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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踏歌行人未停     修仙别看戏txt下载     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千二百四十章 隐忧(下)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这场“戏”最大的角儿们……也终于出场了。还一下便是五人,可见今日确是个大大大的场面。

    这五人正是方才的长念尊者等人。把小辈们都散了后他们几人开了个简短的小会,这才赶到这里来。

    看着底下一众枝繁叶茂的弟子们,哪怕他们之中并没有收徒的人也为眼前这难得的盛景有些感慨。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啊……

    风风雨雨,他们经历了宗门的数个历程,简直了它的鼎盛,也看着它渐衰,看着这个庞大机器连同所有人的命运沉入几近无法回转的境地。

    本以为这消沉便是永远了,万不曾想还有重见光明的这一日。

    没有人知道,这些于修为在东南边陲已然称得上登峰造极的人曾经到底在等待着一个怎么样无望的未来。于黑暗中沉沦,他们也早就不期待有未来了。

    如今得天之幸,枷锁被解,未来可期,他们这些老骨头也终于有了可供存活的余地。重新站到这片土地,他们自然也是百感交集。

    大概是眼见曙光,他们的心情也教之从前舒朗许多。虽面目仍自严肃,然心下也俱是欣慰。

    不过他们在这头欣慰,底下的人就没这么好受了。盖因为会堂内的气氛实在是太压抑了,年轻比较没见过世面的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什么引人注目的声响。

    年长者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的敛息垂眸,眼睛不敢四处放。当然,他们心里老不老实就不知道了。

    偌大的会堂气氛凝滞到极点。

    这样的场合总需要一个人来中止。而这个人选无疑只有最上的那个人了,唯他而已。

    “唉……”一声叹息,像是打开了什么按钮一样,一室都松动了,众人像是才找回呼吸一样,整个大殿内的人也都泛活起来。

    “诸位都松快松开,可别憋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本尊镇在这行如何摄人之事,只是一次寻常的会见罢了。”长念尊者一扫过去,见众弟子都战战兢兢的,有些哭笑不得。

    他已经许久没有亲临这样的大阵仗,记得最近一回,大概是数万年前的事情了罢。如此一看倒也有些怀念起来。

    不过他素来不喜欢这样严肃紧绷的气氛。从前长辈们爱这种规矩,眼下到他掌权了是决计不要延续这种作风的。

    然而他的话收效甚微。也没有人真的把这话当真,毕竟他们面对的是一群陌生未知的强者,只是敢稍微松泛松泛。但大殿内的气氛是肉眼可见好了许多。

    长念尊者微微笑了笑,身朝后座一仰,弹一弹袖,众人只觉眼前一迷,灵流涌动,似是有什么落到他们跟前。

    宁夏放下长袖,惊异地发现原先空荡荡的前桌多了不少东西。点心糕饼,茗茶果脯,一应俱全,嗅着便是那种用高等灵材制造的货色。

    话说这不是会议,是茶话会罢,宁夏有些咋舌。

    “大陆骤变,各宗内外势力也都有了变动,想必大家也都有数了罢。本尊——”

    “哦,对了,才想起都还未同诸位介绍,本尊道号长念。”上头那位看起来比在场诸多修士都要年轻的长者如是道。

    一张年轻俊朗的脸,身上似乎还有着某种奇异朝气,却已经是此间最有资历之人。这副年轻的皮囊下都不知道经历有多少风风雨雨,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想来也早就见惯了。

    众人将这个名字记在心里,想着什么时候回去问一问长辈可识得此人。

    殊不知长辈们此时也是心慌,因为他们之中大部分人也都不太认识台上的几人。然看他们的修为和服饰,以及一些已知大能对其的态度便可知道,这几位必然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而有所听闻的心下则纷乱不堪。宗门里有个合体期修士他们也是有所耳闻的,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不想今日一见就见着了,还顺带好几个。

    是的,就是以他们真君道君的身份都不一定能见到。这一位向来深居简出,轻易不见人,很多时候便是其嫡传弟子风华也只能在洞府外求见,更别说是他们这些不搭边的。

    而且这一位也很久不出来了。他们几乎都是从先长辈口中得知的,也无缘得见真面目。

    万不曾想这位传说中的大尊者竟然是一个看上去年轻俊秀的男子,看着倒更像是风华道君的同年人,而非师傅。

    诸人在这各种猜想,下一刻风华道君便他们坐实了这个事实。

    “师尊。”那位他们也是鲜少见面,传闻中携着五华派逐渐坐稳巅峰之位的掌门朝着上方的青年躬身行礼,行了行礼。

    真的是那位!

    对于这样的大人物他们竟然一无所知,施施然视之无物,如斯无礼,他们现在起来行大礼不知道这位会不会介意。

    有人这样想就有人这样做。座椅蒲团一阵挪动,衣物佩环摩挲,听得出都是手忙脚乱的,似是下一刻就要乱起来了。

    “行了行了,本尊也不想纠结这什唠子虚礼,过了便过了,如今正事方是要紧之事。”

    所有欲要动身的人们被一股强大且不容置疑的力量压了回去。虽其中并未蕴含什么尖锐的力量,然那种可怕如深渊的压抑感却叫众人都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好了,既已经介绍过了。本尊也不费时间在这些琐事上,还是来讲正事罢。”青年轻飘飘放下手,似是什么都没做。

    然众人都知道,方才轻描淡写压制住他们力量的正是此人。

    大殿上便更静了。不战而屈人之兵,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下一刻然却都很有默契地整理衣冠,正襟危坐,等待这位的下一步指导。

    看到这气氛又回转到开始那般模样儿,长念尊者忍不住叹了口气,轻哼一声,不过这回却是没再说什么了。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只会让这些人更加战战兢兢。

    还说这次出来又多了很多有趣的人儿,不曾想这外边也还是那个样儿,一个个正经得索然无味。

第二千二百四十一章 夜话(上)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其实开会真的没啥好玩的——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的。

    俗话说的好哇,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嗯……搁这应该说“有修士的地方便是都是修真界的缩影”。

    一群修士聚在一起其实也跟凡人在村口白酒宴席磕唠没啥区别,就跟一群鸭子嘎嘎叫似的,哄闹得很。当然,话题还是有些不一样。

    话说这场面跟宁夏想象的也略有些不同……

    看着两个明显不对头的派系相互争吵说对方的弟子拖了后脚,又或者说是对方的弟子暗中陷害己方。有的揭露某些人在秘境中趁乱做出的一些不义之事,也有的心怀鬼胎将早在心中编纂好的借口一言道出。

    事实证明,一团乱麻肯定是越理越乱。这么多张嘴,任由他们发挥肯定也说不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当真是好不精彩的一场戏。

    本来宁夏还满心想象这是一场严肃会议,然后是亲眼看着它变成了菜市场论道,这一刻也是颇有些哭笑不得的。

    她开始还有些担心这种场合最后会不会牵扯到她。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从开始牵头闹事的那个人一直到后边各路人登场,似乎一直都没有人把话题牵扯到她身上,也没有人找他们阵法堂麻烦。

    眼下整个大殿就数他们这块儿最安静。当然,他们也乐得享受这份安静跟安宁。

    既然用不着她们了,便也安心看戏也是。反正不关他们事,方才的一番单独会面已经耗损了她不少精力,她还想着好好歇息一阵呢。

    于是便有了比较滑稽的一幕,那边一群人在闹得热火朝天,就没差口水互喷,激动得都忘记了眼下正在一个怎么样群英荟萃的严肃场面。这边也有几拨冷静得很,近乎是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在那边闹哄哄的。

    唉……这些人吵来吵去也没吵出多少有建设性意义的事情,绕来绕去都是在互相靠害,还以为能提供些不一样的视角。宁夏略有些失望,从开始的略敢兴趣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无聊了。

    弄得她都有些……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宁夏差点没忍住当场打起哈欠来,不过困顿意起她才省起自己现在还在开会中,便生生忍住了。

    啊呀,真的真的好无聊啊。

    事实证明有些事就是经不住念叨,你这头在想,那边迎头就赶上了。

    好吧,其实也不算是巧合。因为在一众不明激动的人们里头,像是宁夏像是阵法堂众人像是元衡道君这样的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眼望去便就是他们了。与旁人的动静也都不一样,大有格格不入之感。

    敢情我们在这吵得头昏眼花,就搁这给你们看戏的?敢情我们还是在这给你们演戏看的?!这样的认知,也是真的糟心。

    有人便也忍不住把这一群搁这跟大众格格不入,并且显得十分欠揍的家伙给拖下水。

    “大尊者。”一名看起来很陌生的真君起身,躬身行礼道。

    他这个动静不小,几乎是直接对话上头长者的意味,因而在他话语出之时,几乎所有人都停止了争吵和虚以委蛇,目光俱是投注到发话的这位勇士身上。

    这可是第一个——敢明确对话这一位的人。

    别看他们都闹得厉害,然而事实上心里都门儿清的,知道分寸和尺寸,就没想着真的当这个出头鸟。

    毕竟跟同门争吵,各派系间争斗还能说是合理竞争,那若是与这位对话,可能便不仅仅是对话与回答这么简单了。他们可不想惹怒这一位,也不想挑衅这位绝对强权者的权威。

    而这位勇士就真的堪可称一句勇士了。他竟然莽到直接去招惹这位大尊者,这得是准备掀起什么风暴来这?

