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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之清扬     最后的三国2兴魏txt下载     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316章 杀手锏

    守城的军队,往往把人的粪便收集起来,倒在大锅之中加热沸腾,屎尿本来就已经是臭气熏天了,加热之后那味道更是酸爽,操作的士兵也只能是掩住口鼻,这样才能避免被熏死过去。

    不过人的想象力挺丰富的,这么一个恶心的东西反倒有一个好听的名称:“金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黄金或黄铜一类的东西呢,不过把这玩意儿煮沸之后,味道不敢恭维,但色泽金黄,倒也不负其名。

    在金汁之中搀上砒霜、水银之类的有毒物质,这种东西不但腥臭难闻,而且烫伤之后,伤口既深且有毒,很难愈合,在没有什么清创消毒的技术之下,这一勺下去,基本上就是一条命啊。

    所以一般的守城战,金汁都成为了一种常备的武器,伤害值远高于其他的武器,并州军当然也会充分的准备,只要一切有利于守城的物什,都在储备的行列之中。

    司马军攻得猛烈,而并州军则是守得顽强,双方陷入到了僵持之中,这战事一拖,十几天就过去了。

    陈泰的脸上,也露出了无奈之色,原本他对这次的攻城充满着信心,有如此多的兵力,再加上巨额的悬赏激励士气,陈泰不信就拿不下一座小小的井陉关来。

    可惜事与愿违,那怕陈泰调动兵马,昼夜不停地连续发动攻击,从场面上司马军也是占尽了优势,可就是始终攻不上去,不管他们的攻势有多么的凌厉,总能够被并州军化解于无形,所有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陈泰也是暗暗焦急,他知道司马师对此战是寄以厚望的,也知道目前司马军已经严阵以待,就等着并州军前来援救,可井陉关这边一直也打不开局面,并州军根本就无需派援兵前来,司马师打援的计划很可能就会破产。

    可是再焦急也没有用,只要是陈泰能想到的招,他都用遍了,但井陉关这道横亘在司马大军面前的这座坚城,就是无法攻破,陈泰虽然依旧在竭尽全力地努力着,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攻克井陉关,在短时间内是根本无法实现的。

    尽管司马师并没有对陈泰进行催促,但每日都会派特使来督战,并把情况及时地汇报给司马师,这无形之中也让陈泰是压力倍增,他也只有咬紧牙关,调派兵马,继续加大进攻的力度,希望可以尽早地拿下井陉关。

    ……………………………………………………………………

    井陉关那边发生的状况,一切都瞒不过曹亮的耳目。

    曹亮之所以任命牵弘去把守井陉关,完全是知人善有,清楚这个职位非牵弘莫属,事实证明,曹亮的判断是最为正确的,牵弘果然没有辜负曹亮的期望,牢牢地把守住了井陉关,将十几万的司马军拖在了井陉关附近,前进不能,后退不得。

    曹亮很清楚,司马师攻打井陉关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分出了一部分的兵力去攻打井陉关,而其他的主力部队则在真定一带张网以待,就等着自己去钻了。

    井陉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失守,司马军就可以长驱直入进攻并州,所以司马师才会选择进攻井陉关为诱饵,试图迫使曹亮出兵去救援井陉关,他便可以轻松地半路截击之。

    司马师挥师北进,急欲和并州军进行决战,试图以兵力上的优势来压倒并州军,但曹亮却选择了避而不战,司马师对此束手无策,毕竟冀州地域广袤,而并州军也无需去守卫城池,只要他们分散流动,刻意躲避,司马军还真拿他们没有办法。

    所以司马师才会想出这么一个围点打援的办法,一旦井陉关告急或失守,曹亮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只要了率兵来救的话,就会踏入到司马军的埋伏圈之中,这便是司马师最为想要的结果了。

    可司马师如意算盘打得再好,但曹亮不上当,他也是无可奈何的,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陈泰那边进攻不利,未能攻克井陉关或者对井陉关构成相当的威胁,曹亮没有任何的顾虑,当然不会派兵前来了。

    曹亮既然选择了牵弘来把守井陉关,自然是对井陉关的防御有着极大的信心的,又如何肯上司马师的当,相反的,曹亮正在谋划着一个反击的计划,一个彻底摧毁司马军的计划。

    虽然说司马军的兵力极为庞大而雄厚,十万步军,七万骑军,光是这阵势就已经是气势汹汹了,但再庞大的军队,它也是有弱点的,司马师急功近利,长途奔袭,孤军深入,而漫长的补给线便成为了它的一个致命弱点。

    尽管司马师对后勤补给线也是极为的重视,每次的押粮运草,都会派出大量的军队前去护送,不给并州军任何偷袭的机会。

    但绵延千里的补给线,就算是防备的再严,也终有疏漏之处,只要曹亮愿意,还是可以轻易地派骑兵袭击司马军的运粮队伍,不断可以截住司马军的运往前线的粮草,而且还可以消灭押运粮草的队伍。

    不过曹亮对这些小打小闹的举动并不上心,毕竟司马师此次北上,就已经携带了不少的粮草,就算粮道被截断,司马军也不会立刻陷入到粮荒之中,他们还有充裕的时间来发起反击,只有陷入到长期的持久战之中后,粮道的得失才会被重视起来。

    既然觉得半路截粮对司马军影响不大,所以曹亮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专门召集众谋士和诸将来议事,共商反击大计。

    经过协商,大家一致认为,正面和司马军较量胜算不大,还是迂回到司马军的后方,进行包抄,是最为理想的一种作战方式。

    其实曹亮本身就留了一步杀手锏,在主力大军进入冀州之后,还有一支力量秘密地蛰伏在并州,那就是王濬的长水营和刘靖的右卫营,这两支军队一直驻扎在上党,现在该是他们出击的时候了。

第1317章 蛇打七寸

    冀州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就连驻守在苇泽关的左卫营和射声营都已经加入到了战场,而长水营和右卫营却一直呆在上党的深山沟里,毫无动静,让王濬和刘靖是郁闷不已。

    此次他们奉调进入上党,完全是一次秘密的军事行动,就连上党当地的守备军都不知道长水营和右卫营的行踪,到达上党之后,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在壶关露面过,而是秘密地潜行到了涉县西南的一处山谷之中。

    因为上党一带,必然有司马军的细作在活动,如果长水营和右卫营大张旗鼓地进入壶关的话,势必会被司马军的细作打探到动静,继而将这个情报传递给洛阳。

    如果被司马师得知上党一带还留驻着一支并州军的机动力量的话,肯定会加以重视的,而曹亮下令长水营和右卫营潜伏起来,这样就不会被司马师所发现,他得到的情报也只能是上党一带只有守备的军队而没有机动兵团,司马师便会不以为备,这样也就方便长水营和右卫营发起偷袭。

    西起壶关东面的涉县,东至邺城附近滏口,这条险峻的谷道被称为滏口陉,是著名的太行八陉之一,是并州进入冀州的一条重要通道,其地理位置仅次于井陉,地势险要,山高林密,曲陉通幽,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由于滏口陉的出口滏口就在距离邺城只有三十余里的地方,所以只要并州军东出滏口陉,便可以直抵邺城城下,杀司马军一个措手不及。

    在曹亮的计划之中,长水营和右卫营就是做为一支奇兵来使用的,让他们故意地掩藏行踪,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太行山人迹罕至的峡谷之中,目的就是为了偷袭邺城的。

    只不过先期的作战条件并不成熟,所以曹亮才会下令给王濬和刘靖,要他们按兵不动,静候军令,在没有军令下达之前,他们就必须地老老实实地呆在峡谷之中,不可泄露任何的踪迹。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滏口陉道路曲折难行,狭隘至极,根本就不适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既然曹亮把主力部队带往了幽州,从幽州对冀州发起进攻,这样的平原地势也确实是适合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那么除了井陉关之外,司马师也就不会再考虑并州军会从别的陉道出兵冀州了。

    这一支三万人的伏兵,也成为了曹亮最大的底牌之一,只要他们能兵出滏口陉,威胁到邺城,必将彻底地改变冀州的战局。

    邺城是魏国的陪都,也是河北的重镇,其地位是远远高于冀州的州城信都的,钟会在设计冀州防御方案的时候,邺城就是做为冀州防御的核心存在的。

    只不过随着司马师的大军抵达了冀州,司马军在冀州的战略重心由防御转为了进攻,邺城的防御体系才宣告改变。

    邺城原先的防御军队,如今被司马师抽调向北进入了广平和赵国,这些区域原本是冀州防御体系之外的地区,处于被放弃的状态,可现在司马师的大军一路北上,没有后援的话,情况是很危急的。

    说实话,冀州的这些军队,司马师还真看不上眼,所以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到进攻之中的,但这并不妨碍让他们打打辅助,运送一下粮草,维持一下后勤补给线,毕竟从邺城到真定,那也是好几百里的距离,如果这段路上没有军队值守的话,整个后勤补给线将会是芨芨可危的。

    邺城的军队撤走了一大半,也使得邺城的防御变得空虚起来,这也是曹亮最希望看到的结果,蛇打七寸,是因为七寸之处是蛇的要害,也是最薄弱的环节,没有人愿意去硬刚最厉害的蛇头,而现在司马师的十七万大军,就是蛇头,而邺城,无疑就是司马军的七寸要害。

    从邺城到真定,数百里的路程,虽然并州军都可以攻击,但是意义并不太大,不会对司马军构成太大的威胁。

    但邺城不一样,如果邺城失守的话,司马军的整个后路都会被掐断,十七万大军也会陷入到绝境之中,司马师肯定不会容忍这个结果的。

    整个冀州的战局已经形成了犬牙交错互相牵制的形势,并州军的主力在冀州北部,距离邺城有着相当遥远的距离,而且司马师无时不刻地注意着并州军的动向,如果曹亮动用骑兵部队长途奔袭邺城的话,一定会让司马师知晓的。

    而且骑兵只具备野战能力,攻城并不是骑兵的强项,就算并州骑兵杀到了邺城的城下,已经有所防备的邺城守军也会让并州军无功而返的,这样做反倒是会让并州军陷入到被动之中。

    所以想要攻取邺城,上党的这一支奇兵才是关键,而出击的时间也是十分重要的,不能提前,更不能拖后,必须要在最合适的时候,给予司马军致命的一击,一击必中。

    井陉关之战已经持续了十余天,而司马军已经将兵力收缩到了以真定为中心方圆三十里的地区,等同于是这个蛇头已经露出了尖锐的毒牙,而蛇头强,蛇腹的弱点就暴露无疑,上党的这支奇兵出击的时机到了。

