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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85章 趁热打铁

    石苞是突然接到出击命令的,这个时候,湖心岛之战刚刚强束,魏军在战船还在彭泽湖上四处地搜寻着吴军残余的船只。

    原本曹亮也没想到登陆作战会来得如此之快,在和吴军交战之前,他的全部注意力还都放在水战的上面,丝毫没有去考虑攻打柴桑的事。

    但随着战局的顺利推进,曹亮决定趁热打铁,一鼓作气地拿下柴桑。

    这场湖心岛之战,打得确实是顺风顺水,结果甚至是超乎曹亮的预料的,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吴军采用的极度密集的阵型帮了曹亮的大忙。

    步阐为了防备魏军的伏击,拼了命地收缩阵型,远远看过去,吴军的船队几乎铺满了整个的水面,甚至都感觉不到空隙的存在,这说明,步阐的内心是恐慌的,只是连他自己都不一定会意识到这一点。

    魏军在建业轻松地渡过了长江,并且横扫了整个的江南,其实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吴人内心都是极为的崩溃的,许多人选择了不战而降,就是因为看不到吴国的前途所在。

    长江防线崩了,建业丢了,国主死了,大片的疆域沦丧,在这种情况下,对吴国抱有信心的人真得已经是少之有少了,尽管在陆抗等人的组织下,荆州的残吴势力还在继续地抵抗,但他们的抵抗意志究竟有多强大,恐怕也只有他们内心之中才会明白。

    步阐就是典型的那种色厉内荏的人,表面上看起来他信心十足,趾高气扬的,但内心之中,却是胆小如鼠,畏手畏脚,将吴军的船队阵型搞成这副模样,显然就是他的极度敏感所在。

    越是这种谨小慎微的人,结果反倒容易中招,如果换上一个粗莽型的主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分兵去追,那样反倒是将曹亮的计划给打乱了。

    看到吴军如此密集紧凑的阵型,曹亮就知道今天这仗,魏军是赢定了,他下令首先攻击吴军船队的两侧和边缘,封死其他船只的退路,然后便可以展开自由攻击了,吴军船队几乎所有的战船都处于魏军连环投石车的攻击范围,这完全就成为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之役。

    如此的远程攻击,魏军的战船甚至都无需去靠近,只有战列舰上的投石车砲手是最为忙碌的人,他们不停地填弹发射,将吴军的船阵变为了一片的火海。

    在魏军如此密集的攻击下,能逃得出去的,确实是廖廖无几,大部分的战船不是毁于烈火,就是被石弹击沉,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战船,是自己碰撞的结果。

    这显然就是密集型船阵的最大的坏处了,如果在正常的情况,吴军训练有素,那怕战船之间挨得再近,也不会发生碰撞的事故。

    但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无数的战船都想要急着逃出去,但如此密集的阵型,想要突围出去,不亚于登天的难度,许多的战船自顾自地逃亡,发力过猛,撞船的事故自然是层出不穷,轻则船体受损,重则漏水沉没,在损毁的战船当中,至少有三分之一是自撞一气的结果。

    曹亮为这一战准备了两千枚的猛油火弹和上万枚的石弹,不过从战局的进程来看,还是有剩余的,根本用不完。

    这片战场,已经彻底地沦为了血与火的战场,战船的残骸和吴军的浮尸充斥着战场的每一个角落,这里就是一片死亡之域,再也看不到生机所在。

    侥幸逃出去的吴军战船大多都是蒙冲战舰一类的中小型战船,那些楼船和大型战船,根本就是无可幸免,一来目标太大,最容易受到攻击,二来速度较慢,根本没有机会逃得出投石车的射程,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此庞大的战船,在如此拥挤的战场上,就连转身的余地都没有,更别说想要逃出生天了。

    步阐很是悲催,楼船突围不出去,但他还是有机会乘坐蒙冲快舰逃走的,可他的一只脚刚踏上了蒙冲舰,一枚石弹就无巧不巧地击中了他的脑袋。

    尽管战场上的石弹比较密集,但和步阐的脑袋那么大小的目标相比,还是稀疏得很,步阐被一石弹击中,那真就跟中了头奖一样,万中无一的概率都能让他给碰上,只能说是他的命不好了。

    尽管步阐身为吴军主将,但他的死却也没有引起太多的震动,毕竟在此之前,步阐其实已经丧失了对船队的指挥权,吴军早就乱成了一锅粥,各船自行其事,步阐已然指挥不动这支军队了。

    逃出去的吴军已如惊弓之鸟,就算他们知道此刻已经在魏军投石车的攻击范围之外了,但依然还是和无头的苍绳一样,疯狂乱窜,时刻都不敢停留。

    曹亮没有急着去收割这些残兵败船,而是下令封锁长江航道,不使那些溃逃的吴军战船逃向武昌。

    战船和其他的兵种不同,不管出现什么情况,它都不会离开水面的,除了那种小舢板之外,所以魏军只要封锁了长江水道,不让他们有机会逃回武昌,那处于彭泽湖上的战船,终究是瓮中之鳖网中之鱼,魏军有的是时间去收拾他们。

    大部分的战船在陆式的带领下,逃回了柴桑,所以魏军的追击方向基本上也锁定在了柴桑,曹亮决定趁热打铁,一举拿下柴桑得了。

    于是曹亮派了数十艘运输船,折返回彭泽湖的东岸,去接石苞的屯骑营。

    就算是相当的仓促,但屯骑营这边也没有耽搁太多的时间,首批登船的屯骑兵完全是轻装上阵,不骑战马,不穿重铠,只携带弓箭刀枪和攻城云梯,完全就是一支步兵的装备。

    石苞是一个急脾气,一连好几个月将他困在彭泽湖边已经让他是郁闷不堪了,这个时候,曹亮突然下令让屯骑营乘船出发,石苞才不管是把他们当骑兵使不是当步兵使,只要能打伏,那就足矣。

    头批点出的三千屯骑兵很快就轻装上船了,朝着柴桑的方向飞速地驶去。

第1986章 瓮中捉鳖

    陆式逃回柴桑的水寨之后,依然是心有余悸,那颗小心脏还在继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不过防御设施齐备的水寨多少还给了他一些安全感的,陆式努力地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吴军舰队的覆亡,绝对是一个无法形容的灾难,这对誓死守柴桑的陆式来说,将会面临一个前所未有的困难。

    到现在他的脑子还是乱哄哄一片,充斥着战场上的那爆燃声,呼叫声,喊杀声,还有那一幕幕惨绝人寰的画面,不断地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让他始终无法集中精神去思考。

    完了!真得完了!

    一个悲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升腾,这一支水军舰队,几乎是吴军最后的希望了,现在舰队覆灭了,柴桑还能守得住吗?柴桑一失,荆州的门户大开,荆州也必然完了。

    “报!启禀都督,魏军的船队已经抵达水寨之外。”传令兵一路小跑地进来向陆式禀报道,神色慌慌张张,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整个的吴军都陷入到了一片恐慌之中,传令兵这副模样,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陆式倒没有感觉到意外,如今魏军在湖心岛大战之中获胜,正是趁胜追击的时候,如果魏军不杀来,那倒是一件比较意外的事了,现在看来,还真没有什么意外能再发生了,魏军杀来的速度比他想象之中的还要快,陆式这才前脚刚逃回到柴桑,魏军后脚就已经追来了,完全是不给他们任何的喘息之机啊。

    “关闭寨门,严防死守,禁止任何人出战。”陆式机械似地下令命令,声音显得有气无力,此刻陆式的心气也确实给打没了,连他自己都怀疑,柴桑还能守多久。

    出战是不可能的了,现在就凭逃回水寨的这些残船破舰,根本是无法和魏军相抗衡的,出去就是送死。

    想当初,吴军可是这一片水域的王者,纵横无敌,无人可攒其锋,而现在只能是龟缩在水寨之中,大门不敢出,二门不敢迈,这样的水军,还能称之为水军吗?

    陆式苦笑了一声,忽然地意识到此刻的水寨也不会再安全了,水寨虽然设置了大量的防御设施和障碍物,可以阻挡魏军战船的进攻,但那是以往的事,逃回到水寨的战船就可以保证安然无恙。

    可现在魏军水师的攻击方式已经彻底地改变了,他们可以使用具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投石车来攻击,而吴军的水寨只是为了防备普通的弓箭袭击而设立的,也就是说,水寨的纵深度,并不足以避开魏军投石车的打击,那如此一来,逃回水寨的那些战船变成了活靶子,最终只能是被击沉或击毁,再无别的出路可言。

    怪不得魏军明明可以在半路上追击吴军的战船,但他们却置之不理,仅仅只是封锁了长江航道,堵死了战船逃回武昌的路径,让吴军逃亡的船只以一种比较轻松的方式逃回到了柴桑。

    现在看来,并不是魏军手慈手软,也不是没有时间,而且采用了一种围猎的方式,就如同草原的狼捕猎一般,他们会将所有的羊群逼到逃无可逃的绝境之中,然后再围而歼之。

    魏军现在大概采用的就是这样的一种方法,他们并不急于追杀,而是尽可能地封死吴军的退路,将他们一步步地逼入到柴桑的水寨之中。

    水寨看起来安全无比,但时过境迁,现在拥着远程打击能力的魏军正巴不得他们都逃回水寨呢,如此一来,魏军可以不用费多大的力气,将吴军所有的战船都一锅端了。

    一想到这里,陆式不禁是后脊背发凉,此刻的水寨,已经不再是能辟护他们的地方了,反而成为了吴军的牢笼和枷锁。

    不过和在湖心岛的境遇不同,战船虽然是保不住了,但战船上的水兵却可以离开战船登上岸,不用再担心战船沉没之后落水淹死。

    于是陆式赶紧地下令,所有的水兵一律弃船登岸,以免受灭顶之灾的打击,毕竟谁都不想跟步阐一样,被飞来的石弹直接砸烂了脑袋。

    可还没等吴军完成撤退呢,魏军的攻击就开始了,大批的石弹和火弹凌空飞来,落入到了吴军的水寨之中,许多的战船纷纷被击中,有的燃起了熊熊的大火,有的则被直接击穿了舱底,缓缓沉没。

    这次魏军确实也没有给吴军多少反应的时间,魏军的五艘战列舰赶到了柴桑水寨的外围之后,分别占据了一个方位,旋即就开始向柴桑水寨展开了攻击。

    似乎是猛油火弹存量有限的问题,在这次对水寨的打击之中,魏军使用的猛油火弹只有大约一成左右,而九成以上使用的是石弹。

    就算石弹的破坏力比不上猛油火弹,但此刻吴军残存的那些战船,已经是瓮中之鳖了,根本没有逃跑的机会,也没有反击的能力,只能是被动挨打,被魏军打掉一艘就少一艘,直至全军覆灭。

    魏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吴军其实已经接到了陆式的命令,正向着岸上撤离呢,但还没有等他们完全离开战船呢,石头雨就倾泻天而来,许多的吴兵不幸的被石弹所砸中,非死即伤,在最后的撤退关头,还是有不少人中招的。

