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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225章 **

    司马伦终于是挥下了手中的剑,一时间整个的灯影峡上空,立刻被密集的箭雨所覆盖,无数的箭矢向峡谷之中飞坠而下,将灯影峡笼罩在了一片箭风矢雨之中。

    有伏击!

    魏军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遭遇到了蜀军的伏击,不过对于屯骑营来说,这些箭雨不过是些毛毛雨,箭矢落在他们的头盔上、铠甲上、马铠上,根本就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听得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箭矢纷纷落地。

    但劲骑营可就遭殃了,劲骑营的士兵虽然有穿着着盔甲,但他们的铠甲大多是比较轻便的鱼鳞铠,比屯骑兵的那种重甲轻了不少,防护能力自然也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这种鱼鳞铠防远距离的弓箭或流矢还有一定的效果,但面对如此密集的箭雨,根本就无法抵敌。

    更重要的是,劲骑营的战马可不像屯骑营那样有马铠,蜀军的乱箭射了过来,完全是无差别的进行攻击,那些没有保护的战马最先成为了牺牲品。

    劲骑兵虽然可以将盾牌护在头顶上,勉强地保护自己的头部和躯干,但战马却根本顾不上,许多战马纷纷中箭倒地,劲骑兵被摔了一地。

    黑暗之中,倒地的骑兵是极其危险的,不光会被乱箭所伤,而且此刻魏军遭遇到了伏击,第一反应便是撤退,乱军之中,地些落地的士兵很可能会被战马践踏而亡。

    王徽和张乔一看形势不妙,立刻下令屯骑营和劲骑营撤退,先撤离灯影峡再说。

    但司马伦又如何能让他们轻易地走脱,他在灯影峡的山顶,准备了不少的石块,此刻一发将地将这些石块推下山去,乱石呼啸而下,砸死砸伤魏军无数。

    屯骑兵身披重甲,无惧弓弩,但他们防御力再强悍,能抗得过巨石吗?

    尤其是那几百斤的巨石从山顶上滚落下来的时候,威力是何其的惊人,就算是屯骑兵武装到了牙齿,可一旦被石块击中,一样也会被压成肉饼。

    如果是开阔地带,蜀军所使用的只能是弓箭连弩,石块这些根本就配不上用场,屯骑兵自然是不会惧怕蜀军以弓箭为主的伏击的,但在这窄窄的峡谷之中,这些石块就会大有用武之地,从峡谷的两边将石块抛下去,几乎可以覆盖掉整个峡谷,只有呆在比较宽阔一些地方的魏军才会幸免于难。

    不过对于司马伦来说,这次他特意地准备了这场大宴,那可是有好几道硬菜的,弓箭和巨石,也不过是餐前开胃菜罢了,真正的杀招还在后面呢。

    蜀军大量地从山顶上抛落巨石,并不是想一口气将魏军全给砸死,此时涌入灯影峡的魏军骑兵,少说也有上万人,就算是地形合适,蜀军也没有那么多的石头啊。

    毕竟司马伦也是在几天前才刚刚准备这场伏击战,能开采到的石头有限,用它来封锁峡前峡后的通道还行,真要用石块展开大规模的攻击,却是力所不及的。

    所以司马伦下令投下石块,目的也比较明确,就是封锁峡谷内比较狭窄的路段,宽阔一点的地段那是鞭长莫及的,但灯影峡内比较狭窄的地方也比比皆是,只要蜀军在这些窄处扔下巨石,还是有可以成功地截断部分魏军的退路的。

    一时之间,巨石滚落,有如山崩地裂一般,那惊天动地的声响响彻了整个的峡谷,魏军的一字长蛇一般的队型,被蜀军拦腰截成了数段。

    巨石挡道,战马无法通行,就算此刻王徽和张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大多的魏军都被困在原地,根本就来不及撤出去。

    此刻的战马已经成为了累赘,王徽一看情况不妙,只能是下令屯骑兵弃马,让士兵采用攀爬的方式越过乱石堆,先撤出灯影峡再说。

    至于被困之中的劲骑营,此此刻也没有多少生还者了,在箭雨和乱石的打击之下,冲入峡谷之中的劲骑营是伤亡惨重。

    张乔不禁是一阵后怕,幸亏自己只是跟随着屯骑营行动,大部分的人马都落在后头,并未入峡谷,否则的话,劲骑营很可能就会惨遭团灭了。

    屯骑营好点,可也好不到那儿去,他们可以抵御得住弓弩的袭击,但却也挡不住乱石的攻击,被砸死砸伤的屯骑兵可不在少数。

    现在更难的是乱石挡道,战马难行,屯骑营空有一身的防御,却也无法躲避死亡的召唤。

    此刻他们就算是弃马步逃,但灯影峡峡谷幽深,尤其是那些深入到了峡谷内的魏军,单靠步行,又怎么能逃得出来?

    此刻司马伦也瞧得魏军试图弃马徒步逃走,他暗暗地冷笑一声,既入瓮,还往哪里逃?

    司马伦下令将最后的杀手锏给使出来,蜀军纷纷地从山顶上将引火之物给抛了下来,有干草,有木柴,有油料,有破衣服等等,只要能起到引火作用的东西,统统地往下扔。

    这些引火之物司马伦没有敢事先在峡谷之中放置,生怕会引起魏军的怀疑,所以干脆都堆放在了山顶上,此刻用乱石困住了魏军之后,司马伦这才下令发起火攻,欲一举将上万的魏军活活地烧死在灯影峡之中

    为了设计这场伏击战,也确实是花费了司马伦的不少心思,他也清楚魏军有屯骑营这样厉害的骑兵,无视弓弩,普通的伏击根本就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所以才会定下这火攻之计。

    火攻虽然厉害,但受条件的限制也是不是可以随意使用的,只有灯影峡如此险要狭窄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场所。

    司马伦先用弓箭打乱了魏军的阵型,后用乱石封死了魏军的退路,最后才使用火攻方式,准备一举将入谷的魏军置于死地。

    蜀军抛下一堆堆的引火之物后,紧接着便从山顶上将无数的火把给抛了下来,**,一点即着,顿时整个峡谷都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烈焰腾腾,火光冲天,映得整个黑漆的夜幕都成为了红彤彤的一片。

第2226章 残酷的笑容

    王徽顿时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真没想到蜀军是步步杀招,自己统领屯骑营,一直以来所向无敌,产生了一种轻敌的情绪,自认为不惧蜀军的伏击,在追击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地形的变化,没想到蜀军居然会使用火攻,这下王徽是追悔莫及了。

    大意了,真是太大意了!

    这次攻打虎牙山,屯骑营受制于地形,确实打得十分憋屈,骑兵变成了步兵,首先便丧失了机动的能力,再加上他们身着沉重的铠甲,就算是防护能力依然一流,但移动速度却是形如龟鳖,屯骑营也得了一个绰号,叫做“龟甲军”。

    这分明就是对屯骑营的一种侮辱,屯骑营上下极为不忿,但在嵬嵘寨之战中,屯骑营也一直未能有所斩获,无法为自己正名,让全营上下都暗暗地憋着一口气。

    这次好不容易等到了蜀军主动地放弃了嵬嵘寨,屯骑营当然不会这么轻意地就让蜀军给逃走了,他们重新地骑回到了战马上面,一路狂追猛赶,一口气便追到了猇亭山。

    只可惜步协的人马逃得比较早,屯骑营倾尽全力来追击,也没有赶在步协逃到猇亭山之前将他给追上,这也算是一个小小的遗憾吧。

    不过王徽可没有放弃,步协逃到了猇亭山,那又能怎样?驻守在猇亭的司马伦也是自顾不睱的,如何还有余力来拯救步协,屯骑营正好连司马伦也一锅端了,才算是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所以在追击的时候,屯骑营一直是充当着排头兵的角色,攻得最猛,打得最狠,死死地咬着蜀军不放。

    反正武装到了牙齿的屯骑营根本就无惧蜀军的弓弩,射多少都是白搭,只要屯骑营一路追击下去,蜀军更多的人马也是逃不得掉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蜀军这次不光是使用弓弩,还有火攻的手段,在这狭窄的地方,一旦遭遇到火攻,魏军立刻是悲剧了。

    屯骑营的铠甲,防弓箭那是没问题,但防火的话,就差点了,虽然说铠甲并非是易燃物,但被火烧过之后,铁制的铠甲会发红发烫,铠甲里面的人会被活活地闷死烤死。

    而且这个过程比较缓慢,被烤死的魏兵会死得非常的痛苦。

    司马伦的准备是比较充分的,他很清楚魏军的一支骑兵是重装骑兵,连人带马都披着厚厚的铠甲,这样的骑兵那怕蜀军准备再多的弓弩,也是无济于事的。

    但弓箭伤不着,并不意味着司马伦没有办法去对付屯骑营,真正的名将,可不会只拘泥于一种战法,只要地利使然,可以使用水攻,亦可使用火攻,俗话说,水火无情,人力岂可抗之?

    那怕魏军穿着刀箭难伤的铠甲,但在大水大火面前,依然是无法抗衡的。

    只不过寻常情况下,使用火攻和水攻的条件相对来说都比较苛刻,否则的话,周瑜的火烧赤壁和关羽的水淹七军,也就不会成为经典了。

    灯影峡的地形司马伦可是亲自察看过,这么狭隘的空间,完全是一个理想的火攻之所啊,于是司马伦便暗中派人前往灯影峡,筹备引火之物,提前就做好了火攻的准备。

    此刻魏军一入峡谷,司马伦便随即放火,整条山谷,立刻都化成了火海,烈焰腾腾,火光冲天,直烧得魏军是哭爹喊娘,惨叫连连。

    看着魏军在火海之中挣扎求生,司马伦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容。

    被烈火活活烧死,看起来是比较残忍,但战争从来也不是一件仁慈的事情,在战场上,敌对的双方永远都是你死我活,没有第三条路可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在战场上,为求目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

    除了在豫州司马伦趁着魏军分兵而进的机会全歼过魏军的一个营之外,在数次与魏军的交战之中,司马伦除了败绩之外还是败绩,想要在魏军身上打一场漂亮的胜仗,那是何其之难啊!