    然后再看看对方的脸……哦,有些人恍然,那位不是云天道君的高徒么?这师徒俩也难怪咯。

    众人只觉得方才各种疑问一下子就塞回肚子里了,一切也都变得合理起来。如果是这一位的人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人家关系到位嘛。

    嗯,他们就知道这叔侄二人斗法不会这么容易解决掉。估计方才他们离开会客堂后也已经搏过一轮了。

    她开始还有些担心这种场合最后会不会牵扯到她。事实证明是她想多了,从开始牵头闹事的那个人一直到后边各路人登场,似乎一直都没有人把话题牵扯到她身上,也没有人找他们阵法堂麻烦。

    眼下整个大殿就数他们这块儿最安静。当然,他们也乐得享受这份安静跟安宁。

    既然用不着她们了,便也安心看戏也是。反正不关他们事,方才的一番单独会面已经耗损了她不少精力,她还想着好好歇息一阵呢。

    于是便有了比较滑稽的一幕,那边一群人在闹得热火朝天,就没差口水互喷,激动得都忘记了眼下正在一个怎么样群英荟萃的严肃场面。这边也有几拨冷静得很,近乎是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们在那边闹哄哄的。

    唉……这些人吵来吵去也没吵出多少有建设性意义的事情,绕来绕去都是在互相靠害,还以为能提供些不一样的视角。宁夏略有些失望,从开始的略敢兴趣已经变成了现在的无聊了。

    弄得她都有些……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宁夏差点没忍住当场打起哈欠来,不过困顿意起她才省起自己现在还在开会中,便生生忍住了。

    啊呀,真的真的好无聊啊。

    事实证明有些事就是经不住念叨,你这头在想,那边迎头就赶上了。

    好吧,其实也不算是巧合。因为在一众不明激动的人们里头,像是宁夏像是阵法堂众人像是元衡道君这样的实在是太显眼了,一眼望去便就是他们了。与旁人的动静也都不一样,大有格格不入之感。

    敢情我们在这吵得头昏眼花,就搁这给你们看戏的?敢情我们还是在这给你们演戏看的?!这样的认知,也是真的糟心。

第二千二百四十二章 夜话(中)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都不必看,风华也知道他这位师尊是不高兴了。

    这位的性子是十年如一日地古怪。

    是的,古怪。请恕他这个弟子无礼,有时候是真的觉得他这个师傅挺奇怪的。

    他年少时就觉得对方奇怪。明明看着性子很开朗,说话风趣,好像日日都很开心,但怎么身上总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像是幽深的谷,深不见底。

    年少的风华道君觉得自己的师傅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当然,这也无法改变他是一个很强大和博学的修士。风华素来也很孺慕与敬重对方。

    不过眼下重新出世,风华却觉得这位师长身上似乎发生了些不一样的变化,也可以说……是可喜的变化。

    但不管怎么变,有一点却是刻在骨子里没法改变的。长念尊者从发就是一个不喜欢循规蹈矩,也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等死规矩的人。

    这些人倒是没做什么,但这战战兢兢,各怀心事然却也心怀鬼胎的样子大概是戳到他某根筋,让长念尊者忍不住便露出些不快来。

    然人家也没做错什么,只是规矩而已。在这样的庞大机器中,规矩是最无用但也是最有用的武器,虽不耐烦却也是可以接受的。

    “今日召诸位来,其实也并非为一件事具体的事。众位也知,近日发生了许多大事,使得宗门乃至于东南边陲都发生了较大的变化。我们不得不做出调整……遂召集大家前来一同共议。”

    最近是发生了很多事,太多事了。至于是什么事……此间众人也都知道,最近就是灵力复苏,此事大概便是诸多强人纷纷出山最大的因由。

    然后还有南疆之乱,稍远一点到多宝阁的混乱,再到魔种之祸……近些年来——也就是王静璇跟宁夏踏入修真界后,因为各种各样的缘由,修真界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些事情看似发生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看似也没有关联,然现在把它串在一起便有些不对味了。这混乱的世道频频发生这样的祸事,似乎意味着某种大环境正在发生某种不可预测的变化,上层的修士俱是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这修真界怕是要大乱了。

    “该知道的,诸位大抵也从某些途径获知了最近发生的各种事。不过应当而言只是一部分,眼下倒是可以一同分说分说,不知诸位可愿意将所知情报一同分享于某,若言之有物或有裨益于宗门的,各有奖赏。”

    这什么啊?不是,不是会面竟不是召他们来宣布什么消息的么?怎么反倒是问起他们来了?这与他们所有人的想象都不一样。众人都有些懵。

    这话说的……不是逼他们当场交代么。

    不久前的秘境发生了很多事,这也是众所周知的。而且在那样的混乱中,每个人的角度都不一样,看到的事务也各自不一,自然也会知道些不一样的秘密。

    尤其是关于他们自己的某些秘密,就更不愿意拿出来跟人分享了。不过大部分在事关宗门的大事上,五华派众人还是会选择与宗门的长辈一说的。

    但眼下的情形可不同,这可跟私底下告诉长辈也是全然不同的。前者他们可以选择说或不说,遮遮掩掩长辈也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些地方也无法验证。然若是当着这么多人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大家都在一个秘境,很多还一直凑在一块儿,谁说真谁说假估计一眼就能辨出来了。

    这下若他们真的有什么不愿意为人所知的东西估计很容易就会现出端倪。他们不想被人当猴戏看,也不想遭人猜忌……这缺德法子到底是谁想出来了?

    ——事实上不是谁想,而正是长念尊者自己的想法。

    逼一个也是逼,逼两个也是逼,既然大家都左猜右猜就都说罢。长念尊者相信当初逼问宁夏这破事儿宗门里这些人没有掺和一脚,估计底下这些小弟子们就没少加油添醋地说,毕竟在当场见闻的人也就只有他们了。

    他倒也不是多么偏袒宁夏,而是最看不惯这种行为,也不想看到底下的弟子都习成这样投机取巧之辈。

    在场大概已经很少人知道了,如今执掌大权,高高在上坐在上首的长念曾经自然也年轻过。他的师承是五华派当时最为显赫的一支,几乎独霸近半个宗门的决断权。

    而其师杜元神君可是当时五华派的最强修士。据说那位在生时已及至渡劫期,将将就要过渡到大乘期。而大乘期的修士进一步便是飞升上界,再不济也能成就个半神。

    只可惜当年一次大乱,五华派的旧宗地遭毁,本就残破的传承也进一步陷入毁灭,而兴盛的宗门陷入了短暂的混乱和衰落。没有人知道那一年五华派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和祸事能够让当时已临近全盛的五华派遭遇那样大难的。

    只知道,在大难之后,五华派的高阶修士十之**都销声匿迹,有人说死了,也有人说隐居了,但在这之后东南边陲却再没有出现过渡劫期以上的修士。那个因为某些缘由可以确定说是已经死去的杜元神君大概是最后一位渡劫神君了。

    其中的曲折故事和传言就不必多说了,三天三夜也说不清。长念尊者也不想去念那些陈年往事。

    但若是被那老家伙知道现在的五华派弟子一个个都靠走这种路子取巧,不思进取一门心思走歪门邪道,大概得气得从棺材里蹦起来。

    要知道他的师尊最是高傲不过的一个人,他在位的期间,五华派的内斗几乎被杜绝了个干净——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也因此,他的师尊杜元神君独掌大权之时,他们五华派内外都干净得不可思议,同门友爱互助,对敌时一致对外,也是当时东南边陲势力最为强大的存在。

    所以……小崽子们,也还是得好好教训一番。行思盲目,看不清底下,早晚有一日是会吃大亏了。

    看着底下几乎是瞬间就目露慌乱的人们,长念尊者竟禁不住露出一个微笑来。

    所以说啊,他就喜欢看戏。

第二千二百四十三章 夜话(下)

    “是。”顾淮有些羞赧地道:“孙儿觍颜,一路承蒙照看,受其照顾良多。”

    “偶然一次交谈,她知道我身患重疾,当即便将珍藏的净灵花转赠给孙儿。实在是无以为报。”

    “嗯?听你这么说,似乎还认识有一段日子了。”凌虚道君敏锐地问道。

    他几乎是手把手养大了顾淮,也算了解这个孙子的脾性,很是了解对方的一些言行风格和习性。

    听闻对方的话语,与这位友人似乎不是一般地熟悉,也绝非是普通程度的朋友。在他心目中应当是那种关系很好的友人。

    这才多少日子啊……凌虚道君最是了解不过,他这个小孙儿本质是一个怎样封闭且冷淡之人。因为身体的绝对缺陷和疾病,与之为友,也更难。

    从小到大,他就没听说过对方有说过朋友的。别说友人了,就连志同道合的人都鲜少有之。

    唯一与他走得近的就只有徐家那个以及……罢,这个如今也不必说了。可以说便是没有个正经的友人。

    凌虚道君也理解,以对方的情况,一日不解脱,一日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别说是友人,结交可以结伴同行之人了,便是正常修炼,以常人寿险活下去都是奢望了。因而他也从不干涉顾淮交友方面的事。

    没想到不过出去一趟,还是在那样饱受生命威胁的环境下,他竟能交上朋友,有了可以称之为“友人”这样的存在。凌虚道君也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惆怅了。

    “其实不算是认识许久,不过……还挺有缘。”顾淮有些失笑,似乎想起了那一段回忆,感慨道。

    “当初孙儿易容,流转于禁地各处,几次陷入生死危机,她都凑巧碰了个正着。后来便也认识了……”

    “是女孩儿?”凌虚道君忽然意动道。

    “您怎知——”顾淮有些惊异地跳了跳眉。

    “果然……自然是听出来的。你的语气太柔,可不像是谈论起兄弟。再者听闻尔所言行事颇似女子方才有的作风,本尊便猜测你那友人应当是一名女修。”凌虚道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少年神色忽得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但顾淮却看得分明。

    “祖父,您都在想什么?自然不是您想的那样,那孩子方才二八不到,一团孩儿气的,诚挚得叫人操心。她无所求却也助某良多,孙儿实在是不知如何相报了。”顾淮斩钉截铁地道。

    “……你这孩子都在急什么,我可还未说些什么呢。女修便女修,当代不少女修还强些呢。本尊只是有些惊讶,依着你的性子,昔日碰上女修可都巴不得离出数十尺远,外出一趟倒是正常了。”凌虚道君假作有些惊讶,似是意味不明地道。

    顾淮苦笑。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之前对接近的女修避之不及自然是有原因的,难道祖父还不清楚么。这样说也还是想要逗弄他嘛。

    “好了好了,祖父便不逗你了,说回正事罢。常有人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如此看来你此行道也算是因祸得福,终是解了困境,长了见识,还是交了非常值得的友人。当是不负你连日来所受之罪,如此祖父便不罚你擅自出宗之事。”

    “只日后尔可须得记得,莫要再犯。不然我可是要请出家法来,教你好好吃一吃苦头。”

    顾淮低着头,作聆听状,自知不对,应和下来。

    凌虚道君也知道顾淮是个有分寸的,估计也是听进去了,便只是说道几句便算了事了。他转了个话头又忍不住叹道:“可惜了,虽知事不可强求,然也总禁不住为你多盼着些。若这净灵花的量能再足些,你丹府的缺损便也可彻底治愈了。”

    顾淮拼着昏过去的最后一丝神志将净灵花交到凌虚道君手中,正正好供他治疗已经于濒死崩溃的身体。然到他手上的净灵花不多不少正好差那么一点儿,没法子他只有凑了别的珍贵灵材补足了。

    若能再得一些,凑齐第二副药方,不仅能无痕根治顾淮丹府的问题,还能起到洗髓的作用。而这也正是顾淮所需要的,他积毒许久,需要清毒,如今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所以才说可惜啊……不过有就已经很好了,哪还能强求。

    顾淮知道对方在可惜什么,但他却恰恰相反,是一点都不可惜。而且他甚至还知道净灵花哪里还有,当初宁夏赠送了一部分给他,将其一分为二,还有一半便在宁夏身上。

    不过他没打算再取了,便是再遇宁夏也是这样说。

    他欠下的恩情太多,欠下的血债也太多了,累累数笔叫人触目惊心,不必要再添一笔。

    若祖父知道此事,必然会不计代价前去求取,若因此搅了扶风的安宁就罪过了。虽宁夏从没有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但以顾淮的见识又怎么会不知道,眼下东南边陲情形微妙,最不适再掀风波,沉默大概是对这片曾经容纳护佑过他的土地最好的报答。

    因而他也没将此事说出来,只是沉默便当过去了。他劝慰灵虚道君,虽有缺憾,但世事哪有如此完美的,能够治疗他这一身已经快要破成筛子的病骨已经是祖先庇佑了,哪还能求别的什么。

    顾淮自来就是个安静的,加上常年积弱,在凌虚道君看来他与过往并无什么不同,自然也就无从发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

    “对了,说起友人......你当时与北部贪狼锏的弟子在一处,可是他们搭救的你?”凌虚道君似是想起什么问道。

    贪狼锏的弟子曾说有接到祖父的委托帮忙寻他的下落,所以顾淮并不意外凌虚道君认得贪狼锏的人。只是祖父怎生会想起这个?

