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粮食风暴 一
邸报,本来只是朝廷对下面官衙发行的一份通告而已。
但是鸿都学报的出现,让邸报这种方式开始出现在雒阳城的大街小巷,渐渐的开始走进一些普通百姓的家庭之中,也为这个时代枯燥的生活点燃了一些乐趣。
而儒学日报的紧接着鸿都学报后面发行,爆发出儒学影响力,更是拉开了邸报这种方式对雒阳城的覆盖。
鸿都学报发行在先,而且一开始是免费发行,经过一个月时间的不断的发行,不管是在读书人之中,还是普通百姓的心中,都有一定的群众基础。
本来发行很顺利的。
但是儒学日报的先天优势太大了,儒学两个字本身就是非同一般,在加上发行背景乃是以当今四世三公之名号称第一世家的袁氏为主,联络了不少士林之中影响力不凡的世家豪门,对于读书人的影响更是的不同一般。
所以儒学日报的发布对鸿都学报影响是巨大的,分割了不少市场。
不过正所谓有竞争就有进步,一份报纸的保证的发行,终究覆盖不了雒阳城的天空,但是有儒学日报相辅相成,倒是让雒阳城笼罩在邸报的影响之中。
“麻烦,来一份鸿都学报!”
“好嘞!”
“”
“今日的儒学日报还有吗?”
“有,要几份!”
“来三份吧!”
“”
“快来看今天的儒学日报,上面可有的儒家名誉天下的大儒王司徒的新写的文章!”
“没想到居然有如此福利!”
“必须要拜读一番!”
““
“哈哈,今天的鸿都学报有意思!”
“有什么这么好高兴的!”
“这是一个围魏救赵的故事,可把战国时期的历史给搬出来的,很有寓言价值!”
“是吗,我也看看!”
“”
两份报纸的竞争,不断的发行,登刊的文章,简单有趣的方式,茶余饭后的谈资等等好处,都让邸报影响迅速蔓延起来了。
而不仅仅是雒阳,而是已经开始覆盖雒阳的四周,首先在士林的读书人之中就已经形成一个邸报的风暴,席卷关中大地
光熹二年。
三月下旬。
已经被足足禁足了一个多月的牧景算是刑满释放了,得圣女殿下张宁的允许之后,他总算是能出门去走走,但是还是有禁令的,不许离开雒阳城。
最主要的是他最近的表象让张宁很不满,所以多了这个条款。
不过能在雒阳城之中走走,牧景还是很高兴了。
“出来走走还是不错了,在家里面都快憋死我了!”
牧景走下马车,站在景平商行的门前,伸一伸懒腰,抱怨的说道。
“世子,殿下也是为你好,连续受伤,一般人恐怕早就没命了,如果不是殿下的医术了得,你这身体就算就回来也可能就要的有沉积老伤,日后不仅仅会让折寿,还会浑身病痛!”
黄忠魁梧高大的身躯紧跟的走在后面,淡然的说道。
“呵呵!”牧景讪讪一笑。
黄忠这厮,就是张宁的狗腿子,他儿子是张宁救的,现在命都还握在张宁的圣手之中的,自然对张宁言听计从,所以张宁吩咐,黄忠要寸步不离的跟着牧景,这厮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拜见大掌柜!”
孙郝率领商行十余掌柜,出门迎接,躬身行礼。
“无需多礼!”牧景摆摆手,径直走进了院落之中,穿过长廊,进入议事厅,然后在位置上的跪坐下来了,这时候左右几个的婢女上前奉茶。
“张恒呢?”
“张掌柜和糜家家主一同去了长安!”
“长安?”牧景眯眼:“他打算能从长安开始?”
有胡昭坐镇大局,统帅各部,戏志才亲自盯着的鸿都学报方面与世家豪门建立的儒学日报的交手,牧景自然开始腾出手,着手开始的景平商行进驻雒阳第二步计划。
这第二步的计划,自然就是拿下关中的粮食市场。
关中的粮食市场有多大,他是知道了,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这个计划如果仅仅只是是景平商行一家之力,牧景肯定不会拿着鸡蛋碰石头。
但是如果拉上了糜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糜竺乃是当今商道巨贾,糜家家财,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万金之家,更重要的是他背后还有的整个东海的商贾在支持,这里的东海可不仅仅是东海郡,而是从徐州广陵北上,一直延伸道齐鲁之地的东莱郡之地。
这些商贾的分量可就强大了。
但是即使如此,牧景心中也没有太大的底气,毕竟关中乃是粮仓,关中粮食的市场,几乎能的主宰大半个月中原,甚至覆盖西北之地。
“张掌柜说雒阳的粮食市场太敏感了,再加上之前我们就对盐市动手,让一些人有了警惕,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会直接引发朝廷关注,他不想这么快进入朝廷的视线之中,而关中虽大,能直接有影响力的,除了雒阳就是长安,所以他决议从长安开始!”
孙郝说道。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牧景点头,继续问:“荆州方面支持如何?”
“许掌柜现在在南阳,他亲自坐镇宛城,召集各方商贾,集合资金,凑足粮食,想必情况不大,而且盐市一战之后,南阳商贾已唯我们景平商行马首是瞻,至于荆州的商贾,目前还在拉拢之中,南郡和江夏都有几家大商贾已经心动了,但是更多的商贾在忌惮那些荆州世家的意见!”
“荆州世家?”
牧景冷笑:“他们的手还真长!”
“大掌柜,粮食与其他东西不一样,世家豪门,掌握土地,粮食大多数乃是他们所出,他们盈利点大部分也在粮食上面,我们这一次主导粮食买卖,虽然局限关中,可也会牵涉的本来就是粮商,这些粮商,自然要看那些士族的脸面!”
孙郝苦笑的道。
如果不是遇上一个牧景,他们就算建立了景平商行,抱成一团,最后还是要让世家豪门看不起,这就是商贾地位,千百年来根深蒂固的东西。
所以说荆州这些粮商的犹豫,他还是很理解的。
“给你们的资本论不是白读的,记住,商贾在意的是利益,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足以让很多人心中的畏惧变得无所谓起来了!”
牧景淡然的道:“去一封信函,告诉许林,适当时候,景平商行可以让利三成,让他尽快说服荆州粮商入场,不然我们的火力不够猛!”
“明白了!”孙郝点头,对牧景的魄力有了更深的认识,让利三成,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此战顺利,这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给我一份关中粮食市场的数据分布图!”
“在!”
孙郝早已经准备了。
正所谓战有所备,景平商行从来不做没准备的事情,既然决议要在关中粮食市场上斗一斗,自然就要做足了准备,他们可是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功夫。
牧景看着这一幅数据分布图,虽然不是很仔细,和上一世看的那种详细到可以用斤两来标注的数据看,这一份数据分布图很粗略,不过在这个时代来说,已经走的很出色了。
他想了想,道:“关中地势平原,粮食能养活半个朝廷,但是大多都掌控在世家豪门之中,那些粮商都是世家豪门推出来的傀儡,我们的对手,终究是关中世家,杨家是关键,掌控关中将近一成的粮食,太可怕了,而且卫家,司马家都是大粮仓,不可小觑啊!“
“所以我们其实并没有占据优势!”孙郝低声的道:“大掌柜要不再考虑考虑,现在我们收手,还来得及!”
孙郝是不太同意冒险一战的。
在他看来,景平商行已经站稳在雒阳的脚跟,接下来其实是可以稳扎稳打,慢慢的覆盖影响力,不需要这么冒险的。
“人,只要有选择,都只会选择撑死,不会选择饿死!”
牧景摇摇头:“景平商行想要成为天下商贾之首,想要以商贾之名得天下人尊重,那就要的有蛇吞鲸的魄力和野心,此战,势在必行!”
孙郝闻言,不再多言,一路走过来,那么很多事情他不认同,但是他相信一点你,牧景的决定是对的,只要跟着牧景的脚步,景平商行能一飞冲天。
他递上几分文卷:“南阳虽然也是粮食之仓,可相比关中,略有不足,在加上以景平商行的影响力去凑集,十万石已是极限!”
“十万石放在雒阳还看得过去,放在整个关中,沧海一粟,连个波浪都翻不起!”牧景摇头。
“那我们自能看糜竺的能力了!”
“糜家就算有粮食,也在东海,运过来的成本太大!”
“那我们该如何办?”
“羊毛还是处在羊身上!”
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考虑了很久,道:“既然是关中市场的事情,那我们就就地取材!”
“从关中收?”
“是大手笔的收!”牧景道:“你亲自去办,以各种各样的商队模式,河内,河南,河东,都给我走一遍,价格不能提,我们现在资金可没有这么宽松,在原本的市场价之中,你能拿到多少是多少!”
“明白!”
孙郝闻言,肃然站立,点头领命。
“这一次和盐市不一样,我们景平商行是倾其所有而战,盐市失败了,我们顶多只是的站不稳在雒阳的根基,回来南阳,还是老大,可是这一战要是败了,亏了是整个商行,我们就会面临分崩瓦裂!”
牧景道:“所以我要所有人都尽力,必须尽最大的努力去战斗!”
“是!”
众掌柜拱手大喝起来了,士气很高,盐市的胜利给他们的很大的信心,此时此刻还处于一个众志成城的氛围之中。
第三百零五章 曹操的机遇
执金吾衙门。
“属下拜见大人!”曹操走进来之后,对着堂上的执金吾卿拱手行礼。
“孟德来了?”
杨彪微微一笑,摆一摆手:“坐吧!”
“诺!”曹操跪坐左侧下位。
“孟德!”
杨彪寒暄几句之后,开始入正题,道:“执金缇骑征兵的事情,老夫打算”
“大人!”曹操硬邦邦的打断了杨彪的话,丝毫不给面子,冷厉的说道:“缇骑已经整合完毕,一千骑兵,随时等待大人检阅!”
意思就是:这是我的地盘,你的人敢放进来,我就剁了他。
杨彪闻言,瞳孔微微变色,有些深冷的看着曹操。
执金吾缇骑是执金吾麾下最强的战斗力,年前牧景遇刺的时候,执行朝廷颁布的环城整顿任务的时候,遭遇城中游侠反扑,损耗的不少。
他本想要掺合一只手进去。
但是没想到曹操反应如此快,短短时日,已经补上了兵力。
半响之后,他才开口,柔和的道:“孟德,本初的事情已过去这么久了,你何必放在心上,你要明白,天下是陛下的天下,不是他牧山的天下!”
曹操居于他麾下,乃是牧山所派遣,这本来是他们的战将,却因为当初的北邙山战败,成为了牧山的棋子,多多少少让他们头痛了不少。
“属下明白!”
曹操很平静的回答,嘴角却扬起一抹冷笑。
袁绍反手之间把自己给出卖了。
难不成自己还要去给世家的当走狗吗?
笑话!
他虽然不服牧山,可也看的明白如今的环境,朝廷缺不了牧山,不管是牧山的震慑力,还是牧山的兵力,都对朝廷稳固有很大的作用力。
“好吧!”
杨彪深深的看了一眼曹操,顿时明白这一一块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不再多言,他叹了一口气,道:“最近雒阳的治安不太好,很多游侠出没,不少官邸都受到的偷盗,你还要加紧巡逻!”
“诺!”
曹操站起来,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
“爹!”
一个年轻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从后面的屏风走出来,愤愤不平的说道:“这曹孟德也太嚣张了,这执金吾衙门你可是执金吾卿,他居然连一丁点的名字都不给,我看他是丝毫不把你放在眼中,可恶之极!”
“修儿,不得胡说,此事怪不了他!”
杨彪摇摇头,眸光深邃,声音沉沉:“当初袁本初出卖了他,他对我们世家一脉的人有意见那是正常的,只是自此为牧山所用,颇为可惜,此乃人才啊!”
其实以前他并不是很在意的曹操,但是工事这些时日,他倒是对曹操刮目相看。
曹操的能力很强,统帅力比他有过之无不及,更可怕的是在低层的士卒眼中,他远远不如曹操有威慑力,曹操上阵打仗无数,这方面比他强太多了。
虽然不至于说被架空。
但是执金吾麾下的几千兵马,的确只是听曹操的,而不是听他的。
这也是他很头痛的事情。
可他也不能逼迫的太紧,毕竟曹操是牧山安插进来了,要是逼急了,曹操这种上了战场的狠人发起狠起来了,那可真是鸡飞蛋打了。
“当初出卖他的是袁氏,与我杨氏有何瓜葛,如今父亲对他可谓是数次的折腰相交,他如此的姿态,也太不给面子了!”少年倨傲的道。
“算了!”
杨彪考虑了一下:“兵马掌控在他手中,总比牧山安插一个心腹来的好,不宜与他翻脸,只要衙门还掌控在某手中,他也翻不出大浪,而且他虽从了牧氏旗帜,可并不合流牧氏麾下的大将,尚有拉拢余地!”
曹操走出了衙门之后,迎面上来一个心腹爱将。
“大兄,杨彪那老小子拿不到兵权,是不是对兴师问罪了?”
“子孝,不得胡言乱语!”
曹操扫视一下周围,连忙用手压了一下青年,道:“杨大人乃是的执金吾卿,我们所有人的大人,岂可以下犯上,日后这话,不可再说,否则军法处置!“
“哦!”
曹仁对兄长向来畏惧,连忙收敛了一下情绪,点点头。
“妙才带来的将士安置的如何了?”
曹操一边走出去,一边问道。
这一次能能及时补上兵力,不让杨彪有机可趁,乃是因为他动用的乡党的力量,曹氏和夏侯氏都是他最大的依靠,夏侯渊率领一千子弟兵入驻执金吾,算是补上的执金吾兵马的缺口,才让他继续稳住兵权。
“已经安置好了!”
曹仁道:“但是我们的马匹不足,想要增强缇骑战斗力,还需要的增加马匹!”
“我会想办法!”曹操叹了一口气,在京城之中想要马匹也不是很难,但是要拿到这个数字,那就不简单了,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
“另外,缉拿游侠的任务继续,让戟士以军阵诱之,群而杀之,有劣迹的格杀勿论,名声好一点了,驱逐!”
他翻身上马,向着执金缇骑的兵营而去。
“大兄,其实那些游侠在雒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们何必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曹仁跟上来,低声的说道。
“我终究是牧氏旗下的官吏,能坐在这位置,那是因为牧氏还在用我!”
曹操策马,平静的说道:“牧氏少主被游侠刺杀,我若是的视而不见,恐怕这位置就坐不稳了,况且这种刺杀风气,不可助长,我大汉郎朗青天,岂能容得下如此稍小,该杀,则杀!”
“明白了!”曹仁点点头。
去了兵营,曹操检阅了一番曹氏和夏侯氏征召而来的子弟兵,颇为满意,如今世道,唯有同乡子弟兵最为可依靠。
傍晚,曹操才回到了府邸。
这府邸有些简陋,虽他已官至为执金吾丞,可在雒阳他已经学会了低调,府邸并非官邸,而是一座普通的院落,自己买下来的院落。
“老爷,偏厢有客人恭候!”
当曹操回到府邸之中,心腹管家连忙告知。
“客人?”
曹操闻言,微微眯眼,自从西园精兵败亡之后,他身上背着牧氏走狗的名声,又和牧氏麾下的大臣没有多少交际,可没有多少客人愿意上门。
他沐浴更衣之后,走进偏厢,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你?”
曹操倒吸一口冷气:“你不是死了吗?”
“老天可怜,先帝庇佑,这滚滚江水,灭不了咱家的命啊,让咱家逃了一劫!”来人虽然带着斗笠,但是斗笠之下的那一张苍白的脸孔很清晰,他幽幽的说道。
“你来此地,有何吩咐!”曹操稳定心神,冷冷的道。
“请你去见一人!”
“我若不去呢?”
“那咱家可就不客气了!”
曹操沉思了一下,他知道眼前这个人武艺虽然不如当初的蹇硕,可也是十常侍之中的佼佼者,他不敢赌,所以他答应了:“前面带路!”
一个时辰之后。
夜色幽幽。
南宫的一个宫苑之中,宫苑有一个人工湖,湖泊不是很大,上面建立一个石亭,天空一轮皎洁的明月,月色对着石亭,湖面上粼粼碧水,倒影周围假山草木。
“臣曹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操心神有些激昂,他没想到他要见的人是当今的九五之尊,天子刘辩。
“爱卿请起!”
少年刘辩,上朝越来越多,面对群臣奉承,君主的气质已成,他双手背负,看着远处的湖面,没有拐弯抹角:“爱卿可知道,朕为何深夜请你起来了吗?”
“请陛下吩咐,无论什么事情,臣当万死不辞!”
曹操坚定的说道。
他曹孟德这一生,只尊汉室。
“朕少年登基,先帝留下来的江山,可观却不可掌,如今朝廷,可没有人把朕当一回事!”刘辩自嘲的道:“爱卿可知道朕苦啊!”
“陛下,你乃是大汉之君,天下之主,只要忍让时日,亲政之后,必能让四海归顺,天下臣服!”
“呵呵!”
刘辩嘲笑:“还有这么一天吗?”
“臣坚定,这一天为时不远!”
“很好!”刘辩虽然年仅十五六岁的模样,但是一双眼神锐不可当,他直视的看着曹操,沉声的问道道:“爱卿可愿意辅助朕创造这一天的来临?”
“臣,万死不辞!”曹操双手平交,俯首在下,一字一言的道。
“朕得爱卿相助,日后必大事可成!”刘辩笑着说道。
“陛下,需要臣做什么?”曹操问。
“什么都不用做!”
刘辩说道:“朕只需要你好好的成为牧党一员!”
“臣明白了!”
