的一切都推翻了他的固有的观念。

    而且不只有席源一只鸟是这么想的,这也是在场的席家众鸟的想法。

    “第四轮比斗?!赢了第四轮比斗们!那小丫头,怎么可能?”说出来了,说出来了。所有鸟对这位勇气可嘉的仁兄投以敬佩的目光,虽然他们也很好奇,可绝不会在这儿说出来啊。

    这时候除了恭喜还能做别想么?

    不其然,愚蠢的家伙是要付出代价的。

    “哎谁打我唉唉唉,大哥,轻点儿”看,这不就被收拾了。

    “回去以后再跟你算账。现在给我闭嘴,滚边儿去。”被一顿好训之后,席云就被他亲爱的大哥喝退了,哆哆嗦嗦地缩在一边充当背景板。

    席家众鸟对这个自寻死路的蠢货没有兴趣,他们更好奇于刚刚场内发生了什么,将视线落到了貌似是知情者的原东来身上。

    “看来你们对这小家伙的厉害程度一无所知。她啊,可不简单,第二轮比斗的时候直接掀翻了燕家的五子,第四轮比斗又将陆家小子耍得团团转,好生厉害。”说起宁夏今天堪称传奇的经历,原东来都有一点不可思议,没法想象这是一只白子能做的出来的。

    要知道这幼生礼全程禁丹药,出入须得经过严格的检验。没有补充灵力这类丹药的辅助,许多幼鸟都折在了后续这一坎上。

    五场不间断的比斗下来,许多幼鸟到后头都得背水一战,稍有不慎就会败北。所以在这一天,他们比斗的不仅仅是能力,还有耐力和潜力。

    很明显,这席家小丫头属于那种既有能力又有超强耐力的家伙。

    ……

    “此物是她在场上铭刻,后又引神血祭造而成。瞧之并非凡物,已成灵器之流。虽做工稍显粗糙,但内里构造精巧,暗含威力,又有神血加持,稍加打磨必为利器。”

    原东来说到宁小临时造的那个行火阵盘,心中也不禁浮起嫉妒来。怎么席家就这般好运,能有这样出色的后辈,还有这样的秘术传承?若他们原家得了……唉,罢了,像这么多也无用。

    就他们家那一摊烂事,还有一群不省心乱搞事的堂兄妹,要得了这样的秘法,分分钟能给天捅出个大窟窿来。他啊还是别操这个心啦。

    事实上,原东来误会了。这行火阵哪是席家的家私,分明是宁小夏自带的金手指。而且这玩意也不是每个人得了都能用,首先,你得先会刻阵。

    而且这阵盘完完全全是宁小夏瞎搞。因为席太翁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他完全想不到自家玄孙背着他在现场独自来了次阵法实验,也不怕把自己给炸飞?!

    席臻听了整个事情经过以后,面上不动声色,暗暗里却给某人制定了“学习名单”。想着给她醒醒脑,免得某人有了些本事就开始胆大妄为,胡乱闯祸。

    不过这落在毫不知情的席家众人耳中又是一道惊雷。席夏什么时候开始会炼器了,他们怎么觉得原家公子嘴里说的跟他们知道的并不是一只鸟。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脑子比较活的席永很快醒过来,将视线投降抱着鸟的阿翁身上。夏儿之前的课业都是阿翁管的,莫不是阿翁给教的?

    席臻破天荒地对自家的大儿子冷哼一声,似是十分不满的样子:“就许你们俩夫妇黏黏糊糊,随便将鸟扔到我这儿了事,难道不许我教她一些本事?你们俩是怎么当父母的?女儿学了什么本事也不清楚。”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何曾梦中(十七)

    说到这个,席永顿时一阵心虚。自从把鸟扔给阿翁之后,他们还真不知道女儿学了啥本事。只每天去阿翁处迎鸟回来,早上又给送出去。

    原是想着把孩子交给阿翁定然是没问题的。他也正好可以将时间腾出来,安抚安抚辛苦多年的妻子。毕竟夫妇两鸟分别多年,难得几年假期,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一起。

    这才疏忽了夏儿的课业。哪知今天惊觉,自己对女儿一点都不了解。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课业什么样……他都一盖不知,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被欺负。

    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呢。

    他真是一个不称职的父亲。席永苦笑一声,大概在夏儿眼中阿翁才是真正疼爱她的鸟。

    手背附上了一片莹润的温暖,是阿秀,她仰起头看着他,满溢柔光,让他稍稍好受些。

    当想太多的傻爸爸结束他的脑补之后,席臻这边已经跟原东来叙谈得差不多了。

    宁夏的“壮举”也为席家众鸟所知。

    “噗哈哈哈,那鸟也太蠢了吧?!”

    “小夏那丫头也真是的,打不过还硬撑干嘛?万一弄出什么毛病来就得不偿失了。”

    “竟然还有鸟比她还逞强!”

    ……

    诸如此类的。席家众鸟听着宁夏这次精彩的“荧屏初秀”,就好似身临其境,就在现场似的,喝彩呐喊。他们已经怎么没发现嫡系大小姐那么有趣,睚眦必报,固执己见,是他们席家的种没错了。

    原东来把事情交代好之后,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异常激动的席家众鸟。

    他们此刻非同一般地开心。没想到有一天他们会因为一只白子而感到荣耀。那可是他们席家的荣耀啊。

    满面红光、精神饱满的一群鸟高高兴兴地拥簇着这次的“英雄”往族中的聚居地走去。

    ……

    “阿姆,那只白子怎么还不醒?……”

    “闭嘴!嘘”被问道的凰鸟严厉地截住孩子的话头,紧张地看了看前头的席家族人。

    母子俩是族中的寡母,向来过得艰难。幼生礼过后,都会有一场规模不小的家宴,庆祝雏鸟今日新的阶段。凡是来参加的族人都能获得主家补贴的扎礼。

    宁夏是嫡系的长女,又取得不错的成绩,想必这家宴肯定是往大里去。若是因为小儿不懂事,被主家给恶了,就得不偿失了。

    见前头的族人没有注意到儿子的发言,或者是并不在意,凰鸟轻轻敲了敲儿子的头道:“莫要失礼。她是主家的长女,以后要唤夏小姐,不能使用这种无礼的称呼。”说着她的眼中流露出浓重的羡慕。

    真正的大小姐啊。

    捕捉到一些有趣的话,席臻嘴角轻勾,给宁小夏顺了顺毛。看来他的玄孙为自己争回了应有的地位,虽然她肯定不在意就是啦。

    不远处也有一家人在殷殷等待自家孩子出来,他们脸上充满着期盼与自得。

    领头的夫妇俩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走过来,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待其一拐一拐地走近些,见到对方身上斑驳的血迹,脸上更是浮现出嫌恶的情绪。

    “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陆家主十分厌恶这个长子,认为他跟他那懦弱的母亲一样上不了台面。

    本是他的长子,偏生体弱,天赋不显,处处都比他的弟弟要差。然而他的原配长子的母亲却是大族贵女,虽然只是偏支,可也实实地压住了身为丈夫的陆家主。

    多年以来,陆家主都在极力忍耐。终于等到这位原配的家族遭难衰弱,方才联合早有首位的外室,除掉这碍眼的原配。

    有这么个不讨他喜欢的母亲,陆月华自然不会受宠到哪里。又加上新娶的妻子在旁边挑拨,陆月华的日子无比艰难。

    陆月华默默地退到一边,连呼吸声都放轻到几不可闻,好似生怕引起别鸟的注意力,瞧着畏缩极了。见了他那上不得台面的样儿,陆家主心里有气,冷哼一声,随即彻底忽视了浑身是伤的大儿子。

    陆月华碰了碰膀子上长长长的裂痕,疼得呲牙咧嘴,不过那一声惨叫愣是哽在喉咙里。现在他这样儿,如果再被打,会死吧。

    他隐在背后,悄无声息地看了眼两鸟的背影,全然不见刚才的猥琐之气,眼里是说不尽的冷意。两只鸟这般自信,还真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天才不成?

    十足的蠢货!陆月华心中讥讽。不过区区幼鸟,就敢挑衅凤凰族群的几大世家,还真以为自己天赋异禀,天下第一了?

    “哎。他出来了。我儿出来了。”那凰鸟矫揉造作的声音,满含惊喜,更是激起陆月华心中的黑暗。

    那对夫妇围着陆威转悠,似乎只有这一个儿子。而另一边伤得更重的陆月华却无人问津,好似垃圾一般被撇在一边。

    “儿啊。你怎么伤得这般重?哪个天杀的下这般狠手。小小年纪这般毒辣,定是嫉妒我儿天赋高绝……”

    看见儿子浑身是伤,长相艳丽的凰鸟哀哀地叫着。

    “阿姆!不要再说了。”陆威打断了母亲的话语,并不想她在大庭广众之下继续抱怨下去。

    刚才在现场围观了全程的幼鸟朝他们这边投了好些讶异的眼神。若是阿姆再闹这一出,他的名声就完了。输了就输了,输不起的话可不是笑话这么简单了。

    “你……怎么样?”比起富有母性的凰鸟,陆家主要更理智些。

    自家的儿子他是知道的。天赋极好,自幼身体强健,就在在他这只成鸟手下也能撑上几招。在幼生礼脱颖而出是应当的。当然,他也不认为这小子能成为这届最强,毕竟多的是大族幼鸟参加这次幼生礼。

    若是他能够小小地崭露头角就不错了。那么……看表情……似乎是受到挫折了?