    “是的。他们还安好?可是都安然回去了?”

    “他们在宗门专门准备的驻站修养,这几日便要回去了。若你想见他们,晚些祖父再为你安排一番。”凌虚道君道。

第二千二百四十四章 辛秘(完)

    “......未曾归?”倒也不是怀疑自家祖父。他祖父这个人行事作风虽霸道了些,但也是个讲理的,总不可能因为他的事把人扣下来吧?!

    “此行秘境各宗死伤惨重,不仅是普通弟子,据说还死了好些精英弟子,加上听闻秘境之内情况诡谲,各宗于司南城内纠缠了好一段日子。你身上不大好,本尊便带着人直接回来了。”凌虚道君道。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一番话大概已经说明了缘由。

    顾淮便是从秘境里头侥幸逃生出来的,自然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形,甚至于他还经历了为数不少的混战。就他所见便死伤惨重,惨况岂可以一言蔽之。弑神秘境之险,大概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能够有几分体验了。

    若非有贵人相助,他又足够地命硬,他大概也成了其中的亡魂之一。

    之前是在秘境,人心放大,基本上都是各做各的,各自谋划,也管不了别的。现在都出来了,重新回到长辈身边,有了底气,自然很容易就会想起一些事情。

    或许当初因为在秘境不得不强制忍耐,出来后再碰面哪还能忍。新仇旧恨叠在一起,哪还能静养?

    而长者们在听闻秘境中的事自然也是另有谋算,自然也乐得留在司南城内搅和一潭浑水。

    而像是贪狼锏这样无所依靠的势力正巧便是某些人的目的若以他们的实力未必能够顺顺当当离开司南城,恐怕得耽搁不久。

    是凌虚道君顺便一路将人都给带了出来。他可不瞎,顾淮虽不及交代什么就昏了过去,但找到人时贪狼锏一行人对顾淮的维护却是不可否认的。

    加上对方似乎也不放心他这样将人带走。于是凌虚道君干脆邀请一行人回玄天剑宗修整,暂避胶着并且混乱的司南城。

    正巧贪狼锏不少人也受伤颇重,急需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商议后便随了凌虚道君去往玄天剑宗。

    他们选择随同到玄天剑宗,一者是为借势,因为他们确实被一些势力盯上了。若是继续停留在司南城,或是回程兴许都会遭到来自于别的势力的骚扰。若是眼下随了玄天剑宗离开便不同了,在某些势力眼中就等同于他们暂时得到了玄天剑宗的庇佑。这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二来则是因为顾淮。这是宁夏拜托他们做的事,至少也要看着顾淮真的安全了……不然他日见着了那个孩子,他们也不知怎么交代了。

    于是贪狼锏的人在玄天剑宗的驻站待了好些日子。那位凌虚道君也对他们照顾得很,他们于清幽中修养,中途也没发生什么事。

    哪料他们这一养伤便养了一月有多。而他们几乎都养得差不多了,顾淮却仍旧没有醒来的消息,不巧北部宗地传来消息请曲尊长等人回去——如此他们就真的不能多留了,便定了这几天收拾好便回去。

    “他们似乎还挺关心,我几次到访被问及好几回。若你想的话,我稍后通知他们一声,带你去见见他们。明日一早他们宗门的人便会抵达,此次一别再见又是许久了。”凌虚道君大概是误会了顾淮跟贪狼锏的关系,不禁安慰道。

    真说起来顾淮跟贪狼锏其他人也不大熟悉,他跟明墨的关系应当是最为熟悉亲近的。他更清楚贪狼锏的人照看他多半也是看在宁夏的份上。所以与其说他与贪狼锏的关系好,更不如说他与宁夏知交莫逆,而宁夏又与贪狼锏关系无比亲近。

    不过顾淮并未对此作出解释,笑笑,便当默认了。

    “这次真得多亏他们。其实本尊只向他们委托了数月之期,时间也早就过了,不曾想过后他们也愿意帮忙留意。过去素闻这新晋的门派发展迅速,没想到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兴许是爱屋及乌,凌虚道君对于救助顾淮的贪狼锏众人无限好感,对狼一等几人也是多有赞赏。

    顾淮安静地听着,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了。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仿佛已经在很多年前在此地上演了不止一回,凝成某种永恒的影像。

    一个在讲,一个在安静地听,一如往昔岁月,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转过话题后,凌虚道君零零碎碎地将后边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下,好让顾淮大概了解下目前的形势。

    “唉……本尊这些年最忧愁的便是尔,父母不在身侧,又生来有疾,日日都不大好。我一度以为你怕是活不下来的,不意想你意志顽强,熬过一年又一年,如今也算是解了本尊一则心头大事。”凌虚道君颇有些惆怅地道。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长长叹了声气:“如若人人都能得如你这般省心就好了。”

    顾淮忽地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十有**——

    “那边……本尊已命他们一家暂且禁足,一切待你恢复正常再行理论。”

    禁足,又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置,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怕是凌虚道君也是为难。他一个做父亲祖父的又怎么为一个孙儿对另一个孙儿下杀手呢?

    顾淮可以理解,也痛惜祖父摊上这样一群不孝子孙,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恼也不怒并且永远地容忍……他容忍这些年也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次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他们之间已经隔着累累血债,不叫另一方付出血的代价只怕是不可能的。

    他恨极了对方,对方也恨毒了他,双方的伤害恐怕是永无静止的。祖父终有一日也还是要面对其不想面对的场面。

    顾淮忍不住蹙紧眉,努力想要抑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下一刻肩膀便被摁了摁:“莫要忧心……并非是要你忍气吞声的意思,只本尊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他们这般肆意妄为,迟早要害死他们,说不定还要害到顾家。本尊亦或不能忍耐。”似是平白老了十几岁一样,凌虚道君此刻却是显得无比疲惫,望向顾淮的眼底带着一丝深切的哀意。

第二千二百四十五章 辛秘(上)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是。”顾淮有些羞赧地道:“孙儿觍颜,一路承蒙照看,受其照顾良多。”

    “偶然一次交谈,她知道我身患重疾,当即便将珍藏的净灵花转赠给孙儿。实在是无以为报。”

    “嗯?听你这么说,似乎还认识有一段日子了。”凌虚道君敏锐地问道。

    他几乎是手把手养大了顾淮,也算了解这个孙子的脾性,很是了解对方的一些言行风格和习性。

    听闻对方的话语,与这位友人似乎不是一般地熟悉,也绝非是普通程度的朋友。在他心目中应当是那种关系很好的友人。

    这才多少日子啊……凌虚道君最是了解不过,他这个小孙儿本质是一个怎样封闭且冷淡之人。因为身体的绝对缺陷和疾病,与之为友,也更难。

    从小到大,他就没听说过对方有说过朋友的。别说友人了,就连志同道合的人都鲜少有之。

    唯一与他走得近的就只有徐家那个以及……罢,这个如今也不必说了。可以说便是没有个正经的友人。

    凌虚道君也理解,以对方的情况,一日不解脱,一日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别说是友人,结交可以结伴同行之人了,便是正常修炼,以常人寿险活下去都是奢望了。因而他也从不干涉顾淮交友方面的事。

    没想到不过出去一趟,还是在那样饱受生命威胁的环境下,他竟能交上朋友,有了可以称之为“友人”这样的存在。凌虚道君也不知道自己该欣慰还是惆怅了。

    “其实不算是认识许久,不过……还挺有缘。”顾淮有些失笑,似乎想起了那一段回忆,感慨道。

    “当初孙儿易容,流转于禁地各处,几次陷入生死危机,她都凑巧碰了个正着。后来便也认识了……”

    “是女孩儿?”凌虚道君忽然意动道。

    “您怎知——”顾淮有些惊异地跳了跳眉。

    “果然……自然是听出来的。你的语气太柔,可不像是谈论起兄弟。再者听闻尔所言行事颇似女子方才有的作风,本尊便猜测你那友人应当是一名女修。”凌虚道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向少年神色忽得变得有些古怪起来,虽然只是一瞬间很快就恢复过来,但顾淮却看得分明。

    “祖父,您都在想什么?自然不是您想的那样,那孩子方才二八不到,一团孩儿气的,诚挚得叫人操心。她无所求却也助某良多,孙儿实在是不知如何相报了。”顾淮斩钉截铁地道。

    “……你这孩子都在急什么,我可还未说些什么呢。女修便女修,当代不少女修还强些呢。本尊只是有些惊讶,依着你的性子,昔日碰上女修可都巴不得离出数十尺远,外出一趟倒是正常了。”凌虚道君假作有些惊讶,似是意味不明地道。

    顾淮苦笑。您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他之前对接近的女修避之不及自然是有原因的,难道祖父还不清楚么。这样说也还是想要逗弄他嘛。

    “好了好了,祖父便不逗你了,说回正事罢。常有人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如此看来你此行道也算是因祸得福,终是解了困境,长了见识,还是交了非常值得的友人。当是不负你连日来所受之罪,如此祖父便不罚你擅自出宗之事。”

    “只日后尔可须得记得,莫要再犯。不然我可是要请出家法来,教你好好吃一吃苦头。”

    顾淮低着头,作聆听状,自知不对,应和下来。

    凌虚道君也知道顾淮是个有分寸的,估计也是听进去了,便只是说道几句便算了事了。他转了个话头又忍不住叹道:“可惜了,虽知事不可强求,然也总禁不住为你多盼着些。若这净灵花的量能再足些,你丹府的缺损便也可彻底治愈了。”

    顾淮拼着昏过去的最后一丝神志将净灵花交到凌虚道君手中,正正好供他治疗已经于濒死崩溃的身体。然到他手上的净灵花不多不少正好差那么一点儿,没法子他只有凑了别的珍贵灵材补足了。

    若能再得一些,凑齐第二副药方,不仅能无痕根治顾淮丹府的问题,还能起到洗髓的作用。而这也正是顾淮所需要的,他积毒许久,需要清毒,如今也只能想别的法子了。

    所以才说可惜啊……不过有就已经很好了,哪还能强求。

    顾淮知道对方在可惜什么,但他却恰恰相反,是一点都不可惜。而且他甚至还知道净灵花哪里还有,当初宁夏赠送了一部分给他,将其一分为二,还有一半便在宁夏身上。

    不过他没打算再取了,便是再遇宁夏也是这样说。

    他欠下的恩情太多,欠下的血债也太多了,累累数笔叫人触目惊心,不必要再添一笔。

    若祖父知道此事,必然会不计代价前去求取,若因此搅了扶风的安宁就罪过了。虽宁夏从没有清楚明白地说出来,但以顾淮的见识又怎么会不知道,眼下东南边陲情形微妙,最不适再掀风波,沉默大概是对这片曾经容纳护佑过他的土地最好的报答。

    因而他也没将此事说出来,只是沉默便当过去了。他劝慰灵虚道君,虽有缺憾,但世事哪有如此完美的,能够治疗他这一身已经快要破成筛子的病骨已经是祖先庇佑了,哪还能求别的什么。

    顾淮自来就是个安静的,加上常年积弱,在凌虚道君看来他与过往并无什么不同,自然也就无从发现他那一瞬间的异样。

    “对了,说起友人......你当时与北部贪狼锏的弟子在一处,可是他们搭救的你?”凌虚道君似是想起什么问道。

    贪狼锏的弟子曾说有接到祖父的委托帮忙寻他的下落,所以顾淮并不意外凌虚道君认得贪狼锏的人。只是祖父怎生会想起这个?