曹操点头。
第三百零六章 求贤令的爆发 上
时间开始进入光熹二年的四月。
四月中旬,雒阳城依旧是一片春意浓浓的光景,但是明显让人感觉到天气越来越热乎了,这时候已经有了一丝丝进入炎夏季节的征兆。
而这时候的邸报之争也进入了一个白热化的地步。
一开始其实只是鸿都学报和儒学日报的争锋。
两份邸报各有市场。
儒学日报主攻读书人市场,以儒学为主论,以大儒文章为底气,吸引了无数读书人的争抢,很快就在读书人心中建立的一个的高大上的烙印。
而鸿都学报,报中的文章和板块,基本上以易学易懂为主。
说白了,这是一份大众报纸,就算没有读过书的老百姓,听了别人朗读上面的内容,都能听得一二,而且最主要的是以朝廷政策的颁布消息和一些轶事连载为根基,吸引了很多读者,概括的读者从读书人到普通老百姓,应有尽有。
论起舆论影响,儒学日报比较出色,毕竟这时代读书人的地位至高无上。
但是如果是要论起覆盖力和发行力,始终还是鸿都学报比较有市场性。
不过随着两份邸报的争锋,开始引出了一个邸报层出的风暴。
无论什么时代,炎黄子孙的效仿能力绝对是一等一的,只要有一个新东西的出现,总有人学会仿冒,要不然后世的时候怎么号称炎黄大地为第一的山寨机的圣地。
随着邸报模式的出现,这种饭后娱乐的添补,让不少的精神得到补充,也让很多精明的读书人看到了不一样的际遇。
当日报在流出雒阳,想要抢夺的周围城池的市场份额的时候,周围地区的士子自然纷纷冒仿起来。
当然第一个跟风的并非雒阳之外的人。
而是雒阳城中,号称第一学府,太学。
以太学几十个博士为主,集合了太学的精锐学子,四月七日,太学早报出现,这一份报纸虽然后来发行,但是有太学祭酒蔡邕在背后撑腰,刚刚发行三期,就已经迅速的抢夺了不少的市场。
除了太学早报之外,雒阳城之中还出现了不少跟风的邸报,但是不成气候,一个是因为的还没有得到的造印监的技术之气,想要发行邸报,最少要得到活字印刷术和改革的造纸术,不然一切都是空谈。
另外一个就是的没有强大的影响力之气,想要发行邸报,形成影响力,身后最少有一个三公级别的大臣,或者是大儒级别的大臣支持。
这都不是的简单能做到的。
所以雒阳城之中,始终被鸿都学报和儒学日报占据市场,还有的太学早报在旁边的努力的想要和两大邸报较量,当然,出了雒阳城,太学早报就失去了影响力了,只剩下鸿都学报和儒学早报在交锋。
随着雒阳爆发,邸报影响力自然而然的穿透出去。
无论是鸿都学报的主持人戏志才,还是儒学日报的当家的,袁家家主的亲弟弟,当初让牧景一把火给烧出了官场,黯然致仕的袁隗,他们的心中都明白,邸报的影响力很重要,有影响力才有市场,所以不约而同的开始扩张影响力,不仅仅争取雒阳市场份额,也开发行向外。
邸报的风云,开始蔓延关中大地。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河内郡。
四月十二日,以河内十余士族为主,河内第一世家司马家支持,司马家大公子,刚刚及冠的司马朗亲自筹建,三天之后河内周报开始筹建发行。
当初雒阳权斗,何进大胜灵帝,牧景被迫撤去所有官职,放弃造印监的监令的位置,也让造印监所有的技术被世家豪门窃取,司马家也是得了造印监技术的世家之一,以活字印刷术和改革的造纸术,想要发行报纸,并不难。
这时代有很强烈的乡党意识,也有很强烈的地势分布。
发行河内周报的目的,其实就是为抵制扩张影响力的儒学日报和鸿都学报。
但是河内周报始终不如两份报纸分量,这两份报纸背后的团队都是顶级的,刊登的东西无论是大雅还是大俗,都经得起市场考验。
所以河内周报只能稍微的做出一点阻碍,并没有影响两份邸报的扩张。
对着的两份邸报的狼性侵略,文化的世界开始的出现的波涛,彻底的打破了关中的寂静。
随后,长安学报,弘农日报,河东时事报……等等,士族的反应太快,读书人的思想太迅速,所以关中大地迅速的出现十余邸报。
这个时代根本就是一个枯燥的时代,农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就算官至三公大臣,唯一能轻松一点的娱乐方式就是宴请好友,看着歌舞,能有了娱乐方式太少了。
每个人的思想不一样,想要看的东西也会不一样,钟爱看的文章自然也会不一样,所以每一份邸报,都以一定的市场,只是市场大小的问题。
当这些邸报一份份的冒头,不断出现在人们生活之中,开始满足一些人无法打发的时间,开始让很多人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有了青梅煮酒的话题。
所以这一份市场很大,即使是不断出现的邸报,也无法彻底的添补进去了,只会把邸报这种方式的爆发越来越的狂热。
不过即使整个关中出现了不少邸报。
还是无法阻止鸿都学报和儒学日报的爆发,两份报纸的影响力就好像的干燥的山林着火一样,扑都扑不灭,猛烈的在燃烧起来了。
……
五月,关中越来越热了,雒阳的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了,不少有地窖的人家都开始屯冰解凉了。
光熹二年已经过去了这小半年的时间,这段时间的朝廷很平静,依旧是以牧党为尊,另外还有士族和大司马董卓一党形成一个势力三角形。
三方虽然形成犄角,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反而是一致对外,应对的都是各方有割据势力的诸侯。
牧党以太傅牧山为首,尚书蔡邕为辅,不断蚕食官位,牧山有强大兵权影响,蔡邕有士林的绝对影响力,两人是文武的配合,自然造成的巨大杀伤力。
士族一党,虽少兵权震慑,可在整个天下来说,影响力巨大,四世三公的袁家,司空袁逢更是代表性任务,司徒王允,太尉卢植,执金吾卿杨彪,雒阳令司马防……都是士林大儒,能影响天下读书人的存在。
另外就是的第三方势力,之前很低调,几乎看不到,可是渐渐之间,却为人所知,在雒阳城渐渐站稳脚步的大司马府。
大司马董卓,夹在牧山和袁逢之间,他的日子不好过,可有李儒为他的运作,倒是如鱼得水,反而拉拢了不少中立一派的官吏,让他们在朝廷的影响力渐渐扩张开来。
这本来是一个平衡。
这个平衡暂时来说,是可以保持下去了。
但是随着鸿都学报上的一则令,让这个平衡的走势渐渐的开始倾斜,雒阳的一场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
……
五月六日。
中午。
太傅府邸,景平院。
院落之中,大树之下,石亭之中,牧景,胡昭,戏志才,三人对着三角而做在石板凳上,无论是戏志才还是的胡昭,神情都很严肃。
“世子,你可想清楚了,这东西一旦爆发了,后面的事情,谁都预料不了!”
胡昭沉声的道。
当今天下,不乏挑战士族世家威严的人。
他也算是其中之一。
当初他狂妄自大的去挑战颍川了一些士族,也落的一个有乡归不得的下场,即使在雒阳创下贤明,跳进当世大儒的行列之中,可终究回不得颍川。
可想而至,士族世家的影响力是多么的庞大。
但是他还没有牧景这么大胆子。
求贤令。
这是求贤你的一则令而已,可是这一则令要是的爆发了,那就是掘了士族坟墓,无论是仇视牧山的,还是对牧山有好感的,天下世家都会群起而攻之。
士族世家,最大的依仗是什么。
是他们掌控的举荐人才的资格。
普通读书人想要出仕途,想要入朝为官,就要有人为他们举孝廉,但是能资格举孝廉的人,基本上都是的士族之人,不是在朝为官,就是的世家豪门。
他们已经垄断这条路,形成了一个权势的循环,举孝廉就等于收取门生,想要出仕途,就要的成为士族的一份子,这周而复始的下来,才能让天下权势,十有**,进入士族的手中。
而牧景酝酿的这一则求贤令,那是什么,那是让举孝廉制度陷入混乱的征兆,也是打破了士族垄断人才的开始。
“天下人才,十有**,皆为士族门阀所有!”牧景声音沉沉:“这种畸形的制度,早就不应该存在,能过去的时代要被打破,新的时代要降临,求贤令必须爆发!”
从近来说,求贤令是为了父亲牧山招揽人才,雒阳城之中已经建立了十座求贤馆,只等待求贤令的爆发,就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才来投,毕竟这世界过门不得其入,落魄的人才,比比皆是。
从远来说,也是为了改革这种举孝廉落后的官吏选拔制度而做好准备。
所以当鸿都学报的影响力已经达到牧景期待的境界之后,牧景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准备的求贤令的爆发。
“我也同意求贤令的尝试,毕竟如今我们太缺乏的能用的人才,无论是太傅大人,还是尚书大人,其实麾下能用的人,都是寥寥无几,比不上司空袁逢抬手指间就能补齐一些官职!”
戏志才沉思了半响,道:“但是我还是认为太急了!”
“急是急了点!”
牧景点头,他知道戏志才说的是实话,但是他有他的考虑:“可是想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不能让他们的有反应的时间,该出手,就要出手,现在出手,时机刚刚好!”
他急,一个是急着要人才。
另外一个原因。
他需要把世家门阀的影响力拉到上面来了。
关中粮食市场已经拉开了战幕,长安开始的粮食争夺战,要是惊动了一些关中世家,关中世家暗中发力,这计划很可能会腰斩,所以牧景要以身为靶子,掩护这一次的行动。
戏志才和胡昭对视一眼,两人皆沉默下来,不言语,倒不是不想反驳,而是他们和牧景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了解牧景的性格,平日有商议,听得进去劝谏,看似好说话,可一旦他的心中有了自己的决定,却比牧山还要的独断独行,根本无人能劝服他。
“志才!”
牧景把手中亲自写好的一篇求贤令递出去:“明日就刊登出去,鸿都学报接下来三期,每一期最少加印五十万份,我要的不仅仅是覆盖关中,散的越远越好,最好大汉上下,人尽皆知!”
“你既然都已经决定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戏志才拿着这一篇简易好明白的求贤令,转身离去,带着强大的执行力,向着的鸿都门学旁边建立的鸿都学报官邸而去。
“小心反扑!”胡昭抿一口清茶,温润自己的心情,低声的道。
“这就要有劳先生了!”
牧景拱手:“我会让景武司上下皆听先生吩咐,还请先生盯紧他们!”
“我尽力!”胡昭眸光栩栩,这是一场硬仗,即使他,心中也有一份压力,因为谁也不知道士族的反扑会到一个什么地步,弄不好,强大的牧党会烟消云散。
……
五月七日。
早晨。
雒阳城之中,最新一期的鸿都学报已经开始销售。
“掌柜,来最新一份鸿都学报!”
“好嘞!”
“……”
“掌柜,这一期鸿都学报来了没有,快快给我那五份!”
“已经来了,客官你稍等!”
“……“
销售点基本上是城中的景平书斋,景平书斋的影响力不小,最近加入了鸿都学报的发行,生意变得更加好了,每日进出的客人多不胜数。
“今天的鸿都学报说不知道刊登了什么大事?”
“之前徐州刺史陶谦晋为徐州牧的官文我倒是看了,我听说,最近朝廷商议,剿灭凉州再起的叛军,今日可能是说凉州乱军的事情!”
“我倒是心心念念那一份轶事的连载,已经连载三期,今天是最后一期!”
“……“
鸿都学报已经形成了影响力,追读的人并不少。
第三百零七章 求贤令的爆发 下
“掌柜的,快来一份最新一期的鸿都学报!”
“好嘞!”
“这是钱!”
“客官,今日的鸿都学报全部免费赠送,不收钱,请客官收好了!”
“什么?我还以为这福利早就没有了,没想到今日还有,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今日鸿都学报又免费赠送!”
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鸿都学报这一期免费赠送,开始的轰动四周,炎黄子孙的思想,免费的东西,不要白不要,一个个冲去,想要领一份。
“快去领,手快有,手慢没有,去晚了,就会被排完了!”
“快去,快去!”
“……”
半日时间,雒阳就陷入了一个鸿都学报的风暴之中了。
“呸!”
“我倒是看看你们能亏本多久!”
“哼,邸报乃是的学识,怎可以如此铜臭手段而营运之,这鸿都学报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
无论是儒学日报,还是太学早报,这时候并不是很在意,都只是认为的鸿都学报是在弄销售而已,但是他们并不知道的是鸿都学报这一期引起更大的风暴是内容。
“今日不知道是什么主题?”
“应该是朝廷政策?”
“可能是西凉战况?”
“我听说朝廷有意改良入城税的政策,正在讨论,或许这一期就是说这个!”
没有拿到鸿都学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猜测,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开鸿都学报,想要证明自己猜测的主题。
“这是什么?”
“好大的一个标题,三个字,就已经占了一个正面!”
“这是——求贤令?”
“……”
当无数人拿到了这一期的鸿都学报之后,第一眼就发现了已经占据了正面绝大多数的板块的标题,那个标题只有三个字,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求贤令。
“求贤令?”
“难道这一期的文章就是一篇求贤令?”
“这不会是朝廷颁布的求贤令?”
“应该不会,朝廷还需要颁布求贤令?”
“会不会是当年秦孝公的那一则求贤令,当年秦孝公写下的那一则求贤令,可是言辞华丽,得无数人响应啊,刊登出来,让我们学识一下,也有可能的!”
“可能是吧!”
“……”
无数三三两两成群结对的士子对着的这一份报纸的标题开始热切的讨论起来了,他们都被那占据所有人眼球的标题所吸引起来了。
可随着众人拿着报纸深看下去,才发现,这是一则真真正正的求贤令。
标题之下,那一遍颇有韵味的散文也被一些士子在默默地读出来了,声音覆盖茶楼酒肆,让很多人都能的亲耳听到。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曷尝不得贤人君子与之共治天下者乎?”
“及其得贤也,曾不出闾巷,岂幸相遇哉?”
“上之人不求之耳。今天下尚未定,此特求贤之急时也。”
“……”
当念到一半的时候,不少士子已经开始反应过来了,他们开始热切的讨论。
“这是朝廷颁布的求贤令吗?”
“朝廷居然想我们颁布求贤令?”
“这怎么可能?”
“不知道这一则求贤令何人所书,颇有韵味,必之昔日秦孝公亲书的求贤令更加热切,文采不凡啊!”
“或许出之一儒者之手!”
“……”
很多读书人都有些面面相窥起来。
要知道如今乃是大汉朝,朝廷的规矩森严,并非在先秦战国时期,人才无处举荐,流落异国,在大汉朝,举荐制度已经的深入人心,才会形成了士族这种产物。
“不要吵,继续念下去!”
“就是,要吵待会在吵,现在听他们念下去,我要听完整的!”
有人大喝起来了,这些人根本不认识字的人,但是也好奇,也想要听听,这朝廷颁布的求贤令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不可以为滕、薛大夫。”
“若必廉士而后可用,则齐桓其何以霸世!今天下得无有被褐怀玉而钓于渭滨者乎?”
“又得无盗嫂受金而未遇无知者乎?”
“二三子其佐我明扬仄陋,唯才是举,吾得而用之!”
不管是茶楼酒肆,还是大街小巷,其中并不少明文识字之辈,这一篇求贤令被无数有心人,一遍一遍激昂的念了出来了,声音几乎回荡在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这仿佛就是一颗核弹,爆发了,终究带着的强大的辐射,开始引起了一阵阵让无数人都有些胆战心惊化学反应。
“求贤之令,求天下贤才,好大的口气啊!”有人在感叹。
“这分明是牧氏的阴谋,他们太可恶了!”也有人看的通透而表现出来怒叱状态。
“唯才而举?好一个唯才而举,丧我儒家道德之底线!”有儒着哀叹着。
“牧氏如此渴人才之投,必有所想!”深思熟虑之辈,想常人不敢想之事,顿时感觉浑身寒意凛然。
“朝廷求才,吾心有大志,不知可否自荐!”怀才不遇,蠢蠢欲动的不在少数。
“数年举荐,并无某之名,若是如此落魄下去,日后恐怕就要泯灭在这的人潮之下,若能得求贤之辈赏识,或许尚有际遇!”
“此乃朝廷之求才,我应之,当无妨!”
渴望出仕途之人,不在少数,当着这求贤之令,自是心动不宜,纷纷开始行动。
……
西城街口。
几个游侠腰配剑,各自穿着寒暄的衣袍,围着一个读书人。
“方秀才,这上面说的是啥啊!”
“况老大,这是朝廷颁布的求贤令,唯才而举,求贤不问德!”
“求贤令?”这个游侠首领眯着眼:“朝廷求贤?”
“准确来说,应该是太傅牧山在求贤,这报纸下面,还附带了一则消息,城中开设了一个求贤馆,但凡有才,无论文武,无论是不是儒家学徒,百家之才,旁门之才,只要是才具之辈,都可登馆!”
“老大,不如我们去试一试啊!”
有人心动了,最近游侠的生活也不太好过,他们这些混京城的游侠更是被王越一人所波及,遭遇执金吾衙门的穷追猛打,最近都不敢出来讨生活了。
“老大,去试一试也无妨!”
“对啊,老大,我们的武艺也算是雒阳游侠之中数一数二的!”
五六个游侠正在劝着游侠首领。
游侠首领四十出头,满脸胡须,但是太阳穴高高鼓起,明显是练气有成,内劲高手,他握着剑,眸光栩栩,看着旁边的读书人:“方秀才,你这事情到底靠不靠谱?”
“这个?”
方秀才考虑了一下,道:“据我所知,牧太傅本事绿林中人,昔日还是南阳黄巾,叛贼洗白,方入驻朝廷,掌控朝廷大权,可正因为出身卑微,放无人追随,手中无可用之辈,所以他迫切的想要的求贤才,亦是有可能的!”
