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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拾一     三国之龙图天下txt下载     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二月开春

    牧景一只手拿着信函,一只手的食指在案桌上敲的响亮,这是一种很有节奏的敲打,发出来的声音能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了,老习惯了。

    “中恒,戏志才在官署吗?”

    “在!”

    霍余已经有些熟悉牧景的习惯,一般情况之下在他思考的时候很少会打断他的思绪,听到他的询问,这才敢开口:“戏先生还有颍川书院的几个同窗,下午在城北的景平书斋和几个世子子弟较量了一下书法,傍晚就回到官署了!”

    “去把他请来!”

    “诺!”

    霍余拱手行礼,走出去,穿其门栏上的布鞋,去了后院。

    这片官署很大,不仅仅连这两个工坊,还有一片内院区域,能住进来数百人,牧景来了京城之后,两处住所,景平商行的住所,西鄂侯府的住所,都被自己用一把火烧起来了,如今所有人只能屈居官署这里。

    “叫我何事?”

    戏志才脱鞋而入,进来之后,跪坐下来,双手很随意的放在火炉旁边取热。

    “有件事情,想要你给点意见!”

    牧景开门见山。

    “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戏志才眯眼,他可是见识过牧景的妖孽,那一夜牧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身为诱,奇兵杀出,闹的雒阳城风雨漫天,那临危不乱,杀伐果断的自信和镇定他自愧不如。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多了去!”

    牧景撇撇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自己做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没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有一万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做决定的时候,要谨慎到骨子里面!”

    “这话倒是新颖,也很中听!”戏志才笑了笑:“说说什么事情!”

    “我家老头子要娶亲!”

    牧景把信函最后一页,就是蒋路给他的信函,递给了戏志才。

    “荆州蒯家,分量不轻啊!”戏志才道:“西鄂侯虽然博取了侯位,手握重病,麾下也人才辈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稳坐南阳是没问题,但是他出身在士林中人来看,始终上不聊台面,要是有蒯家的声誉,他稳坐南阳就无后顾之忧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牧景苦笑:“利益是有的,风险也是有的!”

    “世家门阀,都是那一套!”戏志才点点头:“联姻,然后渗透,他们除非有一个雄才大略的诸侯之才,不然他们不会强当出头鸟,不过他们会利用联姻而把控权力!”

    “我不反对联姻,毕竟联姻能让父亲彻底的稳定根基,至于蒯家的意图,我也不畏惧,如果连区区一个蒯家都镇不住,握着南阳也早晚被人家拿去!”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触一发而动全身,这士族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的,我父亲现在连脚跟都还没有彻底站稳,可不能被殃及鱼池!”

    “荆州士族的内斗?”

    戏志才闻言,顿时明白了,问:“之前西鄂侯在南阳的时候,和荆州那一个世家走的比较近!“

    “算起来应该是蔡家,不过也不曾交往,只是和蔡家的一个子弟都的比较近!”

    牧景道:“当初父亲落草为寇,恰逢寒冬腊月,山上粮草已绝,无已度日,所以兵行险着,率兵攻打舞阴,也算是有几分运气,勉强拿下舞阴,而我们能在舞阴安顿下来,是因为舞阴县令蔡图对我们的网开一面,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虽然有我们逼迫的成分,但是不得不承认蔡图对我们的帮助是巨大的!

    要说和蔡氏联姻,我倒是不认为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蒯氏……”

    牧景摇摇头:“说不准啊!”

    “荆州是一个学术气氛很浓的地方,荆州士族,不可小觑,而荆州的士族,清流之中以庞家为尊,而权势之上,则是蒯家和蔡家为首,另外还有江夏黄氏这些大大小小的士族无数!”

    戏志才道:“这里面太复杂了,我一介寒门士子,虽然在荆州有些游历,也结识一些荆州学子,但是了解的并不多!”

    “就是因为里面复杂,我才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要问我的主意,我会告诉你,该联姻的还是要联姻,如果这是一堂浑水,只有蹚过才知道深浅,西鄂侯既然想要坐镇南阳,自然也避不开和荆州士族打交道,没有荆州士族的支持,他这个南阳太守的位置,终究有些虚!”

    戏志才考虑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想要稳坐一方,除了实力,就是声望。

    牧山本来没有士林声望,只能依靠一方,才能稳住在士林之上的反应。

    “这话中听!”

    牧景眸光一亮:“这浑水还是要蹚!”

    “我有一点想不是很明白!”

    “什么?”

    “按道理你也到了婚假年龄,他们要联姻,也应该联姻你头上,为什么是西鄂侯,和西鄂侯联姻,那可就是续弦了,有你这个嫡子在,他们很难出头的!”

    戏志才道。

    “你是在讽刺我,不如我父亲着手可热?”牧景脸有些黑。

    “关心你!”戏志才讪讪一笑。

    “你是侮辱我的智慧,还是侮辱你自己的智慧!”牧景没有好气的说道:“这事情你还想不明白,你是在讽刺我这个质子吧!”

    他如今在京城的身份,在很多人来看,就是一个质子,谁敢把女儿嫁给一个质子啊。

    “自古质子没未来!”

    戏志才笑了笑,不在兜圈子了,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早做准备啊!”

    “放心!”

    牧景自信的道:“这个雒阳城,留不住我牧景!”

    当夜,牧景写了一份书函,让霍余用景平商行的渠道,送回了南阳去……

    ……

    ……

    二月二,龙抬头,大地开始复苏。

    而在这个大汉京城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万物回春的气息,反而到处都让人感受很压抑,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了。

    这一天,南宫之中,百官从朝殿之上鱼贯而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陛下已经连续好些天没有上朝了!”

    “听说陛下已经晕厥了!”

    “不会吧!”

    “开岁的时候不是精神很好的吗?”

    “谁说得准!”

    “别乱说话,陛下洪福齐天!”

    “……”

    一个个官吏的心里面都是乱糟糟的。

    “文先,你手握南军,捍卫两宫,如今北宫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袁逢和杨彪两人并肩而走,他的声音压得的很低。

    “我不清楚!”

    杨彪摇摇头,道:“北宫已经开始封锁消息了,现在连我也掌不住这些兵马!”

    “难道……”

    “不可能吧!”

    杨彪还是摇摇头,低声的道:“之前我曾经去见陛下的时候,他的精神头的确很好。”

    “下棋有先手,你必须想办法确定一下北宫的情况,我们不能被动!”袁逢道。

    袁家这些时日来,诸事不顺,袁隗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全身有大半被烧了,能不能熬的下来,还得看天意,袁家好几个门生的官位都被宦官实力拿下。

    他一直忍着不动,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嗯!”

    杨彪点头,士族是一家,守望相助才能博取未来,他深谙这一点。

    这边大将军何进也表现出了有些着急的气息,他穿着宽大的官袍,步伐迈的很快,后面跟你这外戚一系的好几个官吏,他一边走一边道:“叔达,你要想办法弄清楚宫里面的情况,和皇后娘娘取得联系!”

    “这些时日,宫城封禁,听说只有两个皇子才自有能进出北宫,其他任何人,包括十常侍,也不得擅自进出!”

    “那就从皇子辩身上打开缺口!”

    何进声音很沉:“我们是外戚,只能靠皇子辩,如果不想被夷平九族,我们就不能输!”

    “明白!”

    何苗点点头。

    ……

    ……

    北宫,三步一岗五步一稍,周围的一个个宫宛都有兵马镇守,不准进出。

    “尚父,陈仓的情况如何?”

    被外面人认为已经是晕厥过去了天子,此时此刻倒是很有精神,他坐在庭院之中,看着二月开春之后,庭院那些重新发牙的花苗,神色淡然自若。

    “王国叛军已经被拖得精疲力尽,冬去春来,围城不破,士气尽失,恐怕被反攻是近在迟迟的事情了!”

    张让拱手禀报。

    他们一直盯着西凉的消息,三天一报,自然清楚无比。

    “这么说皇甫嵩又打赢了!”天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皇甫嵩的确是朝廷栋梁!”张让道。

    “皇甫义真!”

    天子想了想,说道:“他能用吗?”

    “陛下,如今我们能用了除了他,没有几个了!”

    “那就赌一把吧!”

    天子一咬牙,道:“此战结束之后,你以朕的名义,封赏动作为并州牧,让他交出西凉军的兵权,让他去并州上任,让皇甫嵩接手西凉军的所有兵权!”

    他不等了,士族根深蒂固,历朝历代,皆为朝廷栋梁,他虽然担心,但是也不怕他们擅权,况且他就是想要除掉,也除不掉。

    不过有一个人,他在自己归天之前,除掉他。

    这个人掌天下兵权,太危险了,除了他自己之外,天下没有人能压得住,只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不然他死不瞑目。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学三人组

    二月中旬。

    开春之后的雒阳城,没有了寒冬的冷意,气温倒是暖和了不少,天空之上一轮红日普照天下,地面上,屋檐上,一对对的冰雪开始不断融化。

    在这种日子之下,牧景的生活倒是很充实。

    早上他承马车去太学,开始在汉朝上学的时光,晚上自然就是回造印监的官署,处理官署事务,感觉一些当官的郁闷,他既要伴读,也要当差,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太学的时光他倒是不太在意。

    刘辩和刘协两个皇子和他熟络下来,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哪怕是皇族的孩子,哪怕刘辩对他有些一件,但是他们始终是孩子,小心思也许多一点,坏心思却不多。

    如今的人心还没有残害十几岁孩子的地步,以牧景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能力,分分钟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至于太学之中的学子,和他牧景不对付的也有不少,其中以祭酒关门弟子卫仲道为首的士族子弟更是把他当成生死敌人,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但是就卫仲道那点功力,还不足以让他麻烦。

    牧景如今的心思还在景平书斋。

    这个年头,文化暴利不要太好赚了,人人以读书人为尊,读书人的钱自然就是最好赚的,景平书斋如今已经响切雒阳城,日入斗金说的绝对不过分。

    随着造印监的资金投入,连续开设新的工坊,产量也在不断的上升之中,雒阳城已经多开了十间书斋,这时候雒阳的市场开始饱和了。

    这年代,百姓们连温饱都在挣扎,还能有余钱去买书的人,其实并不多,雒阳城的市场,很容易造成饱和的。

    所以景平书斋已经开始准备开拓关中市场。

    这一点戏志才很上心。

    戏志才和牧景不一样,牧景旨在赚钱,但是戏志才可是有大公之心的人,他希望世间如同他一般的寒门子弟都能用买得起廉价的印刷版书籍。

    所以这事情他自然把他当成大事来办。

    有他在,牧景反而轻松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从历史上知道一些戏志才的大名,那么现在他算是见识了戏志才的才能,戏志才不仅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兵法武略也倒背如流,最重要的他不是书呆子,他是一个能把知识活用的人,用在商场上也一样。

    可惜,想要彻底的把他收归门下,还需要继续努力。

    但是这样的大才,牧景绝不会让他从手中流走。

    ……

    太学,天枢学堂。

    一个博士在讲课那是讲的相当认真,而堂下,大部分都在的专注的听读,就一个少年昏昏欲睡。

    “又是你!”

    一本书砸过来,课堂之上爆出一声狮吼的叫声。

    “哎呀!”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牧景,他有些吃痛的默默额头。

    他真不是故意想要当课睡觉的,可这催眠之音,他还真抗不住,他实在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怎能在这种氛围之中专心读书人,他自问做不到。

    “牧景,你给我出去!”

    这个讲解《春秋》的博士是一个老夫子,比蔡邕还要老,是关中的一个大儒,在士林颇有名望,在太学也是德高望重,即使祭酒蔡邕都忌惮三分。

    “博士,我错了!”

    牧景是一个知错能认的好学生,当然认了改不改就很难说了:“子曰,有教无类,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日后我一定努力学子,天天向上!”

    “你……“

    这个老夫子不是第一次听到牧景这句话了,他气的直哆嗦,还没有一个学子敢如此厚脸皮,他愤怒的问道:“你行,牧景,你可以不出去,我刚才说了是什么?”

    “这个……“

    牧景的眸光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协,刘协做出一个动作,指了指上面的书本,然后在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牧景一看,心中顿时明白了。

    “刚才博士教导的是,春秋谷梁传,恒公卷!”

    “好,那你给我背下来!”老夫子自然看到两人隐晦的动作,冷冷一笑,道。

    “是!”

    牧景这倒是无畏,背书他可有心得:“一、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他的记忆力传承上一世,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也比一般人要深厚,最近他虽然在太学之中不学无术,但是也背下来了一些儒门典籍,刚好就有这一篇。

    “你坐下吧!”

    老夫子看他一字不漏的把《谷梁传》之中的《恒公二年》这一卷全部背下来了,他无话可说,只能挥挥手,让牧景坐下,然后长篇大论起来了:“学生们,读书乃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尔等今日能入太学而读……”

    听着他这长篇大论,牧景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之后,对着刘协拱手:“多谢二皇子殿下!”

    “不客气!”

    刘协一双眼睛很灵动,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把它背下来的!”

    他和牧景之前只是泛泛之交。

    不过现在,他们算是有点交情。

    他虽是皇子,但是在太学之中,士族学子更多,他们不会对皇子不敬,但是可以用学识来挤兑他们这些皇族,之前又一次,他被一些士子堵住了,是牧景仗义而出,说的一群士子哑口无言,算是给他寻回了皇子的尊严。

    接下来的日子更好,牧景总有一些好奇的言论引发他,他的好奇心被引起来之后,和牧景之间的交谈多了,情谊就建立起来了。

    “哪有背下来啊!”牧景的尾指捏着书角道:“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得学会作弊的学子,才是好学子!”

    他背都是背下来了,但是作弊这个方法还是挺好的。

    “哼!”

    这激起旁边的少年刘辩的不屑:“不学无术,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安排你来给二弟伴读!”

    “大皇子这就要去问陛下了!”牧景讪讪一笑。

    刘辩顿时不说话了,父皇一直都不太喜欢他,他可不敢去问父皇这个愚蠢的问题。

    “二皇子殿下,这太学颇有一些郁闷,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牧景是在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气氛了,但是逃学得拉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自然是二皇子殿下了。

    “这个……”

    如今的刘协可没有养成后世的孤寡凉薄,如今的他贵为二皇子,被董太后疼爱,被天子宠爱,是一个很乐观而充满想象力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多多少少有一点叛逆:“父皇说不能到处乱跑!”

    “二皇子殿下,你看,这天气这么好,我们要是把大好时光留在这里,岂不是有些可惜了!”牧景费尽口舌,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去走走,怎知世间太平,怎明百姓苦楚!”

    “那就听牧伴读的!”

    刘协其实也想要出去看看,他一直被困深宫,就算来太学,都是有车马接送,老实话,他是很想去看看雒阳城的。

    两个身影趁着堂上的老夫子侃侃而谈,吐沫横飞的时候溜出去了。

    刘辩回头,看了看,有些皱眉,一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

    长廊上,这时候很静悄悄的,到处都在上课,自然也没有什么人。

    “牧伴读,大门可有护卫,这些宫廷护卫都听父皇的,到时候要是回禀父皇,那我可就惨了!”刘协还是很紧张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做坏孩子。

    “放心,我们不走大门!”牧景拍心口的说道。

    两个少年有些猥琐的前进。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翻墙出去的!”牧景指着左侧的地方:“哪里的墙很低,我们可以……”

    砰!

    牧景顾着说话,没想到撞上了一个软软的墙壁。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撞到我们家小姐了!”一个小萝莉的声音大叫的想起来。

    “荷儿,不得放肆!”

    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少女声音。

    牧景抬头,站在面前的是两个少女,一主一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丫鬟打扮的颇为牙尖嘴利,手中拿着食盒,而小姐打扮的少年,青色襦裙,娇俏而立,脸上带着面纱,隐隐看见,宛如一朵风中而立的水莲花。

    “对不起!”

    牧景连忙道歉。

    “不用客气,日后走路小心一点就行了!”青裙少女的声音很灵动,天生的柔和仿佛能缠绵一个男人的心,她平静的道:“荷儿,父亲应该饿了,我们走吧!”

    “是,小姐!”

    主仆两个少女轻轻而过,留下的只是一丝丝的香气。

    “牧伴读,快走吧,待会让博士看到了,就麻烦了!”刘协第一次逃课,处在紧张时刻,四处观望。

    “嗯!”

    牧景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神,指着左边的矮墙壁。

    这墙壁不高,以两人的能力绝对能翻过去。

    “你们做什么?”

    一个冷然的声音把两个正在翻墙的少年吓得半死。

    “皇兄!”

    刘协拍拍胸口:“你怎么来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你不好好在堂上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刘协还是有些蹙这个兄长的。

    “大皇子殿下,你就不想出去看看!”牧景上前,笑眯眯的诱惑说道,这些天他算是摸透了这个大皇子的性情,看上稳重怯懦,但是其实就是一个心向往自由的少年。

    “我不想!”刘辩脸上有些向往,不过很是嘴硬,道。

    “听说洛水很美!”

    “我看过了!”

    “听说雒阳街道上很热闹,人很多!”

    “不稀罕!”

    “听说……”

    “……”

    一个小屁孩自然扛不住牧景的三言两语,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翻墙出去了,组成了一个逃学三人组,踏上了逃学的道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雒阳一日游

    太学,祭酒书斋。

    “祭酒的人,我们已经让学子们把学宫里里外外都已经找了一遍,但是没找到人!”几个博士站在蔡邕面前,面对蔡邕的阴沉面色,大气都不敢喘息。

    “宫廷护卫就守在门口,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蔡邕一袭深色儒袍,头戴玉簪,盘膝而做,神色深冷,不怒自威,浑身都是狂暴的气息。

    能把蔡邕这个即使在天子面前也没有丝毫怯胆的当世大儒气成这样,天下也没几个了,太学之中,刚刚好有三个,一个是牧景,一个是刘辩,最后一个是刘协。

    三个就是太学之中的祸端,创下来太学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一个壮举。

    居然逃学了!

    要知道,这年代读书绝对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有人凿壁取光,有人悬梁刺股,为了就是能读书,可从来没有听过还有人敢躲避读书。

    这让教学严谨的蔡邕很生气,如果牧景在这里,他吃掉牧景的心都有了。

    “祭酒大人,我们学宫周围的墙壁有些地方因为日晒雨淋,变得腐朽,已经多年不修,若是有心,倒是能翻过去!”一个中年博士低声的说道。

    “你是说,他们翻墙而出?”

    “不无可能!”

    “一群混账!”

    蔡邕彻底的暴怒起来了。

    “祭酒大人,那可是两位皇子,当今陛下唯一的两位皇子,若是在我们太学出了事情,恐怕陛下会怪罪太学!”有人担心的说道。

    “蔡七!”蔡邕眉头皱起来,目光沉沉,半响之后,下了决定。

    “在!”