    “是的。他们还安好?可是都安然回去了?”

    “他们在宗门专门准备的驻站修养,这几日便要回去了。若你想见他们,晚些祖父再为你安排一番。”凌虚道君道。

第二千二百四十六章 辛秘(中)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未曾归?”倒也不是怀疑自家祖父。他祖父这个人行事作风虽霸道了些,但也是个讲理的,总不可能因为他的事把人扣下来吧?!

    “此行秘境各宗死伤惨重,不仅是普通弟子,据说还死了好些精英弟子,加上听闻秘境之内情况诡谲,各宗于司南城内纠缠了好一段日子。你身上不大好,本尊便带着人直接回来了。”凌虚道君道。

    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一番话大概已经说明了缘由。

    顾淮便是从秘境里头侥幸逃生出来的,自然知道里头是个什么情形,甚至于他还经历了为数不少的混战。就他所见便死伤惨重,惨况岂可以一言蔽之。弑神秘境之险,大概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能够有几分体验了。

    若非有贵人相助,他又足够地命硬,他大概也成了其中的亡魂之一。

    之前是在秘境,人心放大,基本上都是各做各的,各自谋划,也管不了别的。现在都出来了,重新回到长辈身边,有了底气,自然很容易就会想起一些事情。

    或许当初因为在秘境不得不强制忍耐,出来后再碰面哪还能忍。新仇旧恨叠在一起,哪还能静养?

    而长者们在听闻秘境中的事自然也是另有谋算,自然也乐得留在司南城内搅和一潭浑水。

    而像是贪狼锏这样无所依靠的势力正巧便是某些人的目的若以他们的实力未必能够顺顺当当离开司南城,恐怕得耽搁不久。

    是凌虚道君顺便一路将人都给带了出来。他可不瞎,顾淮虽不及交代什么就昏了过去,但找到人时贪狼锏一行人对顾淮的维护却是不可否认的。

    加上对方似乎也不放心他这样将人带走。于是凌虚道君干脆邀请一行人回玄天剑宗修整,暂避胶着并且混乱的司南城。

    正巧贪狼锏不少人也受伤颇重,急需一个合适的落脚点,商议后便随了凌虚道君去往玄天剑宗。

    他们选择随同到玄天剑宗,一者是为借势,因为他们确实被一些势力盯上了。若是继续停留在司南城,或是回程兴许都会遭到来自于别的势力的骚扰。若是眼下随了玄天剑宗离开便不同了,在某些势力眼中就等同于他们暂时得到了玄天剑宗的庇佑。这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

    二来则是因为顾淮。这是宁夏拜托他们做的事,至少也要看着顾淮真的安全了……不然他日见着了那个孩子,他们也不知怎么交代了。

    于是贪狼锏的人在玄天剑宗的驻站待了好些日子。那位凌虚道君也对他们照顾得很,他们于清幽中修养,中途也没发生什么事。

    哪料他们这一养伤便养了一月有多。而他们几乎都养得差不多了,顾淮却仍旧没有醒来的消息,不巧北部宗地传来消息请曲尊长等人回去——如此他们就真的不能多留了,便定了这几天收拾好便回去。

    “他们似乎还挺关心,我几次到访被问及好几回。若你想的话,我稍后通知他们一声,带你去见见他们。明日一早他们宗门的人便会抵达,此次一别再见又是许久了。”凌虚道君大概是误会了顾淮跟贪狼锏的关系,不禁安慰道。

    真说起来顾淮跟贪狼锏其他人也不大熟悉,他跟明墨的关系应当是最为熟悉亲近的。他更清楚贪狼锏的人照看他多半也是看在宁夏的份上。所以与其说他与贪狼锏的关系好,更不如说他与宁夏知交莫逆,而宁夏又与贪狼锏关系无比亲近。

    不过顾淮并未对此作出解释,笑笑,便当默认了。

    “这次真得多亏他们。其实本尊只向他们委托了数月之期,时间也早就过了,不曾想过后他们也愿意帮忙留意。过去素闻这新晋的门派发展迅速,没想到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兴许是爱屋及乌,凌虚道君对于救助顾淮的贪狼锏众人无限好感,对狼一等几人也是多有赞赏。

    顾淮安静地听着,听着听着便有些走神了。这样的场面并不陌生,仿佛已经在很多年前在此地上演了不止一回,凝成某种永恒的影像。

    一个在讲,一个在安静地听,一如往昔岁月,似乎一直都没有变。

    转过话题后,凌虚道君零零碎碎地将后边发生的事情交代了下,好让顾淮大概了解下目前的形势。

    “唉……本尊这些年最忧愁的便是尔,父母不在身侧,又生来有疾,日日都不大好。我一度以为你怕是活不下来的,不意想你意志顽强,熬过一年又一年,如今也算是解了本尊一则心头大事。”凌虚道君颇有些惆怅地道。

    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长长叹了声气:“如若人人都能得如你这般省心就好了。”

    顾淮忽地沉默下来。因为他知道接下来的话题十有**——

    “那边……本尊已命他们一家暂且禁足,一切待你恢复正常再行理论。”

    禁足,又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置,但手心手背都是肉,怕是凌虚道君也是为难。他一个做父亲祖父的又怎么为一个孙儿对另一个孙儿下杀手呢?

    顾淮可以理解,也痛惜祖父摊上这样一群不孝子孙,但不代表他就真的不恼也不怒并且永远地容忍……他容忍这些年也早就有些忍不住了。

    这次可不是之前那些小打小闹,他们之间已经隔着累累血债,不叫另一方付出血的代价只怕是不可能的。

    他恨极了对方,对方也恨毒了他,双方的伤害恐怕是永无静止的。祖父终有一日也还是要面对其不想面对的场面。

    顾淮忍不住蹙紧眉,努力想要抑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下一刻肩膀便被摁了摁:“莫要忧心……并非是要你忍气吞声的意思,只本尊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做才行。”

    “……他们这般肆意妄为,迟早要害死他们,说不定还要害到顾家。本尊亦或不能忍耐。”似是平白老了十几岁一样,凌虚道君此刻却是显得无比疲惫,望向顾淮的眼底带着一丝深切的哀意。

第二千二百四十七章 辛秘(下)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是啊,谁说不是肆意妄为?

    虽说修界无情,比起物欲横流的世俗界,更添几份冷漠。凡人界的普通人尚且会为几升米父子反目成仇,更何况修真界,像是顾家这样的大家族就更不用说了,各主脉支脉盘根错节,争权夺利不比凡间帝王侯爵家简单。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便是至高无上的帝王都有要遵守的规矩,修真界自然也是有规矩的,各宗各个宗族,甚至到个人小家都有规矩。

    人也非什么什么都不顾的野兽,生活在世间总要接受相应的规则束缚。

    顾家早年曾有过几次内乱,饱受手足相残之苦。距离他们这代最近的那次惨烈到除了主支那一脉,其余尽数都被屠杀殆尽。

    因为是顾家内部的内乱,并且最后存活下来的也并非是最初的施暴者,只为自保而已。因而宗门也无从追究顾家的责任,毕竟人家死了这么多人,才该是最惨的那一方。而顾家在此次内乱后也确实衰落了一阵,差点连祖辈惯常居住的地盘都给丢了。亏得剩下那一脉也不是省油的灯,不然哪能在一众早有预谋的豺狼虎豹中存活下来,还将这些蠹虫都给除干净。

    大概是吃够了苦头,后来顾家便立了好几次规矩,严禁族人手足相残,违者处以十分严厉的家法。此例一出后人几近是严厉地执行,这些年有不少不孝子弟被惩治。

    凌虚道君开始不知,到事情水落石出的今日也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他万想不到竟是自家除了一条嗜亲的毒蛇,藏得极深,当发现时它已经下过不少次的死手。

    他其实不大喜欢顾玉华这个孙儿,尽管不少族亲,宗内的门人都有说顾玉华有他年少时的几分风骨。且对方不论是资质还是为人处世的态度也都饱受好评……但凌虚道君是何等人物?

    他长于荣华,自身本事不小,年少时也没少见大风大浪,什么人没见过?

    顾玉华那点经心的小伪装是真的没多大用处,在凌虚道君眼中顾玉华一直都是真实的。

    凌虚也不是那种迂腐的老头子,非得小辈天真浪漫纯真率直才能讨他欢心。毕竟在修真界,这种人根本活不了多久,年轻人多点心眼是好处,懂得如何恰当地施用在实处就更是好。

    然顾玉华并不是单纯的有心眼儿子,凌虚也绝非有意苛责针对一个小辈,但那孩子真的可以说是心术不正之辈。

    幼儿时他不止一次见他陷害玉林。玉林那小子虽脑子不大聪明灵光,但生性还算纯良,然在顾玉华一次又一次挑拨,恶意引导的情况下被生生养废了。

    而顾家老大夫妇跟个眼瞎的一样,两个孩子歪成这样都还沉浸在兄恭弟悌的假象中,还一个劲儿以为顾玉华是个好兄长。

    大的那个他是管不了了,完全歪了,小的总能正一正罢。凌虚道君有心想要纠正,有一段时间便忍不住把人带回来。结果没想到他这老家伙还比不上小辈奸奸狡狡的那一套,饶是在眼皮底下,那小的也能被引得越跑越歪。

    而导致他撤开手不想再管则是第二次寻到净灵花时发生的事儿。事情结了,净灵花毁了,顾淮跟顾玉林也结下了死仇,他这个作祖父的也左右为难……只得将人扔回给老大夫妇。

    凌虚道君知道这事儿身后跟顾玉华有着脱不开的关系,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类似于息事宁人的态度对顾淮不公平,因为在这些事情中由始至终也只有顾淮真正受到伤害。