    “输了。”陆威强撑着平静的面容叙述了事实。

    “输了?!”凰鸟惊得发出一阵气音:“不可能,我儿不可能……”

    陆家主不耐烦听这妇人的抱怨,直接问道:“第几轮?”

    似是想到什么不愉快的回忆,幼鸟颤音答道:“第四轮。”

    陆家主松了口气般长长出了口气,紧锁的眉心也松懈下来:“这样啊,还不错,这样也能取得第二阶次的待遇。”

第二百一十八章 何曾梦中(十八)

    “威儿,没关系的,这成绩也不错。你年纪还小,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不过是一点资源而已,陆家足以弥补那点子资源,不必在意。”听到儿子是输在第四轮比斗,而不是她以为的一开始就输了,凰鸟松了口气,被自家钻牛角尖的儿子气笑了。

    不过这没输过的幼鸟的确是脆弱得紧,还需要她这做母亲的好生安慰。

    “不,不是的。我输了。”陆威倔强地道。

    陆家主有些啼笑皆非。这小子,无非是输了一场,怎么跟只斗败的鸡崽似的,垂头丧气的。

    不过严父的姿态还是摆足的。他敛起嘴角的笑意对小儿子道:“威儿。不过是一次失败你就受不了?凤凰的生命很漫长,你不过降生区区十载,对此界了解甚浅,遭遇失败是常事。莫要放在心上。”

    可幼鸟并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得到宽慰,仍是十分消沉。

    “我输了。输给一只白子”说到白子的时候,他双目一圈都是红红的,似乎无法承受这个可怕的事实。

    “……什么,输给白子?!”陆家夫妇两鸟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是咋的,两鸟莫名地对视一眼。

    凰鸟甚至扑上去抚摸自己爱子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生病。

    父亲的不敢相信和母亲的举动,像一把利剑般切割他的心,让他强自镇静下来的心又开始疼起来。

    瞧,连他们都不敢相信会发生这种事。这样的事……可是他的确被一只白子给打败了,切切实实的。

    陆威不想再跟父母纠缠,也不想再听那些疑义,干脆闭上眼睛往后一躺赖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天空。

    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些鸟,那些事……好像还跟她……打一场……

    ……下一次一定不会输。

    月华冷眼看着整只鸟都不对劲的陆威,心中的冷意越发深,还生出几丝微不可查的嫉妒。

    他在嫉妒?嫉妒什么……

    陆家夫妇俩人被一反常态的小儿子给吓得不轻。要知道这小子一向是“老子天下第一”的自负模样,怎么经过一场幼生礼竟成了闷声不吭的丧货?

    “不孝子,还在看什么?泥弟弟都这样了,还跟木头似的,动也不动。你这黑心肠的小崽子!”陆家主逮着旁边闷不做声的小儿子,破口大骂。

    妻子在旁边搂着儿子急得不行,泪水哗啦啦地下来了。儿子也跟颗蔫了的白菜似的半死不活赖在地上……平日里自恃稳重的陆家主也没法维持自己大家长的形象,内心焦急不堪。

    于是不受重视的大儿子成了他最好的宣泄口,见幼鸟低着头离他们远远地,恨不得与他们划清界线,陆祈心中更是无端地升起一把火。不由破口大骂,用上各种难听的话语,引得行人古怪地驻足。

    对于这种被逮着无端辱骂的事,月华已经习惯了,甚至没感到一丝难过,虽然……还是很难听。不过,他已经学会忽视内心的感受,让自己好过些。

    呐,她现在……在做什么?大概在跟家人一起推杯换盏,迎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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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嚏!”某只被惦记着的幼鸟疑惑地环顾四周,这边儿一丝风都没有。难道是热感?

    宁小夏当然没法就这样安心地睡到第二天。毕竟她可是家宴的主角,一个呼呼大睡的主角可不行。

    她半路就被太翁给摇醒了,迷迷糊糊地对她说了些什么。不过累迷糊的宁小夏只记得宴会啊,幼生礼什么的,一点一点头又睡过去了。

    待她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酒席上了,太翁的旁边,整个大厅都是推杯换盏的声音,大家的性质都非常高清,比她这个当事人还高兴呢。

    啊喂?!这到底是谁的幼生礼啊!你们是来“骗吃骗喝”的,对么?

    “呦。我们的小勇士终于醒了?还以为你要一觉睡到天亮呢。”斜眼瞅见某鸟的动静,太翁含笑道

    宁小夏她扫了眼吵吵闹闹的大厅,有些无力吐槽。

    “别介意。他们一年到头很难聚到一起,也就是族里摆喜事办酒席时才能这么放肆一回。”眼光毒辣的太翁一眼就看出宁夏眼中的“嫌弃”来,好笑地劝慰道。

    “太翁,我们席家有这么多鸟的么?我还以为就我们几个。”虽然宁夏是知道席家肯定不止那么多鸟,不过这群家伙平日里连根毛都不见,今天突然间冒出来一大群蹭吃蹭喝的,忍不住挤兑他们一下。

    “小顽皮。这种话莫要在大家面前说,凭白得罪鸟。这些个族老就是这样,他们都是席家的老人,一辈子都是为了家族,见你有些潜力,便又会接纳你为家族成员,为你庆生。他们能来是好事,如此说来席家也算接受了你的存在。”

    面对心智成熟的宁夏,席臻是一点都不避讳,直接道出她之前不被承认的事实。

    “太翁。不被承认什么的您就别说出来,给我留一些脸面嘛。而且您确定他们听不见?”的确,宁夏也没觉得羞恼什么的,只苦笑一声。她早就过了自尊心过强的年龄,也十分有自知之明。

    一只病弱的白子,还是大家族的嫡系子嗣,定然难以为家族所接受,哪怕是她的家人不介意。但凤凰可是族群生物,宁夏要走过这漫长的一生就必须得到家族的认可。

    如果她得不到家族承认,那她一辈子都只能是席夏白子席夏。

    今日来迎的席家众鸟也是为了判定夏儿到底有没有资格成为家族成员,席臻知道,却也无能为力。这是他们唯一无法代替她做的。

    索性小家伙也够争气,幼生礼的表现可圈可点,生生地赢得了族人的青眼,真真正正为她自己争回了这口气。

    “能够获得家族的承认,这不是好事儿么?虽然那些族老麻烦了些,迂腐了些,但他们是真心爱着这个家,爱着我们。只有你真正获得他们的承认,你才能获得家族的庇佑,才能顺利地长大。”明白吗?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够获得家族的庇佑。

    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地长大。

第二百一十九章 何曾梦中(十九)

    宁夏不是普通的幼儿,听出了太翁的未竟之意,她鼻头一酸,眼眶微微发热。

    不过,虽然很感动,但素……别忘了,那些“固执迂腐”的族老们还坐在隔壁桌子,这样说真的好么?

    席臻微微一笑,亲昵地掐了掐宁夏的喙,手下灵力微动,周围像是破了什么屏障般,人声沸腾。

    呜哇!太翁什么时候立的灵力屏障,难怪这么安静,她还以为席家人这么素质高,这种场合也能安安静静地度过。

    “呦!我们的小勇士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来,忙活半天了都,累了吧?吃点这个……”首先注意到宁夏自然是离她最近的席永。

    傻爸爸之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所以决定从现在开始努力关心自己的乖女儿。不想用力过度……

    宁夏为难地瞄了眼碗里那一堆缇瓜,又看看父亲期盼的眼神,左右为难,这筷子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最后强忍不适,夹起来轻轻咬了一口,呕……跟记忆中一样难吃,吃了之后几乎要成佛了。

    可惜某只蠢爸爸把宁小夏泪眼汪汪的表情理解成感动,真心觉得自己补偿的想法是对的,故技重施地扒拉了一大堆缇瓜到宝贝女儿的碗里。

    宁夏:……

    咳咳,席爸爸,你的慈父之路任重而道远啊。

    席家的酒席上推杯换盏,每只鸟都为家族又拥有了一只强健的嫡系凰鸟而欢庆。家族是他们的根,幼崽又是家族的指望,有什么比拥有强健勇敢的幼崽更让他们高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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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席家的欢欣鼓舞,北边的陆家那叫一个“腥风血雨”。

