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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枪太保     大唐小侯爷txt下载     大唐小侯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赵谌的第一次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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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雪终于在第二日早上彻底停了,大清早的赵谌还赖在被窝里,就听的张禄已经指挥着赵府的下人们,挖那些被风吹起的雪墙。

    赵谌使劲揉了揉脑袋,昨晚跟程处默两人喝了半晚上酒,这时候脑袋里还有些晕乎乎的。

    程处默昨晚喝的比自己多,估计这时候睡得正香。赵谌从塌上爬起来,穿上衣袍来到外面,刚刚在小麦的伺候下,洗了脸刷了牙,才准备坐下来喝一口茶,就听的大门在外面被人拍的山响。

    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张禄,听到外面有人将门拍的山响,嘴里骂骂咧咧的,却赶紧指使着叫人开了门,结果大门刚刚开启一道缝,外面的人就已经不耐烦的使劲推开,险些将开门的小厮推倒在地。

    然后,一名脸孔被冻的通红内侍,在七八名内卫的簇拥下走进赵府,理都不理张禄一行人,直直就向着赵谌所在的大厅走来。

    “咱家奉陛下口谕,院判即刻随咱家进宫吧!陛下此时正在太极宫等候呢!”内侍一进入大厅,见到赵谌,当即开门见山的说道。

    “进宫?”赵谌闻言,当即便惊愕的张大嘴一脸难以置信的道:“陛下何故突然宣赵某进宫?”

    这太奇怪了!这时的他算起来都还未及冠,虽说还挂着一个格物院院判地职位,可严格说起来,却连不入流都算不上,更别说有上朝参政的资格了。

    “这个就不是咱家该问的了!”内侍绷着一张死人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硬邦邦的回道:“院判还是尽快随咱家入宫去吧!”

    赵谌一见内侍的这种态度,也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既然李二此时宣自己进宫,那就不能耽搁片刻,何况又是在朝堂上,文武百官都在。

    一头的雾水,不过却还是赶紧穿了棉袍,跟在内侍身后,急急往皇宫而去。

    风雪已经停了,可天空还是乌沉沉的,空气阴冷阴冷的,才一出门,赵谌就感到那寒冷只往脖子里钻,身上的棉袍穿没穿感觉一样,多亏下面穿了一套保暖衣,要不然这天气能直接把人冻死。

    回头看了看身旁的七八名内卫,果然一个个冻的跟个鹌鹑似的,倒是最不起眼的内侍,脚步轻盈,虽说脸颊也被冻的通红,可却比一旁的几名内卫显得强多了,赵谌估计这家伙跟老太监是一样的高手才对。

    街上已经看不见多少人,寥寥无几的几个行人,也都行色匆匆,只是到了皇城附近时,人影渐渐多了起来,这些人个个蓬头垢面,一看就知是受了雪灾的难民。

    一行人入了皇城,直奔太极宫而去,到了太极宫殿外,内侍叫赵谌稍等片刻,他自己先一步进到大殿内回禀去了。

    此时,太极宫的大殿里,文武百官俱在,李二身着滚龙黄袍,头戴通天冠,高居龙案之后,面沉似水,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下面一干文武群臣,宏亮地声音在大殿里回荡。

    “如今,这场大雪毁了蓝田等县地上千间房屋,上万百姓流离失所,居无定所,食物所需,诸卿难道没有一人有良策献上吗?”

    殿下地群臣闻言,一个个面色发白,站在群臣之前的几位大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入定一般,俱都默不作声。

    不是他们有意冷落李二的话题,而是面对着成千上万间被毁的房屋,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这天气里,别说是紧急修葺房屋了,便是清理出来都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

    李二看到下面群臣的沉默,禁不住暗自咬了咬牙,恰在此时,目光陡然间看到派去传唤赵谌的内侍,悄无声息的进入大殿,顿时坐在上面问道:“那格物院院判赵谌可否来了?”

    “回禀陛下,格物院院判正在殿外候着!”内侍一听李二的问话,也不往前走了,就站在原地对着上面的李二陛下,恭声答道。

    “宣!”李二一听,也不废话,声音干脆的道。

    “喏!”内侍闻言,对着李二陛下恭声称喏一声,慢慢退出大殿,飞快传唤赵谌去了。

    正在殿外冻的直跺脚的赵谌,一听李二宣他上殿,当即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匆匆就跟在内侍的身后步入了大殿。

    大殿里的群臣,此时都神色复杂的望着走进大殿的赵谌,多数人是一脸茫然之色,搞不明白陛下为何宣这样一个还未曾及冠的少年郎上朝,而只有少数人,比如秦叔宝程咬金等天策府旧臣,早在李二发话前,就已反应了过来。

    赵谌地的头皮有些发麻,虽说在后世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什么样的场面也都经历过了,可此刻被满朝的文武百官盯着,心里面总有些不自在。

    “微臣格物院院判赵谌,参见陛下!”脑袋晕乎乎的,一时间竟是忘了先前内侍在殿外教的礼仪规矩,直到目光接触到那边老秦的眼色后,这才猛地止步,赶紧冲着上面的李二恭声道。

    “免礼!”李二冷漠的开口。目光透过通天冠前面的一排吊珠,望着下面的赵谌,想着这段时日赵谌所做的种种,忽然间有些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

    待到赵谌谢恩之后,李二的声音才在大殿里响起:“朕听说前日万年县知县到户部借军帐,此事是你背后出的主意?”

    赵谌听到这话,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他这一路过来,都在想李二突然宣他进宫的原因,思来想去,也就是前日借军帐的这事了。

    此时,听的李二果然提起这事,赵谌微一犹豫便如实答道:“微臣前日从永平坊出来,看到许多人露宿街头,想着晚上可能要天气骤变,恰巧遇上了祁知县一行人,微臣就随口提了一句!”

    赵谌说话时,目光偷偷观察了一下那边老秦程咬金等人的脸色,发现这两人脸色如常,并没有任何的担忧之色后,原本还有些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

    果然,赵谌的话音落下,就听的李二的声音在上面传来:“此事你做的很好,若非想出这军帐的事,怕是前日夜里的风雪天,不知有多少百姓遭殃了!”

    说着话,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望着赵谌继续说道:“还有永平坊的事,朕也听说了,你能在第一时间,倾囊相助,给永平坊修葺了二百间屋子,朕心甚慰!”

    “陛下,永平坊的事,并非微臣一人之力所能办到的,当时多亏了秦公程公两位长辈及时派出家将们,这才能在短短时间办成此事!”一听李二将永平坊的事尽数归功于他,赵谌赶紧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事情说明白。一件本来挺好的事,赵谌可不想最后变成自己的麻烦事。

    “陛下,这事儿俺老程要不派出家将们,就这小子那能办成,陛下可不能尽记得这小子的功劳!”赵谌这边话音刚刚落下,那边程咬金便捧着一个朝勿,一摇三晃的出班奏道。

    “陛下,此事还有微臣的功劳!”程咬金的话音落下,秦叔宝也捧着朝勿,紧跟程咬金身后,出班奏道。

    上面的李二,脸色阴晴不定,目光冷冷的望着先后出班的秦程两人,使劲的咬了咬牙。程咬金也就罢了,这厮向来都是个不讲规矩的人,可秦叔宝可是跟了他这么多年,何时曾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跟他争过功?

    此时,下面的群臣也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倒是长孙无忌房玄龄等人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几人的脸上禁不住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此事你三家应对及时,处理得当,朕心甚慰!”李二在上面憋了很久,这才敷衍似的说道。

    “微臣身为陛下的臣子,理当为陛下分忧!”程咬金捧着朝勿,对着上面的李二躬身一揖,破锣似的大嗓门在大殿里回响着,说完了这才瞪了一眼赵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军帐的主意很好,解决了万年县许多的居处!”等到程咬金秦叔宝二人回到自己的位置,李二这才又望着赵谌,开口道:“只不过,这场大雪毁掉的不光是万年县的许多房屋,还有长安周边的几县,如今这几县有上万人居无所处!”

    李二说着,目光忽然有些充满期望的望着赵谌,说道:“你向来于格物一道颇有造诣,朕来问你,到了此时你可有办法为那上万人解决上千间房屋?”

    李二这话一出,赵谌就听到大殿里‘嗡’的一声,那不是什么别的声音,而是文武官员齐刷刷转身,向他望来时的衣袍摩擦声。

    鸭梨山大!何况程咬金刚刚临回去时,瞪了他一眼,赵谌冲动,这时候也该知道怎么做了。

    “陛下,格物一道的确博大精深,不过微臣却只不过粗通皮毛而已,如今这冰天雪地的,微臣怎么可能会建起上千间房屋!”

    开玩笑,满朝的文武官员都束手无策,他这时候跳出来说,陛下我能!那把群臣当成什么了?程咬金临走时瞪他一眼的原因就在于此,别为了吐一时嘴快,把大殿里的群臣都晾晒在那!

    ...

第七章 激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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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于大殿上的李二,听到赵谌这话,当场便毫不掩饰的长叹了一口气,失望的闭上了眼。

    看到李二露出失望的神色,下面的房玄龄等天策府出来的臣子,也都脸上不好受程咬金更是不满的瞪了一眼赵谌,把个赵谌郁闷的差点当场没吐血了。

    心说,让我不说话的是你,现在不说话了,你又反过来埋怨我了,天下还有这样的道理?

    整个大殿里突然间安静了下来,文武百官全都沉默的坐在那里,一个个皱着双眉,似在苦思良策,可惜时间过去了很久都没人能想出一个良策出来。

    赵谌尴尬的站在那里,场面说不上来的怪异,他本就不属于朝堂,自然在朝堂上也就没他的位置,所有的文武官员都分坐在两边,唯独留下赵谌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大殿中央。

    大概是来的时候,靴子里钻进了雪,这时候脚底板里有些难受,赵谌低着头,使劲在在地上磨着脚,也就在这时,从旁边忽然站起来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朗声开口:“所谓的格物之道,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

    谁啊?赵谌一听这话,登时抬起头不满的望去,心说你们读书读的把脑袋读方了,连个这样区区小事都解决不了,竟然有脸来说格物乃浪得虚名。

    “怎么,老夫有说错?”老者一见赵谌不满的望过来,登时双眸微微一眯,冷笑着问道。

    赵谌摇了摇头,也不知这老头到底是谁,那边的老秦程咬金两人,俱都一脸紧张的望着赵谌,生怕赵谌一时冲动说出什么气话。

    “哼!”老者一见赵谌摇头,顿时一甩袍袖,对着殿上的李二,拱手道:“此等大事,陛下怎可以将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以老臣所见,陛下此时应当赶快派出大军,进驻秦岭伐木才是当务之急!”

    赵谌一听这老头的话,差点鼻子当场没气歪了,无缘无故的骂他是黄口小儿也就罢了,居然提出派大军进驻秦岭伐木!

    老天!你当秦岭是你家后院是怎么的?上下嘴皮子一碰,轻飘飘的一句话,几千儿郎就得在这冰天雪地里豁出命翻越秦岭去伐木,这话亏你说的出来。

    果然,这话落下,李二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群武将们不干了,程咬金第一个站出来,刚刚他还害怕赵谌冲撞了这位老头,这时候自己个却愤怒的大声质问起来。

    “大军进驻秦岭?敢问大军是飞着进入呢?还是钻地进入呢?颜中书这是嫌儿郎们活的太滋润是不是?如今长安城里大雪封路,尚且难以行路,更何况是那秦岭了!”

    程咬金的嗓门本来就大,此时含怒质问,破锣似的大嗓门几乎震得人耳中嗡嗡作响。说到激动处时,程咬金不断挥舞着手里的朝勿,简直都要动手要揍那老头了。

    赵谌悄无声息的退后两步,他这样的身份,面对这种级别的争论,根本连上前拉架的资格都没有,最明智的做法就是躲得远远的,免得遭了池鱼之灾。

    李二的脸色已经非常阴沉了,目光喷火地望着下面大声嚷嚷的程咬金,通天冠前面的吊珠都在微微晃动,这是要发怒的前兆。

    秦叔宝等人见状,赶紧将程咬金拉了回去!

    颜师古的脸色气的发白,稀疏的山羊胡不停的抖着,抬手指着程咬金,竟是气的说不出话。

    赵谌瞪大了眼睛,使劲望着颜师古,古人动不动就会被气的吐血,他想看看颜师古这老儿,会不会被程咬金气的当场吐血。

    只不过,没能等来颜师古吐血,却又等来了一个颜师古的附议者,赵谌虽然不认识此人,不过看他的位置尤在房玄龄杜如晦之上,稍一捉摸,也就能猜出来了。

    裴寂!当年怂恿着李渊起兵,而后一直辅佐李渊成就霸业的人,乃是李渊真正的死忠,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裴寂在这朝堂上的时间,也时日无长了!

    裴寂一上来,便捧着朝勿,对着李二恭敬的一揖,朗声说道:“老臣也觉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派大军进驻秦岭为妥,既然程将军爱惜儿郎,老臣以为不妨叫秦将军带军进驻吧!再者,秦将军也对秦岭不陌生了!”

    裴寂的话音落下,当下便又几个人,站出来手捧朝勿,大声附议。一时间,大殿里附议之声不断。

    赵谌气的浑身发抖,裴寂这些人执意要大军进驻秦岭也就罢了,可偏偏却要捎上老秦,老秦身有顽疾,尤其不能在冰天雪地里泡着,这一点裴寂等人同殿为臣,不可能不知道吧!

    那边刚刚平息了怒火的程咬金,一听到裴寂等人的话,当场便气的就要起身怒骂,结果却被身旁的秦叔宝一把拽住衣袖,生生按在了坐垫上起身不得。

    赵谌看到老秦的脸色有些发白,双拳紧握在一起,放在屈起的膝上,微眯着双眸,显然在等着李二的决定。

    大殿上的李二端坐在御案后,目光冷冷地注视着下面的裴寂等人,长时间地陷入沉默当中。

    赵谌看到这样的情景,忽然吸了一口气,踏前两步,朗声开口道:“启奏陛下,微臣有话要说!”

    赵谌心里冷笑一声,先前顾及到满朝文武官员的脸面,这才暂且隐忍下来,准备等下朝之后,再通过老秦程咬金的口,将办法传到李二那里。

    谁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无耻,明知老秦身有顽疾,偏还将老秦推到那冰天雪地里去,既然你们不要脸,那我何须还要给你们留脸。

    “讲来!”李二一见赵谌脸显怒意,当下便是神色一正,望着下面的赵谌说道。

    赵谌闻言,对着李二微微躬身一揖,而后理也不理旁边的裴寂颜师古等人,朗声说道:“微臣方才说,这天寒地冻的,微臣也没办法造出上千间房屋。然而,方才微臣就在想,既然无法在上面盖出房屋,何不往地下想办法呢?”

    赵谌这话刚落,就听的旁边顿时传来‘嗤’的一声冷笑,接着便有一人越众而出,指着赵谌冷笑道:“果然是黄口小儿,幼稚的真是叫老夫发笑,地上如今尚且冻的无法破土,又岂能往地下挖,真正是幼稚的可笑!”

    “老大人的意思是挖不下去了?”赵谌不认识眼前的老头,不过也懒得去猜了,看到老家伙一副嗤之以鼻的丑恶嘴脸,赵谌顿时气的笑着问道。

    “这还用问?”老头轻蔑的嗤笑一声,用一种看待白痴的目光,望着赵谌道:“便是三岁小儿也知,这种天气不说是挖地了,就是掘个小土窝都难以办到!”

    赵谌笑了,现在他已经十分肯定,这老头读书把脑袋读方了,也或者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富贵日子,连最起码的常识都忘了。

    “那若是小子说,能挖下去,还能挖出一个足够五口之家住的大坑,老大人又当如何?”赵谌笑眯眯的望着面前的老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追问道。

    “哼!”老头闻言,冷哼一声,望着赵谌道:“莫非要找几个力士去挖?若是这样倒是能挖的出来,不过上万人,那可不是挖一个坑就行的!”

    “自然不用找力士,小子说的这个办法,便是老大人嘴里的三岁小儿也能挖!”赵谌闻言,笑眯眯的摇摇头,望着老家伙自信的说道。

    赵谌这话一出,满朝的文武百官全都傻眼了。这怎么可能,外面天寒地冻,地下早就冰冻三尺,这种条件下,便是力士要挖也得拼了命不可,怎么可能三岁小儿都能挖下去!

    端坐在御案后的李二,先前还阴沉着脸色,此时一听赵谌这话,登时嘴角一撇,轻笑了起来。这小子的能耐满大唐,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得了!

    寻金术炼钢术,还有前几日宫里出现的那小孔成像,以及能起死回生的医术,一样一样,每一次都能让他吃惊不已。

    李二目光好奇的望着下面自信满满的赵谌,突然很想知道,这一次这小子又会给他带来怎样的惊讶!