    但他作为这一支的主事人又有着很多无奈。他们本就人丁不旺,折了颇有天赋的顾剑生,生下老大老二都是不那么出挑的。老大天赋不显,生的两个孩儿天赋却是极佳的,只可惜用在了不应该用的地方。

    老二还在长,这些年踏踏实实走,长进不少,也算半个能支撑门楣的。老三如今就只剩一个病恹恹的顾淮。

    他们这一眼望去竟无几人能当得门楣。若是这一个个都料理了或是压下了,他们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因而顾淮这边受的几次委屈也只能无奈放过,只重罚了事。

    这也是凌虚道君对于顾淮如此疼惜和迁就的缘故。因为对方当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族内那几个不肖子孙三番四次扰了他的生路,断了他的前程,他都为他这个祖父为家族忍下了。哪怕他也自觉不公——

    这还仅是一个孩子啊。这苦命的孩儿,怎生这么招人叹息……凌虚还宁可他任性一点也好。然而没有宁可,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这便是大房顾家兄弟两人与顾淮的恩恩怨怨。在查到一点端倪后凌虚便阻了顾玉华靠近顾淮的路,想着把兄弟二人隔开也好,兴许只是少年人嫉妒了才做出的不智事。

    不曾想,顾玉华小的时候或许可以说是有些恶意,还能容忍。

    待长到一定岁数,凌虚道君发觉自己这是纵容出了一株有毒的花朵来。而且发现时这株花已经借着其伪装外表暗暗朝着同根生的族人伸出了手。

    天知道他出关后听说顾淮带着人独自离开了宗门心下有多慌。

    找不到……没有消息行踪……断了线索……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某种不详的预兆。凌虚道君一点没有晋升出窍的喜悦,心下满是阴霾。

    顾淮这一离开便是数年,凌虚道君也找了数年,幸得其命牌一直都好好的,没有动用的迹象,另一端似乎也仍旧或者。人他是没找到,然事情却查出不少来。

    若非亲眼考证,凌虚道君真不敢相信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参与了买凶事件,意图将自己可怜的侄儿直接扼杀在外。为此他们还雇佣了不止一拨人。

    更离谱的是,这些人中竟然还有淮儿那不靠谱的母亲。虽非杀令,然其心思绝对不纯。

    而顾玉华则是其中藏得最深的一个,扫尾扫得很干净,但手段却是最狠的。而且其中透露出来的一些事细想实在叫人胆寒。

第二千二百四十八章 辛秘(完)

    这么听着宗门上层早就不大想执行这个誓约了,只是碍于誓约的力量或是某种考虑才一直维持着这样莫名由来的联系。

    不想凌虚道君闻言却是摇摇头,道是并非不愿,只是想要结束这一段扭曲的关系。

    他们明面上,一个是屹立于中土中部无尽风雨的的巨宗,一个是被封禁于禁地不见天日的存在。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

    对于顾淮近乎是摆在脸上的疑问,凌虚道君没有急着回应,反而说起另一件似乎跟这个不相关的事来。

    “如今所有通向禁地的通道都莫名封闭了,驻守在那边的人听闻都是在一瞬间被驱逐出通道的。而几乎是同一时间,你们也被弑神秘境送出来——”

    顾淮闻言也有些惊讶,这么说来,这情况是发生在弑神秘境出来之际或之后,又或者……这个变动本就跟弑神秘境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但他也是刚刚醒来,连自己的事情都没弄清,又能分析出个什么来,也是猜来猜去罢。

    凌虚道君似乎也没想着顾淮怎么回答,笑了笑没说什么,下一刻便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一物。

    顾淮一看,竟然是当初进出秘境的凭证玉片。这一块儿玉片原不是顾淮的,他那块儿被顾玉华夺走,后来在秘境中他又得了一块儿。

    不过顾淮开始没注意这块儿屏凭证是不是原属于他的。他接过抓在手里翻看了下,发现原先流于上方的不规则纹路已然消失,变成纯色一片。

    他记得分明这些玉片上头都有着灵光纹路,每一片都有,只每一片形状都不一样。他当时还觉得玉片上的纹路略有些熟悉,但却怎么都无法起来到底是哪里赋予的熟悉感。

    “不只是这一块儿。据闻此后所有的玉片都变成了这般模样儿,仿佛成了普通的玉块儿。想来也跟秘境与通道封锁有关系……”

    这边顾淮却没有认真在听,他看玉片,开始有些走神。

    秘境中的情形十分之混乱,最后的收尾和场景也近乎是混乱的的,便是如今他都许久缓和不过来,有好些事情也无法分辨明晰。

    但对于有些场景和异像,眼睛先于脑子印记下来了,待到诸事平定这些东西便又很快就涌出来。

    就如同现在的顾淮,刚刚醒来还自混沌,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然随着清醒的时间日久,思维开始活跃,他逐渐记起一些昏迷过去前的记忆。

    他忽然间记起玉片上的纹路……为什么他会觉得这么熟悉。这不是——他早就该发现了。当初刚拿到这东西他就觉得有着种微妙的熟悉感,只一直没能分辨出来。

    方才他抓住那一刹那的熟悉感觉,层层剥开最终得到了让自己焦心的答案。

    图例。

    玉片上不规则的图腾与宁夏曾经赠予他让他顺利通过万方海域的图例有着极其微妙的相似感觉,似乎便是脱胎于用一个模板一样。只是图例的整个图纹是完整的并且应和内容,玉片上却只是一小块儿不规则的灵纹。

    玉片,图例,东南边陲,万方海域,弑神秘境,秘境的坍塌和通道的封闭……这些东西连在一块儿竟都能瞧见某种若隐若现的联系。或许——

    不,这其中必然有着联系。

    顾淮揉了揉眉宇,只觉得方才醒来的头昏昏沉沉,一霎那就似是被扣上了某种沉重的枷锁,一次一次地疼。

    “看来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教你只一想便这般头疼……罢了,你方才醒来,大病初愈,祖父不该逼你。日后有机会再说罢,想来等你身体养好些还能讲得更好些。”凌虚道君强自压了顾淮紧绷的肩骨处,有意无意地拂了下,似是意图用这样一个动作削减少年的压力。

    顾淮似乎有些意外,长者竟然就这样轻描淡写就过去了。莫非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只是随口问问?

    “唉,这通道封锁本也不干咱们事。然此次却着实有些碰巧了些,倒叫我们宗有些难办了。”凌虚道君略有些玩味地道。

    “半年前掌门便通传师祖的意思,三年后要再入禁地拔优,此也为最末一期誓约。前日又传言此行已定,不再改了,也该是时候结束这延续多年的誓约。”

    “最末?”顾淮重复了声,瘦削得几可只见棱骨的面容上出现了一层清晰可辨的疑惑。

    凌虚道君没有立马回答,而是左右看了下,好像分心在看什么,她感觉对方似乎不放心又在房间内架了一层禁制,这才缓缓说来:“不错,这也是誓约的最后。”

    “当初我门先人与那东南边陲的五华派曾有立下誓约,每隔一段周期将从其中择选一批弟子脱离禁地前往中土修炼。我门一直履行此誓约不曾间断……”

    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劲儿,毕竟玄天剑宗与五华派两个完全不相关的门派,当初到底又是为什么立下这样誓约的?而且这誓约看起来更似是单方面的,对于五华派有利,对于玄天剑宗却不见得有多少好处……所以当初立誓约的情形又会是怎么样的呢?

    没有人知道。顾淮想知道,但祖父的眼神却遗憾地告诉他,对方大概也不大清楚,又或许不能对他付诸于口。

    先不说这个异样,再说一个便是凌虚道君所说的誓约到时又是怎么回事儿?

    难道那五华派的先祖与他们门派的先人定下的是时间?到时间誓约就结束了?但问题来了,莫非他们又是算准了时间,正正好又跟所有的事情都撞准的。

    “你也想得太多了些罢。莫要吓唬自个儿,先人哪儿能看到这儿,瞧你这形容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仙神一类的存在。誓约自然不是按时间为周期,而是天道为证的誓言束缚力,若双方应诺达成,此证便会随之衰弱,而后束缚解开,双方都可得到自有。”

    “之所以说是最后一期誓约,据说是因为老祖宗感觉此证已衰弱,离誓约彻底完成只差一个契机。如此便打算遣相关负责人到禁地五华派里头进行最后的拔优。”

第二千二百四十九章 金轮剑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可笑他虚活这些年,竟还是教世俗迷了眼,不知“治标不治本”。

    这些年的强压,竟供出这样一群毒蛇来……

    想到仅自己这一脉的小家便可以说尽数参与了这场追杀,饶是凌虚道君也不禁感到有些齿寒。

    顾淮,在他们眼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才招致这样的横祸。凌虚道君也不知道淮儿到底是怎么碍着他们的路了,竟下了这样的死手。

    但知道这个问题已经不可调和了,他这次也必须严厉处置。否则是对顾淮的不公,是对顾家祖训的蔑视,是对宗门法度的践踏,也是对这些人的放纵,若不严加处置日后指不定还会做出什么灭绝人性的事情。

    老大夫妇他知道,这两人对顾淮多次表示不满,也因年少时与剑生的间隙,所以待这个侄儿也只是面上而已。后来更是因为玉林跟顾玉华的事情赔了不少东西给淮儿,还丢了一座洞天福地。

    那不是普通的地,而是顾家嫡系生下顺利活到立起才有资格获得的家藏。那也是顾家嫡系惹无数旁系眼热的根本缘由,数万年前那场内乱便是与此有关系,是顾家旁支为夺权的导火索。

    而这个活下来而至立起来也并非是这么简单的事。何谓立起来呢?在凡人界是三十岁而立,代表人可以独立自立了,而在修真界立起来则不一样了,看的是修为。

    古籍有云,修者通天地,与天命争寿,练气筑基方为修行路始,及至凝结金丹才算是能够自立于天地。这便是修真界普遍的看法,然而对于一些大家族而言,这个立起来则又添加了多重标准。

    如顾家,自立族起就出了不知多少厉害人物,光是他们家就为玄天剑宗出过十数个飞升者,这也是他们在偌大的玄天剑宗不倒的根本缘由。他们同大部分大家族一样嫡庶分明,家教严明,因而对子孙后代的要求也是极为严格。

    嫡庶可以说生来便定好了的,但却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顾家不会允许没有出息的子弟占据顾家根本的家藏和底蕴,嫡庶业务并非是永远都不可易换。

    一般而言,生就主家嫡支三代而不降,然连着三代都没出一位元婴修士,五代没有化神道君则降为旁支。这是硬性规定,虽在玄天剑宗元婴化神比起上头那些真正厉害的人算不了什么,然这样也可以避免嫡系子弟荒废才能坐享其成。