“那我去试一试!”游侠首领心动了,咬着牙道:“这样下去,早晚被执金吾缇骑给逼死,离开雒阳,我们也没有什么营生之技,还不如去拼一拼,或许还能拼出一个富贵来了!”
京城之中,鱼龙混杂,如同这样的游侠,数不胜数,都是在雒阳讨生活,然后被逼绝境,然后被突如其来的求贤令所覆盖的也有大半,想要的向往求贤馆的也不少……
……
……
雒阳南城,四名坊。
“郭兄,你如何看这求贤令?”
四个寒门读书人,年纪大了四十来岁,年纪最小的,只有二十岁出头,他们在一个小院落之中,席地而坐,共论桌面上的一份鸿都学报。
“先秦时期,秦国处西岐之地,被中原之士排斥在外,可终成霸业,一统江山!”
为首的读书人,三十岁左右,散发儒雅的气质,四四方方的面容,一双眼眸栩栩如生,声音之中带着的强烈的撼动力,他幽幽的道:“世人皆言,秦之功,乃始皇,某却意不同,秦惊世之业,乃是秦数代君王所积累,其数秦孝公为之最,他颁布的求贤之令,笼天下之才,西行而去,过函谷关而入,为秦建立坚定的根基,才有了秦日后一统天下的底蕴!”
“可现在我们谁都不知道这求贤令是何意?”年轻的读书人低声的说道。
“何意?”
为首的读书人沉声的道:“此乃牧氏求才!”
“牧氏求才?”
其余三人,听闻此言,面面相窥。
“牧氏起于卑微之中,无赫赫之功,唯强大之兵,可难定江山之稳,不论皇权之事,单单是士族是刁难,足以让他无人可用!”为首的读书人轻声说道:“他以求贤之令而求才,所谓者,无非是巩固地位,更甚者,有霸业之心,意颠覆之举,此乃昭然若渴!”
“那我们就不管这求贤令了!”有人正义凛然的道。
“不,如此大好机会,岂能错过!”
为首的读书人冷冷的道:“吾等寒门出身,卑微比牧氏更甚,十年寒窗无人问,牧氏尚有重兵之权,可出人头地,我们能哪有什么,即使才学满腹,也不得其门而入,最后不也被那些士族学子所压制吗?”
“谁说不是?”
“当初举孝廉的时候,明明郭兄能力更具,却让韩家的纨绔子所得,无非就是韩氏乃是百年世家,家学渊博,方让儒者所选吗?”
几人都愤愤的说道。
“我们想要出人头地,唯求贤之令!”为首的郭姓读书人手捏着报纸,坚定的说道:“明日我便去求贤馆,此乃唯一之际遇,某不想错过,至于日后如何,某已顾不得这么多!”
“我与郭兄同去!”
三人点头,互相拱手行礼,意为志同道合,同行前路。
雒阳乃是帝都,这里普及学识的程度远远的超过大汉任何一座城池,这里的读书人也多如牛毛,郁郁不得志之辈更是的无数。
如同这四人一般,被这求贤令所吸引的士子,也大有人在,心动不如行动,不少读书人纷纷动身,向往求贤馆而去……
……
……
不到三日之间,求贤之令,覆盖关中。
这一个求贤令就好像一种病毒,而鸿都学报就是传递这种病毒的途径,当鸿都学报开始蔓延雒阳,开始传递出关中,开始散落四方的时候,求贤令也被传递出去了。
关中大地,无数人才,怀才不遇,有千里马之能力,却没有伯乐赏识,无可投门,此时他们顿时被求贤之令一颗颗蠢蠢欲动的心,正在向往着雒阳的求贤馆而去。
“夫君,你这收拾行礼,要去哪里游学啊!”
“夫人,家里面就拜托你了,为夫去雒阳,求贤令上,贤能可用,为夫虽惊世之才,可自问也有的安邦之能,为夫要去试一试!”
“夫君尽去,家中大小事情,妾定当维持好,等待夫君归来!”
“……”
“儿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爹,昔日我安母亲下棺,乃是大逆不道,在乡里,已是声名尽失,无道德所依,士林排斥,读书半辈,却前路被堵住,孩儿不甘心,今朝廷颁求贤之令,不问出身,不问德行,唯才而举!”
“去吧,儿啊,天地广阔,你尽可去闯,不必担心为父,为父在家中,等你事业有成!”
“孩儿不能为父亲守孝,乃是罪责,日后当承父亲膝下,补今日之遗憾!”
“吾儿有才,岂能如此的婆婆妈妈,当行大丈夫之事!”
“……”
“大兄,我想去雒阳!”
“去雒阳做什么?”
“听说雒阳颁布的求贤令,求天下贤才,不论出身,不论德品,文武皆可,我等学武多年,一身武艺,浪费在这里可惜了,我想要去雒阳闯闯!”
“我与你同去!”
“好,我们同去!”
“……”
“师尊,我想要去雒阳!”
“雒阳,那可是我卧虎藏龙之地!”
“我虽师尊学艺,已经有十余年,学的师尊一生的工艺,传承墨学工艺,可不得世人所承,无法为师尊正名,我心有不甘,今朝廷颁布的求贤之令,可容旁门之道,我想去试一试!”
“你可想好了,这可能还是一个陷境!”
“我想好了,不去试一试,我不甘心!”
“那就去吧,墨家工艺,老夫已经教给了你,日后当让你自己去摸索了,若能传承下来,也算是一件好事!”
第三百零八章 不死不休
司空府邸。
一间偏僻隐晦的厢房之中,一众世家家主正对着一份鸿都日报而讨论。
“求贤令?”袁逢的左手死死地捏着一份鸿都日报,手背上青筋凹凸,阴沉的面容呈现狰狞,咬牙切齿的念叨出了这三个字:“牧山,你是在作死啊!”
一开始爆出鸿都日报,他尚可缓缓应对。
可当求贤令爆发出来之后,他心中就明白,他与牧山之间的平静,已经被打破了,求贤令一出,他们之间,唯有不死不休的局面。
“袁司空,这事情不能的放纵下去了!”
“牧元中此人必须死!”
“天下贤才乃是吾等根基,若是被他既然的笼络而去,吾等岂不是的根基尽失,吾等祖祖辈辈数百年来的努力,岂能毁之一旦!”
“牧山若不死,天下难安!”
“不惜代价,他必须死,不然日后我们根本无法镇压此獠!”
“……”
这个厢房之中,齐聚了关中世家,河北世家,颍川世家,汝南世家,这是世家在朝廷之上,六七成的官吏,大多都是世家门阀之主,此时此刻他们已无法如同昔日般的安稳在上,一个个面容冷厉,言语之中杀气绽放。
一则求贤令,天下世家尽讨伐。
这可不是说说的。
这是一种危机意识。
所有的世家家主都明白的一种危机意识。
世家门阀之主,皆为学识之辈,心中自有明灯,可照前路,可明优劣,他们懂的自己的优势,面对牧山如此**裸的在挑衅,他们岂能无动于衷。
匹夫一怒,尚可血溅五步,他们不是匹夫,他们是自认为高人一等的读书人,他们的怒火,可燃烧天地。
“诸位冷静一下!”
袁逢闻言,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了:“此事需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他已经领导士族多年,乃是所有世家门阀的精神所在,更加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能引发整个士族的动向,所以虽心中愤怒,可还是强迫自己的冷静下来。
刚刚进入雒阳的牧山,还好对付。
可如今的牧山,已成大势,左右有文武相随,在朝廷九卿百官之中的,已得了不少的人支持,想要的对付他,谈何容易,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全军覆没。
他沉声的道:“牧元中如今大势已成,他不仅仅手握兵权,掌控京畿重地,还得士林大儒蔡邕的支持,稳住士林,当今天子也对他信任有加,权倾朝野,势力不凡,想要对付,非一朝一夕可城,要从长计议,万无一失!”
“大兄,恐怕此事需尽快解决!”袁隗拱手,低声的道:“牧氏在城中已经建立十座求贤馆,鸿都学报的影响力之下,必让天下不少才具之辈入这求贤馆中,不出一月,可将雒阳之才招揽门下,不出半载,可让关中英才,尽入其之麾下,若是让这些人彻底入得他门下,日后恐怕他如虎添翼,吾等再想对付他,那就变得艰难了!”
能成为士族骁楚的,没有一个是傻子,岂能不知人才之好,只是昔日他们手握可举孝廉之权,并不把一下人放在眼中,可牧山如此坏了规矩,他们都有些慌乱了。
天下英才,虽然好一部分已经掌控在世家门阀手中,可也有不少郁郁不得志之辈,若是让他们都拜入了牧山的门下,想想他们都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是否能效仿之?”有人低声的说道。
求贤天下,牧山能用,他们或许也能用,以他们的影响力,不在牧山之下,可分得大部分之数,或许牧山之功,只是在为他们做嫁衣而已。
“不可!”
袁逢闻言,微微苦笑,最后坚定的摇头,道:“吾等读书人,扬名士林中,所持的底蕴无非是贤能品德,方可让天下读书人信服,牧元中此獠无品无德行,他可唯才而举,吾等不行,读书明理,岂能唯才而不论德行,道德败坏,纲礼何在!”
众人闻言,面面相窥,沉默不言,他们都知道,袁逢所言是对了。
他们是读书人。
读书人向来是天下最为矜持了一群人,他们在意自己的道德品行,更甚于在意自己的才学能力。
所以牧山可以发布求贤令。
他们不行。
“兄长,正因如此,所以我们别无退路,当年何进权倾朝野,吾等可进退自如,可如今牧山权势强大,却要掘吾等根基,他若不死,权势更近一步,即使陛下都压制不住的地步,吾等还有活路吗?”
袁隗沉声的道。
到了这一步,他们根本没有第二个温和一点的方法,唯有不死不休之法,不是牧山死,就是他们独尊儒学数百年形成士族走向落幕。
“司空大人,次阳兄所言甚是,此事宜早不宜迟!”
执金吾令杨彪沉声的道:“牧山手握兵权,已是难对付,如今天子为他撑腰,有蔡邕为他支持,权势日益强大,隐隐约约已超当年大将军何进在朝廷上的影响力,何进当年虽强势,却匹夫也,尚未士林中人所支持,可牧山如今可是有蔡邕这一尊让吾等都无法的反驳的大儒支持,万万不可在放纵下去!”
“杀,必须杀,若不能杀之,如何定朝廷安稳!”
有人狠狠的说道。
袁逢神色沉默,微微眯眼,他的心中的杀意已经一再压抑,可此时此刻,在周围人不断的建议之下,已是压制不住了,一双瞳孔,赤色如火,杀意淋漓。
“杀此獠,需名正言顺!”
袁逢轻声的道。
牧山不是一般人,当今太傅,乃是帝师之名,不是当年那个牧景,可任由他们的随便捏,这可是一头暴熊,暴起来,可是能把他们都灭来的凶兽。
“司空大人,杀此獠,并不难,若能得天子之名,就是名正言顺,届时天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就算有人有异议,也会冲着天子!”颍川一个世家的家主,位列九卿丞官,他声音阴沉,冷厉的说道。
“可天子未必会杀他!”有人说道。
“谁说的!”
杨彪冷冷的道:“当今天子,虽少不更事,但是亦非普通之人,他已经亲政天下,却别牧山压制皇权,心中岂能没怨言,只是恐怕心无胜算而已,方隐而不发,我们只要得天子之诏书,便可斩此獠与雒阳!”
“对!”
“若能得天子之召,杀此獠便犹如探囊取物!”
众人也纷纷点头。
“诸位众志成城,何愁大事不成!”
袁逢也下了决定,既已不死不休,那他也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世家称雄数百年,岂能坏在一个山野匹夫之手,说不服他,那就杀的他服从:“牧山不除,天下难安,老夫昔日还念在朝廷安稳之上,容他一二,他如此得寸进尺,坏天下太平,乱朝廷根基,老夫自也容不下此獠!”
“请司空大人下令!”
众人拱手,声音齐整。
“杨彪,你去与大司马暗中商议一番,我需借城外兵马所用,想必他也不会拒绝我们!”袁逢自信的说道。
“诺!”
“司马防!”
“在!”
“城中大小事情,难逃县府之眼,县兵虽战力不行,可雒阳大大小小的街道通晓,太傅府邸的一切,包括牧山和牧景之间的一举一动,你需给我盯好了,不可出差错!”
“诺!”
“次阳!”
“在!”
“传信一封,让公路率兵,逼近南阳,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万钧,南阳乃是牧山老巢,必须连根拔起,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好!”
“……”
袁逢有条不紊的下令,一个暗中围杀牧山的计划,已经形成的雏形……
——————————————————————————————————————————
“牧元中,你太放肆了!”这一天散朝之后,蔡邕堵住了牧山在的宫闱长廊之中,吹胡子瞪眼睛,颇为愤怒的看着牧山。
在刚才的朝会之中,可谓是六国大乱斗,差点没有把屋顶都翻了。
原因就是一则求贤令。
这一则求贤令,撕破了朝廷之上所有朝臣那一张虚伪的脸孔,今日不站队的,都会被清洗,然后就会变成两个党派之间的争斗,不死不休之争。
“蔡尚书,某有何得罪之处!”
牧山赔笑的道。
对于这个读书人,他自问招惹不起,而且现在他还准备把这个读书人变成自己的亲家,更是礼让三分。
“好一则求贤令,求贤天下,唯才而举,却忘品德之鉴,本已经非儒家之道,而且你还在这个关头行如此之事,更是可恶,如此挑衅世家门阀,等于挑起战争,难道你想要的天下陷入的水火之中吗?”
蔡邕冷冷的道。
当他看到求贤令的第一眼,他就明白了,牧山和世家门阀之间,已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让他的心累。
他不惜牺牲的名声,投身牧党之下,无非就是想要维持一份太平,可这一份太平已经维持不下来了,撕破脸皮之后,那就只剩下战争。
“蔡尚书,你这么说,我可就不认同了,我牧山自问对汉室也算是忠心耿耿!”
牧山冷然的道:“可既有人容不下我,我岂能束手就擒,你我这些时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无非就是举孝廉之权,不在我们手中,既然我拿不下举孝廉的权力,我举贤才,总可以了吧!”
他不说这是牧景的主意,因为他才是牧党之主,当朝太傅牧山。
这一切,应该他来承担。
“你这是在玩火!”
蔡邕压着嗓音。
“这朝堂不能只是由着他们说,没有我说的份!”牧山霸气的道:“求贤令已出,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他们要战,我自战到底!”
“你知道,这回是什么后果!”
“我当然明白!”牧山一字一言的道:“可我不是何进,我是牧山,当朝太傅,牧山!”
“哎!”
蔡邕长叹一声,他已知道,此事难有变数了,当下说道:“你需答应我,不可在雒阳动兵!”
“你放心!”
牧山点头:“只要他们不动刀兵,我自不会坏了规矩,我虽掌兵权,可我还是效忠陛下的,没有陛下之令,岂可出兵!”
能不动兵马,最好还是不动兵马。
但是如果有人不守规矩。
他牧山也不会束手就擒,这雒阳城,已是牧氏的雒阳城,他倒是想要看看,在这雒阳城中,谁能要了他牧山的命。
这事情他们之间心已有默契,再谈下去,也没有意义,改变不了什么,不过牧山倒是有一件你事情想要的和蔡邕谈一谈。
“蔡尚书,令千金才学相貌皆为上品,吾儿也算是小有名气,你看……”
“滚!”
蔡邕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牧元中,我告诉你,你死了这一份心,牧龙图那小兔崽子跳脱的很,阴柔,诡谲,心思复杂,暗中操控多少手段,我岂能不知,吾儿即使待字闺中,也不能跳入火坑之中!”
“此言差异!”牧山嘴角抽搐一下,虽然他也认为蔡邕说的话很正确,可自家儿子,自己疼,可不能在外人面前拆台,他和声的道:“蔡尚书,你拍拍良心来说,这雒阳城中,达官贵族数不胜数,青年才子也算不少,可有几人能比得上我家小儿的才智和聪慧……”
一个喋喋不休想要求亲。
一个不耐烦的想要拒绝。
最后两人在宫廷的长廊之中,争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不欢而散。
————————————————
求贤令的爆发,已经形成了风暴。
而处于这个风暴眼的,自然就是雒阳城中布置得当的十座求贤馆,每一座求贤馆都是经过特别的修改,以九进九出的大院落为根基,布置得当,分布在雒阳城的东南西北中。
城东,东市。
一座求贤馆。
牧景站在中院木楼的三楼之上,双手背负,目光栩栩,看着大门口不断涌进来的人,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的得意的笑容,这都是人才。
“你倒是清闲!”戏志才从后面上来,有气无力。
他主导求贤馆的一切,鉴别人才,安置人才,这都是他的最近的工作,几乎忙得脱不开身来了,一天睡不够两个时辰,神色都憔悴了很多。
“我这不是清闲!”牧景笑着道:“各有分工而已!”
“这年头,人才是多,可也浑水摸鱼的也多!”
戏志才道。
“要有千金买马骨的心态!”牧景道:“人才我收,不是人才,我也收,明白吗!”
第三百零九章 天子的谋算 上
千里马之所以是千里马,那是因为它的能力异于常人,日行千里而不竭力,可想要辨认千里马,也要千里马跑起来才知道。
毕竟这个世界上好像伯乐这种看两眼就能看出千里马和普通马之间不同的只有一个而已。
人才辨别也一样。
并非进了求贤馆的都是人才。
其中不少浑水摸鱼之辈。
但是牧景你不在意。
他眸光沉沉,凝视脚下的人来人往,听着那喧嚣的声音,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我相信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独一无二的能力,这世界没有无用的人,只有看会不会用他们而已!”
他张开了双手,形成拥抱,仿佛在拥抱天空和大地,大声的道:“既然他们进了我的碗里面,就是我的人,可进不可出,所有人都收下,我相信到了我这里,都是人才!”