    这次的西陵之战,被司马伦寄以了厚望,所以在他猇亭打得格外的卖力,率领以司马军先前的人马为班底的魏军据守猇亭一个多月,成功地击退了魏军的多次进攻,取得了骄人的战绩。

    如果蜀军有机会在西陵立足的话,那无疑是在荆州建了一座桥头堡,这对将来蜀军的北伐中原是有着积极的意义的。

    诚然现在曹亮的实力非常的强大,那怕是集合蜀国吴国以及司马家的力量,都无法与之相抗衡。

    但天下的事,往往是盛一时败一时的,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别看曹亮现在风光无限,但几十年之后,他也会老去,他的势力也会衰败。

    司马伦比曹亮要年轻的多,理论来说,没有什么意外情况的话,司马伦肯定是要比曹亮更活得长久一些的,所以司马伦等得起,等到将来曹亮衰弱无力的时候,他会发起全力的反击,为死难的司马家人报仇雪恨。

    只可惜司马伦一个人打得再出色也是无济于事的,西陵城失守,让司马伦最后的希望也给破灭了,无法在荆州立足,将来也就丧失了一个北伐的前进基地,司马伦在猇亭防线上努力了一个多月的心血,此刻全部地付诸东流。

    司马伦当然是不甘心的,可面对大势,他也是无力回天,现在司马伦唯一能做的,就是会同步协一道撤退,给蜀军保存更多的反击力量。

    但目前的形势下,司马伦就算是想撤退也并非易事,因为魏军就不可能给他们轻易脱身的机会,以魏军骑兵的速度,将蜀军死死的咬住一点问题也没有,而蜀军一旦被魏军给缠住,就会遭受到无尽的损失,直至全部被魏军给蚕食掉。

    司马伦当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的出现,灯影峡伏击,就成为了司马伦反击魏军的一个利器,只要能在这里重创魏军的追兵,那么司马伦和步协就可以高枕无忧地奔赴马鞍山了。

第2227章 及时雨

    王徽此刻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了所谓的功劳,王徽头脑发热,把所有的风险都弃之于脑后,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如何能将蜀军赶尽杀绝。

    凡事都是过犹不及,王徽追得太狠了,不但把屯骑营的大半人马都陷了进去,连他自己都身困绝境,看着大火无情地四处蔓延着,眼看就要烧到他这边来了,王徽这时是叫天天不应,地叫地不灵,深深地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相对来说,张乔就比较幸运一些,虽然他也有和王徽争功的念头,但劲骑营的实力不允许啊,屯骑营可以无视一切箭矢的攻击,但劲骑营却是做不到的。

    所以张乔在追击的时候,还是保持着一个比较冷静的态度,他投入到的兵力要明显的比屯骑营少得多,而且张乔本人也不像王徽那样冲锋在前,张乔始终处于劲骑营队伍的中列,处于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上。

    尤其是在进攻灯影峡之后,虽然看不清两侧的山有多高,但张乔心底之中还是泛起一丝的凉意,毕竟灯影峡的道路太窄了,这种险要的地势中,是最容易遭遇到敌人的伏击的。

    张乔还是比较谨慎一些的,并没有像王徽那样深入到峡谷腹地,当蜀军发起攻击的时候,张乔也是撤得比较早的,还没等到蜀军巨石落下来呢,他就已经顺利地逃出了灯影峡。

    张乔这不前脚刚出灯影峡,后面就听到乱石轰鸣,回头一看火光四起,当时张乔心头便是一沉,虽然他侥幸逃出了蜀军的包围圈,但王徽的屯骑营和一部分劲骑营的人马还陷在包围圈之中。

    张乔来不及庆幸,立刻组织人马进行营救。

    虽然说魏军内部有竞争的关系,但并不意味着两支军队就会隔岸观火相互倾轧,张乔侥幸逃出去之后,丝毫没有庆幸自己可以捡条性命回去,而是全力以赴进行施救。

    但滚落的巨石挡住了去路,而前方更是火光熊熊,烈焰腾腾,看着魏军在火海之中绝望的呼号奔突,张乔是心痛如刀绞,可惜张乔就算是再着急,那也是无济于事的,毕竟他也不是神兵天降,没有灭火的本事,现在峡谷内有巨石和烈火挡道,就算张乔心有余也是力不足的。

    除非现在能有一场及时雨,将大火给烧灭了——等等,张乔忽然感觉到脸上冰冰凉凉的,抬头一看,果然下雨了,豆大的雨点从漆黑的夜空之中坠落下来,张乔仰天狂笑,沐浴在冷雨之中,如久旱逢甘霖的老农一样,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寻常的情况下,行军打仗是最讨厌雨天了,下雨往往代表着道路泥泞,行动迟缓,更严重的话,可能会影响到行军和交战,对战局有着莫大的影响,本来一场唾手可得的胜利,就是因为一场大雨给搅黄了。

    但现在张乔恐怕是平生再没有比现在更渴望一场及时雨了,现在魏军面临困境,也只有这一场大雨才能拯救他们。

    而处在绝境之中的王徽和魏军士兵此刻更是喜出望外,绝处逢生,这真是绝处逢生啊!

    本来王徽他们已经彻底地绝望了,狭窄的山谷内,到处都是火海,而且蜀军利用巨石,阻断了魏军的退路,马不能行,想步行穿越这个绵延数里的火海,那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战场之上本来就是有生有死的,面对死亡的威胁,王徽倒是淡定许多,他只是遗憾因为自己的错误,让无数的屯骑兵和劲骑兵葬身于火海,这完全是不可原谅的。

    烈火无情的向王徽所处的位置逼了过来,王徽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炽热的火浪,高温和浓烟让他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许多的魏兵在被烈火焚身之前,其实就已经死去了,烈火在峡谷之中燃烧,许多有毒的烟气根本就无法扩散出去,许多的魏兵在呼吸了这种毒烟之后,很快就昏厥过去了。

    蜀军的准备相当的充分,他们为这次火攻准备了很多的引火之物,而灯影峡狭窄的山谷,成为了最好的纵火场所,一旦火起,里面的人根本就没有可以逃生的机会。

    除非有奇迹的出现……

    但就在魏军深陷绝望的时候,奇迹还真得出现了,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向了熊熊的烈火。

    烈火似乎并不甘心失败,它仰着高昂的头,吞噬着每一滴的雨滴,许多的雨点甚至来不及降临到火焰上面就已经汽化了,在火海的上方,形成了一道白色的气体,场面极为的壮观。

    但雨势越来越大,再不甘心失败的那条火龙也最终屈服了下来,大部分的火焰被烧灭了,只有一些残存的火苗在大雨之中依旧顽强地燃烧着,但雨水继续无情地摧残着它们,火苗越来越微弱了,最终整个的山谷再也看不到一丝的火光了,只有暴雨如注。

    雨水淋湿了铠甲,又冷又沉,但屯骑兵们个个欢呼雀跃,他们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淋了雨还兴奋异常,这场及时雨何止是及时雨,那简直就是救命雨。

    许多的魏军已经跪在了地上,向上苍谢恩了,如果不是上天的垂怜,他们恐怕早已经全部都葬身火海了,如果单单说这只是运气的话,那是谁也不信的,这得积多少辈子的德,修几世的善才能换回这样的运气来?

    而山顶上的蜀军则是一脸的遗憾,这场雨下得好巧啊,迟不迟早不早,正是最关键时候,突如其来的大雨浇灭了峡谷之中的大火,让被困其中的魏军是死里逃生。

    蜀军士兵都偷眼向司马伦望去,现在最失望的人,也应当是司马伦了吧,这次的伏击战,乃是司马伦精心设计好的,本来是一场大获全胜的局面,却被无情的大雨给阻止了,司马伦的心情可想而知。

    司马伦面沉似水,他沐浴在这急风骤雨之中,苦笑了一声,黯然长叹道:“天命如此,人力岂可违之!传令下去,撤军吧。”

第2228章 天意不可违

    这是一场意义非凡的大战,以前司马伦虽然有也过几乎全歼蜀军一个营的履历,但那一次的对手,不过是魏军新进组建的一个步兵营,和这一次困住的魏军部队,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这次司马伦面对的对手,可是号称魏军三大王牌主力骑兵的之一的屯骑营,这支骑兵,几乎横扫了大半个天下,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是魏军绝对的主力。

    如果这一战司马伦能火烧屯骑营的话,那足以令他闻名于天下,同时也可以给败退之中的蜀军注入一剂强心药,彻底地扭转目前不利的战局。

    但令人遗憾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司马伦的希望给彻底浇灭了,这一次,他距离成功真得很近了,如果再给他多一刻的时间,结局就很可能是另一个样子了。

    但遗憾的是,奇迹没有发生,或者说确实是发生了奇迹,但结果却是令司马伦失望的。

    这难道真得是天意吗?

    司马伦抬头望天,似乎想要从这纷飞的乱雨之中寻找答案,只可惜上天无语,只有暴雨如注。

    天意如此,造化弄人,司马伦就算是再不甘心,那也无法对抗天意啊,此刻的他真心有些心灰意冷,只能是下令撤军,望马鞍山方向而去。

    魏军劫后余生,自然也没有了继续追击的念头,虽然大雨浇灭了大火,让许多的魏军得以幸免于难,但在大雨来临之前,还是有不少的魏兵葬身于火海或死于乱箭,被烧死射死的战马更是不计其数,这一战,魏军是损失惨重。

    打了如此败仗之后,魏军自然也就没有了再追击的念头,此刻司马伦率军西去,走得异常的从容。

    等赶到了和步协的会合地点,已经是日出之时了,经过了一夜的歇息,步协的人马也从疲惫之中恢复了过来,精神抖擞。

    步协还特意地下令,让全军做好战斗的准备,因为他清楚魏军的追兵就在身后,司马伦负责断后,和魏军激战了一夜,想必也是人困马乏的,此时也该由他们来接班,继续地和魏军战斗了。

    但出乎意料的是,司马伦回来了,却没有看到魏军的半个人影,而且司马伦的队伍齐整,根本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的样子。

    步协不禁是一头的雾水,听了司马伦的述说之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司马伦是打了一场伏击,重创了魏军的追兵。

    当步协听到司马伦在灯影峡火烧魏军之时突降大雨,让魏军逃过一劫之时,步协懊恼地一拍大腿,这是一个多好的机会呀,就这么白白地错失了,真是苍天不佑啊!

    司马伦倒是看得很淡然,人不与天斗,既然是天命难违,司马伦也不会再纠结什么,错过的,终究是错过了,这样的机会,也许平生只有这么一次,以后绝对不会再有了。

    不过对于司马伦来讲,这次的伏击战,本身也仅仅就是一场阻击战,只要能阻击魏军的人马追来,他其实就是成功的。

    现在看来,魏军遭遇了不小的损失,已经不可能再追来了,最起码这次的撤军行动,将会变得顺利无比,从这一点上来看,司马伦应该是满意的。

    至于能不能给魏军以重创,反倒是不是那么重要的事。

    想通了这个关节所在,司马伦也就心情变得淡然了许多,和步协的人马会合之后,司马伦也不敢多做耽搁,立刻下令全军开拔,向马鞍山前进。

    顺利地完成了对身后的魏军进行阻击之后,司马伦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那怕就是前有魏军的了阻截,对于司马伦来说,都不再是事了。

    根据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攻取西陵城的魏军一共也就只有两万人,当然这是指魏军的步兵,陆上部队,如果再加上魏军的水师船队人数,肯定不止这么多,甚至可能翻一倍都不止。

    所以这就彻底地断了司马伦反攻西陵的念想,毕竟魏军有着强大的水军支援,就算蜀军重新地夺回西陵,那也完全守不住啊!