    那边的程咬金和秦叔宝二人,此时也都诧异的望着赵谌,眉头紧紧皱着,显然也有点想不通,这数九寒天的,怎么可能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而且听这小子的话音,似乎挖个坑是个特别容易简单的事情。

    想不通啊!满朝文武官员想破了脑袋,数九寒天能在地上挖出一个大坑的办法,尤其还是三岁小儿也能轻轻松松挖出的!

    “好吧!”面前的老头也是仰着脑袋想了半天,无论如何都认为不可能后,忽然目光冷冷的注视着赵谌,冷声开口道:“若是你当真能挖出足够多的坑,到时老夫便挂冠离去,再也不踏进这朝堂一步!”

    话音落下,不等赵谌开口,便又冷声问道:“若是到时挖不出来,又当如何?”

    ...

第八章 通杀

    ();    赵谌闻言,笑着摇了摇头:“老大人这身朝服,乃陛下所赐,怎好为了一个赌约,就随随便便脱了去,那样这朝服岂不就显得太不值钱了!”

    赵谌话音一落,就听的大殿里‘嗡’的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望向赵谌面前的老头,神色复杂难明,便是连大殿上的李二也用别样的目光望着老家伙。

    老家伙的面孔憋的通红,挂冠而去,本就是他的一句随口之言,却没想到被眼前的小子一下抓住痛脚,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他置身在了满朝文武的对立面。

    “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倒是老夫先前小窥你了!”老家伙憋了许久,这才气极而笑,指着赵谌说道。

    “小子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赵谌笑眯眯的对着老家伙,躬身一揖,一脸人畜无害的笑道:“若是有对不住老大人的地方,还请老大人多多海涵!”

    赵谌冷笑一声,先前看你落井下石,明知老秦身有顽疾,还附议着将老秦赶到秦岭里伐木,其心歹毒,此时也该叫你尝尝这滋味了。

    目光忽然又转向一旁的裴寂等人,依旧笑眯眯的开口:“这位老大人既然提到赌约,恰好小子刚刚进宫时,看到有许多百姓流连在朱雀街一带,咱们就赌钱吧!”

    顿了顿,赵谌笑道:“若是小子到时挖不出那么多的大坑,那小子到时便出五千贯,一半交给陛下救灾,一半便归诸位老大人如何?”

    端坐在大殿之上的李二,刚刚还在为赵谌的机智感到好笑,只是一转眼的功夫听到赵谌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公然赌钱,当时一张脸就黑的跟锅底似的。

    要不是听到赵谌拿出一半出来用于救灾,估计当场就该大发雷霆了!

    “呵呵,既然小子这么有自信,老夫便赌了又如何!”裴寂眯着眼眸望着赵谌,忽然张嘴大笑一声,豪迈的道:“老夫愿出二千贯出来!”

    “老夫,愿出一千五百贯!”

    “老夫五百贯!”

    “……”

    裴寂率先拿出了两千贯,跟在裴寂身后一起出来附议的老家伙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往外掏钱,甚至有个别先前并没站出来的,一见这样的机会难得,纷纷都加入了进来。

    一时间大殿里乱糟糟的,喝声不断,只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凑齐了五千贯出来。

    赵谌等着李二御前的内侍记下所有的赌约之后,顿时笑出了声,对着一群刚刚签了赌约的老家伙们,躬身一揖,笑着道:“小子多谢诸位老大人们慷慨赠钱!”

    “好了,便不要卖关子了!”李二的心里其实早就乐开了花,反正无论那一方输了,他都多出了二千五百贯救灾的钱,何乐而不为呢!只不过看到赵谌还在那里磨磨唧唧的,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

    赵谌闻言,心知李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向着李二恭声说道:“其实,小子所说的这个办法,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

    看到满朝的文武百官都在茫然的望着他,赵谌忽然望向一旁的裴寂,笑着问道:“敢问老大人府上,冬日的菜都在哪里储存?”

    “菜…”裴寂一听赵谌没头没脑的问出这么一句,下意识的开口就要说菜窖,可是刚刚说了个菜字,目光接触到赵谌一脸笑眯眯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刹那间便反应过来了。

    “哈哈哈,没错!就是菜窖!”赵谌一见裴寂一副吃了鳖的表情,顿时开心地笑了起来,说道:“在咱大唐,无论是朝中诸位大人的府上,亦或者寻常百姓的家里,几乎都有一个菜窖,而菜窖既能够储存夏菜,自然里面就不会冷到哪里去!”

    赵谌这话一出,大殿里顿时引发了一阵骚动,一个个直眉愣眼的瞪着赵谌,脸颊的肌肉都在‘突突’抖动。这方法太简单了,简单的让他们有些气急败坏,为何他们苦思冥想了整整一个早朝,都没能想到菜窖里去呢!

    程咬金跟老秦两人,先前还有些担心,赵谌刚刚是因为看到裴寂老儿落井下石,这才着急出来胡搅蛮缠的,这时一听赵谌这话,顿时抑制不住,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张嘴大笑起来。

    程咬金破锣似的大笑声,听在几个刚刚签了赌约的老家伙耳里,顿时叫几个老家伙气的胡须乱颤,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望着赵谌时,目光充满了恨意。

    赵谌心里冷笑一声,理都不理几个老家伙怨恨的目光,从几个老家伙出来对老秦落井下石起,赵谌便对这些人愤怒到了极点。

    “此策甚妙,老夫输的心服口服!”裴寂输了钱,态度却比身后的几个附议者好多了,皱眉望着赵谌说道:“只不过,菜窖当中总是有些通气不畅。再者,万一到时顶子塌了怎么办?”

    “这个老大人无须多虑!”赵谌心情大好,自然有耐心给裴寂解释,闻言后,笑望着裴寂道:“到时只要在下面挖出足够的地方,再将上面的一层顶子全部弄垮,将原来倒塌的屋顶清理出来,蓬在上面,这样就相当于将屋子盖在了下面!”

    “呵呵,这么一听,老夫这两千贯,当真是输的不冤啊!”裴寂闻言,微微眯着眼在脑海里细想了一遍,再次睁开眼时,一脸叹服的道。

    话音落下,不等赵谌说话,裴寂便对着那边的老秦,忽然拱了拱手道:“适才裴某多有得罪,还望秦大将军勿往心里去,改日裴某当陪酒谢罪!”

    说罢,便潇洒的一转身,理也不理刚刚出来附议的几位同僚,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眼观鼻鼻观心,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竟像是刚刚发生的事,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一样。

    啥意思?赵谌目瞪口呆的望着裴寂这突然的举动,脑袋里一时之间有些发懵。刚刚还叫嚣着将老秦送去秦岭,这会儿就跑去说得罪了,翻书都没这么快吧!

    刚刚出来附议裴寂的几个老家伙们,也被裴寂这突然的举动搞懵了,一个个瞪大了眼睛望着犹如老僧入定一般的裴寂,脸颊的肌肉都在‘突突’跳动。

    赵谌无瑕欣赏身旁几个老家伙精彩的表情,他还在努力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越想越是就觉得自己像只戴了驴耳朵的蠢货,一听人家要把老秦在这数九寒天,赶到秦岭里去伐木,就迫不及待的站了出来!

    蠢啊!也不想想,这些人都是什么人,岂能想出这么一个蠢笨无比的主意出来,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

    这么想着的时候,目光望了那边的裴寂一眼,又望着身边的几个老家伙,眼眸顿时虚眯了起来,或许裴寂是看出自己心有顾虑,这才出来用老秦激将他,但这几个老家伙可是正儿八经想把老秦送到秦岭去的。

    一旁的颜师古,此时也是一脸的尴尬表情,秦岭的主意是他先前提出来的,可到了这时候所有人竟然将他晾晒到了一边。

    正自有些尴尬不已时,就听的皇帝陛下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好了,都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吧!”

    李二的心情现在空前的好,平白无故得了两千五百贯钱不说,赵谌随随便便一句话又为他解决了几县受灾百姓的居所难题,心情怎不为之高兴。

    心情一畅快,也懒得追究几个老家伙了,如今既然还不能动这几个老家伙,那就且容他们再留些时日吧!

    等到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位置,李二这才开口道:“如今既已有了解决的良策,那么诸卿便说说该有谁去吧!”

    李二的话音落下,大殿里陡然间再一次陷入了安静当中,外面此时天寒地冻,就早上上朝的这短短一段路,都能把人冻的受不了,何况又是出长安跑到蓝田去了。

    “陛下,微臣以为一事不烦两主,既然这良策是格物院院判所出,那么不妨就有院判负责,也正好免得旁人去了做不好,耽搁了时间!”

    就在大殿里陷入安静当中时,忽然却有一道声音打破了大殿的安静,在大殿里响了起来。

    我去!赵谌本来还以为接下来就已经没他什么事了,毕竟方法他已经出了,总不能再叫他跑去执行吧!但此时听到这声音,赵谌就知道他还是有些低估这些人的无耻了。

    站出来说话的是一名面容清癯的中年人,手捧着朝勿,一脸正气昂然的站在那里,目不斜视,好像刚刚那无耻的话根本不是他说的一样。

    再看看刚刚给赵谌输了钱的几个老家伙,一个个脸上眉飞色舞的,明明一副跃跃欲试,想要站出来附议的,却偏偏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赵谌望着面前的人,怎么也想不明白,何时曾得罪过这样一个人,这时候便是傻子也看的出来,这家伙是冲着他来的。

    ...

第九章 被镜子坑了

    ();    李二的脸色阴晴不定,目光直视着下面的魏徽,许久之后,这才开口:“魏爱卿所奏也合乎情理,此策本就为赵谌所出,具体如何去做,自然是赵谌比旁人懂得多!”

    下面的赵谌一听李二说出这话,当时就吃惊的张大嘴,那边的程咬金跟秦叔宝,也是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只不过还没等两人准备站起身,就听的李二的声音,复又在上面传来。

    “不过理虽如此,赵谌毕竟还只是未曾及冠,此等朝廷大事,怎好让一名少年郎去做!”

    李二的意思已经够明白的了,满朝文武官员这么多人,想不出办法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了解决的办法,怎么还叫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去做,那这样朝廷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果然,李二这话一出,下面立马就站出来一个身材略胖的男子,捧着朝勿躬身道:“陛下所言极是,此等朝廷大事,理该由朝廷大员前去,微臣如今身为户部尚书,此事理当也由微臣去做!”

    户部尚书?长孙冲的老爹,李二的亲舅哥!赵谌一听眼前的男子自称户部尚书,立刻就明白了眼前男子的身份——长孙无忌。

    目光望着眼前身材略胖的长孙无忌,再看看一旁的魏徽,陡然间觉的长孙无忌简直比魏徽这老儿可爱的多了。

    不过回头得去弄明白了,什么时候得罪了这魏徽老儿,这姓魏的就是一块牛皮糖,得罪了李靖都没多大事,可得罪了魏徽,以后日子可就苦了。

    这老儿如今只是个詹事主薄,以后那可是尚书侍中,李二都被这老儿常常弄得灰头土脸,暴跳如雷的,更何况别人呢!

    长孙无忌乃是户部尚书,此事本就属于他的职责,既然长孙无忌当着群臣的面提出来了,李二便是想回护一下自己的大舅哥,也不可能了,只得微微沉吟了一下,开口:“即是如此,此事那便由无忌负责吧!”

    赵谌一听李二这话,登时便安心了,只不过还没等他来得及高兴一下,突然看到魏徽老儿向他望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下一刻便见的魏徽手捧朝勿,对着李二躬身道:“此事由长孙大人负责,微臣也觉得甚为妥当,只不过,微臣还是坚持,由赵院判亲自前往为好,到时若真是出了什么别的变故,也好及时处理!”

    赵谌蒙了,都到了这时候,魏徽竟然还坚持把他弄到外面冰天雪地里去,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了,若是两人之间没有过节,那才叫怪事了!

    上面的李二也有些搞不清状况了,目光狐疑的望着赵谌跟魏徽二人,大概也认为是赵谌那里得罪过魏徽,要不然魏徽吃饱了撑的,非要把赵谌弄到蓝田去。

    “敢问魏大人,不知小子何时有曾的罪过你,至于叫你魏大人,执意将小子前往蓝田县?”赵谌心里怒火中烧,也顾不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了,反正他现在未曾及冠,算不上是真正朝廷官员,质问起来也是理直气壮。

    “魏某可怜那些落难的百姓,如此数九寒天却只能栖息在雪地里挨饿受冻,既然院判懂得格物之道,难道叫那些百姓少受些罪,有错吗?”

    魏徽的嘴巴就是这么厉害,明明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赵谌,如今三言两语之下,立刻就把自已上升到了为国为民,死而后已的高度,顺带将赵谌扔在地上踩了两脚。

    赵谌立时便被噎的说不出话,倒是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程咬金,听到魏徽这话,立刻便冷笑一声,指着魏徽讥笑道:“魏詹事真是忧国忧民,既然如此,那魏詹事何不自己亲自去一趟蓝田等县呢!”

    “程大将军言之有理,只是魏某如今身为詹事主薄,此等大事还轮不到魏某吧!”魏徽似乎也没料到程咬金忽然会反将他一军,闻言后,神情微微迟疑了一下,这才勉强辩解道。

    “哈哈哈!”程咬金一听,当场便仰头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怒视着魏徽,大声怒斥道:“魏詹事既然身为内府官员,尚且还轮不到,为何偏偏要让一个未曾及冠的孩子前往,难不成这孩子的官职还要比你内府詹事还要高?”

    魏徽的脸孔憋的通红,目光犹豫的望着程咬金,似乎内心在极力挣扎,过了许久,这才一咬牙望着程咬金道:“以程大将军的意思,便是魏某也跟着去一趟蓝田,赵院判是不是就理所当然的要去?”

    程咬金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但看到魏徽老儿一脸犹豫的样子,忽然张嘴大笑一声,豪迈的道:“自然!若是魏詹事去,那这小子便跟着去一趟有又何妨!”

    “即是程大将军这样说了,那魏某便走这一遭吧!”魏徽闻言,忽然长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的道。接着便转向大殿上面的李二陛下,躬身道:“微臣愿跟尚书大人赵院判二人,一同前往蓝田等县,还望陛下能恩准微臣前往!”

    坐在大殿上的李二,一直饶有兴趣的望着下面几人的争吵,先前他还有点不明白,为何魏徽执意要赵谌前往蓝田,直到程咬金站出来,反将魏徽一军,魏徽貌似逼不得已之下,答应前往蓝田等县。

    脑海里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李二忽然有些明白了魏徽的用意,恐怕要赵谌执意前往蓝田是假,真正的用意,怕是在激将程咬金说出这句话吧!

    也好,既然你们到都到了蓝田,那么朕就让魏徽亲自去一趟有又何妨呢!

    李二想明白了魏徽的真实意图,目光禁不住同情的望了一眼赵谌,顿了顿,便开口道:“魏爱卿忧国忧民,朕心甚慰!既如此,那便随同无忌去一趟蓝田吧!赵院判懂得格物之道,那便也随同一起去吧!”

    赵谌脑袋有些发懵,想破了脑袋,都有点想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在家里呆着,怎么就一转眼的功夫,被赶到那几十里外的蓝田去了!

    还有这魏徽,老子招你惹你了,你这么迫害老子?

    “陛下!”程咬金一听李二下令叫赵谌也随同一起前往蓝田,当时就急眼了,对着李二躬身一揖,大着嗓门就要争辩,却陡然间接触到李二冰冷的目光,旁边的秦叔宝也在微不可差的摇头,才要出口的话,只得又生生吞了回去。

    晕晕乎乎的出了大殿,刚一走出殿外,身上被冷风一吹,立刻就冻的一个激灵,想想接下来还要去几十里外的蓝田,赵谌禁不住就悲愤不已。

    目光恰好看到魏徽出来,当时就气的要上前与魏徽理论,却不想被身后的老秦按了一下,下一刻便听的老秦的愤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魏詹事也算是这小子的长辈了,为何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一个晚辈?就不怕传出去,没得叫人戳你的脊梁骨?”

    魏徽闻言,轻笑一声,丝毫也不在意的道:“魏某已说过,魏某只是可怜那些栖息在雪地里的无辜百姓…”

    “放屁!”程咬金听到魏徽这冠冕堂皇的话,不风魏徽说完,便怒声打断魏徽的话,气急败坏的吼道:“这话你当着陛下跟满朝文武的面说也就罢了,竟然拿来继续唬弄我等,真当你魏徽别人是傻子吗?”