    跟随多年的长随走出来。

    “你立刻派人呈报雒阳府衙,执金吾,宫城,告诉他们,皇子失踪,这么大个雒阳城,我们根本找不到人,老夫既然找不到,老夫就不相信,他们还找不到人!“

    牧景失踪就失踪了,他不会理会太多,但是刘辩和刘协两个皇子突然你失踪,即使蔡邕,也不得不担心起来了,这事情肯定瞒不住。

    “诺!”

    中年人蔡七领命而去。

    “你们都下去,维持不变!”

    蔡邕冷静之后,不缺政治意识,他嘱咐的说道:“自此开始,太学封门,任何学子不得进出,不尊令着,逐出太学,永不录用!”

    “诺!”

    一众博士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

    这些博士离开之后,蔡邕才揉揉鼻梁,神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混账东西,他还真不怕死啊!”

    “父亲!”

    这时候青裙少女才从后堂走出来,跪膝而坐,让小侍女把食客放在面前,她打开食盒,拿出一样样小菜:“你还没有吃午膳,先吃了膳食,再去烦心那些东西吧!”

    “昭姬,若人人如你般乖顺,为父也不需要如此烦心!”

    蔡邕眸光看着女儿,板着的面容也多了一丝丝的笑脸,他长叹一声,道:“若非皇命,老夫还真不想把他们收归太学之下!”

    “父亲说的,可是皇子他们闯祸了?”

    青裙少女眸光闪闪。

    “若只是他们,老夫还不至于如此,可惜偏偏多了一个搅动朝堂风云的牧龙图,老夫这太学,本是幽静读书之地,如今恐怕要被搅的天翻地覆了!”蔡邕若有所思的说道。

    “牧龙图,就是那个西鄂世子,让父亲也不惜出钱请求卢叔父,王叔父的狂生牧龙图!”青裙少女文采斐然,对天下才子也颇为上心,昔日扬名太学的狂生牧景,她也略知一二,更知道父亲曾经为了此人去拜会了卢植王允:“此人不是颇得父亲赞誉吗?“

    “哼!”

    蔡邕冷哼:“我当初不是为了他牧龙图,而是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未来,不然就他牧龙图此子,我才懒得出手!”

    “父亲,我刚才看到几个人,好像去了东舍的小巷里面,那个小巷据我所知,应该是一个死巷子,而且里面有一道墙壁是经年失修,如土坯平矮!”

    青裙少女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开口说道:“若是派人往哪个方向追,或许还能把人寻回来!”

    “由他去了!”

    蔡邕闻言,微微眯眼,木然不动,神色颇冷,幽幽的道:“有些事情,为父还真不太想掺合进去了!”

    ……

    ……

    雒阳城中。

    出了太学之后,三个风采夺人的少年仿佛挣脱的枷锁,自由自在的走在了一条一条的街道上。

    “这里好热闹啊!”

    “比宫里面热闹多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推的车是什么车,宫里面没见过啊!”

    “……”

    两个在深宫长大的少年兴高采烈的接手新鲜事物,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好奇的。

    “牧伴读,为什么这街道中间不允许行走啊?”小学生代入的刘协小朋友今天的问题特别多,他看着巨大的街道两旁早已经人叠人,但是中间的一条车道确是无人敢走。

    “这要问你们了!”

    牧景斜睨了一眼,懒洋洋的道。

    “问我们?”刘协不明白。

    “二弟,这是一条皇道,皇家道路是只许皇銮马车而过的道路,普通人不得行走!”刘辩倒是懂得不少,他解析的道。

    “这为什么啊?”

    刘协还是想不明白:“父皇他一年都难得出宫一趟,这马路就只能留在这里吗?”

    “这个……”

    刘辩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知道一点不知道一点,这时候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二皇子殿下,这是一条路,也是代表一个特权!”牧景轻声的解析。

    “特权!”

    刘协明白了:“牧伴读的意思是,这是父皇的特权!”

    “二皇子殿下聪明,不过不是你父皇的特权,是皇族特权!”牧景重复:“日后谁坐上的皇位,这特权就是谁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能听懂多少,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宫里面的夫子曾经说过,天下都是刘家的,可这路我们不用,为什么不能让给别人用!”

    刘辩喃喃自语。

    牧景灿然一笑,看着刘辩,道:“大皇子殿下,你认为为什么?”

    “有些想不通!”

    刘辩叹了一口气。

    “牧伴读,这好香啊!”

    刘协小朋友的兴趣很高,注意力很快就被移开了,他走在一个烧饼摊子上,看着上面香气喷喷的烧饼,问:“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吃过!”

    “这是烧饼!”牧景看着烧饼老板,压低的声音:“殿下想吃?”

    “嗯!”

    刘协小朋友两眼发亮。

    “买东西要给钱的!”

    “钱,为什么啊!”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家烙烧饼要材料,也要工钱,不给钱,他们不就是亏死了吗?”

    刘协小朋友想了想:“可是我在宫里面吃东西,都是他们端来给我吃的!”

    “可这里不是皇宫啊!”

    “我没钱,这个行吗!”刘协小朋友哭丧着脸,拿出一块玉珏,温润闪闪,上雕翠龙,栩栩如生。

    “也可以!”

    牧景毫不犹豫的把这块玉珏收下了。

    然后他才拿出钱袋:“多少钱一个!”

    “十文钱!”

    “来三个!”

    “好嘞!”

    烧饼老板收了三个烧饼,递给三人。

    牧景递上去三十钱,然后拿着三个烧饼,分两个给他们。

    “好吃!”刘协小朋友吃了香。

    “大皇子殿下不尝尝!”牧景看着刘辩,刘辩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多,已经表现了很老成了,没有刘协这般的活泼好动。

    “母后说过,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刘辩咬着嘴唇,看着烧饼,想吃,但是母后的嘱咐一直在脑海深处。

    “大皇子殿下,你看二皇子都吃了,你还怕下毒吗?”牧景笑眯眯的道。

    “皇兄,好吃!”

    刘协吃了一嘴油腻。

    刘辩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很快就忍不住,开始吃起来了:“好吃!”

    一个烧饼而已,不至于这样。

    可是没有吃过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他们吃了津津有味。

    三个少年向着洛水河而去,走在河畔之上。

    “这就是洛水,父皇说,洛水通雒阳,这是我们的龙脉!”刘协道。

    “不是,父皇之前说,雒阳背靠邙山,北邙脊梁才是我大汉命脉!”刘辩说道。

    “你们都错了!”

    牧景悠然的道:“芸芸众生才是大汉命脉!”

    “为什么?”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牧景道:“百姓能拥护的朝廷,谁也推翻不了,百姓拥戴的皇族,谁也取代不了!”

    “是这样吗?”

    两人都只是少年,不经少事。

    刘辩道:“舅父曾经,掌兵则掌天下!”

    “父皇曾说,掌士族则掌天下!”刘协很懵懂的声音也在响起。

    “掌天下人,则江山万里!”

    牧景笑了很开怀。

    ……

    他们继续游历雒阳,从南到北,尽然不放过。

    牧景是一个奸商,他雇佣马车,贪了刘辩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他吃个晚膳,把刘协挂在腰间的白玉狮佩给拿走了,反正两人身上的好东西都让他搜刮的差不多了。

    美其名曰:等价交换。

    不过两个少年玩的是真高兴,他们见到了雒阳市集的繁荣,登高而看雒阳的伟岸,站洛水湖畔看着洛水的秀丽……这一天,是他们未曾有过了快乐。

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象初现

    “什么,两个皇子在太学失踪了?”

    袁逢是第一个接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在太学的学子之中,士族子弟居多,他的耳目太多了,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基本上是第一个时间知道的。

    他马上意识到这事情的重要性,看着来报之人,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禀报司空大人,是今天上午的事情!”

    这是一个卫家族人,年约二十,他拱手说道:“如今祭酒已经下令,太学的学宫周围都全部封闭起来了,所有人不得进出,公子趁人不备,让我从后院溜出来,速速来禀报司空大人!”

    他的公子,自然就是太学骄子,卫家仲道,卫仲道。

    “老夫知道了,你先回去!”

    袁逢安抚了一下,道:“另外此事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

    “诺!”

    卫家青年拱手离去。

    “两个皇子居然失踪了?”

    袁逢从位置上站起来了,目光沉沉,神色划过一抹阴厉,他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门外说道:“袁秋,你告诉诸位同僚,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休沐半日!”

    “诺!”

    一个长随在殿外拱手领命。

    袁逢嘱咐了一下事情之后,起身离开了位于南宫之内的司空官署,直接坐上了一辆马车,迅速的返回了正阳街上的一个府邸,然后他让袁家下人立刻召集各大世家门阀的当家人聚集而来。

    “司空大人,你不是说近日要低调的吗?”

    “何事让吾等集合在此!”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世家众人来的很快,入座之后,纷纷开口发问。

    “老夫刚刚从太学里面听到一个消息!”

    袁逢压压手,沉声的道:“正在太学之中求学的两个皇子突然失踪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众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了。

    “陛下已经数日不上朝,北宫的宫闱被十常侍彻底掌控,我们始终不得而知陛下的安危,在此时此刻,两个皇子同时失踪,此事恐怕颇有蹊跷!”有人低声的道:“若是不慎,唯恐我大汉江山风雨飘摇!”

    “难不成是那些阉奴在暗中在筹谋些什么?”

    “不无可能!”

    “我等既为朝廷栋梁,需保证皇子们的安全!”

    “必须找到皇子们!”

    这些世家大臣也面面相窥,低声言论。

    “司空大人,刚刚袁滂大人下令,执金吾缇骑,所有人出动,去寻找两个皇子!”一个在执金吾当差的世家大臣说道。

    “府衙那边的所有县卒也被下令,所有人出动,去城中寻找二位皇子!”

    刚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卫屈也开口说道。

    他算是倒霉到家了,官职被一撸到底,还背上了罪名,幸好卫家还有一些能耐,不然能不能从牢里面出来都是问题,不过他在县衙多年,终究有些底蕴,县衙一举一动,他知道的很快。

    “司空大人,应该是蔡邕请求的!”

    卫尉杨彪拱手说道:“蔡邕的请求也到了我卫尉官署,他让我派出宫卫,寻找二位皇子的下落!”

    “这么说,很快就会全城知道了!”

    袁逢阴沉的道:“陛下不上朝,情况无人知,如今皇子们又失踪,必然弄得朝廷人心动荡,此事恐怕有些人在作祟!”

    “何人如此大胆?”

    众人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道。

    “文先,你先派人去寻找!”

    袁逢道:“两位皇子失踪了,不可不找,必须派出精锐士卒!”

    “诺!”

    杨彪拱手而去。

    “卫屈!”

    “司空大人!”

    “你委屈了,如今朝廷对我等介怀在意,一时三刻恐怕也难以为你正名!”

    “没事!”卫屈笑了笑,卫家本来有些没落之相,只要靠近袁氏,还是有机会崛起了,所以他不会在袁逢面前抱怨什么。

    “此事关乎我等生死存亡,我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下决议,两位皇子失踪的事情,只是传来一个消息,经过如何,我始终不得而知,还需要麻烦你亲自去弄清楚!”

    “司空大人放心,我定当把事情给弄清楚!”

    卫屈点点头。

    “诸位还需安定!”袁逢目光看着众人,道:“陛下如今被奸佞蒙蔽,对吾等一心为朝廷的忠义之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等尚在危难之中,行事还需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是!”

    众人明白袁逢的意思了,就是没有命令,决不可轻举妄动,一旦这是一个圈套,到时候圈进去的也会是他们,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

    ……

    大将军府邸。

    两个皇子何等重要,突然之间失踪,必然引起雒阳通乱,消息既然已经通传了出来,自然也不会瞒得住大将军府邸,大将军府接到消息比袁逢他们迟不了多久。

    何进二话不说,召集本系人马,开始讨论起来了。

    “两位皇子突然在太学失踪,而宫中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汝等认为此为何也?“大将军何进眸光灼热,声音炎炎。

    “会不会是宫中还没知道啊!”

    有人低声的道。

    “不可能!”

    主簿陈琳说道:“执金吾的缇骑都已经四处出动,连南宫卫士都调动起来了,要说宫中一点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向来疼爱两个皇子,若是听到皇子们失踪,不可能不闻不问!”

    车骑将军何苗沉声的道。

    “难道陛下他……”何进双眸略过一抹寒芒。

    “大将军慎言!”

    一个幕僚连忙提醒的说道。

    “兄长,如今最重要的是寻回两位皇子!”车骑将军何苗道:“我们的希望可都在大皇子身上,若是大皇子有什么意外,吾等恐怕就失算了!”

    “此言有理!”何进点头,他低喝一声:“张津!”

    “在!”

    张津是大将军府的门客之首,率大将军府的死士。

    “你带人去寻大皇子的踪迹!”

    何进眸光沉沉:“如若遇上的二皇子殿下,那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大殿之中,不禁自主的有一股寒意生气。

    “兄长,万万不可!”

    何苗连忙说道。

    “大好机会,为何不可!”何进冷冷的道:“他不过只是一个二皇子而已,难道凭借着陛下的宠爱,就能凌驾嫡长子之上吗,我们不能等了,只有他彻底的没有了,陛下才没有了犹豫!”

    “可是万一这是圈套呢?”

    “宫里面的情况你也清楚,皇后娘娘的传出来的消息应当没错,陛下肯定已经昏厥过去了!”何进出身屠夫,性格本身有些张狂和独断,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很少人能劝得了。

    “大将军,此事还需三思!”

    一众幕僚也劝声道。

    “本将军如今的处境,尔等也清楚,宫里面已经对本将军不耐烦了,如此一个大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进执着的道:“就算出现最坏的事情,某家也不怕!”

    “兄长想要逼宫?”何苗的面容微微变色。

    “我是拨乱反正!”

    何进冷冷的道:“大皇子本来就是嫡长子,他继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万一……”

    “哪有这么多万一啊!”

    何进摇摇头:“张津,去做!”

    “尊敬!”

    张津领命而去。

    “来人!”何进高大魁梧的身躯站立起来了。

    “在!”

    “传令下去,北军五营,立刻入城!”

    “诺!”

    “孔璋!”

    “在!”陈琳站出来。

    “你亲自去告诉本初和孟德,他们是时候动起来了,必须给我盯住西园八营,不可让西园之兵耽误我大事!”

    “是!”

    “二弟!”

    “请兄长吩咐!”

    “你必须想办法进宫,去陪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带人守卫皇后娘娘,得保证关键时候十常侍不会恼羞成怒,鱼死网破!”

    何进能成为当朝大将军,自然有他过人的能力,事情虽然发生的有些突然,但是他既然敢做,还是做的面面俱到。

    “诺!”

    何苗看劝不动何进,也拱手领命而去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何进目光看着窗外,窗外已是夕阳光景,一轮红日向着西面缓缓的坠落下去。

    ……

    ……

    北宫。

    “他们从太学逃课了?”天子看着张让送上来的奏本,嘴角扬起一抹不知道是笑容还是阴厉的弧度,道:“这牧龙图还真的胆大包天啊!”

    “谁带的头?”

    “牧景!”

    “呵呵呵,好大胆子的小子!”

    “陛下,此人不宜继续伴读!”张让低声的道:“他会把皇子们带坏的!”

    “由他去吧!”

    天子却摇摇头,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关键时候,牧龙图还是颇了朕的心意的!”

    “陛下的意思,牧景在试探陛下?”

    张让皱眉:“他也太胆了吧!”

    “他可不是试探朕,他是确定了朕没有昏厥过去,他是为朕试探朝堂群臣!”

    天子道:“此人太聪慧了,朕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杀了他,如此聪慧之人,若是留在朝廷,日后难免也是一个权臣!”

    “难道他知道陛下在钓鱼?”

    张让也变得骇然失色。

    “何进那边可有反应?”天子突然问道。

    “我们被皇子失踪的消息影响了,从那边的人手倒是撤回来不少!”赵忠连忙上前,禀报说道。

    “糊涂!”

    天子怒叱:“如此正是一个大好时机,你给朕派人死死地盯着何进!”

    “陛下认为何进会动?”赵忠瞳孔变色。

    “那就要看他有多大胆子!”

    天子眯着眼,声音变得萧杀起来了,道:“让蹇硕准备,只要今夜何进敢迈进皇宫半步,一个字,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漫长的一夜 一

    &bp;&bp;&bp;&bp;傍晚,西园。

    &bp;&bp;&bp;&bp;蹇硕召集八营兵马,集合校场之上。

    &bp;&bp;&bp;&bp;“自今日开始,西园儿郎,任何人不得离营而去,所有儿郎必须兵甲不离身!”蹇硕蛮横的颁布了规定:“若有人离营而去,视为叛逆,格杀勿论!”

    &bp;&bp;&bp;&bp;“诺!”

    &bp;&bp;&bp;&bp;众将领命。

    &bp;&bp;&bp;&bp;“孟德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bp;&bp;&bp;&bp;“本初兄,我哪知道啊!”

    &bp;&bp;&bp;&bp;其中的两营校尉面面相窥,他们还没有接到外面而来的消息,自然一头雾水之中。

    &bp;&bp;&bp;&bp;“看来是有大事发生?”袁绍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阴沉:“只是我们尚不得消息而已!”

    &bp;&bp;&bp;&bp;“本初兄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外面的人!”

    &bp;&bp;&bp;&bp;曹操的心中也有一丝不安的情绪,道:“看能不能探得一丝消息!”

    &bp;&bp;&bp;&bp;“好!”

    &bp;&bp;&bp;&bp;袁绍点头。

    &bp;&bp;&bp;&bp;高台之上,蹇硕用一双呢杀气腾腾的眼睛扫过众人,把他们的神情变化深入眸底之下,半响之后,然后对着身边一个宦官道:“夏兄,西园之下,并非皆然尽皇忠之人,我统兵之下,难免纰漏一二,剩下就看你的了!”

    &bp;&bp;&bp;&bp;“蹇兄放心,咱家明白!”

    &bp;&bp;&bp;&bp;夏恽也是中常侍。

    &bp;&bp;&bp;&bp;他是十常侍之中最为没有存在感的人,但是无论张让还是赵忠,对他都忌惮三分,此人不仅仅武功出众,而且精通刺杀之术,是宦官势力的中流砥柱。

    &bp;&bp;&bp;&bp;“马上就要天黑了,今夜的北宫,看来是要血流成河了!”