    吴军根本就无心恋战,这个时候,更是只有抱头鼠窜的份,他们仓皇而逃,生怕那些不长眼的石弹会落到自己的头上,去步步阐的后尘。

    随后,满载着屯骑营士兵的战船也驶到了柴桑关前,战列舰开始掉转目标,去攻击吴军的岸防攻势,为屯骑营登陆作战提供支援。

    再坚固的防御工事在投石车的攻击之下,也是形同纸糊的一般,更何况当初吴军对他们的水军力量过于的迷之自信,所谓的岸防工事,不过是潦潦草草,此刻面对魏军的石雨打击,早就是溃不成军了,陆式只能是放弃了渡口的防守,将全部的兵马撤回到了柴桑关,准备做最后的顽抗。

第1987章 形势严峻

    柴桑关之所以险要,占据的就是山湖之险,如今湖险没了,柴桑关不过成了一座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城。

    更重要的是,人心散了,吴国水军在湖心的惨败,已经传遍了柴桑关,守城的士兵皆是人心惶惶,军无斗志,在这种情况下,魏军发起的强攻,他们如何能抵抗得了,还没有坚持到天黑呢,柴桑关就被魏军所攻破,吴军是树倒猢狲散,各自逃命去了。

    陆式倒是想坚守柴桑关,奈何手下的士兵不给力呀,根本就无法抵挡魏军的强攻。

    别看屯骑营是重甲骑兵,但下了马,一样也是催城拔寨的强悍步兵,他们的战斗力,远不是孱弱不堪军心涣散的吴军所能相比的,屯骑营发起强攻之后,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攻上了柴桑关的城头,打开了城门,然后魏军就一拥而入,柴桑关即刻宣告易主。

    陆式看到大势已去,他也放弃了与城共存亡的想法,带着亲信的人马逃出了柴桑关,向武昌方向逃去。

    魏军倒也没有追击,毕竟刚刚攻入柴桑的屯骑营只是轻装步兵,他们的战马和铠甲还搁在彭泽湖东岸的大营呢,如果石苞现在手里有骑兵的话,陆式根本就没有机会逃掉。

    陆式离开了柴桑,生怕魏军会追来,一路策马狂奔,星夜兼程,风餐露宿,终于是逃到了武昌,跪倒在了陆抗的面前,哭诉了兵败的详情。

    “什么?步阐战死,舰队全军覆灭?”陆抗闻听之后,虎目圆睁,一脸的震惊之状。

    相比于柴桑关的失守,陆抗更关心的还是他那支水军舰队的存亡,没想到彭泽湖一战,武昌水军竟然是全军覆灭,就连主将步阐都葬身湖中,这个结果,实在是让陆抗难以接受。

    柴桑乃是武昌的的门户,而水军舰队更是陆抗的支柱,可如今支柱垮了,门户开了,武昌已经是四面楚歌,芨芨可危了。

    步协更是痛心疾首,悲愤不已,步阐可是他的亲弟弟,没想到却意外地战死沙场,尽管说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噩耗传来,步协还真是难以接受。

    只有施绩表情冷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了解的柴桑之战的详情之后,陆抗下令带陆式下去休息,这一路陆式连日奔波,几乎连眼都未曾合一下,神情极是萎靡,他也是拼着所有的力气,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武昌,将柴桑失守的消息告知陆抗等人,这样也能让陆抗他们提早做出防备。

    毕竟柴桑失守之后,魏军的下一个进攻目标就会是武昌了。

    陆抗并没有打算追究陆式临阵脱逃的责任,这当然不是因为陆式是他的族侄,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柴桑的失守其实是水军失利后导致的,没有水军做为辟护,柴桑关根本就不可能守得住,这一点,陆抗施绩等人都比较清楚,所以说柴桑关的失守责任,根本就不在陆式身上,所以也就没有追究他的必要。

    陆抗他们现在要处理的,就是荆州面临的棘手局面了,原本荆州的形势还是不错的,北有长江之险,东有柴桑门户,魏军虽然攻取了扬州,但陆抗手中还有荆州十一个郡的地盘,地险兵强,粮草充足,还是有和魏军一战之力的。

    但柴桑的失守和水军的覆灭,却无异让感觉到形势乐观的陆抗当头挨了一棒,最让他痛心的,就是水军舰队的覆灭,水军几乎是荆州军唯一的基石了,也是荆州能与魏军抗衡的唯一资本,没有了水军,荆州的千里江防就如同虚设,魏军可以轻易地渡过江来,而除了水军之外,吴军在陆战方面,差距和魏军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面对这样的局势,陆抗能不头疼吗?

    孙皓在建安被山越人所弑的消息传来,吴国又“亡”了一次,由于消息的隔阻,陆抗他们并不知道留平在侯官拥立孙皓的长子孙瑾为帝的消息,因为留平草草地新立朝廷之后,就将侯官当地的百姓都裹挟去了夷洲,连个传信的人都没有留下,而夷洲与建安郡相隔着茫茫大海,留平这一去,自然是沓无踪迹。

    荆州那边,又一次陷入到了无主的状况之中,原本陆抗和施绩、步协还商议着要不把先前搁置的登基大典搞起来,还是让孙奉来当皇帝,以延吴祀。

    国不可一日无君,孙皓在位之时,虽然他根本没有机会统治荆州,但荆州却用着他的年号,尊他为帝,其实也就是有一个精神的象征罢了,不至于让荆州的军民没有归属感。

    但孙皓这一死,荆州这边已陷入到了无主状态,百姓人心惶惶,陆抗他们当然得想办法来稳定大局。

    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重启先前的立君操作,仍然让孙奉来当这个皇帝。

    只是陆抗和施绩、步协正商量这个事,还没有进行实质性的操作呢,就传来了柴桑失守的这个消息。

    现在荆州面临着魏军的入侵,当务之急是赶紧地整饬军备,准备迎战,至于这个新君的加冕大典,恐怕只能是压后进行了。

    可是不立新君的话,必然让荆州的军心民心更加地涣散,尤其是在这种大敌当前的局面之下。

    柴桑的失守,消息一旦传开,荆州必然会陷入到一片恐慌之中,再加上荆州百城无主,局面势必会一发不可收拾。

    陆抗身为荆州最高的军事统帅,对这个局面也是束手无策,难呐,确实是难,在这种大厦将顷的局面之下,那怕陆抗再有能耐,也做不到力挽狂澜,他毕竟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神。

    柴桑关原本是陆抗最为有把握抵御住魏军进攻的地方,只要能守住柴桑关,荆州的局面便还有转机,但现在随着柴桑的失守,荆州的局面也彻底地陷入到了无解的死局之中,陆抗想要逆风翻盘,这难度,简直有如登天。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施绩幽幽地道:“某倒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第1988章 故伎重演

    吴亡之后,荆州方面由陆抗、施绩、步协三巨头组成的荆州地方势力主持着荆州的地方军政,随着孙皓小朝廷的覆亡,荆州这边已经成为了残吴势力的最后一片天地了。

    三巨头之中,左大将军陆抗自然成为了首席大臣,荆州牧施绩次之,而西陵都督步协再次之,两人皆以陆抗马首是瞻。

    三人原本是分镇三地的,陆抗坐镇武昌,武昌是吴国的陪都,孙权便是在此称帝的,后来才迁都到了建业,但武昌之于吴国,依然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存在,事实在,在建业沦陷之后,武昌已经成为了吴国新的政治中心了。

    荆州的治所是在南郡的江陵,一直以来,施绩也是镇守江陵的,而西陵都督步协,自然也是坐镇西陵的。

    西陵是吴国的西大门,同时也是魏蜀吴三国的交界之地,战略位置格外的重要,自从夷陵之战后,吴国便将西陵做为一个防守的要塞之地,一直派遣重兵驻守。

    原本互无交集的三巨头各自坐镇一地,相安无事,但随着建业的沦陷,荆州的形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本处于战略前沿的江陵和西陵相对来说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原本最为安全的武昌形势却变得芨芨可危起来,有鉴于此,陆抗特意地邀施绩和步协各自带兵相援武昌,共商大计。

    在陆抗的计划中,将以武昌为中心来组织荆州保卫战,武昌北据长江,东接柴桑,西连江陵,南靠巴丘,如果能做好这四塞防御,必可使武昌安稳如山。

    而在这四塞当中,柴桑关成为了重中之重,因为魏军攻取了建业之后,必然会西进柴桑,柴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魏军的首攻目标。

    陆抗以前担任的就是柴桑督的职务,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柴桑的险要并不在柴桑关,而是彭泽湖,只有守住彭泽湖,柴桑关的山水之险才有作用。

    所以陆抗特意地将武昌水军的大部分拨给了步阐,由他率船队东进柴桑关,与魏军决战于彭泽湖,只要步阐的水军能够扼制住魏军的进攻势头,便可以确保柴桑不失。

    在最初的几个月时间里,步阐连续地和魏军水师交锋多次,一直保持着不败之势,稳稳地守住了柴桑,这让陆抗放心了下来,吃了一颗定心丸。

    但谁也未曾想到,几个月的平静之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噩耗,水军战败,柴桑沦陷,武昌的东大门失守了,这对志在打造武昌保卫战计划的陆抗来说,不吝是一个最为沉重的打击。

    尤其是步阐所率的水军,几乎是荆州吴军的支柱力量,陆抗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败得如此之惨。

    按陆式所述,步阐的水军之所以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魏军使用了投石车来发射猛油火弹和石弹,步阐事先没有做出防备,以密集的阵型去迎战,所以才会遭遇到毁灭性的打击。

    投石车?猛油火弹?

    陆抗不禁是感慨万千,建业之战失败之后,陆抗根据所掌握的情报,对魏军的投石车做了严格的防范,他甚至下令吴军所有的战船,非必要时候,不得靠近岸边两里之内,尤其是敌情未明的区域,一定要与岸边保持足够的安全距离。

    但日防夜防,陆抗还是没能防得住,曹亮居然将投石车安装到战船上,这种超乎想像的创造,足以颠覆任何人的三观了。

    如果魏军的投石车在岸上的话,他们还是有防范机会的,但如果魏军将投石车安装到了船上,那吴军真得没有什么机会了。

    吴国多少年来凭借着长江天险划江而治,与魏国分庭抗礼,最大的倚仗就是来自于水军,但现在这份倚仗没了,整个吴国也变得残破不堪,陆抗也是愁眉不展,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

    这时一直闷不作声的施绩突然说他有办法,陆抗不禁面露一丝喜色,急急地道:“施兄有何高见,不妨直言。”

    施绩看了一眼陆抗,又看了一眼步协,步协依旧沉浸在丧弟的哀痛之中不可自拔。

    施绩缓慢地道:“如今水军尽丧,柴桑失守,荆州的形势已经是危如累卵,一旦魏军水陆两路进逼武昌,以我们此时手中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抵挡魏军,荆州危矣。依某之见,不如举荆州而降,方可化解危机。”

    步协闻弟之死,伤心欲绝,哀恸不止,对今日的议事也是心不在焉,但此刻听了施绩想要投降的话,不禁是大吃一惊,怒嗔道:“逆魏杀吾弟,某与之不共戴天,岂肯降乎?”