    “魏某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由你等,告辞!”魏徽不愿跟程咬金当着众人的面大声争论,闻言后,对着程咬金拱了拱手,一甩袍袖便转身向宫门走去。

    “姓魏的,你很好!”程咬金气的暴跳如雷,可人家既然转身走了,却也不好再追上去,只得远远的跳着脚吼了一句。

    “小子,你确定没得罪过这姓魏的?”出了宫门,等到周围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老秦这才板着面孔,皱眉望着赵谌问道。

    “秦大叔,小子可以发誓,小子今天都是第一次见到这姓魏的,怎么可能还不明不白的得罪他呢!”赵谌心里有些憋屈,谁无缘无故的被人这么整了,心里也好受不到哪里去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突然跳出来的。

    “那可真是奇怪了!”老秦闻言,禁不住皱起双眉,他确信赵谌说的话没错,这小子多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得罪了这样一个人,还茫然不知呢!唯一可能就是,这姓魏的并非真的冲着赵谌来的。

    “算了秦大叔,多想无济于事,反正小子这次是非去不可了,等到了那边总会弄明白事情的原委的!”赵谌悲愤的叹了口气,对着老秦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老秦闻言,拍了拍赵谌的肩膀,跟着赵谌叹了口气,说道:“老夫那里还有一张去山里带回来的虎皮,你带上总能抵挡一些风寒的!”

    “俺那里也有一张熊皮,也带上!”旁边的程咬金闻言,也拍着赵谌的肩膀,叹口气说道。

    赵谌闻言,点了点头,这时候矫情不得,超市里虽也有保暖的衣服,可那里能跟真正的皮草相比,有了老秦跟程咬金的虎皮跟熊皮,相信也不至于冻的太惨!

    ...

第十章 被放了鸽子

    ();    回到兴化坊的宅子,一进门就看见程处默悠哉悠哉的坐在火炉边,火炉上架着一个砂锅,砂锅里煮了一锅的羊肉,此时正沸腾着,冒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心里当时就气坏了,自己这一大清早的被李二召进宫去,早茶都没喝一口,结果还被魏徽这老匹夫给阴了,容易吗我?

    一把将程处默推到推开,自己坐到程处默的位置上,拿起筷子就猛吃起来。

    身后跟着赵谌一同回来的何三,看的猛咽口水,一副想吃却又不敢坐下来吃的模样。赵谌嘴里嚼着一大块煮的滚烫的羊肉,含糊不清的道:“想吃,自己去找碗筷!”

    何三顿时乐得屁颠屁颠的去厨房找碗筷去了!

    “咋了?”程处默看着何三出去,泱泱的坐到赵谌的对面,使劲望着赵谌的阴沉的脸色,不解的问道:“看你一进门就乱发脾气,谁惹到你了?”

    “被个小人给阴了!”赵谌闻言,顿时悲愤的抬起头,长吁短叹的说道。就差没当场落下一把心酸的眼泪了。

    “谁?”程处默一听,当场便一拍大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怒气冲冲的问道:“哪个混蛋敢阴俺兄弟,俺去打断他的腿!”

    “坐下坐下,激动个毛线啊!”赵谌拿着筷子指着椅子,示意程处默坐下后,这才没好气的道:“是魏徽那老匹夫,程伯伯都拿他没办法,你激动有屁用!”

    程处默一听是魏徽,登时乖乖的坐了下来,魏徽乃是原太子东宫的人,如今建成已诛,魏徽的身份立马便变得敏感起来,简直就跟瘟神一般,谁见了都想躲得远远的,害怕平白给自己惹来麻烦。

    “小谌,你怎的惹上这瘟神了?”程处默眨巴着眼望着赵谌,有点想不通自己的兄弟怎么就突然招惹上了魏徽,居然还被魏徽给阴了。

    “是我招惹的吗?”一提起这个赵谌就立马悲愤的不能自己,扔了筷子,激动就大叫起来:“是那老匹夫,莫名其妙的跳出来阴我!”

    随后,便将今日在朝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说给程处默。

    “算了,不提这事了,反正这一趟是免不了了!”赵谌说完了,忽然抬起头悲愤的叹了口气,意兴阑珊的站起身,在何三的屁股上踢了一脚,催促着赶紧去做爬犁。

    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的积雪有三尺来厚,马车根本没办法行驶,要是骑在马上过去,估计等到了蓝田,人也就变成了冰雕。

    有了爬犁就不一样了,往爬犁上一躺,身上再包裹上两张皮子,一路上也不至于遭太多的罪!

    “俺也跟你去!”程处默麻利的站起身,大声嚷嚷着,风风火火的就要回家去拿防寒的棉袍。

    “行了,就我一人受罪也就够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屋里吧!”赵谌一把拉住程处默,气急败坏的大声嚷嚷,本来一个人去挨饿受冻就够窝火的,要是再多一个程处默,兄弟两人一起遭罪,那还不把人气疯了。

    “还有,我这一走,家里面也得有个人看着,还有啊!”赵谌说着,忽然从怀里掏出几张契约,交给程处默,说道:“这是那几个老家伙输了的赌约,我这一走,你就立刻带着人去讨要,奶奶的,想要赖账的,就往他家大门泼漆!”

    赵谌只要一想起那几个老匹夫,心里就窝火的厉害,都是这几个落井下石的老不羞,要不然他也不会被魏徽给阴了。

    “成!”程处默刚刚已经听赵谌说过了朝上的事,自然也明白这一切的起因都是这几个老家伙,当下便接过几张契约,猛地点头说道:“小谌你就放心的去吧!俺保准让他们一文钱都赖不掉的!”

    赵谌一听程处默话里的病句,顿时翻了翻白眼,不过也懒得再跟程处默计较这个个。蓝田那边的上万人都还眼巴巴的等着朝廷这边的人,既然避免不了要走这一遭,那还不如趁早动身为好。

    安排了何三赶快去做爬犁,赵谌又叫来府上的绣娘,这绣娘还是老秦家的,当初也给安排到了赵府。

    这大冷的天,光是护住了身体可不行,还有手跟脑袋也得护的严严实实的,将一张羊皮交给绣娘,赵谌在旁边解释了一下冬帽和皮手套的样子,解释完了便去了后宅的书房。

    手机就藏在书房的一个暗格中,这次去蓝田那边,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赵谌觉的还是将手机随身带着比较稳妥。

    一个时辰后,何三的爬犁做成了,绣娘的冬帽跟皮手套也做成了,虽说看上去难看了一点,不过能保暖就行。

    安慰了几句难过的绣娘,赵谌便叫人套好了爬犁,跟程处默使劲拥抱了一下,一脸悲壮的爬上了爬犁,将自己裹在两张毛皮里,吆喝一声,爬犁便向着明德门而去。

    魏徽老早就到了明德门,此时正缩在门洞里,不停张望着朱雀大街,周围是二百多名这次一同前往蓝田的军卒。

    “魏詹事,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这位院判怎的还不来?”一名身着厚厚棉袍的军汉走到魏徽身前,目光也跟着魏徽望了一眼朱雀大街,语气有点不耐烦的问道。

    “再等等吧!”魏徽收回目光,拉紧了身上的棉袍,跺了跺已经有些冻的麻木的脚,叹口气说道。

    说起来,他其实对这小子也心存好感,满朝文武都想不出解决的办法,却被这小子随随便便一句话就给解决了,这样聪明的孩子,谁见了不喜欢?

    可惜,这次蓝田之行,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只不过他的身份现在有些特殊,身为内府詹事主薄,若非经得陛下恩准,是不可能离开长安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此下策,硬逼着赵谌去蓝田,从而激怒程咬金说出让他也去蓝田的话!

    陛下想必已经猜出他的用意了吧?要不然队伍里也不会出现百骑的人了!

    “来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的旁边的军汉忽然出声道。

    魏徽闻言,目光望向朱雀大街时,就见得朱雀大街上果然出现了五匹快骑,只不过目光看到最后一匹快骑时,魏徽的双眉禁不住皱了起来。

    只见那最后一骑的马背上空空如也,反而身后却拖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木架子,那木架子看上去似车非车,明明没有双辕,却偏偏在健马的带动下跑的飞快。

    “当真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小子,总有些奇思妙想叫人眼前一亮!”魏徽稍一思索,便既想明白了那木架子的作用,登时目中一亮,禁不住暗中赞道。

    赵谌一行五人一转眼的功夫就来到明德门前,当爬犁停下,赵谌的脑袋便从厚厚的毛皮堆里钻出来,望着眼前冻的脸色发青的魏徽笑道:“魏大人来的好早啊!”

    魏徽吃惊的张大嘴,望着面前已经完全包裹的认不出来的赵谌,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却是已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

    只见此时的赵谌头戴着厚厚的冬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风雪镜,整个人躺在爬犁中,浑身上下都包裹在一张斑斓虎皮里,假如掀开虎皮,就会发现怀里还抱着一个暖炉。

    真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

    “怎么,长孙大人还没到吗?”看到魏徽老儿还在那里犹自看着他身上的虎皮,赵谌只得艰难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望着魏徽笑着问道。

    “你认为长孙尚书会来?”魏徽闻言,目光离开赵谌身上的斑斓虎皮,禁不住好笑一声,望着爬犁上的赵谌笑道。

    “难道长孙大人临时又去不了了?”赵谌闻言,顿时奇怪的望着魏徽问道。当时在大殿里,长孙无忌可是当着满朝文武官员的面,答应去蓝田的,何况此事李二也是同意了的,总不可能到了此时,放了他们的鸽子吧!

    “赵院判向来也是极聪明的一个人,不妨好好回忆一下当时大殿上的事,陛下何曾叫长孙去蓝田了?”魏徽闻言,当下望着赵谌又是轻笑一声,笑着提醒道。

    赵谌一听,脑海里立刻便将大殿里李二的话,又回想了一遍。当时长孙无忌提出此事该有他户部尚书去做,李二也说了此事就有长孙无忌负责!

    负责!怎么个负责?坐在户部大堂里,喝着茶吃着点心,烤着火炉也是负责!跑到蓝田县,挨饿受冻,也是负责!

    想到这里,赵谌不禁失望的低下头,太无耻了!合着数来数去,最后去蓝田县挨饿受冻的只有魏徽老儿与他两个人,其他的人都是该喝茶喝茶,该睡觉睡觉,舒舒服服的呆在长安。

    “走吧!没事不许叫我!”赵谌失望的长叹一声,瞬间将脑袋钻到虎皮里去,声音闷闷的说道。

    魏徽闻言,禁不住摇头好笑一声,冲着那边的校尉打了声招呼,随即扳鞍上马,一行人出了明德门,一头扎进了外面白色的世界。

    ...

第十一章 白色的世界

    ();    一出了长安城,外面立刻就成了白色的世界,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整个大地,群山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晃得人眼前直晕。

    原本通往蓝田的道路早就被积雪覆盖,若不是雪地里往来的马匹留下的脚印,恐怕很难从雪地里找到正确的方向。

    朔风肆虐着,彻骨的寒风像是一柄柄刮骨的小刀,沿着衣袍的缝隙直往身体里钻,在这样的寒冷下,即使厚厚的棉袍也成了摆设。

    赵谌整个人都蜷缩在爬犁中,浑身上下都被虎皮包裹的严严实实,而老秦派给他的四名家将身上也是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虽然看上去有点不伦不类,不过却比其他人好多了。

    反观其他人,此时早就被冻的脸色发青,一个个骑在马背上,使劲的缩着膀子,嘴里呼出的热气在胡须上头发上都结成一层冰渣。

    魏徽似乎已经被冻僵了,脑袋无力的垂在胸前,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身子随着坐下的马一摇一晃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从马上一头栽下来一样。

    赵谌透过虎皮的缝隙,看到魏徽的惨状,心里禁不住叹了口气,真是搞不明白,魏徽这是何苦来哉!好好的长安不待着,非要跑到这冰天雪地里遭这份罪,害得他也跟来受罪。

    不过却也没打算让魏徽老儿上爬犁,这老匹夫害人害己,不让他多遭点罪,下次还不知道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虽是如此,心里却还是有点佩服魏徽,遇上这样的事,如果换成是老秦或者是别的那个武将,恐怕早就死皮赖脸的挤上爬犁了,可魏徽自始至终都没往爬犁上瞅一眼。

    赵谌觉的只要魏徽跟他主动提出来要到爬犁上来,他都会痛痛快快的答应叫魏徽上来,可惜魏徽始终没提,他也就懒得主动提起了。

    将虎皮拉紧了,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昨晚跟程处默喝了半晚上酒,压根就没睡醒,此去蓝田还有很长一段路,赵谌决定稍微迷糊一阵。

    白茫茫的世界里,一行二百多人艰难的迎风向前,从远处望去就如是一张巨大的宣纸上,不小心掉落了几滴墨汁,人在其中显得就是这般渺小。

    “小公爷!小公爷!”

    睡得迷迷糊糊的,赵谌听到秦明在他耳边不停叫他,睡眼惺忪的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秦明那张胡子拉碴的脸,胡茬上都挂着一层冰渣。

    秦明一见赵谌醒来,顿时咧嘴一笑,结果这一笑,熏人的酒气便从鼻孔里喷了出来,熏的赵谌禁不住皱了皱眉。

    出发的时候,赵谌给秦明四人一人怀里塞了一皮袋烈酒,就是让他们在路上热身,现在闻到这混蛋满嘴浓郁的酒气,赵谌甚至怀疑秦明的酒袋里还有没有酒了。

    爬犁已经停了下来,赵谌以为是已经到了蓝田,结果等他从捂的严严实实的热窝里伸出脑袋,往周围一看时,这才发现此时的他们依然处在荒郊野外,入目处依旧是白雪皑皑的世界。

    “怎么停下了?”发现依旧处在荒郊野外后,赵谌顿时奇怪的望着秦明疑惑的问道。

    “那个!”秦明闻言,面色显得有点为难的望着赵谌,尴尬的说道:“能不能叫魏詹事也跟小公爷挤在一块啊?”

    魏詹事?赵谌闻言,顿时心里一惊,听秦明的这语气,似乎魏徽出了什么事,莫不是冻僵了吧!

    才要开口问魏徽怎么了,目光就看见魏徽老儿在两名士卒的搀扶下向他这边走来。脸色冻的铁青,胡须头发上全都挂着一层冰渣,两条腿在地上拖着,看样子已经完全被冻的麻木了。

    赵谌一惊,赶紧在秦明的帮助下,从爬犁上翻身下来,手忙脚乱的将魏徽扶到了爬犁上躺下。

    “怎么不早一点叫醒我?”魏徽全身上下冰的犹如一块冰疙瘩,四肢都有些僵硬了,赵谌赶紧将魏徽用虎皮捂严实了,将暖炉的温度调高,塞进魏徽的怀里,这才转过身望着秦明等人,埋怨起来。

    “是…是魏某…不愿让…他们说的!”被虎皮捂的严严实实的魏徽,一听到赵谌责怪秦明,不等秦明说话,便挣扎着从虎皮下伸出脑袋,结结巴巴的说道。

    “是啊小公爷!”秦明接过魏徽的话,望着赵谌道:“先前某就想唤醒你的,可魏詹事却死活拦着不让某唤醒你,就是方才某要唤醒你时,魏詹事还在阻拦某呢!”

    “魏大人,这可就是你的不对了!”赵谌闻言,心里不禁也有些恼火,明明已经冻的受不了了,却偏偏还要死撑着一张面子,拉不下脸,难道你的脸面比你的命还重要?

    赵谌毫不客气的指责道:“小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似的,在小子面前还装的什么风骨气节!”

    魏徽被赵谌说的脸色有些难堪,目中微微闪过一道怒色,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只是却最终叹了口气,闭上了嘴。

    爬犁是不能坐了,本来可以挤两个人的爬犁,现在被魏徽这么一搞,赵谌竟是连坐的空间都没有了。

    赵谌看了看远处魏徽的坐骑,心里一时间恼火的不知道该骂谁,有心骂魏徽两句,可看到魏徽被冻的凄惨的模样,骂人的话,终究还是没能出口。

    “小公爷,要不某扶你上马吧?”秦明一脸的愧疚,他本来是家主派来照顾赵谌的,现在却反倒连累的赵谌连爬犁都没得坐了,只能陪着他们一起骑在马上活受罪。

    赵谌闻言,抬起头长叹了口气,点点头,便走到魏徽的坐骑前,随后在秦明等人的帮助下,爬上马背坐好,一行人这才又继续向着蓝田出发。

    冷!刺骨的冷!

    先前躺在爬犁上,浑身被虎皮熊皮包裹着,赵谌还不觉得有多冷,此时这一骑在马背上,迎着刺骨的朔风,就感到浑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脸上的皮肤都被朔风吹的生疼生疼的。

    “还…还有多远?”赵谌上半身俯在马背上,望着前面白雪皑皑的世界,浑身被冻的哆哆嗦嗦的,大声问亦步亦趋跟在他身旁的秦明。

    “快了小公爷,再坚持一会就该看见蓝田的县城了!”旁边的秦明闻言,赶紧凑近赵谌,费劲的从怀里掏出酒袋递给赵谌道:“小公爷,要不喝口酒暖暖身子吧!”