    而且随着猇亭防线的失守,大量的魏军也将会涌入到西陵附近来,就算司马伦在灯影峡暂时地阻击成功了,算是拖延了一下魏军的进攻。

    但魏军很快也会从失败的教训之中走出来,重整旗鼓,发起更为凌厉的攻势,那怕就是司马伦能在灯影峡全歼屯骑营的大部人马,可魏军的攻击力量也远不止这么一支人马,他们的报复只怕会来得更猛烈。

    其实司马伦和姜维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西陵的大势已去,那就不要再试图做什么垂死挣扎了,能顺利地将人马撤离到马鞍山,与姜维陆抗的人马会合,才是最为重要的事。

    没有了身后的追兵,司马伦也就不用担心前面魏军的拦截了,魏军在西陵,只有两万左右的步兵,而且还没有骑兵部队,而司马伦和步协的人马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四万人之多,和魏军的兵力相比,蜀军其实是占据着明显优势的。

    司马伦最担心的,是魏军的前后夹击,如果身后的魏军全力追击,死咬着不放,而此刻前面再出现一支拦截的人马,那么这样的局面才是最为凶险难料的。

    如今身后的追兵暂时地被司马伦给击退了,没有了后顾之忧,司马伦也就安心的多了,就算攻取西陵的魏军敢派兵出来半路之上对他进行拦截,司马伦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凭着魏军在西陵的这点力量,还真没把他们当回事。

    攻城的时候,魏军步兵有投石车的支援,所以西陵城才会沦陷,但魏军如果深入腹地的话,缺少了投石车的火力支援,战斗力就会明显地下降一大截子的。

    更何况,刚刚拿下来的西陵城,不需要魏军派兵去驻守吗?

    如此算来,就算魏军在半路上进行拦截的路,也不可能倾巢而出,只会派一部分的人马前来,这样的力量,也不过是螳臂挡车而已,不会对蜀军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第2229章 一片狼籍

    事实上,情况也和司马伦料想的差不多,魏军在西陵的军队确实是出动了,而且目标相当的明确,那就是在要猇亭蜀军西撤的必经之路上进行拦截,阻止猇亭蜀军与马鞍山蜀军的会师。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还没等到蜀军的到来,魏军却突然撤离了,而且撤得相当的干净,在这条必经之路上,没有留下一兵一卒,所有的魏军,全部撤回了西陵,而且再也没有露头。

    魏军的这番神操作让蜀军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难道说是这仅仅只是魏军的一次野外拉练吗?看着也不像啊!

    但此番魏军来得突然,撤得更快,这和魏军一贯的作战风格可是严重不符的,魏军的这番操作究竟有什么用意呢?

    别人或许猜不出,但对于司马伦来说,这似乎不是什么难题。

    魏军之所以会从出动人马半路对蜀军进行拦截,最大的图谋还是想使用前后夹击的手段,一举将蜀军消灭在半路之上。

    但灯影峡之战后,魏军遭遇到了重创,后面追击的部队没有了,但凭前面拦截的兵力,是不可能挡得住蜀军的步伐的,所以魏军干脆放弃了半路拦截的想法,网开一面,将猇亭的蜀军给放生了。

    这大概也是魏军一种不得己的选择吧,毕竟灯影峡这一战对魏军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在后面追击的魏军一下子掉队了,自然而然也就影响了前面的战局。

    没有了必胜的把握,魏军就放弃了拦截,毕竟以平江营和平湖营的实力,想要和蜀军的主力部队正面交锋的话,并不占据任何的优势。

    曹亮对水军陆战队的定位,就是依托于水军,进行长距离的登陆作战,用奇袭突袭偷袭的手段,攻击敌人的软肋,以达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效果。

    但水军陆战队本身就是有着自己的软肋的,比如它并不适合担任正面战场上独立作战的任务,没有水军投石车的支援,不擅长打城池攻坚战,也不擅长进行野战。

    说白了,水军陆战队只是一个辅助性的兵种,只适合在一些特定的场合之中使用,或者配合其他部队进行战斗,它不具备发起大规模作战的能力。

    魏军在灯影峡失利之后,前后夹击蜀军的计划也就失败了,以平江营和平湖营的能力,是不足以将蜀军给拦截下来的,所以最终曹亮选择了放弃拦截,任由猇亭蜀军向西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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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苞和刘靖双双赶到了灯影峡,此刻已经是天光大亮了,雨也停了,整个峡谷之内已经看不到一处明火了,只有余烟袅袅,整座峡谷一片狼籍,触目惊心。

    峡谷之内,横七竖八地躺满了被烧焦的尸体,一部分是人的尸体,一部分是马的尸体,但基本上都是成为了焦炭的模样,形状难辨。

    许多的屯骑兵被烧死之后,厚重的铠甲依然还保持着原先的模样,只是铠甲里的尸体,已经缩小到只有原来大小一半的模样了,可见这些士兵死之前,承受了怎么样的痛苦。

    石苞脸色惨白如纸,脸上的肌肉明显地可以看到在抽搐,他缓缓地沉声问道:“一共伤亡了多少人?”

    王徽虽然是死里逃生,但他的眉毛胡须也都给烧光了,就连脸上都烫起了无数的水泡,整个人烟熏火燎,狼狈不堪。

    不过王徽倒是顾不得其他,在大火熄灭之后的第一时间,便开始抢救伤者,清理现场了,所以石苞问询伤亡情况的时候,王徽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禀都督,屯骑营一共阵亡七百三十二人,负伤四百一十五人,其中一百八十九人伤势严重,劲骑营一共阵亡三百二十四人,负伤三百六十七人,其中九十五人伤势严重,或恐不治。”

    “什么?居然伤亡了将近两千人?你们……”石苞脸上的青筋陡然地暴突起来,目光瞬间变得异常凌厉,两道寒光扫向王徽和张乔,这时候,石苞恐怕将他们生吃了的心都有。

    看得石苞骇人的眼神,王徽和张乔不由自地后退了半步,心里忐忑不安,生怕石苞一怒之下,将他们两个给斩了。

    石苞身为右军副都督镇东大将军,持节,确实是有着临阵斩杀两千石以下官员的权力的,这次屯骑营和劲骑营在灯影峡遭遇到如此的惨败,王徽和张乔显然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石苞一怒之下将他们斩杀,那也是无话可说的。

    也难怪王徽和张乔心生惧意了,他们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里逃出来,如果不是这大雨的话,魏军何止会仅仅损失一千多的人马,包括王徽在内,被困于峡谷的魏军,恐怕都没有生还的机会,那样至少将会有上万人葬身火海,那样的损失更是无可估量的。

    王徽此刻已经是心如死灰了,魏军遭遇到如此失利,他身为屯骑将军,身为先锋官,自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石苞真要处罚他的话,王徽也是无话可说的。

    只不过石苞凌厉的目光只维持了片刻,瞬间便又黯淡了下去,神色显得颓然而灰败,默默地长叹一声,没有再言语了。

    这一次的失败,王徽和张乔固然有着重大的责任,但身为前线指挥官的石苞,就真得没有一点责任吗?

    追击蜀军的命令是他下达的,至少石苞也要负责战术层面上的责任,其实曹亮以前就曾经反复地强调过,穷寇莫追,尤其是像蜀军这样有组织有秩序的非溃败型撤退,必须要密切注意蜀军的动向,不可轻兵冒进,以免中了蜀军的埋伏。

    但当时石苞和刘靖都有些头脑发热,早就把曹亮的警告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他们谁也不想放弃掉这个绝佳的立功机会,所以才会大举派兵追击,结果却是中了蜀军的伏击,差一点儿就全军覆灭了,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场天可怜见的及时雨的话。

第2230章 落幕

    西陵之战就这样落下了帷幕,如果说没有最后的灯影峡的这场战斗,魏军可以用一种最完美的方式来收官。

    而且蜀军最终从马鞍山的撤离也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双方的战斗也会一直地持续下去,甚至有可能会将战火燃到蜀国的境内。

    但灯影峡之战,导致了魏军的进攻是戛然而止,虽然说魏军的损失并不太大,只有不到两千人的伤亡,但这场失利,终究是给魏军的追击埋下了阴影。

    谁知道魏军后续还会有什么伏击的手段,要知道蜀军在打伏击战方面,那是很有心得的,他们有这一套很是成熟的伏击经验,一旦魏军轻兵冒进,很可能就会再次中招。

    不是每一次都会有老天的眷顾,这一场大雨挽救了魏军近万人的性命,但下一次再遇到伏击的话,还会有这样的幸运吗?

    于是魏军的各路人马都变得老实安分起来,他们虽然也在向马鞍山进军,但采用的皆是步步为营,稳步前进的策略,没有一支军队再敢冒进了。

    这对姜维来说,自然是再利好不过的消息了,他退守马鞍山,本来也无意再坚守的,等到司马伦和步协的两支人马回归之后,姜维便立刻下令撤军,退守永安。

    虽然北面还有牵弘的一支魏军在那儿虎视眈眈,但已经是无关大局了,蜀军主力会合在一起,至少也有七八万的人马,如此庞大的兵力群,牵弘自然也不敢有所行动,只能是目送蜀军从马鞍山西去,无所做为。

    其实曹亮将牵弘从关中调过来,就是对西陵的蜀军起到一个牵制的作用,威胁一下蜀军的退路,让姜维不得不抽调出一支人马来,防范一下退路和粮道,这样牵弘的这支军队任务便已达成。

    当然如果魏军在大胜之余,对蜀军形成多路围攻的态势,牵弘军也就又有了用武之地,他们可以从兴山南下,直取秭归,彻底地切断蜀军退路,将蜀军所有的人马都围歼在西陵地区。

    现在看来,这个计划是完全行不通了,灯影峡之战后,魏军已经放弃了对蜀军的急攻狂追,而改用步步为营的进军方式,这种进军方式虽然稳妥,但却丧失了全歼蜀军的机会。

    全部集结起来的蜀军力量比任何时候都强大,此刻牵弘如果不顾一切地去袭取秭归的话,能不能拿得下来另当别论,就算真得拿下了秭归,被切断退路的蜀军那还不得杀红了眼。

    而孤军奋战独立无援的牵弘军,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挡得住蜀军的求生之路的,这种螳臂当车之举,不过是自不量力的行为,曹亮都没有任何的指示,牵弘又如何敢轻举妄动,只能是放任蜀军的大队人马西去。

    对于姜维来说,马鞍山虽然是险要之地,但却非留驻之所,只不过是他行途之中的一个驿站罢了,就如同他每一次出征关陇,秦岭都是必经之地,秦岭之险,天下无山峰可以比拟,但却从来也不是姜维的驻守之地。

    从这一点上来讲,马鞍山和秦岭是极为相似的,先前姜维派罗宪驻守马鞍山,是为了防备魏军从这一路进攻西陵或者是切断西陵和永安之间的交通,而如今西陵失守,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个时候再死守马鞍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西陵城是西陵地区的防御核心,姜维此前所有的防御计划,所有的长围体系,都是围绕着西陵而建立的,而现在,西陵城失守之后,外围的防御体系也就立刻宣告土崩瓦解了。