    &bp;&bp;&bp;&bp;蹇硕看着天际的落日,幽冷的说道。

    &bp;&bp;&bp;&bp;

    &bp;&bp;&bp;&bp;

    &bp;&bp;&bp;&bp;北军驻营,立与北宫之北,城外的北邙山下。

    &bp;&bp;&bp;&bp;北军麾下,有五营兵马,分别是屯骑,越骑,长水,步兵,射声五营,五营之校尉皆为秩俸二千石,无一不是何进心腹爱将,因此北军虽名义上受执金吾统领,但是事实上是大将军府统帅。

    &bp;&bp;&bp;&bp;另设立有一将,为北军中侯,秩俸六百石,原本只是负责督察北军,但是因为此人乃是何进手下唯一的嫡子,何咸,所以他成为了如今统帅北军的人。

    &bp;&bp;&bp;&bp;何咸年少,刚刚及冠,英姿勃发,正是大展宏图之时。

    &bp;&bp;&bp;&bp;“诸君,大将军刚刚来了命令,让我们立刻率兵进雒阳城!”何咸召集五大校尉,沉声的说道。

    &bp;&bp;&bp;&bp;“现在进雒阳城?”

    &bp;&bp;&bp;&bp;“马上就要门禁了,为什么进雒阳城!“

    &bp;&bp;&bp;&bp;“难道是”

    &bp;&bp;&bp;&bp;一众校尉闻言,面面相窥。

    &bp;&bp;&bp;&bp;“诸位,这一次我们杀回雒阳城,是为了诛杀宦官,匡扶朝政!”何咸的话倒是说的很漂亮,他拱手相邀:“还请诸君相助!”

    &bp;&bp;&bp;&bp;“理当如此!”

    &bp;&bp;&bp;&bp;“天下宦官,祸乱朝政,当杀!”

    &bp;&bp;&bp;&bp;“不能诛宦官,如何平朝政,杀!”

    &bp;&bp;&bp;&bp;众校尉皆为何进心腹,此时此刻自然鼎力的站在何进这一边。

    &bp;&bp;&bp;&bp;大军拔营,趁着夜色笼罩的时候,自谷门而入,直入永安宫,屯兵北宫之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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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

    &bp;&bp;&bp;&bp;执金吾官署。

    &bp;&bp;&bp;&bp;袁滂跪坐堂前,手握一卷奏文,神色如冰:“传令,执金吾缇骑全部回来!”

    &bp;&bp;&bp;&bp;“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

    &bp;&bp;&bp;&bp;“不用去管了!”

    &bp;&bp;&bp;&bp;袁滂道:“今夜执金吾缇骑戟士全部巡街,任何胆敢伤害百姓,破门而入的,皆视为贼兵,格杀勿论!”

    &bp;&bp;&bp;&bp;“诺!”

    &bp;&bp;&bp;&bp;执金吾的几个官吏顿时感觉到浓浓的杀意。

    &bp;&bp;&bp;&bp;袁滂的面容还是很阴沉。

    &bp;&bp;&bp;&bp;官复原职,他并不是很高兴。

    &bp;&bp;&bp;&bp;反而很压抑。

    &bp;&bp;&bp;&bp;这个位置,越来越烫手了。

    &bp;&bp;&bp;&bp;但是这是代表陛下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这雒阳城,只要还有执金吾衙门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的来捣乱。

    &bp;&bp;&bp;&bp;他是执金吾,定雒阳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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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太阳西落,黑暗降临,雒阳城已经进入了宵禁时刻。

    &bp;&bp;&bp;&bp;洛水河上。

    &bp;&bp;&bp;&bp;“快靠岸,天已经黑了,要是再不回宫,父皇就要生气了!”

    &bp;&bp;&bp;&bp;“都怪你,牧伴读!”

    &bp;&bp;&bp;&bp;“怪我?大皇子殿下,你这话说的不腰疼啊,刚才谁半天都不肯把船给划回来啊,要是提前半个时辰回来,我们还至于天黑都回不来!”

    &bp;&bp;&bp;&bp;三个少年夜游洛水河,游历洛水风景,本来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耽搁了时辰却让三个少年互相埋汰起来了。

    &bp;&bp;&bp;&bp;当然上岸之后,大街小巷早已经没有白日的繁荣热闹,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黑暗。

    &bp;&bp;&bp;&bp;“现在怎么办?”

    &bp;&bp;&bp;&bp;刘辩有些茫然的看着着黑乎乎的天色。

    &bp;&bp;&bp;&bp;“这雒阳城也没个方向标啊!”牧景苦恼的,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已经是一个大麻烦,这年头可还没有路灯,最多就是高门大户的门前有些灯笼的光芒映照,他哪能辩驳方向啊。

    &bp;&bp;&bp;&bp;“要不找个灯笼?”刘协提议。

    &bp;&bp;&bp;&bp;“去哪里找?”

    &bp;&bp;&bp;&bp;牧景询问。

    &bp;&bp;&bp;&bp;三人忙碌的半天,灯笼没有找到,不过火把倒是造了一个出来了。

    &bp;&bp;&bp;&bp;“往哪里走?”

    &bp;&bp;&bp;&bp;“北面吧!”

    &bp;&bp;&bp;&bp;“先往东面,刚才我们的船已经出了西城门了,回来的时候也走不了这么远,应该还在西门不远!”

    &bp;&bp;&bp;&bp;“走了再说!”

    &bp;&bp;&bp;&bp;三人团的少年郎走上归途。

    &bp;&bp;&bp;&bp;“什么人?”

    &bp;&bp;&bp;&bp;他们走出了一条街道之后,很快就遇到了巡逻的卫兵,有人看到了他们的火光,大喝起来了。

    &bp;&bp;&bp;&bp;“快跑!”

    &bp;&bp;&bp;&bp;牧景拉着刘协就跑。

    &bp;&bp;&bp;&bp;“跑什么?”刘辩楞了一愣:“他们难道还敢对我们动手?”

    &bp;&bp;&bp;&bp;“傻子!”

    &bp;&bp;&bp;&bp;牧景一边走,一边道:“夜里出没的都是贼,谁会想到是皇子殿下啊,要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来就两箭,你亏不亏!”

    &bp;&bp;&bp;&bp;“你早说啊!”刘辩也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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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

    &bp;&bp;&bp;&bp;卫尉衙门。

    &bp;&bp;&bp;&bp;“大人,刚刚有卫兵来报,在西城金市的附近,发现皇子们的踪迹!”

    &bp;&bp;&bp;&bp;“西城?”

    &bp;&bp;&bp;&bp;杨彪双眸爆出一抹森冷的光芒,道:“立刻派出所有人,搜查西城方圆数里!”

    &bp;&bp;&bp;&bp;“诺!”

    &bp;&bp;&bp;&bp;“来人!”

    &bp;&bp;&bp;&bp;“在!”

    &bp;&bp;&bp;&bp;“派人把信函交给司空大人!”

    &bp;&bp;&bp;&bp;“诺!”

    &bp;&bp;&bp;&bp;

    &bp;&bp;&bp;&bp;

    &bp;&bp;&bp;&bp;“西城?”何进披甲持剑,眸光看着北宫的城门,听到身边人的来报,神色幽幽:“让张津速速把人找到!”

    &bp;&bp;&bp;&bp;“诺!”

    &bp;&bp;&bp;&bp;一个何家门客策马离去。

    &bp;&bp;&bp;&bp;“大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踏入北宫!”陈琳低声的道。

    &bp;&bp;&bp;&bp;这北宫乃是宫闱,宫闱之中,私兵若入,必天下讨伐。

    &bp;&bp;&bp;&bp;“某家知道!”

    &bp;&bp;&bp;&bp;何进在等,他沉声的道:“我在等他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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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张津率将军府的门客死士向着西城而去。

    &bp;&bp;&bp;&bp;“雒阳城舆图!”张津停下马蹄,低喝一声。

    &bp;&bp;&bp;&bp;“在!”

    &bp;&bp;&bp;&bp;左右手持火把,递上雒阳地图。

    &bp;&bp;&bp;&bp;“这里是金阳驰道!”

    &bp;&bp;&bp;&bp;“这是西街!”

    &bp;&bp;&bp;&bp;“他们这里要回宫!”

    &bp;&bp;&bp;&bp;张津双眉一挑,对着亲卫道:“派人守住上北和中北两条中街!”

    &bp;&bp;&bp;&bp;“诺!”

    &bp;&bp;&bp;&bp;十余门客左右掠出。

    &bp;&bp;&bp;&bp;“按照他们的脚力,应该在这里!”张津推算了能力很强,很快就把一个方位推算出来了:“我们走!”

    &bp;&bp;&bp;&bp;“诺!”

    &bp;&bp;&bp;&bp;百余门客死士,紧跟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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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牧景三个少年这时候在做什么,他们正在这里雒阳城之中,玩着一个名为抓迷藏的游戏。

    &bp;&bp;&bp;&bp;“累死我了!”

    &bp;&bp;&bp;&bp;刘协气息喘喘起来。

    &bp;&bp;&bp;&bp;“歇会!”刘辩也累的不成人形。

    &bp;&bp;&bp;&bp;不过他们两个很兴奋,他们都只是少年,而是一直被困深宫之中的少年,不愁吃穿,享极富贵,但是就缺乏一点,自由,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放飞自由。

    &bp;&bp;&bp;&bp;“谁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bp;&bp;&bp;&bp;牧景看着周围的房舍,有些楞眼了。

    &bp;&bp;&bp;&bp;“我哪知道啊!”刘辩撇撇嘴。

    &bp;&bp;&bp;&bp;“我也不知道!”

    &bp;&bp;&bp;&bp;刘协连忙摇晃脑袋。

    &bp;&bp;&bp;&bp;“这回算是迷路了!”

    &bp;&bp;&bp;&bp;牧景苦笑:“我们不就是逃个课吗,我怎么感觉比逃难还要凄惨啊!”

    &bp;&bp;&bp;&bp;“那现在我们往哪里走!”刘辩问道。

    &bp;&bp;&bp;&bp;“天大地大,皆有路走!”

    &bp;&bp;&bp;&bp;牧景豪气万丈,道:“我们走着就是了,总会到家的!”

    &bp;&bp;&bp;&bp;他们开始在这夜色之下的雒阳城到处乱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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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p;&bp;&bp;&bp;半个时辰年之后,一个静逸狭小的街道之上,三个少年摸黑前进。

    &bp;&bp;&bp;&bp;“咻!”

    &bp;&bp;&bp;&bp;夜寂无声,一支冷箭射杀而出。

    &bp;&bp;&bp;&bp;“小心!”牧景瞳孔变色,反手一拉,把刘协拉过来了。

    &bp;&bp;&bp;&bp;铛!

    &bp;&bp;&bp;&bp;箭矢被一柄长刀破开,执刀之人,乃是一个壮汉,破空而出,身影映入黑暗,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bp;&bp;&bp;&bp;“怎么回事?”

    &bp;&bp;&bp;&bp;“谁射箭!”

    &bp;&bp;&bp;&bp;刘辩和刘协被吓得糊涂了。

    &bp;&bp;&bp;&bp;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在暗中伏杀他们。

    &bp;&bp;&bp;&bp;牧景嘴角微微扬起:还是有人按耐不住,看来今夜雒阳城要热闹了。

    &bp;&bp;&bp;&bp;壮汉大喝:“出来!”

    &bp;&bp;&bp;&bp;夜幕之中,一道道黑衣身影走出来,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了。

    &bp;&bp;&bp;&bp;“杀!”

    &bp;&bp;&bp;&bp;死士们从来都是行事干净利落的,而话不说,各自手持缳首刀,一窝蜂的杀上来。

    &bp;&bp;&bp;&bp;“护!”壮汉一声长啸,握刀杀上。

    &bp;&bp;&bp;&bp;“护!”

    &bp;&bp;&bp;&bp;数十景平将士冒出来,以刀树立,形圆形军阵,形成刀盾,把牧景,刘辩,刘协保护在其中。

    &bp;&bp;&bp;&bp;“牧伴读,这是怎么一回事?“

    &bp;&bp;&bp;&bp;两人被这莫名其妙的变化给惊吓了,刘辩还算年长,有点胆量,他深呼吸一口气,壮胆问道。

    &bp;&bp;&bp;&bp;“两位殿下不要担心,稍小之徒而已,绝不会伤尔等分毫!”牧景安抚了一下两人的心情,身影屹立中间,眸光凝视前方,心中却在考虑着。

    &bp;&bp;&bp;&bp;这是士族府兵?

    &bp;&bp;&bp;&bp;还是将军死士?

    &bp;&bp;&bp;&bp;他也有些不得而知,士族想要他死,而大将军应该想要刘协死,更或者这就是宦官拍出来的刺客,他们想要刘辩死,他不是神,也断不准这些人来历。

    &bp;&bp;&bp;&bp;不过终归是有些收获的,有人敢出手,就打破了这雒阳城的宁静,这才好让他浑水摸鱼。

    &bp;&bp;&bp;&bp;“杀!”

    &bp;&bp;&bp;&bp;手握长刀的壮汉,便是牧景在雒阳城之中最强的护身符,战将黄忠,黄忠大开大合的杀伐,宛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直接杀入了死士腹背。

    &bp;&bp;&bp;&bp;“该死!”

    &bp;&bp;&bp;&bp;“哪里来如此强悍的武将!”

    &bp;&bp;&bp;&bp;上百死士很快就被杀了胆怯起来了。

    &bp;&bp;&bp;&bp;“弓箭!”张津不甘心,他低喝一声,左右弓箭拿上来,他挽弓拉箭,目光如电,对着前方那个最小的身影:“去!”

    &bp;&bp;&bp;&bp;“破!”

    &bp;&bp;&bp;&bp;黄忠是何等敏锐的触觉,他一刀劈开两个死士兵,左手腾出空来,直接来一个反手拔剑,剑出无回,剑意不仅仅连箭矢劈开,剑芒芒撕裂之下,连张津都不禁后退数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漫长的一夜 二

    &bp;&bp;&bp;&bp;夜色下,小巷中,一场厮杀在进行之中。

    &bp;&bp;&bp;&bp;“杀!”

    &bp;&bp;&bp;&bp;百余死士乃是强兵,他们气血强大,武艺不凡,大半为游侠,经历军中特训,尤为精通刺杀之术。

    &bp;&bp;&bp;&bp;“谋杀当今皇子,死罪!”

    &bp;&bp;&bp;&bp;黄忠执刀,打开杀戒。

    &bp;&bp;&bp;&bp;这一场厮杀,维持了足足半个时辰,在半个时辰之后,悄然无声的结束,而能看到了,并非哀嚎,而是一地的尸体。

    &bp;&bp;&bp;&bp;血染夜空,尸体一地。

    &bp;&bp;&bp;&bp;“禀报世子,一共一百零六个刺客,其中一百零三刺客伏诛,另外逃了三个!”黄忠把手中染血的长刀扔给左右两个卫士,迈步走了上来,对着牧景,拱手说道。

    &bp;&bp;&bp;&bp;这一百多人大半都是死于他的刀下。

    &bp;&bp;&bp;&bp;这一战,他打了淋漓尽致。

    &bp;&bp;&bp;&bp;学了多年的武艺,让他感觉能派上用场了。

    &bp;&bp;&bp;&bp;而逃走的三人,若非这夜色之下,也不可能逃得掉,其中一个是首领,武艺不错,挡住了他三刀之后,被他用刀背拍出去,吐血而逃,被他跑掉了。

    &bp;&bp;&bp;&bp;另外两个从他手上逃走的刺客,武艺已经是内劲巅峰,不过仅仅如此是逃不出他的刀下的,而是他们轻功很好,周围地势房舍密密麻麻,倒是给了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bp;&bp;&bp;&bp;“逃了就逃了!”

    &bp;&bp;&bp;&bp;牧景闻言,不在意,他迈步上前,看着一地死尸,低喝一声:“赵信何在!”

    &bp;&bp;&bp;&bp;“监令大人,小的在这里!”赵信有些潺潺发抖的走出来。

    &bp;&bp;&bp;&bp;他一直都跟着景平将士而来,并没有动手,只是隐匿其中,但是这一战他是被惊吓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在官署里面称之为老实人闷葫芦的黄忠,杀性如此强。

    &bp;&bp;&bp;&bp;一人执刀,灭杀百余死士。

    &bp;&bp;&bp;&bp;如此悍将,即使他义父赵忠,十常侍的老大张让,更甚者十常侍之中执掌兵权的蹇硕都远远不如也。

    &bp;&bp;&bp;&bp;“两位皇子在此,麻烦你亲自护送他们回宫了!”

    &bp;&bp;&bp;&bp;牧景目光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会如实的想陛下禀报的,对吗?”

    &bp;&bp;&bp;&bp;十常侍把赵信摆在他身边,他也学会用赵信,这时候赵信摆上用场了。

    &bp;&bp;&bp;&bp;“当然,谋杀皇子,何等大罪,当灭杀九族,此事我必亲自上报陛下!”

    &bp;&bp;&bp;&bp;赵信目光一亮,连忙拱手领命。

    &bp;&bp;&bp;&bp;“那就劳烦你了!”

    &bp;&bp;&bp;&bp;牧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bp;&bp;&bp;&bp;赵信突然鼓起了自己的胆魄,对着牧景你,说道:“监令大人今夜不去北宫向陛下请安吗?”

    &bp;&bp;&bp;&bp;他想不透,牧景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这时候不进宫去表忠心。

    &bp;&bp;&bp;&bp;“今日某家累了,想必陛下也累了,我就不去宫城之中了!”

    &bp;&bp;&bp;&bp;牧景笑着说道:“明日若是宫城还安然无恙,我再去向陛下请安吧!”

    &bp;&bp;&bp;&bp;他只负责点火。

    &bp;&bp;&bp;&bp;剩下的事情,在雒阳没兵没权的他,绝不掺合,谁打赢了,我投靠谁。

    &bp;&bp;&bp;&bp;“等等!”

    &bp;&bp;&bp;&bp;这时候皇子刘辩突然开口,叫住了牧景。

    &bp;&bp;&bp;&bp;“大皇子殿下还有何吩咐?”牧景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bp;&bp;&bp;&bp;“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们?“刘辩不是傻子,他只是性格内敛而已,这一路上,他玩的很开心,不代表他不会去揣摩牧景的意图。

    &bp;&bp;&bp;&bp;刺客来的突然。

    &bp;&bp;&bp;&bp;而牧景的卫士也来的突然。

    &bp;&bp;&bp;&bp;这一切那就不是突然。

    &bp;&bp;&bp;&bp;“大皇子殿下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牧景带着一丝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刘辩,指着地上的死尸,道:“大皇子殿下与其考虑臣的意图,不如考虑一下,他们这些死士到底要杀大皇子殿下,还是要杀二皇子殿下?”

    &bp;&bp;&bp;&bp;“都是杀皇子,这有区别吗?”