    “拧…拧开!”赵谌费劲的直起身子,哆哆嗦嗦的说道。等到秦明拧开酒袋的塞子,赵谌就着酒袋的口子,仰起头就是一大口烈酒。

    “咳!”一大口烈酒入口,赵谌立刻就被呛的轻咳起来,这可是正儿八经的烧酒,辛辣刺鼻。

    赵谌就感到那口烈酒顺着他的喉咙下去,胃里很快便沸腾起来,不多时,浑身被冻的僵硬的血液,复又在酒精的刺激下,重新焕发了活力。

    被李二派来的二百名士卒,此时望着赵谌狼狈的样子,眼里非但没有鄙夷,反而看待赵谌时多了一点佩服。

    这些家伙都是常年在刀口上舔血的人,心思单纯的叫人发指,先前看到赵谌缩在爬犁里,舒服的跟个大爷似的,多少还有点瞧不起赵谌。

    这会儿看到赵谌将爬犁毫不犹豫让给魏徽,自己个却爬到马背上跟他们一块受罪,赵谌的形象顿时在他们的心里高大了不少。

    “小公爷,咱们到了!”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赵谌就感觉自己快被冻成一块冰雕的时侯,耳边忽然就传来了秦明那犹如天籁般的声音。

    赶紧从马背上直起身,果然向前望去时,就见白茫茫的世界中,出现了一座破败的城池,远远的坐落在白雪皑皑的平原上,正好卡在了他们前行的路。

    “快走,快走!”赵谌一见城池,立马就跟突然活了过来似的,骑在马背上不断催促起来。

    秦明嘴里一迭声的答应着,牵起赵谌坐骑的缰绳,双腿猛地一夹马腹,飞快地便冲向视线中地蓝田县城。

    其实,这时候不用赵谌催促,所有人在见到蓝田县城时,都不约而同的催动坐下的坐骑,向着蓝田一路吆喝着向着视线中的城池奔驰。

    胯下的坐骑在嘶鸣着,四蹄在雪地里翻飞,耳旁的风声‘呼呼’作响,刮的人脸上的皮肤生疼生疼的。不过这时候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所有人的心思都是尽快冲进城池。

    城池越来越近,已经看出那城墙上那破落的缺口了,这座县城始建于前隋,经历过隋末的战火洗礼,如今早就变得残缺不堪。

    只不过,随着距离越来越近,赵谌等人的脸色便渐渐变得凝重起来,远远的就见那破败的城墙下面,人头涌动,密匝匝的挤满了人。

    男女老幼,拖家带口,一个个挤在城门口不断的哀求着,似乎想进到城里去,可惜那城门紧闭,任是这些人怎么在下面哀求,都不见有丝毫打开的迹象。

    ...

第十二章 到底开不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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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已是临近傍晚,天空阴沉沉的,朔风在平原上一阵紧似一阵,赵谌远远的望着蓝田县城外面围拢的密匝匝的人群,眉头禁不住皱起。

    这些人一看就是从在这场雪灾中遭了灾的民众,大概是从各乡投奔到蓝田来的,只是不知为何,却被蓝田县拒之门外,不许进入。

    或许是注意到了赵谌一行人,尤其是注意到队伍里的二百名大唐士卒,有那眼尖的立刻在人群里欢呼起来,紧跟着所有人都转向这边,望着赵谌等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

    赵谌心里的怒火一点点升起,虽然不清楚这蓝田县令为何将这些人拒之门外,不肯放进城去,但看到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穿着单薄的衣衫,关键是还有许多的老人孩子。

    “去叫门!”压抑着心中极大的愤怒,赵谌黑着脸,对着身旁的秦明吩咐道。

    秦明闻言,立刻打马上前,隔着城门远远的地方,便大声对着城墙上的几名守卒叫嚷起来。那戎守在城墙上的守卒,听到秦明的叫嚷,不敢耽搁,立马便叫人去知会县令大人了。

    赵谌铁青着脸色默默骑在马上,望着那紧闭的城门,双目中闪烁着冷森森的寒光。

    这都眼看到了夜晚,一等到了夜里,气温比白日更加寒冷,这些人一个个身着单薄的衣衫,连个遮风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就这么挨过一夜,恐怕次日一早,就该有人活活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魏徽此时也已从爬犁上翻身下来,满面红光的,早就不是半道上被冻的半死不活的样子了。

    “这蓝田县的县令说起来,也算是你的本家!”魏徽来到赵谌的坐骑前,与赵谌一样,皱眉望着紧闭的城门,开口说道:“姓赵,名元楷,原来是前朝的历阳郡丞,后来靠着搜刮民间珍宝,阿谀逢迎炀帝,得拜江都郡丞!隋亡后,便摇身一变就成了这蓝田的县令!”

    赵元楷?赵谌闻言,神情禁不住微微一愣,按照史书上记载,此人正如魏徽所言,前朝时极尽搜刮民脂民膏,阿谀逢迎炀帝,才步步高升,到了大唐,依然是不改本性,几次罢免官职,都是因阿谀谄媚导致。

    不过赵谌记住此人,倒不是赵元楷的阿谀本性,而是此人的狠辣!据说当年赵元楷降唐时,半道上遭了乱匪,老婆被人家乱匪绑了去,险些贞洁不保。

    后来崔氏被乱匪乱箭射死,赵元楷为了给崔氏报仇,将那些乱匪抓起来后,碎尸万段,祭献在了崔氏的墓前。

    “下官蓝田县令赵元楷,不知城外是那位上官驾临?”众人默默的等在城外,正当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忽然残破的城墙上出现了一行人,为首的乃是一名身着官袍的男子,对着赵谌这边拱手问道。

    “赵县令,某等是奉陛下之命,前来解决蓝田困境的!”人群前面的秦明,一听赵元楷的问话,向着赵谌这边望了一眼,见到赵谌点了点头,这才对着城墙上的赵元楷,大声道:“后面的两位便是内府詹事主薄魏大人跟格物院赵院判!”

    赵元楷原本以为长安来的会是什么上官,一听之下,竟然是一名内府詹事主薄,一名格物院院判,詹事主薄也就罢了,这什么格物院院判一听就不是个正经的官职。

    心里一瞬间有些失望下来,说话时,便也没了先前的恭维:“两位大人冒着严寒到来,下官本该出城相迎,可无奈眼前的场景,两位大人也看到了,下官实在是不敢胡来!”

    “赵县令这话的意思是不愿开门了?”赵谌一听,心里的怒气一下子暴发出来,当下驱马上前,冷冷望着城头上的赵元楷,寒声问道。

    “呵呵!下官已经说过了,眼下城外有这些乱民,一旦开门放这些乱民入城,万一引起什么后果,下官可是担待不起的!”赵元楷认定了城外来的并非什么朝廷大员,言行举止便不免有些放肆起来。

    “放屁!”赵谌一听这王八蛋居然将城外这些难民说成是乱民,一瞬间怒不可遏,破口大骂起来:“这些百姓分明是遭了雪灾,跑来城中落难,你身为一县父母官,不想着为民解忧,反而将治下百姓比作是乱民,当真是其心可诛!”

    “赵县令,魏某还是劝你早早打开城门吧!否则外面这些百姓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的!”魏徽此时也气的脸色发青,不过却要比赵谌显得更冷静一些,对着城头上的赵元楷好声劝道。

    “抱歉!”只不过这赵元楷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任你如何去说,依旧是死心不改的道:“本官身为蓝田一县之令,肩负着一城百姓的安危,实在是不敢胡作非为!不过至于两位上差,赵某待会儿自会想办法,让两位入城的!”

    赵元楷的这话一出,城外的人群中顿时引起一阵骚乱,一个个紧张望着赵谌跟魏徽二人,生怕赵谌二人答应赵元楷,将他们丢在这外面。

    赵谌紧握着拳头,目光杀气腾腾的望着城头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赵元楷,一字一句的道:“再问你一句,这门你到底开是不开?”

    “抱歉,本官恕难从命!”赵元楷的脸色一瞬间也黑了下来,他看的出来,赵谌不过是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虽然搞不清赵谌的身份,只是当着这么多人面,被赵谌这样一个少年郎,毫不留情的逼迫,心里也是火气上涌。

    “攻城!”赵谌已经被气疯了,听到赵元楷依旧不开门后,猛然间挥舞着手,气急败坏的吼叫起来。

    “赵院判万万不可,万万不可!”一旁的魏徽闻言,当时就骇的脸色大变,一把拽住赵谌的袍袖,急急的劝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行此鲁莽之事啊!”

    “魏大人,此事与你毫无瓜葛,后果全由小子一力承担就是!”赵谌此时早就被怒气冲昏了脑袋,一听魏徽说从长计议,立马便甩开魏徽的手,冷冷的说道。

    “竖子敢尔!”城头上的赵元楷一听赵谌要攻城的话,也是被吓的突的一跳,一瞬间便在城头上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

    “**的,看老子敢不敢!”赵谌咬牙切齿的怒骂一声,偏过头便对着那边的秦明等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攻城啊!将那城头上的王八蛋给我揪下来,让他也尝尝挨饿受冻的滋味!”

    “小公爷,咱真要攻城啊?”秦明愣愣的望着赵谌,有点不太确定的问道。

    “你怕了?怕了就躲一边去!”赵谌冷冷的望着秦明,语带轻蔑的问道。

    “攻就攻,某何时怕过!”秦明一见赵谌用轻蔑的眼神望着他,当场那杀才的脾气上来了,脑袋里仅剩的那点理智,一瞬间丢的一干二净。

    ‘呛’的一声抽出腰间的横刀,使劲挥舞着,对着那二百名李二派来的士卒,大声吼叫起来:“谁愿与某一起攻城?”

    “某愿前往!”

    “某愿前往!”

    “某愿前往!”

    “……”

    秦明的吼声落下,现场先是陷入一片死寂,片刻后,有个声音宏亮的响起,紧接着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进来,一时间声震于耳,现场被肃杀之气笼罩。

    方才赵元楷说的话,下面可都听的清楚,待会儿只会想办法让两位上差入城,他们这些一路冒着风雪前来的人,只能与这城外的百姓,在城外生生熬过一夜,这怎能不叫他们为之愤慨。

    原本挤在城门口的密匝匝的人群,一见这位长安来的小郎君,下令攻城,心下震撼之余,纷纷向着远处躲去,片刻间,拥挤的城门口,被留出了一大片空地。

    “赵元楷,我再问你一句,这门你究竟开是不开?”赵谌骑在马上,目光冷冷的遥视着城头上的赵元楷,最后一次寒声问道。

    “你这是谋反,你这是谋反!”赵元楷的脸色铁青,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吓的,浑身都在乱抖,听到赵谌的话,却依旧叫嚣着不肯开门。

    “蠢笨如猪,当真是蠢笨如猪!”魏徽一听赵元楷依然死心不改,气的当场便直跺脚,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的。

    “攻城!”到了这时候赵谌也懒得再多说一句废话了,这王八蛋是铁了心不开门,根本不将别人的生死放在眼里,与其再在这里废话,那还不如就强行攻城进入吧!

    秦明这些人那可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攻城经验丰富,对于蓝田这样破败的一座小小县城,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一听赵谌下令攻城,当下便吼叫着开始指挥攻城。

    没有云梯没有攻城器械,要那玩意儿干啥!

    一座破败的蓝田县城而已,二百多人立刻被分成四波,从正面的四处地方同时攻上去。

    “疯了!疯了!”赵元楷的脸色一片灰白,到了此时,他才开始意识到赵谌并不只是在吓唬他,这个看上去未曾及冠的少年郎,居然真的就敢带兵攻城。

    ...

第十三章 极品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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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田县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就在赵谌下令攻城的第一时间,就被蓝田县丞带人打开了。

    这时候聪明人都已看出赵元楷已经彻底完了,将难民拒之门外,逼的长安来的上差只得强行攻城放难民入城,这样的罪名一旦扣下来,恐怕整个蓝田县的官僚体系,都得来一次大清洗。

    秦明等人在城门打开的第一时间,便停止攻城,赵谌冷冷的望着城头上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赵元楷,冷冷一笑,对着秦明点了点头,秦明心领神会,‘嘿’的一笑,便带着两个人向城头而去。

    “赵院判,万万不可胡来啊!”一旁的魏徽看得清楚,当场便吓的脸色发白。攻城之事,已经是创下了泼天大祸,若是赵谌再将这赵元楷弄出个好歹来,事情可就真的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魏徽心里真是后悔的要死,早知道会变成这样,自己何故要出此下策,将这祸害骗到蓝田来,如今可好,该办的事情,都还没有着落,无缘无故竟是先惹下了这样一桩大事。

    “放心吧魏大人!”赵谌笑吟吟的转过身,望着一旁苦着脸的魏徽,满不在乎的说道:“这赵县令,既然无视这些人在冰天雪地里挨饿受冻,小子也想让赵县令尝尝这滋味而已!”

    “不可不可!”魏徽连忙摆手劝道:“赵县令再如何不是,也是朝廷官员,处置也应当有陛下处置才是,院判万万不可胡来!”

    “哈,好一个朝廷官员!”赵谌闻言,禁不住张嘴‘哈’一笑,凝视着魏徽说道:“这等无视百姓死活的人渣也配做朝廷官员吗?阿谀奉承,欺上瞒下,要我说这种人趁早就该扒了身上的官袍,回家种田去吧!”

    “院判怎的就听不进魏某之劝呢!”魏徽急的直跺脚,眼看着那边秦明已经将那赵元楷扭送过来了,魏徽忽然仰天长叹一声,忿忿的甩袖去了爬犁上躺下,竟是想来个眼不见为净。

    “老贼!”赵谌目送着魏徽离去,禁不住轻笑一声,悄声骂了一句。不知道你魏徽什么德行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还在这里装模作样的苦劝,真当我是傻子了。

    恐怕这老匹夫的心里,此刻都巴不得我宰了赵元楷吧!

    “你们这是谋反,你们这是谋反!”赵元楷的双臂被秦明扭住,一路不停的大喊大叫,到了赵谌的坐骑前时,更是一脸愤怒的大骂:“黄口小儿,赵某乃是蓝田的堂堂七品县令,你竟敢如此折辱于我,当真是不怕死吗?”

    “赵县令,你也配称县令!”赵谌一听赵元楷恬不知耻的口称乃一县县令,当时就气笑了:“身为一县县令,居然将治下百姓当成是乱民,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人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你也配称县令?”

    “赵某已经说过,一旦放这些人入城,城中势必引起混乱,赵某身为一县之令,担不起这样的责任!”赵元楷的双臂被秦明扭在身后,整个人不得不弯着腰,站在那里跟赵谌说话。

    赵谌见状,示意秦明将赵元楷放开,而后望着赵元楷道:“既然赵县令担不起这样的责任,那便有我来担负!”

    赵元楷的双臂被秦明松开,整个人一下子解脱,神情一下子又恢复先前的样子,望着骑在马上的赵谌,阴笑道:“但愿你能担负起这样的责任!”

    “这个就不用赵县令担心了!”赵谌忽然轻笑一声,望着赵元楷道:“赵县令还是想想,今晚在这城外如何度过一夜吧!”

    “你…你想做什么?”赵元楷的神情一呆,瞬间从赵谌话音里听出了什么,脸色一白,当场便惊恐的大叫起来。

    “赵县令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猜不到吧!”赵谌冲着惊恐大叫的赵元楷讥笑一声,转而对着旁边的秦明吩咐道:“记得待会儿给赵县令扔一张毯子,别给真的将赵县令冻死在了外面,那样咱们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赵谌这话并没有背着赵元楷,完全是当着赵元楷的面说的,一旁的赵元楷听到赵谌这话,一张脸由红转紫,手指哆哆嗦嗦的指着赵谌,竟是气的说不出话来。

    “喏!”秦明同情的望着旁边的赵元楷,想想今晚这赵县令孤零零的,要在这冰天雪地里熬过一夜,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赶紧对着赵谌抱拳应道。

    “竖子!竖子!”赵元楷还在城外的雪地里大喊大叫,赵谌却是理都不理带着一行人入城去了。

    原本在城外苦苦哀求了半日的难民,这时候也都在赵谌的身后陆陆续续进了城。片刻的功夫,随着城门再次关闭,城外就只剩下了赵元楷孤零零的一人。

    “你们竟敢如此欺我,他日赵某定然不会放过你等的!”赵元楷失魂落魄的站在雪地里,身上被刺骨的寒风一吹,顿时冷的缩紧了膀子,咬着牙望着紧闭的城门,不停的重复着。

    “阁下便是蓝田县的县丞?”一行人进到城池,赵谌望着眼前卑躬屈膝站着的王宁,疑惑的问道:“怎的就阁下一人,其他人都去了哪里?”