    陆抗脸上也略带不悦之色,道:“施兄何出此言?逆魏大举犯我江东之境,害二帝之命,我们身为臣子,当以死节尽忠,报效社稷,如何能因敌势强大而屈膝投降,为天下人所耻笑?”

    施绩不慌不忙地道:“陆兄,步兄,你们别急着否决,某之所方言降者,并非是降魏,而是降蜀,蜀国乃与我国为盟,如果得蜀国出兵相助,可得荆州之安宁。”

    陆抗面露出沉思之色,道:“施兄是想要借助于蜀国的力量来对抗魏国?”

    施绩微微一笑道:“然也。如今荆州局势危在旦夕,仅凭我们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和魏国大军相抗,所以必须要借助于蜀国的国力量,方有机会守住荆州。不过蜀国没有好处的话,也是不会轻易出兵的,所以某才有降蜀的打算,蜀人垂涎荆州之久矣,若我们许之以荆州,蜀人必心动矣。”

    施绩的这个计划,还真不是现在才想到的,当初孙綝当政之时,残害忠良,杀戮宗室,把整个江东都搞得乌烟瘴气的,局势危急,当时施绩就曾经秘密地联络蜀国,向蜀国献出荆州之地,希望能够借助于蜀国的兵马,杀孙綝,清君侧,维稳吴国的大局。

    只不过后来张布丁奉陆抗他们诛杀孙綝成功,施绩的这个计划才没有施行下去,如今施绩提出这个方案,相当于是故伎重演。

第1989章 降蜀

    步协立刻反对道:“蜀人历来贪得无厌,当初赤壁之战时,公瑾都督率军浴血而战,才得以驱逐曹操,刘备据公安,以地少不得安民为由向我主借得荆州数郡,岂料这一借却是有借无还,若非吕蒙都督杀关羽抢回荆州,只怕到现在荆州还为蜀人所占。施兄此番欲以荆州之地降蜀借兵,只怕是肉包打狗,有去无回。”

    施绩微微一笑,道:“我们明为降蜀,实则借兵,此乃驱虎吞狼之计。等将来击退魏军,蜀军早已力衰,根本在荆州站不住脚,我们只需要略施小计,便可以驱逐蜀兵,兴复大吴了。至于蜀人肯不肯派兵,这一点勿庸置疑,蜀人眼馋荆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施绩几年前联系蜀国意图对抗孙綝之时,就曾得到了蜀国的积极响应,蜀主刘禅还特意给永安都督阎宇增派了五千人马,让他随时准备出征。

    当时施绩并未曾许诺将整个的荆州相让,而仅仅只是说割给几个郡给蜀国,也让足以令蜀人为之心动了。

    后来计划流产,蜀人那边估计也是一片叹息,肯定觉得他们错过了一个最好的时机。

    收复荆州,估计是蜀人最大的梦想了,只不过夷陵之战后,蜀人也再没有那个实力了,而且他们还需要抽出精力来,去对付北方的曹魏,最擅于审时度势的诸葛亮在刘备去世之后担任辅政丞相之时,就明智地做出了联吴抗魏的策略,与吴国重修旧好,恢复了吴蜀同盟的关系。

    尽管两国这几十年来一直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但并不意味着蜀人就没有收复荆州的野心,如果机会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蜀人一定会疯狂地为之追逐的,这一点施绩深信不疑。

    借助于蜀国的力量抗衡魏国,这也是陆抗可以接受的,比起投降魏国来,终究是要好一点的,毕竟蜀国的国力,和魏国相比,那绝对不是一个层次的,他们现在名义上降蜀,但将来还是有机会复国的,可降魏的话,那真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既然陆抗同意了施绩的方案,步协也就没有再坚持反对了,毕竟魏人刚刚杀了他弟弟,步协是绝不会投降魏国的,至于降蜀,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因为他也清楚,仅凭现在荆州的残吴力量,是很难和强大的魏军相对抗的,只有借助于蜀国的力量,才有打赢这场战场的希望。

    当然,就算最后打输了,那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毕竟他们已经算是尽了最大的力气,吴国现在这种局面,他们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这是陆抗最终的想法。

    既然确定了这个方案,那么派谁去就成了最关键的事了,出使蜀国,需得派一个能言善辩又得熟知蜀国内务的人,如果所用非人的话,把这事给搞砸了,那荆州最后的希望也就泯灭了。

    施绩显然是早已经想好了人选,道:“派建平太守吾彥去吧,他为人极是忠烈,又熟知蜀国之事,是最佳的人选。”

    建平郡是吴国最西的一个郡,和蜀国的永安相邻,自然也是和蜀国打最多交道的地方,吾彥在建平郡担任太守多年,对蜀国的情况比较了解,同时吾彥也是一个对吴国极为忠诚的人,这一点是尤为重要的。

    现在吴国已亡,许多的吴国文臣武将都在变着法子找出路,为他的后半辈和子孙后代谋利了,如何还能替残存的吴国势力卖命,如果派这样的人去,很可能转头就将吴国给出卖了。

    所以必须要选一个对吴国极为忠诚的人去,他们才放心,施绩推荐的吾彥,陆抗是没有任何的意见的,而步协是吾彥的上司,对吾彥也是比较了解的,所以三人商定,就由吾彥前往蜀国。

    此时的吾彥,还在建平郡,陆抗一纸调令,将他火速地调到武昌来,向他面授机宜,毕竟这次吾彥前往蜀国,是和蜀国进行谈判的,既是谈判,那就必须要有谈判的底线和谈判的技巧,就算荆州投降蜀国,那也不是无条件的投降,必须要在合量的范围之内,为吴国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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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维抵达永安已经有些时候了,在这之前,蜀中就不地有谣言传出,姜维是惧怕黄皓,害怕留在成都会被黄皓给迫害和暗算,所以才会出镇永安。

    毕竟永安远离北伐前线,和盟国吴国相邻,根本就没有什么战事可发生。

    姜维和阎宇的防区对调,这完全是一种认怂的表现。谁都知道,阎宇是黄皓的人,姜维将汉中交给阎宇,自己去了永安,不就是向黄皓低头了吗?

    可叹一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军,却迫于形势,不得不向阉竖低头,蜀中之人多数是摇头感叹,蜀国之亡不久矣。

    对于这种流言,姜维则表示沉默,没有加以任何的驳斥,就连的手下的诸将愤愤不平之时,姜维都下令让他们缄默,似乎姜维本人都默认了这种说法。

    但对于姜维来说,根本是不值一提的,黄皓不过是一个太监,依仗着皇帝的宠幸为非作歹,但对于姜维来说,捏死他,不过和捏死一只蚂蚁没有多大的区别。

    那怕就是后主刘禅,如果姜维不爽的话,将他给废了,重立一个听话的新君,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对于手握重兵的姜维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姜维之所以没有动手,只不是为了大局,如今的天下之势,已经和当初三国鼎立的局面大为不同了,曹亮的强势崛起,已经打破了三国原本的平衡。

    在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之下,如果姜维执意要杀黄皓的话,那必然和刘禅彻底地反目,姜维不想当权臣,但为了自保,也不得不走那条废帝之路,如此一来,就算是功成,蜀国也将陷入到万劫不复之境。

第1990章 出镇永安

    姜维志虑忠纯,事事皆以诸葛亮为楷模,尽管他是魏国的降将,但却并不妨碍几十年来对蜀汉忠心耿耿,鞠躬尽瘁,为了诸葛亮的遗志,为了蜀汉的兴复大业,姜维几乎是呕心沥血,将自己所有的青春年华毕生心血都无悔地投入到了北伐大业之中。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无比的骨感,姜维的前面,是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敌人,而他的身后,却是一群扯后腿的同僚,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姜维几十年的军旅生涯,所有的毅力和信念都被狡猾强大的敌人和互相倾轧的对手给磨光了。

    此次出镇永安,是姜维的一次妥协,也是姜维在为自己寻找新的出路和契机。

    诸葛亮和姜维加在一起,出师北伐都有十几次之多了,但最后的结果却是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不论是何原因,终究是失败了。

    最后这一次北伐结束之后,姜维也在一直思考着一个问题,那便是北伐究竟能不能成功,还有没有希望?

    关陇方向一直是蜀军的主攻方向,几十年来,无数次的北伐,都是冲着这个方向而去,这当然也跟姜维本身就是陇西天水人有关,能够荣归故里衣锦还乡,终归是姜维的一个最大夙愿。

    毕竟当年投蜀,姜维是背负着一个叛国者的罪名的,这也导致了他的母亲,最终是郁郁而终,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姜维既然选择了效忠蜀汉,为兴复大业而付出一生,那就无法在母亲膝前尽孝了,在母亲去世之前,姜维都无法再见到母亲一面。

    这不能不说是姜维的一个终身遗憾,直到司马伷降蜀,献出了陇西四郡之后,姜维才终于有机会回到冀城,在母亲的坟前上一柱香,拜祭一番,了却心中多年的夙愿。

    如果姜维能将关陇之地拿下来,成为蜀汉的疆域,那他也不必再背负一个叛国者之名了,他的母亲乃至于他的祖辈父辈,也不必埋骨于荒野无人问津,必可以高碑阖陵,以耀宗祖。

    当然这也仅仅是姜维的一点点私心而已,其实他更多的心思,是放在兴复汉室的上面,姜维深受诸葛亮的提携之恩和敦敦教诲,他骨子里已经将兴复汉室视为了他的己任,鞠躬尽瘁,死而后矣。

    但一次次的北伐,姜维已经从一个满怀壮志与激情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垂暮老者,但秦岭还是那道秦岭,冷酷而无情地将他挡在它的南麓,几十年也未得寸进。

    尤其是最近的两次出征,由于司马伷的归降,让姜维得以有机会真正地踏足关陇大地上,那些陇西的郡城,也有机会再一次地插上蜀汉的旗帜。

    这大概也是姜维距离成功最为接近的一次,但随着魏军的强势反击,姜维最终还是失败了,不仅丧失了刚刚到手的陇西诸郡,而且还损失折将,就连蜀军最为强悍的无当飞军也折损在了北伐前线上。

    这次回成都面见刘禅,其实姜维也是想了很多的,除棹黄皓固然是他的一个最大心愿,但回京之后,姜维也在不断地反思自己,关陇的路已经成为了绝路,难道他还真得要一条道走到黑吗?