一个一个的辨别人才,他又不是的自动辨别系统,他可没有这功能。
要是漏掉几个国宝级人才。
他会哭的。
所以最好的选择,那就是全部拿下,只要走进求贤馆的,他都要,是人才他用,不是人才,他也用。
“这样一来,那我们的求贤馆还需要扩大规模!”
戏志才佩服牧景的胸襟和魄力,可他不得不提醒说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但是求贤馆已经的应不过来了,一旦鸿都学报的影响力彻底的扩张出去,后面的情况必然更加热闹,我们肯定忙不过来!”
“我已经借兵了!”
牧景道:“我家老爹动心了,他会派李严带人前来帮忙,还出资金,在建立一些求贤馆!”
“太傅大人反应这么快?”
“他又不傻,况且他反应不过来,不还有蒋昊明那厮吗,当然他可不是好心来让人帮忙的,这老家伙最近越发精明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一开始的死活不答应,现在看木已成中,反应倒是快了,这么顺利的就派人来,肯定是想要挖我们墙,让李严带队来,就已经值得小心了!”
他最近发现,他家老爹越来越精明了,好事凑上来,有傻不着调的事情,跑的远远的。
“李严,李正方?”戏志才眯眼,他对牧山麾下从南阳走出来的人,都有一个摸底式了解,这个李严本只是舞阴一个小官吏,可是跟了牧山之后,步步青云,而且年纪还不大,比他还小点,可算得上是青年一辈的人才。
“李严这厮,别看年轻,可心思诡谲的很,要说阴狠,蒋昊明都不如他,挖自己人墙角,他熟门熟路!“牧景提醒的说道。
“我会小心他的!”
“黄劭也借兵了!”
“卫尉黄劭?”
“嗯!”牧景道:“他借兵给我们维持秩序,当然他估计也是来凑热闹的,这些老家伙,一个都不好糊弄,自然知道人才难得的行事,他统南军,有统兵之能,可如今当了卫尉,防御雒阳城,身边必然缺乏能为他的出谋划策的读书人!”
“哎!”戏志才长叹一声:“我现在突然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求贤令会带来战争,你依旧毫不犹豫的发布了,这牧党一系,太缺人了!”
“可不是!”
牧景苦笑:“暴熊军,南军,加上我手上的景平军,看是兵马强大,可是我们只是空壳子,手上能用的,只是小猫两三只而已,不想天下求贤能,就会陷入一个**颈状态的发展,耗下去,只能被朝廷这摊子活活耗死!”
“可你终究是的践踏到了某些人的底线,他们可不会善罢甘休!”戏志才低声的道。
“路就是这么走出来的!”
牧景抬头,目光远眺,看着雒阳城中起伏不定的房舍,心坚如磐石:“脚下有路,我们要走,脚下没路,我们还是要走,只是区别是踏着干干净净的青云路,还是踏着鲜血和满地的尸骨地狱路!”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戏志才看着牧景的侧影,心中悸动,突然说道。
“问!”
“你的志向何在?”戏志才问。
“志向?”
牧景想了想,道:“一开始我在蘑菇山上,等着被官兵围剿,生死之间,断粮已经久,就想要吃一口饱饭,后来我们打下舞阴,父亲改名换姓,我们所有人改头换脸,让我们有了立足的机会,那时候我应该是想要让父亲堂堂正正一点,而不是这么套着一个羊皮活着,再后来,我征战汝南,那一战……”
他有些怀缅起那一场战役,那应该是他正经八百的上战场,经历的数十万大军交战的残酷,见识的冷兵器时代的人命如草街。
“我的父亲是太平道道徒,是黄巾渠帅,他或许更加向往大贤良师当年的许下的太平愿,愿天下太平,愿太平众生,为建立一个太平神国而奋战,但是我不是太平道徒,不相信太平道的神说,我要的很简单!”
牧景沉声的道:“我要我的父亲能安好,我要是没有战争,然后我就可以当一个纨绔子,家里面有些田地,上面有些权势,钱财不可缺,每天可以带上几个恶仆,走在大街上,调戏一下小娘子,那日子,一定美好,最好还能有几个相守一生的红颜知己,能伴随走天下,看看这大好河山……”
“你可真是好志向!”
戏志才闻言,顿时感觉头顶之上乌云密布,雷霆滚滚的,实在忍不住了,开口打断了某人的臆想。
他千算万算,真算不出来堂堂的牧党少主,京城之中无数人的追随的少年,背靠权势,手握兵权,谈笑之间可与三公众臣辩驳,挥手之间可让的无数人人头落地,居然只是这个志向。
他无语的摇摇头,转身离去。
“你干嘛去啊?”
牧景被打断了向往,有些不爽,但是还是回过神,回头看一眼,正好看到戏志才离开的背影,楞了一愣,当下大声的叫起来。
“我决定离你你远一点!”
戏志才远远的传来声音,他寒窗苦读,吃尽了苦头,可不是想要成为牧景志向之中的样子,他是要以谋略平天下,青史留名的人,不能靠的太近这二货。
“是你自己要问了,答你了又被你鄙视,日后本世子可不想搭理你了!”
牧景撇撇嘴。
他其实还是挺满意自己的志向的。
要是能有这么一天。
那就好了!
**************************************
两天时间,牧景走遍了雒阳城中的十个求贤馆,实地考察,亲自的去调整接待人才的规格和档次,建立人才体系,分开各方面人才,还设立了一些脑筋急转弯的题目来应考一些的人才的思维才智。
走了这么一转之后,他的心情安定了不少。
不管日后要应对怎么样的局面,最少求贤令这个点子已经的发挥作用力,不多不少,他肯定能把一批人才收归麾下。
“人才是一柄双面刃,可伤敌,也可伤人,世子还需小心啊!”
景平院中,胡昭提醒说道。
“我知道!”
牧景点头:“我既然打开了求贤馆,就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考虑,大门在哪里,有人才会走进来,自然也有一些居心叵测之辈混进来,这方面我会小心的!”
其实一开始他就已经防备这一点了。
但是时间紧,任务重,想要一一甄别是根本不可能的,难免会有一些人混迹其中的,进入他们麾下。
他早已经让景武司的谭宗坐镇其中。
不一定能预防。
但是最少能有点的防备心。
这一点日后可以慢慢甄别,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出声势,要有天下人才归与麾下的大魄力,才能的对得起这一次求贤令的爆发。
牧景翻阅了新一期的儒学日报:“他们好像没有多大反应!”
“越是平静!”
胡昭摇摇头,道:“越是说明他们已经阔出去了,我们即将要面对的,是不死不休的争锋!”
“我想要共存,但是若不能共存,我就让他们无法生存!”
牧景冷声的道:“我倒是看看,他们能有多大行动!”
做得出这事情,他就受得起这战争。
牧氏想要屹立权势之巅,那就要有成为天下公敌的魄力。
“京城之中,有暴熊军和南军,十万精锐雄狮,尚有景平军镇守汜水关,不说坚如磐石,可也不是随随便便能算计,他们就算有心,也只能暗中行动,徐徐图之,而不是一下子打翻我们,我现在更担心南阳!”
胡昭低声的说道。
他现在是幕僚,正在准备出仕途和尚未出仕途之间,当然要为牧景的分忧解难,所以当求贤令爆发的时候,他就开始的预算了一切的后果,能算多少是多少。
“南阳?”牧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
“求贤令,求天下贤能,必得罪天下士族,荆州士族,亦为其中之一,若是汝南兵力,南阳唯恐不保!”胡昭道:“南阳要是出了问题,军心必乱!”
牧山麾下兵马,嫡系暴熊军,九成都是南阳子弟兵,南军虽然是黄劭嫡系黄巾军改编而来,但是经过南阳整编,京城之战年之后补充南阳兵力,也有半数以上是南阳子弟兵,南阳要是出了问题,军心肯定会乱。
“现在镇守南阳的是刘劲!”
牧景考虑了一下:“他是寒门士子出身,在战场上被迫归降吾父,论忠心,未必有多少,但是如果论能力,我还是很看好他的!”
“士人执刀,并非手中之刀不锋利,而是他挥刀的力量不够力!”胡昭道:“我不否认刘劲的能力,我看过他的文卷,他处理政务,统帅南阳没问题,但是执兵能力不够,性格有点文人独特的悠游寡断!”
刘劲昔日在汝南的表现,已经说明了他的性格。
他如果当初在汝南,当机立断,把兵权交给牧山,就不会有葛坡那一场的几乎灭亡的惨败,就是他相信牧山,却又顾虑太多,始终下不了决断。
“那你认为呢?”
“最好换将!”胡昭建议说道。
“换将?”牧景皱眉,临时换将,恐怕不太好,不利于南阳安稳。
“对!”胡昭道:“主公麾下,并不乏当机立断的武将,无论是周仓,还是邓洪,都有镇守南阳的能力,周仓自不多说,此人杀伐果断,统兵之能不错,而邓洪,新野邓氏的读书人,但是练武多年,而且还是县尉出身,有武人魄力,可统帅兵马,如今南阳,不是要发展,不是巩固根基,而是要稳得住,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你写一份奏本,我递给父亲,至于换不换南阳守将,还得看父亲的决断!”
牧景说道。
“好吧!”
胡昭点点头,执笔点墨,写来一份奏本,字体工整,条理清晰,把换将的好处和隐患都写出来了,然后留下落款,盖上印监,递给了牧景。
牧景看了看之后,也盖上了自己的印监,递给霍余,然后霍余派人送去宫中太傅办公的地方,直接交给蒋路。
这些事情处理之后,牧景的重心还是放在求贤令之上了。
“举孝廉乃是汉室出仕途的唯一途径,数百年的影响,早已在读书人心中根深蒂固,我们颁布求贤令,乃是无奈之举,另劈出仕之道,会让很多人不认同,应不能得士林支持,而能走进求贤馆的人,虽有读书人,但是更多是旁门左道的应该更多!”牧景眯眼,他可知道如今士林之中,他的声望不太好,除非一些实在是走投无路的士子,不然少有人会因为他的求贤令而进入求贤馆,反而是儒道之外,诸子百家一些郁郁不得志的人才,更向往求贤馆这个地方。
“我观鸿都门学之制度,你好像更在意一些旁门人才!”胡昭说道:“无论是墨家,还是的农家,你都十分关注,另外你建立的鸿都学报更是用了小说家魅力,以轶事而吸引读者!”
“我从来不会否认儒学之大道,读书明道理,儒学是最好的,可天下想要发展,唯百家共鸣,我相信除了儒学之外,也有大把大把的人才!”
牧景笑着说道:“治理天下,可不只能靠着儒家的学识!”
他的鸿都门学,亲领杂学科的科室博士,对杂学很是在意,自然也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异议。
“我只是提醒你,治理天下,管理政务,始终还是儒家的学识比较重要!”胡昭是读书人,大儒级别的读书人,信仰就是儒家,这是不可动摇的。
“我明白,我会注意的!”
牧景点头,他也没有准备说服胡昭,他需要慢慢改变一些人,毕竟两千年的封建制度都是靠着儒家学识来支持,这儒家的学识,根深蒂固的。
“世子,赵信来了!”傍晚时候,一个宦官走进了景平院。
“坐吧!”
牧景亲自招待,他热水泡茶,给坐在对面的宦官倒上了一杯:“没有特别情况,你不会来太傅府邸,你来找我,是宫里面有情况!”
这是赵信,昔日十常侍赵忠的义子,也是牧景在大战之中收复的宦官,放在了宫中,就是为了随时了解宫里面的动向。
“我已经被架空了,几个宫宛的公公对我阳奉阴违!”赵信低声的道:“而且我感觉自己时时刻刻被人监视着,今日还差点都来不来见世子了!”
“什么?”
牧景皱眉:“是天子吗?”
“不是天子!”赵信低沉的道:“宫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很少有人能比我更清楚,我身边的太监,都是很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已经追随我很多年,就算陛下有心,也难以让这么多人背叛我,能做到的只有一个人!”
“谁?”
“我的义父!”赵信道:“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也只有他才能收回去!”
“赵忠?”
牧景面容变色:“他不是死了吗?”
“我也认为他死了!”
赵信神情复杂:“但是谁见到了他的尸首!”
“他还活着!”
牧景冷静下来,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厉的笑容。
他还真想不到,那一场动乱之后,十常侍基本上已经成为了历史,最后居然有人活下来了。
第三百一十章 天子的谋算 下
北宫。
长秋宫苑中。
“辩儿,今日朝会的情况如何?”天气已经渐渐的开始炎热,珠帘之后,竹席之上,何太后穿着一件淡青色的宫裙,宫裙背上绣着一个青雀,把她婀娜多姿的娇躯展现的淋漓尽致,其中还带着那不可一世的贵气。
她狭长的凤眸发出幽幽的光芒,落在逐渐长大的儿子身上:“哀家听说,这宫殿之上,都差点打起来了!”
“母后不必担心,朝上之事,自有牧太傅亲自在盯着,朕相信牧太傅是不会让那些人乱来了的!”
刘辩下朝回来没多久,已经换下了一身龙袍,身上穿是一件简单的锦袍,跪坐在的母亲的正对面,笑容微微,宛若少年般的天真。
“辩儿,哀家想问的是,你如何看牧山发出的求贤令了?”
何太后沉默半响,低声的问道。
她虽已经不上朝去垂帘听政,可朝堂之事大大小小巨细无遗都有人向她禀报,她就算半步不出这长秋宫,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牧山的求贤令,让朝堂乱成一团,她岂能不知道。
“牧太傅如今乃是执掌朝政,身当要职,却无贤才追随!”
刘辩却丝毫不在意,他笑着说道:“天下贤能之才,别说他一个根基全无的人,即使朕也难以求得一二,皆被士族所把持,他之所以发出求贤令,求天下贤才,乃是共稳我大汉江山,这也无可厚非,朕相信他!”
“辩儿,你的心中真是如此想吗?”何太后眯眼,眸光看着儿子那没心没肺的笑脸,突然感觉有一丝丝的寒意,眼前的少年,她应该很熟悉的,怎么会感觉如此的陌生。
“母后,朕深知,朕还年幼,登基的时日不足,无赫赫之功,在文武百官心中威望全无,朝上之事,自然无法把持!”
刘辩轻声的道:“朕如今,恐怕唯牧太傅可依靠,至于牧太傅发出求贤令,虽会引起一些士族的反对,可对朝政那是有大用的,儿臣认为可!”
其实他是认可牧山发出了求贤令。
这一则求贤令别人看到了是牧山和士族时间不死不休的战争。
而他看到的是一个未来。
若是未来,这求贤令可为他所用,那么……
“你既然如此想了,哀家就放心了!”
何太后闻言,在仔细的看看儿子,消失了心中的一丝芥蒂,沉声的道:“你虽已经亲政了,可朝中之事,万万不可急躁,太傅牧山,虽然手上有虎狼之兵,可无权谋智略,可用之,反之,袁司空等人,却图谋慎重,当年你父皇都压不住他们,你想要压制他们,谈何容易!”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刘辩沉声的道。
“对了,哀家还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何太后神色之间略过一抹杀意:“陈留王本该留在皇陵为先帝守陵,如今他却无故返京,你意为如何处置?”
“母后,儿臣认为,陈留王守陵的时日早已过,他既已选择返京,儿臣当好好安顿他,一方面可告慰父皇在天之灵,想必父皇也想要看到,我们兄弟和睦,另一方面也可以告诉天下人,儿臣与陈留王之间,乃是兄弟之情,并无间隙!”
刘辩恭谨的说道。
“辩儿,你就没想过,他为什么会回来?”
何太后眉头皱起,那一股散不掉的杀意,始终萦绕在她的眉心之上。
当今天下,刘辩乃是名正言顺皇帝。
但是如果说有一个人会对刘辩的皇位有直接性的危险,不是牧山,不是袁逢,而是陈留王刘协,刘辩虽迎了皇后,可膝下无儿,他若有了什么意外,第一个顺位继承皇位的就是刘协。
“母后,儿臣认为,太皇太后已经死了,陈留王在宫中无依无靠,在朝上,他也是根基全无,孤立无援,对儿臣的皇位并不会形成威胁,儿臣恳求母后,手下留情!”
刘辩站起来,迎着何太后走上来,俯首跪下在珠帘面前,真诚的道:“他乃是儿臣唯一手足,儿臣不想最后弄得手足相残,所以请母后成全!”
“吾儿如此重情,此乃好事!”
何太后闻言,长叹一声,道:“你既如此袒护他,本宫就给他一次机会,若是日后他有什么危害吾儿的行为,那就休怪本宫心狠手辣!”
“多谢母后!”刘辩松了一口气。
母子之间,又谈论了一些宫闱小事,约莫半个时辰,刘辩才行礼告退,离开了长秋宫。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何太后和善的笑脸瞬间泯灭在深冷的杀意之中。
“小雀儿!”她低声叫喊。
“太后娘娘!”
黑衣少女从一个屏风后面走出来,俯首待命。
“监看刘协的人,可有汇报?”
“有!”
黑衣少女沉声的道:“陈留王自从返回京城之中,一直在陈留王府,足不出门,不曾见过朝堂百官,也没有和宗室老臣有多交谈。倒是有些清心寡欲!”
“呵呵!”
何太后闻言,冷冷的道:“刘协如今不过只是长不大的少年而已,清心寡欲?他定的下心来吗?”
“那太后娘娘的意思是?”
“加派人手,盯死他!”何太后阴沉的道:“皇儿心有兄弟情,哀家不可直动手,可若是发现什么,那就皇儿也怪不得哀家了,直接处决了!”
“明白!”
黑衣少女拱手领命。
*****************************************************
天子刘辩离开长秋宫之后,并没有返回自己的宫宛,而是走向正在修筑的显阳宛,这一个宫宛被打成废墟,如今正在重建,不少工匠在施工。
“停!”