    曹亮立刻给王濬和刘靖下达命令,要他们接到命令之后,即刻兵出滏口陉,直袭邺城,拉开并州军反击的序幕。

    不过这个命令的传达需要一些时间,毕竟传令的人从冀州北部赶往涉县,也需要不短的时间,而且一路之上,几乎都是司马军所控制的区域,这个消息的传递的难度就要大得多。

    为了路上避免出现意外,曹亮特意地将文书交给了方布,由他安排人手前往涉县,并没有派遣普通的传令兵,以防止半路之上被司马军所截获。

    而间军司的人,能耐可比普通的传令兵大得多,他们一个个身怀绝技,并善于伪装,就算司马军设下最为严密的关卡,他们也能轻松地穿越过去。

第1318章 探路

    太行山的峡谷沟深林密,悬崖峭立,山峰笔直如削,沟壑幽深,如此险峻之地,百里之内难觅人烟。

    长水营和右卫营进入上党之后,就潜藏在了涉县西南的一处无名的峡谷之中,这里人迹罕至,基本上不会有被司马军细作发现的风险。

    面山临水,环境幽静,如果不是来打仗而是休闲度假的话,这倒是一个相当理想的地方,只可惜,王濬和刘靖都没有这个游山玩水的心情,他们焦灼地等待着曹亮的命令,真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

    长水营和右卫营到达这里之后,就已经做好了出战的准备,他们选择的这个峡谷,虽然是一个绝谷,但却和滏口陉相隔不远,只要出谷之后,往东北方向走上十余里,便可以进入滏口陉,而往东行二百余里,便可以抵达邺城了。

    长水营和右卫营潜伏在这里,目标是显然易见的,就是要突袭邺城,打司马军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在最初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司马师率大军进入冀州这样的预计,单纯的就是考虑并州军的骑兵主力由幽州南下,攻取冀北,射声营和左卫营兵出井陉,长水营和右卫营兵出滏口陉,对冀州进行战略合围和包抄。

    曹亮给长水营和右卫营有过指示,在未获得命令之前,不论出现任何的情况,都不允许他们擅自行动,必须接到出击的命令之后才允许他们行动。

    这完全是出于战略上的考虑,长水营和右卫营蛰伏在太行山的深山峡谷之间,与外界完全的隔绝,尽管他们也可以派一些斥侯去侦察外面的情况,但路途遥远,往往会出现讯息滞后的现象,此刻若是让他们盲目地自主出兵的话,很可能会打乱曹亮的战略安排,所以曹亮才会做出不奉令绝不出击的指令。

    不能出击的话,那就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呆着吧。可是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呆久了,确实让人憋得发慌。长水营和右卫营到达涉县附近已经一个多月了,可出击的命令还是遥遥无期,冀州那边的战事如火如荼,长水营和右卫营却是闲得无聊,搞得许多的部下都不停来询问王濬和刘靖到底怎么回事,他们究竟还要在这儿等多久?

    也幸亏王濬和刘靖都是脾气不错的人,如果换了牵弘,恐怕早就是大发雷霆了,你们急,老子更急!

    王濬和刘靖虽然焦躁万分,可还得出去安抚众将士,要他们耐心等待,相信主公会在时机最为合适的时候给他们下达命令的。

    但究竟什么时候才是时机最为合适呢?王濬和刘靖也是一头雾水,他们现在无事可做,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待。

    还好此行他们早已经带好了充足的粮草,否则在这里停留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就粮荒了。

    王濬闲不住,便对刘靖道:“主公的命令迟迟未到,趁着这段时间,某倒不如率一小部分人沿着滏口陉前去打探一番,顺便也能了解一下道路的状况和冀州那边是否有兵马把守,以备将来进军之需。”

    刘靖点点头,闲着也是闲着,王濬愿意去探探路,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王濬便率了五百精壮之士,沿着滏口陉往东而行。

    滏口陉虽然也是太行八陉之一,但其地理位置比起井陉来相去甚远,所以这条陉道平时往来商旅并不多,许多路段已然荒废,更出现了多处的土石塌方现象,隔绝了前进之路。

    王濬本意只是出来探探路,没想到却成了修路的,每经过塌方路段时,王濬便派手下清理障碍,清理出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来。

    滏口陉蜿延曲折,一路之上,悬崖峭壁,险峰林立,这可是王濬第一次走滏口陉,不禁感叹陉道之险有如登天。

    王濬一边修路,一边摸索前进,一路行了大约一百七八十里,距离滏口已经是越来越近了,前面探路的斥侯回来禀报,称在滏口附近,有一处冀州军的营寨,驻扎在半山腰处,如果并州军想要出滏口,这座营寨就是必经之路,必须要拿下它才行。

    王濬问询了一下,这个营寨之中驻扎的,大约有一千余人,显然这是钟会为了防止并州军从滏口陉偷袭邺城,特意地拨了一支军队在此驻守。

    冀州军的战力,王濬先前已经有所了解了,大多数都是新招募的士兵,战斗力纯粹是渣渣,虽然他们占据着地利上的优势,但全然不知道有一支并州军已经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他们,只要此刻王濬率这五百精兵打过去,拿下这座营寨毫无问题。

    但这么做无疑会打草惊蛇,所以王濬并没有准备轻举妄动,而是下令手下撤退二十里,与冀州军的这座营寨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等到机会合适之后,再发起进攻。

    就在并州军刚一撤退之际,忽然从半山坡上跳下几个樵夫装扮的人,看到并州军,没有逃跑,反倒是飞奔过来。

    这让王濬感到比较诧异,这里已经临近邺城了,出现一些山野樵夫并不奇怪,但寻常的情况下,这些樵夫都是躲着官兵,哪有上赶子追来的?难不成这些人是冀州军派来了的探子,故意地接近他们刺探行踪的?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已经发现了并州军的踪迹,这可不是好现象,万一他们把情况禀报给冀州军,让冀州军有所防备的话,那岂不糟糕?

    想到此处,王濬目中隐现一丝杀机,他下令手下兵士将这几人给擒下来,不论死活,一律不准让他们走脱。

    这几名樵夫确实是胆大的很,他们看到已经亮出了兵刃的并州军,居然也是不退反进,迎面而来,而且脸上是一无惧色。等到他们接近之后,并州兵一拥而上,正准备将他们擒下之际,为首一人却忽然伸手相拦,并高声地道:“我等是曹大都督派来的特使,你们是何人部下,领军者是谁?”

第1319章 不走寻常路

    并州兵皆是为之一愣,满腹狐疑地的打量着这几个,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分明就是山野樵夫,又怎么可能是曹亮大都督派来的人呢,这其中莫非有诈?

    王濬在后面却是看得真切,这几人虽是樵夫打份,但神态举止却远不是那些山野村夫可比的,尤其是言谈神色之间,颇有几分行伍之人的气息,于是他立刻上前,挥退众军士,拱手道:“某乃长水将军王濬,不知几位是?”

    为首之人一听王濬的话,立刻拱手道:“原来是王将军,某乃间军将军方布麾下间军司马杜义,奉主公之命,有重要公文传达,还请王将军验明印信。”

    间军司马杜义并不认识王濬,所以慎重起见,他还是提出查验王濬的印信,验明正身,这样才敢放心大胆地将公文递上去。

    王濬到没有什么意见,这里又不是并州军营,荒山野岭,你说你是长水将军,那也得有人信才是。他当下掏出印信,交给杜义。

    杜义查验无误之后,将印信交还给王濬,拱手道:“得罪了,职责所在,还请王将军海涵。”

    王濬微微一笑道:“杜司马客气了,禀公办事,理所应当,不知主公的公文何在?”

    杜义从怀中掏出公文,双手呈上,道:“请王将军过目。”

    王濬拆而视之,大喜道:“我等盼之久矣。”王濬回身将公文交给身后的一名副将,对他道:“你速将这封公文带给大营给刘将军,要他即刻带兵前来滏口会合。”

    副将有些疑惑地道:“将军不回去吗?”

    王濬道:“长水营早已准备停当,接令之后即可出征,有刘将军统一指挥,长水营那边没什么问题。滏口这边有冀州军驻守,某将率五百兵马取之,为大军前来开辟道路,你且速去,万勿延迟。”

    王濬有着自己的打算,曹亮的出征之令已下,自己返回峡谷,也无非是率军出发,其实长水营在到达峡谷之后,就早已经做好了出征的准备,王濬回不回营,并不会影响长水营的出发。

    更何况长水营是和右卫营驻扎在一起的,有刘靖的统一指挥,不会出任何的秕漏,反倒是滏口这边,有一座冀州军的营寨,扼守着滏口陉的出口,如果不能尽快地端掉它,势必会影响到三万大军的出征。

    如果等到大军赶来,倒是可以轻易地碾压冀州军的,但关键的是,三万大军目标何其之大,很容易打草惊蛇的,一不留神,让这些驻守在滏口的冀州军逃回到邺城,无形之中就暴露了并州军的行动目标。

    所以必须要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端掉这个营寨,而且还得做到不出现一条的漏网之鱼,这样的话,才是最佳的方案。

    王濬留了下来,就是准备要率这五百人马去进攻敌人的营寨,为大军的出击开辟一条通畅的路。

    不过正面硬攻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把守营寨的冀州军战斗力是一个渣,但是营寨的地理位置十分的险要,他们就驻守在半山腰上,光是弓箭的射程就把滏口陉完完全全地封死了,王濬想要拿下这座营寨,只能是智取。

    好在王濬只率领了五百人,而且刻意地避免了搞出什么大动静,所以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同冀州军接触过,也没有发现冀州军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就也就为偷袭创造了条件。

    王濬所率的这五百人可都是军中精锐,别说是偷袭,就算是和冀州军正面硬刚,王濬也有极大的信心拿下来。

    但是难度就在于如何才能全歼这支冀州军,不使一人漏网,这才是这一战的关键所在,如果一旦有人逃回了邺城,将这边的情况禀报给邺城的守将,这就为并州军下一步攻打邺城制造了困难。

    王濬沉吟了一声,突然想到杜义不是刚刚从邺城方向过来的吗,他们又是怎么穿过冀州军的封锁线的?

    于是王濬便问杜义道:“杜司马,前面不是有冀州军的营寨吗,你们是如何过来的,有没有被敌军发现?”

    杜义呵呵一笑,道:“冀州军所能封锁的只是大道,在下等人走得是僻静小路,所以并没有被敌军发现。”

    杜义的笑容之中充满着一股子的自信,间军司的人,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冀州军的关卡,那最多也只能是针对普通人,对于他们这些身怀绝技的高手,没有路也能给他找出路来,悬崖绝壁,他们攀之若猿,江河湖海,他们游之若鱼。

    王濬问道:“这条小路普通士兵可否行之?”