    &bp;&bp;&bp;&bp;刘协没经历雒阳之痛,长安之囚,傀儡之恨,他还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大孩子,聪慧只是说他学习知识的接受能力强,轮脑子,还不如刘辩。

    &bp;&bp;&bp;&bp;“大皇子殿下认为有区别吗?”牧景反问刘辩。

    &bp;&bp;&bp;&bp;“有!”

    &bp;&bp;&bp;&bp;“那区别在哪了?”

    &bp;&bp;&bp;&bp;“你想说什么?”

    &bp;&bp;&bp;&bp;“只是想要提醒大皇子一下,有些人得提防一下了!”

    &bp;&bp;&bp;&bp;“他是我的亲人,我相信他!”

    &bp;&bp;&bp;&bp;刘辩一咬牙,道:“他不会杀我弟弟的!”

    &bp;&bp;&bp;&bp;“人人都说,当今大皇子怯懦沉默,看来大皇子殿下并非怯懦之心,而是内秀在中,是我小看大皇子殿下的了!”牧景淡然的笑了笑,然后拱手,道:“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定与二位皇子再次共游这雒阳城!”

    &bp;&bp;&bp;&bp;他头也不回走进了黑暗之中。

    &bp;&bp;&bp;&bp;黄忠紧跟在后。

    &bp;&bp;&bp;&bp;不过景平将士都留下来,听从赵信的吩咐,把两位皇子送回宫城之中。

    &bp;&bp;&bp;&bp;

    &bp;&bp;&bp;&bp;

    &bp;&bp;&bp;&bp;北宫南门。

    &bp;&bp;&bp;&bp;这座宫门与南宫连接,是进入北宫的必经之道。

    &bp;&bp;&bp;&bp;“大将军,我们失手了!”

    &bp;&bp;&bp;&bp;张津染血而回。

    &bp;&bp;&bp;&bp;“什么?”

    &bp;&bp;&bp;&bp;何进瞳孔变色:“怎么可能,何人插手?”

    &bp;&bp;&bp;&bp;“应是牧景身边的卫士,没想到有一员强悍战将,把我等百余儿郎,杀了仅存三人而已!”张津回禀说道。

    &bp;&bp;&bp;&bp;“可有活口?”

    &bp;&bp;&bp;&bp;“不知!”

    &bp;&bp;&bp;&bp;张津苦笑:“我们百余人尚未近身,就被一人杀了四处逃喘,连弓弩都没时间用上,其中有人被砍倒下,生死不知,或许留有活口,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辩清!”

    &bp;&bp;&bp;&bp;“废物!”何进面容阴沉起来了:“牧龙图,你又坏我大事!”

    &bp;&bp;&bp;&bp;“大将军,如此以来,我们恐怕不能等了!”

    &bp;&bp;&bp;&bp;陈琳拱手说道:“一旦被十常侍拿住把柄,恐怕我等万劫不复!”

    &bp;&bp;&bp;&bp;“传令!”

    &bp;&bp;&bp;&bp;大将军何进当机立断,只有掌控:“宦官张让赵忠,干涉朝政,趁陛下昏迷,囚禁陛下,意图矫旨天下,我等接皇后懿旨,率兵入宫平乱,杀尽宦官!”

    &bp;&bp;&bp;&bp;“得令!”

    &bp;&bp;&bp;&bp;“得令!”

    &bp;&bp;&bp;&bp;令骑四出,雒阳兵起。

    &bp;&bp;&bp;&bp;

    &bp;&bp;&bp;&bp;“何进以诛杀宦官的名义攻打宫城了?”袁逢听到消息,顿时变得又急又怒起来了:“混账东西,他怎敢如此?”

    &bp;&bp;&bp;&bp;他怎么也想不到,何进居然敢兵攻宫城。

    &bp;&bp;&bp;&bp;这和士族利益不符。

    &bp;&bp;&bp;&bp;士族中人,行事讲究温和,一旦到了执刀兵的情况,那就是已经失控了。

    &bp;&bp;&bp;&bp;“司空大人,现在怎么办?”

    &bp;&bp;&bp;&bp;“何进这是叛逆!”

    &bp;&bp;&bp;&bp;“”

    &bp;&bp;&bp;&bp;士族众人聚集一堂,听闻这个消息,皆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bp;&bp;&bp;&bp;自古以来,攻打宫城,都是造反的。

    &bp;&bp;&bp;&bp;“安静!”

    &bp;&bp;&bp;&bp;袁逢冷静下来了,低喝一声,然后道:“公路!”

    &bp;&bp;&bp;&bp;“在!”

    &bp;&bp;&bp;&bp;袁术站出来。

    &bp;&bp;&bp;&bp;“既然撕破脸皮了,我们也明目张胆一点!”袁逢道:“你以虎贲中郎将的名义,集结城中兵力,响应大将军何进!”

    &bp;&bp;&bp;&bp;世家大族,在这雒阳城之中,皆有亲随卫兵,暗中召集能有数百死士,但是如果拿着名义光明正大的召集,兵力数千是绝对没问题。

    &bp;&bp;&bp;&bp;“诺!”

    &bp;&bp;&bp;&bp;袁术立刻领命而去。

    &bp;&bp;&bp;&bp;“逢纪,立刻通传本初,让他想办法缠住西园兵力,今夜,我们就诛灭宦官!”袁逢冷冷的说道。

    &bp;&bp;&bp;&bp;诛灭宦官,出师有名。

    &bp;&bp;&bp;&bp;而且无论宫闱之中的情况如何,最少能斩了天子的一个胳膊,失去了宦官支持,天子只是在深宫里面的一座精神而已,他的执行力会全失。

    &bp;&bp;&bp;&bp;所以这一次,袁逢依旧站在了何进了这一边。

    &bp;&bp;&bp;&bp;“诺!”

    &bp;&bp;&bp;&bp;逢纪乃是袁氏幕僚,甚是仰慕袁绍,一直为袁绍出谋划策。

    &bp;&bp;&bp;&bp;

    &bp;&bp;&bp;&bp;宫城之中。

    &bp;&bp;&bp;&bp;天子伏案,手握书籍,端坐如山,平静如水,一显当今皇帝之无上风采:“这一夜,可真长啊!”

    &bp;&bp;&bp;&bp;“陛下,何进攻城了!”

    &bp;&bp;&bp;&bp;张让踏着小碎步而来:“北军在猛攻东门,他亲率府衙县兵,南军禁卫,士族府兵,攻打南宫门,势如破竹,御林军已经挡不住了,西园兵马姗姗来迟”

    &bp;&bp;&bp;&bp;“辩儿和协儿他们如何?”

    &bp;&bp;&bp;&bp;天子闻言,却纹丝不动,反而问起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情况。

    &bp;&bp;&bp;&bp;“陛下,赵信来信,他们找到二位皇子了,正在护送回宫!”赵忠这时候鞠身而入,俯跪而败,拱手禀报。

    &bp;&bp;&bp;&bp;“在哪里?”

    &bp;&bp;&bp;&bp;“夜游洛水!”

    &bp;&bp;&bp;&bp;“他们好兴致!”

    &bp;&bp;&bp;&bp;天子笑了笑:“安危如何?”

    &bp;&bp;&bp;&bp;“刚刚遭遇了一次刺杀,突然杀出百余死士,杀意汹汹!”赵忠说道:“但是被牧景身边的卫士给杀退了,斩杀近乎百人,却无一活口!”

    &bp;&bp;&bp;&bp;“无一活口?也算是牧龙图行事缜密,身边安排的卫士,他要是连累朕的儿手上,管他如何,这你杀他!”天子冷冷的说道。

    &bp;&bp;&bp;&bp;“陛下,可是这宫城”张让越发有些急了:“不如陛下先自北而出,避祸北邙?”

    &bp;&bp;&bp;&bp;这一夜的形势太凶猛了,他感觉有些低估的很近,所以急躁了起来了。

    &bp;&bp;&bp;&bp;“朕就在这里!”

    &bp;&bp;&bp;&bp;天子缓缓站起来,声音萧瑟森冷,道:“赢了,朕看着,输了,朕也看着,就看看他何进今夜敢不敢弑君,无论输赢,今夜他何进都是要声名殆尽,无法立足朝堂之上!”

    &bp;&bp;&bp;&bp;这就是当今天子,一代帝王。

    &bp;&bp;&bp;&bp;“奴婢等势死庇护陛下!“

    &bp;&bp;&bp;&bp;周围一众宦官俯首而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漫长的一夜 三

    夜幕之下,烽火起北宫,不过造印监官署之中却呈现出一片很安静的气氛,在官署的周围都只有工坊传出来的声音在响起。

    “世子,膳食来了!”堂上,霍余风风火火的把膳食端进来。

    “中恒,这些东西收起来!”

    牧景把今天的收获,一个玉戒,一个腰配,还有两个玉珏,全部递给他,道:“好东西来的,日后或许有用!”

    这是他一天时间把刘协和刘辩坑了一遍之后,得到的收获。

    “是!”

    霍余看了一眼,这东西明显非富即贵,他连忙把东西收起来,然后才从长袖之中拿出一封密函,递给牧景,压低声音,道:“世子,殿下遣人送来的信函,下午刚道!“

    “有人知道吗?”

    “没有,信函直接递在我手中!”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牧景斜睨了一眼,道。

    “诺!”

    霍余把信函留下之后,躬身退下去。

    “侍奉两个小屁孩大半天,可是饿死我了!”

    牧景夜游洛水本来就饿了,三两下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牧景才悠悠然的拆开了朱漆,打开了信奉,观看里面的信函,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张宁的亲笔书函,上面有他们之间独特的联系方式。

    “能在北邙上站稳脚跟就好!”

    他看了信函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用灯火把之焚烧,一直看着这信函被焚成了灰烬,他才放心。

    这将会是他牧氏父子逐鹿乱世的一个开始。

    也是他立足雒阳的一个底牌。

    “龙图,你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神不乱,如今的雒阳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形势坐在这里审阅官署奏文?”戏志才迈步而入,躬身跪坐,目光看着牧景,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心思,可惜从牧景神情之上,却看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乱就乱,与我何干!”

    牧景招手,让左右的几个护卫进来把台面收拾一下,然后把几分官署奏文摊开,开始处理造印监的官署文件:“在其位,守其职,我是造印监令,我只管好我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大将军已经挥军北宫的事情,你别说不知道?”戏志才眼眸死死地看着他。

    “知道啊!”牧景坦然点头。

    很明显,杀手是何进派来的,既然已经失败了,何进必然破釜沉舟,如果何进这点魄力,他就不配成为当朝大将军,统天下万军。

    “你别告诉我,这乱子不是你引起的?”戏志才眯眼:“今日有人带着两个皇子逃课的事情,可是如今整个雒阳人尽皆知!”

    “你别乱说话!”

    牧景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正常:“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卒子,怎么可能引发朝廷之乱,你想的太多了,我顶多就是当了一回靶子而已!”

    “你是在帮皇子辩还是皇子协?”

    戏志才不在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错!”

    牧景面容正色,摇摇头,道:“我帮的是当今陛下!”

    “天子根本就没有晕厥过去,对吗?”戏志才一点就透,瞳孔微微变色:“原来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在引蛇出洞,天子的目标……当朝大将军!”

    “我哪有你想的这么聪明啊!”

    牧景摇摇头:“朝廷里面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哪里算得过他们啊,我就是适逢其会,而且我总感觉天子没有这么容易倒下的,就是小试牛刀的试一下!”

    “你这一试,可就让朝廷大乱了!”戏志才看着牧景的目光有些复杂。

    “我不去挑起,这朝廷就不乱哪里吗?”牧景反问。

    “可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牧景想了想:“起码能知道一下如今雒阳的兵力!”

    “为什么要知道雒阳兵力?”戏志才更加糊涂了。

    “保命的时候有点底气!”

    “听不懂!”戏志才似明而不明。

    “你往日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吗?”牧景有些奇怪的问道。

    “天下读书人,出仕途乃命也,即使清流如蔡祭酒,躲在太学清净之中,亦然被某人拉下了这摊浑水之中,何人能至天下朝政而不理!”戏志才叹了一声,有些苦涩的说道。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是儒家子弟千古不变的追求。

    他不是清高,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出仕的机会而已,他不是士族子弟,没有强大的人脉关系,只能凭借名气,而关注朝廷动向,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功课。

    “你想要出仕,也不难啊!”牧景笑着说道:“今夜要是何进赢了,我这位置肯定就是坐不住了,但是有些人也不会让士族子弟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他们还知轻重,所以,你这个小有名气的寒门子弟,就有机会!”

    今夜,谁输谁赢,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雒阳的太平已经被打破了,他也恐怕有安生日子。

    “你认为陛下会输?”

    戏志才有些皱眉。

    “不知道!”

    牧景长叹一声,目光消沉,道:“不过陛下太急了,这点有利于何进,何进身后还是士族,士族孤掷一注,实力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

    “那最坏的结果呢?”

    “北宫会被攻破!“

    戏志才问道:“何进会弑君吗?”

    “不会!”

    牧景摇头:“他不敢,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朝廷这么多官吏也不会允许,最坏的结果应该是,陛下输了,输了朝堂,输了朝政!”

    “输了朝堂,输了朝政?”

    戏志才顿时明白了,眼眸爆出一抹精芒:“是沦为傀儡吗?”

    ……

    ……

    北宫,两面受敌,东面被北军强攻,南面宫城却被大将军何进和虎贲中郎将袁术率兵猛攻。

    宫城之中,两部兵马。

    一部是南军主力,恪守北宫的御林军,主将是北宫令刘范,他亲登城墙,挥兵阻挡。

    另外一部,乃是西园八营。

    西园八营今夜主要的任务是挡住北军,蹇硕率重兵,赶赴宫城东门,死守东门。

    “攻!”

    “撞开宫门!”

    “诛杀宦官,就在此刻!”

    宫门东面,北军五营的主战场,一个个北军儿郎视死如归的冲锋陷阵。

    作为当今朝廷主力,北军五营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个人战斗力,皆然是冠盖天下兵马之首,别说守卫北宫的卫士北宫御林,就是西园精兵也挡不住北军之威。

    “公公,快挡不住了!”

    镇守城墙的左校尉夏牟上前拱手道:“我的左营伤亡已经将近四百儿郎,在如此下去,必然军心崩溃!”

    “传令,右营和典军营压上来!”蹇硕声音萧冷,杀意惊鸿:“今夜,我们就算全部战死在此,也不容任何人威胁陛下的安危!”

    “诺!”

    两营大军调上来之后,岌岌可危的形势开始被压回来一点。

    “再攻!”

    城下的北军中侯何咸俊朗的面容有些狰狞起来了,恼羞成怒的说道:“射声营,把弓弩压上来!”

    “是!”

    射声营具备重弩强弓,这是攻墙破城的利器。

    “该死!”

    城墙之上,蹇硕眸光阴沉牛如冰:“我就不相信了,把我的上军营压上来,今日,咱家与城墙共存亡!”

    “杀!”

    “杀!”

    厮杀的声音如同擂鼓通天响彻,回荡在宫城之中。

    ……

    ……

    宫中。

    天子稳坐泰山,纹丝不动,安然品茶。

    “宫外的情况如何?”

    “陛下,东门未失,不过南门已经失了大半!”张让拱手回答。

    “北军都打不进来,宫城南门反而挡不住了!“

    天子笑了:“这士族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朕还是小瞧了他们在雒阳城的实力,看来今夜朕倒是有点失算了!”

    “陛下,不如移驾北邙?”

    “离开这宫城,朕就不是皇帝了!”

    天子摇摇头:“放心,这一夜还没过去,而且只要今夜朕还站的起来了,这天下就乱不了,最多只是……呵呵!”

    他笑而不语。

    这盘棋下到这一步,无非就是进一步,退一步的问题而已,还不至于连棋盘都翻过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一个小宦官来报。

    “让她进来!”

    “诺!”

    小苑周围的宦官散开。

    当今的皇后,何皇后身披凤袍,款款而来:“臣妾拜见陛下!”

    “梓童,过来!”天子幽幽的道。

    “是!”

    何皇后走过来,跪膝盘坐,轻轻的为天子烧水泡茶。

    “你我也算是相知多年了!”天子怀缅过去,轻声道:“当年深宫之中,唯你我而伴,那些光阴朕永远都忘记不了!”

    天子和何皇后之间有情。

    何皇后并非权贵之家,她在这后宫之中能出头,只是因为她在天子最困难的时候始终伴其左右,因此得天子之宠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有了如今外戚何家。

    “陛下,臣妾羞愧!”

    何皇后躬身,道:“兄长他并非造反,他只是为了辩儿而已!”

    “为了辩儿?”天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没错,为了辩儿!”何皇后并非小女人,能执掌后宫之主,在强势的董太后之下夺权的人,岂会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气势不在天子之下。

    “他杀协儿,也是为了辩儿?”天子阴沉的声音杀意惊起。

    “兄长糊涂了!”

    何皇后俯首,真诚的道:“臣妾保证,此事不会在发生,还请陛下卸其罪名!”

    “那他就是想要逼宫?”

    “兄长绝无此意!”

    何皇后摇头:“陛下偏爱次子,对辩儿不公,兄长抱而不平,才铤而走险,此事兄长有错,臣妾愿替他承受陛下责罚!”

    “行!”

    天子笑了,他的笑容有些邪魅,在他苍白的脸庞之上更是有一丝阴森的气息:“朕今天就把大汉皇族的命运都赌上,只要他何进今日能走到朕面前来了,朕今天就当着他的面子,立辩儿为太子如何?”

    “若是兄长他……”

    “他死!”

    天子冷声若冷。

    何皇后浑身一颤,双手冰冷。

第一百九十章 太子当立

    &bp;&bp;&bp;&bp;这一夜很长,长的让人感觉绝望,但是其实也很短,短短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一眨眼仿佛就能过去。

    &bp;&bp;&bp;&bp;天终究是亮了。

    &bp;&bp;&bp;&bp;当一轮红日升起来,朝阳的光芒破开黑暗,倾洒大地,位于北宫的战争也到了一个尾声。

    &bp;&bp;&bp;&bp;南军御林没有输。

    &bp;&bp;&bp;&bp;刘范虽然年轻,但是胜在稳重,无坚不摧的守在城墙之上,挡住了何进和袁术的联军。

    &bp;&bp;&bp;&bp;但是西园八营输了。

    &bp;&bp;&bp;&bp;西园不敌北军,是因为西园内讧了。

    &bp;&bp;&bp;&bp;打的最艰难的时候,西园八营,典军营,中军营,右营,三营突然叛变,从里面打开了城门,三营联合,围攻上军营主力,蹇硕虽率军杀出重围,可丢了城墙。

    &bp;&bp;&bp;&bp;东门一破,全线崩溃,刘范被俘虏,御林军除了战死了,全数投降,北宫彻底易主,只剩下一个显阳宛。

    &bp;&bp;&bp;&bp;显阳宛之中,蹇硕张让赵忠,残兵防守。

    &bp;&bp;&bp;&bp;显阳宛之外,何进袁绍袁术,重兵包围。

    &bp;&bp;&bp;&bp;“陛下请大将军觐见!”