    “下官正是蓝田县县丞王宁!”王宁暗暗的抹了一把冷汗,陪着笑脸,赶紧答道:“实不相瞒,本县的刘主薄先前带着人大闹大堂,如…如今已被赵县令禁足起来了!”

    赵元楷此时还在被关在城外的冰天雪地里受罪,这时候谁敢招惹眼前的这位,一个不好被赶去外面跟赵元楷作伴,那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带人闹事?”赵谌原本往前走的人,忽然听到王宁这话,不由的停下来,望着王宁狐疑的问道。

    “正是!”王宁赶紧点头说道。接着便小心的向赵谌说起了先前发生在县衙大堂的一幕,赵谌听着王宁说起事情的原末,顿时气的冷笑一声。

    原来就在赵谌等人还未到来之前,蓝田县的主薄以及几位儒生,眼看着城外百姓聚在城门口,便一起来县衙大堂请求赵元楷能够放哪些百姓入城。

    结果可想而知,到了后来,这赵元楷非但没有放哪些百姓进城,反而将前来为百姓请命的主薄等人一起关了起来。

    “魏大人,这样的人也配成朝廷命官?”心里的气没地方撒,刚好看到魏徽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赵谌顿时偏过头,望着魏徽冷笑着问道。

    “魏某也没想到,此人竟然会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魏徽的脸色此时也已被气的发青,先前还多少有点理解赵元楷不让那么多人进城。

    毕竟,那么多人一下子涌入城池,接下来便是一系列的麻烦事,可现在一听王宁说起这赵元楷竟然将刘主薄等为民请命的人都关了起来,仅存的那一点点理解,顿时烟消云散了。

    “那主薄等人现今被关在何处?”赵谌神色不善的望着眼前的王宁,冷声问道。

    其实,眼前的这王八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赵元楷乃是一丘之貉,先前说不准将刘主薄等人关起来,就有他的份儿。

    “刘主薄被关在县衙的后堂里!”王宁一接触到赵谌冷冷的目光,心里‘突’的一跳,不明白赵谌为何突然对他变了态度,不过却还是乖乖答道:“还…还有几个被关到了县衙的大牢里!”

    “正好!”赵谌闻言,当即双腿一夹马腹,回身对身旁的魏徽等人说道:“咱们先去县衙,顺便也暖暖身子!”

    随即,一群人便向着县衙走去,到了县衙门口,赵谌在秦明的帮助下,从马上翻身下来。没办法,身上穿的太厚,要他自己下来,除了直接滚下来之外,别无他法了!

    二百名一起来的士卒,自有王宁安置在了别处,只有赵谌魏徽以及秦明几人,跟着进了县衙。一行人直接穿过大堂,来到县衙的二堂,只不过众人一进入二堂,看到二堂里的场景,顿时傻眼了。

    只见二堂里架着好几盆火盆,火盆里炭火正旺,烧的整个二堂里都温暖如春。沿着中央的好几盆火,摆着几张矮几,矮几上分别又燃着几个小炉子,炉子上面分别都有几个砂锅。

    此刻,砂锅里‘咕嘟咕嘟’的作响,散发出一股喷鼻的肉香。再看那边,则跪着几名俏生生的美婢,一个个粉面含春,轻纱薄衣。

    啥情况?赵谌不解的望着魏徽,魏徽的脸使劲的抽搐着,赵谌又望向一旁的王宁,王宁使劲的陪着笑脸,一副你懂的的贱人表情。

    想想赵元楷往日的行事作风,再看看王宁一副贱的不能再贱的表情,赵谌忽然明白过来了,敢情这二堂里是赵元楷那极品为他们准备的接风宴吧!

    “魏大人,要不今晚你就不要辜负了赵县令的美意,那两个美婢你就带回房里去?”碰到这样恶心人的事,就坚决不能放过魏徽,赵谌当下反应过来后,便一脸认真的偏过头,望着脸孔还在使劲抽搐的魏徽说道。

    魏徽闻言,气的当场冷哼一声,理都不理赵谌,气哼哼的走到一张矮几后坐下,抓起筷子从砂锅里捞了一块滚烫的羊肉,便大嚼起来。

    ...

第十四章 安民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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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谌见到魏徽老儿被气的不轻,顿时小人得志一般大笑起来。笑够了这才赶紧招呼着秦明等人也坐下,赵元楷既然好心为他们准备了接风宴,怎好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好心。

    王宁虽为一县的县丞,可这家伙也不是那种粗笨之人,一听赵谌调侃魏徽的话,哪有不明白的,当下趁着赵谌等人大快朵颐的时侯,悄无声息的示意几个美婢退了下去。

    县衙后堂的一间柴房里,蓝田县主薄刘会之正在焦急的来回踱步,房间里有些阴冷,可刘会之一想到城外那些密匝匝的百姓,心就冰凉一片。

    赵元楷生怕那些百姓进了城引起骚乱,宁愿让那些人处在冰天雪地里冻死,也不愿放进城来,他带着人去县衙跟赵元楷理论,结果却被赵元楷给关了起来。

    刘会之心里焦急无比,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了,若是放任那些百姓在城外,恐怕明日一早,城外就该出现人间惨象了!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琐碎的脚步声,刘会之激动的猛地趴在窗棂上,望向外边,见是县丞王宁,心头微微闪过一丝不快,却还是充满了希冀的问道:“王兄,可是那长安来的上差到了?”

    “刘兄果然聪明,一见王某出现,竟是一下便猜出是上差到了!”王宁脸上露出笑吟吟的神色,边往柴房这边走边对着刘会之笑道。

    “那上差如今在何处?”刘会之直接忽略了王宁的恭维话,焦急的问道。

    “哦,赵县令准备了接风宴,两位上差正在二堂里赴宴呢!”王宁笑吟吟的,望着刘会之说道。

    “赴宴!”刘会之一听,当场便惊讶的张大嘴,都到了这时候,竟然还在那里赴宴,莫不是那些人已经进了城里。

    想到这里,刘会之又试探着问道:“王兄,那城外的人,如今怎样了?”

    “还在城外呢!”王宁忽然脸上露出凄然之色,长吁短叹的说道:“上差已然说了,谁若是胆敢放进城来,便拿谁是问!”

    ‘哐’刘会之一听这话,脸色一瞬间气的青紫,心里愤怒的想要破口大骂,可想想还是咽了下去,对准窗棂一拳便砸了下去。

    “刘兄莫恼,都怪王某把话没有说清楚!”王宁一见刘会之一拳砸在窗棂上,拳头上都被砸出了血痕,心里微微闪过一道快意,表面上却赶紧解释着道。

    “王兄是说城外的百姓已经入城,外面的是赵县令?”刘会之听了王宁将先前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顿时愕然的张大嘴,觉得有点匪夷所思。

    “刘兄听了是不是也觉得大快人心?”王宁已经将柴房的门打开,笑吟吟的站在门外,望着门里目瞪口呆的刘会之,笑问道。

    “你我皆与赵县令同在蓝田为官,如今赵县令被关在城外,王兄认为刘某应该拍手称快吗?”刘会之皱眉望着王宁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眼里陡然闪过一道鄙夷。

    此人先前对赵元楷趋炎附势,极尽讨好之能事,如今见了赵元楷落难,立刻便露出这种幸灾乐祸的样子,真正小人一个。

    刘会之说完便一甩袍袖,施施然的向着二堂走去,身后的王宁张了张嘴,目送着刘会之的身影进了二堂,嘴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脏话,提起袍裾便追了上去。

    羊肉炖的正好,肉质鲜嫩,虽说没有什么香料加入其中,吃起来满嘴的羊膻味。不过就着热气腾腾的砂锅,吃着滚烫的羊肉,身上的寒气很快就被驱得一干二净。

    大概这也正是赵元楷炖上砂锅的原因,不得不说此人真是在阿谀逢迎方面,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下官蓝田县主薄刘会之,见过两位上差!”正在大快朵颐的时侯,刘会之施施然的走进了二堂,先是对着魏徽躬身一礼,而后面对赵谌时,神情微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恭敬的一揖。

    “刘主薄来的正好!”赵谌笑吟吟的说道:“赵县令为咱们准备了几砂锅羊肉,刘主薄正好可以吃些驱驱寒!”

    “多谢上差美意,下官不饿!”刘会之对着赵谌躬身一揖,恳求道:“实不相瞒,先前与下官一起请命的人,此时都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下官恳请上差能够下令释放了那几人!”

    “这是自然!”赵谌闻言,目光投向刚刚进门的王宁,似笑非笑的道:“王县丞,此事该当是由你负责吧?”

    “是是,下官明白该怎么做,下官这就去释放了那几人!”王宁一见赵谌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慌忙一迭声的说道。话音落下,便立刻转身向着门外而去,到大牢里释放被他关进去的几人了。

    “下官还有一事相求,还望上差能够答应!”刘会之目送着王宁转身离去,忽然又向着赵谌躬身一揖,开口说道:“那赵县令毕竟是我蓝田县一县之令,如今…如今却被堵在城门外,实在是有些不成体统!”

    “你这是在为赵元楷求情?”赵谌闻言,神情微微有些诧异,不光是赵谌,便是魏徽秦明等人听了,也都是一脸奇怪的表情。

    “赵县令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刘会之赶紧解释着道:“只是下官以为,赵县令再怎么不是,也是朝廷命官,即便处置也应当由陛下处置才对!”

    赵谌闻言,嘴角轻轻一撇,目光带着古怪的笑意望向那边的魏徽,刘会之这话,可是魏徽刚刚在城外说过的,一字不差,简直就跟提前商量好的似的。

    魏徽假装没看到赵谌望来的古怪目光,望着刘会之道:“刘主薄,那赵县令草菅人命,罪有应得,让他在诚外受些苦,也是应该的!”

    “下官还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刘会之一脸为难之色的望着魏徽,固执的说道。

    “行了刘主薄!”赵谌毫不客气的打断刘会之的话,冷声说道:“这事没得商量,刘主薄与其把心思放在那赵元楷身上,还不如想想如何先安置了城里的那些百姓吧!”

    “下官遵命!”刘会之一见赵谌的脸色一冷,便知事不可为了,随即心里叹息一声,正了正色说道:“其实,这件事下官先前也已经与人仔细商量过了,也有了安置的办法!”

    “说来听听!”赵谌闻言,顿时来了兴趣。如今外面一下子涌进成千上万人,刚刚他还想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最好的办法,自然是安置在道观寺庙或者城内空闲的房屋,不过这一来恐怕也不会安置太多人。

    “是这样的!”刘会之闻言,微微顿了顿,斟酌着用词,开口说道:“下官等人先前就已想过,这么多人一旦进城,城内的寺观肯定是安置不了那么多人的。因而下官等人便商议,到时可否召集各保长坊正出来,由保长坊正各带一部人回去,由他们安置在治下的百姓家中!”

    “这个怕是有些不妥!”魏徽闻言,皱着双眉略微沉吟了一下,忽然摇摇头道:“这些人毕竟都是难民,良善人家怎可能会愿意让这些人安置在屋里!”

    “上差所言极是!”刘会之闻言,矜持的一笑,说道:“若是登堂入室,自然是不行的。但若是家中的柴房或者仓房,再由官府出面,相信也就不会有什么为难的了!”

    “柴房仓房!”魏徽闻言,表情微微一愣,竟是有些意外。若是这些地方,的确如刘会之所言,寻常人家倒也不会有太大的抵触情绪。

    “是!”刘会之自信的笑笑道:“下官先前就已走访过,发现好些人家都有柴房,里面空着的地方,若是安置四五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妙啊!赵谌听着刘会之在哪里侃侃而谈,心里早就有些震撼了,谁说这时代的读书人脑袋都是方的,眼前的刘会之显然让他有点刮目相看了。

    能够想出这样的法子,而且懂得提前去实地走访,这种做事风格,很有点像是后世人的样子,典型的唯物主义者啊!

    “此策甚妙!”赵谌望着刘会之,笑哈哈的道:“有了这个办法,城中那些百姓的安置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了!刘主薄足智多谋,蓝田有刘主薄这样的官,实乃百姓之福啊!”

    赵谌的话音落下,一旁的魏徽几人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相比于赵元楷,这刘会之更像是蓝田县的一方父母官。

    “下官惭愧!”刘会之一听赵谌这样夸赞他,一张脸顿时憋的通红,冲着赵谌魏徽等人拱了拱手,一脸尴尬的解释道:“此策甚妙,只可惜却不是下官所想,而是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赵谌闻言,顿时神情一愣,目光投向一旁的魏徽,而后又望向刘会之,微微顿了顿,开口问道:“却不知想出此等妙策的究竟何许人也?”

    “此人乃是从外地来的一名儒生!”刘会之对着赵谌笑着开口:“姓马,单名一个周字!”

    马周?我去!

    赵谌闻言,登时长大了嘴巴,一副惊讶之极的样子!

    ...

第十五章 魏徽失踪了

    ();    “上差识得马周?”赵谌的反应太过惊讶,以至于惹得二堂里的所有人都奇怪的向他投来目光,刘会之更是以为赵谌认识马周,因而小心地试探着问道。

    “不认识!”赵谌一听刘会之这话,神情顿时一愣,赶紧收起惊讶的表情,笑呵呵的道:“适才听刘主薄说起,这马周乃是外地来的儒生,故而有些惊讶而已!”

    这话可就说的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了,不过是外地来的一个儒生而已,至于让你惊讶成这个样子!

    魏徽的嘴角轻轻一撇,脸上露出一副信你才怪的神情,便是秦明几个粗野武夫,这时侯望着赵谌,也是一脸怪异的样子。

    赵谌也不理会几人脸上的怪异神情,脑中还在想着马周的事情,既然刘会之说这安民之策出自马周,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一个真正出身寒族的人,能够在贞观年间,人才济济当中中跻身而上,一路平步青云,硬是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穷酸儒生做到宰相的位置,想出这样的一个安民之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既然有了妥善安置的办法,那就不能再耽搁了,万一耽搁下去,真要引起什么骚乱,那可就真实是悲剧了。

    吃了赵元楷准备的一砂锅羊肉,赵谌几人身上的寒气也早已驱除一尽,随后一行人便出了县衙,直奔城内各处的难民聚集处。

    赵元楷虽然人品不咋地,不过有一句话却说的没错,那就是一旦放入这些人进城,势必会引起城内的恐慌。

    这些人已经在城外被冻了一天,此时正是又冷又饿的时侯,这一进入城内,立刻便成堆成堆的扑向城内的各大酒楼饭庄,吓的那些酒楼饭庄的掌柜的们,一个个早早的关上了门。

    刘会之一出了县衙的大门,立刻就带着人去了各坊纠集各坊的保长坊正,赵谌带着带来的二百名士卒连同蓝田的原有守卒,开始在城内各处维持秩序。

    原本聚拢在酒楼饭庄门前的人群,逐一被集中到城内的一处空地,赵谌命人在空地上点起几大堆篝火,站在那里大声安慰了几句,看到人群渐渐趋于平静之后,这才向各大酒楼饭庄走去。

    这些人在城门被堵了一天,此时正是饥寒交迫的时侯,县衙没有足够的人手施粥,只能发动城里的这些酒楼饭庄出来施粥了!

    自古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永远排在后面,尤其在这时代,即便再富有的商贾,地位甚至高不过一名贫农,一入商籍那基本就跟士大夫划上了句号,子子孙孙都别想踏入朝堂的门槛了。

    不过赵谌来自后世,观念上自然不同于这时代的人,进了门见了那些掌柜的,好言好语的说明来意,话里话外都显露出对人家的尊敬。

    商贾怎么了?商贾的钱难道是大风吹来的?

    赵谌刚刚在城外的事,此时早就在城里传开了,蓝田的县令现在都还被这位小郎君下令关在城外受罪,他们长了多大的胆子,敢跟这位煞星抖毛。

    更何况赵谌话说的客气,这些商贾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赵谌的身份一看就不是简单的,未曾及冠就有二百多名士卒相随,听说还是陛下亲自派到蓝田赈灾的。

    几个跟赵谌说话的掌柜,当下便拍着胸口保证,不就是施三天的粥嘛!小事,生意也不用做了,腾出所有的大锅,全部支到外面去,全力施粥吧!

    朴实啊!赵谌每说动一家饭庄酒楼施粥,出了门就仰天发出一声感叹!虽说只施粥三天,但城内那么多人,三天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些人竟然眉头都不皱一下就痛痛快快的答应了!

    以后,谁若敢在他面前说一句商贾的坏话,他敢保证非打的满地找牙不可,当然,胡商除外,那天他在东市里被那个胡商趁机占了便宜的事,他可还没忘记呢!

    花了半个时辰,一共说动了五家酒楼饭庄的掌柜出来施粥,从最后一家出来后,外面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怕是再不到半个时辰,天就完全黑了。

    也不知道刘会之召集的各坊正保长来了没有,赵谌抬步就向着暂时聚集难民的地方走去,结果半道上却遇上急匆匆赶来的王宁,慌慌张张的告诉他,魏徽失踪了!