    杜义立刻明王濬的意思,王濬这是想要绕到冀州军的背后去,于是道:“这处小路甚为艰险,有好几处断崖,需得使用绳索攀之,普通人应该不行,但若是身手矫健敏捷之人,或可一试。”

    王濬闻言大喜,他并不需要所有的人都绕到背后去,只需要杜义带百十来人即可,这五百人本身就是精心挑选出来的键卒,在其中挑选一百个身手敏捷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有杜义等人领路,想必他们可以轻松地绕过冀州军的关卡。

    王濬对杜义道:“那就劳烦杜司马带一下路,某派一百人随杜司马绕到冀州军的营寨后面,封死冀州军的退路,一旦有敌军逃到此处,尽皆格杀之,勿使一人走脱。”

    毕竟杜义不是王濬的下属,他们此行的任务是送递公文的,既然公文已经送达,杜义的任务也就完成了,王濬自然也不好命令他们做些什么,只能用请求的口吻和杜义商量。

    杜义自然没有拒绝,拱手道:“王将军客气了,此事义不容辞,请王将军即刻挑选一百人,随某前往,有某在,必不辱命也。”

    当下王濬从这五百人之中挑选了身手敏捷的一百人,交给了杜义,并准备了大量的飞爪绳索等攀行之物。

    杜义拱了拱手,领着这一百人消失在了茫茫的山间小路之中。

第1320章 偷袭

    杜义率人离开之后,王濬也并没有急于行动,而是下令剩余的四百多人潜伏在山林之间,吃些干粮,喝点水,原地休息,静静地等候黑夜的来临。

    既然是偷袭,那肯定是夜间行动才是,白天大明大亮地过去,又怎么可能不被发现呢?所以王濬很有耐心地一直等到天黑之后,约摸到了二更天时分,这才下令出发。

    至于出击的路径,在白天的时候,王濬就已经派斥侯悄悄地探查清楚了,此刻他们虽然不点火把,但依然顺利地接近了冀州军的营寨。

    王濬下令所有的人不得喧哗,不得发出任何异样的声响,在整个的行军过程之中,步履轻缓,保持缄默,不让冀州军的岗哨有所察觉。

    今天晚上的月色不错,一轮半弯的银月斜挂于夜空,朦胧的月光有助于并州军的行动,又给他们提供了掩护,一直行到距离冀州军营寨只有几百步远的地方,那些岗哨都没有发现已经有危险悄然地向他们袭来了。

    冀州军的这处营寨就在滏口附近,他们并没有当道立寨,而是营寨扎在了半山腰上,此处十分的险要,背倚险峰,一侧临渊,只有山前的一条路可通往营寨。

    冀州军在陉道上并没有扎营,仅仅只是设下了一道关卡,但就算是并州军拿下关卡,也是无法通过这一路段的,整个陉道,都处于冀州军的弓箭射程覆盖范围,更别说冀州军还可以使用滚木擂石等武器,只要一发现有敌军经过,营寨之中的冀州军很容易地就可以封死整条的道路。

    不得不说冀州军安营扎寨的选址相当的巧妙,不在当道立寨,也就不给并州军强攻的机会,因为在径道上,并没有什么地利上的优势,如果并州军真得大军来袭的话,这一千冀州兵根本是挡不住的。

    而在半山之上立寨,完全可以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凭险拒守,由于营寨的右侧是一处深涧,涧中有水,根本就不用担心水源的问题,而且敌军来袭,也无法对营寨进行包围,只能是从正面发起进攻,上山的道路既陡又险还相当的狭窄,这完全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并州如果从正面强攻的话,几乎没有一点的胜算。

    更关键的是,滏口距离邺城只有三十余里的路程,只要这边战事一起,邺城的援兵随时都可以前来增援,并州军根本就没有机会冲出滏口。

    王濬打量了一下前面的状况,暗自庆幸自己的决定是相当的正确,这样险要的营寨,根本就不可能强攻下来的,唯有偷袭,才是最佳的方案,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才有可能杀冀州军一个措手不及。

    也就是他现在率领的几百人目标较小,冀州军不易察觉,如果三万大军全数赶到的话,再想掩藏行踪恐怕也是做不到的。

    王濬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派斥侯仔细地侦察过这边的情况了,根据斥侯得到情报,冀州军在路口的关卡处,至少派有一两百人来把守,严格地盘查着过往的行人商旅。

    不过此时正是并州军冀州军交战的时期,这条路上,几乎没有什么商旅往来,冀州军也不过是守着一座空的关卡,无所事事。

    通往山腰营寨的道路上,也没有什么障碍,只有在营寨的门口,才有几个不多的岗哨,而且大多还是漫不经心,丝毫没有防备之意的。

    严格来说,这些军队压根本就不是正规的军队,只是被临时强行征募的,这样的军队,自然不会像正规的军队那样,不管有没有敌情,都能做到常备不懈。

    这在渺无人烟的荒山野岭里面呆久了,这些士兵极易生出疲惫和不满的情绪,每天的站岗放哨,也只为应付差事,甚至没有人觉得并州军会从这儿杀出来,他们守在这儿,压根儿就是多余的。

    到了晚上,这种懈怠的情绪表现的更是淋漓尽致了,路口关卡内的士兵撤走了一大半,只剩下少数的一些人,坐在那儿打着盹,一副心不正焉的样子。

    路口关卡内的冀州兵,王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随便派些个人上前,轻松地就可以搞定。

    但是要对付关卡上的冀州兵,很难保证不会惊动山上营寨内的守军,一旦惊动了山上的守军,偷袭计划可就全盘落空了。

    所以这关卡上的守军,暂时还不能动,王濬将目光瞄到了山上的营寨,朦胧的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到冀州军的营寨门口,有两名士兵在守卫着,其他各处,都没有看到有别的岗哨。

    王濬暗暗地点头,这真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啊,虽然说关卡和营寨的守军相互呼应,彼此都可以示警,但不管是那边的冀州兵,都是浑浑噩噩,麻木不仁,根本就起不到相互示警的作用。

    于是王濬派了一个军司马带着几名武艺高强的士兵悄悄地摸上山去,准备先干掉那两名岗哨,然后四百人的队伍就会朝着山上杀过去,一举端掉冀州军的营寨。

    时入三更,万籁俱寂,大多数的冀州兵都进入到了梦乡之中,几名并州军在军司马的带领之下,猫着腰,蹑手蹑脚地攀着山路而行,悄无声息地接近了营寨口。

    那两名哨兵倒是没有睡着,显然他们白天是有过充足睡眠的,那怕到了半夜三更也不怕犯困,倒是山下的那个关卡上的守军,此刻东倒西歪的,一个个鼾声大作,显然白天是没有休息好的。

    不过就算没有睡着,他们也没去关注山下的状况,远远地就瞧见两名哨兵在低声交谈着,这样的岗哨,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

    军司马领着几个士兵趁夜摸了上去,在距离哨兵只有几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蹲在草丛之中,军司马叫过两名弓箭手来,对他们道:“机会只有一次,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这两名弓箭兵可是并州军中有名的神射手,闻言也不答话,拈弓搭箭,目标指向了那两名哨兵。

第1321章 放火

    “有动静——”左边的那名哨兵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刷地就站了起来,手按在了刀柄上,目光警惕地向山下的道路扫去。

    右边的哨兵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面前道路上空无一人,没有丝毫的异常,他哑然失笑地道:“你莫不是看花眼了,什么都没有啊?”

    左边的哨兵满腹狐疑地道:“明明我刚才看到有一个黑影钻了过去,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呢?”

    右边的哨兵哈哈大笑道:“你肯定是幻觉了,想你那相好的了吧?”

    左边哨兵脸色微微一红,道:“胡说什么,你才有相好的呢。”

    右边的哨兵正要张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两支羽箭从草丛之中激射而出,不偏不倚的,正好射中两名哨兵的咽喉。

    气管一断,就算他们再想发出半点声音也是不可能了,两人一脸绝望地望着草丛之中慢慢地走出来的几条黑影,面露出惊骇之色,然后双双气绝倒地。

    军司马向两名神射手竖了一下大姆指,示意他们这两箭射得好,不但射杀了两名哨兵,而且阻止了他们发出声响,避免惊动营寨之中的其他人。

    几名并州兵飞身上前,将那两名哨兵的尸体拖到僻静之处,以免被其他的人发现,而后军司马就朝着山下发信号了。

    王濬一看他们那边已经得手了,便带领着四百人朝着山上奔来。

    这段路虽然以险峻称著,但路途却是不远,从山下往上攀爬,最多也就一柱香的工夫,王濬这个时候要抢占先机,脚程更快,不过片刻的光景,就已经率队冲到了营寨门口。

    整个营寨之中,还是死一般的沉寂,几乎全部的冀州军,此刻都在大梦周公呢。

    “将军,接下来怎么办?”那名军司马向王濬询问道。

    这座营寨大大小小有好几十个帐蓬,如果并州军一个一个冲到帐蓬里刺杀这些睡着的冀州兵,肯定会发现一些声响的,一旦有响动,必然会惊醒其他的人,而且帐蓬里一团漆黑,情况不明,行动起来殊为不便。

    王濬当机立断,沉声喝道:“放火烧营!”

    放火烧营便是刻意的打草惊蛇,一旦火起,绝大多数的冀州兵便会被惊醒,不过王濬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所有的营帐都着了火,冀州军从火海之中爬出来,恐怕早已是惊魂失措了,这时守候在营内的并州军便可肆意地斩杀慌不择路的冀州兵。

    在这种情况下,冀州军也根本就无法组织起相应的队型,就算他们没有能够葬身火海,但也绝对不可能逃得过并州军的追杀。

    王濬一声令下,并州军立刻将准备好的火把给点燃了,然后便在营寨之中四处放起火来。

    这些帐蓬本来就是些易燃之物,而且营寨之中还堆放在大量的粮草,并州军也顺手给点着了,不过才片刻的工夫,整个营寨之中,便已经是火光冲天了。

    帐蓬之中的那些冀州军,原本正在呼呼大睡,忽然间觉得热浪向他们袭来,睁眼一看,都已经火烧眉毛了,顿时一个个惊惶失措,狼狈地朝着帐外逃去。

    马不离鞍,人不卸甲,本来就是备战时期最正规的做法,这样有助于处于睡眠状态的士兵在最短的时间内投入到战斗之中去,但穿着冰冷坚硬的铠甲来睡觉,终究是不舒服,更何况滏口之边远离战场,许多冀州兵早就把人不卸甲的军规给遗忘了。

    此刻奔逃出帐的大多的士兵光着脚板,有的还光着屁股,有的拎着武器,有的则是赤手空拳,他们甚至是自相践踏,乱作了一团。

    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机会离开帐蓬,烈火吞噬着一切,有人还没来得及爬出帐蓬呢,就已经被烈火所吞噬了,整个营地之中,许多身上看火的士兵在绝望地哀嚎着,翻滚着,直至被烧成一截木炭。