    今日是陆家嫡系小主人的幼生礼,他们小主人自幼聪慧,天资极高,又怎么会是那些贱民能比的?此次庆典定能取得极佳的成绩。因而,陆家的仆人们依着主母的吩咐,不到天明就着手布置起主宅子来,力求让主人们一回来就能感受到喜庆的氛围。

    然而,天有不测之风云,事情往往不会那么顺利。

    听到门口一阵骚动,聚集在庭院的仆人们面露喜色,呼啦啦一大群冲到门口,准备迎接主人的到来。

    有些年纪小的甚至目露期盼,希望能获得一笔可观的赏钱。

    来者十分粗暴地推开主宅大门,好几个躲在门后的仆人被尾风扫到摔倒在地上。

    陆家一行四只鸟,孤零零地进了院门。没有喝彩,没有族老,主人们的脸色也都不怎么好看,再看看周围挂灯结彩,喜气洋洋的装饰,仆从们一时间都愣住了。

    陆家主一路上被妻子吵得烦了,也不耐烦再维持自己仁厚的形象,看着这一院子傻愣的下仆,感觉怒火似乎有了顷泄的口子。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点去干活!难道我花钱请你们回来是当大小姐大少爷的么?”陆祈满含怒意的斥责吓到了一大片仆从。

    陆家主平日自诩为仁厚之鸟,对外对内也多有宽厚,鲜少责骂下仆,这一次怒火烧起来都不知道吓坏多少鸟。

    他们也顾不得讨赏什么的,呼啦啦地散开来,该干嘛就干嘛去。

    “……等等,赶紧把这些红的绿的,不像样的东西给拆下来。族老跟族人晚点就要过来用饭,叫他们瞧见了像什么样。”陆祈心情焦躁,就连普通的喜庆装饰瞧着也觉得碍眼,连忙喝令仆从们把装饰拆下来。

    他到现在都没发消化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被一只白子打败的事实。

    席家的幼鸟,一只白子,竟打败了他精心培养十载的继承者,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么?

    可惜,由不得他不信。探子这么说,那孩子也亲口承认自己输给了席家的白子。不得不说,此事对他的打击极大,甚至让他无法维持自己脸上的面具,没法平静下来。

    陆祈是一只有野心的凤凰。虽然只是三流家族的家主,但心底里一直埋藏着一个愿望让陆家摆脱三流世家的头衔,成为真正的一流家族,却一直都没能成。

    威儿的出生让他看到了陆家振兴的希望。

    绝佳的天资,生性勇武,又是他所爱的子嗣,是他最理想的继承者。他相信这孩子最终能够带领族人走向更辉煌的未来。

    于是这十年以来,陆祈花费了无数心思在小儿子身上,甚至为此忽略薄待里大儿子。不曾想寄予厚望的小儿子竟这般不中用

    陆家主并不是责怪他战败的事情。毕竟失败是常有的事,他还不至于认为自己儿子天下第一。威儿现在还小,挫一挫他的锐气正好。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崽子是一只歇斯底里的癫货。

    至于么?不过是输了一次,用得着这么一副输不起的丢人脸孔?但这小蠢货说不听,犹自木愣愣的,他只得拉着鸟回来,免得对方

    在外一副恍恍惚惚的丢脸模样。

    陆祈越看越生气,瞪了眼呆呆愣愣的陆威,冷哼一声,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甩袖而去。

    “华儿,跟我来书房一下。”临走前他似是想起什么,呼唤了他冷落多时的大儿子,引得在场所有鸟的注目。而且就连当事人也是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傻愣愣的。

    “哦……哦”陆月华被继母一个推搡,跟在陆家主的身后,只得动作僵硬地跟了上去。

    “嗤!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活该被收拾。”有些神经质的凰鸟在后面骂骂咧咧的嘟囔着什么,狠狠地盯着幼鸟瘦小的身影。陆威则继续一副神游的鬼样子。

    背对着继母的陆月华,脸上流露出与懦弱个性不相符的阴郁表情。

    ……总有一天,他要亲自为母亲报仇。

    这些人,曾经辜负她的家伙,都将付出代价。

    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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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生礼一过,那就意味着幼鸟们获取了族群的“身份证”,可以独自去街上逛了。

    被围困多年的宁夏难得想放弃“宅”,到外边看看风景,瞧瞧热闹。

    不想这随意一趟,她在外边捡到了一个家伙。一只见过,忘了,又阴魂不散的家伙。

第二百二十章 何曾梦中(二十)

    踏入幼生期之后,宁小夏像是吹气球一般鼓起来,无论在修为还是外形上都取得了不小的进步,迅速达成完全变态发育的“成就”。

    也许上上辈子、上辈子是人类,宁夏对人形的执念不是一般地强,满心都是都是幻化成人类形态。

    于是在她的不泄努力下,很快就幻化成人形,她终于能够摆脱用爪子捞饭的现状,某小蠢货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肉乎乎的小手。虽然爪子跟手都是五瓣的,不过显然,人类之身的五指要好用些。

    她这般快速化为人形在席家,可引起不小的震动。

    凤凰是神裔,生来拥有人类和其他妖类所没有的力量与超强的体魄。

    可不知道是不是神的玩笑,当他们以为自己坐拥天下时候,却发现了人类这种生物。

    他们寿命极短,脆弱又渺小,却具有这世间万物最灵巧的身体构造,是凤凰族人所无法比拟的。

    凤凰们为此感到愤怒,发动战争,誓要灭掉这胆敢冒犯他们的卑下族类,不想却惹来上界降罪。

    凤凰的贪婪受到了惩罚,一度无比强盛称霸天下的凤凰族失势了,多年来只能龟缩在世界一角,这片无数先辈用鲜血构筑出来的栖息之地。

    这是神明对他们的惩罚,也使得他们开始正视人类这种神奇的动物。

    千万年过去了,当知情的人化为尘埃,当凤凰成为大陆上的传说,隐藏在结界中的凤凰族人渐渐的也淡忘了对人类的仇恨。

    不知何时起他们兴起了化形,族人争先恐后化形获取人身,以期了解这个打败他们的种族,体会这世间最为巧妙的肢体构造。

    就这样,在漫长的岁月中,能否化形为人身已经成了天赋的代名词。

    她搞这么一出,又搅起席家这一池湖水,无形中又给她的“传奇履历”添了一笔。一传十十传百,城内都传言席家有只神秘强大天赋极高的白子。

    宁小夏:……呵呵。难怪多了这么多上门找茬的麻烦。原来都是你们的锅……

    且不论千百年前的某些历史遗留问题给宁小夏造成多大的困绕,化成人形始终还是给她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至少她现在可以自由地外出晃荡了,就像现在一样,宁小蠢货舔了舔手里的糖葫芦,拜托护卫哥哥搬起她新添置的衣物。

    化为人身的好处多多,最最最基本一点就是不会再有人盯着她看,指指点点“白子”什么的。看着街上飘荡的五彩秀发,她该庆幸自己化形之后没整出满头白发来么?

    她这阵子也着实得意,先是在幼生礼上崭露头角,取得家族承认,又修得人身,一切是如此美好。宁夏啃着糖葫芦美滋滋地想道。

    然而,生活总是喜欢给人来点出其不意地惊喜。她难得出来散散心,就被某些家伙煞了风景。

    “咚”“啊”随后响起一阵重击在皮肉上的声音。

    前边围了一圈儿凤凰,似乎在看些什么,密密麻麻地,看不真切。后头的鸟还拼命垫高脚,努力想瞧瞧里头发生了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十有**是两只鸟打起来了。在某种程度上,生物都具有共通性,跟人一样,鸟也喜欢围观八卦。

    对于这种事情,宁小夏一向是兴致缺缺。八卦热闹有啥好看的?殃及池鱼知道吧,别是闹得被飞来的一砖头砸晕才知道厉害。

    可惜,她不惹事,事却来招她。宁小夏都已经远远地绕开鸟群,一点没想粘手这种烂事。

    一团东西从那边飞了过来,直直砸向宁夏的脚。

    喂,什么仇什么怨啊,她的新鞋子

    事情发生得太快,不过一瞬的功夫,宁夏甚至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就已经砸了过来,她的脚背生疼生疼的。

    卧槽!简直是飞来横祸。她这才省起来脚背的痛楚,疼得忍不住发出嘶嘶的声音。

    听到宁夏的声音,那个被抛过来的“毛团”居然剧烈地抖动了下,啪嗒地在地上滚了一圈。她被吓了一跳,分神细看,竟是只瘦弱的幼鸟。

    而且还是只熟鸟。她认出了对方,不正是那只浑身是伤仍坚持上台的凤鸟么?