    回到成都之后,姜维得到了一条极为重要的信息,司马伷逃亡到了西陵,而杜预则兵临荆州,显然曹亮已经有向吴国进攻的打算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曹亮亲征淮南的消息,或许在别人看来,这不过是再一次魏国和吴国的淮南争夺战了,一场限于淮南地区发生的战役,似乎也不值得蜀国方面为之操心。

    但姜维却觉得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如果魏军只是为了抵御吴军对淮南的入侵,曹亮只需要派一员上将,比如羊祜或者石苞、文钦等人即可,根本就犯不着他御驾亲征。

    但曹亮却亲自指挥了淮南之战,姜维断定,曹亮必对吴国另有所图,绝不仅仅只是打赢淮南之战这么简单。

    既然姜维已经敏锐地嗅到了江东那边不寻常的味道,那他就不能无动于衷,所以姜维决定前往永安,静观其变。

    永安是益州的东大门,也是和吴国距离最近的地方,如果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话,姜维便可以直出永安,奔袭荆州。

    荆州是蜀人心中一个永远的痛,姜维虽然是后来才降蜀的,并没有参与荆州之事,但他却知道,诸葛亮出茅庐之时,就曾有过一个重大的战略构想——隆中对。

    在隆中对之中,诸葛亮就向刘备提出了战略目标: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待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则大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当时的刘备,兵微将少,寄居于新野小城,恐怕没有多少人会看到他还有未来,但诸葛亮慧眼识英雄,出山辅佐刘备,一步步由小变大,由弱变强,逐渐地实现了他最初的宏大战略构想。

    但就在刘备得了益州的同时,荆州这边的关羽却掉了链子,骄傲自大不仅让关羽败走麦城,掉了脑袋,而且整个荆州失守,也让当初诸葛亮的两路伐魏的战略构想化为了泡影。

    对于吴国的背信弃义,刘备当然要愤而反击,但夷陵之战的结果,却让渐式衰微的蜀汉更加地雪上加霜,如果不是诸葛亮审时度势,与东吴重修旧好,蜀汉面对魏吴两路强敌,恐怕早就亡国了。

    其实姜维对诸葛亮的钦佩,不仅仅是他的军事指挥和治国理政的才华,更为重要的,是他的战略眼光,许多人认为诸葛亮结好东吴,是忘了深仇大恨,愧对先帝的在天之灵,与吴人交好,不过是与虎谋皮。

    持这种观点的人,只能说是心胸太狭隘了,国与国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也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若非诸葛亮的大智慧,蜀国还能存在这么久吗?

第1991章 相见恨晚

    不过就算是吴蜀重修旧好,而且在其后几十年的时间里,双方一直维持着一个极为稳定的关系,但却并不意味着,蜀人可以忘记曾经的伤痛。

    尤其是蜀国一直以来,都是荆襄派系的势力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们和姜维一样,都有着眷恋故土的情结,恢复荆州,荣归故里,一直是荆襄人最大的梦想。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姜维此番前往永安,就是认为这个机会或许将会来临。

    虽然说蜀吴同盟还在持续着,姜维不太可能背弃当年诸葛亮联吴抗魏的战略,趁着吴国有难,在背后捅上他一切,但如果吴国灭亡了,这个盟约还有效吗?还需要蜀人来遵守吗?

    这显然不是什么问题,吴国如果真得灭亡了,那么吴国的地盘便是尽归魏国所有,这时候姜维再派兵进入荆州,便是与魏军交战,从魏军的手上,把荆州给夺回来,倒也不算是背盟弃约。

    当然,搞政治的人,又怎么可能会被一纸盟约所束缚呢,如果姜维志在夺取荆州,那他肯定会选择在他认为最为合适的时候来动手,而不是非得等到吴国覆灭之后。

    这里面没有什么关乎道德与否的问题,姜维也不是那种迂腐的人,政治斗争永远只有利益二字,所谓的仁义道德,所谓的信用,永远是排在利益之下的。

    如果没有魏国这样的强敌存在,蜀吴两国或者早就兵戎相见了,姜维亲自到永安来,其实就是在等待一个最为合适的时机。

    汉中前线远离吴境,就算有什么事发生,那也是鞭长莫及的,只有身处于距离吴国最近的永安,姜维才能适时地掌握局势的变化,谋求达到利益的最大化。

    永安处于益州的最东面,又称白帝城,永安城中,还有一座行宫,那就是当年夷陵之战时,刘备败逃到了白帝城,一直到病逝,就没有再离开过永安宫,或许是刘备心中有愧吧,无颜去面对成都的父老和群臣,亦或许是刘备对荆州的眷恋,尽管收复荆州无望,但能呆在离荆州最近的地方,和自己两位死难的结义兄弟离得最近,也是他弥留之际最大的一个心愿了。

    关羽是死在麦城的,张飞虽然死在阆中,但他的人头却被叛将范强张达带到了东吴,关羽张飞与刘备有结义之情,数十年追随刘备,生死不渝,忠贞无二,刘备一生韬光养晦,临死之时却是冲冠一怒,可见兄弟三人的情谊在他的心中是何等的珍贵。

    永安是由荆州进入益州的咽喉要冲,当年刘备入蜀之时,走的就是这条路,而且是堂而皇之进入的,所以谈不上有什么难度,如果真要是攻打这座要塞,那怕有十倍的兵力,恐怕都是枉然的。

    永安位于瞿塘峡口的长江北岸,东依夔门,西傍八阵图,三面环水,雄踞水陆要津,它背倚高峡,前临长江,气势十分雄伟壮观,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益州北有剑阁之险,东有夔门之雄,可谓是占尽了地利之势,所以蜀汉在三国之中最为暗弱,但却一直却是安然无恙,显然和这两道雄关险隘是分不开的。

    姜维这次到永安来,是带着两万人马来的,原来驻守永安的人马,大约是一万余人,阎宇走的时候,并没有带走一兵一卒,全部给姜维留了下来,如此一来,永安的守军,一下子便激增到了三万人,如此规模的配置,在永安的戍守上面,还真是第一次。

    以前戍守永安的兵力,寻常只有几千人,大概也是蜀汉朝廷认为这里易守难攻,派太多的人马驻守,只是耗费钱粮而已,所以一再地裁减守军。

    直到孙綝当政之时,吴国朝野大乱,荆州牧施绩有心借用蜀国的兵马对付孙綝,所以刘禅才给阎宇增调了五千人马,让永安的守军兵力过万,只不过后来孙綝被诛,施绩的计划也就流产了,但永安的守军却一直维持着万人的规模,没有变动。

    如今这支军队归属于姜维的麾下,姜维到达永安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巴东太守罗宪找来,向他详细了解了永安及吴国那边的情况。

    罗宪在巴东任职的时间,比阎宇要更长,所以他对永安的情况比任何都熟络,包括吴国荆州方面的消息,罗宪都十分的灵通。

    姜维与他畅谈了几天几夜,对罗宪十分的欣赏,之前姜维一直在汉中,对于永安这边的人事情况并不太了解,虽然他知道罗宪是巴东太守,但一直以来却是无缘相见的,这次能够促膝长谈,让姜维也是大为感叹,罗宪确实是有一位有胆有识的卓越将领,只可惜一直屈居于阎宇的麾下,无法施展自己的抱负和才华。

    蜀国地域狭小,人口稀少,自从关张赵马黄这些名将去世之后,可谓是将星凋零,而魏国那边却是人才辈出,将星云集,出现这种局面,姜维也是很无奈,人口的基数决定人才的数量,蜀国在这方面显然是竞争不过魏国的。

    姜维这些年来已经在刻意地提拔一些年轻的将领了,让他们有机会担任重要的职位,像傅佥、蒋舒、蒋斌、王舍等人,只不过蜀国人才凋零,后继乏人的局面一直也未能得到改观。

    如今姜维到了永安之后,才发现罗宪过人的军事才华,不禁是大为感叹,不过当前并无战事,亦无功勋可立,姜维也不可能凭空来提拔罗宪,只是授予了罗宪一个大将军参军的头衔,让他在兼任巴东太守的同时,参与到军事管理层来,成为了姜维得力的左膀右臂。

    罗宪也认为,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如果一旦吴国那边有变,蜀军应当不拘泥于盟约,主动出击,只有拿下荆州,才能彻底地扭转益州固步自封的局面。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姜维感叹之余,将罗宪引为心腹,大有相见恨晚之故。

第1992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姜维一直关注着吴国的局势发展,当他得到魏军渡江成功,拿下建业的消息之时,姜维也大吃了一惊,他也没想到吴国水军竟然是如此的不堪,这么快地就让长江防线失守,导致了建业沦陷,吴国灭亡。

    姜维可是和曹亮打过交道交过手的,他深知曹亮的厉害,从一个一文不名的羽林郎最后登上了魏国的皇帝宝座,曹亮凭的可不是运气,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而这次的渡江之战,更是曹亮实力的体现,用一个千无古人的方式方法,打得号称天下第一水军的吴国船队全无招架之力,那么攻破长江防线,拿下建业自然也不在话下。

    蜀吴两国的同盟,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团的和气,但蜀吴两国都是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的,相互的算计着,为了自己的利益绝不在乎阴对方一把。

    不过这次吴国的突然灭亡,却让姜维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吴国和蜀国,尽管是互有摩擦,龉龃不断,但两国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也只有蜀国和吴国的力量加起来,才能勉强地和魏国来抗衡,如果吴国真得灭亡了,那蜀国距离灭亡,也就真得不远了。

    而且曹亮的强势让姜维感到了一丝的不安,原本蜀国一直以来对魏国采取的是攻势,是主要的原因就是有吴国在东南的制约,让魏国不敢轻易地出兵深入蜀境,但如果吴国灭亡了,蜀国将会是孤掌难鸣,别说是北伐了,单单防御就比较吃力了,从此蜀国再无安宁之日,需得日日夜夜地提防魏国的进攻。

    当然,也有一个破解的办法,那就是姜维主动地出击,将荆州夺了下来,这样就可以扩大蜀国的生存之境,荆州之地,人口众多,物产丰富,稻季两熟,按当年诸葛亮的话来说,养兵五十万都不成问题,如果蜀军真得可以拿下荆州的话,那就足以有和魏国抗衡的资本了。

    姜维到永安来,其实就是等着这样的机会,一旦魏军大举进攻吴国,吴国必然是无睱西顾,那么姜维的机会就来了。

    但只是令姜维没有想到的是,魏国的战力竟然是如此的强悍,根本就没有给吴国抵抗的机会,从渡江开始,拿下建业,也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等消息传到了永安,吴主孙休的尸骨都寒了。

    其实姜维更盼得是双方的战局陷入到僵持之中,那样吴国就不得不抽调荆州的军队前往建业,而荆州一旦空虚,便给了姜维可趁之机。

    但现在吴国的灭亡太快,还没有来得及从荆州调一兵一卒呢,建业就已经失守了,吴主孙休也就这么挂了。

    虽然说张布和濮阳兴在会稽拥立孙皓称帝,但吴国灭亡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更改了,更何况建业失守之后,残吴的势力形成了两派,一派便是以张布濮阳兴拥立的孙皓小朝廷,地处东南诸郡。