    那些逃出来的冀州兵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呢,刀光一闪,就命丧黄泉了,只怕到死他们也没有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整个营寨之中一片混乱,当然真正混乱的只是冀州军,并州军则是组织有序,分工明确,他们就如同是潜藏在黑夜之中的猎手,伺机而动,一旦发现猎物,就会毫不留情地扑杀之,下手凌厉,既快又狠,根本就连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对方留下。

    冀州军完全懵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并州军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地杀上来,他们四散而逃,妄图冲出一条生路来。

    但王濬丝毫不给他们逃生的机会,早就命人将出口给封锁住了,冀州军慌乱之中想要逃生,完全没有机会。

    这样险要的营寨其实也是一柄双刃剑,正常的情况之下,凭险据守,敌人很难攻得上来。但此刻并州军控制了营寨,仿佛这里变成了一座囚牢,死死的将冀州军困在这里,不得脱身。

    绝望之下,许多冀州兵朝着悬崖那边跑去,身后的追兵则是紧咬不放,慌不择路之下,许多的冀州兵选择了从悬崖上跳下去。

    悬崖下是万丈的深渊,就算有涧水,这么高的高度跳下去,水面的冲击力何其之大,跳下去的人非死即伤,很难有幸存者。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留在山上,那更是死路一条,他们压根儿就不可能是并州军的对手,跳到悬崖下面的水中,或许还有一线的生机。

    那些被逼到绝路上的冀州军纷纷跳水,倒如同下饺子一样热闹,并州军追到了悬崖的边上,并不多上百个冀州兵选择了跳崖,只剩下一些胆小的不敢跳,被并州军一刀一个,统统斩杀。

    这次的行动本来就是偷袭,王濬要的就是速战速决,不能拖泥带水,所以收容战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他这边人手不多,如果收降了一大堆的冀州兵,还得派出专人去看押,反倒成为了累赘。

    所以王濬给手下兵士下的命令就是格杀勿论,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

第1322章 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这场战斗本身就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只进行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除了一少部分的冀州兵从悬崖上跳水逃跑之外,大部分的冀州兵尽数被斩杀,还有一部分的人是被烈火给烧死的,空气之中都弥散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营寨几乎就是一处绝地,上山下山只有一条路,只要并州军将这条路给封锁了,就能妥妥地瓮中捉鳖。

    原本冀州军的战斗力就弱,再加上一片混乱之下,更没法同并州军进行对抗了,并州军几乎是以零伤亡的代价,取得了这场胜利。

    至于那些跳崖逃跑的,并州军自然也是拦阻不了,是否能活下来,那就得看天意了,这么高的距离跳下去,基本上是九死一生,死不了也要落在残废。

    “启禀将军,路口关卡的冀州兵全部逃跑了,是否追击?”一名军侯向王濬禀报道。

    在上山之前,王濬是刻意地绕过山下路口关卡处的冀州军的,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反正山下关卡处只有不到百十来人,王濬压根儿没有放在眼里,也不惧怕他们会进行反击。

    山上既是放火又是厮杀喊叫,关卡上的那些冀州兵只不过是在打盹,又不是死人,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看到山上火起,他们都懵了,起初他们还以为是营中走水了呢,但听到喊杀之声,这才意识到了有敌袭。

    可有敌袭对于他们来说也是无法应付的,怎么办呢,当然是跑路了,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留下来等死,所以值守关卡的那百十来个人,霎时间就做了鸟兽散。

    他们玩命逃跑,不顾一切地逃向邺城,也只有逃回到邺城,他们才能真正的安全了。

    王濬得到禀报之后,神态淡然,轻轻一笑道:“勿追,自然有人收拾他们的。”

    先前王濬让杜义翻山越岭地带一百人过去,就是要截断冀州军的退路的,拿下这座营寨对于王濬来说根本就不算个什么事,但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一个人走脱,逃走一个人,那就意味着滏口失守的消息会传到邺城去,不管邺城的守军会不会赶来滏口,只要这消息一外泄,对并州军后续的作战计划将会产生极大的影响。

    所以不能有一条漏网之鱼是王濬的最低要求,本来这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毕竟冀州军封锁了路口,并州军无法绕过去,但杜义等人的到来给王濬带来了希望。

    间军司的这些人果然都是高手,他们在没有路的地方,也能生生地趟出一条路来,有他们带路,并州军便可以轻松到绕到冀州军的背后去,彻底地截断他们的退路。

    有杜义带着一百多精兵守往退路,那怕冀州军再多的人逃过去,也是插翅难飞,不管是关卡逃跑的,还是从悬崖上跳水侥幸逃生的,没有一个人能过得了杜义这一关。

    所以王濬极其地放心,有杜义来把守这最后一关,这次的突袭战,必将完成的既顺利又圆满。

    彻底地歼灭了山上的冀州军之后,王濬确认了一下,整个山上已经再没有什么活口了,于是他下令并州军撤下山去,就在当道处休整,等候刘靖率大军前来。

    此刻山上的火势虽然已经减弱了不少,但是依然是热浪滚滚,呆在山上让人感觉很不舒服,而且战斗已经结束了,这处营寨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可言,并州军攻占之后旋即放弃,完全没有留驻的必要。

    天亮的时候,杜义已经率领着一百多人返了回来,几乎每人手里都拎着一颗人头,很显然,他们已经截杀了所有从这儿逃出去的冀州兵,就连一个漏网之鱼也没有。

    那边的战斗,更是一场没有丝毫悬念的战斗,杜义翻山越岭,绕到了冀州军营寨的背后,这里是滏口陉最后的出口之处,而且也是必经之地,所有从滏口陉出来的人,都必须要经过这里才能抵达邺城。

    杜义引兵在这个路口设下了埋伏,等到冀州军慌不择路地逃到此处,一律统统斩杀之,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不管冀州军有多少人逃到这里,都统统打发他们上了黄泉路。

    杜义也深知这次截击的重要性,杀多少个人并不重要,但如果让一人逃脱的话,那就等于是前功尽弃,所以杜义这里尽可能地封死了所有的地方,绝不给冀州军任何逃亡的机会。

    仓皇逃窜的冀州兵没想到并州军还会在这里设下埋伏,但当他们意识到危险来临的时候,已经是迟了,以这些冀州军的战斗力,别说是他们现在这种精疲力竭的状态,就算是体力精力全盛的时候,也不可能是并州军的对手。

    这些并州军可谓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个个身手敏捷,杀伐果断,面对这些冀州兵,有如是砍瓜切菜一般地就轻易地收拾了,而冀州兵一旦逃到此处,也就是彻底地踏入了鬼门关,再没有回头的话可走了。

    那怕是几十名的冀州兵聚集在一起,试图用人多的力量来冲击并州军的防线,但这一样也没有成功的机会,并州军的埋伏圈,就像是一只洪荒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来多少吞掉多少,不管冀州兵如何的挣扎,也无法脱逃噩运。

    杜义吩咐并州军将这些冀州兵的人头割下来,好拿回去交差,等到天色微明之际,道路上已经再无半个冀州兵的身影了,杜义便下令撤除伏击,返回关卡那边,准备和王濬进行会合。

    在返回的途中,杜义还特意地进行了地毯似的搜索,以确保不会有冀州兵潜藏在路边隐秘的地方,以保证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王濬看到杜义拎着这么多的人头返了回来,便知道杜义果然是不辱使命,成功的阻击了所有冀州军的逃兵,整个战斗,杜义这边才是至关重要的,只要能保证并州军兵出滏口陉的消息不泄露,对接下来攻打邺城有着极大的好处。

第1323章

    ps:章节防盗,明天上午更正………………………………………………

    都在地图上标注了出来,结果司马懿发现,骁骑营其实一直就在祁县附近兜圈子,看似杂乱无章的逃跑路线其实是有规律可循的,骁骑营会避开河流和湖泊,只在平坦的地形上运动。

    骁骑营这么做,自然是基于他们对这一带地形的谙熟,除了率先发起过一次极为短暂的攻击之外,骁骑营一种采用避而不战的方式进行逃跑,或者说根本不是逃跑,而是故意地引着司马军兜圈子,不停地消耗司马军的体力和精力以及他们所剩无几的干粮。

    到目前为止,司马军也仅仅只是发现了骁骑营的踪迹,并州军的另外两支骑兵越骑营和屯骑营,直到现在,还是踪影皆无。

    毫无疑问,这两支军队就埋伏在附近,只是他们一直潜伏着,没有露出半点的行藏,所以司马军的斥侯兵是很难发现他们的。

    司马懿毫不怀疑曹亮这是在等待机会,利用骁骑营来拖垮司马军,而且再动用越骑营和屯骑营实施致命的一击,这个如意算盘打得好!

    不过司马懿倒没有太担心越骑营和屯骑营的埋伏,因为并州军骑兵的数量他事先已经掌握得很清楚了,这两年来并没有实质性的增加,骑兵的兵力一直维持在三万人左右。

    不管并州军埋伏不埋伏,三万人的总数是不会有什么改变的,那怕曹亮他玩出花来,他也不可能再变出多的骑兵来。

    只要并州军没有再多的骑兵,那怕早就埋伏好也圈套,司马懿也是全然无惧,好歹自己这边还有七万骑兵,是并州骑兵的两倍还有余,并州军藏起来司马懿没奈何,但真正要露面的话,司马懿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有什么阴谋诡计。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不过眼前那个上窜下跳的骁骑营却让司马懿有些闹心,这支骑兵队伍自从加入了并州军的战斗序列之后,变得确实有些陌生了,和司马懿以前认识的那个骑兵营竟然是完全不同了。

    以前的骁骑营是从虎豹骑演化而来的,继承了虎豹骑所有的特质,冲锋陷阵,善打硬仗,被称之为天下骁锐,而如今的骁骑营,虽然速度明显的要比以前有所提升,但是打法上,显然少了那份锐气,多了一些猥琐。

    没错,现在骁骑营打得确实很猥琐,除了第一次交锋时,还有点龙精虎猛的气势,不过那也是虎头蛇尾,草草地就收场了,面对七倍于己的兵力,骁骑营就连正面作战的勇气都没有了,一昧地逃跑,那堪称疾风似的速度倒成了逃跑的法宝,只要是司马军追近了,他们便会立刻快马疾驰而逃,让司马军是望尘莫及。

    现在司马军补给困难,只有速战速决取得胜利才是唯一有效的解决难题的办法,可并州军根本就没有与他们决战的意图,只是利用骁骑营不停地在周旋,进一步地消耗着司马军的实力,让司马军的困境是雪上加霜。