    宁夏化形后也不过是六七岁女孩的形象。这小兄弟站起来还没她的腰高,此时正瑟瑟缩缩站在一旁,又是认识的,她也不好意思责怪对方。

    “呦,哥哥是想逃了?如今竟要躲在一只凰鸟身后了?”傲慢的语调,辞令也十分失礼。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生厌。

    陆威似乎并没有认出她来,或者说他忽略了在场所的鸟,满心沉浸在“相爱相杀”的戏码,一心想找自家哥哥的茬。

    对方傲慢地挪到他们跟前,嘴角挂着讥讽的笑意。呵,果然,这家伙还是十分欠揍。

    “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高见不如说出来给弟弟我参详参详。”说这话的时候,虽然陆威是笑着的,可眼底却透着说不出的寒意:“别以为自己进了第三阶次就能踩在我头上,我陆威就是败了也远在你之上,奉劝你还是夹起尾羽做鸟,莫要最后落得你那短命娘一样的下场。”

    经过鉴定,她那天的教训并没有治到对方的脑子,这鸟的智商越发地欠费起来。伤好一点就开始到处惹事,得罪鸟,自家哥哥也这样糟践。谁知道哪天会踢到铁板翻车啊?

    宁夏都可以感觉到旁边那位兄弟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杀气都泄了出来。不知怎么的,他似乎往她身边挪了一下。

    她是真的,真的很不想掺和进这种烂事里。

    不过,脑残往往喜欢炫耀自己的智商。陆家小公子对于这出戏里只有他们兄弟两只鸟好像不够气势的样子,觉得亲自拉一些“临时群演”进来。

    站在边儿上的宁夏很不幸地位于首要名单里。

    “身为败家之犬理所当然要臣服于我,难不成你还指望旁边那个弱小无力的平民救你于水火?我的哥哥,你究竟要堕落到什么程度?”陆威上上下下扫视了眼孩子模样的宁夏,似乎认定她是个弱小的平民。

    宁夏:……所以说脑残是病,得治!

第二百二十一章 凤凰番外(下)

    这是一个很俗套的故事。

    无非就是一只凤鸟为了复仇,答应了某方势力的要求,诱骗某涉世未深的凰鸟入套。果然受害者中计,跌入设好的圈套,之后的陷害,审判和囚禁,某方势力得以重新洗牌上位,以旧的上位者落败退居告终。

    是挺俗套的对吧?如果作为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大概就是利用自己的智谋和优势,周旋于各方势力中,最终得以脱身,完美地上演了一出复仇记。遗憾的是,我并不是这出戏的主角,而是作为各方势力角逐的筹码一般的存在,被骗的凰鸟。

    我也付出了代价,一个甜蜜的谎言,换来百年的囚禁以及家族的衰落,就连父亲葬礼也错过了。

    我果然是只卑贱的白子,害人害己。

    他,从未正眼看过我一眼,又怎么会突然喜欢上了呢,一切皆因我的贪婪。所谓的爱情蒙昧了我的眼睛,跳进了政敌为席家设置的陷阱,带累了一整个家族。

    父亲死在五十年前的今天。

    他是戍边的凤凰,镇守着族地的结界,这道凤凰族最后的屏障。五十年地才得一休憩,短暂地回到家人身边。八百年前,为了席家,他挺身而出,毅然成为了朝不保夕的戍边关士。五十年前,他又为了自己的女儿牺牲了自己的生命。这一辈子,他都不曾真正为自己活过一回。

    孩儿误闯圣池遭困,家族身陷囹囵,他不得不强撑起来为家人寻得一线生机。恰逢结界千年一轮的动荡,需要凤凰血脉稳固,席永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义无反顾地去了。

    如同众多投身于稳固结界的先辈一般,永远地留在了那里,再也无法见到他的家人,只剩下孤儿寡母遗留在世间。

    席家借着这次功勋脱离险境重归上位,甚至更上一层楼。而席夏原本被判处的两百年刑罚也得以减半。

    可失去了就失去了。席家永远地失去了席永。

    爱子离世令太翁备受打击,郁郁寡欢,一夕之间卧病在床。席家在这次政斗中元气大伤,所有鸟都忙着手上的事情,没能顾得上被关押的席慕青或者说没有办法。

    圣池是凤凰族的圣地,跟结界一样,都是先辈用血泪构筑出来的。每只凤凰一生只能浸泡一次,在他们的成年礼上。

    那天圣池为什么会无鸟看守,这般重地又为什么轻易地被一只幼鸟闯入……已经不可考了,无非就是那点子勾心斗角的事情罢了。

    但我的一家却是切切实实的受害者,家破人亡。

    所倾慕的背叛我,所爱的家人离开我,所属的家族憎恨我……天大地大,我竟无一容身之所,皆因当初的一念之差。

    第二天,我混混沌沌地离开了父亲的墓地。

    我甚至不敢回到席家,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怎么面对母亲?

    族地很大,却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走在街上,插肩而过的同族异样的目光透过我,就像我是一个异类。

    不,我的确是一个异类,不是么

    梧桐树下,我有见到了他。

    他仍然跟上次见面一样,白衣翩跹,君子如玉,一派温润贵公子的模样,全然不见那晚的狰狞模样。

    我没有冲上去,也没有大声尖叫,甚至连表情都没有波动一下,挂在枝干上,高高地俯视着他。心里平静得过分,就像是一潭死水一样,只呆呆地看着远方。

    他显然是楞了一下,眼里快速略过什么,也不急着走,驻留此处像是在等待什么。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联,也不想再看到他了。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等了许久他都不曾走开,见我没有发话的**,冷不丁地问道。

    我没有说话。

    还能有什么打算?我的一生已经毁了,曾经的时光不再,逝去的生命不可挽回。而引发这一切的导火索就在站面前,我却什么都不能做。

    这只鸟大仇已报,羽翼已丰,近些年在凤凰族大放光芒,成为了族中看好的年轻俊才。而我呢,是一只白子,亵渎圣池的卑鄙之徒。

    我与他之间,云泥之别。

    贸然出手,只会给家族再添麻烦。我已经不想祸害任何鸟了,哪怕恨得要命。

    我讽刺地勾起嘴角,再说了,这副羸弱之躯甚至都没有能力报仇。

    “如果以后有事可以来找我。”看着下面面露歉意的少年,我心中寒意更甚。对方只是做了伤害他人的事情,感到良心不安,又想假惺惺地做出补偿,以弥补内心的负疚感。

    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轻松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能还会我父亲的一条命吗?能赔偿席家几百口的损失吗?能补偿我缺失的一百年时光么?

    我把自己弄丢了,你能赔偿一个给我吗?

    久久等不到回复的凤鸟就这样被压倒,突然地。

    我满心恨意地掐着对方地脖子,双目通红,听着对方呼吸不过来的气音,心中升腾起一股诡异地满足感。

    我想我已经疯了。

    不,我早就疯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只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停了下来,也不反抗,用那双剔透的眼眸定定地看着我。

    心中恨意更甚,不自主地加大手中的力度,直把对方勒地面色灰白。

    我恨啊。

    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这样柔情似水的眼眸哄骗了我,哄骗我走向这个绝望的未来,让我无家可归,让我家破人亡。我恨啊,恨他,更恨我自己,那个愚蠢的自己。

    我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明明再用力一些就可以将这个罪魁祸首送去亡者之地,可为什么?为什么愣是下不了手。理智和情感在疯狂搏斗,叫嚣,脑子里一团乱。

    “你杀不了我,慕青。你下不了手的……”他的目光依旧平静,琉璃般的眼眸映出我的身影,仿若看进了我的内心将它击溃,一瞬间分崩离析。

    我颓然地放下手,不管不顾地伏在对方身上嚎啕大哭,沾满鲜血的手染红了白色的锦衣。

    他没有推开我,任由脖颈上的伤口迸裂,鲜血直流。两人犹如相爱的道侣一般,靠得极近。

    只有我们知道,我有多恨他。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一定会!

第二百二十二章 何曾梦中(二十一)

    啊喂?!别忘记半个月前你被谁收拾了一顿?宁夏很想给对方一个棒槌,让他明白谁才是弱小无力的那个。

    本就很火大的宁小夏,在对方扔了一波火焰攻击过来的时候终于告终,她决定抛掉息事宁人的想法,好好给对方一点教训。

    至少要让他知道鸟不可貌相,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力量就随便去踢路边的花花草草。难保会踢中哪块铁板!