    而另一派则是以陆抗施绩步协为首的荆州派系,虽然他们并没有拥立新的皇帝,但是两派之间相隔遥远,各自为政,互无联系。

    孙皓的小朝廷树大招风,自然也成为了魏军的首要打击目标,有消息传来,魏军已经横扫吴郡、会稽郡等地,孙皓被迫迁都于更为偏僻荒凉的建安郡。

    至于孙皓以后的命运如何,那就不再姜维的关心范围了,姜维更注重的消息,是来自于荆州的消息,毕竟这里的消息,才和他息息相关,是姜维关注的重点。

    吴国的灭亡,给了姜维一个绝佳的动手机会,不过姜维却没有轻举妄动,毕竟荆州的军队体系依然是稳固的,如果这个时候冒然地发起进攻,必然会遭到吴军的拼死抵抗,这对蜀军拿下荆州是极为不利的。

    而一旦蜀吴两军陷入到相持的战斗之中,只能是两败俱伤的结果,最终得到便宜的,还是魏军,所以姜维考虑再三,认为此时并不是最好的出兵时机,自己还需要隐忍,静观其变才是。

    姜维的耐心等待最终还是迎来了一个比较好的结果,这一日,u姜维正在帐中翻阅公文,忽然中军来报,吴国建平太守吾彥在城外求见。

    关于吾彥,姜维了解的也是比较详细的,毕竟建平郡和永安就相隔咫尺,做为蜀军东进的第一道关隘,姜维自然得清楚地知道建平郡的情况,吾彥也确实是一个得力的干将,将建平郡经营成为了一座易守难攻的要塞,这座要塞就横亘在蜀军面前,如果蜀军想要顺流而下进入夷陵的话,建平郡显然是一道绕不过去的坎。

    不过就算是建平郡和永安相邻,双方也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这个时候吾彥突然亲至永安,这里面肯定是大有文章。

    在双方撕破脸之前,不是盟友的关系,所以姜维下令将吾彥迎入到永安城中,自己在中军帐中亲自接待了他。

    吾彥此行,就是特意地来见姜维的,他也知道姜维和阎宇防区对调,姜维由汉中调到了永安来,以姜维大将军的身份,吾彥也就不用去成都了,直接面见姜维,陈述陆抗的请求便是,由姜维定夺便是。

    吾彥入帐之后,客客气气地参拜过姜维,便呈上了陆抗的书信,请姜维过目。

    姜维一看,居然是吴国左大将军陆抗的请降文书,陆抗在信中特意地提到,吴国既亡,社稷不存,他们商量再三,愿意以荆州之地无条件归降蜀国,希望蜀国可以接纳之。

    在书信之中,陆抗的言辞非常的低调谦恭,仿佛是在央求姜维,陆抗反复地提及,吴蜀两国的同盟关系,如今吴国灭亡,国之不存,但他不愿意投降魏国,希望可以归降蜀国,共同对抗魏国。

    此事可谓是正中姜维的下怀,姜维正在苦思一个不和吴军发生冲突能顺利进入荆州的机会,没想到陆抗居然主动地递来了请降书。

    不过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姜维虽然心动不已,但却表面上不动声色,细细地与吾彥攀谈起来。

第1993章 撤离武昌

    人老成精,树老成怪,姜维如今已经是年过花甲之人,几十年在蜀国的政坛上摸爬滚打,自然拥有极为丰富的阅历和经验。

    吴国的主动来降,是好事不?当然是好事,这可是姜维梦寐以求的结果啊,现在姜维心心念念地就是怎么能收复荆州,没想到陆抗竟然送上如此一份大礼,姜维内心之中自然是欣喜万分的。

    不过事出反常即为妖,陆抗身为陆逊之子,有胆识有谋略,颇有乃父之风,姜维也不会认为他是一个肯卖国求荣的人,所以在陆抗主动请降的背后,肯定是有着不为人知的阴谋的。

    在姜维看来,陆抗的归降多半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借助于蜀国的力量来对抗魏国,如果将来他们真得能战胜魏军的话,陆抗就会毫不犹豫地将蜀国一脚踢开,翻脸不认人。

    吾彥能言善辩,巧舌如簧,但那怕他说得再好听,姜维也未必不清楚他们的真实意图,只不过姜维是另有打算,所以才虚与委蛇,还专门为吾彥设宴,宾主尽欢。

    姜维明察秋毫,早就洞悉了吴人的图谋,但他却是不动声色,满口的应承了下来。

    毕竟拿下荆州是所有的蜀人的最大期望,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姜维不接受的话,那岂不是犯傻么,陆抗有陆抗的图谋,姜维也有姜维的计划,姜维准备将计就计,全面的接受吴人的条件,先带兵进入荆州再说,如果将来击退了魏军的话,吴人想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却也未必能由得了他们。

    虽然双方是各怀心思,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所以这次的谈判总得来说还是比较顺利,吾彥拿到了他所期望的结果,没有做过的多的停留,乘船连夜返回了荆州。

    荆州那边的形势已经是如火如荼了,柴桑失守之后,武昌的门户洞开,整个荆州的形势都变得芨芨可危起来,吾彥需要火速赶回武昌,将蜀军即将出兵的消息报之陆抗等人,以安其心。

    武昌到永安,一路逆水而行,速度是比较慢的,但从永安的到武昌,却是顺流而下,速度飞快,吾彥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乘船返回了武昌。

    但此时武昌的形势,却变得无比的严峻起来,魏军在攻克柴桑之后,并没有做过多的休整,便挥师西进,水陆两路大军直逼武昌而来,再加上已经兵临江夏的杜预大军,武昌已经处于了魏军三路夹击之中,形势是一日千里。

    在彭泽水战之中失利的吴国水军几乎是全军覆灭,这已经是占到了武昌全部水军的三分之二,武昌水军能调动战船只有两三百艘了,其中楼船也只剩下了三艘,水军力量大为锐减,对于接下来的武昌保卫战,水军方面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当然,就算武昌水军全师还在的情况,也是难以抵挡魏军水师的攻击的,魏军将投石车装备到战列舰上之后,水军的平衡已经完全被打破了,魏军水上的投石车那几乎是无敌的存在,所以长江天险在以前或者还能称之为天险,但魏军的船队一到,就是如履平地,江北的杜预大军便可以轻松地渡过长江,而对魏军两路人马的夹攻,守住武昌的希望变得渺茫起来。

    尽管吾彥带回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姜维已经答应出兵,吴军不用再孤军奋战了,但魏军已经快兵临城下了,姜维的援军还远在永安,就算他们即刻动身,那也是远水难解近渴,根本就解不了武昌之围。

    判断了一番形势之后,陆抗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放弃武昌,撤兵到南郡去,在那里与姜维会师。

    武昌这边地势平坦,水网密布,就算蜀国的援兵能到达这里,这里的地理条件也并不适合蜀军的作战风格,反而会让他们陷入到泥沼之中,不可自拔。

    蜀地多山,地势险峻,蜀军常年在山地之中作战,自然对山地战是比较熟悉的,而魏军势大,那怕就是集合吴蜀两国的兵力,都难以与之抗衡,尤其是在平原地带,魏军的骑兵几乎是无敌的存在,现在再加上无敌的水军,武昌之战无论怎么来打,也是一个必输之局。

    所以陆抗并没有抱着寸土必争的想法,而是审时度势,决定放弃武昌,保存实力,撤军到江陵和西陵一带,这里多山地和丘陵,可以减消魏军的优势,只要吴蜀联军能在江陵和西陵一带站稳脚跟,将来再收复整个荆州也不迟。

    真正的名将,是绝不会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的,陆抗深受陆逊的熏陶,自幼熟读兵书,对战场形势的判断还是有着独到的见解。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施绩和步协,施绩和步协虽然不舍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武昌,但他们也知道,如果从大局出发,陆抗的决定无疑是正确的,所以两人皆表示了支持。

    陆抗连夜便下达了撤军的命令,毕竟魏军已经从柴桑关那边杀了过来,距离武昌不到一百多里的距离了,这点距离,如果魏军的骑兵全速而进的话,也不过才是几个时辰的,所以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撤退,那便是宜早不宜迟。

    如此仓促的撤退,而事先又没有任何的准备,武昌城内自然显得十分混乱,不过陆抗并没有准备迁走城内的百姓,只是下令军队和官府的人全员撤退,如果百姓不想留在城内,也可以出城去山上避祸。

    至于带城内的百姓走,陆抗并没有那个打算,当年刘备在新野携民渡江,还不是被曹操的轻骑很快给追上,军队的秩序陆抗有把握掌控,但一群乌合之众的百姓是丝毫没有秩序可言的,所以带百姓走,只能是徒增累赘而已,结果是得不偿失的。

    城内的百姓一听官府放弃了他们,个个哭天呛地,哀号不止,甚至是堵在了城门口,希望撤退的吴军可以带上他们,场面陷入到极度的混乱之中。

第1994章 誓死不降

    陆抗这个时候展现出了冷血的一面,他下令军队不要顾忌百姓的拦阻,强行出城,如果那些百姓胆敢继续围堵的话,陆抗已经下达了格杀令,对于那些肆意阻挠实施破坏刁民,要一律严惩之,甚至是杀无赦。

    陆抗可没有那种妇人之仁,身为大将军,他更多的是要考虑军队和官吏的安全,这些人才是防御荆州的根本所在,至于那些平民百姓,不是说他们不重要,但此刻魏军已经逼近,陆抗如果真要都将他们带走的话,那结果就是谁也走不了。

    所以陆抗干脆狠下心来,将武昌的百姓全都抛弃了,这是一个迫不得已的决定,如果真有办法的话,陆抗也绝不会这么做的,因为此举,他甚至可能会丢掉整个荆州的民心。

    但现在陆抗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这次的撤退相当的仓促,必然会有所牺牲,这也是为了大局,为了大局的利益,做出一部分的放弃也是不得己而为之的。

    在顾全大局和取舍之间,往往是很难做出决断的,而优柔寡断却是兵家之大忌,陆抗深知这一点,此时形势万分的紧迫,魏军随时都可能会杀到武昌城下,稍有迟疑和犹豫,到时候想走也走不了了。

    这个时候,陆抗所展现出来的铁血和刚毅的一面,让吴军诸军士皆是悚然震惧,他们可从来没有看到过陆抗如此强硬,就如同是一块铁板一样冷冰冰坚硬如石,不近人情。

    但越是如此,这些士兵越是对陆抗心生敬畏,丝毫也不敢拂逆陆抗的军令,他们从陆抗阴沉的眼神之中看得出来,陆抗这回的军令可不是儿戏,那是要动真格的,谁要是胆敢违抗了军令,那可就是杀无赦的下场。

    吴军在井然有序地撤退,等撤到差不多的时候,步协赶到了陆抗的跟前,询问道:“大将军,能带走的粮秣辎重皆已带走,带不走的也差不多全部给毁掉了,接下来是否放火烧城?”