    刚刚接到的消息,从介休出发运送粮草的军队在半路上遭遇到了并州军的袭击,押运的粮草损失过半。很显然,曹亮也是谋算着司马军的粮道,这次的粮草遇袭,正是曹亮的阴谋,他最终的目的,就是要陷司马大军于粮尽的绝地,然后才会出手,一击而胜。

    被破坏的粮草数量巨大,有显然将会严重影响前线的战局,司马懿本来还指望着这批紧急调拨的物资能缓解目前的困境,但现在看来,困难的局面还将继续地维持下去,毕竟再行调拨粮草的话,也需要好几天的时间,在此之前,司马军也只能是勒紧裤腰带了。

    司马懿虽然领军多年,有着丰富的带兵经验,但他同样也清楚,连饭都吃不饱的军队谈何而来的战斗力,解决现在困境的唯一办法就是就食于敌,只有击败骁骑营,才有可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但骁骑营这种避而不战的猥琐打法,让司马军有一种有力也使不上的感觉,一路追击下来,不但累得精疲力竭,而且是毫无建树。

    想要改变目前局面,那就必须要改变尾随追击的战术,因为事实证明,那怕司马军拥有再多的人数,但在绝对速度不及对手的情况下,追上对手的可能性为零。

    骁骑营的速度也不是一直可以保持这么高速的,但是就是这么在关键时刻爆发那么几次,就足以甩开追兵了。

    司马军想要不被骁骑营牵着鼻子走,那他们就必须要另想办法才行。

    司马懿盯着地图端详了良久,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的,那就是继续地保持追击的状态之外,特别的下令调动两万骑兵迂回到骁骑营的背后去,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对骁骑营实施围剿。

    根据骁骑营这两天来的行军路线,司马懿自然比较容易地判断出骁骑营下一步的动作来,这一点当然是至关重要的,司马懿从军多年的经验似乎能帮助到他,司马懿思虑再三,最终还是确实了一个地方,来做为围剿骁骑营的所在。

    这场追逐的游戏,也该是到头了,司马军连番遭到了骁骑营的戏耍,这次该是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而司马懿则是下着一盘更大的棋,越骑营和屯骑营到现在还没有现身,显然曹亮是有着更大的阴谋的,司马懿纵然无惧,但心里面肯定也是不舒服的,想要扭转目前不利的局面,司马军必须要化被动为主动,这样才有机会。

    并州军迟迟没有全部现身,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骁骑营打得游刃有余,越骑营和屯骑营根本没有出手的必要,而一旦骁骑营被围,情况紧急之时,潜藏在暗处的越骑营和屯骑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司马懿要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只有把他们全部逼出来,才有决战的机会。

第1324章 调虎离山

    尽管邺城的原先的十万守军被抽调走了一半,但还剩五万左右的兵力,如果单纯只用作防御的话,这些兵力也足够了。

    邺城的双道城墙结构,注定了并州军就算是使用投石车,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破邺城的,而且本身漳河就是穿邺城而过的,也并不具备水攻的条件,所以复制信都之战的成功几无可能。

    而且并州军围攻信都,是在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的,此时并州军进攻邺城的,只有长水营和右卫营的三万步兵,而光是守卫邺城的司马军,就达到了五万人,而且附近还有数万的司马军随时可以回援,更远的地方还有司马师的主力大军十七万人,如果长水营和右卫营不能在短时间内拿下邺城的话,就会遭到司马军的内外夹击,局势堪忧。

    所以并州军那怕是轻取滏口,但在进攻邺城上面,也是极具挑战的,这也是王濬和刘靖必须要从长计议的原因。

    攻打邺城,不能采用常规的作战方法,去死磕硬碰,只能智取,目前一个最为有利的条件就是并州军到达滏口消息的,邺城的守军还不知道,这也为他们的偷袭创造了一个极为有利的条件。

    不过就算如此,偷袭邺城也非易事,毕竟邺城尚有五万多的守军,其中还有两万人是吕昭的旧部,这些军队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如果能将这些军队想办法调出邺城的话,并州军偷袭的胜算才能达到最大。

    可这调虎离山并非易事,并州军现在不能露出任何的行藏,否则会让司马伷警觉起来,一旦邺城有所防备,偷袭的计划就会泡汤。

    而且并州军滞留滏口的时间也不宜过长,虽然他们全歼了滏口的守军,没有将消息泄露出去,但邺城和滏口之间已经失去了联系,短时间内没有什么问题,但过个几天如果滏口那边的守军全无音讯的话,司马伷肯定会起疑心的。

    王濬和刘靖商议之后的最终结果,还是决定采用乔装改扮的形势,派一队人马前往邺城,诈开邺城的城门,然后主力部队趁虚而入,一举拿下邺城。

    乔装改扮倒不是难事,这次在滏口歼灭了一千多的冀州军,把他们的衣甲扒下来给并州军换上,把这些旗帜扛起来,冒充一支冀州军的队伍倒也不是难事。

    唯有一难度就是如何骗取司马伷的信任,让他没有怀疑地打开城门,把这支军队放入城中,毕竟这支军队原本就是从邺城之中调出来,和邺城的守军大多相识,如果并州军打着这支军队的旗号过去,都是一张张陌生的脸,难免对方不会起疑心。

    这时王濬还真有一丝的懊悔,当时偷袭营寨的时候,下手太狠了,不管是当官的还是当兵的,一律统统斩杀,就连一个活口不曾留下,如果把营寨的主将和其他的士兵留一批活口的话,倒是有十分的好处的,最起码有几个领路的人。

    现在可好,一个活口也没有,到了邺城如果遇到盘查,还真是一个大麻烦。

    就在此时,外面的亲兵进来禀报道:“启禀二位将军,间军司马杜义求见。”

    王濬和刘靖不禁一愣,杜义不是刚走了没多长时间吗,怎么又回来了?不过诧异归诧异,两人还是起身相迎,此番滏口之战,杜义对他们帮助极大,两人对杜义极是礼遇。

    一见面,杜义便拱手道:“在下去而复返,乃是有件极为紧要之事,欲报知二位将军。”

    “是何紧要之事?”王濬问道。

    杜义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王濬,道:“在下刚刚离开滏口,本欲绕过邺城,不料在半路之上,截获了一名司马军的信使,此人来自洛阳,奉司马昭之命,传递重要信息给邺城的司马伷,信中所称,明日将会有一批重要的辎重送达邺城,司马昭让司马伷派一支兵马护送前往前往真定。在下认为,此信息极为重要,与二位将军攻打邺城有利害之处,故而截获之后,便立刻折返回来,报于二位将军知道。”

    王濬拆信读之,大笑道:“杜司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这调虎离山之计成也!”

    刘靖疑惑地道:“这如何能调虎离山?”

    王濬道:“这批辎重运送的如此急促,而且司马昭特意地先下书信给司马伷,要他提前做好准备,派兵护送,显然这些辎重是前线所急需的,如果我们提前截获了这批辎重,然后派人乔装进入邺城,最好能说服司马伷派那两万旧军护送,这样便可以达到调虎离山之目的。”

    刘靖道:“计策虽然不错,但何人能担此重责,能去说服司马伷呢?”

    王濬看了一眼杜义,意味深长地一笑道:“某看杜司马乃最合适的人选,就不知杜司马肯不肯出马了?”

    杜义一愣,他本来只不过是给王濬传达一下消息的,但没想到扯来扯去,却扯到了他的身上,杜义身手是不错,但他干的差事无非是跑跑腿,送一个紧急重要的文书,或者说充当一个斥侯,打探一下军情,倒也不算是什么难事,可如果让他冒充敌将,混入敌军之中,甚至去当一名说客,这可不是杜义的强项,他连忙推辞道:“王将军,这玩笑可开不得,此等重责,在下可承担不起。”

    王濬微微一笑,道:“杜司马武艺卓绝,智勇双全,胆大心细,能言善辩,某认为,此事还真没有什么人能比杜司马更合适的,事关破敌之大计,还望杜司马不要推辞才是。”

    杜义微皱眉头,要来他此行只是送一封信而已,信到了,他的差事也就办完了,没想到王濬却是得寸进尺,连着给他安排额外的差事,如果真是一些简单差事的话,杜义倒也不会推辞,但这次的差事可是有着极大的风险的,搞不好性命都难保啊。

    杜义为难地道:“王将军,不是在下推辞,这差事在下真得恐怕难以胜任,将军还是另请高明吧。”

第1325章 打劫辎重车队

    王濬笑呵呵地道:“杜司马是间军司的人,某也不好勉强,只不过此事极为重要,某认为没有再能比杜司马合适的人选了,希望杜司马看在并州大业的份上,能够伸以援手。而且某观杜司马也是大才之人,岂可屈居司马之职,此战若胜,一半的功劳便是杜司马的,某必当亲自奏明主公,升赏杜司马,最次也能保荐杜司马为牙门将军,这样的机会,真心希望杜司马不要错过才是。”

    人在仕途,最看重的就是名利二字,如果有谁说我当官无欲无求,从不求青步平云飞黄腾达,那纯属扯淡,真要有淡泊名利之人,那就不会混迹官场踏足仕途了,做个闲云野鹤,优游江湖,才是最佳的选择。

    杜义身在军中当差,自然也不能免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永远不是一个好士兵,如果有机会往上攀爬,他当然不会拒绝。

    不过间军司自成一个体系,所干的事,又是不太见光的事,其内部的升赏,也不同于军队,这次如果能帮着王濬立个大功,倒还真有机会升官,毕竟杜义也清楚,以王濬的地位,举荐一个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所以王濬的话,还是令杜义怦然心动的,他沉吟了一下,道:“能为主公大业效力,在下必义不容辞,只是在下确实无法保证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唯恐托付不效,有失将军之望啊。”

    王濬喜道:“杜司马勿忧,此事说难便难,说易便易耳,司马军中将领千千万,司马伷又如何能识得,杜司马只需见机事即可。”

    杜义勉强地答应了下来,王濬和刘靖便商议着如何来截获司马军的这支辎重队了。

    根据杜义截获的这封书信,预计这支辎重队将会在明天下午左右的时候,抵达邺城,按信中司马昭所提到的,需要司马伷派兵来护送至真定,那就证明这支辎重队押送军队的数量不会太多,否则的话,就无需邺城方面再派人了。

    王濬和刘靖商议了一番,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王濬率领长水营前往邺城以南,在这支辎重队的必经之路上设伏,准备伏击辎重队。

    而刘靖将会率右卫营接应长水营,同时密切监视邺城方面司马军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这个计划便取消。

    毕竟乔装改扮是一件极为风险的事,没有被敌人识破是好事,但如果被敌人识破的话,绝对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如果王濬在明知不可为的情况,那他将会放弃这个机会,不想让杜义及上千人白白去送死。