    而旁系要升为嫡系就难许多了。据说要连续三代都出元婴修士,若五代内直接有一位出窍修为以上的可直接晋升为嫡系。后者一般也会授予顾家传承的小型洞天福地一座。

    不看这种特殊情况的,直接生来就是嫡系的,修为循序渐进到化神便算是立起来了,可支持门户,成为主事人。这才是顾家的“立起来”。

    顾石始手上这一座便是凌虚道君晋升化神时按规矩获取的。他将这座洞天福地给了资质一般的大儿子,也是希望他能够更往前一步,能够活得更长久些,莫要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走得早些。

    结果成了这样……老大愿意为他那两个糟心儿子收拾烂摊子,他也就不管了,真不想管。

    还有元堂?又是为何?那孩子一向不是个坏心的,也从不参与这摊纷乱。对方虽一直对于顾淮淡淡的,可也不应当是这样的,竟也派了人去逼杀。

    虽事做到一半就撤了回来,看起来似乎后悔了。可做了就是做了,有迹可循,被凌虚道君发现了。凌虚至今还没想到该怎么时候去说,又该怎么说……

    三儿子顾剑生就不用说了,可怜的短命人,儿子也生得命苦。他们老顾家的苦水估计都倒他们身上了。

    真可悲他凌虚一生勤勤恳恳修炼,未曾有过一瞬松懈,也仔细着教导底下的孩子,没想到一个个不是命途坎坷便是不争气的犬子。这大概便是他凌虚的命了。

    顾淮愣了下,但终是没有说什么,只点点头。因为他知道这位此刻想要听的必然不是干巴巴的安慰,也不想听他这个受害人勉强站在另一边谈谅解,还是叫他自己好好冷静一下才好。

    “好了,别说这个了,糟心玩意儿,自己可劲儿地作,作不死他们。说说你的事儿罢,你这好不容易才醒了,祖父有好些话要问你呢。”应当是不想讲这糟心事儿了,凌虚道君干脆扯开话题道。

    凌虚道君果然是想问东南边陲的事情,顾淮已有心理准备,但心下也还是拿不准主意。

    虽说玄天剑宗与五华派有些渊源,但毕竟立场不一样。而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玄天剑宗跟五华派的官司,更无从去考量了。

    “你这次流落禁地,可是有什么见闻?”凌虚道君问道。

    顾淮知道祖父定然不是在问东南边陲的风光如何,毕竟禁地风光再好,那也是被称为禁地的地方,禁忌之地,是这片大陆坠在心中最大的阴霾,无人敢真的忽视。

    “看来在外遇到了不少事,竟也有了心事。别担心,只是你我祖孙二人闲谈罢,本尊可不耐烦去管他们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只这次事情似乎有异,我倒是好奇得很。”

    这已经是凌虚道君两次提到“有异”这样的形容词,这并不是一个很普遍常态的词语,就他昏迷前所知的除秘境外的情况都不太符合“有异”两个字。

    都不等顾淮开口问,便听到凌虚道君道:“你是不知道,你这昏了一月有多,他们就闹了有多久,各路人马神神鬼鬼都冒出来了,演什么戏的都有,好不精彩。”长者以一种啼笑皆非的语气道,暗含嘲意。

    看来这次真的是闹得很大,动静不小,毕竟他的这位祖父什么风雨没见过,听其评价起数年前经历过的宗门各系大乱斗都是平平淡淡......甚至觉得有些无聊,这次不过一月有多竟会觉得闹得很,可见是真的有多闹。

第二千二百五十章 余波(上)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这么听着宗门上层早就不大想执行这个誓约了,只是碍于誓约的力量或是某种考虑才一直维持着这样莫名由来的联系。

    不想凌虚道君却是一眼看穿他所想,摇摇头,道是并非——不愿。

    他们只想要尽早结束这一段扭曲的关系。命运让他们如此无奈地捆绑在一块儿,却又吝于予以他们解开枷锁的钥匙,不得不这样相互拖着前行。

    或许两方都没有察觉,他们不自觉间已经将此事视为负担了,但仍是受先人之旨裹挟前行,已成了负累了。

    而他们明面上,一个是屹立于中土中部历经风雨的的巨宗,一个是被封禁于禁地不见天日的存在。两者又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线,不说背道而驰,但也是相距甚远,没有相交的可能性,是被命运的丝线强拉在一块儿。

    如今这个命运也终于走到头了,在看不见的暗处大概两方人也都要松了口气。不过在此之前,尾声也该理一理了,总有有个好收尾,如此也算是全了这一番缘。

    顾淮不曾想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听闻后也不知是感慨多还是惊异多些。

    “看你这番神态,似乎不大惊讶的样子,也不见疑惑......可是在禁地有所耳闻?”这会儿凌虚道君却是看出一些端倪来。

    他先前以为顾淮不想论及东南边陲是因为受了那片土地的庇护和恩惠,他这孙儿最是记恩不过的一个人。后边看来似是有了更深的牵扯,是与什么产生了交集,有了什么记挂的人?

    顾淮是个锯嘴葫芦,要他不想说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哼来,便也不逼他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旁敲侧打还是少不了的。

    因此事关重大,不宜为他琢磨着他们与五华派的秘事应当只有两宗的人知道,而且为免泄露引发更大的问题,相关知情者也都立下天道誓言,以自己的前程为证,若有异心则道基尽毁。

    若非上许可,知情人绝对不可能随意对人言及此事,他记得自己之对顾淮粗粗提过一些,没有深入涉及,对方应当只知道玄天剑宗于五华派有些渊源却不应知道拔优一事。对方不应当这样知之甚深的样子。

    凌虚道君却是不知,顾淮能这么清楚还是多亏了宁夏。如今想来顾淮也自觉有些羞愧,自己竟然耍了奸猾,钻了友人的空子,套了她的话。

    知道此事的便是在玄天剑宗也是少数,顾淮也非活跃于宗门的精英弟子,自然无从得知这样的机密。

    但是宁夏却知道。不仅知道,她还是唯一不必受天道誓言束缚的那个人,因为她并不是从哪个人口中得知的,而是从上辈子观原著知道的。因为她也根本不用怕犯了誓言,甚至她都不知道有天道誓言这回事。

    她当初与顾淮初互通姓名来历时,对方听闻她是五华派的弟子态度十分亲近,仿若友宗一般。宁夏便下意识以为他是知道玄天剑宗与五华派关系的,这才毫无顾忌地说。

    不曾想顾淮知道的并非是她以为的那部分信息,他非是有意套话,然在强烈的信息差中还是磕磕绊绊听闻了这么件辛秘。当时心下之震动和惊异,大概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只是顾淮从宁夏处听得的只言片语终归不及凌虚道君方才所说的详细,也不明玄天剑宗于五华派在这些年纠缠下变得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因而他刚才一听也还是有些忍不住惊奇。

    不过想想也是,东南边陲内部虽是风平浪静,然对外却仍是不可碰触的禁地。

    若被人知道玄天剑宗常年与禁地中的势力有联系,那他们又该立于何处?终归还是有断的一日,越早越好,断得越干净越好。

    尤其近些年封禁禁地的禁制越发不稳定,甚至还因此衍生了更多秘通道,为各个势力所掌控。

    这些秘通道说到底就是禁制的漏洞,可供少量人通过,并且承受不住过于强大的力量降临。可惜这些通道大多不稳定,就算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去维持,通过也还是有些风险的。

    而掌控这些秘通道的也大多是世家中人,这些少爷小姐们没几个分闲工夫的也不会冒险到这里头游玩的。就是有也顶多只是浅层体验一番,并没有多么关注这个禁地的本身。

    这也是东南边陲近年一直能相安无事的缘由。中土已经忽视东南边陲太久了,或者应该说有意躲避得太久了。

    以至于连玄天剑宗跟五华派暗暗进行了这么多年的誓约也都无人发现。然对于玄天剑宗来说,每一次禁地之游也依旧是风险重重,须得小心翼翼规避。

    此次禁地所有秘通道封闭对他们来说倒也是好事,少了窥探和暴露的风险。

    ——而且这大概也是最后一次了罢。

    顾淮倒也没什么好瞒着的。先前是弄不到玄天剑宗与五华派的关系,不知该不该说,眼下得知这件不算小的辛秘后倒也真的没必要顾忌了。

    “竟是这般有缘……难怪你在听闻五华派时会露出那般熟悉和了然的神态。原你那位救命恩人便出自于五华派。这可当真是奇了,偌大的东南边陲,诸多势力交汇,没想到你偶然碰上的友人还能有这样深的渊源。”凌虚颇有些纳罕道。

    顾淮无言,想着事,心下却不无赞同。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跟宁夏确实可以说有缘,甚至都有些邪门,自己三番四次走入绝境都是直接间地接受了对方搭救。

    若无对方,他此刻说不定已经死在哪个角落了。这次更是解了困扰他多少年的绝症,助他重新看到明天,所以凌虚道君说宁夏是他顾淮的恩人并不假。

    “这样说来,此次拔优祖父不安排下也说不过去了。”似是想到什么,凌虚道君叹道。

    顾淮愣了下,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很快便省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不用麻烦祖父操劳,待孙儿日后好了再……”

第二千二百五十一章 余波(中)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急什么?我有说要做什么么?况且你受了人家如此大的恩惠,不说友人不友人的,本尊这个做祖父的也应当表达谢意。”

    “再说了,别以为你的身体就你自己的事。对方帮你渡过这一关,解了这顽疾也算是解了本座多年的烦忧事,自然也是我们家的座上宾。你怎么道谢是你的事,本座自然也要有一份心意的。”凌虚道君张开手掌,五指微分,轻轻摁了摁少年光滑的额头。

    力道不轻不重,带着点亲昵,似乎在怜爱什么小兽一样,顺带呼噜呼噜瓢儿,把人都给整懵了,这才满意放下手来。

    “莫担心,祖父知道分寸,自不会叫那救了你的小友吃亏,定然暗暗来。总不能叫你的救命恩人因着你吃暗亏,不是么?”凌虚道君承诺道,脑子里一边在想该给大病将愈的顾淮准备一些什么合用的东西,一边这在想该给人准备一份怎么样的谢礼。

    两人又有的没的谈了好些。凌虚道君若有所思,忽然问道:“若是她愿意的,日后也可询问于她是否有意离开禁地到中土修行……”

    他的想法很简单。顾淮难得有个友人,这孩子孤单的叫人发愁,若能叫对方放开些交交朋友也是值当的。

    正好这次拔优也是要选人进来的,假如对方有意入玄天剑宗修行,倒也不失为一桩巧事。当然,这也得问过人家才行——

    结果他这都还没说完,就被少年打断了:“她应当不愿意的。”话语中有几分兴许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惆怅。

    那人明明都到中土来了,见识了中土的繁华,见过这片广阔盛大的大陆,对此却不见得有所留恋,甚至不惜性命也要排除万难去寻回家的路……大抵对所在的宗门也是珍爱异常才能有此觉悟。

    现在的她没有选择留在中土,三年后估计也不会选择抛却故地去往一个陌生的地段。

    眼下这些秘通道都封闭了,日后要进入东南边陲怕是难了。不过听祖父说,宗门这边拔优似乎不受影响,将继续下去,想来兴许还有别的法子进入东南边陲。

    不知待一切事定能不能想法子借这层关系去往东南边陲。

    ——他总要再见宁夏一回,以他这身勉强修补好的病骨亲自到跟前对她道一声谢,好叫对方知道他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这孩子心思也是深啊,光是瞧着就叫人心下沉沉几欲坠入底端。

    凌虚道君眼眸闪过一丝隐忧,但此刻他倒是不急着问清楚,只转了个话题:“啊,对了,都还未曾问你,那往常日日跟在你身后的小子呢?他不是随着你一道出去的,怎么不见人影。这么大个人莫不是跑丢了不成?”