    此时再留守西陵一带,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倒是魏军的步步逼近,会让局势变得越来越艰难,姜维没有做过多的考虑,就决定从马鞍山撤军,回归永安。

    对于姜维来说,没有什么比保存实力更为要紧的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姜维能够保存好自己的实力,何愁将来没有机会收复中原匡扶汉室。

    上一次北伐陇西,虽然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但其实也并不算什么失败,姜维损失掉的,也仅仅只是陇西这块地盘而已。

    而且严格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损失,陇西本来就是魏国的领土,姜维得到就是意外之喜,得不到也没有什么,从头再来便是,反正姜维经历过了那么多的失败和挫折,也不在乎多那么几次。

    但姜维有一个巨大的收获,那就是司马伦和司马伦来带来的五万人马,对于一直以来缺兵少将的蜀军而言,这无疑才是实打实的收获。

    现在的情况和当初的陇西之事几乎是如出一撤,司马伦当时是携陇西五郡及十万大军降蜀,如今陆抗是携荆州西陵之地及六万吴军降蜀。

    而结局更是惊人的雷同,上一次姜维北伐出兵雍凉,最终是憾失陇西,而此次则是东进荆州,憾失西陵。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姜维虽然经较遗憾地失去了荆州,但却得到了陆抗的这支军队,尽管是有所损失,但大部分的主力尚存,等他们返回永安之后,不但可以大大地加强永安的防御力量,而且姜维还拥有随时再度出征的能力,只有要合适的机会,姜维肯定会继续发起东征,直捣荆州的。

    这次蜀军之所以能顺利地撤回永安,有一个人是功不可没的,那就是骠骑将军司马伦。

    当时西陵失守,局势危急,司马伦在猇亭接到了姜维的紧急撤退命令之后,并没有立刻撤军,而是等待步协从嵬嵘寨撤回来之后,让步协先走,他来断后。

    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司马伦的大局观,换作是其他的人,很可能早就跑路了,局势这么的危急,稍有不慎,就会有灭顶之灾,自己都快顾不过来了,哪还有余力去顾及别人啊!

    但司马伦却是不急不躁,处乱不惊,在最危急最紧要的时候,坚守了两天的阵地,宁是等待步协到来之后,才率兵予以撤退。

第2231章 罪与罚

    如此的高风亮节,足以称之为军中楷模了。

    识大体,顾大义,司马伦的这番表现,让姜维都衷心地称赞,不愧是自己亲自选定的人,以司马伦的胸怀和气度,就现在也足以胜任三军之帅了。

    更为难能可贵的是,司马伦有着极为优势的军事指挥才能,如果说以前在豫州的时候,司马伦曾全歼过魏军的一个营,许多人认为那不过是一个偶然,是魏军的一时不备才成就了司马伦的功勋,后来魏军打起了精神,司马伦不就一样也没有机会了吗?

    这一次的灯影峡之战,则是完完全全地体现了司马伦的军事才华,他这次的对手,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魏军临时拼凑出来的杂牌军,而是响当当名扬天下的魏军三大骑兵主力之一的屯骑营。

    多少年来,屯骑营堪称是各路人马的一个噩梦,只要听说对手是屯骑营,许多队伍都会闻风丧胆,未战先怯,毕竟屯骑营给天下各路人马带来的压迫感,是任何一支军队也不曾有过的。

    屯骑营拥有着无坚不摧的攻击力,拥有着万敌难克的防御力,更有着非凡的骄人战绩,是一支真正王牌之师。

    和这样的对手交战,是任何将领都头疼的事,攻不动,防不住,而且屯骑营做为一支骑兵,在速度上是碾压任何步兵的,所以一旦被屯骑营锁定的目标,基本上就已经是凉凉了。

    但司马伦在灯影峡,却成功地打了屯骑营一个伏击,如果不是运气稍稍地差了一些,屯骑营很可能就会全军覆灭,彻底地葬身灯影峡。

    这一战,司马伦可是继承了蜀军一贯的优良传统,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让魏军再也不敢轻易地追击了,为蜀军的顺利大撤退,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

    不过在马鞍山会师之时,司马伦还是给姜维出了一小小的“难题”,司马伦将先前扣押的宁随交给了姜维来处治。

    姜维曾经给驻守在四风山的宁随下达过命令,让他率部紧急驰援西陵,但最终姜维却没有能够等到宁随的到来,最终西陵失守,姜维被迫撤往了马鞍山,也一直不曾得到过宁随的消息。

    此刻司马伦和步协回归,司马伦却将宁随给押了上来,不禁让姜维是大吃了一惊,急问何故。

    司马伦备述详情,宁随也是无可抵赖,只能向姜维讨饶。

    司马伦只是陈述完事情的经过,没有掺杂自己的任何感情,他将宁随交给了姜维,由姜维来亲自处治。

    宁随在白沙咀的临阵脱逃,性质是十分恶劣的,甚至可以说西陵城的失守,一大半是他的责任,如果宁随能及时地赶到西陵,西陵城也不至于会那么快地失守掉。

    就算宁随在白沙咀无法突破魏军的阻击,但如果他拼尽全力与魏军厮杀的话,魏军平湖营也无法及时调往西陵,参与到攻城之战中来。

    但正是因为宁随的临阵脱逃,弃部下军队于不顾,最终才导致了蜀军近九千人的损失,这一战彻底地改变了西陵的战局,导致了整个西陵防线的崩盘,从这一点上来讲,宁随是罪无可恕。

    司马伦拿下了宁随,但却没有做任何的处治,现在他把处治权交给了姜维,显然就是要当着众将的面,看姜维如何来处治宁随。

    宁随是姜维的副将,从姜维担任卫将军的时候,就已经追随姜维了,算得上是姜维的心腹与亲信,是姜维最值得信赖的人之一。

    正因为如此,姜维才会将这一支一万人的预备队交给宁随来统领,就是希望在关键的时刻不会掉链子。

    但让姜维没想到的是,真正到了用人之际,宁随的链子比谁都掉得更快,整个西陵防线的崩溃,就是从宁随这里开始的,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宁随就是罪魁祸首,他对西陵的失守,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司马伦对此默不作声,陆抗同样也是沉默不语,所有的将领都默默地看着姜维,看他如何来处治宁随。

    宁随则是面如死灰,当初在白沙咀之时,他也没有料到会是如此的一个结果,如果宁随知道自己的行为能够影响到最终的战局的话,那么打死他也不会轻易地逃走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错已铸,追悔莫及,现在宁随也知道自己的生死唯系于姜维的一念之间,所以才会拼命地给姜维叩首求饶,希望姜维念在往日之情的份上,饶自己一命。

    说实话,姜维和宁随的关系确实不错,宁随能成为姜维的心腹,可不仅仅是只会当一只舔狗那一样简单,身为副将,在处理庶务杂事的时候,宁随还是表现出过人的能力的,确实为姜维起到了排忧解难的作用。

    其实宁随的能力也就是仅限于处理一些琐事,真正的领军作战,他的水平还是差了很远的,正如当年诸葛亮重用的马谡,做参谋是绰绰有余,但真正让他独当一面之时,却是不堪大用。

    姜维犯的错误和诸葛亮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信任不等于能力,将不称职的亲信放到他们不能胜任的岗位上,迟早是会出大秕漏的。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确实也是一种无奈,毕竟总得有人来为北伐的失败来背锅。

    同样的道理,姜维也无法宽宥宁随,姜维想要服众,就必须要将宁随明典正刑,司马伦没有吭声,但他的态度绝对是最为决绝的,更何况前面还有胡奋之事,胡奋同样因为失守街亭而被处斩,姜维今天赦免了宁随,如何向众将士交待,如何能维护自己的威信?

    姜维扫了一眼众将,沉声地道:“宁随临阵脱逃,怠慢军心,罚无可恕,来人,推去斩首示众,以正军法!”

    宁随一听,身子如烂泥一样瘫倒在地上,他知道,一旦姜维做出了决定,那就是不可更改的,这回他真是死定了。

    刀斧手将宁随押了下去,很快就将人头给呈了上来,中军帐之中,谁都没有开口,气氛十分的沉闷压抑……

第2232章 负荆请罪

    西陵之战结束之后,曹亮也就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摆驾离开了凌云号,来到了西陵城中。

    陛下驾到,自然引起了魏军的轰动。

    出于保密的需要,此次西征荆州,曹亮就没有离开过凌云号战列舰,知道曹亮在军中消息的人,根本就没有多少,所以几乎所有的魏军将士,都不知道原来陛下一直就在他们的身边,一直与他们是并肩战斗。

    这对于魏军将士来讲,就是一种殊荣啊,陛下都亲临前线的,他们还有什么理由不拼命呢?

    石苞、刘靖、王徽和张乔径赴驾前,负荆请罪。

    曹亮却是不以为然,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如果说打一场败仗就斩几员大将的话,那曹亮手底下恐怕早就无人可用了,也无人再敢领军出战了。

    灯影峡之战,魏军打得确实是很糟糕,曹亮以前就曾反复地告诫过他们,追击敌人需要慎重。

    这里面不是说溃败的敌人就一定不能追击,但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只有审时度势,临机善变,这样才能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权。

    一看到敌人撤退,就穷追不舍,不分析战场的情况,不了解战场的地利,冒然地盲目追击,只会栽跟头的。

    灯影峡的最大教训就是屯骑营和劲骑营的追击太冒进了,对自己的实力盲目自信,对敌人的反击预估不足,对地形的没做任何的了解,所以才会中了司马伦的火攻之计。

    曹亮早就提醒过,司马伦此人虽然年轻,但绝非是泛泛之辈,智谋超群,胆识过人,面对这样的对手,必须要慎重再慎重,稍有不慎,那就是这番的下场。

    当然在豫州之时,魏军就曾在司马伦的手上吃过一次大亏,现在看来,他们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早把当年血的教训给抛之脑后了。

    这应该是和魏军求功心切有着莫大的关系,军功体系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它是激励士气的法宝利器,同时也会带来风险和危机,在最大的利益诱惑面前,让魏军将士保持冷静,这几乎是一个奢求。

    所幸这一次天降及时雨,才避免了魏军两大骑营遭遇更大的损失,这个结果,也让所有人的人都直呼运气,要知道,这雨要是晚下一时半刻的话,那屯骑营的大部分人马,今天就真就栽了。

    魏军的军纪向来是赏罚分明的,既然屯骑营和劲骑营在灯影峡打了这么一个败仗,没有理由不追究领军者的责任,当然比起姜维处斩宁随来,曹亮的处罚大棒那是高高挥起,轻轻落下。

    做为屯骑营和劲骑营的统领,王徽和张乔被撤消了将军的称号,贬为屯骑校尉和劲骑校尉,不过仍担任屯骑营和劲骑营的统领主官。

    而右军副都督刘靖和石苞做为指挥者,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撤消了他们持节的权力,每人罚俸半年,爵禄也减半。

    其实这个处罚还真是象征性的,王徽和张乔虽然被撤消了将军的称号,但他们的职务并没有改变,还是担任屯骑营和劲骑营的主官,只要将来有立功的机会,他们还是很快就可以官复原职的。