    现在她就要做那块铁板。

    以前大家都是鸟,谁也不比谁强。如今……呵呵,已经拥有人身的宁小夏还锤不爆这些小幼鸟?何况这家伙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宁夏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将那只“愤怒的小鸡”给提溜起来。对方幼生礼上所受的伤应该还没好,有些力不从心的样子,她也是瞥见他刚刚放出的那团火焰判断出来的,不然她也不想在这横生枝节。

    宁小夏化形之后虽然只是个幼龄的孩童,也不是一只不到她腰高的幼鸟能比的。对方就这样被她倒踢着晃荡在半空中。

    陆威愣神之后发现了自己的处境,激动地抖擞起来,剧烈的挣扎让宁夏险些支撑不住,幸好她还是顶住了。

    对方像是被抓住要害的鸡崽,这会儿已经把力气折腾得差不多了,只能时不时晃动一下以示抗议。

    如同宁夏所料,陆威的确没有回复好,甚至可以说体内的妖力十不存一。

    事实上,陆威还不能掌控好自己的天赋传承,但为了在幼生礼上大放光芒,强行服用了一种催发的丹药。

    这种丹药服用过后,能暂时激发体内的潜能,但强行激发毕竟不是自然发出的,定是有些副作用。因而陆威在幼生礼上发动天赋传承时神志不清,这都是他强行催发潜能的缘故。

    现下他身上仍有多处暗伤未曾痊愈,只是外表瞧着光鲜罢了,别说使用天赋技能了,就是想弄出一记小火球都很困难吧。啊不,也许他一记也发不出来。

    所以宁夏都有些佩服他的顽强意志,明明全身都不舒坦,为何还能在这蹦来蹦去,甚至还有精力寻自家兄长的茬。

    陆威在发现自己没法挣脱眼前这个可恶的平民,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叫,就近狠狠啄了宁夏的手臂,弄得她生疼失控地往前甩了一下,连带手上的小鸟,撞到了路过的牛车上。

    那画面,直叫一个鸡飞狗跳。

    “老实了吧,乖乖听话不是挺好的么?我可是一只文明的鸟,又没想打你,你慌个什么劲儿。这不,瞎折腾,就给自己折腾成这样?!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罢了。”宁夏无奈地对上对方通红的眼睛,颇为“无辜”地道。

    “贱民,还不放开我。我父亲是城东陆家家主,我是陆家的少主。识相的话乖乖放开,给我下跪道歉还来得及。不然我让你跟你的家人吃不了兜着走,男的为奴,女的……”被“挟持”的某鸟仍然十分嚣张,一点都没有被人逮住命脉的自觉。

    什么年代了都?怎么还是这种台词,就不能说点有新意的么?这套话早就已经说烂了。宁夏无奈地往楼上送了个眼神,提溜着对方摇动了下,见鸟老实了了些才停手。

    “小朋友,难道之前的比斗还不足以教你明白‘鸟不可貌相’的道理么?你们陆家终归不是天下无敌的,竟容得你这样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宁夏很难理解那位素未谋面的陆家主,怎么会选这么个纨绔玩意做继承人。

    一个大家族的势力盘根错节,地盘,人脉,力量……缺一不可,其中人脉十分紧要。许多世家门阀都是同气一声,共同把持上层利益,靠的就是错综复杂的利益链链接起来的联盟。一个家族若失了联盟,就很有可能遭到其他势力围剿吞并,陷入险境。

    而陆家的少主就正在做这样的一件事情。看样子没少得罪城里的鸟,亏得他运气好,到现在都没遇上某某某隐世家族的幼鸟或者扮作扫地僧的鸟。

    对方四次三番出言侮辱她的家人,又无故攻击自己,宁夏一点也不想忍了。

    不过嘛,对付这种熊孩子,打是不好用的。未免打了小的来大的,还是用点别的方法……宁夏朝围观的鸟群看了一眼。

    “你是……谁?”听了宁夏的话,陆威瞪大眼睛,连挣扎的动作都忘了,心中浮现了一丝模糊的猜想。

    宁小夏心情愉悦地道:“咱们前几天才见了面,你还被我打得头破血流,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席夏。”对方用确定的语气问道。

    “嗯~”上回虽然赢了,但她也被这家伙折腾得够呛,这下可算是找回场子。宁小夏一向都不是多大度的人(鸟),因而她的心情更好了。

    “爹,接下来就交给您了。我看陆家小公子似乎体力不支的样子,麻烦您送他回家,也好顺便跟陆家伯伯叙个旧。”宁夏手里提溜着别人家的孩子,被家长撞上却一点心虚也无,还摇晃了下手里的小鸟。

    “小顽皮,贯会占些口头的便宜,快把陆家的娃娃放下来,你吓到他了。”席永弹了弹宁夏的额头,在上头留下一个指蹦印,眼神宠溺。

    可您看起来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啊?!旁边围观的众鸟无力吐槽。

    席永在楼上看了很久了,由俩小家伙对上就看到现在,不过是小孩子家家的矛盾,便也没管。本以为自家不爱惹事的女儿不会碰上去,没想到陆家那无礼的小子还是惹怒了她。围观这小家伙训鸟还真是别有一番风趣,相当可爱啊。

    “来,把他给我吧。你跟朋友一边儿去玩,我这就送这陆家的小子回家。正好我也要去找陆家主。”席永接过宁夏手里的陆威,抱起来,虽然动作粗鲁,但也好歹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像样的待遇。他们席家可是有礼之鸟,可不能让陆家主看到他们这般对待他的爱子。

    “朋友?!”宁夏奇怪地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明白老爹在说什么。什么朋友,她今个可是自己一只鸟出门的,哪来的朋友。

第二百二十三章 何曾梦中 (二十二)

    宁夏顺着席永的视线,看向身后的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东西瑟瑟缩缩地躲在她后边,十分依赖的样子。

    喂,好像这才是她们第二回见面,别弄得好像咱们很熟的样子。宁夏一头黑线,她好似被什么麻烦的家伙给缠上了。

    不过宁夏终是没有否认。毕竟能在偌大的族地遇上两次,也算是一种缘分,虽然两次对方都在被欺负。哦,你说陆威那厮也碰见两次了?呵呵,那叫孽缘。

    她刚刚好像听见陆威说这孩子是他哥哥。

    哥哥?没想到这俩鸟是兄弟,不太像的样子,宁夏看了眼趴在爹怀里皮毛油滑的陆威,又看看隔壁瘦骨嶙峋的小可怜,有些怀疑。这么说来,她跟这兄弟俩还挺有缘分的。

    “那爹就先去陆府拜访了。你就跟朋友好好玩吧。”见周围的鸟越围越多,席永也不想继续当猴戏了,就把俩小家伙打发走。

    宁夏点头应是,想了想,蹲下来将还在愣神的小家伙抱走了,离开这是非之地。

    陆月华偷偷觑了眼宁夏,鹌鹑似地低着头,不敢对上对方的样子。

    她……会不会嫌我……没用?

    骚年,你想太多了,在某鸟眼里,你的确柔弱不堪。

    宁夏就这样拖着一只鸟离开了是非之地,想着找个地方坐坐。陆家那家伙劲儿还挺大的,就是受了重伤也能折腾成那样,现下她的手都快要脱臼了。

    陆月华被抱着,满怀忐忑地跟着对方穿过繁华的街道,擦过热闹的鸟群,来到一片原野。那儿绿草茵茵,微风轻拂,舒缓的阳光铺在身上,暖洋洋的,惹得他昏昏欲睡。

    他感觉到抱着他的人将他放在一片柔软的地方,一股混合着泥土的青草味迎面扑来,自己被放在了地上。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一片阴影罩在他身上,对方离他极近,隐约可以感受到她呼出来的潮湿气息。

    这是要干什么?要抛下他了?还是要打他?

    都没所谓了。陆月华太疲劳了,他想着,冲着对方救了他两次的恩情,就是被打也心甘情愿。就当……就当还她人情。

    宁夏当然不是要打他,她又没有虐待癖。她仰起头看着眼前高大的梧桐树,郁郁葱葱地一大片,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阳光透着叶子照射下来,有种岁月宁静的美感。

    她回过头,看见趴在地上,摆出一副“任君处置”模样的幼鸟,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呀,别弄得好像自己要对他做什么的样子。

    她……不打我吗?