“诺!”
抬着龙銮的几个宫廷护卫停下来。
刘辩从软塌上走下来,然后目光看着显阳宛的宫宛门,嘴角微微翘起一抹笑脸:“当年父皇兵败在此,如今一慌,也算是时过境迁了!”
先帝刘宏与大将军何进较量,最后一战役,就是兵败在此,令二十年苦心经营的皇权,再一次败落。
“陛下,臣绝不会让昔日之事重演!”
北宫令,御林军主将,刘范身披战甲,步伐坚定,从后面走上来,拱手说道。
他捍卫北宫,已重建御林,虽御林在卫尉统帅之下,可独成一军,向来直接效命当今天子,他自也不例外。
“朕只是有些感言而已,你们下去吧!”
刘辩微微一笑,挥挥手,道:“朕想要自己一个人走走!”
“陛下,此虽为宫城之中,可……”
“不用担心!”
刘辩道:“在这北宫之中,朕相信御林将士,下去吧,朕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诺!”
刘范谨遵皇命,领着护卫,缓缓后退,一直退到刘辩看不到的地方,但是却紧紧的吊着,生怕刘辩在这个宫城之中会出现什么问题。
刘辩孤身一人,没有带着护卫宫女太监,沿着显阳宛走了一圈,向北走,走到了一片湖泊岸边,看着一颗杨柳树,目光凝视在浮动的湖面上。
“朕不想成为先皇那般,所以牧山,朕也不会给你成为何进的机会!”
他的心中一直有些犹豫。
可看到了显阳宛的废墟之后,他的心情变得坚定起来了。
“赵忠!”
“陛下!”一个身影渐渐从刘辩身后浮现出来。
他敢一个人在这宫城之中游荡,是因为他知道身后一直都有一道护身符在保护着自己。
“朕想杀牧山!”刘辩说的坦荡荡。
“陛下所想,奴婢遵命!”
赵忠很消瘦,他在黄河上飘了三天,才活了下来,活下来的他,依旧有自己的使命,他忘不了先皇用生命来营造的事势,他必须效忠新皇。
“不过陛下,想杀牧山,我们万万不可自己动手,需借刀!”
“谁的刀?”刘辩问道。
“士族的刀!”
“他们会动手吗?”
“以前他们之间或许会有些共存的想法,但是现在,奴婢相信,士族比我们更想牧山去死,只有他死了,牧氏权势才能的瓦解,朝堂才会重新落入士族的掌控!”
赵忠阴柔的声音有些冰冷。
“求贤令?”刘辩迎着湖面吹来的微风,眸光闪烁了一下:“朕恐怕也想不到,这牧山居如斯大胆包天,求贤令啊,当年即使父皇有心,都不敢颁布!”
先秦有秦孝公,颁求贤令,笼络天下贤才。
他的父皇先帝刘宏也曾经有过一丝这样的心态,可惜他不敢去逾越士族的底线,不敢拿着大汉的江山来的赌一把。
“所以士族与牧山,已是不死不休!”
赵忠道。
“可是想要士族动手,还欠点火候!”刘辩不再是那个太学里面能跟着牧景逃学的少年郎,他已是当今天子,所以看待问题已经深入起来了:“恐怕他们也在寻思想要借用朕这把刀,想要朕的名义来杀牧山吧!”
“陛下英明!”
赵忠点头。
“朕得想办法,点燃一下他们的怒火!“
“奴婢倒是有一个想法!”
“说!”
“牧山最近与蔡尚书走的颇近,两人还在谈论亲事!”
“亲事?”
“牧山独子牧景,今已岁十六,他意在与蔡邕联姻,蔡邕家的千金,无论相貌才学,皆为雒阳之首,不过只是牧山一意孤行而已,蔡邕好像不同意,两人多有争执!”
“牧龙图要求亲?如今牧党,已经权倾朝野,少了不过只是士林之威望,若是牧氏与蔡氏联姻,恐怕就有很多人坐不住了!”
刘辩眸光闪烁,脑海之中灵光一动:“赵忠,你说要是朕要是给他牧龙图亲自赐亲,他会怎么样子?”
第三百一十一章 粮食风暴 二
夕阳西下,随着残余的阳光被重重叠叠的云彩给笼罩起来了,天地开始失去了色彩,只剩下到处都是的黑幽幽的一片,夜色已经降临。
太傅府邸,景平院落。
书阁之中,油灯蜡烛,纷纷点燃,照亮的如同白昼。
牧景盘膝而坐,右手握笔,点点墨水,然后沿着书桌上的一张白纸,开始画画写写,眉头也随着他书写的速度,时而停下来,时而舒展开来。
“你在想什么?”胡昭坐上来,眸光略过案桌上的白纸。
“在想天子!”
牧景放下毛笔,回答说道。
在见了赵信之后,他整个脑子里面都是先帝和当今天子刘辩,有些事情,他怎么想,都有些想不出所以然,是连接补上一些讯息,让他有些苦恼。
赵忠的活着,让他不安。
可更重要的是,赵忠想要做什么,他效命的是当今天子,还是其他人呢?
这些问题在他脑海之中不断的自动询问。
“天子?”胡昭沉默了一下,道:“当今天子?”
“先帝和当今天子!”牧景回答:“我在想他们!”
“先帝是一个能力很强的君王,唯一缺点,他不够狠,下不了狠心打破旧制,重建秩序,而且他生不逢时,大汉的积弱数十年,形成了主弱仆强的形势,他即使有心,也无法改变,所以让他一生都憋屈!”
胡昭想了想,才开口说道:“至于当今的天子,我只是见过年幼时候的他,看不出什么,天子的性情,我也不是很了解,天子登基的时日也不是很长,而且他在朝堂之上,看不出有什么执政的魄力,很容易被忽略,架在太傅和袁司空之间,他如同傀儡!”
“你说的对!”
牧景灵光一动:“他就是作为一个傀儡,太容易被忽略了!”
他见过天子,天子刘辩年纪与他相差不了多少,但是绝不是如同历史那般的窝囊死去的少帝,这是一个很有城府的少年,最少牧景看出了天子的韬光养晦。
“越是容易被忽略的人,越是容易一口咬死我们!”
牧景沉声的道:“我见过他,也算对他有点了解,他不是一个甘心作为傀儡的天子,终有一天,他会对任何不服从他执政的人动手!”
“所以你认为,王越行刺你,是他主使的!”
胡昭看着牧景案桌上的纸张,上面牧景写了十几个名字,左右连接,想要形成一个的关系图,其中有几个名字,一个是赵忠,而另外一个是王越,这两个名字都圈着圈子,然后以一条直线连接起来了,最终都是连在了刘辩的名字上。
牧景想明白了,他们是刘辩的人。
“之前有些不肯定!”
牧景点头:“但是现在,我却想明白了,王越虽是游侠,可也是先帝加封的虎贲将军,他是汉室的剑客,这种剑客,一般人使唤不了,而且他行刺了之后,没有直接离开雒阳,已经证明一点,他不想走!”
“把罪名嫁接在的卫家头上,就是想要引起士族与牧氏之间的斗争?”
胡昭眸光一闪,开口接着说道。
“更多是想要我父亲失去理智!”
牧景冷声的道:“我的父亲,南阳暴熊,暴躁之名,天下皆知,狂暴起来了,就会不顾一切!”
“当今天子,有如此城府?”
胡昭有些不敢相信。
“不能小看他!”
牧景笑着道:“他与我年纪虽相仿,可本是宫闱长大的人,而且很聪慧,长年跟在了先帝身边,耳濡目染之下,他的政治能力和城府都不能小看。”
“看来汉室又迎来了一尊有能力的君主!”
胡昭长叹。
可他并没有激动,这汉室江山,他心中已经无多大希望。
“在我看来,我们在与士族开战的时候,也要小心有人从背后捅一刀!”
牧景声音冷厉,嘴角微微扬起,一抹邪魅的笑容挂在脸庞上,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的书阁之中:“陛下,让你躲在背后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接下来,我们过过招吧!”
当求贤令的风暴还在笼罩着朝廷上下的时候,在关中大地之上,已经悄无声息的开始酝酿新一场的风暴。
长安城。
这一座前汉室都城虽比不上雒阳城在当今天下的地位,可论起经济繁荣,丝毫不差,而且作为整个关中大地的最主要的城池,还是中原连接西凉巴蜀的纽带中心,商队来往频繁,进进出出的商贾不计其数。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是丝绸之路的起点。
粮食布匹的运输交易,在这里都是一个中转站,算是中原最主要的市场之一,纽带东西两方,东面的粮食布匹运到这里,西方的商队会从这里购买。
所以长安城也是整个关中大地屯粮最多的地方。
长安的坊市很多,但是主要坊市也就三个,一个是位于灞桥上的市集,这是的水市,连接渭水商运,进进出出的船运都会经过这个市集。
第二个坊市,是位于龙首原旁边的龙市,最为的主要的市集。
第三个坊市,自然就是的城北市集,北市相对来说鱼龙混杂,不少的关外商队,漠北商队,都在这里停息交易。
水市的正东面,一座宅院,上挂牌匾,糜府。
府邸四四方方,进进出出好几个庭院,占地有两三亩左右。
府邸正殿之上,两个男子对立跪坐,一个约莫中年,一袭长袍,面容淡定,另外一个很年轻,但是看起来老成的青年,神色颇为阴霾。
“张掌柜,前期试探我们已经完成了,这关中的粮食市场太大了,我砸了两万金进去,拿下了这么多粮食,却连粮食的市场波涛都荡不起多少,现在感觉有些的恐惧!”
年轻的青年抬头,看了一眼年长的男子,有些苦笑的说道。
“的确!”
年长的男子正是景平商行首席执行掌柜,张恒,他看似神色平静,可心中也在忧心忡忡:“以你我之力,撼动这一方市场,太难了!”
景平商行实力还算不错,集合了南阳大大小小的商贾,自认为是巨贾,可是面对关中这一方市场,即使景平商行,都有些的实力不够。
“那我们还要继续吗?”青年是糜家家主,糜竺。
京城盐市一战之后,作为商贾之中的巨贾,糜家获益颇多,也建立起来了和景平商行之间的盟友关系,关中粮食市场,是他们在盐市之后,第一次精诚合作。
第三百一十二章 粮食风暴 三
“为什么不继续?”张恒抬头,目光栩栩,看着糜竺,沉声的道:“这事情乃是大掌柜定下来的战略方针,你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们景平商行大掌柜的谋略?”
“牧世子的谋略我自然信得过,只是……”
糜竺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即使自信如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他是被牧景说服了,并非牧景的背景镇压,而是牧景为他画出了一张前所未有的大饼,让他是在无法拒绝。
所以他愿意用糜家的财富来拼一个未来。
可想象是一回事,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关中的粮食市场比自己想象之中水还要深,这最少是千万金以上的市场,凭糜家和景平商行,恐怕连长安的市场都无法拿下,这让他有点动摇信心了。
“最近的求贤令风暴,糜家主可有耳闻!”
“嗯!”糜竺点头。
张恒说道:“我们大掌柜正在和天下士族开战,其中关中士族,尤为重要,我们就是一把刀,一把在朝堂场外对付关中士族的大刀,你认为我们能退吗?”
“牧世子下了一盘大棋!”
糜竺苦笑一下,低沉的说道:“张掌柜,我不想瞒你,我有点信心不足,我们现在屯粮已经将近几十万石,可长安的市场并没有乱,关中大地,可不仅仅长安,不说京城所在的河南,另外三辅,弘农,河东,河内,世家林立,到底有多少粮食,我们恐怕无法想象,一旦无法抄底,把粮食变成我们的武器,我们所有的资金钱帛都会砸在了这里,届时不仅仅是我糜家,景平商行也会血本无归。”
“你说的对!”
张恒平静的道:“可我们已经下水了,你想要上岸吗?”
“我……”
糜竺长长的叹一口气:“现在上岸,来不及了吧!”
数万金都砸进去了。
现在收手,那就是壮士断腕,就算乃是糜家财大气粗,也要元气大伤。
最重要得罪的牧景,以如今牧氏权势,哪怕要完蛋,完蛋之前,也能让糜家鸡飞蛋打,甚至灭亡。
“所以我们只能继续!”张恒冷厉的说道:“这不是一场可以怯懦的战争,容不得我们退后,我们虽为商贾,可也有商贾的胆气,此战他们不败,我们就得完蛋,没有退路!”
“没有退路?”
糜竺的眸光渐渐的变得坚定起来了。
张恒说的对。
既然已经开始了,景平商行没有退路,糜家也没有。
“不过如今形势,长安尚有把握拿得下,关中大地的市场还是太大了,我们要请外援!”
张恒审时度势,决议提前引入外援:“之前我本想先把长安给拿下,然后在全力布局关中市场,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要迅速,我已经请了荆州商贾,荆州数十商贾,随时可以入场!”
“既然这样,我也把东海的商贾引进来!”
糜竺神色之中有一抹果决:“我就不相信关中的市场就这么不可撼动!”
两人统一了想法之后,开始迅速行动,麾下的传令人四处出动,传讯四方,算是正式的拉开了关中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场粮食风暴。
****************
荆州,南郡。
襄阳城。
一处雅致的宅院之中,大殿之上,景平商行三大掌柜之一的许林,此时此刻大马金刀的坐在首位,目光锐利如刀刃,对这左右数十商贾一扫而过,半响之后,才开口:“诸位,我景平商行的诚意已经表现出来了,现在就看诸位的决断了!”
众商贾闻言,面面相窥,一个个脸庞上都是犹豫不绝,皆为表现出来了沉默。
“诸位在考虑什么?”
许林继续说道:“机会就在眼前,错过了,那就永远错过了!”
“许掌柜,你说的轻巧,你只是张口而已,我们可就是倾家荡产啊!”
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中年大汉。
襄阳白家,粮商之中的巨贾,家主白汉。
这是一个很强势的商贾,与荆州士族庞家是姻亲世家,所以能从士族之中得粮食,整个荆州粮商来说,他位列前三。
“白家主,荆州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你就甘心情愿的躲在这里吗?”许林反驳说道:“你说我只是张口,可我告诉你,我景平商行已经倾尽全部,为了此战,南阳商铺,已经当了七八成,凑集的资金,是你们无法想象的数字,我们都不怕,你们怕什么!”
白汉闻言,微微皱眉,找不出反驳的话。
“许掌柜,我们并非信不过景平商行,只是粮食本身就是很敏感的货物,招惹士族,等同自寻死路,我们只是商贾而已,可惹不起这些士族!”有一个粮商低声的说道。
士农工商,一直以来的地位排列,早已经把很多商贾的脊梁骨给压断了,他们不少人都有了给士族当狗的奴性,想要在士族面前挺直脊梁骨,是很艰难的事情。
“你们说的,难道我们景平商行就不知道了吗?”
许林自信的说道:“可你要知道,站在我们景平商行身后的是当今朝堂上,权倾朝野的牧太傅,士族又如何,强硬得过太傅大人吗?”
“牧太傅?”
“太傅牧山!”
堂上众商贾顿时皆为之而变色。
牧太傅牧山,荆州南阳人,一个从南阳走出去的泥腿子,反贼之名,却凭借着强势的兵权,短短时间之内,成为权倾天下的第一权臣,这是整个荆州最大的谈资。
有人赞誉和敬佩。
有人不屑和鄙视。
可没有人敢不把这个名字放在心上,即使是荆州最强大的士族,蒯家和蔡家都不敢对南阳起心,忌惮的无非就是朝堂之上的牧太傅。
这个名字让所有商贾都忌惮。
“我们大掌柜已经给出了最后的指令,此战功成,景平将会让利三成给诸位,如果尔等还是不愿意,那我们景平商行也不会强求!”许林拍案而起,声音暴烈:“商贾向来地位卑微,能有与士族较量的机会只有一次,就看诸位敢还是不敢了!”
“让利三成!”
“关中粮食市场之大,若是功成,三成利,恐怕是一个天文数字!”
“景平商行手笔可真大!”
“这是标明的景平商行的决心,此事可为之!”
一众商贾闻言,顿时爆出如同的野狼看到猎物那般灼热的眼神。
说一千道一万,商人无论在那一个时代,逐利才是根本。
“许掌柜,你能代表的景平商行大掌柜许诺吗?”一直沉默着,荆州粮商骁楚,实力比之襄阳白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江夏苏家,家主苏堂站起来,目光凌厉,仿佛想要看透许林。
“某已得大掌柜授权,手握景平印鉴,可当场立下字据契约,若有反悔,自我景平一力承担,我景平立足南阳,麾下百余商贾,自知行商之本,岂能毁自己的信誉!”
许林亮出了景平印鉴,那是一方玉印,很特别,景平特有,可代表整个景平商行:“苏家主是信不过我,还是信不过我们景平商行的大掌柜!”
景平商行的大掌柜,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这一点是荆州商贾有共识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少年还是当今堂上,牧太傅独子。
这信誉的问题,就等于涉及当今朝堂之上最大的权臣牧山。
“既然许掌柜都这么说了,我还能不相信吗,而且许掌柜说的对,以商贾之身,能和士族较量的机会不常有,我苏家愿意尝试一下!”
苏堂沉声的道:“半个月之内,我苏家筹集三万石粮食,三万金,北上关中,支援景平商行!”
这已经是他能拿出最大的分量了,苏家七成的身家了。
“苏家主快人快语!”
许林面容大喜。
“既然苏家主都表态了,我白汉也表一个态!”白家家主接着开口,道:“白家愿意北上,同样是半个月之内,我白家凑足五万石粮食,一万金,北上关中!”
白家在粮食渠道上,更胜苏家,但是论本钱,他并不如苏家的家底丰厚,毕竟苏家行商已经两百多年有余,白家只是依靠士族才赞下了这一份身家。
“我顾家也同意北上!”