    至于石苞和刘靖,也仅仅只是被罚俸和削禄,可到了如今的这个地位,谁还会在乎俸禄那个仨瓜俩枣的,没有将他们革职削官,真得是最大的恩典了。

    连石苞他们都觉得曹亮的处罚太轻了,纷纷向曹亮请奏,要求按律处罚,以正军法。

    曹亮呵呵一笑,称他这是完全按照军法来做的处罚,这一次的灯影峡的失利,魏军损失了不到两千的人马,如果不是造成了后续的一些影响的话,甚至他们都够不上处罚的标准。

    现在魏国的形势已经是一片大好,此次的西陵之战,击败了吴蜀联军,拿下了荆州的最后一块地盘,完全实现了曹亮最初设定的目标,虽然最后的灯影峡之战,有那么一点小瑕疵,但总体而言,瑕不掩瑜,曹亮没必要揪着这么一点小错不放。

    给他们一点小的惩戒,也算是给他们一点警醒,在以后的作战之中,务必要保持戒骄戒躁的作风,胜不骄,败不馁,打好最后的灭蜀一战。

    灭吴国之后,曹亮已经将目光锁定在了蜀国,想要完成天下一统,就必须要灭掉蜀国,这是曹亮的最终战略目标,这个目标是毕生所追求的,不过世事如何变迁,曹亮始终都矢志不移。

    灭蜀和灭吴,是完全不同两种战略模式,吴国有长江天险,魏国的国力远胜于吴国,但始终也拿吴国没有办法,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无法解决突破长江天险这个难题。

    但对于曹亮而言,这都不是事,毕竟在攻破长江天险上面,曹亮早就有自己的想法了,没有金刚钻,也不敢揽瓷器活不是,如果曹亮真没有突破长江防线的把握,也不会如此兴师动众,挥师南征。

    所以说,在曹亮大举兴兵南下之际,其实他已经是做好了破吴的准备,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曹亮拿下淮南江北之后,将会班师回朝之际,曹亮却突然地发起了渡江作战,并且亮出了他的终极武器——巨型投石车。

    这种巨型投石车可以将石弹打到江南的岸上去,曾经引以为傲的江东水军在这种巨无霸的面前,脆弱的不堪一击,魏军击垮了吴国的水军,顺利地登上了南岸,攻取了建业,吴国遂亡。

    尽管残吴势力还在做顽强的抵抗,但这种抵抗在大势之势,也变得苍白无力,魏军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先后拿下了扬州和荆州,随着吴蜀联军在西陵的失败,整个长江一带,已经全部落入到了魏军的控制之下。

    蜀军退守永安,集中兵力来守卫蜀国的东大门,但面对陈兵于西陵的十万余魏军,姜维也深陷隐忧之中。

    不过曹亮并没有急于进攻,而是让魏军进行了休整,连续地作战,魏军各部队也是比较疲惫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曹亮等待交州那边的消息,交州是残吴势力的最后一块根据地了,拿下交州,才算是真正的消灭了吴国。

第2233章 探听消息

    岭南的冬天,和中原是完全不同的,或者说岭南根本就没有冬天这个概念,天上看不到一片的雪花,地上见不到一块的冰,这里的冬天,比中原的春天还要更暖和。

    寻常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是无法用兵的,天寒地冻地在野外行军宿营打仗,冻死冻伤那是常有的事,非战斗减员十分严重,所以交战的双方非迫不得己,一般都不会选择在冬季用兵,只有等到春暖花开,才是打仗的最好时机。

    但到了岭南,似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这里的冬天都是如此的温暖如春,行军打仗一点也不受影响。

    羊祜需要考虑的,就只有长途远征所面临的后勤补给问题了。

    从建业一直打到建安,其实已经是跨越千里的征程了,这对魏军的后勤补给线已经一个严峻的考验了,尤其是从会稽郡到建安郡,一路之上,几乎都是崇山峻岭,这粮草转运地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为了保证中军团能顺利地进军,羊祜已经想了很多的办法,勉勉强强才将粮草辎重从吴郡运往了建安郡,基本上保证了军队的最低需求。

    但如果继续向交州进军的话,那么魏军后勤补给线将会继续地向前延伸数千里的距离,这完全是一个几乎不可能有实现的目标啊。

    从地图上看,交州的地域最为广阔,从最东面的南海郡揭阳到最西南端的日南郡,至少也有四千里的距离,现在羊祜所面临的最大的敌人,恐怕不是交州的吴军,而是交州的地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中军团八万人马,每日所消耗的粮草,都是一个相当惊人的数目,而且建安郡本身就是荒芜偏僻,能够耕种的田地面积相当的有限,当地所产的粮食,勉强只够当地百姓自己食用,根本就没有多余的粮草来支应大军。

    魏军现在所需的粮草,必须都得从鱼米之乡的吴郡进行转运,古语说千里不运粮,意思就是运粮千里,还不及路上的消耗,长途运输最不划算了。

    现在虽然说运力的问题比之前的要先进一些,但陆路运输,本身就是成本巨大的,而且越向前延伸,所消耗的成本是呈几何级数增长的,如果不解决后勤运输的问题,那进攻交州就是一种奢望。

    和陆路运输相比,水路运输是最经济最划算的一种运输方式,千百年来,漕运一直是唯系中央朝廷和地方官府之间的重要纽带,为了保证南粮北调,历代朝廷都不惜花费大气力大代价来开挖运河,以维持国家的财锐粮赋合理调度。

    但从会稽郡到建安郡,几乎所有的河流都是从西至东汇入大海的,没有一条河流之间是相互贯通的,魏军想要从北往南走水路调运粮草,这个方案是完全行不通的。

    以前羊祜打仗,几乎不用去考虑后勤补给的事情,这一切都是有专门负责后勤保障的官吏来做好,羊祜需要考虑的,仅仅是如何打仗,战略战术的事情。

    但现在,他却不得不通盘考虑后勤运输的问题,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中军团的八万大军就是举步为艰,寸步难行。

    别看扬州的建安郡和交州的南海郡是挨着的,但两郡之间地域非常的广阔,没有千里之遥也有八百多里,而且这一路之上,大多都是荒无人烟的烟瘴之地,自然条件十分恶劣,甚至连路都没有。

    羊祜派遣了步兵将军皇甫闿率了一支三千人的先遣人马向西进入到了交州地界,一是探探路,二是探探交州的虚实,毕竟这么多年来,关于交州的情报,几乎是一片空白的,不管在什么情况下,羊祜都不会盲目地进军,所以派兵侦察和刺探一下交州的情况,那是十分有必要的。

    魏军出现在了交州的边界之上,立刻引起了交州方面的恐慌,交州刺史陶基立刻派他的长子陶璜率兵一万,前往揭阳驻守,以拒魏军。

    皇甫闿倒也没有冒然地进军,而是一直留驻在了建安郡和交州的边界地带,更多的是派遣斥侯和哨骑,进入到了交州境内,去打探消息。

    这次皇甫闿所率的三千人马,光是了斥侯兵,就有四五百人之多,皆是从各营之中抽调而来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全面详实地刺探交州方方面面的情报,为羊祜的下一步战略决策提供依据。

    魏军的斥侯兵,大多数有着丰富的侦察经验,他们进入到交州境内之后,分路行动,潜入到了番禺、广信、高凉、合浦等地,收集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并且及时地反馈给了羊祜。

    孙奉在番禺称帝的消息,羊祜还是第一次听到,实在是交州那边的交通太闭塞了,像称帝这样的大事,魏军这边居然毫不知情,如果不是羊祜刻意派斥侯过去侦察敌情,魏军对交州还真是一无所知。

    这次对交州大范围的侦察,收获还是不小的,不光知晓了孙奉在交州称帝这样的“大事”,而且对交州的兵力多少,如何布防,风土人情这样的情报,都了有一定程度的掌握。

    吴国派驻交州的刺史叫做陶基,此人倒是颇有才干,将交州治理的井井有条,而此番称帝的孙奉是长沙桓王孙策的孙子,原为会稽侯,临贺太守,随同荆州牧施绩从荆州逃往了交州,到达番禺之后,被施绩和陶基扶立为新帝,承继吴国大统,改元为重兴,施绩为左丞相,陶基为右丞相,共辅朝政。

    吴人在交州另立朝廷,这倒没有让羊祜感到意外,毕竟最先在会稽称帝的孙皓也死在了建安山越人的手里,吴人为了承继大统,在交州另立一个皇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只不过随着吴国更多的地盘丧失,人才凋零,此番在交州新立的小朝廷越发的寒酸了,据说连朝臣的数量都凑不齐,而且施绩和陶基还大搞卖官鬻爵之事,看来吴国真得是穷途末路,日暮西山了。

第2234章 海上航线

    卖官鬻爵本来就是最为昏庸的治国之道,以前大多数的王朝或多或少都会有此行径,但无一例外都会成为王朝的败亡之道。

    而且这种卖官鬻爵的行径本来就是遭到世人的诟病的,那怕是汉末权力熏天的十常侍,做此行径这时,也是遮遮掩掩的,犹抱琵琶半遮面,像施绩陶基这样公然地将官爵当做米肉一样来售卖,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大概也是施绩和陶基比较缺钱吧,才会想出这么一个馊主意来,当一个王朝把官职爵位当做商品进行售卖的时候,也就证明这个王朝真得快完了。

    毕竟交州荒凉偏僻,人口稀少,而新建一个朝廷,确实是要花费不少钱粮的,仅仅凭借着交州当地的赋税,是不足以支撑这个小朝廷的开支的,施绩和陶基想到卖官鬻爵这个办法,大概也是无奈之举吧。

    不过一个官位动辄售价百万千万,这倒也是一个快速揽财的好办法,据说交州那边正在大肆地征兵募卒,用的应当就是这些卖官鬻爵得来的钱财吧。

    现在羊祜已经对交州的兵力布防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交州一带吴国并没有太多的驻兵,原当初也就只有三四万人而已,就算再加上施绩从荆州带过去的一万多人马,交州的总兵力,撑死也就五万人。

    而且交州这一带长年以来并没有什么大的战事,所以在吴**队的战斗序列之中,交州兵的实力,比起扬州兵和荆州兵来,显然是要明显弱上一大截子的。

    就算这一次交州征募新兵,再增加个两三万的兵力,数量上也许能和魏军中军团看齐,但战斗力真心就不敢恭维了,和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魏军比起来,这支交州军,只能称之为菜鸟军了。