    赵谌闻言,顿时就愣在了当场。刚刚大家从县衙出来,刘会之去了各坊召集坊正去了,他跟魏徽本来是难民那里,后来带着秦明几个来了这边,魏徽跟王宁就留在了难民那里,这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呢!

    赵谌开始有些担心起来,如今城内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难保中间不会出现一两个宵小之徒,偏偏这时候魏徽又突然不见了,这怎能不叫他为之担心!

    “会不会,魏大人先行回了县衙?”愣了半天,赵谌忽然望着面前的王宁问道。

    “下官已经将县衙的各处找过了并没有魏大人的身影!”王宁闻言,使劲摇了摇头说道。

    大冷的天,他的头上直冒冷汗,这位魏大人可一直都是跟他在一起的,若是真出了什么差池,那他真是难辞其咎,大祸临头了!

    “那魏大人身边的小厮呢?”赵谌闻言,禁不住暗暗咬了咬牙,接着又望着不停擦拭额头冷汗的王宁,神色不善的问道。

    “也与魏大人一起失踪了!”王宁都快哭出来了,赵谌片刻间阴沉的脸色,让他已经预感到了不妙,心里也开始后悔为何不一起跟着赵谌到这边来,偏偏要留在那位魏大人身边。

    赵谌一听王宁说魏徽身边的小厮也不见了,心里顿时安心了不少,一个人还可以被人家不声不响的干掉,可两个人在一起,若想悄无声息的干掉,难度显然不是一般的大。

    “带人立刻去找!”虽是如此,赵谌却还是不敢心存马虎,当下对着王宁以及身边的秦明几个人,冷声吩咐道。

    王宁与秦明几人闻言,对着赵谌一拱手,立刻便转身各奔而去。

    “他妈的!”赵谌目送着秦明几人离去,望着马上就要夜幕降临的天色,使劲的咬了咬牙,终于禁不住气的大骂起来。

    而就在众人忙着寻找魏徽的时侯,魏徽本人此时却带着身边的小厮,正跟在一名魁梧男人的身后,行色匆匆的走在一条破旧的小巷里。

    “薛将军如今到底什么情况?”魏徽在身旁小厮的搀扶下,眼望着前面高大魁梧的男子,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他这次之所以会来蓝田,完全就是前几天突然收到的信——自玄武门事变后,逃亡在外的薛万彻,已经到了蓝田,只是似乎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叫他务必到蓝田一趟。

    薛万彻绕过了自己的兄弟,直接捎信给魏徽,正是因为他们都是太子建成的人。而如今放眼朝堂,自建成死后,也就魏徽一人在李世民面前说得上话了。

    到了这种时候,薛万彻迫切需要朝中有人替他说话。虽然,李世民早前就已说过,要赦免了太子齐王一系的人,可那是针对别的人,他薛万彻并不包括在内。

    当日,玄武门事变,他姓薛的先是带兵攻打玄武门,后来见事不可为,便悍然带兵攻向秦王府,若非后来见了太子的首级,薛万彻恐怕还不会那么容易罢兵的。

    所以,李世民为了帝位江山考虑,可以暂时赦免一些人,但他薛万彻这样的人,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过的!

    “薛将军的近况很不好!”走在前面的魁梧男子闻言,脚下的步子不停,一边警觉的望着四周,一边给魏徽说道:“当日,某家几人从长安逃出,一路逃往终南山,谁知到了山里,薛将军身上的旧伤发作,迫不得已,某家几人只好又悄然从山里出来,一路东躲**,才在蓝田找到了一处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薛将军的伤势如今怎样?”魏徽听着魁梧男子说起这段时日的逃亡生涯,心中想起当日在太子东宫的相处,禁不住叹了口气,心有戚戚然的问道。

    “很不好!”魁梧男子似乎也从魏徽的眼里看出了什么,双目陡然间通红着,使劲抽了抽鼻子,说道:“薛将军身上的伤已经化脓,浑身烫的惊人,神智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十分不好!”

    说话的功夫,几人已经来到一处破旧的院落,魁梧男子向着四周警觉的望了望,随后抬起手轻轻在紧闭的木门上敲了敲。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后紧闭的大门开启,从中露出又一名魁梧男子的面容。

    “魏公!”里面的男子目光越过同伴的肩膀,骤然看到身后的魏徽,堂堂七尺男儿,竟然一下子没忍住红了眼眶,哽咽了起来

    “都活着就好!”魏徽一见男子的眼眶红润,一下子也跟着双眸通红,哽咽着冲着男子使劲点点头,心有戚戚然的道。

    ...

第十六章 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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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处很破旧的院落,或许是很久都没住过的原因,房子里甚至有些阴冷潮湿。

    但就在这样阴冷潮湿的房子里,此时,却有一名胡子拉碴的男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榻上,男子的身上盖有两张薄毯。

    房子里并没有燃火,空气阴冷的可怕,就连人呼吸时呼出的气,都能形成白雾,可想而知,那两张毯子盖在身上,所起到的作用有多大了!

    魏徽进到阴冷的房子,看到榻上躺着的男子,眼眶一下子通红,跟着便有两滴眼泪从眼眶里流了下来。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太子手下的第一猛将——薛万彻。

    此人,对太子忠心耿耿,当日在玄武门太子遇难时,也是最先拼尽全力拯救太子的人,只是天不遂人愿,薛万彻拼尽了全力,也没能救出太子,最终太子也落得个身首分离!

    而今随着太子身死,他们这些原本属于太子一系的人,死的死,散的散,有些甚至完全没了下落,彻底藏匿了起来。

    再看看太子手下的第一猛将,薛万彻落得个如今的凄惨模样,魏徽怎能不为之落泪呢!

    “薛将军,魏某来看你了!”魏徽走到塌前,紧紧握住薛万彻滚烫的手,流着泪在薛万彻耳边轻轻叫着。

    说来也怪,本来高烧陷入昏迷的薛万彻,似乎心有所觉一般,竟然在魏徽的呼唤下,慢慢睁开了双目。

    待看清塌前涕泪横流的魏徽后,薛万彻顿时激动的张开嘴,一句话还未出口,这个魁梧勇猛的汉子,便‘呜’的一声,失声痛哭起来。

    薛万彻这一哭不打紧,惹得屋内的几人也触动了心绪,一下子跟着嚎哭起来,只是所有人都咬紧了牙关,那哭声便从咬紧的牙关里发出来,‘呜呜’的,越发显得有些悲戚。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魏徽跟着哭了一阵,总算是止住了哭泣,用力握着薛万彻的手,还是先前在门口时说的这句话。

    事实上,这段时间也只有这句话是魏徽说过最多的,经历过玄武门事变,看到了那么多曾经朝夕相处的人,一个个倒在血泊里,魏徽心里清楚,这句话到底有多少份量。

    “魏公,如今长安到底什么情形?”薛万彻毕竟也是一员猛将出身,哭了一阵,听到魏徽的安慰的话,便也止住了哭泣,转而就又关心起长安的时局。

    “魏某前些日子,带着陛下的旨意走了一趟山东,将陛下赦免的消息传了回去!”魏徽知道薛万彻想知道什么,因而也不拐弯抹角,直接了当的说道:“如今尘埃已定,陛下也想尽早平息乱局!”

    听到魏徽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称呼李世民,几人的脸上不免有些愤懑,只不过转念一想,如今大局已定,日后自己几人免不了也要称呼陛下,脸上的愤懑随即便化为一声长叹。

    “这个赦免之中怕是不包括薛某几人吧!”薛万彻躺在榻上,想起当日在玄武门的大战,声音悠悠的开口。

    “此事魏某当全力为几位将军周旋!”魏徽说着,忽然想起此行混在队伍里的百骑,皱眉望着薛万彻道:“实不相瞒,魏某此次蓝田之行,总觉得陛下已经猜出魏某此行就是来见几位将军的!”

    “这怎么可能!”魏徽话音落下,本来就如是惊弓之鸟的几人,猛地一下站起身,脸上一瞬间露出凶厉之色,便似随时随地要展开血战一般。

    “魏公,是不是有人泄露了薛某几人的行踪?”薛万彻话虽如此说,可怀疑的目光却紧紧的盯着魏徽。他们几人到蓝田的事,也就魏徽一人得知,若是有人泄露了他们的行踪,也就只能是魏徽一人了。

    “不是有人泄露几位将军的行踪!”魏徽是什么人,岂能看不出薛万彻眼里的怀疑之色,当下便苦笑一声道:“薛将军也应该清楚,陛下是什么人,魏某这一番突然提出到蓝田来,只要稍一捉摸,便就能猜的出来!”

    “魏公的意思是?”薛万彻却也不笨,立时便从魏徽的话音里听出了什么,当下便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虽然魏某也不太确定!”魏徽望着薛万彻,深吸了一口气,沉吟着说道:“不过却觉得,陛下十有**是愿赦免薛将军几位的!”

    “此事,也不过是魏公一人的猜测而已!”薛万彻听了魏徽的话,稍作停顿,忽然望着魏徽道:“薛某几人毕竟不同于其他人,当日薛某等人可是直接攻击了秦王府的。此事换做是谁,恐怕都不会轻易罢休的!”

    薛万彻话音落下,房间里本来还因为魏徽的一席话,而充满希冀的其它几人,顿时深有感触的点点头,神情一瞬间黯然下来。

    “总要试一试才知道!”魏徽也不敢打包票,毕竟就像薛万彻所说,此事乃是他一人猜测而已,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猜的准呢。

    屋内的几人闻言,俱都黯然的点点头,毕竟这也是他们叫魏徽务必来一趟蓝田的原因。当然除了这件事,另外一件事,就是薛万彻身上的伤势。

    当日,他们先是攻打玄武门,后来见事不可为,便率兵转而攻打秦王府,结果在攻打秦王府时,薛万彻的肋间不幸中了一支流矢。

    后来,仓皇逃跑,根本就没顾得上拔出流矢,逃跑途中,薛万彻嫌流矢碍事,直接忍痛将流矢从中折断,心想着等逃过了秦王府的追杀,再行将箭头取出。

    谁料到,几人一路逃到终南山里,安下心来,准备拔出箭头时,却发现箭头已经深入到骨缝中,只留下一点尾羽在外面,剩余的部分已经钻入内腹,根本就不是他们能取出的。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只得又从山里出来,一路辗转,最终悄然混进了蓝田,给魏徽捎去了一封信,言明要魏徽务必到蓝田一行。

    魏徽掀开薛万彻身上的毯子时,果见薛万彻的肋间一片腥红,伤口的部分已经有些溃烂,这也幸亏就是冬天,若不然伤口早就化脓了。

    而溃烂的部分,有一截黑色的箭头正嵌在骨缝中,只留出一小截箭尾。

    魏徽看到这样的情形,顿时皱起眉头,这种情形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箭头若不及时取出,恐怕耽搁下去会深入到腹腔中去,一旦深入腹腔,那薛万彻这条命也就完了。

    只是,魏徽看着那截只露出一截根部的箭头,忍不住叹了口气,这种情况怕是寻常的医士来了,也束手无策啊!

    “薛将军如今这情形,魏某只有去请那位格物院院判了!”魏徽看着薛万彻肋间的半截箭头,忽然想起赵谌曾经救活了刘成的事,目光倏的一亮,对着薛万彻说道。

    格物院院判?魏徽的话音落下,屋内的几人脸上俱都露出疑惑的神情,这什么格物院根本就没听过呀!难道是最近才出现的?

    魏徽一见几人脸上露出的疑惑神情,只得呵的一笑,给薛万彻几人简单的说起了有关赵谌的事。

    “魏公,此人既跟秦叔宝过从甚密,怕是请来为薛将军治伤,有些不妥吧!”几人听着魏徽说起赵谌乃是自秦岭深山走出来的时,多少还有点兴奋之色,只是接下来听到魏徽说起,赵谌竟然跟秦程两家过往甚密时,不由皱起眉头,担忧起来。

    秦叔宝程咬金那可都是天策府的老将,既然这两人都将这赵谌拿子侄辈看待,赵谌肯来为薛将军治伤吗?

    再者,即便赵谌肯来,他们也不放心啊!

    “几位大可放心!”魏徽闻言,十分肯定的说道:“此子虽说与秦叔宝等人过从甚密,不过为人处事,却自有一套自己的方式方法!魏某虽然跟此子相处不过半日,但魏某对于此子的人品,却是十分钦佩!”

    屋内的几人听到魏徽对那赵谌如此推崇有加,心里不免有些动摇起来。

    魏徽向来看人极准,当时玄武门事情还没发生时,就曾多次提醒殿下,秦王此人恐对殿下不利,可惜殿下总是听不进去,最终秦王果真发动了兵变。

    如今听的魏徽如此推崇赵谌,虽是没见到赵谌本人,几人心里已经对于赵谌,生出了极大的好奇之心。

    “既然魏公如此推崇这位格物院院判,那便有劳魏公去请一趟这位院判吧!”刚刚魏徽已经给薛万彻几人说了赵谌将刘成从活死人的状态下救活过来,此刻又听的魏徽对赵谌的人品做了保证,几人当下便催促起魏徽。

    “好吧!”魏徽闻言,从地上站起身,对着榻上的薛万彻以及其他人,拱了拱手,说道:“事不宜迟,魏某这就前往县衙,几位便在这里安心等着魏某便是!”

    话音落下,也不耽搁,当下便走出这处破旧的院落,依旧是先前的那名魁梧男子引路,悄然从巷子里出来,直奔县衙而去。

    ...

第十七章 我很忙,没空!

    ();    “还没有魏大人的消息吗?”赵谌看着出去寻找魏徽的秦明带着人回来,担心的问道。看到秦明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赵谌顿时握紧拳头,暗暗咬了咬牙。

    这都已经快半个时辰了,蓝田就这么大个县城,魏徽即便一时走散了,这时候总该会转回来了吧!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大街两边的许多店铺已经挂起了灯笼,夜风袭过,那灯笼便在夜色中摇摆,晃出赵谌一张阴晴不定的脸色。

    秦明等人默默的站在赵谌的面前,每个人的脸色都被冻的铁青,胡须上挂着一层冰渣,这短短的时间他们几乎将蓝田县找了一圈。

    不可能会有事的!赵谌不断的在心里安慰自己,可都到这时候了,依然找不到魏徽的人,即便再如何安慰说服自己,心思却还是不免往最坏处想。

    “上…上差已经回来了!”正在这时,老远便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赵谌等人闻言,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蓝田县的县丞王宁,正气喘吁吁的向赵谌这边,一边跑一边叫喊着。

    “魏大人此时在哪里?”等到王宁气喘吁吁的来到面前,赵谌顿时焦急地问道。

    “魏大人此时在县衙里!”王宁脸上的兴奋劲儿比之赵谌有过之而无不及,魏徽的骤然失踪让他无辜背负了巨大的压力,一旦真出了事,他难辞其咎,如今魏徽回来了,他焉能不为之兴奋。

    “走,咱们回去!”赵谌一听魏徽此刻就在县衙,听王宁说魏徽安然无恙,只不过是受了些风寒,赵谌顿时就有些愤怒起来。

    此时,各家店铺已经支起了粥锅,开始施粥,各坊的坊正和保长,也已召集过来。

    赵谌承诺那些愿意接纳这些难民的人家,事后每家发放一升粮食补助,所以只要这边吃过了粥,这些人便可以放心跟着各坊正保长回去了。

    将这边的事交给刘会之,赵谌带着秦明一行人向县衙走去。刚一走进县衙的二堂就看见魏徽果然坐在二堂里,围着一个火盆正在取暖。

    “魏大人体恤民情,东奔西走,看来是冻坏了!”赵谌一见魏徽安然无恙,顿时一股怒气上涌,当下便毫不客气的暗讽起来。

    “是魏某的不是!”魏徽闻言,脸色略有些愧疚的望着冷笑的赵谌,尴尬的解释道。

    刚刚他已从王宁口中得知,他这突然一失踪,吓坏了所有人,赵谌更是派出人满世界的找他。

    “呵呵,魏大人何错之有!”赵谌冷笑着,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怒,继续暗讽道:“今日在朝堂上,魏大人掷地有声,心忧百姓之苦,令得小子也是钦佩不已!”

    “如今到了蓝田,魏大人更是深入民间,为民解忧,使得小子就是想瞻仰一下魏大人高大的形象,都不能如愿!”

    魏徽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赵谌这连珠炮似的的挖苦,将他说的哑口无言,硬是不知怎么接话,他这才知道这小子不光格物厉害,这张嘴巴也是厉害无比。

    “实不相瞒,魏某此次蓝田之行,确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魏徽哑然的张张嘴,片刻后,苦笑一声,对赵谌实话实说道:“魏某的一位好友,如今就在蓝田,魏某方才就是去看望这位好友了!”