    分配好了之后,王濬便率领着长水营在天黑的时候离开了滏口。

    滏口在邺城的西北方向上,为了避免打草惊索,王濬选择了在夜幕的掩护之下行动,他们沿着太行山最东面的山路,悄无声息地绕到了邺城南面,此地距离邺城还有三四十里的距离,傍河倚险,是一个最理想的打伏击的地点。

    果然到了午时的时候,官道之上出现了一支队伍,长长的队伍由无数辆辎重车组成,每辆车上都蒙着厚厚的苫布,看不清车上装载的是什么东西,车队的两侧,是稀稀拉拉的军队在护送,王濬目测了一下,大约有一千多人。

    这么一支庞大的辎重车队,居然只有一千人来护送,这护卫的力量也太单薄一些了吧,难怪司马昭要给司马伷写信,让他加派人手护送到真定呢,如果半路之上遭遇并州军的袭击,这点人马压根就不够差牙缝的。

    不过王濬想想也是比较正常的事,毕竟从洛阳到邺城,都属于司马军的控制区域,就算有些山贼盗匪的,这千人的护送队伍也足够解决了,过了邺城就会进入到战区,这个时候再加强戒备犹未晚也。

    但司马昭绝对没有想到,会有一支并州军已经潜伏到了邺城的南面,这支辎重车队,无疑成为了一只将要落入虎口的羔羊。

    王濬下令,要求长水营的全体将士保持缄默,等这支辎重车队全部进入到长水营的伏击圈之后,再行出击,消灭一支由一千人护送的辎重车队对长水营来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难事,关键的是必须将这一千人全部歼灭,一个漏网之鱼也不能有,而且这些辎重物资下一步王濬还有大用,也不能出现任何的损坏。

    长水营的将士奉命耐心地等待着,辎重车显然拉着极重的货物,车轮在路面上压出深深的车辙,而且行驶极为的缓慢,直到他们全部进入到了长水营的伏击圈之后,王濬才下令出击。

    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并州军一声呐喊,齐齐地冲了出来,有如天兵降临一般,将辎重车队团团地围了起来。

    看着一瞬间就涌出了如此之多密密麻麻的并州军,那些护送辎重车队的司马兵顿时便傻了眼,他们以为并州军还在遥远的冀州北部,怎么可能突然地出现在邺城之南呢?

    按照王濬的命令,并州军并没有直接发起进攻,而是将司马军团团地围困了起来,而后喝令他们投降。

    领兵的那个校尉当时就怂了,毕竟看看并州军规模,少说也有上万人,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如果他拒绝投降的话,毫无疑问会被砍成肉酱,所以那个校尉毫无骨气地就放下了武器投降了。

    当官的一降,当兵的自然没了抵抗的念头,纷纷地缴械投降,这场战斗,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这便是兵力上具有碾压性的作用,这些司马军的内心一定相当的崩溃,他们只是一些担任押粮运草任务的杂牌部队,根本就没有多少的战斗力,并州军居然派出一个整营全副武装的野战部队来对付他们,让他们压根儿就生不出半点的反抗的念头。

    至于投降之后,是生是死,那就不是由他们自己来决定了,不过他们也很清楚,抵抗的话那是必死无疑,如果投降的话,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第1326章 乔装改扮

    既然司马军全部投降了,王濬自然没有杀掉他们的理由,不过接下来并州军举动,却让司马军惊慌失措,惶恐不已。

    并州军收缴了他们的武器之后,将司马兵全部集中到了一起,然后喝令他们脱掉铠甲和外衣,就连靯子都不例外。

    这一举动让司马军很是迷惑,不知道并州军此举何为,不过在并州军严令相逼之下,他们只得一个个宽衣解带,把衣服全部给脱下来。

    为了防止这些司马军逃跑,并州军用了一些长长的绳索,把他们的右臂都拴在一起,并将他们驱离官道,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扎了十来座帐蓬,将他们关在了帐蓬之中。

    看守的并州兵对他们进行了训诫,告诉他们只需要在这儿老老实实地呆在三天,便会放他们离去,如果胆敢有人闹事或者是试图逃跑的,一律格杀勿论。

    司马兵搞不清楚并州军竟然想要干什么,但面对杀气森森的刀枪,没有人心存半点反抗的念头,尽管谁也不知道三天之后并州军是否真得会放了他们,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种可信度还是蛮高的,最起码并州军还给他们送来了水和干粮,如果真要把他们杀掉的话,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只有一人留在了并州军中,那就是那名领军校尉,王濬直接把他交给了杜义,由杜义来对他进行审问。

    那校尉估计也从来没有打过仗,一看到并州军的阵势,早就怂了,对杜义的问话,只能是老老实实地回答,生怕说错半个字,被杜义给砍了脑袋。

    杜义是间军司的人,审讯犯人是他们的拿手好戏,杜义盘查的很细,甚至连那校尉祖孙三代,近亲远亲都逐一问遍了,就连一些最简单的生活细节都不曾放过。

    据那校尉交待,他是司马军的押粮校尉,姓何名炎,是司徒何曾的一个远房侄子,正是因为何曾的照顾,才得以当这个押粮校尉。只不过何炎是何家的一个旁支庶脉,家道中落,和何曾也只能勉强地攀上一些亲戚关系,否则的话,以何曾三公的身份地位,自然能给何炎安排一个更好的官职。

    此次押运的辎重物资基本上都是军械,主要是攻城器械,包括三弓床弩、云梯和攻城车,以及大量的弓箭,司马军在进攻井陉关时受挫,所以急需这些攻城武器,要求他们尽快地运送到井陉关去。

    由于从洛阳到邺城这段路比较安全,所以司马昭只派了一千司马兵来护送,等到了邺城之后,将会由司马伷增派人马进行护送,只不没想到的是,这条路上也不安全,还没到邺城呢,就被并州军给劫了。

    尽管杜义一身樵夫的装扮,但何炎也看得出杜义在并州军中的身份不低,他诚惶诚恐地表示,他所说的句句是实话,如有虚假,就被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如今何炎的小命就捏着并州军的手中,他可不敢信口胡说,生怕杜义一个不高兴,自己的人头就会落地,听先前并州军所言,只会扣留他们三天,三天之后,就会放了他们,何炎好不容易才蒙何曾的照顾,捞了这么一个差事,不过和这个差事比起来,身家性命才更重要,没了命,什么可都没有了。

    杜义审过不少的犯人,在审讯方面有着很深厚的经验,何炎说得是不是实话,他只需要反复问询,交叉考证就能确定,除非是受过专业的训练,否则谎言很容易被识破。

    从何炎交待的情况来看,杜义很容易判断出真假,像何炎这样贪生怕死的人,惜命如金,只要稍微的恐吓他一下,把他祖宗爹娘给卖了都没有什么问题,其本上确定他所说是真话。

    只过杜义还有一特别关注的事,淡淡地询问道:“司马昭和司马伷认识你吗?”

    何炎苦笑一声,道:“小的身份低微,又如何能认识这些显贵之人,如果真得能和他们攀上交情,小的又何至于只能做个押粮校尉。”

    问到这里,杜义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他站起来,轻轻地拍了一下何炎的肩头,道:“好了,谢谢你的配合,三天之后,你将会和你的部下一道获释,不过这三天之内,但凡让某发现你有半句谎言的话,那么你们就得留下这一千颗人头,一颗都不能少。”

    何炎连连地点头,像小鸡啄米似的,道:“大人放心,小的句句实言,绝无半分虚假,如若有假,甘愿受死。”

    杜义道:“好吧,某暂且相信于你,现在把你的衣服全部脱掉,一件不能少!”

    何炎愣了一下,先前并州军喝令他的降兵全部脱掉衣服时他还感到万分的诧异,当时没有要求他脱衣服,所以何炎以为自己或许还能幸免,但没想到还是一样的命运,只不过是他比其他的降兵要脱得迟一些。

    尽管何炎很难理解并州军为何不要他们的命,只要他们的衣甲,但借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问呐,只能是老老实实地把衣甲全脱下来。

    杜义吩咐将何炎押往那临时的俘虏营地,好生看管,而他则是将何炎的衣服铠甲全部换上,两人的身高体型相差不多,所以杜义穿上何炎的衣甲特别的合身,一点也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而后杜义吩咐士兵将何炎所乘的战马给牵过来,他穿戴一新前去见王濬。

    王濬看到杜义换了一身装束还为之一愣,毕竟先前杜义可是一身樵夫的打扮,完全像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此刻一身戎装上身,就如同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容光涣发,神采奕奕,这人靠衣裳马靠鞍,还真是一点也不假。

    王濬打趣地道:“杜司马换了这身装束,还真是不一样了,有点将军的气派了。”

    杜义呵呵一笑,道:“装谁得像谁才是,这次可是到邺城去见司马伷,不能有半点破绽才是,稍微露点马脚,召来得可是杀身之祸。”

第1327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乔装改扮潜入敌营本来就是间军司的一项任务,在这方面,间军将军方布可是给他们起过带头示范作用,方布冒充信使,潜入信都,把吕昭耍得是团团转,这事在间军司内部被奉为经典,成为间军司一干人众的学习楷模。

    杜义此次冒名顶替前往邺城,任务也一样不轻松,因为他要会见的,可是司马师的弟弟司马伷,稍有不慎,后果很严重。

    王濬有些担忧地道:“杜司马可曾准备好了吗,此番深入虎穴,可是险象环生啊,一定要周全再周全,某可不希望枉送了杜司马的性命。”

    虽然说此番派杜义潜入敌营是王濬的主意,但这不是王濬手下没有合适的人选吗,所以他才会选定杜义,也只有间军司出身的杜义才有能力担此重任。

    但尽管如此,王濬还是有些担心杜义的安全,毕竟他不是简单地混入到邺城之中,而是要和司马家的人打交道,风险极大,如果没有很大的把握,王濬也不希望杜义前去冒险。

    杜义却是爽朗地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将军放心,某已详细地询问过何炎了,所有的情况都已经掌握,关键的是司马伷并不认识何炎,某以何炎的身份进入邺城,想必也无人怀疑。”

    王濬道:“如此甚好,杜司马此番入城,当谨慎小心,一切以安全为重,尽可能地说服司马伷,派两万旧军护送这些辎重车前往真定,如此调虎离山,邺城便可唾手而得。”

    杜义道:“这些辎重全是攻城器械,想必司马师是用来对付井陉关的,如果司马军得到这批器械,只怕井陉关危矣,如果能在半路之上,将其毁去,倒是可助井陉关守军一把。”

    王濬先前也曾查看过这批辎重,自然知晓这些车上装的是什么,如果不是想要璺借这些东西混入邺城,王濬真有心把这些武器装备给毁了,以免司马师拿它来祸害井陉关的守军。

    不过这批装备一旦落入到司马伷的手中,他再加派上万的人马前去护送,杜义半路之上得手的机会便变得相当的渺茫了。

    王濬劝慰道:“万军之中想要毁掉这些物资,确实不易,杜司马不可冲动,离开邺城之后,还是寻机逃离大队人马吧。”

    杜义道:“某自有分寸,王将军不必担忧。那一千士兵都准备好了吗?”