    步协是负责调运粮草物资的,走水路到江陵,可以运载很多,大部分的粮草辎重都已经装船起运了,只留下一部分比较笨重的,用途也不是太大的物资器械,步协也按照陆抗的要求全部就地销毁,这些东西纵然带不走,也绝不能留给魏军。

    现在剩下的就是武昌城了,如果按照惯例,吴军在撤离武昌的时候,会对武昌城进行大规模的破坏,不留给魏军任何的东西,包括城池。

    就像当年董卓不敌十八路诸侯撤离洛阳之时,一把火将洛阳烧了个干净,而最先杀到洛阳的正是孙坚,其时洛阳已经是一片焦土了。

    这次吴军主动地放弃了武昌,似乎也应当向董卓一样,将武昌付之一炬,只留一片焦土给魏军。

    当然,这种计划也必须要经得陆抗的同意才行,如此重大的事,没有人敢擅自来做主,包括步协。

    陆抗听到之后,望了望武昌城内,脸色有些阴郁,轻叹了一声,道:“此番撤军,某已经对不起武昌的百姓了,此番若要是再焚毁武昌城,某岂不成罪人了?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擅自在城内放火,违令者斩!”

    陆抗已经记不得今天下达了多少次斩立决的军令了,不过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这一点陆抗把握地一直比较严格。

    其实放火烧掉武昌,对魏军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魏军的粮食供应基本上来自于江北或得是建业以南的吴郡,那怕吴军此刻将武昌化为一堆的废墟,魏军也不过是绕道而走,并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其实这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安慰罢了,己所不欲,勿施他人,吴国经营武昌多年,这里是吴国陪都的存在,为了打造武昌,吴人花费了将近几十年的时间,现在未发一矢,就拱手让人,确实让吴军士兵心里不舒服。

    但陆抗心里并没有这样的念头,在陆抗看来,放弃武昌百姓已经是一种迫不得己的做法了,如果此刻再下令焚城的话,那他就更对不起这些武昌百姓了。

    尽管知道了魏军来犯的消息,但武昌的百姓也只有一部分人选择逃出武昌城,跑到附近的山里面去躲避战乱,另外大部人的百姓,选择了继续呆在城里,不管是福是祸,他们都将会坚强面对。

    这其中大部分人是因为武昌城里有他们的房子有他们的家有他们的产业,所以这些人是很难下定决心逃走的。

    而且更多的原因就是魏军自从进攻到吴国境内之后,于民秋毫无犯,消息传开,武昌的百姓自然也希望魏军可以和传说中的一样,不骚扰百姓。

    当然谁也无法保证这就是真的,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在魏军抵达武昌之前,一切还都是未知之数。

    陆抗当然不会让这么多的百姓流离失所的,所以他断然地否定了纵火焚城的提议,让武昌的百姓免于苦难。

    当然,陆抗还有一些小心思的,那就是这次逃离武昌,也只是暂时的,将来他们还是要打回武昌的,所以现在也只不过是暂时让魏军来代管武昌,时机成熟了,他们就会杀个回马枪的。

    如果等他们重新回到武昌,却要面对着自己造就的一堆焦土一座废城,到时候那又情何以堪。

    所以陆抗没有动武昌城,而是将它完整地保留了下来,也算是留下一份期待吧,也给自己保留一份希望,那怕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好。

    但至于将来他们究竟能不能再回到武昌来,那还真就是一个未知之数,陆抗心头是一片的黯然。

    如今的魏军,实在是太强势了,那怕就算是和蜀军一道联手,实力也不足以和魏军相抗衡,这场荆州之战,最终的结局将会是如何,陆抗也没有任何的把握。

    不过投降从来不是陆抗的选项之一,那怕局势再艰难,他也一定会坚持下去,这是陆抗的意志所在,誓死不降!

第1995章 空城一座

    张乔率领的劲骑营第一个赶到了武昌城下,不过他却扑了空,武昌城城门大开,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说空城可能也有些过了,毕竟城内还有不少的百姓,看到魏军骑兵呼啸而来,个个惊惶失措,四处逃窜躲藏。

    只不过城内城外,再看不到任何一个吴兵的身影,显然吴军已经是弃城而逃了。

    张乔是新任的劲骑将军,上一任的劲骑将军张统如今已经晋升到了中军副都督的位置上了,张乔做为急先锋,首先进攻武昌,但没有想到他却扑了一个空,暗道一声可惜,没想到自己一路疾行,却还是晚了一步,让吴人逃之夭夭了。

    魏军在攻克柴桑之后,并没有立刻向武昌进攻,毕竟拿下柴桑的,仅仅只是屯骑营的人马,轻装过来的,他们的战马和装备,都还滞留在彭泽湖的东岸,那可才是真正的大宗物品,想要全部运送过来并且装备起来,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反倒是劲骑营这边,他们迂回到了庐山的南面,原本这里地势险峻,吴军只派驻少量的兵马,就足以挡住魏军的进攻了。

    只不过柴桑失守之后,陆式也逃跑了,在庐山驻守的吴军一看形势不妙,干脆向劲骑营投降了,所以张乔得到顺利地绕过庐山天险,直抵柴桑。

    尽管劲骑营十分的齐整,但曹亮却没有下令劲骑营即刻出发,而是等候了一些时日,这个时候屯骑营还没有集结完成,劲骑营单独发起进攻的话,那可就是孤军深入了,曹亮深知,陆抗可不是一般的将领,他被誉为吴国最后的名将,那可不是吹出来的,曹亮绝不会轻视于他。

    如果劲骑营孤军深入,那很可能就会中了陆抗的埋伏,陆抗最擅长打这种逆风翻盘的仗了,曹亮那怕一丁点儿的机会都不会留给陆抗。

    所以曹亮暂时下令劲骑营没动,而是等屯骑营的战马和装备全部运抵柴桑之后,全员集结完毕,这才下令达了水陆并进,直取武昌的命令。

    之前似乎没有人会想到陆抗和弃城而逃,包括曹亮在内,都认为武昌之战将会是一场最为艰苦的战斗。

    首先是武昌的地位,武昌做为吴国的陪都,它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在吴国的地位,也仅次于建业而已,尤其是建业失守之后,武昌几乎成为了残吴势力最后的中心。

    在柴桑关失守之前,陆抗的所有防御计划,都是围绕着武昌来进行的,派步阐率领水军大部增援柴桑,也就是将武昌的第一道防御线,推进了柴桑关,以此来构筑大武昌防御圈的概念。

    当然这仅仅也只是外围的防御,在武昌的周围,吴军还构筑了多道防御线,下雉、阳新、西塞等地,都驻防着吴国的军队,尤其是西塞,那儿邻近武昌,是武昌真正的门户所在,一直以来吴军都在此驻扎重兵,严防死守。

    光看吴军的防御体系,就是准备在武昌和魏军决一死战的架式,曹亮自然不敢有所轻敌,那怕现在魏军已经拉枯摧朽似地横扫了大半个吴国了,但这一次进军武昌,曹亮依然没有掉以轻心。

    劲骑营和速度要比屯骑营快,所以劲骑营被安排到了打头仗的位置上,而屯骑营则处于稍稍拖后的位置,当然两军相隔并不太远,一旦遭遇敌情的话,屯骑营也可以在第一时间内就完成增援。

    或许以吴军的力量,能对劲骑营构成一定的威胁,但以屯骑营的实力,在野战之中,却是无敌的存在,那怕遭遇到伏击,屯骑营有能力做到反杀。

    强大的防御和可怕的攻击力,让屯骑营成为一座座移动的铁塔,在平原地带,任何军队面对屯骑营之时,也只有被碾压的份,在这样的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计谋也会显得苍白无力。

    但让张乔感到意外的是,劲骑营在一路前行之中,竟然没有遭遇到任何的抵抗,原先情报显示有吴军驻守的地方,等劲骑营赶到之时,却发现吴军已经是人去寨空了,看不到一个吴兵的身影。

    尤其是到了西塞之后,这儿应当是武昌防御最为重要的要塞关隘了,但同样是看不到一个人影,但营地内还冒着热气的大锅似乎证明,吴军刚刚离去,营地内一片狼籍,也许是撤离的十分突然的缘故吧,吴军遗弃了许多的东西,甚至大锅里还残存着大半的饭食,灶火还未完全的熄灭。

    张乔不禁是暗蹙眉头,这其中莫非有诈?张乔没有轻易地带兵去追,而是派出了斥侯,在周围方圆十几里的范围内展开了搜索,以确认吴军是不是有埋伏。

    斥侯侦察之后发现,西塞周围并没有发现吴军的任何踪影,倒是武昌城的方向,发现在了大批的难民,正在向山里逃亡,于是张乔率军便赶赴武昌而来。

    到了武昌城下,张乔发现武昌城居然也是一座空城,吴军竟然全部跑光了,说好的武昌保卫战呢,就这?

    张乔完全是一头雾水,他也想不通陆抗为何会如此轻易地放弃武昌,如此重要的一座城池,陆抗怎么会说弃就弃呢?

    就算是武昌城四门大开,张乔也没有轻易地率兵进入,当然就算是吴人在城内有什么埋伏,这也难不往张乔,他派了一支千人的队伍,先进武昌去查看一番,那怕真有什么埋伏,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事实证明,张乔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武昌城内,吴军早已经撤得一干二净了,就连一兵一卒都没有留下,如今的城内,除了只剩下些许的百姓躲在自家的屋里死活也不敢出来,整条的大街之上,完全是空无一人。

    魏军反复地搜寻了,结果确认,吴人确确实实是弃城逃跑了。

    张乔下令张贴安民告示,同时给城内的百姓喊话,让他们不要惧怕魏军,魏军入城之后,于民秋毫无犯,不拿百姓一针一线,让武昌城的秩序恢复起来。

第1996章 云梦泽,华容道

    曹亮乘船抵达武昌的,凌云号战舰在武昌码头靠岸之时,长江江面上只有悬挂着魏国旗帜的战船在停泊和航行,一艘吴军的战船也看不到了,在武昌守军撤离的同时,吴国水军也仓皇地撤离了武昌,向巴丘一带逃去。

    其实自从彭泽湖水战之后,吴军就已经丧失了制水权,吴军残余的那些战船,不仅在数量上没法跟魏军相比,在战斗力上面,也是有着天壤之别的,魏军投石战列舰的存在,已经彻底地扭转和改变了水战的模式。

    大浪淘沙,一个属于吴国水军的时代,已经划上了休止符,这也是陆抗为什么会选择投降蜀国,依靠蜀军的力量来对抗魏军了,没有了水上力量,吴军就如同是一个跛脚的巨人,连路都走不稳了。

    杜预的军队已经抵达了江北,就在武昌的对面,听闻曹亮的旗舰已经抵达武昌,杜预和刘靖立刻也是乘船过来,登上了凌云号战列舰,亲自面见曹亮。

    杜预已经好几年没有再曹亮的面了,自从他率兵攻打武关之后,就转战千里,再未和曹亮会面,同时,他麾下隶属的屯骑营和劲骑营,分开也有好些年了,这次到了武昌,右军团总算才恢复了完整的建制。

    曹亮看到到了杜预又黑又瘦,道:“元让啊,你可是又黑了又瘦了,莫非你在这荆州水土不服?真是委屈你了。”