    “原来魏大人是踏雪寻友去了,真是好兴致啊!”赵谌忽然张开嘴‘哈’的一笑,对着魏徽拱了拱手,笑的异常灿烂的说道。

    只不过心里的愤怒,却早已处在了暴发的边缘。这种时候,大家都忙着处理外面那些百姓的事,魏徽老儿竟然不声不响的寻访好友去了,害得众人又不得不满世界的去寻他。

    “魏某若真是有这等闲心,那便被院判骂死在这里,也是活该!”魏徽说着,忽然叹了口气,望着赵谌道:“事实是,魏某的这位好友如今的情形十分不好,怕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那也不至于一声不吭,连个招呼都不打吧!”赵谌一听,魏徽说起那位好友身患重疾,满腔的怒火顿时消散了不少,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换做是他,碰上这种事,也会如魏徽一般,撇下所有事去看望好友的。只是,话虽如此,赵谌却还是有些埋怨的问道。

    “这倒是魏某的不是!”魏徽闻言,苦笑一声,也不解释其中的情由,对着赵谌拱了拱手,歉意的道。

    罢了,这才站直了身子,一脸为难之色的望着赵谌说道:“只是魏某的这位好友,如今情况十分不妙,不知院判可否能出手救治一下?”

    “这个…”赵谌闻言,顿时有些迟疑的道:“魏大人,总得告诉我你的这位好友身染的什么病症吧!”

    “箭伤!”魏徽闻言,神情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抬起头望着赵谌,干脆的道。

    “不去!”赵谌闻言,当场便脸色一寒,想都不想便一口拒绝道:“我很忙,没空!魏大人还是去找别人吧!”

    开什么玩笑!先前一声不吭的离开,说是看望好友去了,他还以为魏徽老儿的这位好友果真得了什么重病,生命垂危呢!敢情弄了半天,是受了什么箭伤!

    先前一声不吭的离开,并非不是忘了向他打声招呼,而是有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偷偷默默去见这位‘好友’了。

    若非那家伙受了箭伤,非得他去医治不可,恐怕魏徽老儿还不愿意跟他废这些话吧!

    忽然,赵谌脑中灵光一闪,想起这趟蓝田之行,乃是魏徽在大殿上非逼着他来的,再想想这位受了箭伤的家伙,赵谌顿时狐疑的望着魏徽,怀疑地问道。

    “魏大人,请问你这位好友的箭伤,有多久了?”

    “算来,已有数月了!”魏徽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还以为是赵谌改变了主意,下意识的回答道。

    “呵呵!”赵谌闻言,当场便气的冷笑一声,望着魏徽说道:“魏大人,你对朋友可真是仁至义尽了,为了你这位好友,你不惜将赵某在朝堂上逼着来了蓝田!很好,真的很好!”

    赵谌的胸腔都快被气炸了,魏徽这老匹夫为了他那个什么好友,硬是当着李二的面将他逼到了蓝田,如今一句话又想让他去给那位家伙治伤,真就以为,他赵谌就是任人驱策的小卒子了吗?

    “此事,的确是魏某的不是!”魏徽眼见赵谌当场气的双拳紧握,脸色铁青,赶紧冲着赵谌拱手一揖,说道:“魏某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哈哈!”赵谌气的仰天大笑一声,转而冷笑着望着魏徽说道:“魏大人,你还是收起你的不是吧!小子承受不起!”

    赵谌说完,当场便理也不理魏徽,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身后的秦明几人,‘嘿’的冲着魏徽一笑,也跟在赵谌身后快步走向门外。

    “事情可能有些麻烦!”刚一走出二堂,赵谌就皱着眉头,对身边的秦明说道:“刚刚在二堂,魏大人说过的话,记得不要跟任何人说起,否则会给咱们惹来麻烦!”

    事情明摆着的,魏徽这次蓝田之行,就是为了这个受了箭伤的家伙,虽然不知道这个家伙是什么身份。

    但魏徽绕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不惜得罪老秦跟程咬金两人,将他逼到蓝田,这时候不用猜,就能知道那个家伙的身份有多麻烦了!

    再联想到魏徽的过去,这个家伙的身份就出来了,太子李建成的手下,而且还是极为重要的一个人!

    他是有病啊?还是活的不耐烦了,平白无故的掺合到这样的麻烦中去!

    秦明也不是什么笨蛋,能够成为老秦家将的人,脑袋会差到哪里去,当下听到赵谌这样的警告,稍一捉摸,便倏的瞪大了双眸,吃惊的望着赵谌,显然也是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分。

    “小公爷,这事儿咱们就装作不知道吗?”秦明瞬间猜出了那家伙的身份,脸色顿时变得紧张起来,这件事干系重大,一旦日后被陛下追究起来,秦明就怕会波及到家主,这是作为家将必须要考虑的。

    “知道什么?”赵谌偏过头,皱眉望着秦明,问道:“咱们什么都不知道,魏徽老儿也什么都没告诉咱们!”

    秦明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的凝重之色,看样子还是有些担心!

    “没事!”赵谌知道秦明担心什么,叹了口气,拍了拍秦明的肩膀,安慰着说道。

    这件事他们既然不想掺合进来,那就只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到时万一被李二问起,也来一个死活不认帐就是了。

    “走吧!咱们去找刘主薄商量一下,如何解决房屋的事,早点弄完了,也好早点离开蓝田这个是非之地!”随后,赵谌对着秦明苦笑一声,叹了口气,说着话,已经举步向县衙外面走去。

    ...

第十八章 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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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夜幕已完全降临,赵谌带着秦明三人回到大街上时,那些难民正排队在各个粥摊前,领取粥饭。

    不远处刘会之正在那里跟召集来的各坊正保长,商议着今晚安置这些难民的具体事情,人太多了,其中还有许多的孩子老人,总得全部都安置妥当了。

    老远看见赵谌带着秦明几人过来,刘会之跟身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便笑吟吟的迎了上来。

    赵谌看着刘会之胡须上挂着的冰渣,心里不禁有些感慨!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真正可以为民做事的人,比赵元楷这样的县令更像是一个县令,可惜这样的人却只是一个主薄,屈居于赵元楷这种蠹虫之下。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刘会之一到了赵谌面前,就直奔主题,笑着说道:“如今,只要等着吃过了粥饭,这些人就可以跟着坊正和保长们过去了!”

    “哦,那就好!”赵谌笑着打趣道:“这一来刘主薄也可以歇一口气了,从下午刘主薄可就一直忙着这些事,都没顾得上吃一口饭!”

    “下官没事的!”刘会之说话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这一天他都在惦记这件事,如今终于妥善处理了,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倒是院判大人,此时不在县衙歇息,怎还又亲自过来了!”刘会之此时打心眼里佩服赵谌,先前还觉得赵谌未曾及冠,想不明白,陛下为何派了这样一个少年郎来蓝田。

    但是,经过这一会儿的功夫,看到赵谌处理事情来经验老道,有条不紊,有些方面甚至连他都有些自愧不如,这才明白陛下为何派赵谌这样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过来的意思了。

    “索性在县衙呆着没事,过来看看这边的事情,顺便跟主薄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些人的冬日的居所!”赵谌闻言,心中苦笑一声,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解释道。

    一听赵谌说起这个,刘会之瞬间便来了兴致,这本也是他这几天烦心的事,即便是马周,对于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冬日的居所,而束手无策。此刻听的赵谌主动提起,刘会之顿时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认真的准备洗耳恭听。

    只可惜,赵谌下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听的忽然从东城方向,传来一阵厮杀之声,接着便是冲天的火光,从东城那边的一条小巷里,升腾而起。

    众人吃惊的望向东城,赵谌震惊的望着那边的火光,下一刻,转头猛地在周围寻找起什么,只是粗略的一扫,赵谌的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二百名跟随他们一起来蓝田的士卒,不见了!

    同一时间,魏徽刚刚从二堂里出来,身上披着一件棉袍,准备出门去寻赵谌求情。

    薛万彻的伤势他已经见过了,那支嵌进骨缝里的箭头,寻常的医师根本毫无办法,也只有赵谌能有办法取出了。

    只是,他刚刚从二堂出来,正穿着靴子,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厮杀声,魏徽的表情只是微微愣了愣,下一刻连靴子都顾不上穿,就光着脚疯也似的奔向县衙大门。

    出了县衙大门,目光赶紧向东城望去时,果然就见他刚刚去过的那条小巷子里,杀声震天,陡然间升腾起一股冲天火光,魏徽看到这样的情景,脸色一瞬间就变得苍白无血。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就在魏徽刚刚离开小巷不久,孙寅便带着五十名悍卒进入小巷里。二百多人被他分成四队,每一队负责一面方向,而他本人则直接带着五十名悍卒,负责正面围堵。

    孙寅乃是百骑中的一名旅帅,这次跟随着赵谌等人一起到蓝田,身上肩负着一道重要使命,那便是将薛万彻务必带回长安,陛下怀疑当日逃走的薛万彻几人已经悄然潜回了蓝田。

    孙寅自到了蓝田,目光就始终如毒蛇一般盯着魏徽,而就在刚刚赵谌等人四处派人寻找魏徽的时候,只有他一人悄然的跟在魏徽身后,潜行跟踪,本就是他百骑擅长的,这一点任何人都比不了。

    果然,当他跟踪魏徽来到这条小巷,进而发现魏徽进入一处破旧的院落时,孙寅兴奋的差点没昏过去!

    陛下的猜测没错,薛万彻等人果然已经悄然潜回了蓝田,孙寅认得那个给魏徽开门的人,那是薛万彻手下最彪悍的一员校尉。

    孙寅脸颊的肌肉都在使劲抽搐着,拳头不停的握紧放松,双眸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身后的五十名悍卒已经悄然抽出横刀,每个人的目光里变得杀气腾腾的。

    不能释放弓弩,这是孙寅下达的命令,陛下要他带回去的是薛万彻的人,不是死尸!

    孙寅深呼吸了一口气,将内心里的紧张和兴奋强行压制下去,而后慢慢举起手,猛地挥下,整个人‘轰’的一声,撞破破旧的木门,陡然冲了进去。

    “杀!”身后的五十名悍卒,骤然齐声发出一声怒吼,杀声震天,猛地跟着孙寅身后进入破旧的院落。

    木门被撞的四分五裂,孙寅挥刀进入的第一时间,骤然间便有一柄镔铁枪,犹如毒蛇一般,带着一股冷风迎面袭来。

    孙寅骇的下意识的举刀去挡,下一刻便听的‘呛’的一声,兵器相交,刀身上溅起一簇火花,一股大力传来,震得孙寅的虎口一麻,手中的刀险些都脱手而出。

    “某家等你们很久了!”先前带着魏徽来到这条小巷的魁梧男子,此刻挥舞着手中的一杆镔铁枪,放肆的吼叫着,犹如杀神一般,一个人一杆枪,堵在门口。

    院子里还有两个魁梧男子,一名是脸色苍白的薛万彻,一名是先前给魏徽开门的那名男子,乃是薛万彻手下最彪悍的一名校尉。

    薛万彻的脸色此时异常苍白,肋骨间的那截箭头几乎让他不敢移动分毫,稍一动便疼痛难忍。薛万彻紧紧咬着牙,用力攥着手中的铁槊,目光凌厉如刀,杀气腾腾的望着门口的厮杀!

    薛万彻心里开始有些后悔,他不该过分信任魏徽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他认为是魏徽出卖了他们,先前魏徽过来只不过是想确认一下他薛万彻是否存在,跟他说的李世民赦免他们的话,其实都是为了暂时安抚他们,以便此时全歼他们。

    薛万彻牙齿咬的‘嘎嘣’作响,极度的愤怒和懊悔,使得他额头的青筋凸起,脸颊的肌肉都在急剧的抖动着。

    一名士卒挥舞着横刀,斜刺里向薛万彻劈来,薛万彻只是转身一槊抽出,那名士卒便被抽的倒退数步,后背猛地撞在后面的墙上,嘴一张便‘哇’的一声吐血。

    “薛万彻,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缚,你们今日是逃不走的!”孙寅手中的横刀已经断为两截,此时站的远远的,手握着一把弓弩,对着厮杀中的薛万彻吼道。

    “滚你娘的,有种的过来跟某家大战一场!”薛万彻还未说话,倒是杀在最前面的那名魁梧男子,疯狂的大笑一声,一枪逼退眼前的一名士卒,头也不回的对孙寅吼叫。

    “不用跟这厮废话,杀出去!”薛万彻咬着牙,忍着肋骨间的剧烈疼痛,舞动着手中的铁槊,紧紧跟在两名同伴的身后,用力嘶吼着。

    五十名悍卒本就是沙场老兵,战阵经验丰富,奈何他们遇到的是薛万彻三个勇武超人的悍将。

    狭窄的小巷里,方寸之间,血花迸溅,一名悍卒刚刚扑上来,就被薛万彻一槊贯穿腹部,薛万彻看着铁槊贯穿那名悍卒,眼里禁不住闪现一道懊悔,这可是自己的人啊!

    然而,懊悔只是一刹那,薛万彻便毫不留情的一下抽回铁槊,猛地又砸向另一名扑来的悍卒。到了这种时候,自己的性命都难以保证,那里还顾得上别人!

    三个人三杆铁槊,一路从破旧的院落里杀出,犹如三个杀神,又从狭窄的小巷里一路杀出,身后的雪地里,鲜血一路泼洒,将皑皑的白雪都浸染成一片血色。

    孙寅咬牙切齿,他显然有点低估了薛万彻三人的武力,本以为有五十名悍卒足以对付薛万彻三人。然而,此刻看着五十名悍卒已经被杀的七零八落,孙寅恼恨之极,只得将所有的兵力都集中起来。

    万不得已就动用弓弩!

    孙寅临时改变了主意,薛万彻三人的武力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照这样下去,剩余的人都未必能拦得住薛万彻三人。死尸便死尸吧,总比让这三人在眼皮子底下再逃脱要好的多!

    厮杀从小巷里蔓延到了街上,一家店铺的门被‘轰’的撞开,这是一家桐油铺子。门被撞开的刹那,打翻了里面的桐油,厮杀中一支火把不小心掉落在桐油中,瞬间便听的‘轰’的一声一股火苗蹿升,刹那间升腾起一股冲天大火。

    “杀啊!”薛万彻手下的那名校尉,张着大嘴,疯狂的吼叫着,整个人犹如疯了一般,披散着一头乱发,身上头发上都被浓稠的鲜血浸染,在身后冲天的火光映照下,简直如同地狱里的恶魔。

    ...

第十九章 你敢动,我就敢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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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万彻的铁槊猛地插进一桶桐油,用力一挑,那桶桐油便呼啸着砸向扑来的士卒中,‘轰’的一声在地上摔成碎片,里面的桐油流出,瞬间在地上形成一道火墙。●⌒,

    “走!快走!”薛万彻见此情景,猛地一扯身边的同伴,嘶吼着奔向大街。

    “放箭!”孙寅一见薛万彻三人眼睁睁的从眼皮子底下逃脱,瞬间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厮杀到了这种地步,已经完全没了活捉薛万彻三人的可能了。死尸便死尸吧!孙寅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大街上原本正在领取粥饭的人群,此时远远的看着东城那边突然升腾起来的冲天火光,一个个顿时露出惊骇至极的表情。

    “这…这是怎么了?”刘会之目瞪口呆的望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张了张嘴,下意识的问旁边的赵谌。

    “快让所有人离开!”赵谌本来呆愣的人,忽然听到那厮杀声,逐渐向这边而来,猛地意识到什么,下一刻便对着身旁的刘会之大喊起来。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众人就看到三个浑身沾满鲜血的人,从大街那头狂奔而来。

    跑在最前面的那名魁梧汉子,似乎也未料到前面会出现这么多的人,表情微微犹豫了一下,却还是向这边跑了过来。

    “小公爷!”秦明一见跑在最前面的那名汉子,脸色刹那一变,瞬间将赵谌拉到身后,接着‘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横刀,一脸戒备的望着那三名男子。

    “你认识?”赵谌眼见秦明摆出如此警备的样子,顿感诧异的问道。秦明的武力值怎么样他没见过,不过能够成为老秦的家将,想必武力值低不到哪里去。

    然而,就连秦明这样的人,见了这三个人都露出如此戒备的神色,可想而知,这三人有多可怕了。

    “小公爷,这是薛万彻!”秦明目光紧张地盯着前面,头也不回地回道。

    薛万彻?赵谌闻言,顿时神情一愣,他没想到魏徽嘴里地那位好友竟是薛万彻!