    王濬点点头,就在杜义对何炎审问之时,王濬已经抽调到了一千名士兵,换上了司马军的装束,而且挑选的也是差不多高矮胖瘦的人,保证这些衣甲穿起来比较合身。

    接着,杜义又和王濬商议了许多的细节,王濬首先派了一名士兵乔装为信使,将昨天杜义所截获的书信快马先行送往邺城。

    由于这封信已经延误了一日,王濬特意地叮嘱那名士兵,司马伷若没有问起倒还罢了,如果问起的话,首先必须编好一个充足的理由,回答地要自然从容,不能让司马伷起半点的疑心。

    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如果让司马伷起了疑心的话,那么还没有等杜义进城呢,就已经前功尽弃了。

    至于杜义进城之后,尽可能地将一部分人留在邺城,这样在并州军攻城的时候,可以做为内应。杜义提议,让一些人吃些巴豆,造成腹泻的症状,等到邺城之后,让他们装成因为腹泻而虚弱不堪的模样,这样杜义就可以借机向司马伷提出将这些人留在邺城了,然后他们再悄悄服用止泻的药,很快就能恢复战斗力了。

    王濬认为这个办法不借,毕竟无病装病很容易被司马伷识破,反倒是容易露了马脚,吃一些巴豆,只要控制好巴豆的量,便既可以让这些士兵有腹泻的症状,又不会让他们虚弱无力,然后暗中服用止泻的药物,等到并州军攻城的时候,便可以充当内应了。

    为此,王濬还特意地安排了一名校尉,混入军中充当普通的士兵,这样在杜义离开之后,也好有人来统一指挥接应行动,并商议以烟火为号,依号行事。

    而这部分装病的士兵王濬更是选择了一些精锐,虽然达不到一以挡十的能力,但最起码也是精悍无比骁勇善战的,在关键的时候,用好这枚棋子,那绝对是有着相当大的妙用的。

    商量好一切之后,杜义便率领着一千名乔装以后的并州兵,打着司马军的旗号,押解着那些辎重车辆,往邺城方向那去。

    并州军的伏击没有经历战斗就结束了,所以这个进程是比较快的,前后都没到一个时辰,所以耽搁的时间并不太多,杜义一路之上稍稍地加快了一点速度,赶在天黑之前,便抵达了邺城。

    由于事先司马伷已经接到了通报,所以杜义刚刚抵达邺城之时,便有人在城外迎接了,很显然司马伷对这批辎重物资也是十分重视的,杜义一行畅通无阻,进入了邺城城中。

    邺城的繁华丝毫不亚于洛阳,城内灯火通明,店铺林立,人流熙攘,完全没有那种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感觉。

    迎接杜义的是司马伷身边的亲信牙门将郝进,安顿好辎重车队之后,郝进便领着杜义,前往都督府,却见司马伷。

    冀州牧的官邸原本是在信都的,只不过现在信都已经沦陷,司马伷也没法到信都履职了,只能是将原先钟会占用的都督府当做了州牧官邸,反正钟会已经被撤除了河北都督的职务且已随司马师北征了,都督府空着也是空着,正好被司马伷给占用了。

    杜义在大堂之上,见到了司马伷,他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道:“卑职参见司马使君。”

    司马伷微微颔首,毕竟以他的身份,自然是无需回礼的,能把这个押粮校尉召来问话,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司马伷对这批辎重物资极为的上心,这是司马师亲自点名要的物资,必须要及时运送到前线去,而且中间不能出现任的疏漏,有些情况,他必须要详细的了解才行。

第1328章 跑肚拉稀

    问了一些相关的问题之后,司马伷忽然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何校尉是哪里人啊?”

    杜义答道:“陈郡阳夏人。”这些事情,杜义在真正的何炎身上打探得清清楚楚了,所以回答起来,自然从容,不假思索。

    司马伷微露异色,道:“原来何校尉和何司徒是同乡啊?”

    杜义从容不迫地道:“何司徒是卑职的族叔。”

    司马伷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原来是何司徒的族侄,失敬失敬,来人,赐坐。”

    杜义拱手道:“不敢,卑职身份低微,岂敢与司马使君同坐。”

    司马伷微微一笑道:“不必拘礼,何司徒乃某之恩师,他的子侄,某当以平辈论交。何司徒长子何劭与某交情莫逆,亲如手足,倒是他弟弟何遵,为人孤傲,不善结交。”

    杜义一听,立刻纠正道:“司马使君怕是记错了吧,何遵乃是长子,何劭为次子,只不过何遵乃是庶出,何劭是嫡出,所以常有人把他们兄弟次序搞混。”

    司马伷哈哈一笑,一拍额头,道:“没错,没错,是某给记混了,何遵确实是长子,只不过是庶出,在何府的地位不如何劭,你这一提醒某才记得,哈哈哈。”

    杜义暗暗地冷笑了一声,方才司马伷的话确实是故意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这个“何炎”的身份,司马伷既然是何曾的学生,与何劭交好,而何劭和司马炎又是同年,常在司马府来往,司马伷又怎么可能会搞混他和何遵谁是哥哥,谁是弟弟,既然何炎是何家的人,自然知道何家的长幼之序,只要杜义这时随口应承一下,很可能就被司马伷识破了。

    只不过杜义事先早就做足了功课,详细地询问过了何炎关于何家的许多事情,并熟记于胸,对于司马伷这个明显带有试探性的话语,杜义及时地进行了更正,也算是彻底地消除了司马伷的疑虑。

    这也是杜义做为间谍的最基本素养,换作是一般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了解的如此详细,又怎么可能只用短短的一个时辰,就从何炎的嘴里挖出那么多庞杂的信息来并能够准确无误的记住,所以说杜义这点特长,还真不是一般的人能模仿得来的。

    司马伷对杜义的身份再无怀疑,毕竟如果他不是何家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的这么详细,毕竟何劭做为嫡子,在何家地位是无人能及的,人们都以为何劭是嫡长子,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庶出的哥哥何遵。

    杜义向司马伷道:“司马使君,临行之前,司马监国曾有交待,这些辎物资是大将军亲自点名要的急需物资,需要尽快地送往井陉关,而且还需要司马使君派重兵护送之,以策安全,以防并州军半路偷袭。”

    司马伷这倒没有怀疑什么,毕竟司马昭的亲笔书信他也看过了,确实有类似的交待,毕竟从邺城到真定,这一路之上极易遭到并州军袭击,如果护送的兵力不足的话,这批辎重物资很可能会遭到并州军洗劫,后果不堪设想。

    这批物资是司马师点名要的,司马伷就算没有亲眼去看,也知道这批物资的重要性,他做为司马大军的后勤总管,维持后勤保障的畅道是他的职责所在。

    司马伷问道:“不知何校尉此次一共带了多少人?”

    杜义道:“原本有一千多人,奈何走到半路之上,大概是水土不服的缘故吧,近半数之人呕吐腹泻,勉强坚持到了邺城,只怕难以继续前行了。”

    司马伷轻噢了一声,道:“竟有这种事?邺城之中不乏医匠,可速差之医治。”当下司马伷便将郝进唤了进来,吩咐了几句,郝进拱手领命,看了杜义一眼,转身下去了。

    杜义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司马伷果然很谨慎,一听护送辎重的队伍病倒了一半,立刻便派医匠过去,名为诊治,实则是查探,看看杜义说得是不是事实。

    杜义当然不会给司马伷留下任何的把柄和破绽,半路之上,杜义已经让校尉杨波和五百人服了一些巴豆,还没有进邺城呢,大多数的人就已经是跑肚拉稀了,便溺于半路之上,臭气熏天。

    就算司马伷派一些医匠过去,也只能是证明这些士兵确实有腹泻的症状,至于腹泻的原因,普通的医匠肯定是查不出来的,杜义先前早就让这些患上腹泻的士兵装出一副痛苦不堪虚弱无力的模样,就算是医匠去了,也是束手无策的,只能用草药,短时间内是无法治愈的。

    杜义最大的目的,就是将这五百人设法滞留在邺城,充当并州军攻城时的内应,如果他们患病无法痊愈的话,最终司马伷肯定是会答应他们留在邺城的。

    这个时候司马伷没有再对杜义的身份产生怀疑,只不过他是觉得押运军队一半人突然患病有些蹊跷,于是才会派人去查证一番,看看杜义所说的是否属实。

    这其中也不排除有人投机取巧的可能,毕竟从邺城北上,就进入到了战区,到了战区,遭遇到敌袭的可能性就会增大,丧命的风险自然也高得多,这些护送辎重车队的队伍,皆是洛阳之兵,养尊处优惯了,难免会想要临阵脱逃。

    不过就算是他们全体都在,这一千人护送力量也显得单薄了一些,如果从洛阳到邺城,一路之上比较太平,这些兵力确实是足够了,但是从邺城北上,遭遇敌袭的风险成倍地增加,尤其是临近井陉关,就会变得更为危险,没有重兵来保护,基本来说没有希望运送到井陉前线。

    这批物资对于司马军来说是极为重要的,同样肯定会成为并州军所觎觑的目标,司马军越是重兵保护,并州军越会想方设法来破坏,所以单单依靠杜义的一千人来护送,显然是远远不行的,邺城方面,必须要派出数量足够的军队前去护送才行,这一点是勿庸置疑的。

第1329章 以茶代酒

    “何校尉,你认为派一万人马护送可否?”司马伷用商量的口气和杜义交流道。

    按理说以司马伷的地位,是用不着和一个小小的押粮校尉商量军情的,但司马伷此前从来也没有负责押运粮草辎得的事务,对这方面的知识完全是一片空白,所以他只能和别人来商量,不过他这次带来冀州的亲随,对这方面的事也许还知道得没他多呢,所以司马伷认为杜义多次押运粮草物资,这方面的经验应该是比别人要强一些的,所以他特意地向杜义问了起来。

    杜义还正愁不知道如何向司马伷开口提议此事呢,毕竟他人微言轻,就算提出自己的建议,未必司马伷会听从,没想到他还没有开口呢,司马伷居然主动地来问询于他,这岂不是正中杜义的下怀吗?