    杜预忙道:“这荆州的太阳确实比中原要毒一些,臣受陛下所托,镇牧荆州,时刻不敢忘平吴之使命,遍游边关,巡视地方,夏历三伏,冬历三九,饱受日晒雨淋,故而黑瘦了些。”

    杜预出身于名门世家,是典型的官二代,自幼与羊祜相交莫逆,想当年二人在洛阳也是翩翩美公子,仪表不俗,丰神如玉,风流倜?,不过自从从军以来,长年征战在外,戎马倥偬,风餐露宿,饱历风霜,当年的容颜早已改变,杜预现在一心考虑的就是打仗的事,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

    杜预说的都是大实话,自从到了荆州,他时刻考虑的就是平吴之事,常常巡视边关,熟悉荆州的地利,甚至乔装改扮,偷偷地前往长江边上,亲自去查看吴军的江防工事,做到心中有数。

    荆州虽然相比于建业没有那么的重要,但千里江防,无论突破那一点,对吴国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当初杜预奉命率军驻防荆州之时,曹亮还没有确定攻吴的突破口,所以杜预始终是将自己视为平吴先锋官的,几年来一直筹划着平吴事宜,操劳过甚,人变得又黑又瘦自然也就不算什么奇怪的事了。

    曹亮也非常的赞赏杜预,他知道,杜预是一个非常敬业的人,在其位,便谋其政,尽管曹亮将主攻吴国的方向确定在了建业的方向上,但杜预依然兢兢业业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无怨无悔,对曹亮的旨意严格执行,不打半点的折扣。

    自从在武关分兵之后。右军团的两个骑兵营就划归了别的军团指挥,而杜预率领着三个步兵营以及军团部转战于荆州,没有了骑兵营之后,右军团的整体战斗力下降了不少,尤其是缺少了屯骑营这样的王牌主力,右军团在攻防两端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但杜预却没有由此而懊恼,屯骑营和劲骑营虽然脱离了右军才的建制,但他们却有更为重要的任务要执行,所以杜预是没有任何怨言的,那怕虽然他率领三个步兵营独立地来担负起荆州的防务,杜预也是任劳任怨的。

    那怕这一次渡江作战发生在建业,杜预准备了好几年也没有轮到他出彩,他也同样没有抱怨,主攻也好,辅助也罢,一切都是为了一个胜利的结果,这才是最为重要的,那怕此次让别的军团出尽了风头,杜预都没有在乎,一切从大局出发,一切为了大局,杜预甘心情愿地来做这个绿叶。

    这次曹亮亲自到了武昌,杜预奉诏前来见驾,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请示曹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如果曹亮决定让右军团三个步兵营过江的话,那他就马上渡江,如果曹亮让他们继续呆在江北的话,那杜预也绝不会越雷池半步。

    原本这次魏军三路人马包抄武昌,曹亮是准备在武昌和陆抗时行决战的,水军一路,步军一路,骑军一路,这三路人马杀到,那怕陆抗在武昌布下了固若金汤的防线,曹亮也有充足的信心将它给撕裂。

    只不过陆抗看到了形势的不妙,主动地撤离了武昌,也让魏军的三路大军扑了一个空。

    尽管唾手而得武昌,但曹亮却没有太大的高兴之意,毕竟他从来没有把一城一地的得失放在眼里,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才是曹亮所追求的。

    如果陆抗死守武昌的话,那么这场武昌之战,将会是魏吴之间的一场终极决战,只要魏军消灭了陆抗的军队,拿下了武昌,那么平吴之战就基本上可以宣告结束了,剩下的一些吴军的残余力量,也就不足为惧了,或招降或清剿,也不需要花费再多的力气了。

    但陆抗这次全师而退,将最后的决战拖延到了不知何处,这显然不是曹亮所希望看到的。

    荆州的地势堪称是最为复杂的,有山地,有平原,有河流,也有方圆千里的大沼泽——云梦泽。

    云梦泽广义上来讲,指得就是江汉平原地带,西起江陵,东至夏口,南北以长江汉水为界,这里河道纵横交错,湖泊沼泽星罗棋布,地形相当的复杂。

    无论是步兵骑兵还是水军,在云梦泽作战的话,都是一件极为头疼的事,当年赤壁之战后,曹操从华容道逃往江陵,深陷泥泞之中,道阻难行,差一点就命丧于此,可见华容道之艰险,如果陆抗逃往江陵的话,那么云梦泽就是他阻挡魏军前进的一个最好地域,曹亮认为,陆抗极擅用兵,不出意外的话,陆抗定然会逃往江陵。

第1997章 南逃还是西窜?

    未能在武昌一带围歼陆抗,确实是一件比较遗憾的事,这也证明陆抗确实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毕竟换作是一般的将领,是不可能轻易放弃武昌的,那怕最终择逃跑,也一定会是在不能力敌的情况之下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但陆抗是如此的果决和机敏,估计在柴桑关失守之后,陆抗就已经有了撤离武昌的打算了,否则吴军不会撤地如此的干净和迅速。

    魏军也只是在柴桑关那儿耽误了几天的时间,而一旦出发,魏军的行军速度也堪称是迅捷如豹,尤其是劲骑营,做为攻打武昌的先头部队,他们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快速突进,不给敌人以任何的喘急之机。

    但那怕魏军的速度再快,提前有所准备的吴军还是抢先了一步,在魏军抵达武昌之前,他们就已经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魏军的三路人马齐至武昌,却扑了一个空。

    曹亮没有答复杜预的请求,而是将船泊在了武昌的码头之上,另外将王濬、孙壹、石苞召来,就在凌云号上,召个一个秘密的军事会议,商讨魏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曹亮没有登岸,没有进城,依然是用最为低调的姿态来指挥军队,此刻知道曹亮到达武昌的人,魏军之中两个巴掌都数不上,这个机密,绝对是天字号的最大机密。

    陆抗已经很鬼了,如果让陆抗知道自己就在荆州前线,那只会让陆抗变得更为的谨慎,所以曹亮不露面是一个最为正确的选择,更何况,就算不露面,曹亮一样也可以指挥军队,布置自己的战略战术,而且可以达到迷惑对手的目的,所以自从西征以来,曹亮这一直呆在凌云号上,从来也没有下过船。

    而凌云号的警戒,也是最高级别的,表面上看起来凌云号和别的战列舰没有什么区别,但凌云号周围的护卫舰船,却是构成了一道严密的封锁线,未奉圣令,任何人都不得靠近凌云号,那怕是在水下都不可能。

    王濬、孙壹很快就赶了过来,王濬和孙壹都乘坐着各自的指挥舰,距离和凌云号并不太远,接到命令之后,他们很快就乘快船驶来,登上了凌云号。

    而石苞相对来说慢了一些,他率屯骑营,才刚刚抵达武昌城,尽管武昌城内已经没有任何的吴军武装力量了,但还有是许多的事情需要石苞来处理。

    石苞正忙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接到了命令要他即刻赶往凌云号。

    别人都搞不清为何要石苞去战船上,毕竟石苞统率是骑兵,和水军没有半文钱的关系,让石苞到水军之中去,能有什么要紧的事务?

    不过石苞却清楚,这是陛下的召见,他连忙地推卸了手头的事务,将武昌城内的事情交给屯骑将军和劲骑将军来处理,他则是急冲冲地骑马向码头方向赶了过去。

    到了码头上,石苞跳下马,便有人接过缰绳,并有专人引着石苞乘坐小船,划向了凌云号。

    凌云号停泊在码头外几十丈远的地方,想要登船,须得有人接引才行,这也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为了防止有刺客混入到船上,凌云并没有完全靠岸停泊。

    石苞当然明白凌云号的戒备为何如此的森严了,随着曹亮地位的变化,周围的护卫等级也一再提高,毕竟身为天子,那可是众矢之的,有吴蜀两国的刺客间谍,有司马家的残余死士,他们无时不刻地想要突破这一道防线,所以在安全保卫方面,曹亮身边的侍卫一刻都不敢有所松懈。

    不过石苞是奉诏而来的,所以他一路之上倒是畅行无阻,石苞很快就登上了凌云号的甲板,引路的人则是换作了舰上的侍卫,通过舷梯,石苞进入到了凌云号的船舱之内。

    尽管这不是石苞第一次进入凌云号,但他根本就记不住船舱之中那昏暗的七折八拐的甬道,只能是被动地跟在侍卫的后面,转来转云,这才来到了房间之内。

    这个房间极大,只有曹亮等几个人在,显得格外的宽敞,同时房间内点着相当多的烛台,明晃晃的,一点也感觉不到黑暗和压抑。

    石苞一看,不光是陛下曹亮在,水军的正副都督王濬和孙壹也在,就连久不见面的杜预和刘靖都出现在这里,他立刻上前参见了曹亮,又和其他人打了一下招呼。

    曹亮看到人齐了,便道:“今天召诸位爱卿前来,就是要商讨一下下一步荆州的作战计划。陆抗放弃武昌,确实让人有些出乎意料,但这并不能改变我们的整体作战计划。陆抗的这支军队,是吴国最后的残余了,只有平定这一支军队,才能算是真正拿下了荆州。按照刚刚接到了情报显示,陆抗的人马,正在向巴丘方向逃亡。陆抗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西逃江陵,利用云梦泽复杂的地形,在江陵一带与我们周旋;另外一个就是南逃交州,与吴国的交州残余势力会合,做最后的顽抗。诸位爱卿认为陆抗最有可能走哪条路?”