    迟迟等不到料想中的拳头跟重击的陆月华有些疑惑,被那突兀的笑声惊起。他难得起了几分探究之意,睁开眼睛,想看看这凰鸟到底想做什么。

    陆月华想,自己大概一辈子都忘不了眼前的画面。

    一阵微风拂过,漫天飞扬的梧桐叶,驻立在树下的少女笑意盈盈,神色温柔,朝他伸出一只手。

    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难以忘怀的光景。

    当然,对宁小夏来说……咳咳咳,这风来得真不巧,搞得她的发型都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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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东陆家

    “诶?席大哥,怎么你……?”原东来惊讶地看了眼好似也要踏入陆家的席永。

    席永将怀里累得睡过去的幼鸟露出了,原东来一眼认出来,这不是陆家那混小子么?也正是他今日前来的缘由。

    “这小娃娃厉害得很,在街上对他的长兄一顿毒打,正好撞上我家那个……”不用说肯定被教训了一顿。原东来想到席家那只小凰鸟的厉害之处,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

    “席兄,看来咱们的目的相同,不如一道。”原东来像是想到什么愉悦的事情,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

    熟睡中的陆威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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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去东来,不知不觉宁小夏已经长成一只五十岁的“小鸟”了,这是宁小夏跟她的挚友认识的第四十年。

    虽然五十岁对于凤凰来说仍然是婴幼儿的范畴,但对于宁小夏这样的伪妖怪来说,确也是一段漫长的岁月,漫长到足以让她铭记一生的美好时光。

    神奇的是,这般长久的时间,宁夏竟一点都不觉得难熬,反倒很是充实。时间就像在俩人跟陆威的打打闹闹之间过去了,在席家鸟的天伦之乐之间溜过,又好似在梧桐树的春秋更替之间滑过。

    她好似越来越少记起自己前两辈子作为人的记忆。

    就在她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这么开心地度过的时候,命运又出来搞事了。这回它似乎想搞一件大事。

    最近席家的家长们似乎都很忙,来去匆匆的样子,就连一向清闲的太翁也不见踪影。好几次宁夏去他洞府请安的时候都不见鸟,闹得她挺郁闷的。

    而且这是怎么了?宁夏更是满肚子疑问,在被自家三叔拦截之后。

    这位三叔是个家族吹,对席家的一切痴爱成狂。他对她一直都不大满意,尽管宁小夏在幼生礼上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也没法拨正他的固有观念。

    在他心目中,宁夏终究是家族的污点,可同时她又是大哥的爱女,这使得他很矛盾。

    对着宁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更别说像存在这样主动拦截的举动。

    大家都很奇怪。宁夏心中的疑团不自主扩大。

    思考间,异常反常的三叔已经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眼神复杂难明。一时间宁夏弄不清对方的真实情绪,那些情感一闪而过,散得太快了,她无从分辨。

    “最近别憋着到处乱跑。”对方虎着脸,表情有些僵硬,但对她已经算是难得的温和了。

    难得被这样温柔相待的宁夏颇感惊奇,不由看了过去。接收到奇异的目光,本来处于冷却状态的某鸟瞬间炸毛起来:“看什么看,有你这样无礼地直视长辈的么?你是怎么学规矩的?”

    宁夏已经习惯三叔傲娇的性格了,毫不介意,连忙顺毛道:“不不不……我就觉得很久没见三叔,有些挂念。而且我还觉得三叔身子骨强健了许多,身上的气势益盛,才失礼多看了眼。”想了想,那么夸他厉害了许多总能哄好吧?是吧?

    “你……你一个女孩子家说话怎么能这么不怕羞!”宁夏还是低估了傲娇鸟的脸皮薄度,显然这种话也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了。

    “总之,你这阵子就不要出门了。”某鸟抛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宁夏看着对方的背影,摸了摸下巴。总觉得有那么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大伙都好像不怎么对劲的样子。她本来是想当一个好孩子,遵循大人的意愿不去探究的。

    但这事……好像跟她有关?

第二百二十四章 何曾梦中(二十三)

    不过经验告诉她,一般大人不想让你知道的,你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出来。

    很明显,从这位三叔嘴里是撬不出什么的,宁夏寻思着晚点问问爹娘,或者去太翁处探探情况,总有些不安的感觉。

    “小姐,席家的少爷来访,就在大厅里等着。”有个仆人行色匆匆地跑了进来,见到宁夏面露喜色,逮着就扑过来直嚷。

    陆家这位少爷实在是太暴躁了,站在大厅,感觉随时都会被他的怒火轰飞。他实在不想待在对方眼皮底下,连忙借口通知,脱离了“池鱼”的范畴。

    “哪位少爷?大的那个,还是小的的那个?”宁夏挑了挑眉。

    “是小少爷,陆家少主。”

    “哦。告诉他,我不在。”宁夏转过身打算回房睡上一觉,好好想想今晚怎么套话。“傻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被自家小姐的“无情”回答惊到的仆人才省过来,看着对方潇洒的背影摇摇头,难得为陆家小少爷惋惜了下。

    这位这些年来拜访的次数不少,但自家小姐却从不见他,弄得他只能去各个点亲自逮鸟,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小姐。相比另一位陆家少爷,待遇就差远了。

    无奈,仆人只得带着戚戚然的心情再度回去面对那位“炸弹”似的小少爷,也不知道他这回得发多久的脾气。

    还没等宁小夏走出花园,又一位行色匆匆的仆人跑了过来。她有些不耐烦,没等鸟说话就道:“告诉他我不在。”

    这个陆威无不无聊啊?!多大的鸟了,老是缠着别人跟你打打打,老说什么要打败别人,能不能更烦些?

    来报的仆人愣了下,见宁夏神色坚决的样子,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的样子。

    “那我去告诉月华少爷您不在……”

    “什么?!刚才不说是陆威么?怎么这会又变成了月华了?”宁小夏有些蒙圈了,不会是刚刚那个仆人抱错信。

    “陆家少主方才被三老爷请出去了。月华少爷是刚刚来的,在后门等着呢,说是叫您出去玩儿的。”

    真倒霉!竟然被三叔逮着了,他最是不喜城东于家,而陆家则是于家的附属家族,又因为宁夏对这位陆家少主的印象不怎么好。在自家见着了鸟,还不赶紧轰出去。

    还是阿月比较聪明,不会大摇大摆过来当靶子,人家很是低调地在后门等着。

    “原来是阿月,早点说嘛。快带我过去。”宁夏选择性忘记三叔不准她出去这件事。

    她总感觉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感觉周边的气氛都比较凝滞,但苦于人际关系淡泊,一时间也没法探听到什么消息。

    阿月来得正好,她也就跟这家伙熟些。

    远远地就看见那家伙的身影,一身洁白的衣裳,身材挺拔,风姿绰约。任谁瞧了也要赞叹一声翩翩君子,根本就没法想象对方几十年前是只好似养不活的小雏鸟。

    就是宁夏这个亲眼看着他成长的家伙也难以想象,对方是怎么从那只娇弱可怜的幼鸟变成今日这个明显十分优质的君子。

    这家伙……这些年混得越发好了。

    宁夏心中感慨,又想起前些日子跟他出去,对方被冲出来的凰鸟诉衷肠时是一副怎样无措的模样。

    见到宁夏过来,对方显然十分高兴,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两步,眸子迅速闪过几丝复杂的情绪,硬生生止住了步伐,手指抽动了下。

    此时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见到友人的欢乐中,没发现一点异样。

    宁小夏十分豪迈地拍了拍对方的肩,哥俩好地拉过人来,十分亲近的样子。

    “阿月,好久没见了。最近都不见你来寻我。怎么?不会是应付不来那些热情的凰鸟们,被其中一只攻略了吧?”宁夏笑道。

    她是很清楚对方在凰鸟中的人气。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越长越俊秀,原型出落得皮毛光滑,色泽艳丽,人形也帅得不得了。可把不少凰鸟馋得……

    体质上也好像脱胎换骨,完全摆脱过去那副孱弱的模样,开始崭露出惊人的天赋。在一众族人中声名鹊起,比起他那位颇有“虚名”的弟弟也不相上下。

    许多中小家族十分看好他,纷纷想招纳对方进入家族,为族内的鸟材库添砖加瓦。

    于是,宁小夏发现自家发小一夕之间竟成了族内千家万户都热衷争抢的好女婿,着实被她嘲笑得不轻。

    “你啊,总爱开这种玩笑。就别笑话我了,哪有什么追求者,像我这种‘丧家犬’……呵,不说也罢。”似是想起什么,少年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晦暗的光,随即很快恢复成平日里的清润模样。

    宁夏理解地拍了拍对方。认识这么多年了,她很清楚对方家里那摊烂事,包括他跟他继母以及陆威之间的过节。

    跟拍电视剧似的。她心里暗暗嘀咕了下。

    “你那弟弟方才还赖在厅里,才被我家三叔给轰走呢,你就来了。你们兄弟该不会是约好的吧?”宁夏漫不经心地提道。

    陆月华背在身后的手抽动了下,喉咙有些发哽,他笑道:“我出门的时候,他还在缠着父亲要新法器。还以为这回能避开他去,没想到这家伙也来这了,该不会是跟着来的吧?”