    &bp;&bp;&bp;&bp;很快,显阳宛之中传来圣灵。

    &bp;&bp;&bp;&bp;“他果然在等着我!”

    &bp;&bp;&bp;&bp;何进面容阴沉,这一夜,他赢了战争,输了名望,自此之后,天下人恐怕都会似他为一个逼宫权臣了吧。

    &bp;&bp;&bp;&bp;“大将军,不可进去!”

    &bp;&bp;&bp;&bp;袁术拱手说道。

    &bp;&bp;&bp;&bp;“那我该如何是好?”何进询问。

    &bp;&bp;&bp;&bp;“当机立断,扶持大皇子上位!”袁术建议。

    &bp;&bp;&bp;&bp;“荒唐!”

    &bp;&bp;&bp;&bp;袁绍怒喝:“公路,如今陛下尚在,你难道要至大将军与不仁不义之境吗?”

    &bp;&bp;&bp;&bp;“可也不能让大将军去送死啊!”袁术争辩。

    &bp;&bp;&bp;&bp;“孟德,你意下如何?”

    &bp;&bp;&bp;&bp;何进能进这北宫,最主要的是袁绍和曹操叛变,连带这一个右营,才让西园战力一触即溃。

    &bp;&bp;&bp;&bp;“大将军,这进也得进,这不进也得进,天下人可都看着大将军啊!”

    &bp;&bp;&bp;&bp;曹操低声的道。

    &bp;&bp;&bp;&bp;何进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踏步而入,无视刀兵之对,直入宛内,对着堂上天子,拱手行礼:“臣何进,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bp;&bp;&bp;&bp;“梓童,看来是朕输了!”

    &bp;&bp;&bp;&bp;天子面无表情,悠然品茶。

    &bp;&bp;&bp;&bp;天崩与眼前,而面不改色,当今天子,未必有高祖武帝的风采,也不会有光武帝的力挽狂澜的魄力,但是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天子。

    &bp;&bp;&bp;&bp;“天下都是陛下了,陛下从来没有输赢!”何皇后鞠身说道:“陛下就是陛下,万乘之尊,天下之主!”

    &bp;&bp;&bp;&bp;“何遂高!”

    &bp;&bp;&bp;&bp;天子冷然一笑,然后微微抬头,目光栩栩,看着威风凛然的何进,道:“你今日带兵入宫,想做什么,是弑君,还是想要自立为王?”

    &bp;&bp;&bp;&bp;“臣不敢!”

    &bp;&bp;&bp;&bp;何进闻言,额头冷汗如雨,他吞咽一口唾沫:“陛下数日不上朝,阉奴独揽朝政,臣担心陛下安危,为诛阉奴而来,还请陛下应天下人之请,诛阉奴,还朝政!”

    &bp;&bp;&bp;&bp;天子在他心中的威严很重,他有今时今日都是天子一手扶持。

    &bp;&bp;&bp;&bp;“这么说,只要朕杀了身边的宦官,你就退兵?”天子笑眯眯的问道。

    &bp;&bp;&bp;&bp;“是!”

    &bp;&bp;&bp;&bp;何进的冷汗又多了一重。

    &bp;&bp;&bp;&bp;“尚父,你信吗?”

    &bp;&bp;&bp;&bp;“若为陛下安危,奴婢愿意相信,可奴婢绝不相信大将军之意,奴婢等不过只是贱命而已,岂会让大将军劳师动众!”张让冷冷的道:“大将军之意,恐怕不在奴婢等人,他今日敢兵攻北宫,他日可就敢执令天下!”

    &bp;&bp;&bp;&bp;“阉奴,若非你蛊惑陛下,岂会让陛下多日不上朝,朝政不安,天下人心煌煌!”

    &bp;&bp;&bp;&bp;何进怒目圆瞪:“本将军今日就诛杀尔等,换朝廷太平!”

    &bp;&bp;&bp;&bp;“哼!”

    &bp;&bp;&bp;&bp;张让冷哼:“朝廷之乱,在汝等外戚擅权,大将军都敢带兵入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奴婢之命在此,任尔拿去,可今日你想要伤陛下,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bp;&bp;&bp;&bp;哪怕他们仅存不足两千儿郎,他们还能一拼。

    &bp;&bp;&bp;&bp;十常侍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

    &bp;&bp;&bp;&bp;他们都是从内宦之中杀出来的刽子手,拼命起来了,足以鱼死网破。

    &bp;&bp;&bp;&bp;“杀!”

    &bp;&bp;&bp;&bp;“杀!”

    &bp;&bp;&bp;&bp;蹇硕残兵不多,但是足以捍卫显阳宛,能在这个关头死撑着的都是视死如归的将士,一个个无畏生死,声势渐起。

    &bp;&bp;&bp;&bp;“找死!”

    &bp;&bp;&bp;&bp;“准备!”

    &bp;&bp;&bp;&bp;“大将军有危险,立刻破门而入!”

    &bp;&bp;&bp;&bp;宫宛之外,大军蠢蠢欲动,袁绍曹操更是手握兵器,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bp;&bp;&bp;&bp;玉石俱焚的形势一触即发。

    &bp;&bp;&bp;&bp;“尚父!”

    &bp;&bp;&bp;&bp;天子的姿态丝毫不变,他的神色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这时候他突然开口:“拟旨!”

    &bp;&bp;&bp;&bp;“在!”

    &bp;&bp;&bp;&bp;张让俯首下来。

    &bp;&bp;&bp;&bp;“兹,皇子刘辩,果敢忠烈,文武双全,今立为皇太子,入东宫,领储君,督政务,理朝政!”

    &bp;&bp;&bp;&bp;“诺!”

    &bp;&bp;&bp;&bp;张让拟旨之后,递上去。

    &bp;&bp;&bp;&bp;天子取出玉玺,盖上大印,圣旨正式生效:“立刻传令天下!”

    &bp;&bp;&bp;&bp;“咱家这就去!”

    &bp;&bp;&bp;&bp;张让领旨,小碎步而出,无人敢挡。

    &bp;&bp;&bp;&bp;“何遂高,朕疲乏了,退下吧!”

    &bp;&bp;&bp;&bp;“臣,领旨!”

    &bp;&bp;&bp;&bp;何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了,弑君他是不敢,也不会有人允许,既然太子已立,这朝政,也该他掌权了,他拱手行礼之后,慢慢的退下去。

    &bp;&bp;&bp;&bp;“梓童,你也退下吧!”天子脸庞上有一丝丝的疲倦之色。

    &bp;&bp;&bp;&bp;“陛下!”

    &bp;&bp;&bp;&bp;何皇后还是很关心天子的,撇除了她的儿子之外,天子恐怕就是他最忧心的人。

    &bp;&bp;&bp;&bp;“下去吧!”

    &bp;&bp;&bp;&bp;“臣妾领命!”

    &bp;&bp;&bp;&bp;何皇后袅袅而去。

    &bp;&bp;&bp;&bp;显阳宛内,顿时变得的萧冷起来了。

    &bp;&bp;&bp;&bp;天子的目光越发迷糊,终于看不到有人影的存在了,他顿时摇摇欲坠,直接倒下了。

    &bp;&bp;&bp;&bp;“陛下!”

    &bp;&bp;&bp;&bp;赵忠蹇硕等宦官连忙上前。

    &bp;&bp;&bp;&bp;“不要让外面知知道朕的身体情况!”

    &bp;&bp;&bp;&bp;言毕,他昏厥了过去。

    &bp;&bp;&bp;&bp;天子本来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不然今夜这一战,他完全可以亲自上墙城坐镇,以他天子威望,足以让外面流言瓦解,破其军心。

    &bp;&bp;&bp;&bp;可没有这么做。

    &bp;&bp;&bp;&bp;因为他真的撑不住了。

    &bp;&bp;&bp;&bp;“陛下!”

    &bp;&bp;&bp;&bp;“陛下!”

    &bp;&bp;&bp;&bp;十常侍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了

    &bp;&bp;&bp;&bp;

    &bp;&bp;&bp;&bp;

    &bp;&bp;&bp;&bp;“传令,所有兵马立刻退出北宫,另外北军接手北宫城防的卫戎防务!”大将军何进走出来之后,立刻传令。

    &bp;&bp;&bp;&bp;软禁天子,才能扶持太子。

    &bp;&bp;&bp;&bp;“诺!”

    &bp;&bp;&bp;&bp;众将领命而去。

    &bp;&bp;&bp;&bp;“袁绍,曹操!”

    &bp;&bp;&bp;&bp;“在!”

    &bp;&bp;&bp;&bp;“你们收西园兵权!”

    &bp;&bp;&bp;&bp;“诺!”

    &bp;&bp;&bp;&bp;两人闻言,目光一亮,拱手而去。

    &bp;&bp;&bp;&bp;西园八营,上军营残兵在宫城之中,但是其余七营除了他们本营之外,也残余不少兵力,让他们两个收缴起来,必然是如虎添翼。

    &bp;&bp;&bp;&bp;“公路,你屯兵城外,观天下之变!”

    &bp;&bp;&bp;&bp;“诺!”

    &bp;&bp;&bp;&bp;这一切都处理之后,何进才松了一口气。

    &bp;&bp;&bp;&bp;

    &bp;&bp;&bp;&bp;而不到半天的时间,足够张让把圣旨传播出去,到处的皇榜张贴之下,立太子的消息开始传遍整个雒阳城之中。

    &bp;&bp;&bp;&bp;“陛下立太子了!”

    &bp;&bp;&bp;&bp;“大皇子乃是嫡长子,继太子之位,理所应当!”

    &bp;&bp;&bp;&bp;“众望所归啊!”

    &bp;&bp;&bp;&bp;“储君已立,天下当安!”

    &bp;&bp;&bp;&bp;“”

    &bp;&bp;&bp;&bp;这是雒阳城之中无数普通民众的反应而已,他们关注的是太平,谁当太子都可以,有个储君,他们会踏实很多的。

    &bp;&bp;&bp;&bp;

    &bp;&bp;&bp;&bp;“陛下居然输了!”

    &bp;&bp;&bp;&bp;尚书令卢植在府中得之这个消息之后,神色之间有些哀愁,长长一声叹息之后,喃喃自语起来了:“难道我大汉皇朝又要进入梁冀窦武的时代吗?”

    &bp;&bp;&bp;&bp;梁冀,外戚,把持朝政二十年。

    &bp;&bp;&bp;&bp;窦武,外戚,掌当今天子年幼时期的朝政,权倾朝野。

    &bp;&bp;&bp;&bp;这都是朝廷不光彩的时候,主弱仆强的时代。

    &bp;&bp;&bp;&bp;

    &bp;&bp;&bp;&bp;“扶太子为不诛宦官,日后必遭反噬,他何进难成大事也!”袁逢得知消息之后,却冷冷一笑,等了一夜,却只是等来这个消息,他不是很满意,他认为最少要把天子身边的宦官都诛杀干净,此事才可结束,哪想到何进拿下了太子之后,却虎头蛇尾。

    &bp;&bp;&bp;&bp;这让他有些不满,却无可奈何。

    &bp;&bp;&bp;&bp;因为现在做主的人,是大将军何进。

    &bp;&bp;&bp;&bp;

    &bp;&bp;&bp;&bp;“太子刘辩,那就是大将军辅政吧,陛下你要强了一辈子,两次党锢之禁,掌权天下,独断独行,最后终究输了,自此之后,幼君强臣,朝廷永无安宁!”

    &bp;&bp;&bp;&bp;太学之中,蔡邕紧紧的握着手中书籍,看了很久,却看不进去,良久之后,他的嘴里面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bp;&bp;&bp;&bp;他对当今天子很了解。

    &bp;&bp;&bp;&bp;这个十二岁继任皇位的天子,并非是一个无能之徒,他有抱负有城府,有手腕有魄力,他在当年梁冀之后,把汉室已经开始旁落的皇权渐渐的收了回去。

    &bp;&bp;&bp;&bp;可最后

    &bp;&bp;&bp;&bp;这天要变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阳春三月

    中平六年的二月,天有风云变幻,朝廷立太子,大将军辅政天下,雒阳城在一片混乱的局势之中匆匆而过。

    三月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临,这个时节,正值暮春,寒冰解冻,洛水奔流,花开百里之外,整个气氛阴沉的京城也都充满着万物复苏的气息。

    西鄂乡侯府。

    这是一座新的府邸,也不能说是新的,这里原来也是一座贵胄侯府,还是县侯级别的侯府,但是昔日的主人家已经落幕,在党锢之禁的大运动之中的被抄家灭族,府邸自然被朝廷收回去,一直留着。

    正阳街大火之后,朝中贵胄达官不少人的府邸就被焚烧一空,朝廷如果想要重建正阳街的贵胄住区,也需要时日,所以朝廷决议重新赏赐一些府邸给那些被焚烧的官吏和贵胄。

    西鄂乡侯府也不例外,自然也重新立府。

    这座府邸是朝廷经过翻新之后,赐予西鄂侯府邸,七进七出,占地方近乎十亩之大,比原来的侯府还要大不少,而且挨近洛水河,环境优雅,四面有角楼,有高空制点,防御之势很强。

    这一天,朝阳冉冉升气,阳光普照天下。

    庭院之中。

    “杀!”

    如今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牧景正在刻苦的舞剑。

    致仕之后,他依旧沉迷在学文练武之中,其实他这个年纪,也应该是在求学的时候,正好顺了他的心。

    他对武艺可是下了功夫了,这套剑法他已经连了很久了,本来承于太平武经之中的一套重剑剑法,剑出不快,但是剑势却爆发力很猛,这剑法的舞动之下,他体内的骨骼开始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如同雷鸣。

    张宁给出的药浴方子还是很有用处了,隔十天渗泡一次,连续渗泡多次,两三个月来,让他的血气变得越来越强,筋骨也渐渐的稳固,为他的筑基节省了不少时间。

    如今的他,武艺已经可以堪比三流的武将了,再进一步,便可以无形的气血之力凝聚丹田,凝练出内劲之力,迈入二流武将的境界。

    不过这个境界对于他来说,还有些距离,毕竟他的根基还不够扎实。

    功力不足,想要增强战斗力,就要以技艺补充。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但是练功如果没有武艺爆发,空有一身功力,也是莽夫而已,并非武者。

    所以他现在着重修炼剑法。

    “世子,你的剑法有形无神!”黄忠一袭长袍,站立旁侧,目光如神,发出指点的身影。

    “何为神?”

    “形可教,但是神只能悟!”黄忠道:“练多了,自然有所领悟,你悟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那得练多久才有所悟啊?”

    “看资质!”

    黄忠打量了一下牧景,道:“你资质平平,日出而练,昼夜勤奋,多练几年的话,或许会有所领悟!”

    “玛德!”

    牧景的剑法变得戾气起来了:“打人不打脸,这老家伙等着,本大爷剑法有所成,打你九条街!”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想而已。

    就他的资质,用张宁的说法,能迈进‘混元一口罡气’的境界已经奇迹了,想要吊打黄忠这种猛将,估计就算下辈子不不,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

    黄忠的武艺,用太平神卫军统领张火的话来描述,已经到了一个鬼神不敬的地步,一身罡力和血气已经融为一体,一人可镇守千军百将的气势。

    “世子,如若日后你志在沙场,你应该练习长兵器!”黄忠这个武道名家对他的剑法指点一二之后,建议说道:“剑只合适江湖游侠而用,不合适沙场厮杀!”

    兵器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合适和不合适之说。

    一些短兵刃一般合适游侠武者之间的对拼厮杀,单打独斗还可以,灵活而险要,但是如果用在马背之上,就有些不足了。

    只有长兵器,才合适沙场冲锋。

    “那忠叔,我应该修炼什么长兵器?”牧景收回剑势,问道。

    在这个时代,他离不开战场。

    所以黄忠的建议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他还没想好要修炼什么长兵器。

    “枪,走灵活之道,你若能把枪法练好,或许能在沙场上拼杀!”黄忠想了想,道。

    “为什么不是刀?”

    “刀,一面刃,一方力,古朴而厚重!”

    黄忠很隐晦的鄙视了一下他,道:“你的功力……恐怕是发挥不出刀的精髓!”

    “得!”

    牧景知道了,这是在嫌弃自己的功力不足。

    “世子,戏先生来了!”霍余走上来,递上了面巾,给他擦汗。

    牧景把手中的剑递给他,然后拿起不面巾擦擦汗水,才开口说道:“让他去大堂,我沐浴更衣之后就去见他!”

    “诺!”

    霍余点头。

    “忠叔,今日就到这里!”

    “行!”

    黄忠点点头,转身就走。

    牧景沐浴之后,换上一件淡蓝色的儒袍,才沿着长廊过室,走进了大堂,这个大堂是中堂,位于第三进院落之中,宽敞明亮。

    “龙图!”

    戏志才早已经跪坐其中,看到牧景走进来,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这一礼他倒是行的比以往多了一份真诚。

    “志才兄新官上任,怎么有时间来搭理我这个一介闲人啊!”

    牧景走到堂前的位置,跪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北宫被囚禁,里里外外都是北军将士镇守,天子消息全无,十常侍都如同断了翅膀的野鹤,朝政被大将军何进把持。

    牧景这个造印监令自然也做下去了。

    这雒阳城想要杀他的人络绎不绝,只是有人忌惮深宫之中被囚禁的天子,也有人忌惮南阳手握重病的牧山,所以他一时半会之间,还不至于被灭口。

    但是这官是做不下去了,太子督政,大将军掌朝的第二天,他就被撸下来,皇子伴读,造印监令,这些官职都被拿下,他算是无官一身轻,直接从官署搬入了新侯府。

    “龙图说笑了!”戏志才苦笑摇头,道:“你可不是一介闲人,你如今可还是鸿都门学的祭酒,也是秩俸六百石的官职,同为朝廷命官。!”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牧景自嘲:“可鸿都门学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鸿都门学,昔日灵帝为了对抗太学儒生,亲自开设了一个学府,如果按照历史来说,这应该第一座专科学府,设立多科,可惜在这个儒学的世界,终究是立足不足,被太学还有一些读书人的挤兑之下,早已经封府了。

    可之前天子封赏,还给他封了一个鸿都门学祭酒的名头,估计是因为他研究出了活字印刷术,所以天子认为他有继承墨家技艺的才能,想要他重开鸿都门学。

    可这段时间,一个造印监都弄得风雨满京城,哪有时间去搭理什么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在那个角落牧景都不知道,所以这个祭酒也是空名头而已。

    “说正事!”戏志才不想听牧景抱怨下去了,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朝廷的诏令下来了,正式征辟我为造印监监令,监丞是卫仲道!”