    杜义倒是装模装样的沉吟了一下,道:“并州军之厉害,最主要的还是其骑兵厉害,太傅当年就是在并州吃了并州骑兵的亏,所以这次的押送任务,卑职以为使君切不可掉以轻心,卑职认为派一万兵马来护送,有些薄弱,最好是有两万人来护送,那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杜义这几句话合情合理,司马伷闻之连连点头,派兵护送,当然是多多益善,人马越多,自然能保证物资的安全,不过同样司马伷也肩负着邺城的防务,如果抽调的兵马太多了,邺城便会出现空虚,所以司马伷必须要平衡两者之间的关系,尽可能做到两者兼顾。

    司马伷道:“这批辎重固然重要,但邺城防务同样不可轻视,抽调两万兵马离开邺城,万一并州军前来攻击,何以应对?”

    杜义很是谦卑地道:“军事上的事,卑职也不是太懂,只不过卑职认为,并州军主力尚在冀北,距离邺城至少也有五百里地,这么长的距离,长途奔袭肯定是不行的,现在并州军与大将军交战,完全被牵制在了冀北,短时间根本就无法南下,使君尽可宽心。到是这批辎重物资,几乎全是弓箭和攻城的器械,大将军催促如此之急,想必是前方战线上所急需的,万万不可出疏露,司马使君应当还是以此为主,确保这些物资平安抵达井陉关。”

    司马伷见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便点头道:“何校尉言之有理,那本君便派两万人,明日一早,随同何校尉一道出发,前往井陉关,一路之上,就拜托何校尉了。”

    杜义忙道:“司马使君言重了,有事直管吩咐,卑职自当竭力尽力,不负使君之望。”杜义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卑职斗胆问上一句,不知司马使君所派之人马,是新军,还是旧军?”

    司马伷为之一愣,这个问题他还没有考虑过,于是反问道:“新军如何?旧军又如何?”

    杜义道:“卑职早有耳闻,冀州军新招募的军队,人员参差不齐,素质低劣,勉强只能用于守城而不擅野战,如果使君派这样的军队去护送辎重,恐有所失。”

    司马伷也微微点头,确实,当初冀州广募军队三十万,虽然在数量上蔚为壮观,但实则质量上却难以保证,那怕是经过了两年的操练,战斗力都没有提升多少,冀北之战中,冀州军的这一短板被暴露无疑,所以司马师在到达冀州之后,这些冀州军最多也就是拿来当辅兵使唤,真正前线作战的队伍之中,一个也不曾用到。

    如果司马伷派这些人出去护送辎重的话,那怕是再多的人,也是不堪一击的,还好他手下有两万的旧军,战斗力至少也比新军强上不少,用他们来护送辎重车队,这才能让人放心。

    司马伷不禁对杜义是刮目相看,他的能力和目前的官职完全是不相匹配的,如果这次杜义能顺利地完成护送辎重物资的任务,司马伷还真有心想要提拨于他。

    司马伷有些将杜义招揽到自己的麾下,态度自然更为和蔼了一些,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坐在对面的这个所谓的何炎,压根儿就是一个冒牌货,其所谓的“金玉良言”,更是给他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司马伷跳到坑里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他要完蛋了。

    可惜此刻的司马伷并没有察觉,反而沾沾自喜地认为自己找到了一匹千里马,与杜义是相谈甚欢。

    不久,郝进匆匆而返,在司马伷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杜义是一脸的镇定,郝进向司马伷禀报的,自然是腹泻的查验结果,杜义已经事先做足了文章,肯定不会有什么把柄落下,这也是打消司马伷疑虑的最后一关了,相信司马伷听了郝进的禀报之后,对自己的身份再无怀疑。

    果然,听了郝进的禀报之后,司马伷的脸色更为的和缓,面带微笑地对杜义道:“这边的的医匠已经给你的人医治过了,大概是路上吃了什么不干净的食物或者喝了脏水导致的,所幸无人伤亡,将养几日便可无碍。只不过前方军情紧急,容不得耽搁,这些患病的人就暂且留在邺城吧,明日一早,何校尉便同郝将军一起率军出发,尽快地将辎重物资送抵前线。”

    杜义暗暗一笑,这个结果正是他想要的,拱手称谢道:“那么这些兄弟就拜托司马使君照拂了,等卑职从前线返回之后再与他们会合。”

    司马伷微微一笑,道:“诺。”而后转身吩咐郝进即刻下去点齐两万人马,而且特意地吩咐全部点以前冀州军的旧军,那些后招募的新军一个不要,他要求郝进必须在要四更之前完成集结,五更时分,准时出发。

    交待完这一切,司马伷回头端起了茶碗,对杜义道:“今日本当设酒宴为何校尉接风的,不过军务紧急,喝酒难免误事,本君今日便以茶代酒,先敬何校尉一碗,待到任务完成,返回邺城之时,本君必定设宴为何校尉庆功!”

第1330章 难度增加了

    杜义回到了他们临时宿营的地方,这里是邺城南门里的一处军营,是司马伷特意给他们腾出来的,就紧挨着内城墙,距离南城内城门只有百步之遥。

    今天的事,出乎意料地顺利,让杜义的心情大好,本来这冒名顶替混入敌营就是一件极为凶险之事,而且杜义还肩负着说服司马伷派出两万旧军的任务,同时还得想方设法把五百人留在邺城,这样的难度,何其之大,杜义甚至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但没想到事情进展的是异乎寻常的顺利,不仅司马伷全部答应了他的要求,而且对他的态度极为的和蔼可亲,想必也是因为何曾的缘故吧,没想到何炎只是因为和何曾沾亲带故,就能得到司马伷如此的礼遇,还真是让杜义有些意想不到。

    原本以为以何炎押粮校尉如此低的身份,想要说服司马伷还不知得花多大的力气呢,没想到结果却是这么的轻松,只是不知道将来司马伷发现上当之后,该又是一副怎样的表情呢?

    杜义还真想看看司马伷气急败坏的那一面,不过只怕是没有那个机会了。

    回营的路上,杜义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一脸的镇定自若,司马伷的亲兵将杜义送到了军营门口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杜义回营之后,径直便去见了校尉杨波。

    此时杨波穿了一身普通士卒的衣服,混杂在人群之中,丝毫也不起眼,此刻他在躺着军营的帐蓬之内,拉了几泡稀,脸色也十分的腊黄,这倒不是装出来的,腹泻的次数多了,会让人虚脱的。

    “杨校尉,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杜义问道。

    杨波低声笑了一下,道:“不碍事,大家都已经吃过药了,到了明天,又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不过说起来,这巴豆也够给劲的,好些个硬汉,硬是拉稀拉得站不起来。”

    杜义一笑道:“想要瞒过司马伷的耳目,不弄些真的怎么过关?你们就安心留在这儿吧,继续装病,等到大军攻城之时,再寻机做内应,打开城门。明日五更,我将率另外的五百人随同辎重车队出发北上了,司马伷也将会派两万人马护送车队,而且全部将是冀州旧军。”

    “真的?”杨波眼前顿时为之一亮,这可是他们最为期盼的重要的事,只有将冀州旧军的两万人马调出邺城,那才是真正的调虎离山,没有了这一支防御的核心力量,整个邺城便是不堪一击,并州军只要发起进攻,必可轻取邺城。

    “太好了,杜司马真是太有本事了,这么难办的事居然也让你给办成了,佩服佩服!”杨波不禁是连连称赞。

    如何完成调虎离山,是这个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如果不能把冀州旧军调出邺城,并州军在攻打邺城的战斗中必然会遭受极大的阻力,一旦战斗陷入到僵持的局面,四面八方的司马军必然会赶来增援,这样的话,形势必定会陷入到不利之中。

    所以此次攻打邺城,必须要速战速决才行,只有尽快地拿下邺城,并州军才能在战略上赢得主动。

    如今杜义已经成功地将两万冀州旧军诱出了邺城,接下来,就看王濬和刘靖如何调度了,只要一切顺利,拿下邺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杜义淡淡地一笑道:“光凭我是无法说服司马伷的,司马伷之所以肯派重兵去押运这批物资,是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批物资极为重要,这些都是司马军所急需的攻城器械,一旦被运抵前线,必将会对井陉关的防御造成极大的威胁,所以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要把它毁掉。不过在两万重兵的严加看管之下,想要毁掉这批物资,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

    杨波这才想到杜义还肩负着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毁掉这批军械,原本这批军械落入了并州军的手中,毁掉只不过是随手而为的事,但为了能将邺城的守军调出来,他们不得不重新将这批军械交还给司马军,这样无形之中便加大了破坏的难度。

    杜义是要随同司马军出发的,但杜义所率的五百人,想要在两万司马军中搞什么动作,几乎是难于登天的。

    这一点杨波可就帮不上什么忙了,他要留在邺城做并州军攻城部队的内应,此番北上,杜义只能靠自己了。

    看到杨波的神色有些黯然,杜义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道:“放心吧,离开邺城之后,我会想办法的。你们留在邺城,更要倍加小心,司马伷可不是什么善茬,千万别让他捉到什么蛛丝马脚,要么不动,要动就要雷霆一击,一举成功。”

    杨波重重地点点头,道:“杜司马,保重。”

    “保重。”杜义站了起来,吩咐那些没吃过巴豆的并州兵集合起来,下令他们现在去休息,四更起身,五更出发,准备离开邺城。

    剩下的这些“病号”将在杨波的带领下,滞留在邺城,他们的任务则是继续地装病,那怕现在他们的腹泻已经好了,也要装出一副痛苦不堪,虚弱疲惫的样子来,借以迷惑司马军。

    反正他们与王濬约好了,待到并州军攻城之时,举火为号,里应外合,拿下邺城。

    很快便到了四更天,杜义率先起身,五百并州兵也相继起来,简单地吃过一些干粮,郝进已经派人和杜义联络了,问询杜义这边是否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数百辆的辎重车大多是由骡子来拉辕的,骡子体格健壮,负重能力强,用来拉这些辎重车辆比较合适,唯一的弱点就是速度要比马慢上一些。这些骡子昨天晚上已经喂过草料了,体力得到了完全的恢复,此时出发,步履轻盈欢快。

    杜义和郝进会面之后,双方相互之间打了个招呼,确定已经是准备好了,而且他们便一道押送着辎重车,缓缓地离开了邺城的北门,向北逶迤而行。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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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三国2兴魏介绍:
曹亮穿了,成为了曹魏宗室的“曹三代”。相比于纵横捭阖的曹一代、守成有余的曹二代,曹三代实在是麻绳穿豆腐——提不起来,士家坐大,司马专权,曹魏的天下已是危如累卵存亡绝续。是坐以待毙,还是奋起抗争?曹亮不甘随波逐流,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且看我如何步步为营,斗司马,兴曹魏,灭蜀破吴,执耳天下!┄┄┄┄┄┄┄┄┄┄┄┄┄┄┄┄┄新书启航,再战“最后的三国”,喜欢这段历史的书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求点击!求收藏!求推荐!求支持!最后的三国2兴魏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最后的三国2兴魏,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最后的三国2兴魏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