    顾淮的眼眸迅速暗沉下来,直至方才其实也还有些光亮,此刻都被某种晦涩的情绪所占据,颇有种死灰的感觉。

    凌虚道君这才发现不对。他一向繁忙,这些天更是为顾淮的情况日夜操心,这阵子因为弑神秘境搅乱的一潭池水更是无暇去管那些边边角角的事。

    今日得空想起问一问那徐家小子的事情,盖因为昨日路上偶然碰见徐氏夫妇。

    徐忠也就是徐青舟的父亲曾是顾家的家生子,生来便是杂役,因为也没有出色的天赋,所以前半生都一直勤勤恳恳地在顾淮父亲身边当值。修为倒是不冷不热,不见有什么特异之处。

    然而在他筑基数年后,忽然遇着一个人,这个人改变了他此后的命运,让他从一个可能一辈子都碌碌无为的杂役成为了如今风头颇盛的金丹真人。

    这一跨越大概是底层弟子一辈子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虽徐青舟的父亲是杂役出身,他的母亲却系出名门,只是因为一桩旧事彻底落魄了,如今也只剩下她一个人。说来也是叫人感慨,一个出身名门的世家女最终竟然寻了一个各方面都算不得出色的杂役作夫婿,实乃这世间难平之事。

    不过徐忠高大俊朗,这些年也是勤勤恳恳,对妻子十分敬爱,对孩子疼爱,是个十足十的好道侣。而且他这些年炼器的技艺越发精湛,在年轻一代中颇有声名,想来是前途无限。那些出身来历反倒成了不重要的东西。

    凌虚道君对这夫妇俩印象都不错,很是和颜悦色地接待了他们,今日来见顾淮才记得问起来。

    然此刻再见顾淮的神态,哪还有什么猜不出的,他心下存疑,但没有立马追根究底。

    顾淮知道,这一天终归要来临的,只要他活着有睁开眼睛醒过来的一日,便终有一日要面对这件事情。

    他害死了徐青舟,害死了那个自小就敬爱他不经事的时候也常常会喊他一声哥哥的鲜活少年。

    那孩子死在了异乡中,尸骨无存,甚至都无法归还自己的故乡。这是他顾淮永永远远的罪。

    顾淮至今仍会在宁静的夜里惊醒,仿佛听到少年在冰冷的夜里哭泣,久久不断。可是他这个做兄长的又做了什么?不过苟活到如今罢。

    他也至今不知该如何对徐氏夫妇言说此事。

    看着忍泪连道是自己的错的少年,凌虚道君几次话到嘴边都被生生堵了回去。最终还是被他抓住机会,攥了攥少年病弱单薄的身躯,颇有些啼笑皆非地道:“傻孩子,难过?!你这方才好些,又想一块儿损了身子……你先冷静听祖父说,那孩子应当没有死。”

    没有死?

    顾淮愣了下,木木的脑袋颇有些转不过来。

    “昨日徐忠那小子还揣着命牌来请本尊探看。那命牌可还是好好的呢……”

    所以,没有死?青舟他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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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提大陆另一端顾氏祖孙是如何心思纷繁,此刻东南边陲之内,五华派这些天形势那叫一个混乱,几乎可以说兵荒马乱。

    单单说向来安静专修技法的百技峰这些天也变得颇为热闹,来了不少心思各异的“客人”。

    而罪魁祸首则“龟缩”在阵法堂内,领着一群弟子有的没的传授知识。

第二千二百五十二章 余波(下)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那日大会,各路人马各显神通。大尊者要求各自交代也是为了一整不正之风,颇有各打五十大板的意味。

    但这些人也都是人才,对他们而言都很不妙的局势被他们生生扭转成互相攻击的利器。

    因为没真牵扯出什么大事或乱子事来,所以上头诸人也干脆当个热闹来看。同时也顺带好好瞧一瞧眼下这些弟子们的本事和胸襟。

    还别说,这样相互坑害,对峙时忍不住露出的“狰狞”面孔还真能看出很多东西来。

    但众人也没想到,这场由上头斗法牵扯出闹剧竟将一位大能也一同牵扯进来,并且还引出一件震惊内外的大事。

    “……多大点事儿啊?!”当事人却是这样说。

    发现底下的弟子注意力早就不在课程上,蓝岚颇有些无奈和略微头疼。

    他就知道这些家伙最近定然无心向学,还准备了一些比较简单基础的课业。毕竟不论外边怎么闹,生活也还是要继续的,修行不在一日之功,元衡道君从不在这一方面放纵他们。

    结果这样也还是扒拉不回来这散乱的心。看来不说道说道他这日子是没法过下去了。

    没想到那日他没怎么透露,这些天这些拜访的人也没逼得他多说一句什么,却在自家人身上栽了跟头。怪他太宠爱这群小混蛋,纵得他们没大没小的。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问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先说好的……除扶风外,这月绘阵图的任务都得加倍。”凌虚道君挑了挑眉道。

    顿时作业间内“哀嚎遍野”,就连沉稳的明镜也不例外。因为他们阵法堂除了护短便只有一样东西最为特色,几乎是大家都公认的——那就是课业颇重。

    从前曾经有一段时间,也就是宁夏他们刚进入阵法堂以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阵法堂都陷入了一种近乎休眠的状没有一个能当得起门外的人支持事务。

    因为太过低调,就连入门要求也颇有些偏门,因而当年连入门的人都只有寥寥三个,跟门庭若市的百草园技法堂等是不能比的。

    然而奇异的是,即便是那样“衰弱”的情况下,阵法堂都不曾在授业上松懈。只要还待在阵法堂,愿意学,他们会不惜时间和精力教导,不似其他技法堂那样有一搭没一搭地教。

    因为阵法也当做是一门极其需要联系和实践的道法,宁夏他们的课业就没少过。

    直至元衡道君出关,后来又干脆驻守坐镇阵法堂,他们才算有了个正经的主事人。但同时的,课业和功课也更多了,甚至多得略有些夸张。

    一般像是何海功这样得慢都得十来日就绘一次阵法图,更别说明镜金林和陈思烨等人,基本上都是一月十数乃至数十回。

    宁夏就更别说。总的来说她的阵法造诣虽比明镜还差些,但她已经开始尝试创造组合阵法,走的路自然与人不同,元衡对她的要求也不一样。她的课业可以说是诸人之中最重的一个,基本上占据了她除修炼以为大部分时间。

    叫阵法堂一众不露脸的长者欣慰的是,几人都是吃苦耐劳之辈,从未在修行上有所松懈。

    可饶是如此,听到元衡道君说要课业翻倍,众人也都忍不住心态有些崩塌。

    不过他们随即想了想,一狠心又觉得这波不亏。没瞧见外头多少大人物都是冲着这个来的……若他们能知道些内情,那也不算是亏。

    众人的心思便由此迅速达成一致,纷纷望向前方的某人。

    这得是多好奇,连课业翻倍都不在意了。元衡道君心下摇摇头,没有立刻搭理这群精力过剩的小年轻。

    然后他转向隔壁单独一桌的宁夏。她虽身体初愈不久,但因为大尊者的眷顾,其实已经大好了,之还需要些时日静养,这些天趁着空闲着手复习阵法基础,以融会贯通这些天所得。

    她修习阵法的程度与别人不同,且自学能力也比较强,不一定要跟着元衡道君的思路。尤其有时候跟她所学有冲突时,她需要稍微绕一下,以免发生混淆。今日的课便是,属于宁夏不需要学的那部分,所以刚才她并未在听,另安排了一桌供她使用。

    方才她就在研究曾经在秘境施展成功的星罗阵应,虽然其成功有这很强的偶然性,而且当时形势危急,为了活命不计血本,不具备多大的参考性,但总归还是成功了。

    她打算回来再重演复盘一下,看看下次能不能弄出一个节能版的。动静太大她也不好控制。

    可能是太认真,也没注意到现场的暗潮涌动。乍一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些迷糊地抬起头去看,结果就见大家都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儿……到底是?

    “怎么?没听见自己的功课也要加,是不高兴了?其实若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就算没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宁夏也知道这加作业是不行了,就她这繁重的课业量,可别病没养好又得去半条命了。

    于是她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郑重表示不需要。

    “那好,看来这最后一个也没意见了。”元衡道君似是拿众人没有办法,叹了口气,说出了这么句类似松动的话语。

    在场几人都发出近乎欢呼的喝声。

    亏得这次的课来得都是元衡几个嫡亲的子弟,都参与了这次秘境和会议,也不必纠结保密问题。

    于是众人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午间,甚至只在一个相对简陋的防护罩下又再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金轮剑,也是这次惹宗门上下热议的“主角”。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大闹,消耗了一番精力和灵力,它外散的色泽和灵光已经没有这么强烈了——虽然看起来也依旧光华璀璨得叫人不敢直视。

    元衡道君许是怕它又再闹,只拿出来晃了晃便收了回去,它消失时空气中的灵力仿佛都随之跳动了下。当那股强劲的灵光消失好一阵,众人才恍然醒过神来,有些怅然若失。

第二千二百五十三章 余波(完)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虽然这只是第二回见,但这柄可谓是集天下之光辉华耀于一身的灵剑在众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真不愧是那位的本命灵剑......”