    “看来卢尚书他们是下了大功夫啊!”

    牧景并没有意外:“你能坐上监令的位置,他们下了大功夫却运作,也是大将军对他们的妥协,所以我并不意外,但是卫仲道……这些士族算是如愿以偿了!”

    虽然活字印刷术有些可惜了,但是保不住的东西,牧景从来不觉得可惜。

    就当他为社会的进步做出点贡献。

    况且这种技艺的确对时代进步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力,但是并不复杂,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早晚都会被人模仿的,藏肯定是藏不住。

    他保不住监令的位置之后,连发出好几封书信,强力了把戏志才一介白丁送上了这个位置,算是对天下寒门的一个交代,有戏志才在,至少不会让造印监沦为士族后花园。

    “龙图,你错了,现在可不是卢尚书了,是卢太尉!”戏志才沉声你说到。

    “卢太尉?袁逢这么好说话,不应该啊!”

    牧景眯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将军何进执政,哪里上朝百官,必然有人上,有人下,卢植作为清流,在士林之中可算得上巨擘,他代表朝堂一方势力,何进想要稳定朝纲,他自然倒不下,可上去了就有些奇怪了。

    太尉,当朝三公,虽然大将军掌权之下,太尉形同虚设,但是太尉也有执掌兵权的权力,一个不小心,就能瓦解大将军的兵权独立,这个位置,他们倒是敢给卢植啊。

    “大将军亲自点的将!”戏志才轻声的道:“西边来了消息,皇甫嵩和董卓打了一个大胜仗,西凉叛军围剿陈仓多时,力疲粮绝之下,被皇甫嵩和董卓趁势反扑,斩杀数万叛军,杀出千里之外!”

    “明白了!”

    牧景道:“何屠夫要搞朝堂平衡,他不想袁逢他们独大,毕竟皇甫嵩的威望太高了,反而让自己的影响力被削弱,他倒是深谙帝王之术,把卢植他们拉出来,只是画皮难画骨,画虎终成犬!”

    何进,有点权谋,也有点城府,能力自然也算是顶尖了,可是就是少了一样,眼界,这一点,他不如当今天子。

    “现在太子督政,虽然大将军权威无双,可朝中忠君之人比比皆是,还算太平!”

    戏志才道。

    “或许吧!”

    牧景心中却摇摇头,现在的太平,看上是太平,可只能熬多一两个月而已,一旦天子驾崩,这天下终归要乱的,十常侍从来就不是甘心等死的人。

    如果……

    说的是如果,如果何进那一夜有足够的胆魄,诛杀十常侍,或许还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可惜,畏首畏尾,他难成大事。

    “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

    “不是你要问,是他们想要连景平书斋都吃掉,对吗?”牧景微笑的道。

    “又让你猜对了!”

    “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从来都是两个系统!”牧景淡然的道:“日后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就形成一个供货和取货的关系,至于士族想要吃点景平书斋,就看他们牙口有没有这么好!”

    “如果他们决议给景平书斋断粮呢?”

    他是造印监的监令,但是他绝不会做到牧景的强势,一旦士族压迫,他只能选择妥协,断了供货渠道,景平书斋就失去了现在的地位了。

    “断粮?”

    牧景闻言,笑着道:“我们景平书斋饿不死,天下又不只有一个造印监!”

    “南阳!”戏志才明白了。

    “聪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十常侍的图谋

    太子当朝,储君建立,朝廷的福泽自然延绵下去,很快各地的州牧,州刺史,地方太守等人纷纷拜奏朝廷,四方来贺。

    此时又逢西凉的平叛大战朝廷大获全胜。

    好事一桩接着一桩,这本来显得混乱的天下仿佛好像缓过一口气来了。

    雒阳城也变得平静起来了。

    北宫,显阳宛。

    天子一直挣扎在昏迷和苏醒之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还喘息一口气,也算是对天下的一个震慑。

    “陛下,太子来了,你要见见他吗?”张让俯首旁边,低声的道。

    北宫已经被北军封闭,能自由进出的人不多,连十常侍都出不了宫门,大概也只有太子,皇子协两个能自由的进出宫门。

    “辩儿来了,让他进来吧!”

    天子这时候才刚刚清醒没错就,吃了一碗小粥,精神头还算恢复了一点:“正好今天朕有点精神,就教一教他吧,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他的身体他知道。

    他藏着不让何进知道,就是好震慑何进,即使明明有些扛不住,他甚至不敢去召唤太医,毕竟如今宫闱之中,已是何进掌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何进的眼皮底下,唯有这显阳宛还算安全。

    但是他知道,他也藏不住多久了。

    在他还能活动的时候,他始终想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不管是刘辩还是刘协,成为皇帝的那一个,他都需要去教教他,这不是一个父亲的责任,而是一个大汉皇帝的责任。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福寿安康!”

    半响之后,刘辩在赵忠的带领之下,越过前堂,走今后院,穿着太子朝袍,他刚刚从南宫下朝而来,就直奔了显阳宛之中,走进来之后,立刻伏下行礼。

    “辩儿,来!”天子对着他招招手。

    “是!”

    刘辩跪膝上前,伏案父皇的前面,他还有一些也有些激动,好像父皇从来没有这么慈祥的对过他。

    “吾儿俊朗!”天子笑着说道:“这一身太子朝服做的不错,倒是把吾儿的精神都衬托出来了!”

    “父皇,儿臣不敢!”

    刘辩谦虚的道。

    “不敢?”

    天子道:“你现在是太子,监国督朝,代理朝政的当朝太子,有什么不敢的,你挺好了,只有不去做的,没有不敢去做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刘辩似明不明,但是很谦虚的受下来了。

    “辩儿,你今年几岁了?”天子问。

    “年方十四!”

    “朕十二岁继位!”天子道。

    “父皇英明,儿臣所不及也!”

    “并非为父的能力,而是事势如此,朕是被迫继位的,十二岁的朕,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天子道:“只是当时的窦武需要一个傀儡,朕向来乖巧软弱,比较好摆弄而已!”

    当年大将军窦武,太傅陈番,在桓帝死了之后,迎接当世还是河间王的他登基,心中什么念想,他知道的很清楚。

    “可朕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傀儡!”

    天子悠然的道:“所以朕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诛了窦武!”

    建宁元年,也就是他登基的第二年,他利用了王甫曹节,在宫中诛杀了窦武,那时候他年纪小,算事没有这么稳重,五分算计,五分运气,但是让他赌赢了。

    “父皇是让我诛了舅父!”刘辩沉默了。

    “错!”

    天子道:“现在的你,谁也杀不了,朕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原则,你将来是要当天子的人,天子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一样不能做,那就是傀儡,谁想要摆布我们,那就诛杀谁,这才是天子,大汉的天子,就算做错了,我们也要是自己的错,历史可以评论我们,但是活着的人,必须要臣服在下,而不是凌驾在上,知道吗?”

    “儿臣记住了!”

    刘辩俯首。

    “朕疲了,你下去吧!”天子挥挥手:“朕能说的,都说了,辩儿,朕并不想你坐上皇位,可朕已经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势了,你既然坐上了皇位,日后就要好好做好皇帝的职务,你可以负尽天下人,不可辜负这大汉江山!”

    “儿臣遵命!”

    刘辩请安之后,转身离去,他的心情有些乱,父皇的话,在冲击他有些软弱的灵魂。

    ……

    “陛下,多喝一碗粥吧!”张让再捧上一碗粥。

    “算了!”

    天子摇摇头:“朕没胃口,你也下去歇着吧,朕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诺!”

    张让拱手行礼,然后才离开。

    他走出内宛之后,吩咐内宦和宫女,守卫左右,恭候天子的随时呼叫,他自己一个人,来到东面的一个偏殿,在偏殿之中,十常侍的宦官有一大半已经齐聚。

    “陛下已决议让太子继位了!”他坐下来,直接开口说道。

    “不行!”

    蹇硕咬着牙说道:“太子一旦登位,我等必死无疑!”

    天子还在,他们还能狐假虎威,即使何进攻破了北宫,也不敢杀他们,,但是天子一旦不在了,只要皇后一道诏令,足以让他们死的遗臭万年。

    “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有人低声的说道。

    “太子以立!”

    赵忠沉声的道:“难道我们要弑杀太子吗?”

    “我等对皇族忠心耿耿,岂能做出如此事情!”内宦也是人,他们贪婪,他们嚣张跋扈,他们得理不饶人,他们张狂,但是有一点是让皇帝最放心的,他们对皇族的忠心是其他人没有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张让开口了。

    他是十常侍的老大,这威名可不是说出来的,一方面是仗着天子对他的宠爱,天子誉他为尚父,可想而知对他的宠信,另一方面是他的能力,建立了整个宦官势力,真是能对抗朝廷之上的势力,足以说明他的能力谋略。

    “什么办法?”

    众人问道。

    “诛杀何进,扶太子!”张让说道:“自然太子之事已经不可更改,为何不把太子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太子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可比和何进相处的时间更长!”

    “说的有道理!”

    “太子或许对我们更信任!”

    众人闻言,沉思了一下,皆然点头。

    “这里面还有何皇后呢?”赵忠说道。

    “何皇后和何进未必同心,太子是他儿子,如今何进却把持朝政,如若太子和何进之间发生了嫌隙,那她倒向谁,还不一定!”

    “也是!”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没有兵马!”蹇硕道:“我手中紧紧剩余两千不到儿郎,守住几个宫宛还可以,连北宫城防都被北军占据,进出艰难,如何扳倒何进!”

    “召勤王兵!”张让突然道。

    “勤王兵?”

    “这回让天下大乱的!”

    众人大吃一惊。

    京城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能局限京城实力的争斗,绝不牵涉地方兵马,因为一旦牵涉了,那就会引起很大的后果,这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

    “只有这个办法了!”张让道。

    “召哪里的兵?”

    赵忠沉默之后,问道。

    “南阳!”

    张让道:“南阳距离京城不远要是急促行军,月余便可至,陛下只要撑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灭了何进!”

    牧氏父子和他们之间算是性命相连,早已经是烙印上的阉党的名讳,算是他们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

    “此事三思!”

    众人沉默起来了。

    召勤王之兵不是小时,弄不好京城就是失守了。

    “陛下的身体撑不住多久,如果让太子登位了,我们还有活路吗?”张让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幽幽的道。

    “何进绝不会给我们一条活路的!”

    “拼了!”

    “立刻召!”

    众人闻言,顿时有些发狠起来了。

    人只要逼到绝境,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了,生死之前,他们可以践踏一切的法则,鼓起百分之五百的勇气,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这是以陛下的命令下的勤王圣旨!”张让已经做足了准备,天子昏厥的时候,玉玺他会亲自保管,平时下诏也是他来拟诏书,诏书这东西,他最拿手,他沉声的道:“想办法,送去宫去,送去西鄂乡侯府!”

    “如何才能送的出去?”

    这是一个难题。

    “我来想办法!”赵忠眯着眼睛:“这北宫,终究是我们的北宫!”

    “段珪!”

    张让的目光看着其中一个中年宦官,道:“你和两位皇子最为熟络,日后你亲自去侍奉太子,想必太子不会的拒绝的!”

    “好!”

    段珪点头,平日他侍奉两位皇子多,所以和两位皇子之间关系最好。

    “太子只有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才有活路!”张让嘱咐。

    “明白!”

    段珪拳头握紧,尖锐阴霾的声音也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暗流潮涌

    大将军府。

    何进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手握一**政,一言可定天下生死,那种大权在握的快感让他有无与伦比的享受。

    当然,他虽然手握大权,可也不敢松懈。

    毕竟如今敌人还没彻底的倒下。

    “宫里面有什么事情吗?”这是何进每天都会关注一次的事情。

    “禀报大将军,宫里面一切安好!”

    张津拱手说道:“不过密探发现,太子今日多次去看完陛下!”

    “太子有孝心是好事!”

    何进淡然一笑。

    “大将军,太子和陛下毕竟是父子,若是陛下怂恿之下,恐怕太子也会对大将军有所忌惮!”张津低声的道。

    “不可不防!”

    何进瞳孔一变,沉声的道:“这样吧,东宫的护卫全部给我换人,顺便把东宫和显阳宛之间的通道封死,尽量让太子远离显阳宛!”

    他可不想手中唯一的筹码都出现变数。

    “诺!”张津点头。

    “对了,陛下的身体情况如何?”何进突然问道。

    “宫宛之中的守卫太严了,宦官在盯着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消息不清楚,但是陛下一直没有请太医,或许龙体还不错!”

    “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体的情况!”何进低声的道:“天子并非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我还是担心他!”

    “遵命!”

    张津点头。

    “对了,子云,你已经跟了我多少年了?”何进看了看手中奏本,有些苦恼之下,目光看一眼张津,问道,

    “十七年!”

    张津回答。

    他虽武艺出众,但是当初他投靠何进却并非因为武功,而是以读书人的身份,他们同乡,同为南阳人,他很早就已经投靠了何进,何进大部分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去办的。

    “十七年?”

    何进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我身边能彻底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算是一个,如今我也算是谋的朝政了,也该为你找一个出身,不能让你一辈子见不了光!”

    “能跟随大将军,是我的福气!”

    张津躬身,声音郎朗。

    “交州刺史朱通被当地人刺杀了,交州群龙无首,你去交州吧!”

    何进把手中的奏书递给他,道:“我将会以朝廷之令,封你为交州牧,统帅交州军政!”

    “属下定不负大将军的器重!”

    张津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激动,能堂堂正正做人,他也不想成为黑暗之中的一个影子。

    ……

    ……

    西鄂乡侯府。

    戏志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潇洒离去。

    霍余端着茶走进来,跪坐旁侧,一边温茶,一边细声的道:“世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招揽他吗,为何还要帮他稳住造印监呢?”

    “我不帮他,那我该怎么办,暗中做收缴把他逼上绝路,然后在假惺惺的收归门下?”

    牧景抿了一口清茶,淡淡一笑。

    这一次戏志才出仕,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说句老实话,如果没有他运作,戏志才就算能出仕途,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他在有意无意之中塑造了戏志才这个空隙,能平衡各方实力对造印监的瓜分。

    戏志才是有大才,可没有资历,朝廷之上与士林之中不一样,讲究人脉,他初出茅庐,只能凭借颍川师长的一些嘱咐,根本难以立足京城。

    这就是寒门士子的短板。

    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戏志才才得到了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可是很宝贵的。

    “这不应该吗?”

    霍余问道。

    想要收复一个人才,恩威并济这是基本的手段,以牧景现在的地位想要收复一个士子,最好的就是打掉了他的傲气,然后收复门下。

    “那是对其他人,对他是没用!”

    牧景淡然的道:“他是戏志才,不说他的才学,就说他的心智,那并非一般人的能糊弄的,我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或许还会弄巧成拙,徒生厌恶之情而已!”

    “可你帮他稳住了造印监,他自然就入了一些人的眼底,说不定就被别人给招揽了!”霍余担心。

    “他一心仕途,是因为他对朝廷还有奢望!”

    牧景目光幽深,闪闪而亮,沉声的道:“他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做任何人的幕僚,他想要位享庙堂,所以他愿意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谁也招揽不下他!”

    读书人,出路是庙堂之上,而不是珠帘之后。

    任何一个士子,只要有出仕的机会,都不会甘心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当一个小小的幕僚。

    所以在乱世到来之前,有才能的人才都不会选择投靠雄主,最多只是结交而已。

    他们还相信朝廷。

    他们还相信这是一个规矩的世道。

    可是乱世之后,他们就会明白,朝廷已经靠不住了,想要一展所长,想要自己十年寒窗有所价值,那就要投靠一方明主,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乱世之中,英才辈出的一个道理。

    牧景放纵戏志才,他并不是想要戏志才在朝廷之上步步高升,而是彻底的打掉戏志才心中的侥幸,只有让戏志才彻底的明白,如今的朝廷已经救不会来了,他才会放下读书人的枷锁。

    所以他很用心的帮助戏志才站稳朝廷。

    等到天崩之日,他现在所做都会成为戏志才主动投靠他的筹码。

    “中恒,日后戏志才有所求,皆应之!”牧景嘱咐的说道。

    “诺!”

    霍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牧景如此器重戏志才,但是他是一个很尊上令的人,弄不明白的思绪,按令而行便好。

    这就是他霍余的长处,不一定是一个出色的谋士,但是他一定一个出色的文吏,有他在身边,牧景会轻松很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牧景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容正色的问道:“鸿都门学知道吗?“

    “略有耳闻!”

    霍余回答:“但是自从陛下置之不理之后,如今这个名头已经销声匿迹了,就算旧日的那些驻地,也变成了一片废墟,野草尽长!”

    “有没有一些旧日之人?”

    “应该有!”

    “去找出来!”

    牧景道:“陛下既然赐我祭酒之职,我也不能当看不到啊,有机会的话,还得把这一块招牌给树立起来了!”

    “诺!”

    霍余点头,行礼之后,背着身子而退下去。

    牧景开始了一天的功课,朗读儒典,他既然要成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一些儒学典籍他还是要用心去学,他倒是想继续去太学进修,终归是当今大汉第一学府,哪怕那氛围他受不了,也多少能学到点东西,特别是蔡邕亲自讲课,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可太学已经不欢迎他了。

    自从他带着两个皇子逃课之后,蔡邕张贴告示,把他给扫地出门了,那老头可真狠。

    ……

    ……

    接下来的时间,雒阳城之中始终保持平静的态势,朝堂之上有四世三公的袁氏辅助大将军何进执政,倒是让朝廷安稳,毕竟袁氏门生天下,人才辈出,稳住朝政这活,他们做的还是很好的。

    不过在这种平静之中,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暗流潮涌。

    这些暗流潮涌与牧景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现在在观望,历史书上,天子还想四月份就驾崩了,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尽相信历史书,想要动,也要得天子死了再说。

    牧景现在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景平商行立足雒阳的事情之上。

    “方平,景平书斋近日如何?”牧景招来了景平商行雒阳负责人孙宇。

    “大掌柜,最近我们书斋被挤兑,城中突然开了好些书斋!”

    孙宇禀报了一番:“还有,造印监那边也在卡我们的一些供应书籍,相对往日,我们最少已经少了三成生意!”

    “正常!”

    牧景倒是不意外,道:“我们始终做不了这个垄断的生意的,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读书人的钱全部流向我们,最近我又被罢官了,自然奈何不了他们!”

    “大掌柜,他们会不会利用权势,逼迫我们景平书斋啊?”