    羊祜倒是丝毫没有担忧交州军能给魏军带来什么威胁,而且从斥侯兵带来的情报显示,交州的州城番禺,城墙低矮,城防稀松,就连中原地区一座普通的县城的城防都比不上。

    州城的城防尚且如此,其他的郡城县城,那就更不用提了,许多城池破破烂烂,年久失修,看起来都摇摇欲坠,魏军攻打这样的城池,当真是一点的压力也没有。

    羊祜现在面临的困难,还是后勤补给的问题,就算魏军在进攻交州的时候,可以打得拉枯摧朽,可后勤补给跟不上的话,那一样会拉胯。

    就在这个时候,吴国的降将卫琮给羊祜提了一个建议,那就是通过海路运输的方式,将粮草物资运到交州前线去。

    海路运输?羊祜听到这个建议,首先便是为之一怔,毕竟羊祜出身于北方,对大海还是比较陌生的,在他的印象之中,大海是神秘莫测的,海上波浪滔天,风暴难测,一旦船队遇到大风大浪,连粮带船都有可能打了水漂,海路运输不比水路陆路,风险是极高的。

    不过卫琮倒是胸有成竹,卫琮是卫温之侄,当年卫温出海到夷洲,卫琮就曾随行过,所以有着比较丰富的航海经验。

    卫琮告诉羊祜,其实吴国的海运业已经是比较发达了,从扬州到交州,都有固定的航线,扬州有武进、钱唐、余姚、章安、永宁、侯官、东安,交州有番禺、平夷、安宁、徐闻、比景等多个港口,船只往来频繁,早已形成成熟的海上通道了。

    至于海上风浪大的问题,吴人也有很好的解决办法,他们建造了专门用于海上航行的大海船,吃水更深,船体更庞大,所使用的风帆也更大,这种大海船常年往来于各个港口之间,运送货物,对海上的航路也是十分熟悉的,知道如何避开暗礁,如何避开风暴。

    只是吴国灭亡之后,局势一度十分的混乱,许多海上的商船都被迫停运了,如果羊祜能重新组织起海上运输的话,那么魏军后勤补给线的困难问题也就应刃而解了。

    羊祜一听,立刻是兴趣盎然,对海路运输这一块,羊祜真得是完全不了解的,如果真有一条成熟的海上航上的话,那就真得能解决大问题了。

    陆路运输实在是太难了,从会稽郡到建安郡,再从建安郡到南海郡,一路之上,都是山地丘陵,尽管这里的山并不像秦岭那样的险峻,但一样也是曲折难行的,魏军从来不缺粮草,但运输却始终是一个大问题,能运到建安来,就已经是很勉强了,如果再继续向前的话,几乎是难以为继的。

    如果所有的粮草物资都能通过海路来运输的话,那无疑就能大大地减轻后勤补给的难题。

    更让羊祜感兴趣的是,交州境内也有不少的港口,如果魏军在征战交州的过程之中,优先地将这些港口给控制住,那魏军的粮草物资便可以直达交州前线,不必经过建安郡这边再向交州陆路转运,这无疑也解决了另一个棘手的难题。

    毕竟光是交州就地跨四千里,从东到西走一遭,都得好几个月时间,如果后勤补给线跟不上的话,征讨交州也会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往往打着打着发现没了粮草了,没法前进了。

    而如果魏军可以采用海路运输的方式,每前进一地,便将沿海的港口给夺下来,然后将粮草物资运送到各个港口,如此一来,魏军就再不用担心后勤补给的问题了。

    现在羊祜最头痛的问题就是后勤补给线的事,听到了卫琮的建议之后,立刻任命卫琮为押粮副使,让他向押粮使扬深报到,全面落实一下海运的方案,首先将钱唐到东安的航线确定下来,将大军所需的粮草物资从钱唐运往东安。

    目前魏军所需要的粮草基本上是来自于吴郡和会稽两郡的,钱唐码头也将成为一个中转集散地,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这里将会变得很忙碌。

    卫琮动用了官方的力量,很快将沿海各个港口的海船征集起来,组织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将钱唐到东安的航线重新开启。

第2235章 进攻交州

    其实吴国的航海业已经是相当的发达了,吴国不光曾派卫温等人到达夷州,而且最远向北可以航行到辽东,向东航行到倭国,至于近海航行,那更是轻车熟路的事。

    不管是吴国官方的船只,还是民间的商船,多年来一直往来于扬州和交州的各个港口之间,从扬州通往交州,海路已经成为了最便捷最省力的通道。

    只不过吴国灭亡之后,扬州境内的局势相当的混乱,后来在会稽称帝的孙皓也没有能在会稽立足,魏国大军挥师东进,很快就拿下了吴郡和会稽郡。

    局势的混乱也让那些商船无生意可做,至于官方的船只,更是全部停运,各个港口一片萧条。

    羊祜提拔卫琮任押粮副使之后,全权负责调度航线之事,在海上运输线没有成功之前,魏军的粮草供应,还需要走陆路,一刻也不能停。

    有了羊祜的任命之后,卫琮立刻赶回了钱唐,奉命征调沿海各个港口的官船私船,官船自不必说,现都已经充公,成为了魏军的资产,至于私船,羊祜也没有巧取豪夺,而是按照正常的运费给这些商船进行结算。

    商人趋利,没利的买卖可是不干的,卫琮找到了那些船家,开出了十分公道的价码,这些没生意早就叫苦连天的船家此刻无不是趋之若鹜,纷纷表示愿意替官府运输粮草物资。

    至于个别犹豫观望的船家,卫琮是是知道他们的心理的,这些人以前被官府给坑过,所以那怕现在魏军开出的条件再优厚,这些船家摆明了还是不相信,生怕再上一当。

    对于这些船家,卫琮直接就拿钱去砸,先付钱后出海,消除他们的后顾之忧。

    魏军进入到吴国境内之后,所到之处,于民秋毫无犯,已经是树立了良好的口碑,这次更是拿出真金白银来,那些还在持观望态度的船家此刻也是态度大变,纷纷表示,愿意为官府效力。

    羊祜交待给了卫琮,不要怕花钱,现在他的任务就是,征调更多的船只来参与运输,尽可能早地将粮草物资运抵东安,只要这些粮草物资一到位,魏军就可以向交州发起进攻了。

    其实按照羊祜的时间表,拿下建安郡之后,便准备着向交州进军了,但后勤运输这个瓶颈,一直制终着羊祜的行动,拖了很长的时间。

    如果按照卫琮的建议,海上的这一运输通道建立起来,粮草物资运输的这个难题将会彻底地予以解决,羊祜的进攻计划也可以提到议事日程了,所以花费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卫琮很快就押送着第一批的粮草物资到达了东安,海运的巨大优势立刻是体现了出来,不但是方便快捷,而且运输量极大,路上的消耗最少,这一批运抵的粮草,就足够八万大军度支一月了。

    羊祜立刻率军移师于东安,接收了这批物资。

    东安距离交州更为接近,羊祜此次移师于东安,也就等于是拉开了进攻交州的帷幕。

    其实羊祜在进入到建安郡之后,就一直筹备着进攻交州的事,由于路途遥远,曹亮已经将进攻交州的所有事务都交给了羊祜进行全权处理,羊祜可以便宜行事,无需向曹亮上奏禀报。

    毕竟曹亮现在身处西陵,和交州是远隔千山万水,往往来回传递一次消息,都需要一个月之久,曹亮对交州战役,根本就是鞭长莫及的,所以将所有的事务交给羊祜处理,曹亮绝不横加干涉。

    曹亮相信,以羊祜的能力,拿下交州,没有丝毫的问题。

    羊祜责任在肩,自然也是不敢懈怠的,派人刺探交州,掌握了交州的第一手情报资料,整军备战,做好了进攻交州的一切准备,当粮草补给的问题解决之后,羊祜就副都督文钦、张统商议了一番,决定全军出发,由文钦率领骁骑营为前部,直取揭阳,打响交州之战。

    时值兴安五年正月,魏军攻克西陵的消息也是刚刚传到了东安来,中军团诸将士也是倍感鼓舞,魏军拿下西陵也就意味着残吴势力在荆州的覆灭,如今吴国也仅仅只剩下了交州一个地方了,现在中军团只需要加把劲努把力,便可以将残吴势力彻底地覆灭掉。

    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勋啊,要知道当初羊祜也仅仅只是步兵校尉,多年的征战,功勋卓著,才升到如今的高位之上,如今的中军团,将军以上的要职比比皆是,校尉司马更遍地都是,魏军的这个军功体系,那可不是士家豪门所把持的,寒门庶族想要出人头地,这便是最为公平的晋升体系。

    随着魏军平定天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这战功将来只会越来越稀少,许多的人都想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让自己的官职再往上升一升,搏他个封妻荫子,光宗耀祖。

    而且现在是机会难得,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魏军诸将士在建安呆了很长时间,也都呆得有些憋屈了,此番出征的军令一下,各营的将士都是跃跃欲试,士气高昂,恨不得一口气就杀到交州去。

    不过从东安到揭阳,也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而且在这两州的交界之地,基本上都是渺无人烟的。

    东安是扬州建安郡最南的一个县,而揭阳是交州南海郡最东的一个县,两地之间,竟然相隔了三四百里的距离,这要放在中原地区,那简直就不可想像的事。

    中原地区寻常十几里到几十里,必设一县,这方圆三四百里的地方,差不多已经是一个郡的范围了,而此刻魏军挥师西进,走得却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带,可见这交州的荒凉程度了。

    骁骑营是轻骑兵,从速度上来讲,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与之相比,不过文钦并没有轻兵冒进,而是压制了骁骑营的速度,虽然骁骑营是先锋,但始终与后面的部队保持一致的步调,稳步前进,在两州的边界地带与皇甫闿所率的先头部队会合之后,便向着揭阳发起了进攻。

第2236章 揭阳

    揭阳虽然是一座县城,但如果亲临这里的话,压根儿也不会将它和“城”能联系到一起,除了一座低矮的城门上面写着揭阳两字之外,城门的两端却不见城墙,只有用竹子围成的篱笆墙,如此的简陋,实在算不上是一座城池。

    而这样的城池,也根本不可能对魏军构成威胁,陶璜到达揭阳之后,也并没有将一万兵马放在城中,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这座城太小了,根本就容纳不下一万人马,陶璜只能将兵马驻扎在别的地方。

    当然陶璜也并非庸才,他自幼熟读兵书,深谙韬略,到达揭阳之后,他没将兵马安扎在揭阳城的周围,而是选择在了在几个重要的路口安营,挑选了最为险要的一些隘口,万一魏军前来攻打揭阳的话,他也可以凭险据守。

    陶璜不光是在揭阳扎营安寨,而且派出了不少的明岗哨,一直深入到建安郡那边,去窥探魏军的动静,如果魏军出兵交州的话,那他也好早做准备,以免措手不及。

    魏军陈兵于扬交两州的边界地带,这就已经让交州方面深感恐慌了,看魏军的架式,那肯定是会向交州发起进攻的,但究竟是何时会来,交州人并不知晓。

    这就好比是一块悬在头顶上的石头,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掉下来,每日提心吊胆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精神都快给搞崩溃了。

    现在交州人就是这么一个状态,他们明知道魏军要来,但这块石头就是不落地,越是如此,他们越忐忑不安,心神不定。

    陶基派陶璜驻守揭阳,就是让他看住交州的东大门,那怕就算是他守不住揭阳,最起码交州方面也能知道魏军打过来了,否则的话,让魏军兵临番禺城下,他们才如梦初醒,那岂不是糟糕至极。

    陶璜知道自己的定位,估计也是陶基临行之前特意叮嘱过他的,如果魏军只派少量的兵马前来,那陶璜便可以死守揭阳,但如果魏军重兵来袭,那便切不可与之恋战,要果断地予以撤军,避免更大的损失。

    所以陶璜时刻紧记陶基的叮嘱,到达揭阳之后,立刻是撒开了人马,去刺探魏军的消息,只有提前知晓魏军的功向,才有可能做出正确的应对方案。

    此前魏军虽然派了一支军队抵达了州界地带,不过陶璜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支魏军的人数并不多,只有三千人左右,而且他们一直老实地呆在建安郡境内,没有做出越界的行动,更多的是监视揭阳的吴军和封锁东去的道路。

    这支军队的存在,多多少少给吴军带来一定的压力,尤其对想深入建安郡腹地刺探敌情的吴军斥侯兵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阻碍,但魏军一直按兵不动,时间长了,吴军也会有些松懈。

    就算他们全力来发起进攻的话,陶璜也不用太担心,自己手中好歹也是有一万兵马的,再怎么也能对付得了魏军的三千人吧?