    要问这柄金轮剑什么来历,便是东南边陲也有不少人知道。

    该因为虽因为天地灵力衰退,随着一代代的传承,许多东西都丢失了。但奇异的是,开始那些相关的传说却代代遗传至今,甚至还因为某些历史渊源被化用作民间的逸闻或传说。

    这片大陆诞生已久,孕育了无数伟大的生灵,由此也有许多出类拔萃的生灵应运而生。远有龙凤麒麟,近也有妖灵魔魅,各色各样的种族自诞生起就在这片土地繁衍生息,为争夺己族的一席之地。

    人族已经算是比较晚出现的生灵,但却在出现没多少年间迅速成长为这天地间第四个主宰天下,执掌权柄的群族。

    在他们之前,大陆已经经历过两个半的族群的统治。龙一代,凤一代,然后在很长一段的混乱时日内妖族暂时掌握了大陆的权柄,直到人族的到来。

    龙凤自然不可能算是半个,因而这里的半个便是指妖族。可以说妖族事实上并未从真正意义上掌控这片大陆的命脉,盖因为天下妖族的种族实在是太多了,要做到统一简直就是天方奇谭,而万族之中也没有足够出色的族群能够力排众议。

    因而在很长一段时间妖族都是在混战,你强一点就你占上风,我弱一点就退居下位,争奇斗艳,互不示弱。那时候的大陆竞争激烈,没少发生争斗。后来人族一出现,人族受天眷,文化统一,自然容易团结,很快便夺得了天地的权柄。

    而妖族则不得不像是前头斗败的龙凤两族一样退至暗处,苟延残存。

    有的人或许不懂了。龙跟凤不都是妖兽一类么?怎么被单分出来了。事实上严格来说,龙与凤都属于神遗一族,拥有神的血脉。因而他们并不归属为妖类。

    此便是他话了,说回人族这里。

    任何种族想要出头,开纪元的那一代必定要是最出色的那一代。人神自然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之后又有三子,再一代又有八星……截至记载断代之前,先代出了不少顶有名的人物。任一个拿出来放在哪个时代都可称得上那个世代的人杰。

    当然,这些璀璨的星星自然也有分明暗。有些人便是在这些人杰当中也可以说是顶好的。

    在人神现世证道之后,又过了十数代,人族的发展逐渐走上平稳道,日子过得平和了,惊心动魄的事便少了。

    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忽然天降大难,有异种生灵不知从何处入侵,毁了大陆的清静。也因没有足够的认知和防范不足,大陆上的生灵对于这些来自于外界的恐怖异种没有多少战力。

    大陆陷入了短暂的阴霾当中。

    不过这世上之事物都不是绝对的,柳暗花明不定又是另一条明路了。外来魔物厉害,修士们自然也在不断进步变强,不然伸头就等着人杀又能剩多少个?死绝了大概都等不到敌人“良心发现”。

    在受到魔物长久的骚扰和折磨下,又一代强者应运而生。那段时期又出了很多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这些人别说在东南边陲,便是在中土也都留有浓墨重彩的笔触。

    而那一代中最为璀璨的明珠就数苍山神君了,他也是金轮剑的主人。

    这位苍山神君可了不得,当年他提着金**杀四方,所遇的魔物尽数被斩杀,很长一段时间几乎挡在南部边界,那些异种生灵几乎是一步踏入不得。

    一般而言,这片大陆上“神”是不可乱称呼的,有的人修为再高,那也不一定能够称神。往往只有在某一道上臻至大道规则,修为已达飞升标准的人才可获“神君”的称呼。

    已知苍山神君最后出现于记载已经是半仙,也就是修为到大乘以上但因为天地环境因素或是其他缘由没有飞升离开天地后的一个层次,也就是传说中的假仙境界。

    若是在此继续修炼下去,有机会突破半仙真正于下界成仙,天地便会强制引渡其人飞离此界。据说这种经受一番磨难的待到正是飞离上界,境遇又会不一样,还会更好一些的。

    不过目前来说这些事都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要讲的是这次苍山神君,一位修为已在半仙境界,眼看着就要打破先前数十万年大乘直接飞升的记录,成为首位在大陆上完整晋升仙人境界的人,却不知何缘由半道消失了。有不少人猜他死了,死得悄无声息,但也有人认为对方只是隐居了。

    不过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这人就算不死估计也早就飞升了。眼下世上只遗留有金轮剑及其主人的传说。

    而金轮剑众所周知,已知只有一个主人,苍山神君。在这之后就再没有人再有使用过金轮剑的记载,久而久之众人都以为是金轮剑已经随着苍山神君的陨落一起陪葬了。

    没想到会落到元衡道君手里。

    这也惹得众人想,元衡道君得了金轮剑,会不会便是直接从这位神君处得到的。又有没可能不止是一柄剑,他得了那位的传承……这才是这些天百技峰这么门庭若市的缘由。

    以上是不知情人的想法。对于某些知道得更多的人来说,则又不一样,宁夏很自然就想起对方曾经说遇到的一位教导他良多,将他困在某个异度空间考验的老者。

    当初宁夏还因此吐槽过这秘境区别对待,对不同的人待遇还不一样。在普通人那是寻常路,正经试炼正常发放机缘,到元衡道君那就是vip式的试炼,生怕他吃不下这个机缘还给追着喂。怎么到她这就是各种奇奇怪怪的环节和事儿,其中参杂各色地狱副本,生怕她活得太久……

    不曾想元衡道君的vip待遇还藏着这一节。难怪这位出来便晋升了化神道君,她觉得她这位师长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个天眷之人了。

第二千二百五十四章 想法(上)

    ————立刻替换立刻替换,两点后再来罢——

    “扶风驽钝……”宁夏犹豫了下,抵不住心中的好奇,还是问了出声:“可这些人又是怎么认定此剑便是金轮剑?”

    这才是宁夏前日在大殿上最奇怪的事。当事人元衡道君都还没怎么说,上头便有人惊呼,道出金轮剑的名号。

    这柄剑就这么出名么?就算很出名,隔了这么多年也不可能光看形象就能对座入号,毕竟好东西都有高仿低仿之分。他们又怎么肯定一定就是他们想的那件东西?又不是刻了名字有防伪标识的。

    这个还真的宁夏有所不知了,虽然没有防伪标。但这金轮剑之上还真有一样独一无二的标志,除非这世上再现一次异种入侵,否则不大可能再有这样一块儿材料锻造金轮剑了。

    这柄金轮剑之所以威名赫赫,除了因为它是苍山神君大杀异魔的神器,更因为这柄剑本身的传奇来历。

    传闻异魔外表形容古怪,五官歪斜错乱,眼珠混黄,状似龙怪,然四肢却如灵长类直立,脊椎却朝后突出,上有棱刺,一层外皮呈褐绿色且凹凸不平。时分泌出混浊的粘液,腥臭且极具腐蚀性。

    若不小心粘上,轻则皮骨溃烂,重则深入肌骨可能会导致体内序列崩溃,浑身功法尽散而亡。死前皮肉崩裂,骨髓溶毒,面目全非而死。

    此物与此界所有生灵不一样,似是集中天地间最恶之存在,没有一点点可称得上美好的东西。

    当时此物初入时就有不少人因此而死。后来时间久了,他们倒是研究出不少抗击异魔之物,只都收效甚微。

    他们节节败退,虽因为其文化智慧不高所以暂时无法突破修士领地,而只能暂且只能四处攻击游散普通民众。所以那段时间普通人几乎难以独自存活下来,而只能依托于修士才是勉强生存。

    大概是世代印刻在他们骨血中的记忆,民间到现在都还有着许多从异魔化形而来的传说。而他们如今在民间流传的大量神仙传说也大多是以修士为原型构建的。

    其中民间就有一则传说,是关于太阳的。有道是上代有灭世邪魔降世,子民苦受其害,数度迁移,几欲灭亡,下于绝境中求神灵庇佑,翌日天降溶金,色金,宛若灼灼烈日,邪魔触之则灰飞烟灭,畏惧之,遂解。

    简单翻译一下,就是凡间界有灭世邪魔降世,将他们迫害得几乎都要全数覆灭,几度迁移都无法摆脱这邪魔的迫害,无奈求助于神灵,幸得神灵庇佑,降下一块儿金色的奇物,邪魔只一靠近便会灰飞烟灭。他们靠着躲在此物附近才得以存活。

    这件事当然不是什么杜撰的仙神传奇,而是现实存在的,存在于修真界上古卷宗里。只是其中记载的前因后果自然与民间不一样。

    那个灭世邪魔自然便是异魔,那讲的是一次大规模的异魔入侵。普通人几乎没有活路,那一片地方又正好没有修士庇护,山穷水尽之际。不曾想邪魔破开的那个入口忽然降落一块奇物,色泽如灿金,灼灼如烈日一般的温度,那些碰触此物邪魔当即就灰飞烟灭。

    普通人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将其顶礼膜拜,视为神物。修士们却都因这一块儿忽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奇异灵材翻了天,此物便是在后世也赫赫有名的金氰石。

    此物于外域忽降,初临此界便负有近乎仙阶的能量,只落地后不知何缘由能力消散了大半蜕化成天阶灵宝。且此石还莫名具备了克制异魔的属性。这无疑使得此物成为了众人心中天降的神器,用以——助他们渡过这场厄运。

    这下子异魔大家也不打了,命也不苟,眼睛就都盯着这块儿奇石。

    无疑,奇珍异宝自然是有能者居之,各方势力当即便为此物争夺起来,打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叫异魔们都为之咋舌的程度。

    后来此物落到了神落宗手里。注意,当时大陆形势混沌,神落宗还没有到后边制霸大陆的程度,充其量只是一个比较大的势力。不过这东西还是被它得了,据说这块金氰石被分成两部分,一块儿没有了消息,另一块儿则被炼制成金轮剑。

    金氰石属性极阳,几乎克制天下所有带有阴邪属性的东西,质地坚硬寻常材料不可与之匹敌,色泽灿金宛如朝阳烈日,于漆黑昏暗之境尤自散发着绚烂的光。

    且为了促使其成形,先辈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将其置于至阳之境中,令数十名单火属性的修士轮流淬炼,日夜不停炼制了百年方才有了这柄金轮剑。

    想来这世上暂时也找不到比此物更甚的至阳之物。史籍上都明确记载了的,此剑至阳,吸附周边阳属力量,其出现时连日月都要失几分光辉……

    那日大殿上,剑出一瞬周边的热气为之散开,在场所有的灵剑也都禁不住骚动起来。似乎也引发场内众人体内某种极其不平衡的缺失感。

    然而不等他们细细分辨,便被灵剑大闹一通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在那位明显惊疑地大呼“金轮——”的情况下,上下哪还有弄不清楚情况的。

    大会散后,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自然少不得来拜访元衡道君这位新鲜“出炉”的金轮剑主人。

    与其说他们稀罕金轮剑,更不如说他们眼馋元衡道君在秘境中遇到的机缘。

    若说元衡道君得到了金轮剑,那么会不会还有可能得到了其他与金轮同期的更珍稀的宝物。

    元衡道君早就猜到这些人的反应,回来便封了阵法堂及周边地带。宁夏等人进出都是靠直通入口,那些人自然也无从探究,耳边倒也清静不少。

    只是这样终归不是办法……这些人看着不似是会轻易放弃的样子。难道他们以后都得避着走了?

    “别担心,他们在某这可忙活不了多久。这些时日也安静得够了,怕是很快便要见分晓了,到时候他们可没空再盯着咱们这头。”元衡道君摇了摇头,轻笑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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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别看戏介绍:
宁夏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千载难逢的穿越机会怎么会落到她这个平凡的工薪族身上,她还有三十五年的房贷没有还啊啊啊。她看着这个修仙人满天飞,普通人活得还不如狗的世界泪流满面。为什么还要被分配到一个有女主的世界,这可是一位心狠手辣的现实派女主,别瞅着我,鄙人只是个路人甲。且看既不平凡也不惊艳的路人甲如何在修仙世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修仙别看戏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修仙别看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修仙别看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