    他轻笑了声:“连这个也跟我斗气,那家伙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宁夏想起对方近些年来一些行径,深以为然。

    “罢了,不说他了。你不是来找我玩么?说说,要去哪。事先说明,不去那些公共场合,我可不想被眼神扎成筛子。”她想起上回不太愉快的回忆。

    “好好好,不说他了。不会再去那些地方了,上回去法器铺吸取的教训还不够么?”少年想起上回去店里,正好碰上一对疯狂的母女,他们是怎么样狼狈逃跑的情形,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快说,去那里。”宁夏故作凶狠地道,随即忍不住笑道:“你再拖拖拉拉不说,一会遇着我三叔,我就甭想出门了。”

    “我们……我们很久没有去梧桐树那里了吧?”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曾梦中(二十四)

    宁夏仰着头看着高高的梧桐树,落叶纷纷,十分有意境的样子。

    这儿还是一点都没变,跟四十年前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但这树下的鸟就变了,宁夏侧头看了眼异常高大的发小,叹息。

    她变了,他也变了。

    “最近怎么样?”来到这里,宁夏不由也正经起来,收起了插科打诨的**,良心发现想关心关心自家发小的生活。

    事实上陆月华家中的状况众所皆知,甚至都传到了平民之间,成为茶余饭后之间的笑柄。后妈后爹的故事总能勾起大家的兴趣,尤其像是阿月这样标准的“灰菇凉”模板。

    所以陆家的事总是传播得很快,像是什么继母下毒,原配长子哭求,陆家主的偏心等等等诸多版本的故事,都一个不落地传进了宁小夏的耳朵里。

    宁夏这么一个朋友极少的家伙也能听到这样的风声,可想而知陆家的战况有多激烈。所以自己发小有好长一阵子没来找,她也不着急,只默默地等待。

    她知道阿月此刻必然是在坚持着一场持久又艰难的战斗。

    能够再度见到挚友,宁夏真的很开心,想着对方家中的情况应该稳定了些。

    虽然这事宁夏已经在外面听得七七八八了,但她还是想亲耳听自家发小说道说道,也好交流下感情。

    “还能怎么样?也就那点子破事。都传到族地内外了,也不怕族人笑话。他们爱闹就让他们闹去吧。”说到陆家的事陆月华显得格外激动,全然抛弃了他那副优雅公子的作态。

    “你啊,穷折腾。犯得着跟那些家伙胶着么?把时间花在努力修炼上,待功成也就不必瞧那些家伙的脸色……”

    对于好友的固执,宁小夏真是心力憔悴。当了小白菜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饬出一个“高帅”的人设,才华也有了,下一步就应该是征服星辰大海了,再不济也是迎娶“白富美”啊。

    咋这不开窍的家伙硬是跟他的父亲弟弟继母死磕上了呢?死脑筋。

    每每一说她,对方都通通含笑纳下,却总也不听,继续跟他那家子死磕。

    看着宁夏叨叨絮絮,一副担忧的样子,陆月华的心脏剧烈抽动,一种难言的痛楚之内而外袭击了他的身体,教他挣扎又痛苦。

    “你……”

    宁夏见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越发奇怪。这家伙自见她起一直都怪怪的,那种痛苦又纠结的眼神,整只鸟身上萦绕着一股子阴郁之气。

    她以为对方又是被家族那些事情缠得不行,心中难过又不堪诉说,这才说一大堆话想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如今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是有什么想对她说的?

    “小夏”抓住她的手很凉,此刻正在颤抖不已,他的脸色又青又白,惶惶然道:“你想不想、想不想成为一只真正的凤凰?”

    宁夏:……

    excuse me?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她此刻很想摸摸对方的头,看他是不是烧傻了?整只鸟都好像不太对劲的样子。

    “傻瓜。你不会是病了吧?说什么胡话,脸色也不对。”宁夏把对方的手拨了下来,作势要将对方送回家。

    “你听我说”陆月华神色激动,紧紧挽住女孩的手臂道:“我说的是真正的凤凰,像我们一样,拥有斑斓的毛色,堂堂正正地出现在族人面前,你可以……”

    宁夏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不悦地道:“我什么时候不堂堂正正了?我还不知道你原来这么介意白子的身份。早说,我这只白子就不在你身边转悠,免得污了你的身份。”

    “小夏,我不是这个意思。”见宁夏生气了,陆月华马上慌了,把鸟拦住。

    宁夏当然知道对方没有歧视她的意思。她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自然十分了解对方。但这家伙从见面起就一直遮遮掩掩的,又说着这样的话,实在令鸟火大。

    能说出这样的话,证明陆月华对于她白子的身份还是隐隐在意的,不是今天她还不知道小伙伴对自己这个不曾在意的身份心有芥蒂,令她很是不快。有种几十年喂了只白眼狼的赶脚。

    “小夏。你先听我说”宁夏终究还是没忍心真的把鸟给甩开,侧过脸,听听对方有什么说辞。

    “我知道你不在意什么白子不白子的。但我在意啊,很在意,那些家伙明明只是中看不中用的手下败将,竟拿着白子来说项。看不惯那些明明就不如你,却还自诩高贵的蠢货。也看不惯那些家伙在背地里一直嘲笑你……”

    “你就甘心么?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听到他们说你的坏话,不想看见那些劣种骑在你头上,不想你再这样委屈求全地活着。我……”陆月华说着说着,情绪越发激动,那张俊俏的脸庞也有些扭曲起来。

    呜哇,这孩子咋变成这样?中邪了吧。听着对方略有些中二的言论,宁夏被吓了一大跳。

    事实上,她个人倒没觉得严重到这种地步。什么歧视啊,议论啊,是有一些,偶尔也会感到不爽,但不至于到他嘴里那种程度吧。

    宁夏行事一向随心所欲,简单来说就是自我,所以外边的言论其实对她影响并不大。她自强她的,没必要管那些不紧要的家伙,费心还费力,白白浪费表情。

    所以说,你是对我的生活有什么误会么?

    被小伙伴脑补出小可怜的宁夏哭笑不得,压了压对方的肩:“好啦,我不生气了。拜托,没你说得那么严重,虽然你能这般为我鸣不平是很高兴啦。但你说的也太严重了。”

    她觉得小伙伴现在需要冷静一下,总觉得他就要气爆的样子,正想把鸟送回去还是怎么的。

    “现在你有一个机会!”宁夏瞳孔放大。

    “母亲留给我的遗书有言,东边月光山上有一座池子,每千年现形一次,白子浸泡其中可以激发体内血脉,有机会返祖成为一只真正的凤凰。我们祖上也曾有那么一只白子成功蜕变,出来成了族内也少有的火凤凰。这是你的机会,不能再犹豫了。”

    宁小夏:……黑人问号脸jpg

第二百二十六章 何曾梦中(二十五)

    这回宁夏确信自己发小可能是真的中邪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不跟你遇到个神兮兮的算命老头,跟你说,见你骨骼清奇,天赋异禀,这有一本绝世秘籍之类的话有什么区别?

    先不说这种奇遇会不会被你们轻易知道。再说了,这种奇遇也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有资格得到的吧。

    就像一般天材地宝出世,不等落地,已经有无数修者候在一旁,哪轮得到你捡漏。宁夏一向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从不贪心。

    发小嘴里的绝妙机遇是通过书信传递的,也不知道经过多少鸟的手。而他那个脱胎换骨的先辈太显眼了,他家可不一定是唯一的知情者,若属实情也不知道有多少鸟盯着呢。这样的机遇可是十足的烫手山芋,她可承受不起。

    而且,此事是否属实……也未可而知。遗书?哪有这么巧?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总觉得巧得过分。

    宁夏不是心智不全的幼鸟,对某些事情有一定的敏感度。联想到三叔的叮嘱跟最近奇奇怪怪的形势,她心下有了些计较。

    不过宁夏没有表现出来。她没有接过发小的话头,引开了话题,没头没尾地道:“好了。天色也有些晚,阿月你也该回去了,免得破了门禁又被你那偏心眼父亲训斥。”

    陆月华还欲说些什么,被她生生捂住了嘴巴,只得歇了嘴皮子,沉沉郁郁地跟着宁夏回去了。

    宁夏把鸟送回去了之后,回到席家,她并没有表面看的那样平静,相反心很乱。

    她不在意那个听起来就很牛x的池子,也不在意那池子是否能让她脱胎换骨。但她很在意这个池子背后的阴谋,也很在意她的家人跟发小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崩溃地搓揉自己的头发,想缓解心中的焦虑,只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圈套里,这才发现这是一个惊天大阴谋。

    “诶?夏儿,你在……干什么?”青年奇怪地看着满脸纠结的女孩,一言难尽地看着她那狗啃似的发型。为什么他一回来就发现自己多日不见的女儿似乎陷入一个奇怪的状态中?