“既然苏家都出手了,我们自然也不甘于落后,我武陵徐氏,代表武陵四大粮商表态,我们同意与景平商行立下契约,共同北上关中!”
“我们长沙唐家也愿意试一试关中的市场!”
“……”
其实今日能聚集在这里的商贾,都是经过许林数月以来做主的工作引导而来了,而且心中都是有倾向景平商行念头,之前只是犹豫不绝,但是如今为首的两大粮商,白家和苏家都表态了,剩余的数十商贾皆然开始表态。
一股荆州粮商北上的风暴,正在酝酿之中……
***************************
徐州,东海郡。
朐县。
这个县城只是一个海边小县城,别说在徐州,就算东海郡也是微不足道的,但是这里出了一个天下巨贾的糜家,那就自然而然的显得与众不同。
商贾虽在整个时代地位卑微。
可做到商贾之首,影响力也是非同一般的。
糜家什么时候开始行商的已经不知道了,但是经过数百年的积累,无论是财富,还是人脉,都是商贾之中的顶尖,整个东海,包括徐州广陵,还有北面的青州海岸郡域,没有不知道糜家的。
即使徐州牧陶谦谈到糜家,都会给几分薄面,而且甚至三番四次为糜家家主糜竺举孝廉,征辟其入州府。
糜家在商贾之中,更是地位不凡。
因此朐县也是水涨船高,不少商队都愿意沿着朐县的道路走,建立青州和徐州之间的商路,让这了一度繁荣起来了,不过因为近年在朐县海岸边出现郁州山海盗,倒是让朐县冷淡了很难多。
朐县府衙。
县长糜严,字明华,乃是糜家旁系,被举荐为朐县县长已经十余载,不管是糜家前任家主,还是糜家现任家主,都对她信任又加,让他为糜家镇守老巢。
这一日,他坐在书案之前,处理文案。
“县尊大人,家主从关中送回来的飞鸽传书!”一个县兵急躁了走进来。
“拿来!”
“诺!”
县兵把手中的小竹筒递上去。
糜严打开竹筒盖子,掏出一条小字条,仔细的看了看,眸光之中划过一抹精芒:“二公子在哪里?”
“他正在与东海众商为家主凑足在关中的资金!”
“带我去!”
“诺!”
……
糜府,朐县第一豪门,府邸建立已经超过大半的贵胄府邸,占地数百亩,自成一座小乡城,居住的基本上都是糜家族人,嫡系旁系加起来,最少千余人。
一个厅堂之中,少年糜芳,正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与众商贾商讨事情。
“诸位,关中之行,乃是吾兄定下来的,既然吾兄已经决议,诸位还是遵从的比较好!”糜芳面容有些难看,自从接到兄长报信,他就立刻以糜家名义,召集群商,可好说歹说,就是说不服这些家伙。
“二公子,我们并非信不过糜家主的能力,只是如此大事,我们还得小心,毕竟关中之地,卧虎藏龙,士族把持,我们商贾,寸步难行!”
今日聚集在这里的商贾,足足上百左右,皆是东海的商贾。
这些商贾平日的确唯糜家马首是瞻,可糜家想要杀入关中,这对他们的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说的对!”
“糜家主的心太大了!”
“我们商人行商,志在赚钱,之前他去雒阳,已经是冒险,如今居然要撼动关中粮商,实在不智!”
众商贾其实都并不看好糜家资金杀入关中。
少年糜芳,乃是糜家二公子,可年岁十余,比不上兄长糜竺行事老辣,面对这种情况,多少有些楞眼。
“糜家向来不会强人所难!”
突然一声冷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糜家大管家?”
众人眸光一亮,看到了糜家最熟悉的面孔。
“糜严兄长!”
糜芳连忙站起来,他在这个旁出的兄长面前,可没有嫡系的优越感,因为他知道兄长信任糜严更甚任何人,几乎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交给糜严。
糜严从外面走进来,眸光凌厉如刀剑,一扫而过的,淡然冷漠:“诸位商人,你们不愿意的掺合进来,我们糜家从来不勉强,今日我只是来传递我们家主的命令,糜家从即日开始,筹备十万金,十万石粮食,运往关中!”
“什么?”
“十万金?”
“十万金加上十万石粮食,糜家这是倾巢而出,好大的决心,难道有必赢的把握吗!”
“糜家就不怕家财耗尽吗?”
众商贾面色惊变。
他们都被糜家的决心给震慑了。
“我们家主说了,机会只有一次,我们虽为商贾,可也有热血,既然有机会,就要拼命,我糜家拼得起,诸位若是愿意,可以同行,若是不愿意,也可以离开!”
糜严强势的说道。
“此事我还是不掺和进去了!”
“……”
“糜家既然有如此决心,那就拼一拼!”
“……”
众人面面相窥,有人沉默了很久,站起来迈步离开,可更多的商贾选择了留下来,这是糜家数百年来积累的信任,他们愿意信任糜家。
“多谢诸位的信任!”
糜严松了一口气,看着留下来的数十商贾,微笑的说道:“我们家主已经在长安拿下的不少粮食市场,所以希望我们尽快能进入关中市场,一口把关中市场吃掉!”
第三百一十三章 赐婚 上
五月的雒阳城,已经没有了柔情春日的温和气氛,更多的是一个闷热的天气,夏日的光阴已经降临,空气中能感觉到炎炎气浪,这气浪重重叠叠,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因为求贤令带来的热闹攀升到了巅峰。
关中,豫州,兖州,不少地方都被这一份求贤令所波及,因此涌入京城的人越来越多,让京城变得十分的热闹。
而牧氏求贤馆,除了之前牧景开设来的十座之外,牧山和黄劭联手,一口气开设了三十座,但是每一座求贤馆都是的人满为患。
一个个的人才,就好像掉落的果子,不断的进入了牧氏父子准备好的果篮之中。
“这酸梅汤加上冰块,果然是人间极品!”
景平院落中,牧景喝了一碗加上冰块的酸梅汤,浑身通爽,笑着对胡昭说道。
京城大部分权贵,都有地窖,以地窖存冰,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太傅府自然也地窖存冰,十分金贵,也就是寥寥几个人能用得上,配上解暑的酸梅汤,在这种闷热而烦躁的天气之中,山珍海味都比不上。
“以前只是听说,三伏天中酸梅汤如仙酿,但是从不敢奢望某家也能有享受到如此待遇,这滋味,的确是让人欲罢不能,太享受了!”
胡昭也喝了一碗加冰酸梅汤,却发出了一些感叹:“只是越是享受,越是羞愧,这天下之大,人与人的差别可真大,太多的不公平了,当今天下,多少人连一口饱饭都吃不下,却有人能享受如此奢华的享受!”
这种奢侈的享受,也只有顶级的权贵才能有资格享受,胡昭昔日可没有这个福气,最多只是心中吐糟一下的而已。
如今享受了,却感概甚多。
“先生此言,景可不太认同,我牧氏今时今日的权势,乃是从一次次生死之中打拼出来了,我们之所以拼命,是因为想要活着更好!”
牧景的话说的很直接:“天下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公平,有人出生就注定是九五之尊,有人生来却为贼,这有公平所言吗,我们活着,追求的就是生活的品质,吃不上饭的人,为了吃饭拼命,吃上饭的人,为了吃肉拼命,吃上肉的人,为了更好的享受而拼命,这是进步,不是不公平!”
“你的话,好像什么时候都有道理!”
胡昭闻言,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有些大道理,很多读书人心中都懂,只是接受和不接受而已。
今日牧景这样说,他倒是感觉很新颖,追求与进步,在他看来,又是一个可以让他研读的新学识,他的毕生都在求学。
“先生是说我强词夺理?”牧景不满的说道。
“某是赞誉你!”胡昭道。
“我总感觉先生好像在讽刺我!”牧景狐疑的看着胡昭。
“绝对没有!”胡昭保证的说道。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交锋之中,让他的关系在有拉近了不少。
胡昭博学多才,牧景思想诡谲,他们双方之间还是有话题的,在不断的相处下,其实他们都已经放下了最先的防备状态,开始了解对方。
在牧景看来,胡昭是一个人才,一个即使戏志才都敬佩三分的绝世大才,只是被历史埋没,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将会绽放光芒。
而对于胡昭来说,他半辈子仕途不顺,早已经放弃,遇到牧景,这是一个意外,也是一个机会,他选择了牧景,相处了解之下,更感觉自己并没有做错决定。
“这是今日求贤馆送来了!”
胡昭把手中一份文卷递给了牧景。
“求贤馆最近怎样?”
牧景接过来,略了一眼,兴趣不大,反而问起了求贤馆的状态。
“被烧了三座,每天平均闹事七次,大白天悬挂一个尸体在上面的事情发生了已经不下十次!”胡昭神色有些无奈,道:“这也算是的不错了!”
求贤令形成的风暴,让牧氏父子大手的收取人才,可也惹怒了整个士族,士族反弹,已经初步呈现,即使有南军派兵来了护卫,还是让这些求贤馆出现各种的意外。
“靠!”
牧景狠狠的爆了一句粗话:“他们也太下作了点吧!”
这样搞下去,虽不至于让求贤终止,可也太过于损害他们的声誉了,连你一座求贤馆的都保不住,让很多人才会对他们失去了信心的。
“我看这倒不是袁司空他们的手笔!”
胡昭道:“更多的是雒阳一些士族的发泄!”
他眼眸闪烁一抹精芒:“袁司空做事情,某也了解三分,他要么不做,要做做绝,这点小大小闹,伤不了求贤馆的根本,也耽误不了我们求天下贤能!”
“你的意思是,这其实只是开胃菜,我们四世三公,号称士族之首,天下第一世家的袁氏的家主袁司空其实正在酝酿一个大招?”
牧景眯眼。
“大招?”
胡昭虽然听这话有些粗坯,但是还是听得懂大招的涵义,他沉声的道:“这样说也没错,袁司空出手,必然石破天惊,十有**,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小心应对,狗急了还跳墙,人急起来可是要命的!”
“我等着他们!”
牧景冷笑。
他既然敢做,就做好的准备,如果是战争,那他们就对垒一下,看谁先倒下。
回过神,牧景开始翻阅这文卷:“这是名册吗,求贤馆不止这些人吧?”
“这是罗列出来的人才,有读书人,有游侠,更多的是旁门左道的人才,志才每天都在接见他们,了解他们的学识,问清楚他们的过往,做了不少工作,为我们辨别了不少人才,但是如何用他们,还得看你拿主意!”胡昭说道。
“戏志才那厮,明明可以自己拿主意的,非要我!”
牧景撇撇嘴,拿着文卷,有些不爽的说道:“这么多人,我要是一个个的拿主意,这不得累死吗?“
“如何去用人,是你的功课,这一点,谁也帮不了你,某家不行,戏志才不行!”
胡昭淡然的说道。
他既然选择了牧景,他就希望牧景能成为一个明主,所以他不遗余力的在培养牧景的主公技能。
“愿意来求贤馆的,大多数都是郁郁不得志而心有不甘之人!”
牧景眯着眼眸,扫过上面一个个名字,戏志才做的功课还是很仔细的,资料详细,名字,年岁,籍贯,特长……等等,上面都写的很清楚。
“特别是这些读书人,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通过求贤馆,而出仕途!”
牧景继续说道:“这一点,我要成全他们!”
“成全他们?”
胡昭沉声的道:“到今日为止,进了我们求贤馆的,已经确定身份的,就有不下三百个读书人,这要是全部出仕途,那可是很恐怖的事情,我们如何安置的下来!”
“只要有学识的,来多少,我收多少,这点读书人,单一来看,很多,毕竟如今即使京城的读书人,也为数不多,可如果放在朝廷之上,其实是很少的!”
牧景摇摇头,道:“你想想,我父亲是当朝太傅,可随意征辟幕僚,可举荐官吏,秩俸四百石以下的官吏,随意安排,太傅官衙,卫尉官衙,另外还有尚书台,蔡尚书虽门生遍天下,可手下可用之人,本身不多,只要有学识,安插一二,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还有朝廷九卿之中,大司农官衙已经被我们拿下,廷尉也偏向了我们,这里面的小官吏需求可是很大的!”
以牧山的职权,不管是征辟,还是举荐,秩俸四百石以下的官吏根本不需要在朝廷上商议,秩俸六百石以上的,强势一点,也可以安排。
这就是当朝太傅的权势。
“这有些太大方了,这些人投靠我们,大多数都迫于无奈,你就不怕他们过河拆桥吗?”胡昭担心的说道。
出仕途可没有说说这么简单,一旦举荐了他们,他们坐稳了位置之后,可以翻脸,毕竟他们求了只是一个机会,未必会选择依旧依靠在牧氏麾下。
如果放在朝堂争锋的角度来看,牧氏其实是弱势的,要不是牧山执掌京城兵权,他早已经被挤兑的活不下去了,这就是士族根基,他们足以掌控朝堂各部。
被举荐出仕途之后,再去改换门庭的官吏,大有人在。
“怕!”
牧景揉一揉眼角,沉声回答,道:“但是怕也要去做,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我不怕他们过河拆桥,我把这些人举荐出仕途,只要有一半能成为牧氏党羽,我们都是赚了!”
“其实我们可以慢慢培养,属于我们的士人!”
胡昭沉声的道。
“哪有这么简单!”
牧景叹了一口气:“我们牧氏说到底,底蕴太薄弱,朝堂之上,十之**,皆是敌人,我们崛起的太快,凭借强大的兵力进入朝堂,等于从天而降,会有飘着的感觉!”
“什么是飘着的感觉?”
“飘着就是感觉,就是缺少根基,什么是根基,所谓朝堂根基,就是这些看上去微不足道的官吏,我们牧氏强势,执掌数部,可只是管上不管下,大多数官吏,都是秩俸千石以上的!”
牧景道:“现在我们急需的就是这种基层的官吏,父亲之前无人可用,只能干着急,所以我才会响起秦孝公当年求贤令,求贤能之才,填补这一份空缺,当然我也知道,如此用人,多为不忠,可如今等于死马当活马医,能用都会用,收之十之三四,都是收获!”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胡昭苦笑的道:“说到底我们没有储备人才,所以就大网捞鱼,捞着多少是多少!”
“对!”
牧景打了一个响指,道:“这就是我发出求贤令,建立求贤馆的目的!”
两人接着商讨这名单的安置。
“这个郭陵,上面提到,他曾为官府断过案,可以放去廷尉用一用!”
“这倒是可以!”
“……”
“至于这个洪深,戏志才重点批言,易学不错,善于理账,让他去大司空,当个文吏!”
“我倒是认为,却尚书台更好!”
“尚书台也行!”
“……”
“余封,南阳人,熟读兵书,那就送去景平军,景平军不缺打仗的汉子,少的是出谋划策的军师,多几个读书人盯着,我会放心很多!”
“下手要快,好像这种读过兵书,有些武略的读书人,肯定会被暴熊军和南军的人盯着,下手慢一点,恐怕到不了景平军!”
“我立刻下令,把人送去了汜水关!”
“……”
接下来数日,牧景和胡昭不断的在商讨,大部分是牧景拿主意,但是胡昭在旁边提了不少意见,这些意见牧景都是虚心接受的,一个个人的命运,仿佛就在他们的三言两语之中决定了。
相对于如火如荼的求贤令。
关中大地之中另外一场的风暴,一直不为人关注,沉寂无声的酝酿,如今已经开始彻底的爆发,而且爆发的速度让人的应接不暇。
从长安而出,一个个消息,通过景平商行的渠道,如同雪花纷飞,不断的进入景平院中。
“世子,景平商行送来,从长安来的,急奏!”
这一日,牧景正在处理景平军最近送上来的一些军报,霍余从外面小步上来,直接递上一份密函。
“已经开始藏不住了吗?”牧景打开,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粮食终究是关中命脉!”
求贤令的风暴,虽把士族的目光都积聚在京城。
可当粮食价格出现大幅波动的时候,还是让很多人关注,其中最为主要的就是粮食,而关中的粮商,十有**都是世家豪门的代言人。
所以关中的世家门阀,早晚会关注的。
“既然这样,那就两线作战!”
牧景拳头握紧,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的精芒。
他先给长安方面回了一封信。
然后他开始下令:“中恒,派人去告诉孙郝,准备开始收购雒阳粮食!”
关中粮仓,两大主要集中地,一个是雒阳,雒阳是帝都,另外一个是长安,长安是关中平原的核心,长安粮食要是出现问题,雒阳会迅速反应。
所以要两线作战,才能最大程度的牵制关中粮商,让他们应接不暇。
最好能在士族反应过来之前,彻底的击溃关中粮商,他们才有机会打赢这一场商战,达到他们的目的,让关中粮价暴跌,贱如草芥。
“诺!”
霍余拱手领命,拿着信函走下去送信,然后派出心腹,把牧景的口令传给了坐镇京城的景平商行三大掌柜之一的孙郝。
就在牧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宫里面几个太监在御林军的护送至下,进入了太傅府。
“圣旨到,请牧世子接旨!!!!”
一声尖锐的声音,回荡在的太傅府的堂前。
第三百一十四章 赐婚 中
“世子,前堂来了几个天使,正要宣读陛下的旨意,请世子去接旨!”霍绍迈着快步走进景平院落,对着牧景,拱手禀报说道。
“天使?”
牧景闻言,楞了一下,但是他反应很快:“宣读圣旨吗?”
他自然知道,这个天使的意思并非西方那些鸟人,而是指天子的使者,也就是专门是宣读圣旨的太监。
他只是有些奇怪,这时候皇帝为什么会给太傅府颁布圣旨呢?