    “不无可能!”

    牧景想了想,道:“但是他们也要脸的,之前闹了一会,让他们脸面尽失,如今要是再在士林上闹起来,他们就连老脸丢尽,况且如今雒阳也不是他们一言堂,朝廷的法度他们还是要在意的,只是我们要比之前低调一点,保持品牌影响力就行!”

    景平书斋是第一个是螃蟹的人,在雒阳城的书籍销售的范围里面有了足够的品牌影响力,只要保证这个影响力,景平书斋还是日进多金的书斋。

    天下还没乱,景平书斋还倒不下去。

    “万一造印监彻底断了我们货源呢?”孙宇担心的问道。

    “南阳的工坊筹备的如何?”

    “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开工了,但是鞭长莫及,运费也会徒增!”

    “那就准备在雒阳开设私人的工坊!”

    “私人工坊?”孙宇道:“会不会被他们抓住把柄!”

    “做的小心一点!”

    “明白!”

    “方平,这些事情你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现在我们应该把景平商行的影响力扩大雒阳!”牧景开始吩咐:“趁着他们的目光都注视景平书斋的时候,把整个景平商行的渠道铺开!”

    “请大掌柜吩咐!”孙宇目光一亮,拱手待命。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退两难

    牧景的日子过的很潇洒。

    早上起来,用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舞剑练功,然后开始读书练字,下午继续读书练字,到了傍晚,又开始练武舞剑,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武艺不说突飞猛进,但是也多少有长进。

    本身就有太平武经在身,这一本《太平武经》可不是当初张曼成传下来的简易版本,而是张宁送给他的原本,当初张角亲自撰写的,里面不仅仅有太平道的各种武道传承,还有张角对武道的理解,甚是珍贵。

    另外他还有黄忠这一尊天上地下少有的绝世武者在身边亲自教导,就算他的资质不如人,进展也远远超过旁人,血气是越来越强,距离三流巅峰武将,已经为时不远了。

    在读书练字方面,他读书读的是四书五经,用这个时代的思维去阅读这些典籍,的确有以不同的收获,最少现在他能口出成章,应对读书人的说话方式,而练字,他的字用蔡邕来说,三岁儿童都比他写的好,他自然要多下点功夫,一个人的字是门面,不可丢脸。

    踏实的日子他倒是想要一直过下去,可是这天下终归要乱,他也不可能如此安然的成长。

    赵信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平静。

    这是一个寂寥无声的夜晚,赵信翻墙而入,刚刚进入庭院,就已经被黄忠直接拿下,幸好黄忠认得他,不然一掌就直接把他送去了就阎王了。

    “赵公公,你这是做啥呢?”牧景有些意外,苦笑不已,连忙亲自给他松绑。

    “幸好你家的护卫认得我,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赵信有些庆幸的说道。

    他可是见识过黄忠昔日打开杀戒的场景,那是让他不寒而栗的一幕。

    “赵公公喝口茶,定定惊!”

    牧景给他端上一杯茶,道:“我这大门对公公是向来放开的,公公可不铤而走险,飞墙走壁呢?”

    “我也不想!”

    赵信低声的道:“你这府邸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见识,我怎敢走大门!”

    牧景是一个小卒子,但是在南阳手握重兵的牧山可不是一个小卒子,有人想要动牧景,也得考虑牧山,可是这么放过牧景,很多人不甘心。

    所以牧景虽然赋闲在家,其实也被各方实力日夜不间隔的监视着。

    “是不是赵常侍他们有什么秘密的事情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牧景屏退左右的人,靠近上来,低声的问道。

    十常侍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是他们想要怎么翻盘,牧景还没有想到。

    “世子,你可甘心如今的局面?”赵信眸光四处扫一扫,然后低声的道。

    “不甘心也没办法!”

    牧景苦笑:“如今的时局,我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是的不错了!”

    “这是张常侍大人让我带给你的!”

    赵信从怀中拿出一个黄色布帛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案桌上,道:“张常侍大人说的,我们明连一线,只有如此,才能拼的一线生机,而且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

    “大限不远!”赵信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大限不远?”

    牧景明白了,十常侍要狗急跳墙了。

    他看着这黄色布帛包裹着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有预感,这将会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一个机关,一旦打开了,这世道恐怕就要变了。

    “这是什么?”牧景低声的问。

    “我们所有人的救命稻草!”赵信道:“为了能拿出宫,我们牺牲的很多人!”

    如今北宫,里里外外都是北军镇守,赵忠要不是掌消息网多年,也不会有办法把这东西送出宫来。

    牧景一咬牙,双手轻轻的打开了了黄色布帛,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真容。

    一份圣旨。

    这还是一份勤王圣旨。

    能让一个带兵的人名正言顺的带兵进京城的圣旨。

    牧景的神色变了在变。

    “来人!”他大喝一声。

    “在!”

    霍绍披甲持剑,跨步而入。

    “公公,得罪了!”牧景拱手。

    “你想要做什么?”赵信面色微微一边。

    “委屈你几日!”

    牧景道:“霍绍,待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有失,府内外皆不能让人知道,还有需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衣食用度,不可缺乏!”

    “诺!”

    霍绍带人上来,把赵信直接压下去,赵信想要反抗,但是怎么可能是这彪形大汉的对手。

    很快,大堂静悄悄了起来了。

    “烫手的山芋!”

    灯光闪烁之下,牧景的脸庞闪烁过一个个表情,他的目光看着圣旨,喃喃自语:“是机会,也可能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开始,我该何去何从啊?”

    他本来是想要做黄雀的,最少要等到何进被干掉了,十常侍被杀的七七八八之后,董卓还有丁原打了半生不死的时候,南阳军再以正义之师而入京。

    可是现在……

    这一份圣旨,打断了他所有的部署。

    他自然清楚这份圣旨之可能是十常侍的手笔,不会是皇帝,皇帝如同要召兵入京,早就做了,而且他有皇甫嵩的兵马,也不会用到南阳兵。

    可是这份圣旨确是能让天下人认同的,毕竟上面有国玺的印监,在加上如今北宫被何进的兵马给困住,皇上邀勤王兵马,在很多人看来,理所当然啊。

    这对牧山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勤王入京,力挽狂澜,必可扬名天下,得乱世先手,掌朝廷之力。

    可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董卓第二,被天下人讨伐。

    这欲罢不能的诱惑让牧景有些进退两难……

    ……

    ……

    雒阳城就如同一头猛虎在静静的匍匐,睁开眼便可震慑天下,而雒阳背后的邙山山脉却如同一条巨龙在的咆哮,这条巨龙绵延数百里之外,山高林密。

    在这一片不知名的山林之间,一支数千人的兵马正在休整之中。

    “自在今日开始,我们恐怕要分兵了!”

    树木之间,有一座木舍,这是新搭建起来的一座木舍,木舍之中,景平营众将齐聚一堂,为首的正式当今太平道嫡系传人,太平圣女张宁。

    她的眸光凌厉而英气,看着一副地图,沉声的道:“近日以来,山脚之下,巡兵越来越多,我们不能继续在一个地方立足了,不然早晚会被察觉的!”

    她按照牧景的计划,返回南阳,然后景平营带兵化整为零而北上,进入邙山之后开始化零为整,重新集合,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雒阳的眼皮底下。

    但是这日子不好过,为了东躲西藏,他们损失了不少人,而且就算死了也不能暴露一丝丝的身份。

    “分兵?”

    陈到几经历练,已经有了初步独当一面的魄力,只是少了一点经验,他眸光微眯,看着舆图,道:“这片山林太大了,要是分兵,互相之间联系,还有粮草供应,都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这方面交给牧龙图去解决!”

    张宁冷哼的道:“我们要做的事,必须把身份隐藏起来,然后熟悉雒阳的一切!”

    “这雒阳城终究是天子脚下,之前我让几个将士以流民的方式融入一个郊外村庄,可是很快就被官府发现了,最后被赋予流寇的身份格杀!”军侯骆应老成,是景平营的主将之一,他很看好陈到,一直扶持陈到,算是一个比较圆滑的人,他的性格比较谨慎,对着地图,说道:“想要化整为零,融入地方,有些困难!”

    “困难也要做,融不入也要融!”

    张宁坚决的说道:“牧龙图陷入京城之中,我们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连我们都靠不住,他恐怕就要被这京城给埋葬了!”

    “请殿下放心,吾等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世子在京城之中受到丝毫伤害!”

    一众军侯俯首而下,保证说道。

    他们对牧景的忠诚,是在汝南那一战建立的。

    这也是为什么牧景千辛万苦也要把他们调遣北上,因为有他们在,牧景才感觉自己能有一点点安全感。

第一百九十五章 鸿都门学

    一份从天而建的圣旨困惑了牧景足足三日的时间,他没有和任何人去商议这件事情,因为他在雒阳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他只是一个人躲起来,思考了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他才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天下格局的决定。

    “中恒!”

    “在!”

    “你把这一份信函,还有这个木盒子,用一个最秘密的渠道,最快的速度,送会南阳宛城,交给父亲!”牧景写了一份密函,然后把圣旨密封在一个盒子里面,递给了霍余。

    “诺!”

    霍余跪膝在下,毕恭毕敬的把东西接过来。

    “记住!”

    牧景拍拍他肩膀,嘱咐了一句:“要吩咐送东西的人,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把手上的东西焚烧,决不可落入任何人之手,这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脉所在!”

    “明白!”

    霍余闻言,浑身一抖,连忙躬身的说道。

    “不!”牧景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他低声的道:“这件事情让其他人办我的心中还是不放心,如今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你亲自去走一趟,你想办法混入另外的商队而南下,亲自把东西送到父亲手中!”

    “世子,这是什么东西?”

    霍余有些慌张和些犹豫不绝,他第一次感受牧景如此深重的嘱咐。

    “一个能决定我们牧氏生死的东西!”

    牧景道。

    “我知道如何做了!”

    霍余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决绝的冷芒:“请世子放心,就算死了,我也会把东西送到主公的手中!”

    “还是那句话,一旦到了一个万不得已的时候,立刻焚了它,宁可把他毁掉,亦然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牧景沉声的道。

    这东西要是落入其他人手中,被送到了何进手上,让何进先发制人,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是!”

    霍余拿着东西,转身立刻去。

    “时也命也!”

    牧景站起来,看着外面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喃喃自语,声音沉沉:“如果入住雒阳的是我牧家父子,历史会不会改变呢,我很期待!”

    大风险,也有大利益。

    大利益,也伴随大风险。

    这本来就是一个决定而已,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剩下就看他父亲的魄力如何。

    汉朝,是一个讲究资历出身的地方,董卓不过只是西凉荒凉之地的一介匹夫而已,他成为大汉相国,凭借了就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落在了牧景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

    ……

    鸿都门,这是南宫西面的一座宫门。

    而宫门之外,有一座学府,这一座学府虽不如太学之胸围壮观,也不如太学的文气覆盖,而且这一座学府的房舍很多都已经坍塌了,长年失修,杂草一人之高。

    但是它的存在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就是鸿都门学。

    当年曾经把雒阳搞得天翻地覆,被儒家视为旁门左道的学府。

    鸿都门学是当年天子为了对抗士族把控的太学,利用宦官建立的一座学府,这座学府的核心其实是道家思想,多少有些抵制儒学。

    因为天子喜欢书法,所以当世这一座学府收拢的大多都是书法家,还有不少理学家,旁门左道道道皆有,就是为了百家争鸣对抗儒家。

    可惜,儒学已经在汉朝根深蒂固了,独尊儒术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所以鸿都门学自然而然的是失败的。

    当天子放弃了鸿都门学之后,这一座学府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很快就树倒猢狲散,学子皆然散去,一个个博士也离开,最后变成了荒芜。

    不过最近这一座冷寂下来的学府有了动静,一个队列一队列的工匠入住,数百短工被钱财吸引而来,不到十天的时间,这里已经全部翻新过了。

    中平六年,三月,十五日。

    这一日,雒阳城中,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鸿都门学重新开张了!

    “鸿都门学,天子御学!”

    “鸿都门学开府,诚邀天下有才之人入学而读!”

    “鸿都为寒门而力,免费府读,入学既送书籍!”

    “……”

    做生意这一套完全可以用来争取学生,牧景开始故技重施,开始了传单飞漫天的宣传方式,这种方法有效而实在,很快传播了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最重要的一点吸引,免费入读。

    这个诱惑力对于一些人来说太大了,天下学府,不管是朝廷名下了太学,还是私塾,都需要束脩朝拜,才能入府而读,所谓束脩就是拜师礼,能拿得出束脩的人其实并不多。

    因此汉朝的读书人比例很低,别说读书人,就算是简单认识几个字的人,比例都是低的可怕,天下**书的人比比皆是。

    能免费入府而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力。

    “鸿都门学,这将会是我们的机会!”

    “不管如何,一定要入读!”

    “能成为一个读书人,对我等来说,乃是天掉馅饼,不可错过!”

    “快去鸿都门!”

    “我们要成为鸿都学子!”

    “……”

    很多如今正在凿壁求光,放牛求书的寒门少年纷纷意动,开始的奔向鸿都门。

    ……

    鸿都门学。

    学府之中,有一座鸿都堂,这位学府正堂,也是祭酒和博士的书斋,整个鸿都门学学府的中心。

    鸿都堂上,祭酒牧景跪坐上位。

    牧景当初被封赏的官职之中,就有鸿都门学祭酒的职位,大将军执政之后,拿下了他的造印监监令和皇子伴读的官职,但是整个祭酒职位反而被遗忘了。

    或许从来没有人把鸿都门学放在心上。

    这反而给了牧景一个折腾的机会。

    他就是要折腾,把雒阳折腾天翻地覆,才能掩护一些描向了南阳的目光。

    “今日入学多少学子?“

    牧景眸光看着左右两列,七个博士。

    博士之名,源于昔日的太学,一直流传下来,既为老师的职务,祭酒之下,便是博士。

    这七个博士都是昔日鸿都门学的博士或者学子,他们都因为昔年的鸿都门学被罢免而牵连,不是赋闲在家,就是落魄无可度日,自然就被牧景寻了出来。

    他们就是鸿都门学不可缺失的底蕴。

    “回禀祭酒大人,今日入学的少年,足足有一百二十七人,最大了有十九岁,最小的才九岁,不过祭酒言,无论年龄,所以我们都收了!”

    回答牧景的是师宜官。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青年,姓师,名栋,字宜官,以其字而扬名,认识之人皆称之为师宜官,反而名字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书法家,也是当年鸿都门学的祭酒。

    当年他的书法可得天子之器重。

    可惜鸿都门学没落之后,他失去了依靠,加上被士林众人憎恨起来,只能赋闲在家。

    牧景自然重开鸿都门学,自然第一时间把他找出来。

    他是一块招牌。

    在士林年之中,他自然不能和蔡邕这些大儒媲美,可是在书法之上,他的书法并不亚于蔡邕的飞白体,淡淡这一点,已经足够让牧景对他尊重。

    “一百二十七个少年?”

    牧景笑了笑:“这个收获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既然我们收了,就要教,鸿都门学是一个学府,我们要做的以教人为本,书籍,府舍,食堂,万万不可缺!”

    为了鸿都门学,他投入可大了。

    “祭酒大人,以鸿都门学的房舍,安置两三百人都没有问题,不够接下来要是招生继续,恐怕就有些为难!”另外一个博士,年龄最大,四十出头的中年,身上的儒袍很整洁。

    他叫梁鹄,子孟星。

    也是一个书法家。

    当初的鸿都门学,就是一所文艺学府,以书法为主,招收了大部分都是精通书法之人,天子就是好想要利用擦边鼓的方式打开儒学独尊的模式,可是他失败了。

    梁鹄的书法不在师宜官之下,但是他更圆滑,没有师宜官的死板,所以即使鸿都门学被罢了,他还能在尚书官署找了一份抄写的文吏工作。

    可是鸿都门学是他心中的硬伤,所以牧景派人找上门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开始简单,接下来就艰难了!”

    牧景淡然一笑,道:“我们打了士林一个措手不及,自然能吸引一些寒门少年的入学,可是当士林发力,我们就是众矢之的,接下来的招生很困难,能保住这些学子,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他可没有这么乐观。

    这事情必然会引起士林幡然大波。

    ……

    果不其然,当鸿都门学的大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开始招生开府,而且传的沸沸扬扬,雒阳闻名,很快就让雒阳士林之中的一个个士子们变得震惊起来了。

    “听说了没有,昔日的鸿都门学居然重新开府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年陛下可是封府了,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擅自开府!”

    “这鸿都门学就是士林的毒瘤,不可留也!”

    “不学无术之地,亦然可为学府吗,荒唐!”

    “此学府不可留也!”

    “这是对圣贤的不敬,必须上报朝廷,封禁其之!”

    “宦官学府,能学什么?”

    “可是他们居然用免费入学作为吸引力,吸引天下人!”

    “免费入学,如此庸俗,岂有此理!”

    “读书乃是神圣之事,岂能和金银俗物而牵连!”

    “当今的宦官都已经被大将军给压制,他们居然还敢如此猖獗,真是可恶啊!”

    “……”

    士林之中,无数的学子开始对于鸿都门学抵制起来了,言论之语,狂潮如海,向着鸿都门学覆盖而来。

    ……

    ……

    太学之中,读书声淳淳而鸣。

    蔡邕盘坐书斋之上。

    “祭酒大人,鸿都门学居然重新开府了?”

    一个博士俯首禀报。

    “开府就开府,有何大惊小怪的!”蔡邕淡然而言。

    “祭酒大人,这鸿都门学明显是针对我们太学而来的!”

    这个博士拿出一叠的宣传单,义愤填膺的道:“他们居然可耻了利用商贾手段来争取学子!”

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波起

    “这是……”蔡邕拿着这些传单眸光一定,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萧冷的笑容:“有点像是牧龙图的行事风格!”

    “这个鸿都门学的祭酒,就是牧龙图!”

    这个博士沉声的道。

    “呵呵!”

    蔡邕眯眼,声音平静:“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牧龙图还是鸿都门学的祭酒,这可是当初陛下给他的官职!”

    “祭酒大人,可这对我们太学很不利!”

    “有何不利!”

    蔡邕反问道。

    这个博士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明路,圣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蔡邕语气深长的说道:“太学乃是大汉第一学府,可我们并非儒道唯一,难不成我们还要把天下学府都变成太学吗?”

    “祭酒大人,若是其他私塾学府,也就罢了!”

    袁豪,字明路,袁氏旁系,但是怎么也算是袁氏族人,颇有才学,入太学为博士,执教《易》,算是太学之中有些名气的博士,身上有很浓的世家子的傲气,他声音沉沉:“可是这个鸿都门学可是当年反对圣贤之学的学府,若是让其存在,岂不是对圣贤的不敬吗?”