    杜预沉吟了一下,道:“臣以为陆抗前往交州的可能性比较小,尽管武昌失守,但陆抗手中的兵马却未曾受损,依然保持着充足的战斗力,如此轻易的放弃荆州,陆抗肯定是会心有不甘的。陆抗镇守荆州多年,对荆州的地理民情了如指掌。

    “而据臣所知,此前陆抗从未到过交州,交州多属蛮荒之地,人口稀少,陆抗如带兵前往交州,不但路途遥远,补给困难,到达交州还要面临水土不服的着问题,以陆抗的谨慎和细致,不得万不得己的情况下,他是不会考虑前往交州的。

    “所以臣推断,陆抗到达巴丘之后,必然要从巴丘继续西进,沿长江南岸前往江陵,或者从巴丘北渡长江,进入云梦泽,从华容道前往江陵,由此可见陆抗的最终目的地,应当就是江陵。”

第1998章 制水权

    杜预镇守荆州多年,虽然他的防区只是在魏国所控制的襄阳一带,但却不妨碍杜预对吴人所控制的区域进行侦察了解。

    杜预在这几年时间内,派出了大量的斥侯,潜入到了吴境之内,勘测地理,绘制地图,刺探军情,了解民风,对荆州方方面面的情报都进行了收集,甚至做到了事无巨细,杜预对吴国荆州的了解程度,不亚于自己的指掌。

    为了获得更为直观的情报,杜预还不顾风险,自己装扮改扮,偷偷夺潜入到了吴国境内,去查看地形,甚至他最远还到达过长江的岸边,亲自体验了那一把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场景,同时也对吴国的长江防线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如果不是部下拼死拦着,杜预甚至有可能找条船来,偷渡到长江的南岸去,瞧瞧南荆州是何状况。

    杜预不通武艺,不懂骑射之术,很难想像他这样文弱的人能担任军中都督的要职,领军作战,独挡一面,不过杜预有着他自己的优点,那就熟知兵法典籍,通晓山河地理,世人谓之杜武库,历史上浩如烟海一般的军事典籍,杜预都可以信手拈来,了如指掌,可见其知识的渊博。

    但杜预又不是像赵括那样只会纸上谈兵,杜预走得是实践派的道路,对于军事情报,他总要仔细地分析综合考量之后才会采纳,对于军事地理,他甚至要亲自勘查之后才会下定论,所以杜预往往能掌握第一手的资料,对战争的走向进行精确的预判。

    此刻当曹亮问询起陆抗可能的逃跑方向时,杜预就给出了自己的判断,而且分析地头头是道,曹亮微微颔首,王濬等人也是连连点头,都认为杜预说得很有道理,陆抗逃往江陵的可能性显然要比逃往交州更高一些。

    确定了吴军的逃亡方向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曹亮当即下令,魏军仍旧兵分三路进行追击,不过和先前不同的是,劲骑营将会调往江北,而右卫营将调往江南,由屯骑营和右卫营组成一个新的步骑混编部队,在石苞的率领下,沿着长江南岸向江陵方向挺进。

    而劲骑营则北上过江之后,与射声营和中垒营组成北路混编兵团,在杜预的率领下,从长江的北路进军江陵。

    而王濬的水军,除了留下一部分的战船用于摆渡之外,其他的所有战船,即刻启程,沿着长江水道向江陵方向前行。

    曹亮给王濬的任务比较繁重,不但要击败沿途遭遇到的所有的吴军战船,而且要封锁长达数千里的长江,让江南岸的吴军无法渡江到达北岸。

    陆抗的军队,从武昌撤离之后,基本上就是沿着长江南岸向巴丘方向逃亡的,暂时还没有发现他们渡江北上的情况。

    但江陵城却是处于长江北岸上的,所以如果陆抗真得准备逃往江陵的话,那他肯定会选择在某个地段渡过长江,到达江北的。

    整个江北都是云梦泽的范围,水网密布,湖泊众多,沼泽遍地,道路复杂,如果没有向导,不能对云梦泽的地形地势有所了解的话,必然会深陷入泥潭沼泽之中,不可自拔。

    在这样糟糕的地形环境之中,吴军的生存适应能力自然是远远要高于魏军的,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完全可以借助于地利之势与魏军进行周旋,甚至进行反击。

    所以曹亮给王濬的主要任务就是阻止陆抗的军队从长江南岸渡江到北岸去,阻止他们进入云梦泽。

    尽管吴军还有一部分的残余舰队,但这些战船已经无法再对魏军水师构成威胁了,魏军水师横行于长江之上,已经可以牢牢地掌握长江的制水权。

    掌握了长江的制水权,就等于是掌握了吴国的命脉,吴国以孱弱的实力能和魏国抗衡长达四十余年,凭得是什么?不就是坐拥长江天险和无可匹敌的水军舰队么,如果吴国没有水军这样的镇国之器,恐怕早就灭亡了,根本用不着等到现在。

    如今强大的吴国水军已经是灰飞烟灭了,残存的那不多的战船早就成了惊弓之鸟,根本就不敢再和魏军水师对战了,所以现在真正能在长江上横行无忌的,只剩下了魏国的水军,魏军水师的战船所到之处,无人能再攒其锋,所向披靡。

    现在曹亮就是要利用水军的这种制水权优势,将吴军隔阻在长江两岸,使其无法轻易地渡江往来。

    以前吴军拥有水军船队的时候,渡江如履平地,轻轻松松地就完成了,他们往来与江南江北,可以说是随心所欲的。

    但现在一切都彻底地改变了,没有了战船之便,吴军想要横渡长江,都快成为了遥不可及之事。

    不过如果没有干扰的话,吴军依然可以想方设法地来渡江,包括征用长江渔民的渔船,或者自己动手扎一些木筏和竹筏,尽管渡江的速度会慢上许多,但也不失为最后的一个办法了。

    而曹亮现在让王濬出击,就是为了堵上这个漏洞,彻底地将长江水道给他封上,让南岸的吴军无法轻易地北渡,让北岸的吴军无法轻易地南渡,这样就可以分隔长江南北的吴军,令其首尾不得相顾。

    曾经依仗着长江天险而存在的吴国,现在却被长江天险所隔阻,所以掌控了长江水道,也就等于是掌握了吴国的生死存亡,那怕陆抗竭尽全力,却也是无力再回天了。

    在水军西进的同时,曹亮让石苞也加快了行军的步伐,配合水军,对身处于南岸的吴军进行追击。

    长江南岸的地形相对于北岸,条件就好的多,最起码南岸没有那么大规模的沼泽和迷宫一般的道路,有利于骑兵的行进,只要陆抗无法进入到云梦泽之中,就不会对魏军构成多大的威胁,曹亮要求石苞,要尽可能在吴军到达公安之前,将其歼灭,不让他们有机会返回到江陵去。

第1999章 这得渡到何时?

    离开武昌之后,吴军一路向西而行,为了加快行军的速度,陆抗下令抛掉了所有的辎重装备,甚至连营帐都不带,每名士兵只携带十天的干粮,风餐露宿,晓行夜宿,倍道而行。

    陆抗深知,魏军是拥有骑兵的,一旦他们使用骑兵来追的话,那吴军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两条腿跑得再快,也是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

    但就算是这种情况,陆抗也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陆抗要求吴军抛掉所有辎重器械,就连宿营的帐蓬和做饭的行军锅都扔掉了,这样的话,吴军在行军的过程中,根本就无需去扎营,无需埋锅造饭,累了露天睡觉,饿了吃点干粮,陆抗让每个人携带十天的干粮,就是准备用十天的时间抵达江陵。

    而江陵是荆州州治所在,那儿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只要吴军赶到江陵,粮草物资什么都不缺,最困难的还是这一段的逃亡之路。

    好在虽然是秋季,但天气还没有变冷,夜晚露天宿营也不是不能够接受,陆抗下令所有的帐蓬都扔掉,就连他自己也是睡在露天的草堆上,只有这样,才能把有限的时间给挤出来,如果按军队的正常行军,每天还得安营扎寨,埋锅造饭,这浪费掉的时间,足以让他们每天多走几十里路了。

    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吴军完全是跟时间进行赛跑,每天多走几十里的路,就能保证拉大与魏军追兵的距离,保证他们可以顺顺利利地抵达江陵。

    陆抗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竟然会如此的狼狈,这还是在吴国自己的国土上面,为了逃命,吴军简直就是穷尽了一切的手段,然而可怕的魏军骑兵,依然有如一团巨大的阴霾,始终地笼罩在吴军的身后,让他们丝毫也不敢有所松懈,似乎是稍有松懈的话,魏军的骑兵就会追到近前了。

    为了保证大部队的顺利撤退,陆抗还特意地在沿途比较险要的必经之路上,派出了一些阻击的部队,人数或数百人,或上千人不等,试图利用这些险要的地势,迟滞一下魏军的追击。

    当然,仅仅也只是迟滞和拖延,想要达到阻击的目的,那就需要吴军投入更多的人马才行,但陆抗也清楚,阻击的人马再多,也未必能挡得住魏军的攻击,否则的话,他又何须弃武昌而逃呢。

    而且这些留下来断后的人马,是基本上没有可能再逃回去了,所以这种十死无生的任务,也不会有太多的人愿意承担,陆抗所能派的,也只有自己的心腹部下了,但每派出去一人,陆抗心头便多了一份失落感,这些部下可是能跟他生死相随的人,走一人,便少了一人,而且还是那种螳臂挡车的自杀举动,这让陆抗黯然垂叹。

    可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如果不能有效地迟滞魏军的追击,那吴军的大部队就会变得非常的危险,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到达江陵,在半途之中就会被魏军给追上。

    一路疾行,吴军好不容易才抵达了巴丘,陆抗略微地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计划之中,抵达巴丘之后,吴军将在这里北渡长江,进入到云梦泽。

    对于云梦泽,陆抗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他在荆州任职也有一段时间了,对荆州的地理情况还是熟知的,云梦泽河流水系众多,湖泊沼泽遍布,道路泥泞复杂,如果有选择的话,陆抗肯定不会走这么一条极为难走的道路。

    但为了逃避魏军骑兵的追击,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进入到云梦泽,泥泞的道路对于骑兵来说,那就更是如噩梦一般的存在,魏军骑兵一旦进入到云梦泽,那就是寸步难行,这对于吴军摆脱魏军的追击,是有着极大的好处的。

    所以陆抗决定,到达巴丘之后,便立刻渡江北上,走华容道前往江陵,就算道路艰难,但却可以确保安全。

    渡江的话,就需要渡船,如今吴国水军损失惨重,早已不复当年的规模了,残余的那些战船大部分又都是蒙冲战舰,一次载不了多少人,所以陆抗事先就给巴丘令下达命令,让他提前征集渔船。

    巴丘紧邻着洞庭湖,这里有大量以打鱼为生的渔民,正因为如此,陆抗才没有选择从夏口或者乌林这些地方渡江,而是多走了几倍的路,赶到了巴丘来渡江,因为只有这里才能让吴军准备足够的船只,渡过长江。

    遥想当年吴国纵横于长江水面之上,往来随心所欲人,诺大的长江,也不过是他们嬉戏的一条小沟渠而已。但今时不同往昔,没有了长江的制水权,他们往来与大江南北,也变成了一种奢求,陆抗不得不精心设计这个渡江的计划,才能保证他们能顺利地进入到云梦泽之中。

    巴丘令接到命令之后,便下令将洞庭湖及长江上的所有渔船都征调起来,这也惹得洞庭湖有渔民大为不满,他们以打鱼为生,一天不下水打鱼就没有饭吃,而官府强行征集他们的渔船,连使用的日期都不定,也不给任何的补偿,这让如此多的渔民喝西北风呀?

    所以征集令在洞庭湖一带引起了渔民的激烈反抗,一部分的渔船拒绝应命,逃向了洞庭湖的深处,洞庭湖烟波浩渺,方圆万顷,这些渔船如果和官府的船绕圈子的话,官府还真是捕他们不得。

    不过逃走的终究只是一部分的渔民,大部分的老实渔民还是小胳膊拧不过大腿,无奈地被官府征用了。

    数百条的渔船此刻都聚集在了巴丘渡口,那儿还有不少的吴国战船,包括三艘楼船,静静地停泊在渡口,等待着吴军的到来。

    巴丘令这边一切都已经是准备妥当了,只要陆抗的人马一到,就可以上船。

    步协率领着先头部队抵达了巴丘,巴丘令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但步协看到了渡口的船只,脸色顿时地阴沉了下来,毕竟吴军五万左右的大军,凭着这些小渔船,想要渡江,这得渡到何时?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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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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