“父亲现在在哪里?”牧景道。
这座府邸,他父亲才是主人。
如果接圣旨,也应该是他父亲接旨,不应该是他来接旨。
“禀报世子,这时候主公应该还在的宫里面,我已经派人进宫了告知主公,可等主公从宫里面回来,需要时间啊!”霍绍沉声的道:“而且这圣旨是给世子的!”
“给我的?”牧景更加奇怪的。
他眯着眼眸,眸光闪烁一抹寒意:“这光熹天子又想要弄什么幺蛾子啊?”
现在他可不敢小看那个如同傀儡般坐在九五之尊上的少年天子。
“世子,不管这一份圣旨是给谁的,既然是送来了太傅府,主公有不在,你就是太傅府的当家的,我们必须先摆香案,把这一份圣旨接下来再说,怠慢了圣旨,等于蔑视天子,府邸内外,多少眼睛盯着我们,这个礼数不能失!”
胡昭走上来,沉声的说道。
自从黄巾乱起,礼乐崩坏,可汉室数百年江山,儒学之道深入人心,礼字在朝廷之上,十分重要,如果被握住了把柄,弹劾一场,也是有可能的。
“好!”
牧景点头,他也知道太傅府吸引太多目光,不能做错一丝,授人以柄,能做的最好的,就必须做的最好,他立刻下令:“霍余,去前堂摆香案,待我沐浴更衣之后,我们全府上下,同接圣旨!”
“诺!”
霍余也是读书人,对这种礼仪颇为熟络,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在前堂摆上了一个香案,集中府中的大部分人,包括下人随从,卫兵士卒,共聚堂前。
“骆常侍?”
牧景沐浴之后,穿上一件正规冠服,大步走出了景平院,来到前堂,当他的目光看到为首的宦官,眸光微微一沉。
“牧世子,这是陛下给你的圣旨,请接着圣旨吧!”
这个宣旨的宦官官职也是中常侍,看起只有三十来岁,身形很清瘦,鼻梁很高,脸颊深凹,眉毛很淡,一副阴柔之相,那阴森的眸光看的人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是骆鸣,当年十常侍之首张让义子之一。
当初的北宫之乱,何进回禀宫闱,袁逢卢植等人也乘机出兵,十常侍几乎是首当其冲,而十常侍之下的宦官,也是被杀了血流成河,存活下来的宦官十不存一。
骆鸣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活下来,所以新天子登基之后,宫闱之中,他算是老资历的官宦,如果论资历和宦官集团的地位,比之赵信,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牧景曾经听赵信说过,骆鸣深得张让衣钵,不仅仅继承了张让不少的不下,武功也是不错,一手腾蛇剑法出神入化。
“臣牧景,恭请圣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开始接待圣旨,他做足了礼数,站在香案之前,俯首跪膝,毕恭毕敬的领旨,后面太傅府上下的人也齐齐下跪,共迎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牧氏龙图,少年英姿,文武双全,尽忠恪守,屡立功劳,今已适逢婚配之龄,念蔡氏有女琰,年龄相仿,相貌出众,品性纯良,才学兼优,特许之为妻,钦此!!!!!!”
骆鸣摊开手中明黄布帛,宣读圣旨,他的声音十分尖锐,而且声波被他运功刻意的荡然开来,让周围的人能清晰的听到,甚至有些刺耳。
“赐婚?”
牧景猛然抬头,眸光锐利,看了那一份明黄色的圣旨,脑子有些空空的,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啊。
什么叫万万想不到。
这就是万万想不到。
天子居然把蔡琰赐婚给他。
“钦此!!!!”
骆鸣看牧景没有反应过来,顿时再一次加重的口音,重复圣旨最后两个字,提醒牧景,应该接旨了。
“世子,快领旨!”
胡昭在旁边提醒。
“臣,牧景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迅速反应过来,双手拱起,恭谨的从骆鸣手中拿下了这一份圣旨,这时候不管他想什么,不能失了礼数,他必须先把圣旨领下来再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府邸上下的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牧世子,这可是陛下对你的厚爱,陛下如此一片心意,你万万不可辜负圣意厚望!”骆鸣走上来,轻声的嘱咐说道。
“骆常侍,不知道陛下到底何意?”
牧景站起来,手握圣旨,神色有些冷漠,眸光凝视骆鸣,低沉的问道。
“这一点奴婢就不是很清楚了,牧世子若是有心,可以入宫去见陛下,陛下有令,牧世子可以随意入宫,无需禀报,可直入宫闱之中!”
骆鸣笑容有些阴森,让人看了很不爽,他拱手说道:“如果世子没有什么事情,奴婢这就先告辞了,奴婢得回去复命!”
“霍余,送骆常侍!”牧景道。
“诺!”
霍余送着骆鸣离开太傅府,途中还塞了两锭金饼,这些宦官,无论是敌对的,还是的同盟的,这一点都不能少,他们贪财,唯有财能塞口。
……
当骆鸣来太傅府宣读圣旨的时候,另外还一队宦官也去了尚书府邸宣读圣旨,两份圣旨同样的意思,一起宣读,不出半天时间,蔡家女将会许配给的牧家世子牧龙图的这消息已经传遍了雒阳城。
蔡邕,天下大儒,士林巨擘,在读书人的心中,地位崇高。
他膝下无子。
唯一女。
女婿就等于半子,做的他的女婿,日后将是继承他衣钵的人。
在他门前求亲的读书人,能从长安排到雒阳,不曾听闻谁有希望,昔日也就卫仲道还有点希望,可自从他接任当今尚书,投靠了牧山之后,卫仲道就是没有希望了。
谁也想不到他的女婿是当今太傅之子,号称京城最狂妄的书生牧景。
这顿时引起了士林之中的轩然大波,甚至已经把求贤令引起的的风暴也压住了。
“什么?陛下居然把蔡祭酒的千金许配给了牧龙图?”
“陛下一定是听了什么谗言!”
“蔡娘子可是京城第一才女,不仅仅在琴艺之上已经深的蔡祭酒的传承,而且在才学之上,不逊色男子,如此女子,当得士林骁楚,翩翩公子,方为良配,怎可许给一个行军之辈,言语粗坯,狂妄自大之辈!”
“陛下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圣旨一下,这事情恐怕难以改变!”
“可恶,牧山太可恶了,居以如此手段,让陛下下旨意,把蔡氏绑上了牧党之下,让太学变成蔡氏的嫁妆,真是太可恶!”
“自此之后,恐怕蔡氏彻底的成为牧党之辈了!”
“……“
消息传递的很快,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这个消息在雒阳已经的爆发,整个士林已经开始动荡起来了,人人皆然在谈论之中。
……
“这怎么可能?”
京城的卫府之中,被软禁的二公子卫仲道听到这消息之后,大发雷霆,几乎把能看到的东西都砸碎了,竭斯底里的怒喝起来:“昭姬怎么可以嫁给牧龙图,绝对不行!”
“这事情行不行已经由不得你来说!”
卫觊从外面走进来,目光看着消瘦的卫仲道,冷冷的说道:“此事既已是圣意,那就是不可逆转,你给我安分一点,别再向着蔡氏女了,也别给我再闯祸,我告诉你,为了卫氏,我可以大义灭亲的,你最好别逼我亲自杀了你!”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王越的事情始终牵连到了卫仲道。
这已经让卫家和牧景之间有了缝隙。
也幸好王越口硬,始终没有把卫氏爆出来,所以这一层遮羞布还是保住了。
后来牧景找他谈了一次,敲打了他一番,或许是因为自己还有用,牧氏没有翻脸。
他甚至已经把卫家传承下来的一本札记送给了牧景,才挽回了不少的情分,这一本札记可是当年卫青大将军亲自书写,上面不仅仅有武学记载,还有不少兵法韬略,向来为之卫氏传承的至宝。
“卫伯觎,你这就么甘心当牧氏的走狗吗?”卫仲道眼眸赤红,瞪着卫觊,咬牙切齿的说道:“就算你愿意,我也绝不会让河东卫氏数百年世家,成为牧氏走狗,牧龙图绝非良配,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昭姬跳入一个火坑之中!”
第三百一十五章 赐婚 下
“牧元中,你给老夫滚出来,今天这个事情你若不能给老夫一个满意的交代,老夫和你拼命!”蔡邕怒气冲天的堵在了南宫门前,把当朝太傅牧山给堵死在里面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牧山会这么下作,三番四次意图求亲,被自己拒绝,始终打不开自己的口,居然就利用陛下的圣意。
一想这个他就来火。
这是圣旨。
不尊圣旨,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他今天一定要让牧山给出一个交代,不然绝不善罢甘休。
“蔡尚书,这事情我也只是刚刚知道!”
牧山自然知道蔡邕是为什么,他赔笑这解析:“我之前你真不知情,完全是天子的决定!”
要是别人,他还能反驳一下,以他牧山今时今日的权势,袁逢都要忌惮他三分,这朝堂之上,就连天子当场,他都敢开口,唯独这老家伙,他完全拿着没办法。
一来,现在他依靠蔡邕的名望为自己积累根基。
二来,他有所求,为自己的儿子惦记人家女儿。
三来,他的心中也的确是是敬佩蔡邕的为人,蔡邕学富五车,却没有读书人的不可一世,敦厚和善,刚直不阿,这种性格,他是在无法把他当敌人。
“滚!”
这老头今日是完全豁出去了,他就差指着牧山的脑壳大骂起来:“牧龙图对老夫女儿的非分之想,陛下他怎么会知道,肯定是你在陛下面前,进了谗言,才让陛下心软,下了圣旨,老夫今天告诉你,别以为这样老夫就会妥协,我蔡家的女儿,嫁给谁,都不嫁他牧龙图!”
“蔡尚书,此事真不是某所为!”牧山就差竖指发誓了,说起来他也冤枉,虽他一心为牧景求亲,但是他发誓,他真的没有想过用圣旨来成全这一门亲事,这完全是一个意外,现在他都还有些蒙。
不过蔡邕这么说,他也有些生气了,他家儿子算得上天纵奇才了,十几岁就能上战场,弱冠之龄孤身入雒阳,为他谋取一个出身,无论是胆魄,城府,谋略,在青年一辈,不说天下无敌,也是数一数二。
难道还配不上你家闺女。
他听了蔡邕这么说,有些上火了,硬邦邦的道:“蔡尚书,我意欲成两家之好,虽为一厢情愿,可也是真心实意,并非吾儿求不得亲,当今雒阳,想要嫁给吾儿之女,多不胜数,蔡氏若是不愿意,某也不会强求,此事你可自己去找的陛下,若是陛下能收回圣旨,某绝无二话!”
“好!”
蔡邕也是肝火炽热,冷冷的道:“老夫现在就去见陛下!”
说着就气冲冲的向着北宫的方向而去。
“主公,看来蔡尚书是有些接受不了啊!”蒋路走上来,看着蔡邕离开的背影,低声的道:“不过此事木已成舟,恐怕他改变不了什么!”
“事有蹊跷,我们先回去和景儿商议一下!”
牧山糅了糅太阳穴,舒张自己的疲倦的神情,沉声的道。
“诺!”
蒋路点头,跟在牧山后面,向着太傅府而去。
————————————————————————————————————
“天子居然赐婚给牧龙图?”
袁逢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神情当下就变得阴森而冷厉起来了。
“司空大人,万万不可让牧氏和蔡氏彻底的交融在一起,如今蔡邕尚能站住读书人的立场,可若是他与牧氏结为儿女亲家,那就是一荣俱荣,届时恐怕牧氏真的如虎添翼!”
杨彪就在旁边,正在和袁逢商议执金吾缇骑的事情,突然就来了这个消息,他也一下子楞了,不过反应很难看,立刻问道:“此事可还有的挽回的余地?”
“天子乃是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说出来的话,就代表了朝廷的脸面,改不了,变不得!”
袁逢沉思半响,摇摇头:“此事已成定局,恐怕没有余地了!”
他长叹一声,继续说道:“我们大家现在对天子的感觉,都只是认为天子年幼,少年不更事,手中权柄旁落,所以都忘记了一点,天子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意,圣意就是这一柄刀了,这柄刀,被牧山用起来了!”
他和蔡邕一样的想法,是牧山向着陛下的求来了这一份圣旨,并没有想到,这一份圣旨的原意,乃是当今天子抛出来的导火索而已。
“求贤令一出,已让牧山收拢天下人才,只要给他们时间,让他们消化这些人才,安排职务,掌控朝政,他们足以让朝廷变成牧氏一言堂,如今加上蔡伯喈的影响力,我们恐怕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牧氏成为大汉的权臣,成为朝廷的毒瘤了!”
杨彪咬着牙,道。
“他牧元中没有这个命!”
袁逢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的浓烈的杀意:“他既然想要给儿子娶亲,某家就给他恭贺一下,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受得住某家的恭贺!”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犹豫不决。
现在他已经被逼的无路可走。
牧山不死,袁氏就会慢慢的没落。
牧山政治壮年,势力已经在不断的壮大,而他,渐渐的老迈,等待有一日,他和袁隗老迈而去,那袁氏就失去了在朝廷的根基,到时候四世三公天下第一世家的袁氏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家族。
他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
——————————————————————————————————
夜色降临。
太傅府。
景平院,院落之中处处都透着一股阴冷的气氛,所有人大气不敢喘息,就算是景平亲卫营的将士在走廊上巡逻的时候都放松一点步伐,不敢大声走路。
“景儿,你这是怎么了?”牧山和蒋路刚刚回到府邸,就沿着前堂拱门,走进了景平院落,刚刚进入书阁,就看到一个灯光下,一个鼻青脸肿的牧景正在发呆。
“没事!”
牧景风轻云淡的说道:“就是最近感觉武艺有点进展,所以就和一个高手切磋了一下!”
“切磋?”
牧山跪坐下来,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庞:“你和谁切磋,这下手也忒狠了吧!”
要知道牧景毕竟是他独自,牧氏麾下的武将,就算有胆子和牧景切磋武艺,也不至于下手如此狠辣,而且看着情形,不像是有伤到内脏的意思,反而就是照着脸打的。
“某人后院起火了呗!”
戏志才正在幸灾乐祸,连胡昭看着牧景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有点你想要笑出来的意思。
“后院起火?”牧山有些的明悟了。
“主公,世子傍晚的时候和圣女殿下在后院校场切磋剑法,所以才会变成这样的!”霍余在旁边为牧山解析。
“哈哈哈!”
牧山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你小子教你不好好练武,连殿下一个女子都比不过,活该!”
“爹,你倒是说的轻巧!”牧景摸了一下脸上的淤青:“我这天赋能比得上他张宁吗,张宁早已经是内劲高手,一手剑法之强,一般人都接不下来,我突破内劲的时候还伤了元气,现在也只是一个准内劲武者,和她打,不是自讨苦吃吗?”
“你明知道是自讨苦吃,还要去受罪!”牧山道。
“你以为我想啊!”
牧景仰天长叹,这一顿揍,挨得十分冤枉:“还不是这圣旨闹的!”
圣旨下来的时候,张宁当下就变脸了,别说给他解析的机会,简直是二话不说上校场,接下来就是美其名切磋武艺,实际就是一顿胖揍,胖揍之后,张宁就消失了,他都找不到人,要说他可真冤啊。
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不合适你
“爹,这圣旨到底什么意思啊?”半响之后,牧景眯眼,凝视父亲牧山:“是你向陛下求来的?”
“陛下并没有知会我,我也是刚刚知道!”
牧山摇摇头,沉声:“我的确在年后的时候,曾经向蔡邕求亲了,想要把他的女儿许给你,但是蔡邕一口就拒绝了我,我也无可奈何,这事情就这么一直拖着!”
他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可是没想到,圣旨来了,天子好像要助我们一臂之力!”
“是助我们,还是害我们,尚是未知之数!”
牧景眯眼,心中有一抹冷意:“刘辩,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圣旨很蹊跷。
但是一时半会他还想你不透天子刘辩的心思。
这个天子的心思,有些深沉。
“爹,我不能娶蔡琰!”牧景道。
他见过蔡琰,也颇有好感,可还谈不上一见钟情。
可张宁不一样。
以前他只是朦朦胧胧的感觉,可当圣旨下来的第一刻,他的心情并非喜悦,而且惊慌,仿佛要失去了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也就那一刻,他才明白,张宁在他心中,已不可缺。
“景儿,我知道你和殿下之间的情谊,此事是我们牧家对不起殿下!”
牧山看着牧景阴沉不定的神色,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但是既然圣旨已下,这婚约你必须要顺水推舟!”
“为什么?”牧景抬头,眸光锐利如刀刃,盯着父亲牧山的脸庞,他的父亲,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而且原则性很强,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啊。
“朝堂之上,并非强兵可镇四方,必须要有一个出身,我吃过的亏,不会让你也经历!”
牧山面容正色,道:“你只有娶了蔡氏女,才能立足士林,才能以堂堂正正的读书人面对天下,届时加上我手上的兵权,才能让牧氏真真正正的立足这天下!”
昔日的牧山,的确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人,可经历会让一个人改变,今时早已经不同往日。
往日牧家,只是流寇。
现在牧家,当今朝堂第一权贵之门。
他牧山的儿子,日后将会继承他的位置,甚至会更上一层楼,走上那万众瞩目的位置,有一个光芒夺目的未来。
所以他要变。
他不再是昔日那个看是鲁莽,却始终维持原则,固执的牧山。
他是当今天下第一权臣,当朝牧太傅。
自己因为出身,在朝堂上举步维艰,这个中滋味,他的心中清楚。
牧氏看似强势,可只是仅限于朝堂之上,因为雒阳有他十万雄兵,朝堂上无人敢反驳他的强权,可天下人,根本没有几个看得起他牧山,他牧山堂堂一个太傅,令出雒阳,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约束力了。
这一切,无非就是他的出身,不被人认可。
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牧景有一个好的出身。
他绝对不能让儿子走他曾经的路。
联姻蔡氏,是最好的选择。
“爹,那殿下呢,你让我负她吗?”牧景抬头,看着牧山:“她可是太平圣女,你是太平道徒,你如此做,把殿下放在什么位置了?”