    陶璜更关心的是,留守在建安郡境内的八万魏军,那才是真正的心头大患,如果魏军八万人一齐杀过来,便有如泰山压顶,根本就是陶璜所无法抵抗的,这个时候,陶璜还准备硬拼的话,那只能是以卵击石。

    陶璜当然不傻,他奉行的原则就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如果魏军真得大举来袭的话,那陶璜当然不会死守揭阳了,必然是率先跑路,先逃回番禺再说。

    不过从边界那边传回来的消息,魏军此次并没有派出大批的人马,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个骑兵营。

    魏军的骑兵营,满编的话是一万五千人,再加上先期已经抵达边界的三千人,魏军此次向揭阳袭来的人马共计一万八千人。

    这倒让陶璜有些纠结了,论兵力,魏军此次派来的人马数量几乎是他率领兵马的两倍,至于后续还会不会再增兵,陶璜显然是不得而知的。

    毕竟魏军已经封锁了边界地带,陶璜派出去的斥侯已经很难再渗透到建安郡了,所以建安郡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陶璜还摸不透。

    不过考虑到魏军的后勤补给线比较漫长的缘故,陶璜觉得魏军能派出近两万人来攻打交州,应当就是魏军的极限了。

    但这两万人对于陶璜来说也是比较难对付的,现在陶璜手下,只有一万余人,兵力只有对方的一半左右,硬拼的话,那肯定是拼不过的啊。

    可就这么撤军,陶璜还是有些不甘心的,毕竟魏军的数量还没有达到陶璜无法匹敌的地步,现在陶璜的人马基本上都是占据着险要的关隘之地的,如此险要的地形地势,多少也能抵消一点魏军人数上的优势吧?

    陶璜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放手一搏,毕竟交州可是他们吴国的地盘,魏军劳师远征,到达了揭阳,必定是精疲力竭的,吴军以逸待劳,明显地占据着优势,多少也是有着一战之力的。

    陶璜立刻给父亲陶基写信,将揭阳的情况禀报给了陶基,并阐明了自己坚守揭阳的决心,同时请求父亲增派援兵,拒敌于揭阳,绝不让魏军踏入交州半步。

    打发走了信使之后,陶璜下令各部人马立刻进入到战备状态,准备迎击魏军。

    陶璜派出去的是六百里加急快马,只需一日,便可抵达番禺城。

    此刻的番禺城内,因为新帝的登基,而变得繁华热闹起来,其他各郡的人士都纷纷赶到番禺,来朝拜新帝。

    当然这些人来番禺的目的,还是想分一杯羹的,新朝廷明码标价出售官职的事早已经是传遍了交州各郡,那些士绅富贾,无不是闻风而动,从各地都赶往了番禺。

    交州的富户颇多,可钱再多,也没有个社会地位呀,所以谋求个一官半职的,自然成为这些人的首要目标,如今新朝廷广开仕途之门,如此大好的机会,他们如何肯错过,自然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

    一时之间,番禺街头人流熙攘,络绎不绝。

第2237章 虎父无犬子

    施绩对这种情况很满意,虽然说卖官鬻爵这种行为挺无耻的,也最容易为世人所诟病,但施绩压根儿顾不上这么许多了,能短时间内聚殓如此之多的钱财,又不用引起大规模的骚乱和恐慌,这恐怕已经是再好不过了法子了。

    至于这种行径将来会不会对朝廷造成恶劣的影响,施绩现在也顾不上考虑了,如今大敌当前,需要解决的燃眉之急是如何退敌,新立王朝还有没有将来,谁都说不准,考虑那么深远干什么,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最起码这次卖官鬻爵得来的钱可以武装起两三万的人马,给施绩坚守交州增添了不少的信心,施绩也没有将这笔钱装进自己的腰包,而是全部投入到了募兵之中,为了朝廷的安稳大计,施绩自问自己是问心无愧的。

    桂阳郡的魏军撤走了,来自荆州那边的威胁消除了,这也让施绩少了一份担忧,如果魏军从两面夹击的话,交州这边还真是有些吃不消的。

    而现在荆州的魏军一撤,交州吴军的对手也只剩下了来自扬州那边的魏军了,相对来说,压力减轻了不少。

    但依然还是不可掉以轻心的,施绩暗暗地告诫自己,只要建安郡的魏军一日没有退兵,交州这边的危险就一日没有解除,交州的吴军必须要严加防范,谨防魏军的突袭。

    而驻守揭阳的陶璜,成为了守护交州东大门的门神,想要保证交州的安全,揭阳确实是不容有失的。

    现在施绩最关心的,就是揭阳那边的情况了,魏军半年前就已经抵达了建安郡,却迟迟地没有向交州发起进攻,显然这里面是有文章的,应当是魏军还没有做好向交州进攻的准备,而一旦他们准备就绪之后,随时都会发起攻击的。

    虽然施绩身为左丞相,需要处理的事务相当的多,但就算是再忙,也要将揭阳那边的事放在首位,施绩一直密切地关注着揭阳军情,每天都要亲自赶往刺史府,与陶基共商军情,研究形势,讨论对策。

    施绩和陶基的分工比较明确,施绩主管朝廷上的事务,而陶基主管交州地方的事务。

    这当然和陶基长期的担任的交州刺史有着莫大的关系,现在陶基虽然晋升为右丞相,但依然兼任着交州牧,负责着交州的地方事务。

    施绩虽然依然兼任着荆州牧,但谁都清楚,吴国现在已经失去了对荆州的控制权,施绩的荆州牧不过是遥领,没有任何的实权,所以施绩现在将更多的精力是放在朝廷的事务上面。

    施绩唯一可以享受的荆州牧的权力大概也只有麾下的那支军队了,按照施绩和陶基私底下的约定,双方各自的军队各自管辖,新募到的军队则会平均分配到交州军和荆州军之中,双方各占一半。

    在权力分配面前,就是亲兄弟那也得明算帐,更别说施绩和陶基是表兄弟了,在这方面,施绩倒是门清,事先便和陶基是约法三章,免得虎落平阳被犬欺。

    陶基倒也实称,在新立朝廷中,推施绩担任左丞相,位置在他之上,同时将新募来的兵马也一二添作五,一人一半,充实到各自的兵营。

    时局艰难,理应当同赴国难,陶基如今看得明白,吴国亡了,自己在交州日子也好过不到哪儿去,一旦魏军进攻交州,他这个土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所以,那怕施绩带来的兵马不多,但好歹也是一份助力,让陶基有了和魏军周旋的本钱,所以想要利用施绩的力量守交州,那陶基必须要将手中的权力分润给施绩一部分,否则施绩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来卖命呢?

    只有两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这样才有机会守住交州。

    至于皇帝孙奉,其实也就是一个摆设,压根儿就没有什么实权,在处理政务的时候,施绩自己完全就可以做主了,需要孙奉盖印的时候,才会拿来给孙奉看一眼。

    这一日,施绩在皇宫之中处理完奏章,便例行公事地离开了皇宫,前往刺史府。

    今天的奏章相对来说比较多,施绩处理完公文,天色都快黑了,不过他并没有改变行程,还是一如既往地去见陶基。

    这几日,揭阳那边不断地有消息传回来,关于交州地方的军政事务,当然得先递交到刺史府陶基的手中,等到第二天,才会分抄一份交到皇宫,则施绩想要了解最新的情况,就必须当天去刺史府。

    赶到刺史府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反正施绩每天都来,门口的管事也早已是习以为常,施绩都无需通报,径直入内。

    一进堂屋,就瞧见陶基手执文书,轻抚胡须,微露笑容,一副颇为自得的模样。

    施绩不禁有些诧异,道:“叔先何故如此高兴,有何喜事?”

    陶基抬头微笑道:“我儿陶璜有如此担当做为,吾心甚慰。”

    施绩有些不解,道:“莫不是揭阳那边有甚消息?”

    陶基将文书交给施绩,道:“魏军兵犯揭阳,合计有一万八千步骑,某曾告诉璜儿,若来敌势大,不可力敌,以退兵为上。璜儿不惧敌兵,凭险据守,誓不后退,真有担当的勇气,表兄,我们是不是该出兵增援,共守揭阳,御敌于国门之外?”

    陶璜以前没怎么领过兵打过仗,估计参加过最大的规模的战斗也就是平定山贼盗寇了,所以陶基让他领兵驻守揭阳,陶基手里还是捏着一把汗的,生怕陶璜在关键时候掉链子。

    但没想到陶璜面对魏军来犯,处变不惊,沉稳有度,并且向陶基表达了坚守揭阳的决心,这让陶基甚感欣慰,虎父无犬子啊!

    陶基曾交待陶璜,如果魏军势大的话,不可与之恋战,而如今魏军来犯人马尚不足两万,吴军凭险据守,完全有一战之力,陶基当然是无条件支持陶璜的。

    如果能派兵再增援揭阳的话,那便是更好了,守住揭阳,就等于守住了交州。

第2238章 无知者无畏

    那知施绩看完文书,却是眉头紧锁,脸色阴沉,道:“叔先可知魏军此番派来的骑兵是何营吗?”

    陶基愣了一下,他方才光顾看魏军的兵力多少了,对魏军是那个番号的骑兵倒真没细看,好象是陶璜在奏报之中倒是提及到了,不过陶基有些纳闷,是哪支骑兵,有差别吗?