    “爹!”宁夏惊喜地叫了一声,她从未像今天这样如此明确地表明自己对父亲归家的欣喜之情,这让备受“冷待”的某鸟受宠若惊。他还没有过这种待遇呢。

    宁夏满心欢喜地冲进父亲的怀里,想着今天可供套话的一号选手可算到了。

    父女俩的脑电波仍然不在一个世界。

    晚上

    宁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准备在洞府里享受晚餐。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团圆在一起了。

    之前不是宁夏被太翁叫出去,就是席永出公差,不是阿秀回娘家,就是宁小夏有约。一家子很少能这么齐地聚在一起吃饭。为着此时,阿秀还特地去采购了好些食材,想着为父女俩煮一顿好吃的。

    本来这应该是一顿十分轻松愉悦的晚饭。但偏偏就有那么一只“心怀鬼胎”的家伙暗搓搓地预备搞事。

    “爹。你们最近都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见鸟的,太翁也老是不在。是族里有事么?”宁夏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孩子家家的,打听这些做什么?”听了宁夏的话,席永不悦地道,难得语气带了些脾气,放在案上的碗稍稍有些大声。

    厅里为之一静。无论席永脾气有多么温和,始终是一家之主,宁夏跟阿秀鲜少拂他的面子。

    宁夏心中稍稍生了些胆怯之意哦,但始终还是敌不过憋在心里强烈的疑问,还是很在意。

    “但为什么三叔、三叔他来警告我不要出去巴拉巴拉一大堆的。他平时明明都不找我说话的……呜呜呜,最近出门有好多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宁夏不敢拂逆她的老爹,但若是此时一缩,这事就问不成了。

    那她只有把三叔扯出来,再把情况半真半假的加工一下,诈一炸。

    “该死的。就不该告诉老三那家伙,那小混球是个管不住自己嘴的。我要打死他,还敢泄露给孩子听……”听了宁夏一番意味不明的诉说,最近脾气十分暴躁的席爸爸不疑有他,絮絮叨叨地咒骂自家不靠谱的弟弟。

    他甚至毫不怀疑地问宁夏:“你说有很多目光盯着你,可以说说在哪感觉到么?我这就给你处理一下。那些家伙太放肆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宁夏听得不太清楚。

    她只得含含糊糊地说了几个地方,哪知道席爸爸十分认真地记了下来,竟然真的打算去处理。

    宁夏怕他真的现在去找,届时定然露馅,想着把想知道的问到手再说,连忙趁热打铁追问道:“爹,你还没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不要糊弄我哦。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不告诉我的话很容易出问题的。”

    席永看着神情急切的女儿,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道:“唉,本来不想告诉你的。都怪那些不靠谱的家伙。”

    诶?有戏。宁夏没想到对方真的这么好骗,竟真的顺利地诈出来了,心中欢喜,脸上仍然不动声色。

    “夏儿,想不想做一只真正的凤凰?”席永一口气说了出来,眼里闪烁着说不出的喜意。

    ‘虾米?宁夏瞪大眼睛。这已经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这样的问题了。她心中流转过千百种想法,心思纷乱。

    一会是发小急切的语气,一会是父亲殷殷的期待,心里乱得很。难道阿月今天说得是真的?

    “夏儿?夏儿……”席永奇怪地看着女儿,以为对方震惊得失了神,摇了摇她。

    “难道月光山那个池真的有那么神奇么?”宁夏难以置信地问道。她很难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大个馅饼捡。

    “什么月光山?”哪知道席永的反应比她还大。他激动地拉住宁夏的手臂,脸色涨红:“谁跟你说的月光山?”

    宁夏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不就有人把事情提前告诉她吗?

    “阿月说的啊,我才从他那回来。他刚刚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宁夏想起方才那激动的少年,心中起了点歉意。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何曾梦中(二十六)

    席永一把拽住女儿的手臂拉过来,甚至顾不上控制自己的力道,他的声线有些颤:“什么月光山?说清楚点,一字不漏。”最后一句话语气严厉,近乎于吼,宁夏心中也咻了一下。

    “方才阿月跟我说,月光山那有一道池子将要成型,千年一轮回。若我能够进入其中浸泡,就有机会觉醒成为真正的凤凰。让我三日后亥时到那儿,只有一瞬的机会……”宁夏讪讪地道。席永这么一闹,傻子也知道有问题。

    “阿月是谁?陆家那小子么?”老父亲这一刻眼睛都红了,情绪激荡,拽着宁夏的手十分大力,疼得她发出嘶嘶的声音。

    “嗯,就经常跟我一起玩的那个陆月华。”

    “该死,贼老天!那些狗杂种竟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嚯!千万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有他们好看的……”像是确认了什么事,席永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蹦出来了,整只鸟看上去十分狰狞。

    宁夏相信若是那敌人就在他面前,没准已经被自己这位父亲生吞活吃。

    说真的她也被自家父亲吓到了,这位平素里十分温和的席家大公子短短一日内破了诸多禁戒。宁夏想大概是太震惊了,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也足见他对此事的震怒。

    “冷静点,爹。”宁夏连忙给气得跳脚的某鸟顺毛。虽然爹爹这般重视她高兴,但要真的气急鸟给跑了,就做白工了,她还想知道整件事的始末呢。

    待席永稍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猝不及防地对上自家女儿古怪的眼神,老脸一红:“咳咳……哼哼,有机会为父定要手刃那帮狂徒。”

    “爹,这么说,那个月光山就是有问题的。”宁小夏仍然坚持不懈地想从老爹嘴里撬出真相。

    老实说,她本来也没想去,毕竟机会什么的只是发小空口一话头,哪能当真。若按她的意思,当做没听见不要管就是了,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咬上这个饵。

    冥冥中,宁夏隐隐感觉到有一张大网朝着席家,朝着她笼罩过来,那背后隐藏的东西将会令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然,此事毕竟牵扯到家人跟阿月,再怎么不愿意,她也得硬着头皮踵上去了。

    “千万年前,我们凤凰族的先祖因乱来到一个叫婺源的地方,安居下来。好景不长,我们的行踪被对头给发现了,大批部队入侵,杀掠我们仅存的族人。为了保存族内稀少的血脉,大批凤凰先祖以身为盾,以血脉为引,辅以秘法,将婺源这片土地笼罩起来,形成一片外敌无法寻到的空间。也就是我们脚下这片族地。”

    宁夏敏锐地感觉到父亲在说起这段话的时候语气很沉重,其中似乎隐含着一些异样的情感,又好像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不过,显然这不是询问的好时候,遂把疑问给隐了回去。

    “当时献身的是当时族里力量强大的十二个先辈,其中就有我们席家的祖先。他们再也没有回来,留足够稳固的屏障和一个血肉力量凝结而成的池子。”父亲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句敲击在心上,让她寒意陡生。

    “那个就是圣池,我们族地最为神圣的地方。每只凤凰一生才能进入一次。它就位于北城的月光山南部,那是禁地啊。违者重罪。”席永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两鸟对视一眼,俱从对方眼中看到深深的寒意,策划此事的家伙其心可诛。

    “爹,你们所说的‘真正的凤凰’到底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看来这幕后指使者已经将我们一家子网在其中,你们再瞒下去只怕会被那幕后黑手趁虚而入。”

    面临连环算计最怕就是信息不对等。有个躲在后方随时下黑手的家伙,若是宁夏一家子不能好好整合信息,互通有无,分分钟会被一窝子端掉。

    宁夏不是普通的幼儿,也在那此次的算计中,她觉得自己应该知道事情始末,而不是以爱为名遮遮掩掩。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白子么?”

    “诶?不……不是天生的么?”宁夏愣了一下,不悦地皱起眉头。

    今天她的身份被提起来的次数有点多,白子怎么了,这么大家都这么嫌弃。明明白毛的比彩毛的好看,人类审美的宁夏表示不能理解。

    “屁!谁说是天生的。就是那帮子阴险的家伙暗算咱们,害得你还没破壳就受到极大的损害。现在他们还能搞咱们家。总有一日我要端了那一窝狗贼。”

    感觉信息量有些大,宁夏一时间也被绕晕了。原来我的身世是这么坎坷地么?她表示自己是第一次知道。还有总是“那群狗贼”“混蛋”“xx”的,是谁您倒是说啊。

    “明明你那时候还是好好的啊……”席永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搂着宁夏,很紧很紧。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对方的手臂在颤抖,那颗与她血脉同源的心脏激烈跳动,让她也跟着难受起来。

    时隔五十年,宁夏终于从这断封存的过去中感受到父亲对于自己遭难的难过与心酸,还有那种无法保护妻儿深深的自责之情。

    对此她感动于父亲拳拳的爱护之心,却也没有丝毫怨怪之意。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白子的身份是一种负担和缺憾。

    于宁夏而言,她本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异类带着两世的记忆,穿越时空降临在这里。

    无论外表是多么年轻,行为是如何地幼稚天真,加上过去那些岁月,宁夏的确算得上是一个颇有故事的“老人儿”了。

    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并不是来源于她的身份,而是源自于灵魂。

    她,与这里的所有生物,都不同。

    这是宁夏心底里的声音,也是她灵魂的认知,她根本就无法真正融入这个社会。

    席家人是她跟这个世界唯一的纽带,也是他们将她拉向这边来。他们待她好,她也愿意为了他们成为一只普通的凤凰,会笑会闹会撒娇。

    但也仅此而已。至于此界不相关之人的看法,宁夏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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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别看戏介绍:
宁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千载难逢的穿越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平凡的工薪族身上,她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没有还啊啊啊。她看着这个修仙人满天飞,普通人活得还不如狗的世界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被分配到一个有女主的世界,这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现实派女主,别瞅着我,鄙人只是个路人甲。且看既不平凡也不惊艳的路人甲如何在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修仙别看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别看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