    此时,薛万彻三人已经浑身浴血地冲进人群,原本在哪里吃着粥饭地人群里,顿时引发一阵骚乱。三人所过之处,人群惊慌地闪向两边。

    有人来不及后退,被前面的人推到在地,粥饭撒了一地,试图爬起来时,却又被惊慌的人一脚踩翻,只得痛苦在那里哀嚎。

    有小孩在张嘴大哭,但哭声被淹没在更多惊慌地尖叫声中。赵谌望了一眼关闭地城门,痛苦的闭上双眸,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果然,原本向前奔突的薛万彻三人,在看到紧闭的城门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陷入绝望,下一刻便猛地转身,对着紧随而来的孙寅厉吼起来。

    “站住!都他娘的站住,不然别怪老子大开杀戒!”

    “哈哈哈哈!”紧随而来的孙寅,气喘吁吁的站在那里,望着远处紧闭的城门,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跑啊!为何不跑了?乖乖的束手就缚吧!”

    “放屁!有种的就过来啊!”薛万彻身边的一名同伴,听到孙寅张狂的大笑,瞬间气的额头青筋凸起,狠狠地朝着孙寅吐了一口吐沫,咬牙切齿地吼道:“今日爷爷便是一死,也要拿你垫背!”

    “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孙寅收起大笑,阴沉着脸色,一步步向前踏进,而在孙寅的身前身后,则是上百名手持弓弩,杀气腾腾的悍卒。

    “拦住他们!”赵谌的紧张的握紧拳头,目光紧紧盯着,隔在薛万彻三人跟孙寅一伙人悍卒中间的人群,嘴里不断重复着,试图上前阻止悲剧的发生。

    他已看得出来,薛万彻三人已是亡命之徒,如果不阻止那上百名悍卒,那么下一刻就会是很多无辜的百姓倒在血泊里。

    “小公爷,这件事咱们不能掺合啊!”秦明腾出一只手,死命的抱住赵谌,他也不想看到悲剧的发生,可这件事正如他所说,真的不是他们能掺合的。

    “住手!都快住手!”正在这时,赵谌等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正是急急忙忙从县衙赶来的魏徽。

    “魏贼!到了此时你还有脸出现,不怕薛某宰了你吗?”魏徽不出现还好,这一出现顿时引得薛万彻心里怒火中烧,举起手中的铁槊,遥指着魏徽骂道:“亏得薛某往日敬重你的为人,将我等三人的性命托付给你!没成想你姓魏的竟然也是个卑鄙小人!”

    “薛将军误会魏某了!”魏徽本来向前飞奔的人,乍一听到薛万彻这怒不可遏的话,神情微微一愣,瞬间反应过来后,顿时有些气极。

    不过也知道此时不该是解释这些地时候,故而对薛万彻道:“此事容魏某过后再详细向薛将军解释!”

    “魏大人,孙某还是劝你不要插手此事!”那边的孙寅一见魏徽出现,目光顿时虚眯起来。薛万彻三人他孙寅势在必得,有了这样的功劳,日后就不怕在百骑没有出头之日了,所以他绝不容许有人妨碍。

    “孙将军,陛下早就说过了要赦免的话,你竟然要公然违背陛下的旨意吗?”魏徽闻言,目光顿时凌厉的望着孙寅,毫不客气的逼问起来。

    “陛下是说过,要赦免的话,请问魏大人,陛下可曾有说过要赦免薛将军的旨意?”孙寅此时完全被到手的功劳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任何的话,听到魏徽这话,反而冷战一声,反过来逼问起魏徽起来。

    “蠢货!”赵谌听到孙寅这话,顿时气的骂道。如今李二正在尽全力收拢各方势力,尤其属于李建成的势力,前段时间叫魏徽亲赴山东一趟,本就是为了安抚山东那边属于李建成的旧部。

    对于薛万彻这样的人,怎还可能杀掉,更何况历史上的薛万彻,的确是被李二赦免了的。

    “今日,我薛某人死则死尔,但求放过薛某的两个兄弟,只要放过薛某的两个兄弟,薛某人愿自缚双手,任凭处置!”那边的魏徽还在与孙寅争辩着,这边薛万彻却已经不耐烦的大声说道。

    “哈哈!”薛万彻这话落下,那边正在争辩的孙寅,顿时冷笑一声,目光冰冷的道:“今日你三人一个都走不掉,统统都得给孙某留下!”

    “薛将军万万不可如此!”薛万彻话音落下,不光是孙寅出声阻止,便是魏徽也急急的阻止道:“陛下本就说了赦免的话,若是薛将军如此一来,可就平白失去赦免的机会了!”

    “魏贼休要再诳我等兄弟!”魏徽的话音落下,薛万彻身边的那名魁梧男子,立刻气急败坏的吼叫起来。

    “赵院判,怎么样?”薛万彻抬手阻止了身边魁梧男子的吼叫,目光越过众人,望向这边的赵谌,忽然开口道:“薛某先前听过了你的为人,知道你与旁人不一样,在这里只有你一人是在乎这些百姓死活的!”

    “薛某可以向你保证,只要放走了薛某的这两位兄弟,薛某说话算数,定然不做任何反抗,任凭你们处置!”

    话音落下,却又补充道:“赵院判也不愿意,待会儿看到这些人都死于非命吧!”

    薛万彻这话一出,现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的望向赵谌,孙寅的拳头更是一瞬间握紧,目光中阴晴不定,在场中人,他可以不在乎别人,但对于赵谌却不敢有任何的马虎。

    “小公爷,要不能掺合啊!”秦明目光中带着祈求,这件事背后所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一旦掺合进去,那就是无穷的麻烦。

    魏徽也在冲着赵谌摇头,这是薛万彻的机会,一旦失去这个机会,那就永远都只能是隐姓埋名,不肯可能再有机会复出了。

    赵谌的目光越过所有人,望着那些无辜隔在中间的百姓,那里有老人有孩子,此时都眼巴巴的望着他,这是一群卑微的生命,没有人在乎他们的生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盘算。

    薛万彻说的没错,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在乎这些人的生死,如果连他也放弃了,那这些人就只能是死了!

    赵谌闭上眼,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就在所有人都紧张地望着他时,赵谌猛地张开双目,大声道:“开城门,放走那两个人!”

    赵谌这话一出,原本薛万彻绷着地神经一下子放松,那边的人群里听到赵谌这话,有人当场哭了起来,而身边的秦明与魏徽却同时发出一声轻叹。

    “你敢!”孙寅一听赵谌这话,神情先是一呆,但紧接着便目光一凝,瞬间如同疯狗一般吼叫起来:“谁要是敢开城门,就给我格杀勿论!”

    “**的,看我敢不敢!”赵谌一听孙寅这话,顿时气的一下掏出腰里挂着的手弩,对准孙寅,气急败坏的道:“今日这城门老子开定了,**要有种就动一下试试,看看老子敢不敢要了你的狗命!”

    赵谌都快被这蠢货气疯了,这就是一头被利益冲昏脑袋的疯狗,想功劳想疯了,竟然疯狂到了不顾一切,这件事本来可以换一种方法,就能够解决的,结果却被这急功近利的疯狗搞成了这样。

    二百名跟随他们一起来的士卒,已经死了那么多,现在又要搭上这么多的百姓,赵谌这一刻都有杀了这疯狗的冲动!

    ...

第二十章 杀一条疯狗而已

    ();    现场陡然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想到赵谌竟然会用手弩对准孙寅,并且威胁杀了孙寅。@,现场只有一名小孩的哭泣声,但那哭泣声却被孩子的母亲用手堵着。

    “你敢杀我?”孙寅难以置信的望着赵谌,简直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还是自他进入百骑之后,第一次敢有人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一条疯狗而已,杀就杀了!”赵谌打开手弩的保险,目光冷冷的望着孙寅,语气森然的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谁!”

    孙寅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百骑乃是陛下亲手创建,严格来说是属于陛下的亲卫。然而,此时竟然有人敢威胁陛下的亲卫,孙寅认为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践踏。

    本来就已被到手的功劳冲昏头脑的孙寅,这一刻更是像失去了理智,大笑之后,目光顿时充满阴狠的望着赵谌,一字一句的开口:“今日,孙某偏是要动一下,看你敢不敢对孙某放箭!”

    话音落下,孙寅猛地举起手,对着身后的上百名悍卒,大声吼道:“给我杀!敢有退缩一步者,军法论处!”

    上百名悍卒在听到孙寅的命令后,目光中微微犹豫了一下,那边的薛万彻三人已然是亡命之徒,这时候冲上去,那么挡在中间的这些无辜百姓,必然会被惨遭屠戮!

    只是军法如山,他们也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立时目光一凝,举着刀开始向薛万彻三人挺进!

    “哈哈哈哈!”薛万彻身边的那名魁梧男子,一见上百名悍卒举刀走来,猛地扬起手中的铁枪,张狂的大笑一声,猛地吼道:“来啊!爷爷在战场上何时怕过谁来,今日便要看看你们这帮杂碎,能不能要了爷爷的性命!”

    一旁的薛万彻向着赵谌这边望了一眼,叹了口气也举起了手中的铁槊,目光冷冷的望着步步紧闭的上百名悍卒。

    人群中已经有人嚎哭起来,有人趁着这片刻的空闲,逃离了这杀戮之地。然而,更多的人却挤在一起,其中老人孩子居多。

    “小公爷,咱不能冲动啊!”秦明苦着一张脸,嘴里不停的求着赵谌,试图拽住赵谌,却被赵谌一把甩开。

    “**的不要逼我!”赵谌的牙齿咬的‘嘎嘣’作响,急剧的愤怒使得他的胸口都在一起一伏,目光冷冷的注视着孙寅,愤怒的吼道。

    魏徽试图冲上前去拦住孙寅,却被孙寅用力一推,就将魏徽整个人推的倒退数步,‘噗通’一声跌坐在雪地里。随后孙寅的目光冷冷的望了一眼赵谌,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呵!”赵谌忽然张嘴冷笑一声,手指瞬间扣动手弩的扳机,扳机扣动的瞬间,就听的手弩‘嗡’的传来一声轻颤。

    自手弩制成后,一直安安稳稳呆在里面的三支弩箭,刹那间飞射而出,犹如三点寒星,呈品字形射向还在继续前进的孙寅。

    “噗”下一刻,三支弩箭便准确无误的钉入孙寅的胸口,一声利器入肉的声音传来,孙寅整个人被弩箭的攒射力,倒退的后退几步,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你竟然真敢放箭?”孙寅低头看着胸口三支没至羽的弩箭,嘴巴张了张,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望着赵谌,颤抖着声音道。

    “抱歉!”赵谌皱着眉,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倒在地上的孙寅,一脸歉意的道:“手被冻僵了,一不小心就扣动了扳机!”

    赵谌这话一出,旁边秦明的双眸‘倏’的张大,用吃惊的目光望着赵谌,一副吃错了药的表情。而那边的薛万彻等人脸颊也是使劲抽搐一下,一脸怪异至极的表情。

    “噗!”孙寅听到这话,也不知是气的,还是体内的伤势爆发,嘴一张猛地一口鲜血喷出。在周围火光的映照下,众人看的分明,孙寅吐出来的血呈黑色,很明显已经是毒入肺腑!

    “箭上有毒!”赵谌眼见孙寅吐出来大口的黑血,脸上更加显得歉意的道:“那是一种剧毒,见血封喉,中者无救!”

    说着话,目光从孙寅身上移开,又从另外一侧腰间取下第二柄手弩,猛地指向那上百名悍卒,语气森然的道:“都给我退后,我不保证手是不是冻僵了,再次不小心扣动扳机!”

    原本因为赵谌猝然杀了孙寅,而陷入呆滞状态的上百名悍卒,此时骤然一见赵谌将弓弩对准他们,神情微微一愣,接着听到赵谌威胁的话,顿时齐刷刷的向后退去。

    赵谌眼见上百名悍卒退后,倏的调转弓弩,对准那边的薛万彻,冷声道:“薛将军,该你了!”

    “放走薛某的两个兄弟,薛某立刻束手就缚!”薛万彻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望着赵谌固执的道。

    “好!”赵谌答应的非常痛快,说着话偏过头望着那边的刘会之道:“刘主薄,带人立刻去打开城门,放薛将军的这两位兄弟离开!”

    “小公爷不可!”赵谌这话一出,刘会之还没答应,就听的赵谌身旁的秦明猛地出声道:“小公爷信守承诺,他人未必会信守承诺啊!”

    秦明的担忧,其实也没错,薛万彻三人此时早就是亡命之徒,明知留下来必死无疑,眼前既有活命的机会,那里还能白白错过!

    以这三人的武力,怕是一旦打开城门,就很难留的下来了!

    “薛某七尺男儿,一口唾沫一个坑,怎会坐那言而无信的事!”秦明的话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现场中人都听的十分清楚,薛万彻自然也不例外。薛万彻听到秦明的话后,顿时‘砰’的一声将手中的铁槊重重往地上一杵,怒气冲冲的道。

    “薛将军,万万不可啊!”魏徽也从地上爬起来,对着薛万彻三人好言劝道:“若是此时一意孤行,出了这道城门,那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

    “魏大人的好意,薛某等人领了!”薛万彻听到魏徽的话,目光顿时一冷,语带讥讽的道:“不过,薛某三人的性命到底如何,就不劳魏大人操心了!”

    “薛将军,你到底要魏某如何说你才能相信!”魏徽气的直跺脚,事情弄成这个样子,也是他始料未及的,早知道会是这样,就该在长安时向陛下说明一切情由,可惜此时说什么都已晚了。

    “院判,城门到底开不开?”刘会之傻傻的站在那里,这片刻间的变故,已经让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平时还算灵光的脑袋,这一刻都有点转不过弯来了。

    “开!”赵谌将秦明的警告丢到一边,这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薛万彻的话,放走薛万彻身边的两人,不然他们所面对的依然是许多无辜百姓惨遭屠戮的命运!

    “是!”刘会之一听赵谌这斩钉截铁的话,当下便飞也似的奔向城门,敢情是他想自己亲自去开。

    身旁的秦明一见刘会之飞奔而去,嘴巴张了张,懊恼的使劲一跺脚,瞬间举起横刀,准备在薛万彻言而无信,冲出城门的时候,不顾一切上前阻拦。

    “走吧!”薛万彻眼见刘会之去开城门,突然有些感伤的转过头,望着身边的两名生死兄弟,深吸了一口气道:“咱们兄弟一场,今日就此分别,两位今后便好自为之吧!”

    “薛将军,要走便一起走!”薛万彻面前的那名使镔铁枪的魁梧男子,一听薛万彻这话,顿时目露凶光,猛地拉住薛万彻的衣袖,吼叫起来。

    “哈哈哈哈!”薛万彻闻言,忽然张嘴大笑一声,猛地挣脱那名魁梧男子的手,大声说道:“薛某既然答应过这位赵兄弟,那便要信守承诺!”

    “薛将军保重!”那名魁梧男子还想说话,却不料被身旁的同伴,暗中狠狠掐了一下,目光隐晦的朝着赵谌这边示意了一下,大声说着拉起那魁梧男子的手,向着城门方向走去。

    赵谌的嘴角微微撇了撇,目光直直的盯着薛万彻,悄然打开了手弩的保险,接下来只要薛万彻敢离开原地半步,他就会立刻扣动扳机,瞬间取了薛万彻的性命!

    城门在刘会之的推动下,缓缓的打开,在周围死一般的寂静下,那城门开启的‘吱呀呀’声,显得格外刺耳。

    所有的人的目光都盯着那两名走向城门的魁梧男子,然而,就在那两名魁梧男子快要走到城门口时,忽然间其中的一人猛地冲向城门,一人忽然折返向薛万彻这边,一边奔跑一边大吼着:“薛将军,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就他娘的知道会是这样!”秦明怒吼一声,瞬间举刀扑向薛万彻,一边向薛万彻接近,一边对着那边刚刚退后的上百名悍卒吼道:“兄弟们,杀了这言而无信的小人!”

    只不过,秦明的吼声还没落下,就见得薛万彻忽然冲着张牙舞爪扑来的秦明,不屑的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铁槊猛地掷向几丈开外的空地,整个人竟然‘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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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侯爷介绍:
想不明白了,旅个游而已,竟然莫名其妙穿越了!
家是回不去了,手机竟然跟着也变异了,悲愤的倒霉蛋只能一步一步从秦岭深处走出。
谁知倒霉的在渭水河边遇上刚刚被突厥打劫一空的倒霉李二。
“陛下,咱们格物吧?”
“不行啊!朕的江山不稳,国力不济,民生困苦,朕还要灭突厥、平西域、征高句丽、国内的事情也是一大堆,实在没空啊!”
“不就是灭个突厥、平个西域、征个高句丽嘛!只要咱们君臣携手,这都小事尔!”
很多年后,君臣两个无聊的趴在地图上,看着大唐庞大的版图,大眼瞪小眼,过了会儿,赵谌小心翼翼的建议。
“陛下,要不咱们西征吧?”
“正和朕意,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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