    “好像是……这有区别吗?”陶基回忆了一下,还真没想起来,于是反问了施绩一句。

    施绩一看,陶基这是对魏军的编制完全不熟悉啊,不过也难怪,陶基久居交州,对万里之外的魏军关注度自然不够,对于魏军各个骑兵营和步兵营自然是傻傻地分不清。

    他也只好耐心地给陶基科普了一番:“魏军的兵马大体分为两部分,一为野战兵,二为郡国兵,郡国兵自不必说了,野战兵共分为三大军团,分别由三位大将邓艾、羊祜和杜预领衔。目前邓艾军团驻守关陇,杜预军团陈兵西陵,而羊祜军团屯兵建安。目前对交州构成威胁的,也就是羊祜兵团。此兵团共有两个骑兵营:骁骑营和果骑营,三个步兵营:步兵营和长水营、中垒营,此次进攻揭阳的主力,就是骁骑营。

    “骁骑营和越骑营、屯骑营号称是魏军的三大主力之一,越骑营和屯骑营为北军五校之二,汉时便有,只不过后来渐趋没落,曹亮初仕之时,便曾担任过越骑校尉,重组了越骑营,后来又任北军中候,将北军五校归至其麾下。

    “而骁骑营则是魏军主力中军五营之一,担任骁骑将军的是曹亮之父曹演,所以高平陵事变之时,骁骑营就站到了曹亮这边。要知道,骁骑营便是由当年曹操麾下的虎豹骑改编而来的,历来就是魏军之中最为精锐的部队,曹亮之所以能破司马氏,骁骑营也是居功至伟的。”

    施绩对魏国这边的情况显然是了解颇多的,当下便将骁骑营的来历给陶基讲了一遍,如数家珍。

    这从一个侧面也可以看出施绩确实对魏国的情报比较熟知,如果说魏军派别的骑兵前来,或许陶璜还有一战之力,但如果他的对手真得是骁骑营的话,那陶璜还真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如果陶璜贤侄的对手真是骁骑营的话,以某之见,还是速速下令将他召回吧,只是不知还来得及否?”

    ………………………………………………………………

    抵达扬州和交州的边界之时,文钦刻意地让骁骑营加快了一些速度,甩开了与后面主力部队的距离,同时对边界一带的道路进行了封锁,如此一来,吴军想要渗透到建安郡境内去侦察军情,就比较困难了。

    文钦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想要麻痹揭阳的守军,文钦事先已经知悉,驻守揭阳一带的,是交州刺史陶基的长子陶璜,总计率领着一万人马。

    而且揭阳也并非什么险要之地,大多是些低山和丘陵,陶璜想要据守,并没有太多险峻的地势可以依仗,从目前侦察到的吴国布防情况来看,陶璜的人马集中于揭阳东北方向的青木山和东南方向的骑牛岭,很显然是陶璜是想要构筑外围的阵地,来守卫揭阳。

    毕竟揭阳虽然是一座县城,但委实太简陋了,所谓的城墙也不过是用竹篱笆扎成的,这样的防御工事,骁骑营很轻易地就可以摧垮,所以陶璜没有死守揭阳倒是一个明智之举。

    不过就青木山和骑牛岭的地势想要对魏军构成阻击还是相当困难的,首先是这里的山并不太高,只能算是丘陵地带,这样的山坡,甚至都无法阻挡骑兵的前进,这对文钦来说,也算是一个比较好的消息了。

    文钦之所以没有透露出魏军中军团全员西进的消息,主要的原因就是不想将陶璜给吓跑了。

    试想一下,如果陶璜得到了魏军中军团八万人马来袭的消息,那岂不是吓得屁滚尿流,还没等到魏军到达揭阳呢,早就逃之夭夭了。

    所以经验老道的文钦才会做出如此的安排,让骁骑营先行进军,并且摆出一副单独进军的姿态,这样陶璜就会心存侥幸,不肯主动的撤军了。

    一万人对一万八千人,尽管吴军还是差了近将一半的人马,但最起码双方的实力不至于太过悬殊,这样无疑就给了陶璜一些希望。

    希望总是令人期待的,但对于陶璜来说,这种希望表面上看起来挺美,但实际上却是暗藏杀机的,那怕文钦不依靠魏军的其他队伍,单凭骁骑营的实力,就足以拿下揭阳了。

    这是魏军进入交州后的第一战,为了鼓舞士气,这一战必须要打好,魏军劳师远征,只有全面的胜利,才能鼓舞起魏军的斗志来。

    如果仗还没有打呢,吴军就率先逃跑了,那么魏军也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在战场上,往往是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要比一城一地的得失更为重要,文钦早就将揭阳的这一万吴军视做是自己的掌中之物,如何能让他们轻易地逃脱了。

    也唯有让他们心怀希望,才会坚守阵地,殊不知,双方战力的悬殊,早已经注定了他们的命运。

    陶璜虽然有撤退的心思,但也经不住诱惑,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他似乎觉得,依靠以逸待劳的地利优势,他有战胜魏军的实力。

    虽然陶璜已经通过侦察,得知了来袭的魏军番号是骁骑营,但他着实不知道骁骑营的厉害,只以为魏军的骑兵都一样,只不过是番号不同而已。

    无知者无畏,陶璜甚至从未和成建制的骑兵打过交道,压根儿就不知道骑兵的厉害之处,在他看来,魏军所谓的骑兵,和他的座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不就是骑在马上的士兵么,唯一不同的就是吴军队伍之中,有马骑的人廖廖无几,而魏军的骑兵,则是人人有马骑。

    这大概就是陶璜对魏军骑兵的一个印象吧,没有实战,他还真不知道骑兵和步兵有多大的区别。

第2239章 不能怂

    陶璜虽然没有和骑兵正面较量过,但他熟读兵书,还是知晓一些步兵对付骑兵的办法的,比如长枪结阵,利用战车,弓箭反制等手段。

    所以陶璜对魏军骑兵杀来,也并没有什么惧怕的感觉,而且他早已经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准备在青木山和骑牛岭与魏军一决雌雄。

    并且他已经向陶基申请了援兵,只要陶基再派一些人马到来,陶璜守住揭阳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文钦是一员老将了,对于战斗节奏的把握那是游刃有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文钦特意地让羊祜的主力人马暂缓前进,而骁骑营也是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模样向揭阳一带进行推进,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不过这仅仅也只是假象,是为了迷惑陶璜的,其实文钦暗中已经派遣了几路的人马,对吴军侧后翼进行了秘密的包抄。

    骁骑营的最大能力就是机动性,文钦一直以来便是在骁骑营之中任职,从最初的校尉做到了骁骑将军,后来虽然晋升为副都督,但骁骑营也一直是在他管辖之下,所以没有人再比他更了解更熟悉骁骑营了,文钦指挥起骁骑营,那叫个得心应手。

    骁骑营的正面突击能力也许不如屯骑营,远程攻击能力不如越骑营,但骁骑营有着其他骑兵营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强大的迂回机动作战能力。

    骁骑营的速度是任何军队都无可比拟的,但仅凭速度上的优势,似乎在有些场合并不适用,追击敌人的时候,那是效果明显的,但如果要打阵地战的话,速度的优势就未必能体现出来了。

    但骁骑营作战从来也不会采用强攻猛冲似的野蛮打法,尽管高速行进中的骑兵拥有着强大的冲击力,可以摧垮敌人的任何防线,但同样的,骁骑营也会承受更多的伤亡代价。

    所以一直以来,文钦指挥骁骑营作战,往往是迂回机动到敌人的侧后翼去,攻击的时候,使用多点打击的手段,让敌人是防不胜防。

    陶璜将大部分的兵力集中到了骑牛岭,这里是通往揭阳的必经之路,所以陶璜必须要重兵防御,而青木山的阵地上,处于骑牛岭的侧翼,为了避免魏军从这里绕到揭阳,陶璜也分出一部分的兵力驻守之。

    不过再远一些的道路,陶璜就无睱去顾及了,丘陵地带往往是道路纵横,盘桓复杂的,陶璜根本就无法做到面面俱到,如果所有的路口他都要分兵把守的话,那么他的军队也必将变得支离破碎,形不成战斗力。

    所以陶璜也只能是选择在主干道上进行防御,其他的路径,也只好派一些巡骑游哨刺探之。

    而文钦正是捉住了这个机会,派出了几路的人马,对吴军进行了迂回穿插包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吴军实施了战术包围。

    随后,文钦立刻发起了进攻,骁骑营不动则已,一动则有如雷霆万钧,原本他们还处于骑牛岭几十里之外的呢,但进攻的命令下达之后,骁骑营动作有如疾风,须臾的光景,就杀到了骑牛岭之下。

    陶璜原本听到魏军尚在几十里之外,正不慌不忙地调整部署呢,但突然之间竟然发现魏军已经杀到了眼皮子底下,他亲眼看着势如奔雷,千军万马有如决堤洪波一样场景,顿时是两眼发直,宛如一盆凉水浇头,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陶璜以前参加过的最大的战斗,也就是剿灭数千人的乱民暴动,在他看来,那已经是大场面了。

    但和现在眼前的一幕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儿科,魏军参与进攻的,至少也是一万骑兵,那万马奔腾的场面,是何其的壮观,陶璜居高俯瞰,魏军骑兵是漫山遍野而来,旌旗如云,铁蹄隆隆。

    陶璜以及麾下的吴兵,何时见过如此雄奇的场面,他们眼中的骑兵,从来也只有那么零星的几骑,现在万骑来袭,光是卷起的尘土就已经是遮天蔽日,光是这等气势,就已经将吴兵给吓懵了。

    陶璜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那就是对敌人的力量预估不足,对自己的力量有些盲目自信,他从未和成建制的骑兵打过仗,压根儿就没有这方面半点的经验。

    至于兵书上所说的那些克制骑兵的法子,真得能奏效吗?

    陶璜此刻是深表怀疑。

    骁骑营此刻带给的压迫是空前,陶璜甚至有一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只觉得后背都是凉飕飕的。

    陶璜此刻喉头发干,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他明白,现在可不是他害怕的时候,此刻如果撤退的话,那更是灭顶之灾,所以那怕此刻心生恐惧,也得硬着头皮往上顶,不能认怂。

    面对如浪潮一般涌来的魏军骑兵,陶璜也只能是列阵相迎,这个战阵倒是他早已经准备好的,排头兵都是清一色的长枪兵,密密麻麻地列出了一片枪林,后面是弓箭兵殿后,张弓搭箭,严阵以待。

    长枪结阵是对付骑兵最为有效的手段,这在兵书上写得是明明白白,而且陶璜在选择防御阵的时候,特意地选择了座比较陡的山坡,在这时吴军完全可以居高临下,魏军骑兵就算是强攻,也必须首先要冲上山坡。

    虽然这样的坡度不足以让魏军骑兵弃马步行,但毕竟是仰攻,难度对魏军来说也是不小的。

    只是陶璜看看了吴军的阵势,气势上真得没法和魏军比啊,不光他心里没底,整个吴军队伍看起来也是人心惶惶,个个面如土色,甚至有的士兵还在簌簌发抖,拿着长枪的手都不住地在哆嗦,那枪尖也随之颤抖。

    如果仅仅只是一两个人惧怕,那还不算是什么问题,但关键是有一大半的士兵都在哆嗦,那枪阵仿佛是风中的竹子,飘忽不定。

    以吴兵这样的状态,想要战胜魏军,真是难如登天,陶璜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大声地鼓舞士气,准备和魏军进行殊死一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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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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