    “那明路,你准备对鸿都门学赶尽杀绝吗?”蔡邕冷冷而言。

    他对世家门阀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了,特别是何进兵变的事情触动了他的逆鳞,如此行事,世家门阀却助纣为虐,他们还把大汉朝廷放在眼中。

    何为忠君爱国,这些世家门阀本为士林魁首,却连一个读书人最基本的教诲都已经忘记了。

    “属下不敢!”

    袁豪连忙拱手说道。

    “太学之中,乃是士林清净之地,老夫不管朝堂如何,却不能把太学带入战场之上,老夫绝不容许任何人利用我太学声望做如此无谓之事,汝等师者,为了是教育学子,而不是争风斗气,谁若敢擅动,老夫决不饶恕!”

    蔡邕拂袖而去。

    袁豪顿时面容涨红起来了,青一块紫一块,阴晴不定。

    “明路兄,祭酒如何说?”

    “我该如何对付这鸿都门学?”

    几个太学博士走上来,询问说道。

    他们都是世家门阀的儒者,能入太学为博士,在雒阳甚至关中都颇有名气。

    “哼!”

    袁豪冷哼一声,道:“祭酒老了!”

    “慎言!”

    “明路兄不可如此!”

    众人连忙劝声的说道。

    蔡邕的名望太大了,在天下读书人的是心中就是一个巨擘,他的胸襟,他的才学,折服了无数读书人,所以即使这些世家门阀的学者,也不敢轻言蔡邕的不是。

    “祭酒大人严令我们掺合进出!”袁豪连忙严肃起来了,不在发牢骚,而是低声的道。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鸿都门学毁我儒家之路!”

    “这个牧龙图还真的是一个毒瘤!”

    “此人存在就是好儒家顽石!”

    “我们儒家之学,早晚会毁在他的手上!”

    几个博士纷纷义愤填膺的道。

    “明路兄,祭酒大人明令吾等不可掺和,但是没说我太学骄子不可为儒家而鸣声!”一个消瘦的博士,突然开口说道。

    “光正兄此言有理!”

    众人目光一亮。

    “说的对!”

    袁豪神色也振奋了起来了,道:“我太学骄子鸣其声,为儒道正名,谁人敢言之不是!”

    ……

    ……

    鸿都门学。

    这一座昔日已经变成废墟的学府,如今开始热闹起来,今日又招收了七十多学子,足足有两百左右学子在其中求学,自然就声波吵杂,变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这里真的不用交束脩之礼吗?”

    “不知道!”

    “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

    “要是有机会能成一个读书人那就无憾此行了!”

    “……”

    走进门的少年们其实心情有些忐忑,他们都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但是不来看看,他们又不甘心,所以他们来了,却怀着十分怀疑的心态而来。

    “肃静!”

    “所有学子,在这边登名造册!”

    虽然学府这里热闹,但是有西鄂侯府的府兵披甲持剑来维持秩序,这里也出不了乱子,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下一个,上来登名造册!”

    学府设立的十个登记处,负责登基学子,而为首的登记官是一个青年,他就是颍川学子,杜袭。

    杜袭还有另外两个颍川学子韩旭和宋南,当初就是因为要报恩,结果被牧景坑的不要太惨,坐镇景平书斋,应对四方读书人的来袭。

    名气倒是让他们扬名了,可是得罪了世家豪门,一个个混的不要太惨了,他们又不是戏志才,可没有戏志才那一份应对能力,在这旋涡之中,就是靶子。

    所以这雒阳城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之下,终究被牧景收归门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上来。

    “名字!”杜袭问道。

    “陈索!”少年怯生生的回答。

    “年岁?”

    “十五!”

    “籍贯?”

    “雒阳北郊,陈家乡!”

    “好了,这是你的学牌,学牌很重要,这代表你在学府的身份,另外这两套是学府衣袍,在学府需要这样穿统一衣袍,还有这里有书籍十本,领了之后可以去房舍安排席位,明日就要上课,不可迟到!”

    “这真的给我,不用交束脩之礼吗?”

    陈索只是来碰碰运气的,他自小想要读书,可家贫,只能以放牛为生,昨日一张传单流入他的村庄之后,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他带着读书的梦想,还真徒步二十里,进入雒阳城碰碰运气。

    “当然!”

    杜袭看着这怯生生的少年,心中突然浮起当年自己去拿着一个面饼就上路去颍川书院求学的场景,声音都变得温和起来了,说道:“我们鸿都门学是不需要束脩的,鸿都门学为了是能让天下寒门少年都读上书!”

    他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了西鄂侯府的人,但是跟着牧景的日子他倒是过得很充实,聪慧如他可学了不少东西,也学会了牧景独有的洗脑宣传的言语,说的贼溜了。

    “谢谢你们!”

    少年拿着学牌,衣袍,书籍,向着学府里面走去。

    “下一个……“

    登名造册的工作正在进行之中,后面一个个少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排队。

    而这时候,学府之中,牧景和师宜官正在长廊之中并肩而行。

    “祭酒大人,外面对我们鸿都门学的言论好像不太好啊!”

    师宜官有些担心的说道:“昨日有一百多人,今日才七十来人保命,听说士林之中开始对我们鸿都门学进行抵制了!”

    “抵制?”

    牧景闲庭信步的走着,双手背负,淡然如斯:“师博士,他们要是不抵制,他们就不是士林之人了!”

    想要改革,就要付出代价。

    这风雨漫天,他未必能挡得住,但是……

    他不退!

    “我就怕此事闹的朝廷上去!”

    “这是早晚的事情!”

    牧景轻声的道:“我们既然要重开鸿都门学,就要学会迎接狂风暴雨,只有在风雨之中前行,我们才能继续屹立!”

    “祭酒大人可有信心?”

    师宜官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压在了鸿都门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把希望也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但是他并没有后悔,鸿都门学,本来就不应该消逝在历史之中。

    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要拼一拼。

    “信心未必有!”

    牧景摇头,不过他的神容刚毅决绝:“但是我既然已经把你们都拖下水了,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要还没有倒下去,鸿都门学就不会倒下!”

    改革教育,打破儒学独尊的地位,这是需要大勇气的。

    牧景自问没有这个大勇气。

    但是他这时候也愿意去尝试一下,算是为了他能来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挑战。

    “有祭酒此言,我就算是安心了,日后就算失败了,我也无悔!”师宜官拱手说道。

    “师博士,不可如此,你乃长辈,虽我得陛下赐官职,但是在这鸿都门学,还需要你支持,我才能建立!”牧景笑了笑,颇有礼貌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开学大典 一

    鸿都门学的招生如火如荼。

    三天时间,就已经招生了两百六十少年,这还是因为士林的人从中捣鬼才有的一个数据,毕竟免费入学,入学之后白送少年的衣袍和书籍,这太过吸引人了。

    三天之后,鸿都门学第一次招生完成,开始停止招生。

    倒牧景不是不想继续招生,要说牧景如今的财力,就算空口吃白粮,有景平商行和景平书斋在其中支持,也承受得住五六百学子的学堂。

    但是有些底线牧景还是不想去践踏。

    说白了,他要给太学一个面子,给蔡邕一个面子,在如何儒学当道的世道,你一个旁门左道的学府,声势要是弄得比太学还要的厉害,那就真的触动无数人的底线。

    甚至让如今清流在朝廷上中流砥柱卢植王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对牧景开炮。

    现在的牧景,可没有这么大力量,扛不住众怒。

    而且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正所谓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也需要一步步来,这个时代的教育已经定性了,想要打破儒学独大的局面,没有一百几十年的影响,是做不了的。

    牧景在招生上完成之后,重心开始在与鸿都门学的教育,他开设鸿都门学可不是和士族斗气,能不能教育出影响天下的学子,才是真正决定鸿都门学未来了前途。

    说到底这是一所学府,任何一座学府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教学,学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人才摇篮,教育出能影响天下的人才,那就是一座学府的希望所在。

    如果不能教育出人才,哪怕有千金万银,这一座学府也是毫无前途的。

    ……

    鸿都堂。

    “诸位,学子们基本上已经入学了!”牧景跪坐堂上,翻阅手中的书册,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他的眼眸之上有一丝满足:“我们接下来就要给他们安排教学!”

    “祭酒,我初步已经做过了一些统计,这一些入学的学子之中,大部分识字的都不多!”坐在左边第一位的师宜官拱手说道:“所以我打算从《仓颉篇》教起!”

    仓颉篇,是这个时代的启蒙书籍,仓颉,昔日的造字圣人,以起命名的书册,就是一片认字的书册。

    “仓颉篇?”

    牧景也知道他能招收来的学子质量都不好,能认字的就已经很少,读过书的更是寥寥无几,必须从最先的认字开始了,这将会是一个很漫长而很枯燥的工作。

    他考虑一下,突然道:“不是《三字经》和《弟子规》更容易让人上手学字吗?”

    “什么三字经?”

    “那是什么?”

    “没听过《弟子规》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个个头顶上带着一个问道,目光疑惑的看着牧景。

    “靠!”

    牧景这时候才想起来,无论是《三字经》还是《弟子规》其实是后世才出现的启蒙书籍,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

    他连忙说道:“我想东西入迷了,所以有些糊涂了,胡乱说的,诸位不用在意,那就从仓颉篇开始教起!”

    他为了防止这些人多想,赶紧转移话题:“按照名册来看,我们一共有二百六十三个登名在册的学子,从现在开始,氛围甲乙丙丁四个课堂教习,一个月的时间要教会他们认字,能认得多少是多少!”

    对于鸿都门学的教学方式,他已经有了一个很详细的计划。

    “一个月时候,我们开始分科!”

    牧景道:“诸位应该清楚,我们是鸿都门学,不是太学,我们不仅仅教儒学,诸子百家,我们都教,明白吗?”

    大部分的学堂都只是教儒学。

    所以才会造成这个时代的儒学独大。

    他要改变这个环境,就要有一个好的开始。

    “祭酒大人,我们分几科?”

    梁鹄拱手询问。

    “暂时先分三科!”牧景沉思了一番,道:“文学科,包含儒学教育,书法教育,易学科,以易为根本,数理为主,学习数字和计算,杂学科,以墨学思想为主,教工匠之学!”

    “那恐怕很多人都会进文学科!”

    博士毛弘开口说道。

    他是一个青年,很年轻,同样是一个书法家,当年鸿都门学的学子,师承梁鹄,鸿都门学被拿下之后,一直更在梁鹄身边,如今跟着师长一起进入了鸿都门学当博士。

    “那是自然的!”杜袭叹了一口声说道:“天下大势如此,谁逆的过去,读书为了入仕,若非入仕无望之人,岂会学他法之路!”

    “那也未必,谁说读书就是为了仕途,凡事都有一个开始!”牧景自信的道:“鸿都门学就是一个很好开始,也许很艰难,但是只要开始了,未来就不一定是儒学的天下了!”

    他继续说道:“文学科立一个科室博士,还请师博士担任着!”

    “定尽全力,为我鸿都门学争夺光彩!”

    师宜官是如今整个鸿都门学在士林之中名气最省,儒学造诣最高了,让他来管理文学科,牧景才放心。

    “至于理易学科?”

    牧景想了想,道:“刘越博士的周易造诣最深,不如就让你亲自来担任科室博士如何?“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有些老成的儒生。

    刘越,刘松溪。

    他同样是当年鸿都门学的博士,他可并非常人,当年好像得罪了一些士族,被宦官庇护,最后在天子的默许之下,进入了鸿都门学。

    他在《周易》之上的造诣在如今鸿都门学所有人之中是造诣最高的。

    “越,敢不为祭酒效命!”

    刘越站起来,拱手说道。

    “那好,剩下的杂学科估计你们都不想去,那就本祭酒亲自上任!”

    牧景看着一个个眼神闪烁的模样,有些好气,不过想了想,他也没什么好气的,这些被儒学已经毒害的人,看不到科学的存在,注定了眼光短浅。

    刚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开放这个时代的科学思维。

    “明日我们将要办一个开学典礼,这里有一些名帖,尔等发放下去,盛邀各方观礼!”牧景把一叠名帖按出来,沉声的说道。

    “祭酒大人,你不是说,如今我们鸿都门学招惹是是非非比较多,所以要低调吗?”

    师宜官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这个开学典礼……”

    之前招生的时候,他本来还想要招一些学子的,但是牧景亲自和他说,如今时势,并不利于鸿都门学,所以要学会低调。

    结果这个口口声声要说低调的人,却一转眼,张狂的让整个雒阳都沸腾起来了。

    “低调和开学典礼有什么冲突吗?“

    牧景淡然的道:“所谓低调,那是低调做人,而开学典礼,乃是我们鸿都门学的脸面,寂寂无声,如何彰显我鸿都门学立足的决心啊!”

    众人闻言,顿时无语。

    “那我们请何人观礼?”

    梁皓问道。

    “该请的都要请,来不来那是他们的问题!”牧景淡然的道:“给士林大儒,雒阳名儒,朝廷名臣,都发放名帖,声势要大,声威要壮,我鸿都门学,不需要籍籍无名!”

    “是!”

    众人想想又有些的高兴起来了,顿时变得兴奋了。

    这些名帖很快就在发下去了。

    牧景麾下的侯府护卫可是精锐的景平将士,他们的行动力十分强大,半天的时间就把名帖送到的各家各户去了。

    ……

    ……

    “鸿都门学开学典礼?”

    袁逢作为当朝司空,本不想理这些小事,但是牧景的亲自名帖,他还是要看看,毕竟在牧景手中吃了不少亏,多少有点重视起来了。

    他冷冷一笑:“还真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子!”

    ……

    “鸿都门学?“

    大将军何进也接到名帖了:“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学府,也忘记了当初陛下好像给牧龙图赐了一个鸿都门学祭酒的官职,他倒是能折腾啊!”

    “大将军,如今士林对这座学府抵制很强,已经有奏书上到了朝廷!”幕僚陈琳低声的道:“我们要处理一下吗?”

    “处理他干嘛?”

    何进想了想,摇摇头,道:“如今宦官都被某家困在了北宫之中,失去了靠山,他牧龙图难道还能牵动什么风雨不成,没有必要理会!”

    “可是士族会不满?”

    “我又不需要看他们脸色做人,况且,你不认为袁司空的地位有些太稳了吗?”

    “大将军的意思是由他去!”

    “不!”

    何进道:“明日我亲自去!”

    ……

    “鸿都门学,挑战儒学,好一个狂生,还真是无知者无惧啊!”卢植拿到名帖之后,只是淡然一笑,笑了有些讽刺,他欣赏牧景,但是作为一个大儒,一生所学,皆为儒学,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儒学的地位。

    ……

    “去,为什么不去呢!”蔡邕很淡然的看着名帖,对着弟子卫仲道说道:“我们太学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如此立足天下,如今为之天下榜样!”

    ……

    ……

    雒阳城暗流潮涌之时,已经进入府舍之中的一个个少年有些变得兴奋起来了,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风雨的到来。

    鸿都门学的西苑之中,这一排一排的校舍整理的很干净,用了不是大炕床的模式,而是一众上下的木床,这里的房舍很大,一个就能安置三十少年左右。

    “在下雒阳陈索!”

    “雒阳李通!”

    “弘农古田!”

    “东郡莫毅!”

    “……”

    少年们进入府舍之后,开始互相熟络起来了。

    能进入学府来了他们,有一大半是雒阳本地人,农户出身,佃户出身,基本上都是如此,另外也有小部分是来自关中和兖州豫州之地的,他们都是背乡离井来雒阳当长工的,基本上都是寒门出身。

    年龄大小皆有,小则有**岁的孩童,年龄较大的还有二十几岁出头的青年。

    “这衣袍还真好看!”

    “上面绣的是什么啊?”

    “这是鸿都门,三字交错的写法,然后绣在了衣袍上!”

    “学府还能给我们发衣袍,这学府太好了!”

    “……”

    现在他们换上了鸿都门学特有的学袍,这是一众黑白交横的儒袍,用料不是很好,都是麻布而已。但是对于这些寒门少年来说都已经是超级好的待遇。

    让他们兴奋之余,也有了感恩之心。

    “不知道学府接下来会教我们什么呢?”

    有人开始彷徨的问道。

    兴奋之后,自然而然就是进入新环境的彷徨感觉,这种感觉很人都有,他们心中都是忐忑的。

    “我之前听人说,鸿都门学乃是被儒学遗弃的旁门左道!”

    房舍之中,一个读书过的士子低声的说道。

    他叫余胤,虽然读过书,因为寒门出身,家贫无一物,无法度日,也无法继续读书,鸿都门学的招生,给了他很好的一个机会。

    “什么旁门左道?”

    “最少这里不如太学那般瞧不起人!”

    “起码这里给我们送书籍了!”

    “我不管什么旁门左道,能学到知识就好!”

    “……”

    很多少年的心性都是纯良的,他们不知道太多的时势,但是他们懂的到手的东西是好的这点道理,对鸿都门学,他们都是感恩的,所以纷纷反驳。

    “不管如何,他们给我们发了书籍,这就已经值得我来了!”

    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站出来,说道。

    “说得好!”

    “我也是这么说!”

    众人纷纷点头。

    “我不想做一辈子放牛娃,所以我要读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无论老师教什么,我都要好好的学!”

    少年陈索在旁边暗暗自语。

    ……

    ……

    少年们的心态牧景现在不太想去理会,明日开学大典,他很多事情做。

    办一所学府牵涉到了东西太多了,这还是承继昔日的鸿都门学,有了一定基础,要是重头来过,恐怕更加艰难。

    最重要的还是一份责任。

    这些进入鸿都门学的少年,仿佛就是架在在他肩膀上的一个责任,让他心中变得沉重起来了,生怕自己的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

    他现在开始有些理会老师这个词语的意义所在。

    入夜。

    夜深人静,在鸿都堂之中,牧景趴在案桌上,执笔而写。

    写什么?

    首先是鸿都门学的校规。

    规矩是学府建立的基本,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校规必须出来。

    然后就是教学计划。

    他没当过老师,但是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后世网络通达的世界之中,很多东西都能从网上见得到,他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教育也有点想法。

    他就把这点想法写下来,然后可以和那些博士商量一下,融入一下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

    “祭酒大人,戏监令门外求见!”霍绍迈步走进来,拱手禀报。

    “这么晚?”

    牧景道:“快请!”

    “诺!”霍绍行礼之后离开,很快就把戏志才带进来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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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烽火,诸侯纷起!武将争锋,谋士扬名!苍茫乱世,谁可为皇!北魏东吴,牧明为尊!锦绣河山,舍我其谁!——牧氏龙图。三国之龙图天下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三国之龙图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三国之龙图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