这算是他第一次正面承认,他与张宁之间,已有情意。
一次次的出生入死,陪伴在他身边的都是张宁,从舞阴到汝南,从汝南到京城,他已经习惯了,在这身边的女人,是张宁。
“男儿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你若是属意殿下,日后也可娶之,殿下始终是殿下,无论日后如何,她都是殿下,某一日为太平人,一世太平鬼,对她不可不敬,可你不是,你不是太平道徒,你不是黄巾渠帅,你不需要承担这一切,就算我们不承认,就算那我们还有奢望,我们却不得不承认,太平已经落寞,黄巾早已为过去,她帮不了你的未来!”
牧山的话有些冷酷,但是却让这书阁之中所有人认同。
“主公这句话说得对!”
“黄巾军已经没有了未来!”
胡昭,戏志才,蒋路,他们的心思,都放在了牧景的身上,他们都赞同牧山的说法。
“所以你们都赞同我和蔡氏联姻?”
牧景眸光一扫而过,他第一次看到这些人这么齐心,可确是因为自己的婚事,他从来没想过这方面的事情,这是他第一次陷入的思索之中,可他的面容越发阴沉……
————————————————————————
夜色幽幽,笼罩天地。
雒阳城外。
张宁离开太傅府之后,漫无目的的走,一直到天黑,已经不知不觉的离开了雒阳城,她向着北,潜意识之中或许她想要回去那熟悉的太平山。
但是在黄河岸边,她停下的脚步。
看着滔滔黄河水,她安静站立。
咻!
夜色之中,一抹剑芒撕裂虚空,仿佛对着她的脖子而来了。
惊悚一刻,她回过神来,连连后退,娇喝一身,反手拔剑,提剑前劈,劈开了这一刀剑芒:“何方稍小?”
“剑法不错,只是警惕性差了一点,如果这一剑我是想要你的命,你已经死了!”
一袭道袍,仙风道骨,一个道士仿佛从黑暗的虚无之中走出来,手握拂尘,步伐飘然,让人看了,心生敬意。
“师叔祖?”
张宁看了一眼这倒是,瞳孔微微变色,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闪现出来了,试探性的叫出来了。
“你还认得老道?”道士闻言,愕然了一下,微微一笑,道:“老道当年去太平山见到你的时候,好像是你才五岁吧!”
“宁从不敢忘!”
张宁肃然。
这个道士,就是太平道祖师爷南华老仙的师弟,他父亲张角的师叔,当今武道强者,于吉。
“听说你在江东以太平信号找老道,老道就来雒阳看看!”
于吉目光看着张宁,眼神之中有一抹慈祥。
太平道,是他放不下的因果。
修道之人,想要脱离红尘,可红尘三千,总是萦绕其中,但是他修道已久,心境之上已经接近了一个神鬼不闻的境界,距离他师兄最多只差一步,可总有放不下的。
那就是太平道。
并非如今河北张燕掌控的太平道。
而是太平道张宁。
“师叔祖,你是一直跟着我?”张宁环视四方,低声的问道。
“也跟了几天了!”
于吉微笑的道:“老道总是要知道,你为什么找老道吧!”
“师叔祖,我是为了……”张宁连忙道。
“为了牧龙图!”于吉沉声的道:“你现在都还不明白吗,他并非你的良配,就算你倾尽一切为他铺垫了一条青云路,跟着他走到巅峰的也不会是你,因为你是太平圣女!”
到了京城几天,足以让他把事情弄的一个清清楚楚。
甚至连赐婚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师叔祖都知道了?”
张宁捏着衣角,俏脸绯红,有些面对长辈的不知所措。
“宁儿,牧龙图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的野心比你父亲还要的大,他的路,注定的是在权谋和战争之中走下去,要与鲜血和尸骨陪伴!”
于吉低沉的说道:“他不合适你!”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嫁
少女张宁一袭男装,衣袍猎猎,双手背负,站在河边,月色之下,亭亭玉立,她的神色很复杂,不知道是想要哭,还是想要知道,幽幽的吐出了三个字:“我知道!”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牧景,这个少年已经成为她的心中,不可取代的人。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选择离开!”
于吉看着月色下张宁那神情,有些难受,低沉的道:“不要认为他当年救你是好心的,他其实只是在利用你,牧氏父子都是利用你圣女的身份,为他们的安抚部将而已,你不欠他们的,跟老道离开这里吧,天大地大,有老道在,不会有人欺负得了你!”
当年张宁的事情,他知道,只是当他赶到太平山的时候,张宁已经去向无踪,他知道,是牧氏父子救了她,这一点他承牧氏的情。
“师叔祖,我不会走的!”
张宁很坚定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张宁笑了,但是的她的笑容,是那般的凄凉:“我想要看着他,走上巅峰!”
“你这样很傻!”
于吉长叹一声。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我第一天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开始在利用我的身份,可渐渐的,我已经不在意了,如果这身份能为他带来荣耀,我愿意!”
张宁的声音很清幽,在这夜色之下,更是清脆,即使在重重叠浪的河流冲击之下,也能听得很清楚:“我知道他所有的心思,我更明白他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注定不能平凡,他是一个不是在战争之中成王,就是在战争之中灭亡的男人!”
“可我不在意!”
张宁的嗓音变得有些哭泣起来:“我一开始是因为觉得牧山能让黄巾儿郎过上好日子,我才会去帮他们,可渐渐的,我发现,我在意的已经是牧龙图,只要一切能帮得上他的,我都愿意去做,他要去打仗,我陪他,他要是战死了,我也陪着他!”
“我以为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这样一步步的走下去。”
“可当圣旨下达的那一瞬间,我才明白,原来,陪在他身边的人走下去的人,未必会是我!”
这一点才是最伤她的心。
“所以我想要离开!”
张宁看着河水:“可来到了这黄河岸边,我放弃了,因为我舍不得!”
舍不得三个字说出口,如千斤重。
“我还是想要陪着他走下去,看着他有一天光芒万丈,哪怕最后不能站在他的身边,我也是甘心情愿!”
张宁跪膝而下,向着于吉,道:“请师叔祖成全!”
“哎!”
于吉长叹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傅府。
景平院落的书阁之中,气氛有些阴沉。
“我不能对不起她!”
牧景沉默了很久很久,吐出一句话。
“景儿,你想想你背负的东西,你现在的权势,是来自于你要背负的责任!”牧山语气深长的说道:“是你带着所有人能来到了京城,你应该给他们的一个未来!”
“爹,牧家的主人是你,不是我!”牧景怒喝。
“可你是牧家的继承人!”
牧山沉声的道:“我身上的责任,你要背负一半!”
“那也不一定需要联姻!”牧景有些竭斯底里。
“可你需要一个出身!”牧山反驳。
“爹!”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牧山强硬的说道:“这一桩婚事,你应得应,你不应也得应,我已经决议,谁也改变不了!”
言毕,他站起来,拂袖而去。
牧景阴沉的看着父亲的背影,这应该是他们父子第一次的吵架。
“世子,主公是为你好!”蒋路低声的道。
牧景沉默。
蒋路继续说道:“不过此事颇有蹊跷,恐怕天子有心在火烧浇油!”
“应该是借刀杀人!”戏志才冷笑的道:“当今天子,看是少年,却城府很深,不可不防啊!”
“求贤令之事,已经让世家豪门对我们怨气很深,陛下这一道圣旨是彻底的引爆的他们的怒火,让他们失去理智,局势已经不可控制,恐怕有人要狗急跳墙了!”胡昭冷静的说道。
这事情他们并不难推理,刘辩有心思是好事,可终究行事太嫩了,如果一直韬光养晦,倒是还能把自己的心思隐藏一二,可他急着下诏,赐婚牧景,反而暴露了他的心思。
“刘辩!”
牧景冷笑,心中一股怒火倾向了那宫闱之中的少年。
赐婚的事情虽然闹的沸沸扬扬,让士林震荡,更引得无数士子的反对,可圣旨已下,终究落定尘埃,三天之后,经过太常的占卜,挑选了好日子。
光熹二年,八月八,明侯世子牧景将要迎娶蔡邕之女蔡琰。
蔡府。
蔡邕一连数日不上朝,就把自己的关在书房里面。
笃笃笃!!!
少女蔡琰轻轻的敲了开了书房的门。
“爹!”
“昭姬!”
蔡邕看起来有些憔悴,他抬头,目光凝视如花似玉的女儿,心中有一抹的歉意:“为父对不起你!”
他去宫里面闹。
见到了陛下。
可这圣旨已下,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能抗旨,甚至不畏生死。
可……
他骨子里面已经烙印下来的忠君爱国的情怀不允许他这么做。
圣旨代表的是天子的脸面。
他抗旨,那就是打天子的脸。
天子登基没有多久,尚未立威,在朝堂之上,天下各州郡,都没有建立的名望,一旦有人违抗圣旨的事情传出去,就等于在天子背后狠狠难插了一刀,让天子名誉扫地,日后圣意再下,无人可尊。
“爹,先吃饭了好不好!”
蔡琰走进来,身后的小丫鬟拿着食盒,她俯跪而下,在案桌上,打开饭盒,把饭菜端出来,轻声的道:“父亲把自己关在这里,女儿很担心!”
“昭姬,我送你回陈留吧!”
“爹,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
“这是圣旨,所以我嫁!”蔡琰低声的道:“我知道爹心疼我,但是我不能让爹抗旨,我们蔡家也不能抗旨不尊,蔡氏数百口人的性命,不能因为我蔡琰,而生灵涂炭!”
第三百一十八章 粮食风暴 四
时间在不知不觉之中,进入光熹二年的六月。
炎夏季节,日长夜短,清晨的雾水还没有散去,一轮红日就从天边冉冉的升起来,璀璨的阳光带着强烈的灼热映照在的景平院的校场之上。
“横扫!”
“跃空!”
“斩马!”
“破军!”
牧景一袭劲装,双手握着着暗金色的盘龙槊,一招一式,舞动的虎虎生威,打出了杀伐沙场的气势,也发挥出了长兵器的优势。
每天早上练武半个时辰已经成为牧景的习惯,他的身体在张宁的圣手调理之下,已经变得越来越好,开始巩固体内的内劲修为,再给他点时间,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内劲高手。
不过他的功力还不足,根本负荷不了盘龙槊的威力,这是一柄神兵,也是一柄魔兵,不仅仅要有强大的力量支持,还要坚定的意志才能的掌控。
一刻钟已经是他的极限,一刻钟之后,他的双手已经开始发抖,连忙收招,不敢的强行修炼,他扶着盘龙槊,一边喘息大气,一边问着旁边的黄忠:“忠叔,我这几招感觉如何?”
“你这几招学的不错,打的也流畅,可我感觉这招式本身差点,马槊毕竟不是长枪,长枪的招式还是不合适的马槊,想要彻底发挥马槊的威力,还需继续改进和领悟一下!”
黄忠高大魁梧的身躯站在在旁侧,目不转睛的看着牧景的练武,听到牧景询问,才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说道。
槊是很偏门的武器,这种招式很少,现在牧景修炼的,都是他从枪法之中改编出来,但是枪毕竟是枪,马槊虽也是长兵器,可和枪还是有差别的。
“世子,擦擦汗!”侍女春茶走上来,把手中汗巾送上来。
景平院之中有四大婢女,春夏秋冬,这四个都是太平后裔,张宁一手调教出来的心腹,琴棋书画各有所长,医学占卜亦有涉及,而且每一个都是深藏武艺,是牧景的贴身丫鬟,也是护卫。
为首的侍女是春茶,年方十六,俏脸明媚,黑色的长裙却带着一丝高冷之气。
牧景把手中盘龙槊递过去,左右两个景平亲卫上前,接过来,然后他才接过春茶的汗巾,擦擦汗,看了一眼春茶的面容,眸光一沉:“春茶,殿下呢?”
“奴婢不知道!”春茶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只是很淡然的回答。
“撒谎!”
牧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她在哪里,那就去把她回来,就说我让她回来!”
他要娶蔡琰,府邸之中,上下皆有人带着怨言,最为怨气深重的,莫过于张宁麾下的嫡系,其中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就是最为张宁抱不平的。
这一点牧景自己深深的知道。
“世子,殿下她不想见你!”春茶低下头,幽幽的道。
“你没听到我的话吗?我说把她找回来!”牧景带着冷意:“景平院里面,我说的算!”
“诺!”
春茶心中一寒,连忙点头。
“你就说我身体出了一点状况,强行练武,引发旧伤!”牧景顿了顿,声音变得柔和了起来。
“奴婢不能骗殿下!”
“是我在骗她,不是你!”
牧景冷漠的看了春茶一眼:“照做!”
“诺!”
春茶沉默的很久,才点头应声。
牧景这才满意的拿着汗巾擦擦额头上不断冒出来的汗珠,然后转身离开校场,和黄忠并肩走在了院落的长廊上,一边走,一边道:“忠叔,最近雒阳好像越来越多游侠高手了!”
这是景武司的消息。
“嗯!”
黄忠点头:“最近雒阳城,的确好像是多了不少高手,我昨日在东市转一圈,居然感觉出两三个境界与我相仿的高手!”
“能与你境界厢房,就算那不是元罡境的武者,也是半步踏入混元一口罡气的武者,这些武者,就算在游侠之中,平日少见啊,看来这雒阳还真的成为了风暴之眼了!”
牧景眯着眼,眼眸深处一抹寒意冲天。
一方面是的求贤令。
这的确能引来不少的武者,但是能引来的高手,并不多,元罡境界的武者,都颇为高傲,并非一则求贤令可引动。
可牧景更担心的是世家的阴谋在其中,这些世家,底蕴太强,声誉太好,在读书人的世界之中一呼百应,在游侠的世界之中,他们也是有很大说服力的。
他沉声的道:“游侠的事情,军方是在不方便插手,执金吾也靠不住了,神卫军还在汜水关,雒阳这方面,还是要你去盯着一下,我会让景武司配合你,景武司最近从求贤馆收了不少武者,有点战斗力了!”
“嗯!”
黄忠应了下来:“同等的高手,十步之内,我必有感觉,我会想办法把他们揪出来的,但是轻易不能动他们,毕竟他们没有与我们为敌,我们没必要树敌!”
“这点你自己把握,我相信你,接下来的雒阳城,风雨将至,需事事小心!”
“明白!”
走到长廊口,黄忠转身离去,而牧景跨步走进了厢房之中,厢房之中已经备好浴桶,小丫头夏剑正在旁边的侍奉。
沐浴之后,牧景才来到的书阁。
“世子,朝廷太常卿已经订下了一个黄道吉日,八月初八!”胡昭递上一份的太常官衙发下来的生辰八字的条文:“主公问你,有什么意见?”
“我有意见,他听吗?”牧景斜睨了一眼的胡昭,冷冷的道。
“如果这个日子你不喜欢,太常那边还可改!”
“聘书上能改个名字吗?”
“改成什么名字?”
“牧山如何?”
“这一点估计太常卿帮不了你!”
“呵呵!”
牧景冷笑,目光不言而喻。
他即使不愿意,可事情木已成舟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任性的权力。
他父亲的选择没错,他父亲的担忧也没错,出身,是这个时代不可忽略的东西,有了蔡氏的声誉,比他的求贤令更管用,这就是的一个大儒的威慑力。
他一个决定把牧氏麾下所有人带入了京城,成为了人上人,同时也肩负的太多的责任。
京城如今的局势,看似太平,牧氏掌权势,距离登顶,不过一步之遥,可其中暗藏多少波涛汹涌,谁也不知道,已经太多人的生死压在了他们牧家父子的身上了。
人生其实就是一个妥协的过程。
哪怕他牧景不喜欢妥协。
可现在他只能妥协。
怪就怪他不够强大,不足以的随心所欲,就如同后世所说,当你没有逆天的本事,大宇宙的意志根本不可逆转,想要逆天,就要做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三书六礼,聘书已出!”
胡昭看了一眼牧景,半响之后,才低声的道:“世子,牧氏的声誉,牧氏的脸面,如今可都肩负在你的身上了,你可不能任性。”
“放心!”
牧景淡然的道:“我知道其中轻重!”
两世为人,牧景就是牧龙图,他不是一个单纯的少年,他的灵魂是成年的灵魂,当他冷静的时候,甚至变得有些冷酷,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
“长安送来的密函!”
这事情暂时撇在了一旁,胡昭也没有多眼,他知道牧景这么有主意的人,说是说不服了,只有让他自己想明白了,他递出了今天要处理的第二份文卷,这是的长安的密函。
“看过没有?”
“看过来了,张恒的汇报,最近进攻的态势不错!”
“长安已经乱了?”牧景打开密函,眸光微微一动。
“糜家加上的景平商行,财力上的杀伤力可以啊!”胡昭道:“长安的市场上不少粮食已经被他们联袂拿下,一旦拿下粮食,就等于主宰了市场,控制了粮商,不过最近他们大手收购,还是引起了不少粮商的动乱,价格已经开始乱了,但是我相信,只要他们在短时间之内完成那对长安粮食的清空,那就能拿下先手!”
“事情没这么简单!”
牧景看着这密函,上面都是张恒对最近市场上的收购详细过程,他看的很仔细,最后却摇摇头:“关中粮商,都只是的傀儡,真正的粮食,始终是掌控在世家豪门手中!”
田地掌控在谁手中,粮食就掌控在谁手中。
关中大部分田地,都是掌控在世家门阀之中,小部分掌控在地方乡绅的手中,而普通百姓大部分都是佃户长工,很少拥有田地的。
所以粮食自然是掌控在他们这些世家门阀手上。